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西游际TXT下载西游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西游际全文阅读

作者:起舞弄春秋     西游际txt下载     西游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黄风岭初探

    唐三藏也懂,这是孙猴子不能满足团队需求么,非也,分明是偷懒报复,不给人家吃多少。是以,这一番对话,完全是他个猪八戒的一番深入交流。叹道:“既是如此,你且起来。”这一来,取经团实质上隐约分成了两波,那就是孙猴子和不满孙猴子的两师徒了。

    既有人家,唐僧亲自打门上前,却不料,家内老者,指西到东,讷讷难言。却是那猴子凶顽,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这们大年纪,全不晓事。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唬我。十分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恶客,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师父,你倒不言语,你那个徒弟,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

    什么尊老爱幼,什么欺善怕恶,那猴子全然不得理会,反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哟,此是何意?

    这一来,自然是王婆卖瓜,二来,却是反击刚才唐和尚和猪八戒的言语。也就是说,猪八戒就是个中看不中吃的,你吃那么饱做什么。若是没得吃,那也罢了,不让吃饱是个什么事儿啊。岂不知,这正是那孙猴子的小算计,让不让吃饱,全在于我,你敢不给面子?

    这话在那老者看来,自然是身上有些斤两,可那猴儿却一阵胡吹。什么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是人间该有的手段么,是拿出来乱炫耀的么。何况到现在为止,孙猴子自个儿是一份儿功劳没有,怪也捉不住,魔也降不了,打得虎擒不得龙,踢了天关了五百年。

    这番言语自然引人发笑,而那老者也没被孙猴子吓着,反而是那猪八戒,吓坏了人家一家人。好容易开解一番,悟能被勒令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这才开始问询打探。

    原来,此行西去三十里,正是八百里黄风岭。黄风岭上是有妖怪的,所以不怎么怕那孙猴子,但是猪八戒长得实在凶恶,是以让人心下生畏。

    既然拦不住,这王姓一家自然只有招待的份儿,但却见猪八戒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呆子不住,便还吃哩。

    老王道:“仓卒无肴,不敢苦劝,请再进一筋。”若说不敢惹,现在这明面上也就是猪悟能了。

    可这三藏、行者懂得什么,俱道:“够了。”

    八戒道:“老儿滴答甚么,谁和你发课,说甚么五爻六爻!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数月没吃个饱饭了,这才算是填了填猪悟能的肚子。也难怪那孙猴子非得让他饿着,却是难以满足。也难怪那唐和尚让他饿着,这三餐吃下来,哪里还有多少时间赶路啊。

    不过,有道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好歹十天半月让人吃饱一次,不能老是饿着吧。

    次日天晓,三人西行,果然险山峻岭,穷水恶风。这风太大,那孙猴子身子小,力气大,倒也没什么关系,可唐和尚凡人之躯,骑在马上,却是有点儿受不了。这一来,那唐僧倒是好一阵儿把这风夸了一夸。这是何意,不就是想要躲一阵儿么。

    唐和尚知道,那孙猴子是个顶嘴的,猪八戒也知道,自家师傅心里面是想要避下风的。于是那呆子上前,一把扯住猴头道:“师兄,十分风大!我们且躲一躲儿干净。”

    那猴子果然是个顶嘴的,笑道:“兄弟不济!风大时就躲,倘或亲面撞见妖精,怎的是好?”

    唉,那猪八戒再不济,体量再大,在大风面前也远超凡人啊。不难看出,这猴子根本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顾得上自己,顾及他人做什么。这也就难怪他老是顶嘴了,非得和取经团队的决定做对,那是要满足自己的权和权益啊。

    八戒能怎么办,这是拿领导事儿当自己事儿办啊。只得道:“哥啊,你不曾闻得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哩!我们躲一躲,也不亏人。”唐和尚面无表情,也不言语,那猴子,你明白么。

    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管得你能不能,好不好。直接来了一个超级无敌问题转移大法,道:“且莫言语,等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看。”既不歇脚避风,也不行路顶风,那就站着吹吧。

    反是对手提出的,就是自己反对的,哪怕是大家不动,也不能乱动。这不是活脱脱的党派之争么,中国人玩儿了好多年了,别人捡来玩,你孙猴子怎么也捡起来了。

    唐僧明白,这就是不同意避风嘛。八戒也明白,这就是把自己当根葱嘛,提高话语权。这悟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想争权,只得笑道:“师兄又扯空头谎了,风又好抓得过来闻?就是抓得来,使也钻了去了。”

    不料那猴子道:“兄弟,你不知道老孙有个抓风之法。”果然,这猴头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来闻了一闻,有些腥气,道:“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断乎有些蹊跷。”

    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更何况那孙猴子以前也是作妖的,哪里认不得些类似。而这一阵风,正是怪风,也是虎风,那来处之人,正是一只虎怪。

    这么说,那孙猴子的抓风之法真还不错?非也,这正是那孙猴子拿来吓唬猪八戒的手段。所谓的抓风之法,那虎怪都已到了跟前,何谈投用,猴鼻子其实不如人。若说这抓风之法是真的,那这猴子白日看千里的眼睛,岂非是假打?

    日看千里,夜看八百,这自然也是形容,唯有这抓风之法,实际上是拿来糊弄人家,提升B格的。这一出,却是为何。

    其实现在的取经团,哪怕已然是三人,也不和谐。唐长老就不说了,和事佬一个,份属长辈,孙猴子喜欢话语权,唐僧轻易也不争。可这猪八戒呢,乃是一把好手,从攻坚方面来看,完全可以抵得过孙猴子,那这猴头还有什么作用呢?

    后勤。问题来了,那孙猴子打着的就是颗输出的心,保障后勤什么的,没心情。

    既然不能人尽其才,那孙猴子就只能抢位置了。但是当时收服猪八戒时,那是以先进者为兄的,所以才称孙猴子为师兄。也就是说,这规矩其实是按照人间,或者说是按照人性来分的,而不是按照兽性,丛林法者,强弱划分的。

    如此以来,怎么才能突出孙猴子的作用,降低猪八戒的威能呢?

    巧的是,孙猴子肚子小,速度还快,那猪八戒天然的就把这后勤的供给给拖了后退,成为了弱点。于是也就可以看到,现在的取经队伍,那就是比谁更能挨饿。

    那孙猴子的这么点儿小心思,唐僧知道么?猪八戒知道么?

136遇猪队友,计捉唐僧

    坦白讲,这样的伎俩,未免过于低级。但是这东西,放在特定的环境里,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效果刚刚好。

    正如那传销,伎俩高级么?非也,就是制造了一个极端的环境,让你跟着心跳。不是辨别不了是非,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去辨别是非。同理可证,好多电信诈骗,网络骗局,那都是一个道理,就是让你没有去辨别,而不是不能辨别。若是心静下来,稍稍辨别一下,足矣。

    此时的情况也是这样,那猪八戒的食肠宽大,本来吃得就多,可这后勤能轻松保障的人,却是除了孙猴子,别无他人。既如此,身量小,不好拿,甚至于找不到,都是那猴子的完美借口。

    那猪八戒却没想,孙猴子五百年前,可是在蟠桃会中,盗得仙酒开了“仙酒会”的。更何况这猴子力气甚大,搬上两棵树,那是轻松有余。

    取经团的布置,不管是唐和尚,还是猪八戒,其实也都是这样理解的。

    刚好的是,猪八戒昨日正好在老王家吃了个半饱,早晨也进了些汤水。于是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赶将去,劈头就筑。

    八戒在前,猴头在后,打有人,看顾的也有人。各尽其职,不过如此,这样一来,那虎先锋硬是没有找到破绽,只得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轮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剌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旁。

    这由虎变人,乃是要报上名号:“慢来!慢来!吾党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

    既然动手,报上名号做什么?原来,这虎先锋不是别人,正好是那袭击蛟魔王的斥候。上一次遇上蛟魔王,一番不敌,自然报上名号求饶。不想却不但是得了自由,还得了技能,甚至还得了黄风大王的看重,提升为了先锋。

    是以,这一次看到对方人多,先不先嚎一嗓子,以观后效。

    却不料,这一次却不灵了。蛟魔王是来打探消息的,自然不想开罪人。可取经团乃是要走路的,自然要的是开道。

    于是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了我师父,饶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留情!”

    这边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那边唐和尚不正是凡夫么。一方要拿,一方要保,自然只有过上两招。说不得那虎妖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八戒忙闪过,轮钯就筑。

    虎皮怪手无兵器,下头就走,八戒随后赶来。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急轮起转身来迎。两个在这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赌斗着。

    说实话,尽管猪八戒只在昨日吃了个半饱,但毕竟武艺高强,只要有一会儿功夫,拿下也不难。但是那孙猴子却坐不住,至今为止,寸功未立,好容易来了一个软柿子,自然手痒。

    于是三藏口念《多心经》,猴头却来助那猪八戒。悟能一看,这家伙了来抢人头了,此时抖擞精神,直接让那虎怪败下了阵去。所谓穷寇莫追,可孙猴子劳而无功许久了,反倒是猪八戒来就让人刮目,怎能甘心。

    孙猴子着急嚷嚷:“莫饶他!务要赶上!”

    这就组队开团,一气儿追了上去。

    问题是,那虎妖得了蛟魔王两个技能,一则化风而逃,二则剥皮充草。本是一个逃跑技能,一个保命技能,但这虎皮怪显然和前面的两只老虎一样,显然也是活学活用,直接如壁虎断尾,再化风而进之。

    就这么着,那无人看顾的唐和尚,直接被区区一先锋给捞了去,真是把技能用到了巅峰的典范,不啻为电子竞技的高手。

    这是好事,拼操作赢了手段更高的人。但也是坏事,那就是把技能使用的方向弄反了。操作好还是套路好呢?拼操作,其实已然是发生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而套路,却是要尽量避免这种难料之事,把一切给掌控在自己手中。

    是以,操作倾向于本能,套路倾向于理智。这虎先锋如此操作,虽然是赢得了一波溜溜溜,却也必然会常在河边走,弄湿自己的鞋。

    孙猴子招呼猪八戒一路追赶,见得人家壁虎断尾,举棒就打。原来这火眼金睛,竟然是如此难看,完全是没什么用的废物。唬得那悟能跟着筑了一钯。

    金蝉脱壳,已然中计,两人只得急急转来,却早已不见了唐三藏。那猴子大叫如雷道:“怎的好!师父已被他擒去了。”嗨,还不是你个遭瘟的猴子,贪什么功啊。

    八戒即便牵着马,心下委屈至极。想自己一路行来,饭都没吃饱过,就这么点儿事,还遭了那猴子的妒忌。自家师傅也帮不了自己,那猴头偏生还是个猪队友,捣了自己的乱来。霎时悲从中来,无可奈何,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却往那里找寻!”却是懒得怪罪那猴子。

    孙猴子也知道自己做了糊涂事儿,但是这家伙无礼也声高,抬着头跳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横竖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嗨,事后诸葛亮,事前怎么不知预防。自己就是个捣蛋的,却不知别人捣起蛋来,也未必不比你强。

    那虎擒了唐僧,也没享独食,反是到了黄风洞中,上报自家大王。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后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奉旨意取经的神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你怎么能够捉得他来?”自己手下有多少斤两,这大王倒是门儿清。

    那虎先锋如此这般一说,却让这黄风大王想到了那神秘的蛟魔王。这坐下虎先锋,不过年把,就被调教得如此这般,可知那“先生”的手段。虎怪让吃,那黄风大王少不得掂量掂量,不过一吃食,可未必是好事儿啊。

    于是那洞主道:“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徒弟上门吵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搅扰,那时节,一则图他身子干净,二来不动口舌,却不任我们心意?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迟。”

    这虎先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得有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于是这唐和尚被缚,嗟叹落泪,不知凡几,全然忘了,暗中还有“盾牌”保护。

    唐三藏忘了,那孙猴子忘了么,确实,这完全不见人影,存在感不强。但是这救人吧,却也不能指望人家,最多保命而已。暗中保护暗中保护,不就是不露面么。

    既如此,这救人攻坚的事儿,还得要那两兄弟齐心协力完成。也是这弟兄两个运气好极,八百里黄风岭,那虎先锋巡逻之地,却离那黄风洞不远。是以,这不一日间,竟找了来。

137一次巡逻引发的血案

    既是找到了地儿,自然排兵布阵,血战沙场。但这猪八戒是明白人,当时就可可的掉泪,那唐和尚没守住不说,这攻坚什么的,怕也是没自己的份儿。既如此,往后的日子,怕真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吃一口难有第二口了。

    果然,那孙猴子丢了师傅,却成了取经团的第一人,立马发号起施令来。也不埋锅造饭,也不动员打气,直接道:“贤弟,你可将行李歇在藏风山凹之间,撒放马匹,不要出头。等老孙去他门首,与他赌斗,必须拿住妖精,方才救得师父。”

    这家伙也是完全动了气,自己还寸功未立呢,被人看小了。也不看下,你自己不也看小了别人么。但是唐和尚虽然忘记了隐藏的“保镖”,孙猴子却还记得些。这一来,救人反成了第二任务,捉妖却成了第一要务了。

    八戒很是无奈,自个儿才得半饱,已是做过一场,再者,你这猴子不讲理啊,抢人头的事儿都做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冷然答道:“不消吩咐,请快去。”竟是懒得再多说一句。

    孙猴子算是松了一口气,很有种聚光灯下看我表演的感觉。乃整一整直裰,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那门前,只见那门上有六个大字,乃“黄风岭黄风洞”,却便丁字脚站定,执着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儿送我师父出来,省得掀翻了你窝巢,踏平了你住处!”

    小怪来报,却让这洞主吃了一惊,要知道,这黄毛貂鼠,已然是“二进宫”的人。说得好听自己是个洞主,说的不好听,也就是呆在了一个环境稍微好一点儿的监狱里。和孙猴子那种进监狱才光宗耀祖的奇葩不同,这黄风大王既要面子,也想存生。

    于是唤那虎先锋道:“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徒弟来此闹吵,怎生区处?”这才心存不良,是要让这新进的虎先锋去试一试人家的斤两。

    那先锋哪里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属老虎的似乎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脑子,只是头铁,一个个明明是刺客的命,却操着战士的心。于是道:“大王放心稳便,高枕勿忧。小将不才,愿带领五十个小妖校出去,把那甚么孙行者拿来凑吃。”

    哎呀,这话儿和那孙猴子抓黑熊,捉猪妖何其类似。怪不得山中无“老虎”,“猴子”会充大王,原来都是一个德行。

    那洞主听了,顺势说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五七百名小校,凭你选择,领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们才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块肉,情愿与你拜为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伤了你,那时休得埋怨我也。”不想这黄风大王果然有御下的手段,怪不能会有取经团的第一波船票。

    那虎怪得令,道:“放心!放心!等我去来。”果然点起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缠两口赤铜刀,腾出门来,厉声高叫道:“你是那里来的个猴和尚,敢在此间大呼小叫的做甚?”

    哎呀,莫问,莫耍嘴。但凡能力高超,那是不需要张扬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想这虎妖,虽是拿了唐僧来吃,有功不见赏,反而得了自家大王的猜忌,哪里心甘。那黄风大王这一招弃车保帅,已是让这老虎起了离心,待要逃跑。

    心虽如此,嘴上却要强硬,如此只得一斗。这虎先锋的手段自然不高,撑不了那猪八戒的一往一来,一冲一撞,更是被孙猴子三五回合打得手软。说起来猪八戒只有个半饱,孙猴子可是精神好,再加上那猴头的敏捷更高,速度更快,这老虎头愣是一点儿没想回头。

    当然,原本心虚要走,加上洞中大话说出口,那也是断然没有回头路走。可这不回头,却是糟糕,路上恰巧碰上了猪八戒放马,撞到了人家钯子上,一命呜呼。

    嗨,这真可谓是一次巡逻引发的血案了。说起来,这黄风洞内的黄风大王,现在的身份都还是阶下囚,是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吃人的心思。君不见那东去三十里,老王家是全家安康,还精神的住在自己的老地方么。

    平时这巡逻打猎,正如他自己所说,也就是“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什么的,也就够了。偏偏这一次,人肉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虎先锋眼见了脱不开手。

    说起来,不管是唐僧肉的传言,还是长生的诱惑,这些东西其实都还没有传开,不管是对于黄风大王,还是对于这虎皮怪,那都仅仅只是比较高级,有灵性的一块肉。在没有主动去打扰其他人类的情况下,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却不料,你虎先锋的一时贪恋,居然害的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虎怪死在了猪八戒的手里,正是初出茅庐第一功,而且还是取经团拿到的一血。按道理讲,士气可鼓而不可泄,趁着胜利,正该让那悟能去逞一逞能耐。

    不料那猴子却道:“这怪把师父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王做下饭。是老孙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却着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师父。”

    这个功劳难道还能算孙猴子的么?一个小小的虎怪,都不能算“得胜”,怎么还需要猪八戒守什么马匹行李。说到底还是争名夺利抢功劳惹的祸,可是那孙猴子的职责明明是“秉教伽持”啊。

    想当时,未收猪八戒则已,只有孙猴子一个,自然无可奈何。可是现在,取经团的打手已然有两个,那孙猴子的职责早已定好,并且他自己也知道是“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可这做后勤和保镖的孙猴子,却偏偏有颗输出的心。

    观音给他的定位,其实非常清楚,想当初在玉龙张嘴之时,那猴子抱过唐僧开走,也表现的非常突出。而这一次更是这样,那虎怪斗不过孙猴子,乃是因为手软,和猪八戒的直接打败有本质的区别。

    打到别人手软,除了力气,还有武器重量的加持。可这种打法,遇上高层次打低层次犹可,遇上层次差不多的,那就是耐久战。反之是那猪八戒,武器更高级,也有终结打斗的手段,缺少的除了勇气,那就是有效的补充和补刀。

    从这只老虎的表现来看,那猪八戒的武艺显然更高,能攻坚;反而那猴子其实才是最好的辅助攻击者,尤善于补刀。可这家伙非要倒过来,结果被猪八戒补了刀,而且还不放人家去主攻。

    这种事情,作为曾经有过更高层次的猪八戒,那双眼是完全看得出来的。可问题是,现在的猪八戒只能和那孙猴子持平,在后勤缺少,肚子不饱的情况下,更是无力。偏偏两个月来,那猴头完全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唐僧都说不动,猪八戒能奈何。

    是以,遇上虎妖的第一瞬间,才有猪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的举动,这样的安排,才是最符合观音的要求的。而孙猴子不是补刀,而是抢攻的那一出,刚好把猪八戒的原计划打落地下,更是让唐和尚落难,这份儿委屈,怎么不让那悟能哭得无能。

138一败涂地的徒弟

    猪八戒做主攻,那一藏的兵器重量虽小,但是这杀伤力全面。孙猴子呢,武器重量大,还带有功德,却只能对阴邪之物有强大的杀伤。武艺上,天蓬元帅专攻多年,更是强上一大截;孙猴子速度快,缺少一锤定音的终结技,完全就是助攻的最好存在。

    这样的事情,唐和尚自然看不明白,孙猴子完全属于自己不想看。作为现在取经团内唯一看得清楚的人,那话语权却最小。是以,没有其他改变的情况下,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已然开始渐渐发生。

    团队团队,还需要大家配合,既然那孙猴子不懂配合,那也只能是会配合的猪八戒配合配合了。于是在孙猴子依然自主主攻,却不让助攻的情况下,八戒只得道:“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

    还没开打呢,这猪悟能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那孙猴子只能败敌,不能斩将。

    猪八戒再恨猴子无能,唐和尚再恨猴头卖主,都不能改变现在的情况。而孙猴子也是着急,着实需要这么一份儿功劳,让人刮目相看,以超级无敌转移注意力大法掩盖自己的失误。

    果然,那猴子把个虎先锋的尸体,直接拖到了黄风洞外,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不是逼“宫”么。小妖进言门外之事,老妖其实是真不想打。闻言,愈加烦恼道:“这厮却也无知!我倒不曾吃他师父,他转打杀我家先锋,可恨!可恨!”

    说到底,孙猴子是一个刑满释放的黑社会老大,黄风大王是一个在押的黑社会老大,你说何苦来哉。若是没有唐和尚这一码事儿,怕是直接就过去了。这老妖两次入狱,现在却是不知道,原本该是自己的机缘,保护那取经人。

    孙猴子是个后勤和保险,拿着黄毛貂鼠有何本事,能得这取经团攻坚位置。

    卵二姐已死,可是就冲猪八戒只能倒插门儿,以天蓬元帅之资历喊人家姐姐,就可以猜到人家大约有几分本事。而这黄风大王,正好从孙猴子这一次的武斗中一观。

    说不得,那妖王只要还想做老大,那就不能不为自家虎先锋讨个说法。出得洞来,本是顾忌三分的老怪,却大失所望。原来那猴子身躯鄙猥,面容羸瘦,不满四尺。老妖笑道:“可怜!可怜!我只道是怎么样扳翻不倒的好汉,原来是这般一个骷髅的病鬼!”

    孙猴子独自应战,其实是占了猪八戒的便宜,往常若是遇上人家看不上眼,那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但是今日,一则单枪匹马,二则不知底细,愣是卖乖卖到了人家面前,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外公虽是小小的,你若肯照头打一叉柄,就长三尺。”

    对,那老妖比起孙猴子来,简直羞死个人,帅了不要不要的,捏的武器正是三股钢叉。既然别人讨打,这种要求那还不满足人家做什么。

    果打一下来,孙猴子乃是把腰躬一躬,足长了三尺,有一丈长短,慌得那妖把钢叉按住,不让他再涨,喝道:“孙行者,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唤!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

    咿,这涨了三尺,因何又涨三尺,又为什么非要涨三尺呢?

    还记得那孙猴子学的七十二变么,乃是幻化,变出来的不是真身。而这变化之术,要的乃是目标参考物,就好像要让那孙猴子变个汽车,他也不会啊。

    是以三尺,正是参考了唐和尚的身高。但是很明显,唐三藏的身高差了黄风怪一点儿,是以那孙猴子再次涨了三尺,而这一次的身高,正是猪八戒的身高。

    问题是,涨出天际也没啥大用啊,孙猴子和二郎神涨出万丈高,法天象地的规模,又有何用。后至牛魔王,原身八百丈,那猴子也是万丈的规模,依然无用。法天象地,终究只是一种规模,扩大的是攻击面,而不是攻击力。

    这就难怪那猴子第一次用时,虎豹狼虫,满山群怪,七十二洞妖王,都“唬”得磕头拜礼,战兢兢魄散魂飞。也难怪那孙猴子大“闹”天宫之时,没几个人把他当回事儿了。

    既然要见手段,那猴子也不收回原身,金箍棒可是丈二呢,这样还好拿一点儿。不想这黄风大王确实有功夫,那猴子更是如猪八戒所料不差,只能拖到耐久战。既然常规的战斗已然没有办法速胜了,那就只有耍手段了。

    武斗中耍手段施法什么的,其实危险性很大。但是那孙猴子是干过这事儿的,对手还是以速度见长的哪吒。可惜的是,哪吒的移动速度及不上孙猴子,今天也是一样。那猴子拉出一段距离,立马就能施法,猴毛化做百十个一样的掩样儿,围殴过来。

    施法的缺点就是距离,那孙猴子施法以后再围殴过来,正好让那黄毛貂鼠也施了一法。和哪吒一愣神不同,这黄风大王伸嘴就来,巽地上张嘴三次,却只吹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并非是带着口气,而是龙卷吸水般,破了那孙猴子的毫毛小猴,抡不得棍,拢不得身。孙猴子法术被破,已成无用,只好收回毫毛,不在逞法术之威。却仍举铁棒,近身打来。

    还记得么,那猴子的武艺其实垃圾,这一打,破绽百出,那黄风大王一口黄风,直接让那猴头睁不开眼,败下阵来。奇怪,这黄毛貂鼠,却也不用那三昧神风,吹这孙猴子。

    想此三昧者,非是道之三昧,乃是佛之三昧,不是目之所及,意之所动,气之所用。想着黄风大王,原形正是那偷吃清油的黄毛貂鼠,学的乃是佛学,哪里知道什么道学。而佛之三昧,那是修行之心定于一处而不散乱的一种状态。

    不管是念佛还是入定,讲求的乃是静。可这风呢,和火不一样,火有虚实,风有动静么?风只有动,没有静的。是以,这风,正是拿来破坏修行的。所谓坏人道行如杀人父母,那黄风怪没有用三昧风吹那孙猴子,正是不想结这生死之仇。

    说到底这黄风大王乃是学佛出生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就这么空口一阵儿黄风,那孙猴子也是受不得。那猴头的物理防御,因为金刚不坏的被动,提升了好一个档次;可是这一口黄风,也非是凡物,是一种法术攻击手段。

    若是其他人,这么一阵儿小小的一击,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偏生那孙猴子,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这火眼金睛。就好似自己长得丑,非得取个美猴王的名号一般,这火眼金睛乃是红眼儿病,也是那猴子为了好听,非得往自己脸上贴的金。

    那猴子虽然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功成金刚不坏,可这眼睛却被熏了个老害眼病,怕的就是风烟之类的细小颗粒物。

    这一阵黄风,刚好让他睁不得眼,只得回头找寻那猪八戒。好在这猪八戒和孙猴子不一样,自家好事有责任感的,说守着这行礼马匹,那就恪尽职守,未曾走开。

    这一战而败,猪八戒自然少不得问询,这么丢份儿的事情,孙猴子又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本事不济呢?“领导”犯错哪能叫犯错,那是下属没有领会好上级的精神嘛。既如此,孙猴子又该怎么样说,才不会贬低自己呢?

139遭瘟的猴子

    其实这样的事情,人类社会老早就已经是见多不怪了。既然自己失败了,那绝不是自己有问题,既然不能贬低自己,那自然就应该抬高别人?

    不,不对,抬高自己贬低别人是吹嘘自个儿的常用手段,怎么能反过来用呢?这样不是把自己的英明神武给破坏了么。所以,当面临着自家任务失败的时候,那就得夸大任务的严重性。也就是说,不贬低自己,却抬高“事件”的困难程度。

    于是猪八戒这一问,那猴子摆手道:“利害!利害!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来与老孙交战,战到有三十余合,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打,他甚着急,故弄出这阵风来,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收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

    自家的能力自然是真本事,至于人家的能力,那自然是耍的手段。就好像自家的智慧乃是智商在线,人家的智慧,那就是阴险狡诈一般。

    那猪八戒作为一个曾经在“国有大企业”里面当过“大领导”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生的么。职场当中,自然不能让别人下不来台。当然,关键是现在的猪八戒地位不足啊。于是生造了一个台阶,回道:“师兄,那妖精的武艺如何?”

    对嘛,法术这东西,可不是那孙猴子的专业领域,武艺这东西呢,好像也不是啊。那猴子难得谦虚了一回,说道:“也看得过,叉法儿倒也齐整,与老孙也战个手平。却只是风恶了,难得赢他。”照此推论,其实可知,那孙猴子的武艺,自然也是“也看的过”而已。

    虽然首战已败,两兄弟倒也踏实了起来,自然开始商量着营救。可孙猴子却不太着急,却要先治一治自家眼睛,住宿都还没个着落,哪儿来的郎中啊。那猴头才不管,哪儿不能歇啊,道:“要宿处不难。我料着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师父,我们且找上大路,寻个人家住下,过此一宵,明日天光,再来降妖罢。”

    这话孙猴子明白,猪八戒也相信。其实看一看当时的阵仗,猪八戒见那黄风大作,天地无光,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孙猴子被迷了眼睛,受了点儿小伤。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不正是乘胜追击之时么?那黄风大王脑壳儿有毛病?

    猪八戒明白,这孙猴子就是人家放了一马,那孙猴子也明白,这黄风怪其实并不愿意生死相搏。是以,既然“料着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师父”了,那还不赶紧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先。

    不料这一去,却正好是那护法伽蓝给点化了一处庄园,提点了那孙猴子一场。

    好在是这猴子虽然智商低级,这眼瞎了也算是强势不起来,懂得了收敛一番,讲一讲礼貌。躬身道:“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因往西方拜佛求经,路过此山,被黄风大王拿了我师父去了,我们还未曾救得。天色已晚,特来府上告借一宵,万望方便方便。”

    那猴头生性高傲自负,目中无人,这伽蓝也算是得了这充好汉的家伙一句软话了。不过,往后的情况可就十分诡异了,那老者答礼道:“失迎,失迎。此间乃云多人少之处,却才闻得叫门,恐怕是妖狐老虎及山中强盗等类,故此小介愚顽,多有冲撞,不知是二位长老。请进,请进。”

    也不问讯,更不曾害怕,甚至连这两人的妖身,也不多看两眼,只是献茶饭,铺床铺。

    那猴子没得看了,心中郁闷,完全没想这怎么回事儿。但是那猪八戒却是个有心眼儿的,敢和这黄风大王做邻居,能是一般儿人么。结果就是那猴子难言,这猪悟能也不多话,你说吃就吃,你说睡那就睡。

    猪八戒不愿意开口求助,也不乐意帮那孙猴子一把,无奈何,那猴头只得自家求医问药起来。前情后事一说,那老者却道:“善哉!善哉!你这个长老,小小的年纪,怎么说谎?那黄风大圣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甚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

    是这十八位伽蓝不认识那所谓的“齐天大圣”么,怎么说出这话。刚好相反,就和很多一线员工心里边瞧不起领导一样,外行领导内行,难免遭受鄙视。那猴子自以为自小做得好汉,何曾把这些有实际能力的人看在眼里。而这些有能力的人,偏偏官儿不大,只得受气。

    说起这十八位护法伽蓝,本就不乐意理会那孙猴子,三十九位隐藏的保镖,也没有一位是待见那孙猴子的。早先那金头揭谛无奈,只得出头回话,可现在呢,孙猴子落难,连五方揭谛也不想理会了。唯有这十八伽蓝,份属佛门中人,以后这低头不见抬头见,只得托化此庄园。

    这话也就是骗一下那孙猴子,猪八戒可是门儿清,哪里是不小心被吹的,分明是那黄风大王放水。想着竟和了一声道:“想必是夹脑风、羊耳风、大麻风、偏正头风?”哎呀,这不是很明显拿那孙猴子开涮么。

    伽蓝是想笑却不敢笑,猪八戒是说笑却心里边儿笑,孙猴子更是莫名其妙。好歹那伽蓝介绍了一下这三昧神风,也给出了三花九子膏,“治了一治”孙猴子。

    事毕,猪八戒解包袱,展开铺盖,请行者安置。也不问这庄园为何没有客房,也不问这睡处为何没有席盖。孙猴子闭着眼,只能乱摸,那八戒不过瘾,还取笑道:“先生,你的明杖儿呢?”

    这房里就他两人,好歹孙猴子听明白了,回了一句道:“你这个馕糟的呆子!你照顾我做瞎子哩!”心下虽然不满,可现在只得无奈。

    那猪悟能哑哑的暗笑而睡。可孙猴子受了气,也算是知耻而后勇了一番,竟是坐在铺上,转运神功,直到有三更后,方才睡下。

    五更天明,两人醒觉,那孙猴子果然眼愈,却是赞叹一声,猪八戒听了醒来直道:“哥哥,你嚷怎的?”

    孙猴子不见了庄园,自然觉得事异。可那猪八戒明明心里知道,还没办法必须要装糊涂。于是这心惊的猴头,把猪八戒喊了起来。猪八戒抬头,见没了人家,慌得一毂辘爬将起来道:“我的马哩?行李呢?”嗨,这才是中国好职工,干一行爱一行,还记挂着自己的事儿呢。

    不过,这话儿其实是故意说给那孙猴子听的,我这事儿我记得,你那事儿还记得不。

    孙猴子只当平常,回了话,猪八戒却反而讥讽道:“这家子惫懒也。他搬了,怎么就不叫我们一声?通得老猪知道,也好与你送些茶果。想是躲门户的,恐怕里长晓得,却就连夜搬了。噫!我们也忒睡得死!怎么他家拆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

    听了这话,那猴子方才放下心来,正如猪八戒所说,要害你的话,昨夜就已经下手了,惊异得什么。如此,那猴头才讪讪的笑道:“呆子,不要乱嚷,你看那树上是个甚么纸帖儿。”

    却见那帖儿上面颂云:“庄居非是俗人居,护法伽蓝点化庐。妙药与君医眼痛,尽心降怪莫踌躇。”可那孙猴子本就是个无奈,受不得恩惠,乃道:“这伙强神,自换了龙马,一向不曾点他,他倒又来弄虚头!”

    早知如此,你说那伽蓝们又是何苦来哉……

140情报的作用

    那猪八戒早开玩笑,说人家“拆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却不知这些家伙到底是谁,可这帖子上一说,很明显就是伽蓝这一伙儿“神仙”了。天蓬元帅曾作为天庭公职人员,能不认识么。

    伽蓝者,既僧伽蓝,也就是僧园、僧院。护教伽蓝,既为伽蓝神,也就是僧院土地的守护神,既保护寺庙的神。司职守护的,条件其实很清楚,一般都是所谓的肉盾。而自古以来的寺庙无数,猪八戒哪里有不知道的。

    可是,伽蓝是有差使的:“哥哥莫扯架子,他怎么伏你点札?”猪八戒知道这伙佛派神,却不知道人家凭什么听你孙猴子的。他哪里知道,这暗中守护的神仙,多达三十九位。而这一次遇上的妖怪,那是有主的,自家事自己解决,所以出现的是伽蓝。

    却不料,把不住的是猪八戒这家伙聪明啊,原本罪犯天条,自己却是该死而未死,长久混吃度日,遇取经团时还借机给了那孙猴子一钉耙,明显是把自己当作杀手了。这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杀手还当不成,那自己带宝下凡的目的何在呢?

    这时,只见那孙猴子继续说道:“兄弟,你还不知哩。这护教伽蓝、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奉菩萨的法旨暗保我师父者。自那日报了名,只为这一向有了你,再不曾用他们,故不曾点札罢了。”

    猪八戒一想,这是不能让那唐和尚死了,孙猴子又杀不死,难道自己是来拖后腿的不成?口中却辩解道:“哥哥,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所以不能现身明显,故此点化仙庄。你莫怪他,昨日也亏他与你点眼,又亏他管了我们一顿斋饭,亦可谓尽心矣。你莫怪他,我们且去救师父来。”

    很明显,那伽蓝定然可以引为援军,打主力肯定不可能,至少可以列阵斩杂兵。可猪八戒是个妖身,心中一旦起了心思,本能就要往这儿走。既如此,又怎么能让你个孙猴子轻易把人给救下来呢。其实守护神,没事儿是不会乱出来彰显存在感的。

    但是,猪八戒可是当然的把自己放在了主力的位置,现在你孙猴子已然败了,按照自己作为主将来的话,那就得一起去试一试。是以,自以为换了个任务的猪悟能,却是主动把这援兵先给断了再说。而这救人的事儿,完全可以慢慢的内部消化,反正唐僧死不了嘛。

    就这么一瞬间,那猪八戒就完成了从打工仔到商业间谍的转变。其实也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人家本来都起了投效的心思,但是投效过来却不得重用,更加上暗中“监视”猜忌,瞬间自动策反了本是良民的猪悟能。

    可惜这一招,却完全没起作用。那孙猴子得了这一伙伽蓝的信息,却道:“兄弟说得是。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你且莫动身,只在林子里看马守担,等老孙去洞里打听打听,看师父下落如何,再与他争战。”

    那伙伽蓝要说的,其实也就是这个事儿,带兵打仗,信息为先,怎么能蒙头动手呢。是以把这三昧神风给说得很清楚,自家人,能不清楚么。

    那猪八戒很是无奈,立马自暴自弃道:“正是这等,讨一个死活的实信。假若师父死了,各人好寻头干事;若是未死,我们好竭力尽心。”嗨,这天蓬的性子,果然不愧是福源广,“吃”出来的实力,完全没有什么坚定的心思嘛。眼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就把自己高挂了起来。

    孙猴子没注意到猪八戒的转变,只道:“莫乱谈,我去也!”就变个蚊虫打探去了。

    那虎先锋,也是斥候出生,凭借的就是速度;孙猴子能驾筋斗云,正面战斗力也只在主怪之下。正所谓兵马未动,情报先行,这一次在伽蓝的引导之下,孙猴子勉强算是突然间开了一窍,晓得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之一。

    可凑巧就是凑巧,以孙猴子的性格,是很难去做后勤工作,情报工作,辅助工作的。正如世上之人,无论有没有金刚钻,都敢上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站一站。

    也就是说,这情报官的先行工作,注定了只是一次灵光一闪,而这一次的灵光一闪,却恰恰抓住了那黄风大王故意放出来的机会。

    说实话,论及正面战斗力,十个孙猴子也耐不住人家一阵风吹。但是那猴头是个强行五五开的,游击战这东西,打的就是进退之道。幸而战斗却不能只看战斗力,否则还打什么打啊,你强我弱直接投降得了。

    可偏偏关键这孙猴子是个出狱的黑老大,而且死性不改;那黄风怪却刚好相反,是个二进宫还在服刑的黑老大,关键劳动改造教育得非常好,懂得进退。你看那伤了孙猴子的一阵黄风,根本就不是三昧神风,就可知道,人家没下死手。

    也是,这黄毛貂鼠成的是精,理性大于本能,正是计较后果之辈。这种既聪明又强力的人手,可以说正是佛门的首选,简直太符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话了,可不就是手里捏过屠刀,才谈得放下的么。

    一个缩手缩脚,一个生死相搏,那黄风怪的水平还达不到收放自如,那这留一手不是留下的危险么。是以,这洞主已然起了劝退的心思,而这不伤那唐和尚,正是为了留这一线余地。

    既然心中有退隐之意,那这后路就要找好了。恰好,这关押黄风大王的人,也是熟人,甚至于这黄风怪原本的作用,就是给这一位熟人镀金的。要知道,原本这取经团,就有一个位置是这黄风怪的。

    这边孙猴子一动,十八伽蓝立马把这信息给通报到洞主这里。果然,孙猴子一到,那黄风大王立马就吩咐各门上谨慎,一壁厢收拾兵器:“只怕昨日那阵风不曾刮死孙行者,他今日必定还来,来时定教他一命休矣。”

    这山洞里的蚊子,就不要搞得太明显了嘛,何况人黄风洞主,第一眼看那孙猴子的变化之术,就已经认出来了。正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既然做戏给那孙猴子看,自然要做到位。

    那猴头见了自家师傅,就回到大厅蹲点儿,巧的是,正此时,洞前小妖来报,孙猴子不见了,引得一众小妖发言:“大王,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

    你这完全是背好的台词啊,黄风怪都不认识那孙猴子,小妖们又是怎么知道那猴头请得到神兵的呢?而作为小妖,混社会的份子,怎么会把“警察”叫做“警察”,诨名总是有的嘛。

    可这洞主也道:“怕他怎的,怕那甚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其余何足惧也!”

    看了,至少对于取经团来讲,这灵吉菩萨算是那黄风怪的唯一弱点了。厅堂里面的小妖这么多,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家的弱点给讲了出来,这不是把自家的刀,塞人家手里嘛。再不济,给外人随便逮上一个,自家秘密也就不再秘密了。

    这么草率的操作,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取经团打金行动的顺利开展而不影响自己的牢狱生活,说起来,也是这妖王心思多用。

141难明悟空、轻取黄风

    果不其然,那孙猴子不要太好捉弄,只看那黄风洞内,孙猴子变做的蚊子刚进洞,就把他迎进了二门。那壁厢孙猴子探师,这壁厢就让小妖巡逻,你不知道外面有个对头么,那虎先锋都怼死了,小妖出去哪儿能得好。这壁厢猴头刚到洞厅,那壁厢小妖就回报,时间点掐的一个准。

    出门儿来,这猪八戒还拿了一次“助攻”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

    孙猴子心下自以为了然,笑道:“亏你!亏你!老孙变做蚊虫儿,进他洞去探看师父,原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是老孙吩咐,教他莫哭,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只见那拿令字旗的,喘嘘嘘的,走进去报道:只是被你赶他,却不见我。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

    这下该是喜上眉梢,慨然找人了。可是这猪八戒却没孙猴子那么大的心,道:“他供的是谁?”

    没错,那猴子得意忘形,只得了个名字,就出门了。可那黄风怪洞内小妖预备的下一句台词就是那灵吉菩萨的山门所在。奇者妙也,你这不是把人家的配合给弄得差了么。

    这样算起来,现在能出来指路的,那就应当是佛门之人,伽蓝什么的了。但是不巧,伽蓝是守护神,守得,也护得,就是这路指不得。此时此刻,五方揭谛出来也罢。可是不该,这五方揭谛乃是佛门进献给玉帝差使的,份属服务对象不明者。

    也就是说,现在这取经团的隐形保镖内部也出现职能不协调的问题。那龙马属于服务对象不明的,正好给金头揭谛送了点儿功劳;伽蓝属于守护神,护得那孙猴子双眼一次,也算有功。可现在这黄毛貂鼠乃是佛门内部中人,谁指路合适呢?

    六丁六甲和护法伽蓝一样,是肯定不合适的,更何况他们还是道教的护法神。五方揭谛不敢摇摆,最合适的似乎就是四值功曹了。可这四值功曹乃是天庭正神,当给天庭差遣,又怎能主动拥抱佛派呢?

    玉帝也知道,职场有职场的潜规则,没有一个员工可以在明面上吃着自家老板的,还能往其他老板的跟前凑。也就是说,玉帝不发话的话,四值功曹的作用,怕也就只有暗中观察下取经团,记录记录路上发生的事情了。

    好就好在,这玉帝凑进来,不是要为了自己谋取利益,而是要为天庭谋求功德。于是在和太白金星合计以后,李长庚立马下界,口传御令,顺道,还让自己赚了一波眼球。

    正好,那猴子道:“他说怕甚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但不知灵吉住在何处?”

    却让那老太白从这荒郊野外的大路旁走了出来,被打了个问询。这才知道了那灵吉菩萨在正南二千里处,而猪八戒也才知道了太白金星叫李长庚。

    明面儿上,这是在说猪八戒只以天蓬为号,没有名字;可实质上,这话是在提醒那孙猴子注意礼节,千万别骄傲自大。

    想那孙猴子一路走来,猪八戒不受尊重,唐和尚不受尊重,土地山神不受尊重,连观音菩萨也没受尊重。远的不说,就这十八伽蓝护卫了一夜,医治了那孙猴子的双眼,不还差点儿背锅。

    你看那猪八戒,天蓬元帅是谁,乃是水军司令;太白金星呢,外交大臣。天蓬不单是实务,而且是军务,甚至这天蓬之名,都是以官位呼之。也就是说,比起太白金星,天蓬在天庭的位置高,实力强,资历老,但是也非常尊重老太白。

    再看伽蓝,地位虽然低下,可这美音、梵音、天鼓、巧妙、叹美、广妙、雷音、师子音、妙美、梵响、人音、佛奴、叹德、广目、妙眼、彻听、彻视、遍观,合称为”十八伽蓝神”者,都是以职业代称的名字,从资历上就比孙猴子老了许多。

    哪怕是做给那孙猴子看,猪八戒听了太白之名,也慌得望空下拜道:“恩人!恩人!老猪若不亏金星奏准玉帝呵,性命也不知化作甚的了!”

    这一次那孙猴子倒也明白了,道:“兄弟,你却也知感恩。但莫要出头,只藏在这树林深处,仔细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寻须弥山,请菩萨去耶。”

    这时,那猪八戒方松了一口气。道:“晓得!晓得!你只管快快前去!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求人求人,也要有求人的姿态,至少在猪八戒看来,那猴头到底听了一点儿进去。

    却不料,那孙猴子上得小须弥山,遇上人家门前接引僧道:“累烦你老人家与我传答传答:我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今有一事,要见菩萨。”

    唉,犹记得那刘备三顾茅庐之时,对门前童子说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

    却不知那童子曰:“我记不得许多名字。”

    今日这孙猴子,恰如当日之刘玄德。那道人也是笑道:“老爷字多话多,我不能全记。”

    那猪八戒一片苦心,这猴头儿却是妄图一名,正好似那路上不讲理的“二代”“明星”,口中动不动就问出的是他爹是谁、他是谁。而那童子和道人,也正是我辈楷模,该回答的正是不知道你是谁,也管不到你爹是谁。

    那猴子无奈,收起了自以为的名声在外,只道:“你只说是唐僧徒弟孙悟空来了。”

    于是门上迎客僧依言,上讲堂传报。灵吉菩萨即穿袈裟,添香迎接。

    这灵吉菩萨,正是那位主动往如来身边儿靠的小乘教众。不一样的却是,这一位菩萨的修行还不到家,哪怕是换修了大乘,首先弄出来的,就是空有其表。

    不说大庙众僧,更不用说大乘佛法初期入门的《法华经》,就说这黄毛貂鼠,明明就是羁押以后,为取经做准备,渡金染功德的不二人选,却愣是让他养出了问题,中途跑出去渡了一劫。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坏了如来原来的打算,还把这送过来的功德给抛了出去,更是让取经团的成色下降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那如来赐予的飞龙杖,化作金龙八爪,让那黄风大王立现原形,也不反抗。也难怪这洞主不敢过分,被人拿住了弱点,那是没有办法,正好似孙猴子头上紧箍,总能给出几分约束。

    事毕菩萨归巢,猴头把占着功劳得意洋洋,呼唤起了猪八戒,才道:“请灵吉菩萨使一条飞龙杖,拿住妖精,原来是个黄毛貂鼠成精,被他带去灵山见如来去了。我和你洞里去救师父。”

    猪八戒倒也开心,却不是一顿打死许多小妖小怪,乃是因为再次吃了一顿饭。可唐和尚却没办法展眉,虽也遥遥谢过灵吉菩萨,但是这一去,难不成取经团的所有事务,都得靠别人不成?

    如此一来,那唐和尚更是亲近起了猪八戒,再怎么也是忠心良善之辈。反而是这孙猴子,功劳一点儿没有,占尽优势还要耍小心机,大话连篇却只是个“中介”。

    可问题是,那猴头已然不懂……

142一战流沙

    天上的玉帝,只是授了一点儿权柄,地上这蛟魔王,依然在浮屠山自闭。取经团带着暗暗的内部危机,行经数月,终于,来到了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之间的疆界。

    说起来唐僧取经,天上却不过两日而已,唐僧虽然着急,玉帝也不甚满意,那观音给出的短短日期,却不料,这一路行来的才是实际。三年,看着南赡部洲都走不了个来回,好倒是这地儿好,原本就没多少阻敌,宽广处,倒也走了不少距离。

    数万里过来,那唐和尚哪里见过这两洲交接的阵仗,在马上忙呼道:“徒弟,你看那前边水势宽阔,怎不见船只行走,我们从哪里过去?”

    猪八戒和唐三藏乃是天然的盟友,见了道:“果是狂澜,无舟可渡。”想天蓬统领水军,自然看得出来,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之间,有此河在,也不知几百年没有过来往。

    一路上没人喜欢理会孙猴子,这家伙倒也憋坏了,自己来事儿,手搭凉棚,惊道:“师父啊,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条河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就过去了;若师父,诚千分难渡,万载难行。”问及距离,足八百里远近。

    难过也确实难过,君不见那唐和尚十世修行,倒有九次栽在了这里。而三人这一通感叹,却似乎忘记了,这里该是一片汪洋。

    正说着,那吃了九次金蝉子的卷帘将,上得岸来,睁眼一观:白胖脸蛋毗卢帽冠,白马上行石碑前看。正看那四行楷书:“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那卷帘将直奔岸上,抢唐僧身前而来,吃了九次,这一次正想要倒头就摆。

    可是现在的卷帘将,那相貌就不过关,十分凶丑: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你这直喳喳过来拜师,是个人眼看你就不对头,近身就得要动手。慌得乃是孙猴子把老师父抱住,急登高岸,回身就走。你说有这功夫,怎么不干脆直接把那唐和尚给送到对岸。可就这事儿吧,那孙猴子倒是非一般的遵守着人间的规矩,谁都能破,自家师傅不能破。

    那八戒数月前吃了两餐半饱,这一见面,立马放下担子,掣出铁钯,望卷帘将便筑。沙悟净是有苦说不出,和猪八戒还不一样,人这卷帘将受刑多还没个人说话。就那老龙声音,甚至激动到开不了口。只得使宝杖架住,两个在那流沙河岸,各逞武功。

    说实话,这交战的两人互相认得么?卷帘将认得。古时候没有照片,最多就是画影图形,但是这也非常人能接触。于是这认人,往往认的是特征,比如身材相貌,穿着打扮,最容易的,那就是个人特征明显的兵器了。

    沙悟净自然是认得猪八戒的兵器,这可是天蓬元帅专属,还是卷帘将看着玉帝给打赏的。可问题是,现在的猪八戒乃是妖怪一枚,全然凭借本能行事,脑袋一发热,那就想不起多少事儿。这一路抢攻,沙悟净也是没得办法开口。

    其实论起本事,自然是这苦修万年的卷帘将更为扎实,但是恼火的却是,交战的这两位吧,状态实在是太过于差了。

    猪悟能,那是自打黄风岭出山,就没吃过正经饭;沙悟净呢,自打观音劝善,也没吃什么囫囵餐。两个没什么状态的暴力份子,要说还剩多少力气,那真的是拼尽了全力,也只像是在打闹。当然,那武艺技巧,却也还在,但是这动作都变形了,剩的多少威力。

    猪八戒,好歹黄风岭吃过两顿半饱,问题是这家伙乃是天蓬入魂,活脱脱的就是个人间之物。人间之物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一日要吃三餐。从这个角度上讲,那孙猴子好歹是习惯过一年吃三餐的人,占尽大便宜。

    沙悟净呢,已然是四年没吃饱了,谨守着观音给的出路,就连这河中本来消失的鱼虾,也都已回转了许多。好就好在,这卷帘将乃是以身下界,地上一年,天上一日。四年没吃好,那也就大约是四日没吃多少而已。

    也就是说,猪八戒奋力攻来,这卷帘将其实还留有些余力,只是不得闲工夫插进言语而已。

    这可不单是自己知道自家事,那孙猴子也看得出一些。两人交战只二十回合,功夫的技巧有多高深,那猴头摸不明白,但是这软绵绵无力的架势,却很明显。

    于是这孙猴子打个唿哨,跳到前边,看那水怪与八戒正战到好处,难解难分,却轮起铁棒,望那怪着头一下偷袭。沙悟净有留余力,急转身,慌忙躲过,径钻入流沙河里。气得个猪八戒乱跳道:“哥啊!谁着你来的!那怪渐渐手慢,难架我钯,再不上三五合,我就擒住他了!他见你凶险,败阵而逃,怎生是好!”

    这当然不是假话,但是却难免往自己脸上贴金,只因这猪八戒只看到卷帘将饥饿手软,却没想到自家也会渐渐成软脚虾。

    孙猴子懂得什么玩笑,乃笑道:“兄弟,实不瞒你说,自从降了黄风怪,下山来,这个把月不曾耍棍,我见你和他战的甜美,我就忍不住脚痒,故就跳将来耍耍的。那知那怪不识耍,就走了。”

    这不是明显的说那猪八戒放水么,哪里“战的甜美”,明明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使不得三分力气。可这没实力,也没什么话语权,那猪八戒还得认栽,把这嘴上挂粪瓢的孙猴子的帐,且记下。反搀着手,说说笑笑,转回见了唐僧。

    唐和尚问了胜败,为了自家事,却开始调整起战略方向来:“徒弟,这怪久住于此,他知道浅深。似这般无边的弱水,又没了舟楫,须是得个知水性的,引领引领才好哩。”

    这是实话,那孙猴子的水战其实没什么话语权,是以也不顶牛,说道:“正是这等说。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怪在此,断知水性。我们如今拿住他,且不要打杀,只教他送师父过河,再做理会。”

    孙猴子这一说,猪八戒这一听,原来你这猴头也有搞不掂的时候,连句大话都讲不起。这才是逮住了机会道:“哥哥不必迟疑,让你先去拿他,等老猪看守师父。”反正那孙猴子也喜欢逞能,刚好那猪八戒还吃了许多暗亏,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可恨那孙猴子直接认怂,笑道:“贤弟呀,这桩儿我不敢说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还要捻诀,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变化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我才去得。”那猴头吃瘪虽不容易,可这性情,却是符合道法自然,哪里懂得多少弯弯绕绕。

    可话虽如此,却仍然不愿弱了名头:“若论赌手段,凭你在高山云里,干甚么蹊跷异样事儿,老孙都会,只是水里的买卖,有些儿榔杭。”

    早知这样,你倒是把主力喂饱啊,饿着打仗,能打赢才有鬼了……

143二战流沙

    那猪八戒心里面其实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这回事儿很明显,孙猴子是靠不住的。靠不住还得靠自己,可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这样的状态,哪里拿的下来。于是道:“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倒学得知些水性,却只怕那水里有甚么眷族老小,七窝八代的都来,我就弄他不过,一时不被他捞去耶?”

    没错,猪八戒自家认弱,却也换了个由头。说起来也是,妖怪的表现,那就是本能大于理性,这人多势众,甚是让势弱的一方心理上显虚。至于刚挂上的孙猴子的帐,现在讨也不合适。

    孙猴子想了想,却是也是,怕也只能用方才的方法试上一试。乃说道:“你若到他水中与他交战,却不要恋战,许败不许胜,把他引将出来,等老孙下手助你。”

    猪八戒闻言应了,剥了青锦直裰,脱了鞋,双手舞钯,分开水路,使出那当年的旧手段,跃浪翻波,撞将进去,径至水底之下,往前正走。

    这一回,却把这河里的鱼虾龟蟹搅了个不得安生,你说有这功夫,抓鱼吃可好。

    不好,抓鱼的功夫,未必比打架用的力气少。这两人,先是在水里打架,可这水下和地上,完全是两码事,动作拖沓,水压还大,怎么打。只得往水上来,这才打足了两个时辰。

    这水中打架费力,更需要运力的技巧,那孙猴子水战不行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功夫不好,懂不得什么高超的运力技巧。一味蛮力,那在水中所受的影响反而会更高,是以两人出水对决。

    正如那孙猴子所说,哪怕是在水中空走,都还得要捻诀,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变化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才去得。若是只能在水中推水,那就不好轮得铁棒,也不好使得神通,又怎能打得妖怪。

    但是,这一次两人的打斗,却是更加精彩,说起来,倒是那沙悟净自家闹了一回乌龙。

    卷帘将认得猪八戒的武器,但是猪八戒可认不得卷帘将的武器。人说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面见玉帝,哪里能随意抬头呢,特别是卷帘将卷帘的时候,那正是玉帝以下,尽皆行礼之时。

    是以,这一次水下作战,沙悟净是抱着报上名来的心思,表露了身份来的。可是这一次却和那孙猴子云栈洞捉猪八戒完全不一样。

    想当时乃是那猪八戒提气对付孙猴子,而偏偏那猴头就是个好名的,喜欢的就是以势压人,以力压人,以官威压人。是以那猪八戒完全是以一种斗名声的心态,争取反压那孙猴子一头。

    这一次呢,那猪八戒好的不是名声,任务也不是打杀,乃是要捉住,是以问名。问名,既存在交流的可能,沙悟净也是老实报出名号,以待交流。但是这嘴皮子未免太过于利索,却是顺口就套上了骂人的黑话。

    于是那猪八戒闻言大怒,骂道:“你这泼物,全没一些儿眼色!我老猪还掐出水沫儿来哩,你怎敢说我粗糙,要剁蘸酱!看起来,你把我认做个老走硝哩。休得无礼!吃你祖宗这一钯!”

    这是真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猪八戒现在就是只妖怪啊,若是说那孙猴子缺乏人性,只依本能行事的话,沙悟净乃是理性至极。而这猪悟能,却是一半一半,若是平常,理性得紧,可一旦情绪上来了,就很容易不管不顾。

    这一次那沙悟净只夹杂了那么一句嘴,实乃是谈判当中的一众技巧,提高一下己方的底气。却不料那猪悟能情绪一上来,立马不管不顾起来,管你说的是什么,打了再说。

    这一打,足足四个小时,眼看天晚,那猪八戒才想起来自家还有个帮手。当即佯装败北,引那水怪上岸。

    人说猴子屁股坐不住,这一次那猴子也是好耐心,眼看着两人在水中有气无力,愣是等着猪八戒引怪上岸。

    可这沙悟净刚到岸边,那猴子屁股就痒得不行,这一下,却又把他给逼下水里了。看来无论怎么打,卷帘将始终力留三分,防范着意外的发生。

    这一脱战,猪八戒立马就醒转了过来,恢复了理性,嚷道:“你这弼马温,真是个急猴子!你再缓缓些儿,等我哄他到了高处,你却阻住河边,教他不能回首呵,却不拿住他也!他这进去,几时又肯出来?”

    那孙猴子却真不是一个理性的人,耐性不高,小聪明倒不少。明知是自家的错,却一起回上岸去找起了三藏法师,老和尚这一问一答,却也不好责难,要知道,这一次是猪八戒的主力,那孙猴子却是个顶嘴的货色。

    尽管如此,这明显也是孙跑跑这“辅助”的锅,不认错还则罢了,这大家都不想理会他,冷战怎么破?只得弄心机道:“师父放心,且莫焦恼。如今天色又晚,且坐在这崖次之下,待老孙去化些斋饭来,你吃了睡去,待明日再处。”

    这才是,这里最饿的,不就是那猪八戒么,真是看准了弱点下菜。那悟能也是,瞬间失了理性,马上应道:“说得是,你快去快来。”这冷战来得容易,破得也快啊。老师傅还能说什么呢。

    这取经团原本是沿着北线走的路,可这行过黄风洞下坡之时,却渐渐偏往了南边。如此自然是为了河的渡口,却也让那孙猴子往北找了点儿斋饭来。

    饭要吃,可这不高兴还得不高兴,那猴子也不是第一次坏事了,这一次主动化斋,速度飞快,可也就是弄了一钵盂而已。

    三个人分一钵盂饭,而且还有一个刚战斗过的食肠宽大的猪八戒,那唐和尚都看不过去,乃问道:“悟空,我们去化斋的人家,求问他一个过河之策,不强似与这怪争持?”这意思很明显啊,你速度快,这饭不够吃,干脆一起走过去算了。

    可孙猴子哪里能理解别人的痛楚,笑道:“这家子远得很哩!相去有五七千里之路。他那里得知水性?问他何益?”

    这猪八戒就不乐意了,打架要打,可这每一次化斋,就是一钵盂左右,那老师傅份为长辈,自然先吃。如此这饭也就不多了,哪怕是孙猴子肚子小,吃不了多少,可奈何那猪八戒时个肚子大的,先天上体型的消耗就已然不能满足。

    而孙猴子呢,你这暗中提意见吧,完全就没理解到位,明着提意见吧,就拉虎皮做大旗,非要问人个“恋家鬼”,“生抱怨”。好坏你自个儿全说完了,猪八戒也只得是耍一耍嘴巴皮子道:“哥哥又来扯谎了。五七千里路,你怎么这等去来得快?”

    不想那猴子直接入瓮,就喜欢人家恭维奉承,道:“你那里晓得,老孙的筋斗云,一纵有十万八千里。像这五七千路,只消把头点上两点,把腰躬上一躬,就是个往回,有何难哉!”

    是啊,你这么牛B,就是不让人吃饱,那猪八戒乃怼道:“哥啊,既是这般容易,你把师父背着,只消点点头,躬躬腰,跳过去罢了,何必苦苦的与他厮战?”

144三战流沙终得渡

    这事儿达得成么,其实按道理真能达成。不说那孙猴子曾两次把个唐和尚从马背上抱下来猛奔,单是扎一条草龙,或者背着唐和尚,也是能过河的。但是那猴子却可恼回道:“你不会驾云?你把师父驮过去不是?”

    看来猪八戒这一次拆台,还真拆了那孙猴子一次痛处。但是这个真怎么简单?

    只见那猪八戒立马回道:“师父的骨肉凡胎,重似泰山,我这驾云的,怎称得起?须是你的筋斗方可。”那孙猴子吹牛扯谎习惯了,猪悟能怎么可能如此容易相信他。

    孙猴子见得此话,怒道:“我的筋斗,好道也是驾云,只是去的有远近些儿。你是驮不动,我却如何驮得动?自古道,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象这泼魔毒怪,使摄法,弄风头,却是扯扯拉拉,就地而行,不能带得空中而去。”

    这一说,坐定了这唐和尚也是可以拉扯着过河的,大不了就是在身下弄一付不沉的舢板。

    可话虽如此,唐和尚得是走着取经,此乃主线任务,怎么破?那猴子只得说:“像那样法儿,老孙也会使会弄。还有那隐身法、缩地法,老孙件件皆知。但只是师父要穷历异邦,不能彀超脱苦海,所以寸步难行也。”

    这事儿孙猴子知道,唐和尚也知道,毕竟都带着取经路线图的记忆,还能怎么着。可是这个人理解,会一样么,唐僧的意思,自然是以“人”的方式达到就成,可那孙猴子的意思,却必须是以唐僧个人的方式达到。

    “我和你只做得个拥护,保得他身在命在,替不得这些苦恼,也取不得经来,就是有能先去见了佛,那佛也不肯把经善与你我。正叫做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那猪八戒闻言,喏喏听受,这才明了,不就是和神职差不多嘛,只能处理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唐僧听了也不搭话,只是等到第二日,但问那孙猴子。没错,那猴头喜欢发号施令,三藏法师就只是给了一个大方向,偏生这过河而已,却也难以完成。那猴子自然无奈,只得说:“没甚区处,还须八戒下水。”

    可这不仅仅是唐和尚受了孙猴子的灾,那猪八戒就这么两仗,也吃了那猴头的害。只是推脱说道:“哥哥,你要图干净,只作成我下水。”还有句话外音没说,“你要图干净,只化一次少斋。”

    那猴子只得软下言语道:“贤弟,这番我再不急性了,只让你引他上来,我拦住河沿,不让他回去,务要将他擒了。”

    猪八戒也懂,这家伙本来就靠不住,而且还别争,争就是恋家,就是大帽子扣下来。可这一则难以力敌,二则皇帝还不差饿兵,猪八戒乃是划起了水,做起来老油子来。

    这一下来,那沙悟净等得幸苦,好歹让我说说话,表明表明身份,主动投降的话,也就太跌份了。何止啊,猪八戒投降了一回,这一路上就没抬起过头。

    卷帘将哪里知道这些,听推得水响,急回头睁睛看看,见八戒执钯下至,他跳出来,当头阻住,喝道:“慢来!慢来!看杖!”对啊,好好看一看这卷帘用的降魔杖,哪怕不认得,东西却不是凡间的,总要说说话嘛。

    这卷帘将的一番介绍,少不得涨一下自家威风,压一压他人气势。可现在的猪八戒,压根就没想要过河了,跟自己有关系么,只是打,打了三十回合,力竭而逃。

    沙悟净随后又赶来,拥波捉浪,赶至崖边。猪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泼怪!你上来!这高处,脚踏实地好打!”这上来是不可能上来的,孙猴子的人品太差,偷袭不说,还下死手。关键这任何一支队伍,那都是看能力的,要是输了,可就难过了。

    于是卷帘将回骂道:“你这厮哄我上去,又教那帮手来哩。你下来,还在水里相斗。”

    如此再三,那孙猴子再次抓来,沙悟净却不再理会,径直下水去。

    那猴子自大惯了,从来没有自家的错,这一次却也没法,伫立岸上,对八戒问说:“兄弟呀,这妖也弄得滑了。他再不肯上岸,如之奈何?”

    猪八戒打定了主意划水,给什么方法,给你方法的时候你也不用啊。道:“难!难!难!战不胜他,就把吃奶的气力也使尽了,只绷得个手平。”

    既然没办法,那就只有请援军了。如此以来,也就只有猪八戒自家投降的,唐和尚虽然看重,可是对于妖来讲,有实力才有一切,这猪头不是刚好成了被人平白欺负的料了么。

    那孙猴子云来得不快,乃是思考着怎么言语,可到了洛伽山,观音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听了那猴头的辩解,直接道:“你这猴子,又逞自满,不肯说出保唐僧的话来么?”

    那猴子还争论推诿,道:“我们只是要拿住他,教他送我师父渡河。水里事,我又弄不得精细,只是悟能寻着他窝巢,与他打话,想是不曾说出取经的勾当。”合着,那猴子有功无错,全然成了猪八戒的锅了。

    观音哪里不知道,可总不能随着那孙猴子埋怨吧,总还是要以任务为根基,以团结为本分。于是解释道:“那流沙河的妖怪,乃是卷帘大将临凡,也是我劝化的善信,教他保护取经之辈。你若肯说出是东土取经人呵,他决不与你争持,断然归顺矣。”

    可那孙猴子毕竟来了一次,关键还弱了名头,最糟糕的是,如果回去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那这分明是孙猴子自己有错。身为一个死不认错的人,怎么能这么做呢?于是道:“那怪如今怯战,不肯上崖,只在水里潜踪,如何得他归顺?我师如何得渡弱水?”

    这好歹要上峰来人,可可的意思就是自家没错,上峰支持。这小算盘打得,怎么平时就完全没有人样儿呢。

    那菩萨无奈,只得唤出惠岸行者,袖中取出一个红葫芦儿,吩咐道:“你可将此葫芦,同孙悟空到流沙河水面上,只叫悟净,他就出来了。先要引他归依了唐僧,然后把他那九个骷髅穿在一处,按九宫布列,却把这葫芦安在当中,就是法船一只,能渡唐僧过流沙河界。”

    这一来,却又更加坚定了孙猴子自以为是的心思,那就是这取经路,定然是那唐和尚必须以个人能力走完的事实。

    惠岸的到来,沙悟净的归顺,打碎了猪八戒拖时间划水的规划,怒道:“你这脓包,怎的早不皈依,只管要与我打?是何说话!”

    可这说到底其实是孙猴子的锅,于是讪讪然笑道:“兄弟,你莫怪他,还是我们不曾说出取经的事样与姓名耳。”倒也算是兜底了一波。

    如此一来,却是轻易收得沙和尚,法船渡得唐三藏。可那孙猴子在唐僧心中的地位,却越发的低下了。到底是取经团实力增强了,那孙猴子坏事儿太多,完全就是弊大于利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唐和尚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

145裂痕错

    流沙河也渡了,大小也按人间的规矩分了,可这实际地位,却是猪八戒最低。说来也是,唐僧取经,可取经团内都是妖精。虽说尽皆没有被划出天录,但是说到底,却都是操着一段吃过人,做过妖的心。

    妖的地位,自然是以力争之,而这大小之分,也就是分给唐和尚看看而已。

    这流沙河一渡,自然就到了西牛贺洲之处。而这奉法西来,又值天晚,那三藏法师才问道:“徒弟,如今天色又晚,却往那里安歇?”别的人,怕也是不敢问啊。

    可那孙猴子却慌忙顶嘴道:“师父说话差了,出家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随处是家。又问那里安歇,何也?”那猴头在唐和尚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而新进的沙和尚,原本是和猪八戒不对付的,至今也没去管那挑担子的猪八戒。可那猴子分明是个混球,唐长老又是个凡人,没见什么话语权。如此,这卷帘将也只得干脆闭嘴不谈,正好让自己轻松隐藏起来。

    猪八戒听了,这美人解围啊,只得连忙解围道:“哥啊,你只知道你走路轻省,那里管别人累坠?自过了流沙河,这一向爬山过岭,身挑着重担,老大难挨也!须是寻个人家,一则化些茶饭,二则养养精神,才是个道理。”

    三番五次暗语提醒,那孙猴子到底也听不明白,这一次乃是正面说了出来。说到底,穿衣吃饭,正是根本,哪儿有不吃草的马儿跑得欢的道理。

    可是正如前一次一般,那孙猴子就是个无赖泼皮,偏道:“呆子,你这般言语,似有报怨之心。还象在高老庄,倚懒不求福的自在,恐不能也。既是秉正沙门,须是要吃辛受苦,才做得徒弟哩。”

    唉,你这跟不讲道理的人讲什么道理,更何况那猴头还不是个人,既不得人身,也没有个人的心肠,甚至没有点儿人的思想。

    既然接下了对准唐和尚的炮火,那猪八戒只得自己尝。乃故作姿态问道:“哥哥,你看这担行李多重?”不说抱怨么,抱怨给你看看。

    孙猴子是个甩手掌柜,乃说道:“兄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僧,我又不曾挑着,那知多重?”

    猪八戒自然开始抱怨起来:“哥啊,你看看数儿么:四片黄藤蔑,长短八条绳。又要防陰雨,毡包三四层。扁担还愁滑,两头钉上钉。铜镶铁打九环杖,篾丝藤缠大斗篷。似这般许多行李,难为老猪一个逐日家担着走,偏你跟师父做徒弟,拿我做长工!”

    长工是肯定的,三人都是小辈,做徒弟的,难道不该为师傅奔走么。四个人,八只脚,螺丝螺帽一大堆,那猪八戒想说的是这个东西么。不是,这悟能说的是,咱们是一个整体,乃是一个团队,分什么黄藤蔑八条绳,扁担钉钉……

    那猪八戒时明的暗的都用了,可那孙猴子却笑道:“呆子,你和谁说哩?”这意思不懂,也不想懂,关键是你拿我没办法。

    那八戒应了,却被孙猴子凶道:“错和我说了。老孙只管师父好歹,你与沙僧,专管行李马匹。但若怠慢了些儿,孤拐上先是一顿粗棍!”

    这就把自个儿给定位了,都是徒弟,可这猴头却还是猴群里的一套,分个三六九等,以力欺人,怎么团结得了取经队伍。

    猪八戒的意思其实很清楚了,孙猴子不明白,沙和尚也不明白?唐长老难道看不懂?这悟能一看,也没个人接话儿啊,基本上没必要都不想那孙猴子搭话,只得使用超级无敌话题转移大法道:“哥啊,不要说打,打就是以力欺人。我晓得你的尊性高傲,你是定不肯挑;但师父骑的马,那般高大肥盛,只驮着老和尚一个,教他带几件儿,也是弟兄之情。”

    其实论及重量,猪八戒自家钉耙足有五千零四十八斤,正是天地藏数。这么一比较,担子有多重么。非也,担子不是身上的,乃是团队的,而这一副担子,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以,猪八戒要见的,乃是兄弟之情。那孙猴子也挑过担子,管得后勤补给,这么不管不顾自家人,那么还有谁会当你是自家人呢?沙悟净冷眼看着,也不说话。

    说也无奈,那唐三藏也就问了一句,谁搭话谁就成了孙猴子的受气包,这取经团,已然渐渐的成了那猴头的一言堂了。

    猪八戒出了这么一个龙马背包的馊主意,哪里料得到自己的地位如此之低下。想那龙马,可以说是观音亲送,至少那孙猴子是没辙的。更何况这马儿曾是龙三太子,关键这家伙完全是全须全尾儿的出现在取经团,可以说和那孙猴子一般,天然就是盟友。

    这两人,都是心高气傲,自觉高人一等的主儿;都是没有损伤,以完美之身入伙的人;都是罪犯欺天以后,完全得到开罪释放的完全行为法人。

    而猪八戒和沙和尚呢,恰恰相反,首先就还是服刑人员,没有得到宽恕,必须要完成取经任务以后,才算是刑满。更何况两人都是被刑罚弄得不似常形,带着兵器,却也带着“暗伤”。再加上这两人前身乃是公务员,是“普通职工”,哪里如孙猴子身份“高贵”。

    这一来,那猴子却把个西海龙三太子的高贵血脉得意的说了出来,仿如他自己就是天生为王一般。忍不得那八戒杵了一句道:“哥啊,我闻得古人云,龙能喷云暧雾,播土扬沙。有巴山捎岭的手段,有翻江搅海的神通。怎么他今日这等慢慢而走?”

    这话说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富二代”么,你有什么本事可骄傲的。

    那猴头懂个什么,居然直接撵起马来,慌得那马四只蹄疾如飞电,飕的跑将去了。那老师父手软勒不住,尽他劣性,一气儿跑到了人家家门口来。

    老和尚就在屋前等着,心里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我就看个戏,怎么还没引火呢,就烧身了。

    这时三个徒弟赶将上来,那猪八戒和孙猴子刚吵嘴了一气儿,唐和尚也不解围,是以也不开口。那孙猴子是个“从来”不犯错的,要是错了,那就不是他犯的,哪里会主动开口。无奈之下,唯有沙悟净关切了一下道:“师父不曾跌下马来么?”

    不说还好,说起来那唐长老就是一肚子火,骂道:“悟空这泼猴,他把马儿惊了,早是我还骑得住哩!”嗔怒虽犯,好歹这三藏法师修为高,没有把那紧箍咒念个十遍八遍。

    那猴子眼看老和尚有气,陪笑道:“师父莫骂我,都是猪八戒说马行迟,故此着他快些。”嗨,这不是分明甩锅么,猪八戒再次把这事儿给记在账上。

    只喘气嘘嘘,口里唧唧哝哝的闹道:“罢了!罢了!见自肚别腰松,担子沉重,挑不上来,又弄我奔奔波波的赶马!”嘴上的埋怨哪里及得上心里的阴险,这猴子也真是不怕把人得罪到底。

    这话儿,也只有那唐长老听出了语气,赶忙使得超级无敌注意力转移大法道:“徒弟啊,你且看那壁厢,有一座庄院,我们却好借宿去也。”这一次,那猪八戒却没有附和、

    孙猴子闻言,急抬头举目而看,果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情知定是佛仙点化,他却不敢泄漏天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来。”

146四圣试了谁

    所谓观风之术,那就好似看人脸色,观人眼色一般。这孙猴子虽然是觉察了庄园的不一般,但是这也没有把人“弟兄伙”当成弟兄,也就完全没有显露一丁点儿风声。至于胆子,欺天的猴子从来不缺,怕什么胆子不够。

    既然看过了脸色平和祥瑞,确定了没有危险,那孙猴子一马当先,就要进去。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看不到自家兄弟,也看不到自家师傅了。

    唐三藏毕竟是人,哪里容得你个泼猴乱来,严肃道:“不可,你我出家人,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擅入。且自等他有人出来,以礼求宿,方可。”这一次那唐长老可是动了怒的,可这孙猴子会察言观色啊,立马一起久等起来。

    久坐无人,唐和尚的火气也就慢慢消了下来。那猴头见此眼色,立马就跳了进去,还真是看人脸色不吃亏。

    可这进门儿看了不久,就得寡妇问询。那猴子知道此处不好撒泼,自家师傅也是刚消了火气,少有的喏喏连声道:“小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拜佛求经。一行四众,路过宝方,天色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

    所以说,牲口就要拿鞭子训斥,可惜那唐和尚却至今把那猴头当作个人。

    一番引路相邀,这才叙坐看茶,老和尚启手问询,俏寡妇却回了一堆坐山招夫的美事儿。那三藏推聋装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再问也只是如痴如蠢,默默无言。何也?

    想这一路行来,可有几人敢于对这猪八戒无视再三?更何况那孙猴子面善么?沙和尚更是凶狠之脸。可这俏寡妇全然等于没看见,反而还要招婿四人。唐和尚也就罢了,三个徒弟可有一点儿人样么。

    还记得那孙猴子的火眼金睛,是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能有所凭借的,也就是察言观色。

    可论到察言观色,唐和尚十世为人,更是苦难一生,能比孙猴子差么。三藏法师一路不言,放纵那孙猴子,不正是想要把这火儿拱起来,把那猴头丢出取经团去么。

    可这俏寡妇却一再戏弄,自言一家子的好处,堪堪的王婆卖瓜。

    但是那唐和尚坐在上面听了,却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何也?前面的资产人口什么的,那唐和尚其实还只在思考而已,毕竟破绽虽有,却不明显。但是这年岁一出,三藏法师已然是有了猜测。

    首先就是天上和人间的计年方式是不一样的,故丁亥年生人其年并非是四十五岁,更何况这夫比妻大三岁有何意义,更巧的是,服丧三年,正好那所谓的“莫老”死在了四十五岁。四十五这么重要,招赘唐僧,不是要这和尚也死在四十五岁么?

    这说的,其实就是唐僧的时间,只剩下十二年了。一天一卷经虽然越拖时间越好,但是显然玉帝心里面是不情愿的,直接把唐和尚的寿命给坐断,要么佛渡有缘,要么就去死。

    是以,那唐和尚虽然整不明白原因,但是却完全听明白了结果,得知自己只有十二年可活,岂不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

    那唐和尚哪里明白神仙手段,取尔之命只在朝夕。可猪八戒闻得,那是明白的,说你只有十二年可活,那就只有十二年的命。但是这暗中告诫,你得要把这戏演下去啊。

    于是那猪悟能心痒难挠,坐在那椅子上,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的,忍耐不住,走上前,扯了师父一把道:“师父!这娘子告诵你话,你怎么佯佯不睬?好道也做个理会是。”

    也是那黎山老母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现在佛门起势,不好得罪。是以这谜底谜面儿都有,却就是没有由头。猪八戒这一扯,那长老方才自浑浑噩噩中醒来,你说我就取个西经,得罪谁了,何必把我做这撒气的对象。

    那师父猛抬头,咄的一声,喝退了八戒道:“你这个孽畜!我们是个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成得个甚么道理!”这就是在质问,上边儿的事,神仙打架,我这和尚遭殃,成得个什么道理。

    论了一番出家在家的好处,那唐和尚也只有一条小道走到底了,逼也给逼到了墙角旮旯,不到灵山誓不休,等死也要路上走。

    这一来,那俏寡妇就要选上一个人来,却不料这顶锅的,竟然不是那孙猴子。

    咿,这四圣试凡心,试的是谁?

    不是唐和尚,那法师自小做得和尚,懂得什么其他营生?也不是猪八戒,这就是个次要人物,卵二姐不死的话,就没他什么事儿。同理可证,天道轮回,替代黄毛貂鼠的沙和尚也没事儿。

    说实话,这真要试一试谁的凡心重的话,一门儿和尚,就不该是黎山老母来开场试一试。作为道教神仙,你去试佛派弟子,这像话么。又不是友好交流,黎山老母这儿没弟子不说,这唐僧以为还都算是道门送到佛门去的。

    这不合适也就罢了,关键谁有心谁无心,实在是观音招聘的时候,已经谈了待遇的。沙悟净铁定要跟着,否者那流沙河过了九次为何过不去;猪八戒只承诺了些基本工资,路上的待遇那是一个糟糕,定然难以坚持。至于唐僧,没必要,唯有孙猴子,需要看三藏法师的意见。

    可这三藏法师看不上孙猴子,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早先还处罚了那猴头,可这后来,就是一路放任,由得他去,哪里再有教授之心啊。

    既然摇摆不定的是孙猴子,那选在这里试探,是何道理?这里这地方,正是那孙猴子学艺之所,如来授艺的幻化之地。

    可惜的却是,菩萨们虽学得化身真术,那猴头定然看不出破绽,但是这些仙人却甚少在凡间生活,懂不得凡间常理,给那猴儿精的家伙一眼看出了“脸色”的不对。

    这从一开始就结束的试探,虽然完结,但是好歹这演戏演完,总归要继续下去啊。更何况,孙猴子心里明白,脸上可是装着糊涂的。

    如此一来,沙和尚根本不管,唐长老自怨自艾,剩下的,也就只有猪八戒了嘛。既如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集火了,皮张厚实,好歹也要过一夜。

    演戏演戏,情到深处犹自然,更何况这猪八戒乃是妖怪之身,甚是情绪化。这一投入,慨然把正事儿给忘记了,一片真心付出,回报的却是莫门贾氏的“莫真、莫爱、莫怜”和一片“贾”了。

    次日早起,遍观四围,众人皆是心惊,唯有那猴子笑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直等那悟能求助之时,却与那沙悟净说:“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

    这哪有一点儿兄弟怜爱之心,唯有唐和尚明白趟雷的是谁,出力的是谁,辩解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只是一味-直,倒也有些膂力,挑得行李,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那沙和尚依然不开口站队,而这曾经的学艺之地,没有了幻化,也让那猴头错过了一次心理的提升……

147镇元子和弥勒

    这一番无效的试探,却不知这性情中人的不满都在脸上,城府之人的不满却尽在心中。

    开天后四万七千零二十九年,六百四十二年,说起来佛学东渐,唐僧取经,也算是大势所趋的大事,但是这取经路已然走了三年多,行程三万里,所发生的事情却很少。

    此是为何,正是因为天地间还有一件比天大的事情正要发生,而这一件事情,正是弥罗宫讲学。

    比天还大的事,必然由比天还大的人才能做,而做这件事的人,都是些比天还大的人,这样的,也就是那些大罗仙了。同样,有做事的人,那就有看事的人,做这件比天还大的事,见得此事的,哪怕不是比天还大,也只会是将要往比天还大的方向前进的人。

    弥罗宫,上三天元始天尊的行在,这一日大罗仙的聚集地,而所讨论的内容,其实只有一件,那就是关于如何更快更好的渡过量劫相关事宜。

    这事儿能听得懂的都是大罗仙,而要去学习的都是真仙,哪怕是“大学”还未毕业,也必然是大学校园内的尖子生一类。你想,这里的博士们,讨论的都是怎么给宇宙安装灯泡儿,贴上瓷砖儿。你一个还在地球上轧马路的人,哪里懂得这些,只能是听一听,打个前瞻。

    像这样的研讨会,光是准备期就得数年,取经团这行途虽漫漫,却没遇上多少事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处在了这空窗期。大罗仙不发力,这天下,不就正是如来建立取经团队的好时机么。

    本来像这样的研讨会,每一劫也不知要开多少,渡劫很多的人,也就是把自己的方法拿出来大家欣赏欣赏,根本也没必要全部都去,毕竟你也不能一气儿都学全了。但是这一届却不一样,乃是注定有一位可以渡劫的预备役大罗仙在场,而这一位,还是佛派人士。

    如此一来,有的没的,那都去看看,好歹今后该是“同类”了,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就这么着,却让这位大罗预备役唯一手下看场子,而西牛贺洲这一位大罗仙,也趁势走了一波别人看不太懂的路线。

    三月三,上清天元始天尊弥罗宫集会,这一次集会,可以说是把这三界内外的大罗仙,都给请了去。三清四御、玉皇大帝,黄角大仙、金顶大仙、赤脚大仙,处处大能显威风,但是对于三界之内的影响,其实不多。

    那镇元大仙,也是居住在三界以内的大罗仙,今日得元始天尊简贴,也到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听别人的道,方知如何完善自我,可这大仙的道,甚是与人不同。若是讲自己的道,结别人的善缘,可这大仙的道,却没什么合适给别人借鉴的地方。

    论起道法,起源在三清,三界内外,宇宙洪荒,可以说道法都是承自一脉。但是这方法是别人的,路却是自己的,一路过来,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

    这位镇元大仙的道法,那就是存异远大于求同,正如自家的混名,与世同君。

    与世同,那就是与天地同寿,也就是天地生就生,天地死就死。如此一来,岂非是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就死上一次么,这混名分明是在骂人啊。当然,在于一般人那就是好事,可在于大罗仙,分明就是鄙视之言。

    但是,人说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镇元子,镇得这“元”,不就是一量劫的时间么。也就是说,这与世同君的混号,恰好和这镇元子的道号是一个意思,是以这位镇元大仙乃是自家也乐意承认此事的。

    大罗仙逍遥于三界内外,超脱五行,追求的是永生,这每一量劫死上一次,在常人看来确实有点儿丢份儿。尽管如此,这随天地而“死亡”的方式,却也保留了这位大仙大量的法力和资本,以至于镇元子的实力强劲,属于可以单独渡过量劫,少有的强力大罗。

    向死而生,确实不是谁都可以学得到的,而这位镇元大仙的方式,那就是假托于自家宝贝,与自己同存的人生果树。

    这棵树万年才得三十个果子,这一元天地,仅四万七千年,正好生了五茬儿。何以?正是因为上一量劫补足了三千年。是以第一茬生在开天后七千年,以后每一万年一茬,直到现如今,却是生了第五茬已久。

    这树轮回已久,可以说是三界内外都没有多余的宝贝,没有这样的宝贝,又怎么能学会那镇元子的托体同胎呢。是以,这一次的弥罗宫集会,可以说这镇元子完全就是为了去见一见将来的大罗仙,见一见以后的“同类”。

    而镇元子要去见的这一位,正是大罗仙燃灯西方遍地开花之下,得小乘佛法大道,一门心思向前发展而修得真仙的弥勒佛。

    弥勒此人,可以说乃是一众大罗仙在这一元世界中钦定的,完全有能力渡过此次量劫,成就大罗的一位真仙。也可以这么说,从他开始,大罗仙也再添了一个轻量的雅号,大罗金仙。

    金仙者,乃是就修仙的不同,对于修佛的人的称呼。初,只有燃灯一个金仙,此称呼自然没有人发明出来。但是自西方沙门思潮开始,向佛之人大增,修佛之仙数量频添,如此数量,且又和修道之人不同,隐隐自成一派,于是因其修行者大都金光闪闪而被称之为了金仙。

    而此前的大罗仙里,只有那燃灯是一位金仙,正如他的道号一般,燃灯者,其实正是说他那金光闪闪如灯一般光明的模样。

    若是只有一位的大罗金仙,自然也就没人会专门发明一个名词。但是现在还有了一位弥勒,大罗仙当中就有了两位金仙,并且以后可能还会越来越多,是以,早早就换了下称呼。

    如果说燃灯还是修的道,再研究的佛学,乃是以道升仙的,那这弥勒,就是第一位以佛法入大罗的人。这样一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仙人,却是值得大罗仙这个群体见一见的。

    同样道理,三界内外,如此多的大佬要见一见这位新人,这位新人也是不得不去的。

    燃灯修道良久,可以说是没有弟子,也可以说是指导过很多弟子。但是这位弥勒佛却完全是小乘佛法入魂,正是小乘教法不二的领路人,正如那大乘教派乃是如来引领一般。

    可不一样的却是,小乘乃是以渡己为主要责任,自己都渡不了,渡得什么别人。

    如此一来,小乘佛法众人就有了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手下其实并没什么人。弥勒佛的手下也没有什么人,只得一个黄毛童儿,敲钟看门。

    没有势力,不等于没有实力,刚好相反的是,没有势力的独立势力,往往实力惊人。其实也可以想象,没有多少势力的独立势力,要是实力不济,那不就被吞并了么。

    同样道理,那大乘佛法如来,教授了一堆学生,可这些学生的实力如何,却也难知。小乘佛法弥勒,只教得一个学生,用心用力之下,学生的实力可想而知。

    可是这一日,那弥勒佛也被召入了弥罗宫,和镇元子不一样的是,短时间内,他可是下不了上清天的……

148言语交锋

    弥勒佛要出一趟远门儿,可却没有多余的交涉,这一来,却把自家的门人给放了出去。镇元子却不一样,作为大罗仙,要出远门儿了,不但一对一的仔细交代,而且还带走了门下四十六个散仙。

    散仙有资格听混元道果?怕是都活不到天地量劫吧。混元,也就是返先天的一气,道果,自然是修行后所能达到的果位。混元道果,那就必须要是大罗仙才能修成的东西。没有渡过量劫,就没有到过开天之前,没有到过开天之前的世界,叫什么先天呢?

    这样的本事,必然是为渡量劫准备的,不到真仙的程度,那就完全没有资格谈这样的事情。而镇元子带着的四十六个徒弟,那就只是散仙而已,说白了就是孙猴子的程度,怎么可能有听混元道果的机会。说白了,量子力学,这程度给你听也是白听啊……

    且不说到底那镇元子还是带着人员离开了,只留下了清风明月,听名字也是龙套的人,也就比路人甲好上那么一丁点儿。这一日,那取经团也乘着阳春三月,上得万寿山来。

    自打四圣下凡,试不得那孙猴子以后,取经团内,再也没人想惹那猴头,一路上沉默了许多,倒也安静。但是一脉平原遇上山,那唐和尚却是耐不住口角,三个徒弟都是妖,我和尚可是社会人,那是需要交流的。

    于是勒马停鞭道:“徒弟,前面一山,必须仔细,恐有妖魔作耗,侵害吾党。”这话其实废话,只能证明唐僧的成长,他也算知道了,妖行之地,必然偏僻。可坐下三徒弟不都是妖么,那里不知道人多的地方妖少的道理啊。

    别人听了,也都不敢张嘴,说得差了,大帽子就盖过来了,说得漂亮了,少不得又该听那孙猴子吹牛了。于是也只剩下了那猴头道:“马前但有我等三人,怕甚妖魔?”

    可你这一句杵得,那老法师也就只得不搭话了。只得默然行路,却见这山好啊。三藏在马上欢喜道:“徒弟,我一向西来,经历许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险峻之处,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远路,我们好整肃端严见世尊。”

    丧气话没再说,喜庆话该不错的吧,可那猴子却笑道:“早哩!早哩!正好不得到哩!”

    说实话,那唐长老“若是相近雷音不远路,我们好整肃端严见世尊”这话,分明就是比喻句。而以上的言语,才是那和尚要说的。可那猴子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火药,知道一路上大家都不喜欢和自己说话,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沙僧乃是个不怎么说话的,连忙插话道:“师兄,我们到雷音有多少远?”看来是不准备让那孙猴子继续埋汰人。

    那猴子见问,不再埋汰人,却开启了吹牛模式道:“十万八千里,十停中还不曾走了一停哩。”

    唉,那唐长老在观音禅院,就已经行走了万里,此时怕是走了三停了,可你说的都是虚的,有且只有那孙猴子的话,才是“真”话。

    猪八戒听不得了,我高老庄走过来,也有一停多了吧,于是问道:“哥啊,要走几年才得到?”这话原本的意思,那就是反驳这猴子言论的,你说我这一年走不够一停,那你倒是说说咱得走多少年呢?要知道,这一年遇到的事儿,其实也就黄风岭,流沙河,四圣下凡三件,顶多加上乌巢禅师哪儿半件。

    更何况,自乌斯藏下山,一路向下,过河后乃是一马平川,到得此处才有山川,说什么鬼话。

    可孙猴子知道么,那猴头就不是这么算的,你看他说道:“这些路,若论二位贤弟,便十来日也可到;若论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还见日色;若论师父走,莫想!莫想!”

    这是在说路程么?这明明就是在攀比,在吹嘘,在耍宝,不是我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唐僧忍不住了,怼道:“悟空,你说得几时方可到?”

    这问的,和刚刚猪八戒问的是一个意思,乃是实数。可那孙猴子,偏听偏信,偏偏就把这话儿给不知听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愣是捉弄自家师傅道:“你自小时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还难。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

    这话是废话,但是也证明了那孙猴子说的话真的是虚话,是打机锋,是禅机,是大乘佛法。

    也就是说,这猴子天生就不该是个人,而偏偏颇有佛性。可其他人都是有人性的,那沙僧听了也觉得不妥,乃用起了超级无敌注意力转移大法道:“师兄,此间虽不是雷音,观此景致,必有个好人居止。”

    那孙猴子闻言,再次回答道:“此言却当。这里决无邪祟,一定是个圣僧仙辈之乡,我们游玩慢行。”这才结束了这一次难受的交锋,行起路来。

    这一行路,直走到山门,忽见那松篁一簇,楼阁数层。唐和尚不敢喊徒弟,反正都要吵起来,干脆喊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那家伙看了看,却道:“那所在,不是观宇,定是寺院。我们走动些,到那厢方知端的。”

    奇了怪了,你不知道那三藏法师为何问你么,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猴子自家说自己能日看千里,夜瞧八百,怎么这么点儿距离,反而看不清了,远视眼么。

    到得山门,只见左首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那唐长老见猎心喜道:“徒弟,真个是一座观宇。”这话换成“真个是一座寺院”,也是同样道理,老和尚也不愿意听了孙猴子说话了。

    这一来,那就要让孙猴子插不进什么话最好。于是沙僧连忙答道:“师父,观此景鲜明,观里必有好人居住。我们进去看看,若行满东回,此间也是一景。”

    言语在眨眼间结束了,可这孙猴子还没说话呢,强行安插了一句道:“说得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说话的是幕僚,最后做决定的才是长官呢。

    一齐进去,却又见那二门上有一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这猴子终于算是找着个机会,连忙笑道:“这道士说大话唬人。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在那太上老君门首,也不曾见有此话说。”

    这就是傻瓜之言了,与天同寿,这不是诅咒那太上老君早死么。那道祖渡量劫,又不是使用的向死而生,天寿这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不过尔尔,开什么国际玩笑。

    猪八戒赶忙道:“且莫管他,进去进去,或者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也。”虽然不知道这里这事这人,但是作为天蓬元帅,自己知道自己的层次,那是很有些达不到的。这挂在外面的牌子说的话,和孙猴子的自言自语是不一样的,那是别人都承认的。

    可孙猴子呢,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个耍嘴的,就以为别人也是。自己喜欢自封个什么官职,就以为别人也是吹牛吹出的层次。

    猪八戒拦下那猴头的话,别个也不敢招惹他,不然闹将起来,还不止该怎么收拾。

    二层门内,清风明月迎出,唐僧师徒烧香。却不料,这烧香也烧出了问题……

149隐秘疑论

    原来,那唐和尚拈香注炉,礼拜三匝,却之拜得“天地”二字。于是问道:“仙童,你五庄观真是西方仙界,何不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唉,不知者勿怪,大罗神仙们,你说该拜谁呢?上帝不是全能的,可是连上帝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该找谁呢?

    那镇元子拜天地,只是因为自己一直生活在天地之间,不因贫而欺之,也不因贵而媚之。镇元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哪怕是太上老君,也难以解决,根本毋须要拜。而这有所惧悔,乃是因为需要教人,天地无情,却需敬畏。

    别人也就罢了,那孙猴子知道什么蛟敬畏么,只是无知,无知则自然无畏。是以,清风明月一阵儿回答,却引得那猴头发笑,直道:“只讲老孙会捣鬼,原来这道童会捆风!”你说自家知道自家吹牛还不懂得收敛,却偏生觉得人家也是在吹牛。

    及至问及人家师傅,那童子回道:“家师元始天尊降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可那孙猴子闻言,忍不住喝了一声道:“这个臊道童!人也不认得,你在那个面前捣鬼,扯甚么空心架子!那弥罗宫有谁是太乙天仙?请你这泼牛蹄子去讲甚么!”

    这一呵斥,那是又羞又怒,想那弥罗宫,哪怕是天之骄子,太乙天仙,“大学生”都要看够不够资格进去。而偏偏这孙猴子,却是连个“大学生”的资格都没有,等级差距太大,已然让孙猴子没法儿在心理上过得去。想他一个小学生那是连“中学生”都看不起的,偏生还得让人家也看不起。

    唐三藏见那猴子又来了,也怕那泼猴发怒,又恐怕那童子回言,斗起祸来,谨严厉色道:“悟空,且休争竞,我们既进来就出去,显得没了方情。常言道,鹭鸶不吃鹭鸶肉。他师既是不在,搅扰他做甚?你去山门前放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粮,借他锅灶,做顿饭吃,待临行,送他几文柴钱便罢了。各依执事,让我在此歇息歇息,饭毕就行。”

    那猴儿精自然察言观色,怕那紧箍咒,三人各依执事。

    就这么一说,那两个童子乃是没怎么进入人世的,立马给那唐和尚发了两张好人卡,立马转变了原来的态度,立马觉得自家师傅果然有先见之明。

    诶,原来那镇元子不止是安排了人,还安排了事儿。

    原来,五百年前,当金蝉子还是金蝉子的时候,虽然是大乘佛法起步,但是周围的“老师们”却都是小乘佛法的修习成功者。再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很难说金蝉子到底修得几分大乘佛法。而当日,如来天庭归来,开了一次盂兰盆会。

    这一次会上,金蝉子是迷茫的,而作为一个“老好人”,其实也是想为大罗仙群体添砖加瓦,不意之间指点了金蝉子几句。说道对有道之人的指点,那镇元子自然是难能为情,毕竟你不能让人家毁了自己道行吧。可是对于当时金蝉子这种找不到自己道路的人……

    镇元子给出的东西不多,那就是世上本没有路,第一个走的,总要踩出自己的路。

    这在金蝉子看来,大乘佛法重要么,小乘佛法重要么,重要的是成仙了道,渡劫飞升。镇元子这“老家伙”的言语自然是道法自然,但是层次却太高。不过对于金蝉子来讲,不亚于“破格提拔”,享了别人知遇之恩。

    如此一来,金蝉子作为如来的二弟子,却对于大乘佛法不甚重视,岂非轻慢。但是对于镇元子,那就是一言之师,可当老师的不在意,“徒弟”却饱含着深情厚谊。也就是这么一杯茶,金蝉子乃是怀着“拜师茶”的敬意,镇元子虽看了眼色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拒绝。

    茶不再重要,可是金蝉子却因为坚定了“轻慢”大乘佛法的心,被贬投生。

    这个事情和敬茶之事刚好相反,金蝉子不在意,可镇元子却在意起来,连累他人,道心不稳。如此,那就要变着方法道歉,可十世为人,唐和尚哪里知道这些,更何况,人参果虽然无大用,毕竟是稀罕之物。最重要的是,人参果树一般的稀罕物,镇元子也想要一件。

    是以,三月三镇元子远足之时,清风明月才问道:“孔子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是太乙玄门,怎么与那和尚做甚相识!”

    那镇元大仙这才给出了一个怪论:“你那里得知。那和尚乃金蝉子转生,西方圣老如来佛第二个徒弟。五百年前,我与他在兰盆会上相识,他曾亲手传茶,佛子敬我,故此是为故人也。”所以就要人参果结交?

    其实那人参果有数,开园才吃得两个,而手下徒弟又尽皆不是万年前的人,你说那清风明月还有四十六个徒弟的长寿,到底死如何来的呢?开园留果,不是明显留着有用的么。

    万年只结三十个人参果,那只能证明这树是可控的。至于闻一闻活三百六,正好解释五庄观内散仙的长寿。至于吃一个,整合五庄观活了四万七千年的,那就只有镇元子一个啊。

    四万七千年,开天之时没有人参果,开天之后七千年才有得三十个,那镇元子这年岁就有了很大的讲究了,至少有七千年是自个儿活下来的,而且还越活越滋润。

    其实这些消息,都只是外界可以知道的消息,五庄观土地也是尽信的。可论及这开天以来就存在的一方水土,哪里有人会比自开天以来就存在的人了解得更多呢。

    其实这人参果树,正是那镇元子的渡劫根本,成道之基。天地每一量劫死一次生一次,镇元子每一量劫死一次生一次,而这人参果树,也是每一量劫死一次生一次。

    是以,那人参果树并非开天之时存在,而是在开天之前就存在,所以这万年一次结果不断。至于为什么是三十个,乃是因为这镇元子渡过量劫所需的能量越来越少。也就是说,每一万年结三十个人参果,镇元子也能轻松渡过量劫,渡量劫,镇元子是留有余力的。

    而随着镇元子实力的提高,下一量劫那果子就是每一万年三十一个,上一量劫的人参果正是每一万年二十九个。这一来镇元子不灭,人生果树不灭,人生果树不灭,镇元子也不朽起来。

    这也就难怪,清风明月所说:“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确实,若不是大罗仙人,不总是要参加熟悉的人的葬礼么。

    可这人,越是有本事,那他所追求的东西,常人就越是看不懂。譬如那孙猴子追求长生,可哪一个凡夫俗子不求长生的呢,蝼蚁又怎么会得知圣人的想法。

    而这镇元子,恰巧对于金蝉子的想法和对于那孙猴子的想法是一样的。确实也是,这两人都是应劫之人,身负气运,乃是现阶段投资的最好对象。可镇元子的投资,却不一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449/ 第一时间欣赏西游际最新章节! 作者:起舞弄春秋所写的《西游际》为转载作品,西游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西游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西游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西游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西游际介绍: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谁人看。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断。
覆载群生无仁义,发明万物渡劫难。
欲知会元善恶事,须看西游造厄传。
人说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耳熟能详的故事中,那所思所想所看到的,却往往只有一个。愿以不同的笔墨,书写不同的颜色,细推敲,巧斟酌……西游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游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游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