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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     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2章 粗鄙!

    “我就想问问,是谢宁想杀我证据确凿,还是我萧宝信要杀谢宁有真凭实据。”萧宝信抬高下巴,不可一世:“我与阿郎夫妇为婆母守孝,等闲院子都不出,阿郎更是伤怀憔悴,三叔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因这莫须有的罪名,找我们撒火?”

    说着,她扫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

    谢三爷怒极反笑,咋的,看那一眼是要冲他动手啊?

    动手,他是打不过!

    可他好歹是谢家长辈,萧宝信再无法无天想也不敢跟他动手。

    “侄媳妇什么意思,就想冲我动手?”

    萧宝信眉心一跳,“三叔这话说的倒打一耙了,究竟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了?”

    “你动手就行,我连想想都不行?”

    噗!

    谢显强忍住没笑。

    啥意思,她还真想动手呗。

    “究竟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夫妻心知肚明,别以为我是个傻子”

    “你不是个傻子但也差不多!”萧宝信翻白眼,她可不理谢三爷分分钟要气背过气去的样子,她得赶紧把想说的话给扔出来,不能打,总不能说也不让说吧?

    “我也不知道三叔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们要杀谢宁。我就想问问三叔,谢宁是个什么角色,凭什么值得我们夫妻动手?”

    “你也不看看,能配称为谢显对手的,被他下手的那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谢宁,他也配?”

    谢三爷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上,上也上不来,下又咽不下,好悬没卡死她。

    “你你、你你你”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萧宝信。

    萧宝信翻了个白眼,“我自小没读过什么书,不会文绉绉的说话,形容粗鄙,三叔还是多海涵,跟我这等粗人置气犯不上的。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谢宁不过就是个外室子,咱就不说他,谢晴也好,哪怕三叔有个嫡子,那在谢家也是嫡长房嫡长孙为尊的,用得着顾忌谢宁吗?”

    “他凭的是什么?”

    “庶子、外室子,又不得三婶和祖母待见,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至于让我们夫妻宁可冒着手足相残的名声针对他?”

    “当初之所以没送去建康令那里,不过是因为祖母顾忌着谢家的名声,不想闹出丑闻来。三叔可记得,我当时可是一力主张要送去建康令那里的,怕的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万一脏水往我们身上泼,事过境迁的我们百口莫辩。”

    萧宝信憋了一年的时间没见外人,没打过架了,战斗力可没半点儿减弱。

    哐哐哐,一顿小话怼的跟利剑似的。

    大有酣畅淋漓的架式。

    “还是阿郎顾忌着一家人的名声,又担心祖母,又忌讳着三叔你那边在朝廷上的脸面,才对外说的跟师父游学去了……”

    “看吧,现在倒好,没人念着我们吃了个哑巴亏的好,反过来被倒打一耙,说我们杀人?”

    “我们?”

    “杀人也得看值不值得动手啊!”

    夹枪带棒的说的谢三爷气呼呼,萧宝信说的没怎样,他听的上气不接下气。

    哪怕说的是真话,这听起来都让人觉得膈应。

    “三叔到底哪里听来的闲话?阿郎与我在守孝不得随意出府,可我还有个弟弟,我让他给我查查!”

    大有不把这事儿给闹到人尽皆知传皇帝耳朵里,不罢休的意思。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说的,我就问问你们是不是真的!”谢三爷怒道。

    萧宝信上前一步:“我也想问问三叔,我方才到易安堂的时候,听说三叔昨日喝多了酒,大闹易安堂,把祖母都给气晕了,让丫环顺了好半天的气才顺过来,又砸了易安堂不少东西,是不是真的!”

    谢三爷眼睛瞪的溜圆,“哪个狗崽子背地里这么编排我?我可没有!”

    “……侄媳妇,话可以乱说不是,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谁不知道我孝顺啊?”

    至于谢显,半点儿不曾疑心。

    倒不是因为知道谢三爷孝顺,也是真没胆子,见着谢母那都跟耗子见猫似的,砸东西是真不敢。

    他敢砸,谢母就敢把家法搬出来,当着府里一众小辈的面打到他亲爹,也就是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以前不是没有过,那时候谢显亲爹还活着,是谢侍中给硬保下来的,面子才算保住了一半。

    就那一回,管住了谢三爷后半辈子没敢大闹。

    知道亲娘那是个狠人,真不是光会放话。

    谢母放的话那就是一定能够做到的,谢三爷就有这样的觉悟。所以这些年来再胡闹都一点一点踩着谢母的底线,谢母眼睛一瞪,立马就老实,打小到青年的时候训练出来了。

    “让我知道,看我不撕了他的皮!”谢三爷跳脚。

    这话传出去,他官儿也不用当了。

    “三叔,”谢显沉声道:“你是我的长辈,不管有理没理,你上我这里指着我鼻子骂,我都受着。可是若是真冲祖母不敬”

    “我没有!”

    “没有闹的阖府皆知?”萧宝信凉凉地道。

    “什么就阖府皆知了?没影儿的事儿!”谢三爷刚才冲谢显那澎湃的火顿时就转头冲着莫须有‘诬陷’‘嚼舌根’的下人身上去了。

    “不行,我去和母亲说,必须把嚼舌根那些人给严惩了!咱们谢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对啊,咱们谢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三叔这话说的多好,”萧宝信笑意盈盈:“可三叔怎么不想想你这么气势汹汹的闹到容安堂,阿郎和我的名声,我们要不要了?谢家的名声要不要了?”

    “阿爹跟我说过一句话,拳头呢真是不打在谁身上不知道疼。”

    谢三爷一时语塞,这丫头片子怎么动不动就往打人上扯?

    粗野,粗鲁,粗鄙!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萧宝信扬高了声音,把谢三爷的声音完美的压了下去,中气十足,凭空传出二里地的架式:

    “怎么三叔的名声是名声,阿郎的名声就不是了!”

    “不一样没有真凭实据吗?凭什么三叔听见就是雨的,上来就定我们个疑罪从有?到了三叔身上,三叔又动辄打杀,生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第903章 刀子嘴刀子心

    “三叔,做人长辈这么随意的吗?”萧宝信发出灵魂拷问。

    “三叔摸摸自己的良心,您确定谢宁对我和阿郎是真没有杀意?他与江潜难道不是一心置我于死地,找机会下手毒杀我,给程氏报仇吗?”

    “当年,三叔因程氏而革职,丢官去职的时候,您再与那程氏纠缠只怕会身败名裂。”

    “那程氏又是一心入门,造足了架式,在建康城搅风搅雨,当时我们也是得祖母授意将其劝走,甚至送了她不少银钱,不图别的,只求谢家一家子的名声,门风不能坏。”

    “谁能料到战乱会起来?谁又能料到程氏会死于那场战乱?”

    “如果说我们有做错的地方,那也是无心之失,并不想害那程氏,真的罪大至死吗?要杀了我们解恨?”

    “三叔?”

    谢三爷头一次没因为气噎说不出话来,生生让萧宝信给问没了话。

    “我也没说就是我们下的套,杀了谢宁,就是……问问。”他嚅嚅地道。然后看向谢显:“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不就问问是不是你吗?”

    萧宝信:赶情这地上的东西是谢显让你问的气急败坏给扒拉下去的?

    算了。

    看谢三爷明显气弱,这是问走了心了,攻心为上,就不跟他穷犟了。

    “我没说三叔不能问,三叔为人父,如果真是儿子被侄子害死了,您当然能问,不只能问,你动刀子捅死我们,我们死了都不带有怨言的。”

    当然,她不会给他那机会。

    “可问题不是没有吗!真没有啊!”

    萧宝信道:“我们真容不下他,当初不让他进府不就好了?远远的找个人把他给在外面弄死不也就好了,干嘛因为顾忌着三叔,想父子团圆,把他给接府里来,好生好养的养了一两年了,家里处出感情来了,再绕个圈子,找人把他套进去,然后弄死。”

    “弄死还不算,还得把证人证据都留着,给自己挖个坑随时跳进去?真那样,直接把人杀了灭口,这事儿多直接。”

    “三叔不会忘了吧,当年闯咱谢府和周氏勾结的那些强盗和死士,我也是杀过人,手上沾过血的。”

    “我在乎那个吗?”

    一句话把谢三爷头皮给说麻了。

    他是没见过这位亲眼杀人,可是王家门前那小山一样高的尸体他不是没扫看过,血都流成了小河,幸亏隔天就抬走,不然指不定放上几天臭成什么样。

    只不过日子过的顺遂了,平时并非见得想。

    当初他可是连做了两天的噩梦,当时他还和王氏说什么来着,这不是个善茬,真敢拿刀子捅人的。

    过了没几年,倒是自己给忘了。

    再看看谢显,侄子是个闷葫芦,心里有数,城府心计并不亚于他亲爹自己亲兄长的;侄媳妇又是个刀子嘴刀子心。

    他怎么有勇气闹到人家夫妻头上的呢?

    谢三爷都疑惑了,文斗武斗都斗不过的呀。

    也就占个自己是长辈的道德制高点了,还有个亲娘老子谢母在后面虎视眈眈。

    谢显那是谢母的心肝子,谢母一向无条件支持,可比他这亲儿子更亲,上上下下的不占便宜,混到他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谢显眼看火侯差不多了,这才上前道:

    “三叔别介意,宝信一向快人快语,有得罪之处还望三叔海涵。”

    “我能理解三叔失子之痛,可是……您再想想,我若真想动手杀人,不会让人找到任何语据。谢宁,的确不是我杀的,虽说我恨不得杀了他。”

    是他下套没错了,但他真没亲自动手。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为何要对生产在即的长嫂痛下杀手?当时我不在建康,不在府里,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他。”

    “所以三叔方才质问我的那些话,我并未反驳,甚至也在反省,为何没有事前察觉谢宁的狼子野心,反而要靠天意,要靠旁人才能发现这些,是不是谢宁做的再隐蔽一些,我就失去了宝信和一双女儿。”

    “这是我的失误,我的耻辱。”

    谢三爷又憋了一口血。

    赶情人家还后悔没杀……

    “这怪不得你,人心叵测。”萧宝信柔声安慰谢显,夫妻俩当着谢三爷的面可谓是做戏做足。

    “你又不是神仙,谁心怀恶意还能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即便谢宁进府里住下,你们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你又如何得知呢?”

    “总之是我的失误,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谢三爷咬牙,膈应。

    “三叔……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说的,不管三叔信不信,人不是我杀的。”谢显沉声道:“但我可以说,这人绝对居心不良。没凭没据,又何从指证,又是这么严重的指控”

    “也不是指控,是我与九郎在如意楼饮酒时,听人说的。”

    谢三爷忽然后知后觉地道:“不可能是九郎在暗中捣鬼啊,如意楼还是我提意去的呢,你们别想偏了。”

    “可能,就是机缘巧合。”

    萧宝信呵呵:“三叔倒是与九郎叔侄相得。若阿郎能得三叔如此信任……想必先去的公爹就能放下心来了。”

    把谢三爷说的一脸臊得慌。

    不是不想亲近这亲侄子,俩人性格爱好都不一样,凑不到一起去啊。

    小时候他不是没亲近过谢显,也就五六岁的时候吧,每每都被他一脸‘你是智障吗’的眼神给臊一脸。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想总上前找不自在啊。

    更不要说谢显长大,性情一度极孤傲的时候了,那是什么人都不放眼里的。

    长年累月下来,谢显越发出众,叔侄俩也越发的远了。

    “夫人言重,三叔三婶都已经做的很好,足够包涵我了。”谢显难得替谢三爷说话,是真怕萧宝信把谢三爷给说动了,以后常来常往……

    他是真的怕。

    自来他也不是什么亲情浓厚的,不远不近的距离,挺好。

    真热乎的像谢九似的,动不动还要陪酒陪聊,这都不是他强项,他也不想委屈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第904章 信任

    谢显这边敬谢不敏。

    谢三爷听着倒是有些汗颜,自己做的是真不够,包容什么的,他是没想过。

    大多数时候就敬而远之,不往谢显跟前凑,因为知道这是个滚刀肉,啃不熟嚼不烂的,硬贴上来也是找虐的。

    谢宁这事儿主要是太憋屈了,他这亲叔父被人当傻子一样算计,连儿子都给他算计没了。

    主要谢宁是真威胁不到谢显啊,也值当的他谢显出手?

    拿他这三叔也太不当回事了,那好歹是他亲儿子,气在这儿!

    听了萧宝信一席相当铿锵有力的反问之后,谢三爷也不是半句没听进去,说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没凭没据的,他也的确是鲁莽了。

    可没台阶,自己出溜下去也太下不来台,就有些僵到那儿了。

    “不是我偏心九郎,侄媳妇你也别多心。阿郎现在为阿嫂守孝,不能娱乐不能宴饮,也凑不到一起啊……倒真不能是九郎刻意的。”

    “九郎胸有丘壑,志气高远。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咱们一损俱损,真把谢府名声弄坏了,他就能好了?这点,他怎么也不会看不出来。”

    萧宝信:感觉你好像看不出来啊。

    看他一出一出闹的,可没半点儿‘咱们一损俱损’的觉悟。

    赶情说别人的时候都看着可透了,深明大义着呢,一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

    鄙视哟,亲。

    谢三爷装作没看见萧宝信的白眼,专注和谢显沟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好看是真好看,烦起人来也是真烦人,有一个算一个,萧家这个尤其是!

    “我就怀疑能不能是江夏王啊,最近他可不怎么消停屁股决定脑袋,我觉着吧皇室,好像都对你挺忌惮,怕你一旦起复,对他们再造成什么冲击呗。”

    “再者就是皇上……”说到这里他小声了些,“可能是不想看到咱们谢家太团结了……”

    言下之意,虽没有明确的道歉,但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错怪谢显。

    难得呢,谢显心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显虽在家守孝,可无论是三叔与九郎,都为朝廷效力,高官厚禄,难够为他人所顾忌,亦或嫉妒。不过,只要咱们谢家人同心协力,外部是击不穿咱们的。”

    谢显识相,就坡下驴,态度和蔼,谢三爷心里熨贴。

    叔友侄恭,最后谢显是恭敬着把谢三爷给亲自送出了容安堂。

    “你祖母那里,我是真没有,不知道有个别下人怎么就信口雌黄,看来得和你三婶说上一说,管家太不行了,怎么连个下人也治理不好?这就看出来侄媳妇能干,只等你们孝期过了,快些侄媳妇接过手来。咱们谢家啊,是该好好整理一番了!”

    谢三爷临走还不忘漂白一下自己,卖一卖王夫人。

    就不知道王夫人听到自家亲夫君说出这等诛心的话来,是个什么心情了。

    谢显并没有多说,只是笑笑,夸自家媳妇的话他是不嫌多的。

    反倒是谢三爷往三房院里走,走到一半,生生又转头去了易安堂。老实说,他昨日里喝断了片,也不知道到底作闹成什么样,反正今天早上起来脸肿的疼,怕是挨也不少巴掌。

    越想萧宝信说的越怕,他在容安堂是信誓旦旦自己清白无辜,其实是真没多少底。

    甭管真假,还是先去转悠转悠,真错了得认……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三爷摸摸凉嗖嗖的脖子,有种自己作死,时日无多的赶脚。

    ###

    “他对谢九倒信任有加。”

    萧宝信叫人把书房收拾起来,她和谢显则去了西屋里。

    采薇和木槿端上来两盏热茶,一盘糕点便退下。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了。

    谢琰早在谢三爷灰溜溜的走出容安堂时,就不知道藏哪儿去了,大有不欲为谢显所知他会听墙角这样的事实。

    说到谢九,她气来了。

    谢三爷闹到谢显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谢九倒是无条件信任,什么时候都不忘给对方澄清。

    “怎么,你怀疑他?”谢显柔声问。

    按说,他们见面的机会少,又没有‘亲密’接触的机会,该不会借此听到什么。

    “倒不是我,是祖母。”

    萧宝信将谢母的话转述给谢显。说穿也谢母也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猜测而已。

    谢显摇摇头,笑了。

    “谢九没那么蠢。如果是他,他有一万种办法不把自己涉入其中,而叫三叔知道,他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别人她不信,谢显还是信的。

    “那能是谁?”

    “谁?”谢显轻轻呷了口茶,“天意吧。”

    意思是纯属巧合喽?

    那就是天都看不下去眼,要把真相让谢三爷知道知道?

    “接下来,卿卿就不必管了,这事儿就那样吧。三叔闹不起来的,他人虽蠢笨,可也知道谢家的名声重要。”

    尤其上一次因为男女关系问题把自己到手的祭酒之位给作没了。

    这一次的太常卿因为什么给他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到底他是不是认定了谢显杀的谢宁,最后都只会是个糊涂账,他不会认真追究的。

    三叔,本就是那样自私的人。

    可以说,在谢显下手算计谢宁的时候,就连谢三爷的本性都已经算计进去了。

    或许是真的相信了他不是凶手,或许不是但他会说服自己相信,因为这样他自己会好过一些。

    “祖母的意思,是让你防着些九郎。”萧宝信轻声道。

    谢显点点头:“祖母对九郎一向忌惮,你可知原因?”

    萧宝信摇头,事实上她也感觉到了谢母一向对谢晴不是十分亲近,连表面上的慈祥都不愿意装的。这可不像是那位见惯大风大浪,一向彪炳着‘我这把年纪,什么看不透,什么看不开’的老太太。

    “因为谢九足够优秀。”

    萧宝信:“……”

    “九郎一向很优秀,无论课业上,学问,才干,甚至性情。”

    “可能是少年时太过锋芒毕露,也因为我阿爹很看重这个侄子,有一次曾向人夸耀,‘此子将来成就不在我之下’类似这样的话。”

第905章 算老几

    萧宝信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因为谢九太优秀?

    怎么想,也还是她家谢显更优秀啊。

    谢显笑眯眯地摸上她的眼睛,都在眼睛里呢,太甜了。

    “好吧,至少当时不少人是那样认为的。”

    他当然不在此列。

    “我是自视甚高,可也不至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有真才实学的我还是认可的。”

    萧宝信笑盈盈地将他手给握住,继续盯着他,听他继续说。

    阳光那么美好,他们就只是坐在这里,手拉着手就很幸福了。

    ‘……可惜不能继续那个……’

    萧宝信悄悄把手给收回来了,有些时候,尽在不言中还是挺美的。

    谢显干咳了一声,当然没那么一回事。

    事实上,他与谢九一度曾经相交甚好,虽说彼此都较着劲儿,可毕竟没有相防算计相护防着,在他看来,那是良性竞争。

    只不过看在谢母眼里,袁夫人眼里,就浑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谢显自幼多病,一年有大半年要拿药调理,甚至有一次好悬命都没救回来。

    谢侍中那么看重谢九,甚至动用人情请了王家已然仙去的书画大家王安。

    若非谢侍中的情面,王安那也是王家标志性人物,无论如何是不会收个庶出子弟为徒的,由此可见谢侍中待谢九的看重。

    为何看重,那是当下一代接棒人安排的。

    袁夫人首先就替儿子不平,他儿子只是病弱,可不是活不起了!

    夫妻俩因为这个没少起争执,难得的一对神仙美眷,也抵不过亲生儿子。

    谢母自然也看不过去的,谢九,那是庶出。

    一旦谢九真的培养起来,而养大他的野心,让谢显如何自处,难道要嫡长房向庶出房里的二小子低头吗?

    她能容他长大,能容他高官厚禄,可不能容他的儿子把嫡支给压下去。

    况且,她并不喜欢谢晴,太过锋芒毕露,张扬的过份,以至于很多人只知谢家的谢九,而将谢显视若隐形。

    是个有才华的,可是那身子,只怕不行……

    都这么说。

    天长日久,谁能受得住?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谢显与谢九一同去瓦官寺爬山。

    那正是十一月,建康城难得下起了雪。并不多大,可连累带冷就够谢显一呛,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救治了七天,才总算把病情给控制住。

    在他清醒后,才知道谢母罚了谢九在祠堂里已经跪足了七天。

    连谢侍中求情都被谢母给一茶盏给砸了一脑袋的包。

    谢母并没有明说,可谁都看出来了,她疑心谢九居心叵测,想对谢显下手呢。

    在那之后,谢九与他就不再亲近了。

    两人形同陌路,而谢九可以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一些纨绔子弟搅在一起,不学无术,谢侍中几次相劝未果,也无奈放弃。

    过了一年多,借着游学就走了,一去就是几年,后来哪怕短暂地回来成了个家,也没能栓的住他。

    “其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九郎有他的才华,阿爹有扶植他的理由,谢家必须一代一代往下传;祖母有她固守的原因,这是守家的根本,如果庶子庶女都不安守天命,非要与嫡子嫡女争上一争,闹的鸡飞狗跳,家都不和,又怎能兴?”

    “不能说谁对谁错……”

    谢显道:“这是思想,与眼界决定的。也是这个社会决定的。”

    所以。

    他还是相信谢九的吧。

    至少通篇听下来,谢显对谢九的评价还偏正面。

    “你相信他?”

    “我相信他的智商。”谢显笑。

    至于别的。

    太久了。

    人都会变的,谁知道会往哪个方向变?

    像谢九那样的人,本就该是个有抱负有志向的。他与二叔不同的是,二叔更认命,也更在意谢家。固然怨命运不公,也想争一争,可真到了损及谢家,伤及骨肉亲情的事,二叔是不会做的。

    废太子曾意欲向他下手,而授意谢二爷,谢显如何能不知?

    谢二爷宁可假装受伤,而被废太子弃如敝屣,这都在谢显心里呢。

    而谢九表面豁达疏阔,心里却一直憋着一股子劲儿。

    这在谢晴离开建康那一天,他外出相送,从谢晴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天高海阔,跳出这个谢家,跳出这繁文缛节的嫡子传承制,你又是什么?

    你又比我强到哪里?

    ###

    谢九那事儿在萧宝信和谢显夫妻这里就那么过去了。

    尽管在事后听说谢三爷闹事闹到易安堂,再闹容安堂的时候,谢九一口大白牙都快咬碎了。

    谢晴之所以能听闻,那是谢三爷回到三房之后与王夫人吵了起来,王夫人与蔡夫人抱怨,蔡夫人又和儿媳王十二娘说道,他再在自家媳妇嘴里听闻的。

    够曲折辗转的,谢九听后脑袋都大了。

    这事儿他是知道不假,可真没意思往谢三爷那捅,没半点儿收益的事儿他不干。

    谢三爷就是个不靠谱的,没看实证都摆那里了,他也只是闹了一大通,狗屁能耐没施展,就那么悄无声息又把事儿给压下去了?

    估计谢宁的鬼魂回来亲自抱冤,谢三爷还能掘起一把,否则任谁说他都能自我给排解了,不当真事听。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凑巧,在他在谢三爷旁边的时候,让人把底子给掀了。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至少谢母立马就会怀疑到他。

    那老太太有被害妄想症,有个风吹草动就疑心有人要害谢显。

    真是。

    说的最实在的一句话,想杀谢显的多了,他谢九算老几?!

    可这事儿也只能憋心里,自己憋屈,人家也没指明道姓怀疑他,连点儿风声都没放出去,他要亲自上门解释,那还不是此地无银,不打自招,心虚吗?

    憋屈!

    真憋屈。

    真要是他授意也行,实实在在的和他没一文钱关系啊,这就让人不爽了。

    更不爽的是谢三爷还颠颠跑来跟他亲自说:“三叔信你,咱们谢家人千万要团结一致,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事儿就当没听到过一样,罢了!”

    谢九一口老血好悬没喷他一脸,这是当天他劝他的话!

    用得着你拾人牙慧,安慰人!?

    不,这绝对不是安慰,是膈应人。

    “三叔,你真是我亲三叔……”

第906章 不是好鸟

    谢九捂着胸口,扎心了。

    “咱们可不就是亲叔侄,我不向着你向着谁?”谢三爷掏心掏肺地道:“咱爷俩意气相投,我就信你!你错不了。”

    谢九:……

    我谢谢您抬举。

    我是错不了,可是您好像是错了,大错特错。

    他就不理解了,无论是内敛睿智的祖父,还是那位现在依然活蹦乱跳心黑手狠的谢母,是怎么基因突变生出谢三爷这样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物,和一般人都不在一条线上啊。

    “多谢三叔的信任,不过我也不在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此事与我无关,到那里我都坐得正行得直。”

    谢九哪怕憋半肚子老血,也得咬牙挺着,表表清白,示示胸襟。

    哑巴亏吃了,起码要有个气度出来。

    咬牙跳脚,赌咒发誓,那不行,档次太低,太没风度。

    “正是,正是,清者自清。”谢三爷说真的,是相信这侄子的,豪迈,心胸开阔,非等闲人。

    就是应了兄长那句话,侄子是个大作为的。

    他还是相信兄长的眼光的,而且接触下来不累啊,大咧咧的,什么都能说,什么都不顾忌。不像到了谢显跟着,总好像是得端着一样。

    没和谢九在一道那么自在。

    谢三爷暗中琢磨,这可能就是青年时期的心理阴影,让小谢显给鄙视的阴影还在,每当面对着长大后丰神俊朗,性情温润了许多,可就是有一种距离感。大抵是当年被鄙视的狠了,身体有了记忆。

    谢九没留谢三爷用饭,没心情了,怕噎死自己。

    天意吗?

    谢九其实并不确定。

    只看有没有后续就知道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了……

    他就是不明白,这谢显还真是个香饽饽,躲乌衣巷谢家闭门不出也香出二里地,招灾惹祝祸的本事见长。

    傍晚的时候,王十二娘从宫里回来,悻悻的很不痛快,一脸的疲累。

    在谢家住着的时候,萧皇后不见多亲近王十二娘,反倒是与萧宝信渐行渐远之后,谢家不好明面上跟萧皇后撕裂,便由十二娘顶上。在那之后萧皇后就和王十二娘宛如再见如故的好友一般,一个总要被召进宫里几回。

    “最近宫里的风向不大好,褚贵妃也越来越跋扈了。我瞧着,大有挑衅之意。”王十二娘与谢九道。

    明明养的越发水灵了,却借口看孩子抱着手腕疼,脚疼,浑身疼,给皇后见礼都只是半礼,懒洋洋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也就是萧皇后性子好,搁她这里早火了。

    别说是宫里,就是外面稍稍体面一点的人家谁不养着奶娘喂养,轮得着你抱着哄着

    骗鬼呢?

    可是从萧皇后那习以为常的脸上看出来了,这已经是褚贵妃的常态了。

    谢九:“高凉郡夫人的死,想来是被皇上算在了皇后头上。”

    前朝不太平,后宫最近也不消停。

    永平帝脑瓜仁别提多疼了,从他眼下越显青黑就能看出来,当然好处便是他也越来越倚仗自己。想来还非事关紧急,不到劳动谢显的时候,皇帝也不想三天两头往谢府跑。

    知道的是他器重谢显,不知道的还当他这皇帝是个傀儡,让谢显牵在手里呢。

    “皇后下的手?皇上真这么认为?”王十二娘换好了衣裳,一屁股坐到了榻边,扯着帕子,越琢磨越是这么回事。

    “皇上就对高凉郡夫人就这么看重,因为她都迁怒皇后?”

    王十二娘宽厚,高凉郡夫人的确死的挺惨,可是先出卖自家夫君把儿女都给牵累打包给弄死了还不消停,又和皇帝勾搭成那啥,还有了孕这都是后来甚嚣尘上的传闻。要说没真凭实据,也顶多就是个传闻,可高凉郡夫人的肚子都给挖出来了呀,这就指向性太明显,大多数就信了个六七成。

    王十二娘是偏向萧皇后的。

    毕竟人家是正室,而且那种事传出去伤害的是整个皇室的脸面吧……

    “皇上怎么能因为这个而怪责皇后?”

    “皇上若是看重,也不会一直躲着不见她了,估计也就是一时上脑,喝多了酒,糊涂了吧。”背着皇帝,谢九说起话来就放肆了许多。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高凉郡夫人首先是个绝色,再之后又是皇婶,太禁忌了,可能给皇帝的刺激太强,一时刺激之下的失误吧。

    王十二娘闻言冷哼了一声,这就是男人。

    没好气地瞪了谢九一眼,都不是什么好鸟。

    “皇上气的是皇后的手段。”如果真是皇后下手的话。

    “你想想,之前没凭没据的,传闻出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当真,有多少是看笑话?高凉郡夫人不得人心,你别看她大义灭亲,把淮阳王给举报了,可搭进去的还有她自己的儿女”

    “这是世人绝大多数看不惯的,太绝太狠。不会有人真的觉得大义灭亲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也就皇帝拿出来骗骗人。谁想日防夜防的是身边人枕边人?”

    “所以建康城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见不得高凉郡夫人好,巴不得她死。”

    “她死可以,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尤其不能是这种死法。”谢九摇头道:“把肚子给掏了,你说和传闻有了皇帝的孩子,是不是就对上了?”

    “皇上能不生气吗?”

    排除这一点,指不定皇帝想杀高凉郡夫人的心不比任何人弱。

    春风一度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真有了……打了就是了。

    难不成他还真能冒着天下之大不违把她接进宫里?上蹿下跳的闹到人尽皆知有意思?

    当然,他们家皇帝不能按常理推测,这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居然还能和高凉郡夫人、前淮阳王王妃搞到一起,是生怕别人不说他们这里面有肮脏勾当,怕没人替淮阳王叫屈,着了皇帝的道?

    这要是临川王还活着没死透,现在揭竿而起,立场更充分,指不定多少州府就跟着反了。

    太有说服力了!

第907章 草草了事

    皇帝亲自给阴谋论添砖加瓦,谢九也是心服口服。

    为何离不开谢显,他也看明白了。

    谢显就像是马缰绳了,皇帝狂奔太大劲了,过份放飞自我的时候还有个勒一勒的。换二儿一个人,真没有人管皇帝家这些个破事。

    而且他们就算想管,人家皇帝也未见得听。

    这就是区别。

    “褚贵妃没有为难你吧?”谢九柔声问。

    王十二娘此刻还沉浸在‘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氛围里,不接受谢九的示好,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咱们谢家与褚家也算通家之好,就是为了打击皇后,也不至于要得罪了咱们谢家。”

    谢九点点头。

    “你也别顾着为皇后抱不平,宫里的事儿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咱们这皇上,是个心思多变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拐哪儿去了。”

    “最近要是身子不爽利,就不要去了。”

    王十二娘:“我还行,就是有时候看着皇后,也真是替她鸣不平。你不知道,自从她没了儿子,跟着魔了似的,总问我要偏方,看有没有能怀上孩子的。”她都不想说,现在皇上都不去椒房殿了,你要是能怀上,才出了大事儿呢。

    话出了口,她才转念一想谢九话里有话。

    “你是说让我托病不出?”后知后觉。

    谢九咳了咳:“倒也不至于的,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勉强自己。想去就去。”

    “哦。”王十二娘就信了。

    “……等我去和阿娘说说,她肯定等了我一天了。”抬屁股起身去找婆婆聊八卦去了,风风火火的那个劲头哟,谢九看着颇有几分醋意。

    人家哪家夫人不是可着劲儿的黏自家夫君,小两口往一块儿凑?

    偏他这夫人愣是剑走偏锋,和婆母腻腻乎乎的,见天的凑一起说不完的话。

    ###

    事情正往谢九预估的那方向走。

    没过多久,街面上就传出了谢显设套杀害谢宁的消息,一点一点慢慢渗透,先是零星的几个人,慢慢才有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等到除夕过年的时候连采薇都得到了风声。

    谢母大发雷霆,责令王夫人从严惩处,看谁传扬出去,直接就给发卖了。

    谢三爷这回也惊了,他可不管此地无银三百两,先找谢母,后找谢显人家解释去了,跟他一文钱关系可都没有。

    “阿郎啊,你是信三叔的吧?”

    “三叔说信你了,就肯定是信你了现在居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这等谣言,简直太丧心病狂,见不得我们谢家好了。要我说,没准就是这人当天刻意让我听到,想让我闹起来!”

    谢三爷正义凛然脸,“却不成想我们谢家讲亲情,互相信任,铁板一块,针扎不进油泼不进!”

    谢显笑,“三叔其实不必解释,三叔是何等样人我能不知道吗?”

    “三叔性情中人,但凡不入您眼那定然是当面锣对面鼓,从不做此小人之举。在背后说人长短,论人是大,甚至栽赃陷害。”

    谢三爷一把握住谢显的手,激动啊,知己啊。

    他是冲动,可绝对不傻缺。

    什么对他好,对谢家好,他还分得清。

    高兴啊,得到了侄子的认可。

    “阿郎,有你这话三叔就知足了!”他道:“让我知道是哪个阴险小人在背后想害我们谢家,看我不把那人的皮给扒下来!”

    谢显默,扒出后面主使的马甲谢三爷还真未必能扒得起人家。

    因为这件事的持续发酵,谢家整个儿这个年也没过好,勉强装作欢喜的样子,其实心里都膈应的不行。

    王夫人力查之下并未找出肆意往外散播之人,谢府的下人口舌严着呢,尤其容安堂那一块滴水不露。

    至于萧宝信所说传的沸沸扬扬,后来也让谢三爷证实了,那纯粹就是诈他,往他身上泼脏水,企图以毒攻毒实力护夫。

    真往外传的人,捕风捉影也没找出一个两个。

    就揪出了两个说三道四的小厮那还是消息从外面往谢家倒灌回来的。

    做为谢家的下人,不是外面传的飞起,他们都不知道谢家这些个传闻……

    王夫人雷霆手段,愣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一怒之下把俩小厮各打了二十杖,倒是不至于发卖那么严重,给下人们个警醒。

    事到如今都看出来了,不是内部出了叛徒,纯粹是外面乱传。

    外面又为何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就值得商榷了。

    萧宝信摩拳擦掌,要不是男女有别,范围又太广,她都要上手摸着个儿去摸嫌疑人了,想在背后害她夫君,活拧歪了!

    她这爆脾气无处发泄,每天又增加了半个时辰的刀法,承包了整个谢府的柴火。

    惹得一群厨房里打杂的小厮瑟瑟发抖,生怕被抢了活儿,饭碗就砸手里了。

    总算把这个年挺过去了。

    事情持续发酵,已经有御史往太极殿上折子了。

    永平帝气的连桌子都给掀了,这些日子就干什么什么不顺。

    高凉郡夫人死了不能白死,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最后就是廷尉草草了事,把这杀人的案子推给了那个疯掉的丫环。

    供词倒是齐全,不过就是被高凉郡夫人平日里苛待,把人生生给磨疯了,就把人给捅死了。

    这还不够,还要把她的肚肠给挖出来。

    要不是被别人给看到,她还要继续把四肢给卸掉的……

    至于那丫环已经疯了,是怎么得到的这些供词。那就多亏其他丫环给补齐了,东一句西一句,人命案就结了。

    皇帝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

    可是没有其他的了办法。

    高凉郡夫人府上至总管下至丫环小厮那都是椒房殿一手打点,交到礼部核查。认真追究起来,中宫逃不出嫌疑。

    一国国母涉案,这是皇室最大的污点。

    最后永平帝也只能革了个礼部侍郎的职,抓个人承担责任,草草了事。

    人,究竟是谁杀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永平帝只是明白了,没有人和他是一条心的,包括那个他曾经以为同病相怜的萧皇后,每个人背后都有他们自己的算计,每一个人都把他这个皇帝给算计里去了。

第908章 闹剧

    腹背受敌。

    自从永平帝登基,这四个字仿佛如影随形,跟背后灵似的贴他身上了。过了一关接一关,人家当皇帝都是享乐,他当皇帝是过关,玩儿的是心跳。

    看他这心脏承受力吧,搞不好就英年早逝了。

    永平帝现在可爱惜自己了,就怕时日无多,不知道哪天什么时候冒出来个人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宫里不省心,朝中不省心,连谢显也不省心

    当然,不是谢显不让人省心,那是位最体贴人意的,是有人不想让谢显省心,不想让他起复时顺风顺水,甚至想借此败坏他的声名,进而搞垮他。

    可以说,那些人越是这样百般诋毁针对谢显,皇帝用谢显的心反而越坚定。

    尤其在萧敬爱死前所告知他的前世里,谢显虽然最后造反成功,那也是帮衬着杨劭,他自己可是半点儿取而代之的意思都没有。否则,哪里有寒门出身的杨劭什么事儿。

    永平帝自认为还是看得清的,谢显压制杨劭,那是一个来一个来的。

    对于一个并非对皇位觊觎野心,却被旁人频频针对,生死的冤家一般,用起这样的臣子,可比用个处处得人心的臣子来得放心。

    唯一可惜的是萧敬爱死的太快!

    虽说世事已变,可未来人生的轨迹却是能看出许多,本来他打算冷冷萧敬爱,让她消停一些,结果话传出去了,人也没了。

    死的太蹊跷。

    萧皇后虽然试图辩白,可皇帝已经无心再听了。

    萧皇后已经分辩了太多次了,哪一次她都是无辜受累吗?也未必吧?

    以往有多依赖萧皇后,她有多独到的见解,多难得的大局观,永平帝曾有多敬佩她,现在就有多忌讳。如果她跟他不是一条心,如果她仗着他的信任干出伤天害理的事,进而祸水东引呢,这就很伤了。

    相比起来,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上的褚贵妃就好相处的多,不用费那么多心思。

    现在永平帝偶尔想起来,先皇格外怜惜他亲娘刘贵妃,很可能也是基于此。当皇帝的,防着的人太多,能有个能让他放松下来,不用事事计较,处处算计的人,难为可贵。只不过先皇与刘贵妃,相处下来,天长日久,动了真感情。

    萧皇后也好,庶人王氏,那都是出身大家世族,格局大气度大,凡事都有她们的成算。

    萧敬爱的死,第一嫌疑人是她,第二个江夏王也跑不了。

    江夏王回到建康之后,他在雍州做的事不是没有引起议论,不过萧司空作保,的确雍州情况相当复杂,而最后江夏王也如期与萧司空会合,共同制敌取胜,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可辩驳。

    永平帝满心里不甘愿,可是人家江夏王做到台面上的都是能单拎出来无可指摘的……

    如果高凉郡夫人是江夏王杀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收益巨大,至少把皇帝给抹黑了个一塌糊涂。只不过这种说法来自于萧皇后,令它在永平帝心里大打折扣。

    能说出来这些的,就能做出来,甚至退路都想好了。

    永平帝越想越气,背后黑手跟猫耍耗子似的,他根本摸不透,摔!

    如果谢显还在朝中会不会好些?

    多福躬着身,猫着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奏折。

    斜着眼睛偷偷看了眼陷入沉思的永平帝,心里有些凉。

    最近皇帝精神不大正常,动辄易怒,身边的服侍的人都战战兢兢。

    明明刚才暴怒,脸色通红,脖子青筋都起来了,现在没过一会儿呢,居然抱着肩膀站在原地沉静的跟不存在似的。

    整个人阴阴沉沉的,这情绪来的快去的快,比大发雷霆还更吓人。

    总觉得皇帝的精神不大稳定啊。

    “多福!”

    多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是,陛下。”

    “把谢晴给召进宫来。”

    哈?

    “……谢、仆射还在守孝”

    “谢晴,晴!什么耳朵!”永平帝怒瞪一眼。他叫谢显进宫什么时候这么随便过,还不是他颠颠跑过去谢家?

    能有人比他更记得谢显在守孝中?

    该死的淮阳王,耽误他多少事儿啊!

    多福一缩脖,他是吓的魂不附体了,连耳朵都跑偏了。

    “小的这就去。”

    溜溜就跑了,心道谢仆射下去了,可谢晴又冒出头来。这谢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唯独一点,谢晴谢常侍可比谢仆射要好相处的多了,别的不说,有谢仆射得罪无数世家的兄长在,谢常侍人缘还那么好,就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手腕。

    ###

    在谢显杀弟事件甚嚣尘上之际,还是谢晴力排众议,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把些个针对谢显捕风捉影的大臣们怼了个四脚朝天。

    真有证据,直接拎人上公堂,廷尉也好,刑部也好。

    事关人命,别仗着一张嘴光说不练,动真章的。

    道听途说就能做为罪证参人吗?

    这何尝不是一种诬告啊,告的还是御状,其心可诛啊。

    永平帝和谢晴一唱一和就把事态给压下去了,并且连新上任的御史中丞都给罚了半年的俸禄。连敲带打了一番,城中的传言渐渐就淡了。

    谣言从兴起到平复,足足近两个月的时间,谢显也只是在家抄抄经,练练拳。

    好像从来不曾在乎过这一场闹剧。

    萧宝信和谢显两口子那从来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人家俩习惯了,可对谢显名声极在意的谢母看不过眼啊,事都因谢三爷而起,自打谣言传进耳朵,谢母是见谢三爷一次骂一次,都怪这不省心的东西,才使得谢显声誉受损,谢家名声受损,把谢三爷骂的反而不敢不招家,日日晨昏定醒,比萧宝信和王十二娘两个孙媳妇去的还要勤。

    好在事情由皇帝出面压下去了,不只谢母松了口气,全家也都松了口气,暴躁的祖母是真的扛不住啊,太暴,把谢三爷骂的跟孙子似的。

    可哪怕松了一口气,谢母那眉头也没松下来过。

    有人针对谢显,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第909章 自愧弗如

    “祖母尽管放心,孙儿自有成算。”谢显安慰谢母。

    老太太最近心火大,嘴角都起泡了。

    “这能是说放心就放心的吗?我也是,年纪越大,怎么反而越不经事了?”她抬眼看了谢显一眼:“查没查出来到底是谁?”

    谢显轻轻摇头。

    “此事起初我便差人查了那赌坊老板,那人并没有受任何人指使,纯粹是阴差阳错被三叔听了去。”

    “我认为,很可能是有人知晓后,借机生事,而非处心积虑所为。”

    “再看此人行事,保守小心,很有些水磨功夫,并不大肆利宣扬,而是借由小道消息引导疏理,等着事情发酵。”

    “有耐心,有城府,过份谨慎……”

    谢母迟疑:“你的意思是江夏王?”

    谢显笑,显然江夏王性格上的保守谨慎已经深入人心,一提这个,祖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并无实证。”

    虽说当时在如意楼里的,有羊凤明在,可也有蔡家、郗家几个公子哥的聚会。做不得证据,甚至提到台面上的可能都没有,毕竟谁都有可能听到。

    “江夏王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真想走淮阳王的老路?”老太太想不明白,怎么一个个都针对她孙子?

    孙子再能耐那也就是个臣子,真想怎样也该摆明车马冲皇帝下手吧?

    人家说擒贼擒王,怎么到孙子这里就是射人先射马

    呸呸呸,他孙子才不是马!

    谢显问号脸,“祖母是吃咸了吗?”怎么一个劲儿的吐唾沫?

    “要不,您喝茶?”

    谢母顺手接过孙子递到跟前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吐的是有点儿口干。

    “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静观其变。”谢显道。

    说了跟没说了一样。

    谢母看了眼谢显,得,她年轻大了,不想她掺和,她索性不掺和。

    “不是我不想和谢母说,现在不是时候。皇上现在多疑善变,本就防江夏王如猛虎。江夏王能挺到何进孙儿并不能预测,其中变数太多。”

    “现在难得天下稍安,朝中国库早已空虚,各地四处旱涝,外又有北吴虎视眈眈,大梁已经经不起再乱。”

    怕只怕稍有一火苗,就燃起熊熊烈火,葬送了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梁。

    北吴在雍州吃了一大亏,憋着一股邪火等着讨回来了,只待北吴休养生息,梁吴大战在所难免,只扭哪一方元气恢复的快了。

    江夏王不足为虑,怕的是一旦江夏王被皇帝逼反或者杀死,有人借此生事。

    谢显不想冒这个风险。

    “孙儿想的是国泰,民安。”

    在这范围里,怎样斗生斗死,都在他容忍的范围内。

    可是如果内斗消耗的是百姓们的兴亡,未免代价就太大,至少现在的大梁消耗不起。

    “所以,这次事件只能是……查无实证。到皇上那里也只能这么说,至于他爱怀疑哪个,就怀疑哪个吧。”

    对永平帝这惊弓之鸟,谢显已经无语了。

    看谁都像敌人,看谁都像是在背后捅他一刀的。

    谢母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出门多带些护卫。”

    谢显点头应下,祖孙俩的谈话到此而止。

    谢母也知道孙子心里是有成算,说多无益,还显得她人老唠叨。跟萧宝信就没顾忌那么多了,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多操心谢显的安危,把江夏王的狼子野心都给说了。

    “咱也不知道为啥总针对阿郎,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哪,都说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可到咱身上就得千防万防的。我这老婆子说了,他也就嘴上应应,你们小夫妻感情好,你又日日在他身边,可千万劝着他些,注意再注意,小心再小心……”

    “江夏王向来谨慎小心,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侍三朝天子,可是狗逼急了还跳墙呢。”

    话糙理不糙,不过萧宝信心里有底,她和谢显就没秘密,谢显想藏也藏不住。

    “祖母放心吧,阿郎身边哪怕是在府内暗中也有人护着的,府中暗处的死士不少,他出行也都极为注意。江夏王小心谨慎,阿郎何尝不是呢?”

    谢显就差把自己身边围上层铁筒了,可注意自身的安全了。

    谢显的话谢母能不信,怕的是他可能因为担心她而有所隐藏,可她对萧宝信可是一万分的相信。

    倒不是别的,孙媳妇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

    尤其跟谢显身家性命相关,她定然是不会骗自己。

    谢母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江夏王想折腾就折腾吧,就看他如何与永平帝之间掐了。

    作为一介妇人,没别的奢求,无非家宅平安,往大了说天下太平。可大的,不在她控制范围之内,她操心的也仅够这一亩三分田。

    而真正能做的就更少了,现在朝廷里有谢三爷和谢晴,家里真正的顶梁柱是谢显。

    她,也就好好活吧,争取长命百岁,活她个长长久久。给儿子添堵没啥,可孙子已经因为袁夫人的死而丁忧在家,不能让他给接上茬子,三年又三年,人都蹉跎完了。

    现在她还活着,甭管是谢老三,还是谢小九,有她压着也不敢翻出大浪来,尽在掌控。

    真等她一死,谁知道生出什么狼子野心?

    谢母有时候一边练拳一边心里就止不住的想这些个烂事,也幸亏她就是学个皮毛,要不然心有旁骛,还不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

    萧宝信默默的收回了手。

    旁的不说,老太太最有自知之明。

    她离走火入魔分明差着十万八千里,十四亿个谢三爷那么远的距离呢,真犯不上多心。

    祖孙俩的交接到这儿就算结束了,因为谢母的叮嘱,萧宝信少不得又是对谢显身边暗卫进行一遍再一遍的督导,现从萧司空那里借来个上战场屡次杀敌的好手出手,暗卫反应速度还是可以的,差点儿把谢显脑袋砍掉而已……

    暗卫整个儿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萧宝信叫进府来的会突然对郎主下手,尿都快吓出来了!

    再一看他们家郎主,好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居然气定神闲的还有闲心在喝茶,自愧弗如啊!

第911章 撬墙角

    谢显都被萧宝信明目张胆地撬自家岳丈墙角的行径给惊到了。

    “管吃管住,每年两千两黄金。”萧宝信笑盈盈地掰着手指头劝道:“我会在御街给将军买一处四进的宅子,一应家私,小厮丫环,全给你配齐了。”

    “如果你有中意的小娘子,我作保人给你提亲,娶家里去,聘礼我出。”

    “将军是个英雄,上战场杀敌固然为国效力,可是谢我夫君也是国之栋梁,将军护住我夫君,一样是为国效力。若将军想在沙场上争一份功名,不妨先为谢家效力三年,三年之后,我夫妇二人定然送将军一份好前程。”

    这是下了血本了。

    靳斤擦擦嘴角,微微沉吟:“管吃,是谢家的东西我都能吃到饱吗?”

    “就像刚才那点心。”

    萧宝信点头:“自然,吃到饱,任你点。”

    “那好。”靳斤毫不犹豫地就应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萧宝树,上战场有瘾。

    靳斤上战场杀敌那纯粹是没办法,为了活命,又不想造反,那就只能听令去当兵。当兵后,就被分到萧司空麾下,大梁哪有一场仗萧司空没上过场啊,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管吃管住,管饱管够,每年还两千两黄金,不是他吹,他能保护谢显到天荒地老,把谢家保到破产。

    上战场杀什么敌,吃饱喝足才是正事。

    战场上是能闯出功名,可他既不会溜须又不会拍马,动不动还让主将受点儿伤,能有好前程就怪了,能活着回到军中吃口热乎饭都是奢侈。从敌人手下侥幸存活了,也逃不过主将的惩罚。

    跟功名利禄相比,还是吃

    不对,还是吃,不对!还是命!比较,重要!

    乐颠颠就答应了。

    谢显有句慎重不知道该不该说。

    倒不是怀疑这人的身家清白,岳丈能用到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那对他就肯定是相当信任的。

    就这么从岳丈那里把人给撬走,无论是撬人的他家夫人,还是被撬的靳将军,真的心无旁骛,就不考虑考虑岳丈的想法吗?

    兴许人家留有大用呢?

    “真的,不用和岳丈打声招呼吗?”谢显仔细考虑后,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萧宝信那是自信满满:“我和阿爹还分你我吗?”

    “要不,我亲自去与岳丈把话说开,将靳将军隆重地请来”

    “不用整那些虚的,就这样就行了,我不用隆重,给我吃饱就行。”靳斤念念不忘吃这回事,打仗的时候出生入死就不说了,哪怕旁人有不满,那是提脑袋做事的,没人摆台面上诟病。

    等啥时候不打仗了,再吃军营,那就少不了闲言碎语了,闲他吃的多。

    他吃的多,他杀的也多啊,怎么不说?

    “司空那边我亲自去说吧。”靳斤一力承担,内心里还真有点儿怕萧司空舍不得他这个人才,不让他过来谢府,还是自己亲自说靠谱。

    实在萧司空不放人,那他再吃空军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萧司空亲自挽留的,还能不让人吃饱了?

    谁成想,回到司空府,话都没说完人家萧司空就点头了,习惯闺女万事以女婿为重了。

    拿他点儿怎么了,他的不就是闺女的?

    他不通政局,但也看得出来太多人针对谢女婿,真有个靳斤这样没有旁的心思,一门只认吃,如此忠心耿耿的人太少了。

    有他护着,他也放心不少。

    不仅爽快把靳斤又给送回了谢家,还私下里赏了靳斤一千金。

    说的是好好效力谢显,保谢显安危,可靳斤也不禁有些被敲锣打鼓赶出门的赶脚。

    心比窝瓜大的靳斤: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好在到了谢家那是贵客级待遇。

    萧宝信先前许诺的四进的院子没到半个月就送到了他面前,如她承诺一应设施人员俱全。只不过因为护卫谢显,直接在容安堂隔出一个院子,方便他护卫。那院子只等他休沐或者三年期满人家不想做了再住。

    在萧宝信的安排下,靳斤直接接手了暗卫,由他管理加训练。

    暗卫队那些人大多领教过靳斤的手段,不管心里服不服,反正嘴上都挺服。只不过靳斤杀人是一绝,却不会管属下,只管自己杀的爽。

    谢显任人唯才,因人施教,由他指导,靳斤实施,暗卫队在三个月之内就出现了长足的进步。

    落后是要挨打的,挨靳斤的打好点儿落下残疾,重点儿的半条命都要没啊。

    当然,待遇那也是相当的好。

    一直到初秋,风平浪静。

    永平帝自从荆雍平乱之后就一直猫在宫里,没再出现在谢府,反而是谢晴一再受到重用,又以散骑常侍兼了丹阳尹,执掌军权,掌治民政,参预朝政,历来都是皇帝亲信任之。

    谢晴可谓春风得意。

    同时,褚家长房守孝期满,褚彦重回朝中,被任为石头城戍事,把杨劭兼的官给削减了回来。同时更兼护军将军,直任杨劭之上。

    庐江公主那边一再想要过去荆州,皇帝先前并未放行,后来虽然同意了,庐江公主又曝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有孕之后,皇帝的口风就变了,以担心庐江公主身体不堪奔波为由再次将人留了下来。

    到现在孩子都生了,都快三个月了,庐江公主再次请求去荆州,皇帝依然是一句不准。

    杨劭再傻也觉得这事儿不对了,派人往建康城打探风声,又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定然是谢显从中掺言,趁着他外任,意图将庐江公主和他闺女做人质扣在建康啊!

    心里那叫一个恨。

    在建康城里压制他,现在天高海阔他跑出来了,依然还要拿捏他!

    当即就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去谢显府上,明着请求他与皇帝说上几句好话,放行庐江公主和他闺女,让他一家团圆。

    这事儿他就没打算成,可他也不想让谢显真心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被他甩的团团转。

    非要和谢显说道说道,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这位,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谢显看罢了信,摇摇头烧了。

第910章 实在

    气定神闲谢郎主:喝口茶压压惊。

    这还幸亏萧宝信事先言明这几天会不定期的对暗卫进行试探考核,他心里早有准备,否则但凡他心脏有一丁点儿问题非得吓死过去。

    不是怕死,事到临死,怕死才是正常的啊!

    那种杀气,那种压迫感,真不愧是战场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场就是不一样。

    本来聊着好好的,突然眼神一变,立马杀气就出来了。

    这是谢显第一次对‘杀气’这种玄幻的东西,以前是只听说没遇到过。现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瞬间气场全开,真就像刀抵在脖子上,恨不得一个眨眼的功夫脑袋就搬家了。哪怕当时反应过来是他家夫人的试验,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全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本来,他想着萧宝信早有话在先,那肯定是冷不防出手的,像这样明晃晃请进府里来,他还真当是萧司空那边有事

    谁成想,他家夫人就是这么实在。

    说请人来,真就这么把人请到他跟前来个突然下死手!

    话说回来,就是他想太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萧宝信,都百分百以为他是事先知情的,脸上半分异色都没有,当他们事先沟通过了。

    “属下该死!”

    死士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有两个伤了手了,一个半条腿干折了的。

    这些是叫死士,可是干的都是护卫的工作,功夫高是高,可是实战经验却不是很多,至少比不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将士。

    都是战战兢兢,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人真是刺客,谢郎主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

    谢显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呷茶,不作声,自有萧宝信出头。

    “这就是你们的护卫?你们也敢叫死士?”萧宝信挑高眉头,相当不满意。“你们郎主还叫我不要试探,你们都是他手里最顶尖的好手。在你们这些好手的护卫下,郎主可是好悬没被弄死。”

    瞥了一声闷不吭声嚼点心的‘杀手’。

    不愧是在战场上杀敌面不改色,在这么多人中间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也面不改色,真非常人物。

    这位‘非常人物’二十郎当岁,个子有八尺开外,坐着都比旁人高出一头,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大白牙,眼神却是极清澈。

    是名宣威将军,杂号将军不入流的那种。

    不过战场上杀敌绝对是好手,冲锋杀敌,只要不动脑子,他就是第一。

    本来是有机会再往上升一升的,毕竟年纪轻轻就如此勇猛,立下赫赫战功。

    可是令人忧桑的是,这人的确是个猛将,可惜一旦到战场上就杀红眼,拦都拦不住。曾经因为有上级要拦着他,差点儿把人胳膊给卸了,也因为这个污点,一直没人把他给往上提

    怕提到自己下面,自己胳膊也被卸下来。

    萧司空因为萧宝信提的这个建议着实耗费了不少心血,上战场杀人,和刺杀的刺客走的可不是一个路数。

    刺客和护卫那都是走的个体能力,上战场杀敌大多是马上功夫,再不然主要就是团体作战。

    选个‘刺客’那首先就得是功夫高绝,真差着股子劲起不到刺杀的程度还算好的,就怕真刀真枪打起来万一落败,那丢的是自己这张老脸。

    既想求稳,又想让人知道知道他的手段,萧司空就选中了这位,姓靳名斤。

    出身寒微,家里也没有识字的,就这姓特别一点儿,索性就给拆开做了个名字,他有个弟弟,叫靳两。功夫没他好,个子没他高,唯独长的好看,穷的叮当乱响的时候就娶了一妻两妾,都是慕颜而来。

    偏这靳斤跟个木头似的,又很有几分阴沉,不擅言辞还爱吃,一家子的饭够他吃个半饱,二十多岁也没娶到媳妇,月银全吃肚子里去了。

    有这么个好活儿,萧司空就想到了靳斤。

    就是千叮万嘱手下千万有准头,别杀红眼真给杀了。

    ……

    众死士不怕主母责骂,护卫不利是他们的锅,可是这都停了半晌了,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刚才听起来不像是收尾,倒跟列架子好好问责之意。

    众人心里划起了问号,这是没想好怎么处置他们?想求花样翻新?

    谢显也顿住了,看向萧宝信,却见她直勾勾盯着靳斤……以及他面前空掉的点心盘子,满嘴边的点心渣子。

    “夫人,”谢显轻声唤了一声。

    萧宝信回神:“看看靳将军,毫发无伤,你们身为谢家的死士,理应汗颜。不要说什么不会想到,刺客来了不会敲锣打鼓的杀,肯定是在最不可能出手的时候才出手的。”

    “我话不多说,受伤的赶紧下去治伤。”

    “每个人罚三个月月俸。”

    萧宝信沉吟道:“这回你们就当个教训。不过我想啊,既然你们都在暗中护卫了,又不用在明处打打杀杀,就不用个个佩刀佩剑的吧,真有个紧急情况,冲到跟前人都死透了……护卫长是哪个,选出来几个手上有准头的,身上随身佩着毒镖,万一有人心怀歹意,一镖射不死他毒死他。”

    然后声明:

    “试探,仅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再有刺杀的,直接给我弄死了。记得镖上刻着你们的名字,立下大功的,每人赏万金!”

    虽说让主母给好顿骂,又苛刻了几个月月俸,可一听到赏万金,立马就精神抖擞了。说句大不敬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刺杀他们郎主,让他们练练手!

    “是,属下定然誓死护卫郎主!”声音那个洪亮,差点儿把房顶掀开。

    谢显扫了下群情汹涌的属下,右眼皮紧跟着跳了两下:“行了,都下去吧。”

    靳斤一听,起身就要跟着下去。

    “将军留步。”

    挽留的是萧宝信,看出这位是真实诚了,喝退下属和司空府属下的将军,那能是一样待遇吗?居然真就跟着往出去。

    “靳将军可有意来谢家,为谢家办差?”

第912章 骚操作

    晚上和萧宝信说起这事来,萧宝信正坐地上做拉伸动作,满头秀发结结实实地扎了个大辫子。自打生完双胞胎,身形恢复起来的极慢,本来双胎肚子就大,生完后还像别人怀了一胎时候的样子,她日练夜练,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现在每晚上都成习惯了,小练一柱香的时间,再去泡泡澡,抹香香的去睡觉。

    一天一天过去的倒也极快。

    听到谢显的话,她愣了一下,把辫子一甩,鼻尖已经渗出汗珠了。

    她疑惑道:

    “你不给他回封信什么的,解释一下?”

    就这么放任误会,凭空多了个仇人,没必要的吧?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还不如不解释。”

    谢显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双星眸黑亮黑亮的,就那么看着她:“你觉得皇上又是扣着庐江公主不放,又是夺了他的石头城戍事,还把褚彦给抬到了护军将军的位置上压着他,是为了什么?”

    萧宝信愣了下神,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是惊讶皇帝这番骚操作,而是对自己后知后觉这么迟钝的震惊。

    自己这脑子真是要废掉吗?

    “你是说,萧敬爱什么都和皇上说了……”她嗑嗑巴巴地道:“皇上都知道了?”

    是了,合该是这样。

    不然,依皇帝对杨劭的信任,怎么可能一年来的没动静,要在以前早就加官进爵再加官,隆宠大大的。

    不可能当年让谢显压下来的护军将军凭空就给了褚彦

    虽说褚彦人家也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也没必要抬举了杨劭之后再找人压他一头。和皇帝初衷扶植亲信完全相悖啊,那不是让人心里膈应吗?

    这就难怪杨劭会疑心上谢显了,一直以来压制他的,他只当是谢显,哪里曾想到在萧敬爱这里给漏了

    问题这货防不胜防,一般人是真难以察觉。

    人家隐藏形迹要么变装,要么变性,萧敬爱就高端了,人家直接换了副身体,这就让人防不胜防了。

    “我就服了,她怎么嘴那么碎,什么都跟皇上说?”

    萧宝信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她是不是重生几次,把脑子都给消耗没了:“这话能和别人说,能和皇上说吗?她是真嫌自己死的慢。”

    谢显摇头,“倒也未必,咱们这位皇上比较清奇,兴许好的就是这款。”

    要不然也不能让萧敬爱给勾搭上。

    可能觉得一个真龙天子,一个天运之女重生三四次了都,那是命运的相遇吧……

    也幸亏萧宝信这天赋技能皇帝不知道,否则没准起什么歹念。

    谢显上前一把抱住萧宝信,不能让旁人觊觎,皇帝也不行。

    ‘被觊觎’的萧宝信:她当然享受谢显的独占欲,不过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永平帝真不好她这一款,以前就避她如蛇蝎。万一知道她点亮了这项技能,不是收为己用替他办差,要么直接灭了口,不让存留。

    没第三个选项。

    没有!

    谢显见萧宝信明白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萧宝信歪着头,“所以,你是替皇上背锅了?”

    只是,怕只怕两边的人都不知情,也都不领情。

    “不是替皇上背。”

    他叹了口气,“皇上疑心病重,淮阳王反未必里面就没有皇上再三逼迫的原因,然后临川王也是,江夏王同样,皇上意识不到是他自己被害妄想症,千防万防,给予的就是不信任。你知道,臣子不被皇帝信任,顶多就是远远打发了,不被重用。可大梁皇室几十年的历史,俨然一部活生生的家族残杀史,很可能连命都丢了的。”

    “江夏王一生谨慎,如非兔死狐悲,深受皇上的猜忌,他活到这岁数倒也未必会反。”

    “否则就不是在雍州那里犹疑不决了,直接与北吴合兵,引北吴入梁,岳丈腹背受敌只怕这仗也不好打。”

    “只可惜说这些,皇上未必听。而江夏王箭在弦上,也未必再信。”

    “杨劭虽非皇室,可他知晓前世因果,又与一般在外将领不同。若皇上一直信任有加,他未必也就反了。人都有安享富贵之心,没逼到份儿上谁也未必甘愿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造反。”

    言下之意,若皇帝一再打压,猜忌,那很可能直接就把杨劭给逼反了。

    反正,他也不是没反过。

    所以,不如就让他以为是谢显在打压,让他还有个盼头。

    萧宝信满目惊叹看着谢显,怎么看怎么敬佩。

    转头就想到了:“看来靳将军那边还是得让他紧张起来,给死士的待遇也得往上再提,训练加强。杨劭那可不是一般人,功夫好着呢。别皇上没把他给逼反了,他让你给逼急了,再冲你下手。”

    谢显:他家夫人想的好生周到呢……

    “是。”

    摸摸脖子,想起来在这之前的确有一次杨劭是悄无声息地进了谢府到了他的跟前。

    如果那时候杨劭提刀来砍,到现在他坟头草都有三尺来高了。

    是有必要的啊。

    于是,隔天暗卫队的训练又增强了一个度。

    到了十二月份的时候,北吴那边蠢蠢欲动,几次向徐州小范围开战,倒是各有胜负,可北吴那边是打的过就打过不过抢完东西就跑,一时间徐州等地动荡了起来。

    这令永平帝一度想要遏制杨劭的心思,又歇了。

    杨劭与庐江公主的感情不好说,又是个闺女,可留在建康总比拖家带口的走好,连个保证都没有。

    主要还是杨母也留在了建康,这令永平帝放下不少的心。

    杨劭幼年丧父,是杨母一手把他拉扯大,以前就没少听杨劭提起,母子感情非常深厚。当时杨劭留任荆州不是没派人过来接人,只不过她身体一向病弱,加之庐江公主也没走,为人婆母的杨氏也就没执意要走,借口养身体便留了下来。

    当时谁也没多想的事,现在永平帝却因此不禁松了口气。

    大梁现在四下里不安定,永平帝也不是不知道形势,不是猜忌的时候。和谢显想的一样,那位是曾经反过的,说明骨子里就有反骨,经不起他折腾。

第913章 当头一棒子

    现在永平帝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谢显呢。

    说是守孝三年,其实满打满算就二十七个月。到今年十月底就满两年,再三个月,也就是说再开春也就到日子了。

    想着就有盼头。

    年前,兰陵萧氏的孝期其实也已经过了,可永平帝一直以来没拿定准主意,就那么放置着了。

    少不得要提用的,可是他又担心萧皇后借势而起,再任由萧氏在益宁两州做大。

    具体怎么安抚皇帝还没想好,萧皇后已经接连明示暗示了不下两回,这让永平帝心下颇为恼火。

    萧皇后自从失子以后,卯足了劲儿,用了各种各样的偏方想要再度怀孕,结果不过一场徒劳,这让她心思愈为迫切。

    而她越迫切,就让永平帝更反感。

    怎么着,现在就立马想生了中宫嫡子,占据储君之位?

    他还年轻力壮,萧皇后这般急切谋划,令皇帝颇有些忌讳。

    而在这时,潘贤妃所生的三皇子又染上了风寒,折腾了半个多月才见好,明明让潘贤妃给养的白胖白胖的小子经过这一场病瘦了好几圈,蔫蔫的跟只鸡崽子似的。

    三皇子染病是因被身边奶娘给传染的,而那奶娘又是以前经皇后之手派过去的,永平帝疑心病就又犯了。谁也没说,自己在心里别着股子劲。

    又见褚贵妃防贼似的防着皇后,那儿子养的健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越发觉得自己并非凭空猜测。

    再想起当初何淑妃的一尸两命,证据可是处处都指向椒房殿

    那又是不是真有其事,而当时他的判断是错误的,本来就是萧皇后下手呢?

    头疼欲裂。

    他现在连枕边人都不信。

    以往还曾留宿妃嫔的宫殿,现在根本就杜绝了,想要谁侍寝,直接就派顶轿辇给接太极殿来,尊贵如贵妃也一样,除了皇后。当然,萧皇后侍寝也就初一十五,跟去庙里上香是一样的节奏,等闲其他时间永平帝也没时间应酬她。

    现在和萧皇后是隔了一条心,可是并不表示以往永平帝对她的肯定,这位是有眼界有能力也有城府的。很多他想不到的,她能想到,他想到了,她比他更先想到。

    她跟他一条心,就是他的臂膀,贤内助。

    一旦和他不是一条心,那绝对是个强劲可怕的对手。

    ###

    新年刚过,就在永平帝掰着手指头倒数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北吴再度挥军南下,大举攻打徐州,到消息传回建康,永平帝手指头都要掰断了。

    老子这皇帝不做了!

    永平帝哭了,他太难了。

    这就是不受老天爷待见啊。

    和萧敬爱是一样的,给你捧的高高的,再给你当头一棒子。

    萧敬爱重生一次不比一次,他则坐到了最高位,然后四顾江山,满目疮痍,做梦都是今天这个反了,明天那个反了。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睁开眼才知道是场梦。

    然后又是无止境的战乱!

    说是说,骂是骂,皇帝还是得坐的,永平帝当场就把谢显给召进了宫里。情况实属危急,朝中大臣也都没抓着不放。

    事实上,也真没几个人像皇帝似的扒拉着手指头数日子。

    只不过有人惊讶居然谢显守孝的日子这么快就过去了。

    日子也是过的好快,眼瞅着又要过上被谢显支配的恐惧了。

    少不得还要劳动萧司空出战,这回永平帝长记性了,没带上萧宝树,也怕宣城长公主再进宫闹。再有领军将军薛敬儿,始宁县主再嫁的杨将军,悉数派上了战场。

    只不过打仗的人才是有,粮草却甚为紧张,满打满算只够撑半个月的。

    可仗不能不打,谢显与众人商议,也只好让杨将军殿后,在各地州府筹集粮草。

    连年打仗,岂止百姓穷,朝廷也穷。

    根本就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有萧司空在,没问题的……吧?”永平帝执起谢显的手,殷勤的让谢显不禁打了个寒颤。

    永平帝是召谢显进宫议事的当天就要起复谢显,予尚书左仆射之职。

    现在的尚书仆射是德妃之父齐尚书,这位是个妙人,长着一张伟光正的脸,其实想的就是混吃等死得过且过,不甚有才能。

    永平帝并不满意,仆射之位换人之后,仆射之职也就不怎么显耀了,皇帝更多的信任的是自己培植起来的亲信。算是清贵显赫,但并不再受重视。

    话虽如此,毕竟齐仆射没有什么错处,也不好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就把人家赶下台。

    所以又恢复了大梁开国之初左右仆射之分。

    以左为尊,名副其实的宰相。

    齐仆射一朝沦为了陪衬。

    只不过当时谢显以母孝未满为由并没有接任,只给皇帝出出主意,直到过了半个月之后,祭满除服,方才接任。

    而这时萧司空带着大军北上支援徐州方至。

    “战争从来不是一人之勇猛,”谢显沉吟:“臣不敢欺瞒陛下,如今北吴来势汹光,只怕不会轻易退缩。而大梁的软肋便是粮草,如今只望各州府团结一心,共抗难关。”

    永平帝闻言,更没底了。

    忐忐忑忑连觉都不着了,以往每晚喝安神汤才能助眠,现在都没有效了。

    御医小心翼翼地加剂量,也勉强够皇帝睡上一两个时辰。

    军情紧急,永平帝又把谢显给留在了太极殿,这回倒是重拾旧好,每日里叫御膳房和御药房再度合作,吃起了药膳。

    永平帝是没瞧出什么,谢显却眼瞅着越发滋润,肤白貌美精神佳。

    和面色萎靡的永平帝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十九岁,永平帝几年皇帝当下来就跟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似的,再不复当初翩翩美少年的姿态,面色颇为愁苦。

    在太极殿待了五六天,谢显再不理永平帝的再三挽留,人家下朝就径自回府上了。

    “战争不是一时一战可决,天长日久,臣总不好一直住在太极殿陛下寝宫,还是不要落人口舌的为好。”

    说完,人家就走了。

    管皇帝怎么想呢,他又不是佛脚,一有事儿就让他抱啊?

    回家抱自己媳妇不好吗?

第914章 稀罕

    谢显回家就抱媳妇去了。

    已经六天没见媳妇了,想的抓心挠肝的,好不容易见着面,抱住就不放手。

    孝期过了,萧宝信也换下了素衣素服,描眉画鬓,锦罗玉衣,顿时就艳丽了起来。又不同往年的那股子锋芒毕露,到底是生过几个孩子了,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光,柔媚了许多。

    成亲五年了,可是抱在怀里依然像是第一次一般,抱不够。

    又怕抱不久。

    “你回来也不用膳也不说话,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不能,你不是受委屈的人,只能给别人委屈受着。”

    萧宝信虽说心疼自家夫君,但这点底她还是有的。

    能给谢显委屈受的,好像想来想去都没有。

    包括玉衡帝还是永平帝在内,对谢显那都是相当看重,捧着来的。给委屈受,那是不存在的。

    “可是徐州那边的战况不好?”萧宝信突然惊觉。

    “没,没。就是想你了,想抱抱。”谢显连忙安抚,萧司空在徐州战场上,这可经不起吓。

    “那边没消息传回来,你别急。”

    事实上,没消息在现在就是好消息。

    否则,八百里加急基本上就是没好事。

    萧宝信放下心了,谢显看出来这场仗不好打,自然也不会瞒着她。在他看来,她还是很有抗打击能力的。

    跟她向来是有一说一。

    ……那就是让永平帝给搓磨的狠了,想她这温柔乡英雄冢了。

    “来,和我一道练练拳。你如今虽忙,可练武不能落下,得顾着些身体呀。”拉着谢显就出到院子去了,二月的天儿还是挺冷的。

    谢显早拖下了披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在宫里皇帝日常给他灌药膳,在自家夫人日常逼他练武,这俩都有一个共同点,是都怕他早死啊。

    “你看,快动起来!动起来就不冷了。”

    萧宝信自己先打样,去武场直接抽出大砍刀练上了。

    已经练完拳的谢琰浑身冒着热气,已经都是汗了。

    他讨厌练武,可架不住亲娘喜欢,两辈子都逼他练起来,推都推不掉。

    可是如今看亲爹这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谢琰表示自己心里舒坦多了。不只他,亲爹也有今天啊。看的满目神采飞扬,要不是谢显眼中饱含警告,他能一直看到练完全场。

    “阿爹,努力啊!”谢琰高声给亲爹助威。

    得,谢琪也三岁了,这不昨天还听亲娘提起来满三岁的时候多一天都不耽误,都把武给练起来。

    让亲娘这么一折腾,感觉他们爷儿几个

    甚至连谢母都算上,他们祖孙四代人啊都随时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个顶个儿的往功夫好手上一路狂奔。

    说心里话,疼谢琪是真疼,当孙子那么疼。

    可是又有些微妙,不患寡而患不均,看见亲娘这么一视同仁,同样没有放过亲弟弟的意思,他多少安下些心了。没因为自己的年龄受什么歧视,儿子都是亲的,要苦大家一起苦啊。

    反而小时候是个哭包的谢琪对功夫还挺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亲娘言传身教,全家身体力行这个原因,谢琪早早就对练功这事儿很向往,当做志向完成,扬言要做天下第一。

    谢琰心道,你还知道‘天下’二字,看得出亲爹是谢显了。

    一般三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天下,什么是家国?

    他这个老灵魂知道,连谢琪正正经经的小娃娃居然也动不动挂在嘴上。

    “……”谢显手上没敢停,甚至练武之前身上的衣裳都没换。

    可以看得出萧宝信对他是有多随意了。

    不求功夫高深,但求强身健体。

    他也随便地往边上吩咐了声:“告诉阿琰,以后每日写大字,再多加上两刻钟,不能停。”

    流云:这是来自亲爹的报复。咱也不敢给求情,谁让小郎嘴欠呢。

    ###

    萧司空带着大部队在前方打仗,杨将军在后方给筹集粮草却是个大问题。

    连年打仗,各州府的存粮也不多,挪出去给朝廷不是不行,可他们万一粮仓空了,谁管他们?万一死了百姓,或者造成大规模的民变,就是他们的锅,没人管不说,搞不好还要受到处罚。

    一心向朝廷的,顶多也分出二三成来,稍稍有一点点私心的,那就是两个字:没有。

    不只没有,他还想向朝廷要粮草,要钱呢。

    打仗烧的就是银子,大梁现在缺的就是银子。

    银子是一回事,再者粮草也真的不多,这些年打仗连年消耗不说,去年一年旱的旱,涝的涝,光去年一年赈灾的银子就没少拨,粮食也没少赈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司空纵有天大的本事,凭一人之力回天也是乏术。

    偏这次北吴有备而来,为雪雍州之耻,卯足了劲,气势汹汹。

    北吴见徐州久攻不克,便分兵两路绕过彭城,直奔留城,接连攻下三五座城池,萧司空再派兵赶到时,又形成僵持之势。

    北吴再度分兵,继续南行,一路烧杀抢掠。

    永平帝按谢显建议,派王祖龙率两万精兵前去截杀。

    本来谢显是想亲去督察催缴粮草,只不过让永平帝给拒绝了,这时候主心骨不能撤,必须在身边他才安心。

    有谢显在,他每天吃安神汤才能睡两个时辰,没有他比没有药还更恐怖,生生熬死他吗?

    谢显无奈,只得再寻他人,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褚彦。

    这位可是皇亲国戚,有能力也有手段的。

    “褚彦行,他行。”永平帝一拍大腿,“就他了。”反正不是谢显谁都行啊。

    谢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帝就这点不好,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去,虽然凶险,可必定是能把粮草催缴下来。旁人,又有多少定数?

    多福一口咬舌头上了,让自己不要太激动,尖叫出声。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啊!谢左仆射!

    他看到谢仆射在翻白眼,在翻皇帝白眼啊!

    多福激动啊,敢翻皇帝白眼的他没见过,而且这人还是风光霁月,公子世无双的谢显啊!

    真踏马的稀罕啊!

第915章 馊主意

    “唯有一点,”谢显沉声道:

    “陛下请令褚护军立下军令状,若无法筹集粮草,耽误前方战事,则提头来见。”

    永平帝:“这……”

    谢显并未停下来,反而继续道:

    “同时也请陛下予以褚护军绝对的权力,但凡不尊令行事,只要官在刺史之下便由褚护军全权处理,违令可斩。官在刺史的,则可酌情任免,或奏折送与建康,或可直接罢黜。”

    永平帝:好吧,这回确定谢显不是坑褚彦了,这权力,感觉跟他似的了。

    “陛下?”

    “这会不会造成动乱?本来前方就在打仗……”永平帝是真被人反怕了,现在但凡有个政见政策都怕人家触底反弹。

    谢显说的好:

    “或者粮草不济,被北吴南下直攻建康,丢下半壁江山。或者豁出去,相信褚护军的能力。”

    很严峻了。

    永平帝无奈,只得应下。

    要是能把谢爱卿掰成两瓣,一半在建康他身边做定海神针,一半替他在外边做事,那就完美了。

    也幸亏谢显没萧宝信那天赋技能听到别人心声,真让他听到,他眼睛能翻到找不到北。

    定海神针都发话了,永平帝现在已经没了主意,自然是没个不应的,把褚彦就给召进宫来了。

    褚彦都不用往旁边谢显那边看,就知道这馊主意是谁出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谢显去,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臣,遵旨。”

    “褚护军即刻便出发吧。”永平帝又给拨了一万人,也是保护褚彦,毕竟干的是天怒人怨的事,怕事态扩大再把褚彦给搭上。

    褚彦手捧着圣旨就出了皇宫,直奔丹阳尹的府衙,要求谢晴交出七成以上的粮草。

    谢晴眼巴巴看着圣旨,没想到一道令下来就先砸自己身上了。

    “我这是天子脚下,肯定和旁的州府不一样啊。”哪儿都能乱,京都不能乱啊,京都一乱那可真就天下大乱了。

    万一粮草不济,老百姓吃不饱,那可不就乱了?

    “这是圣旨。”

    褚彦多的话没有,你自己看着办。

    “刺史以下,吾有权砍杀、罢免,不过此策为谢仆射所定,为国为民,身为谢仆射的族弟,吾可网开一面,或者咱们共同进宫去见圣上。”

    这是拿他泄愤啊……

    “七成,是多了些,又有宫中,丹阳又所辖县较多,不如减一成……六成,如何?”

    褚彦:“谢仆射定然是希望谢家人自己先做出表率的。”

    “我六成表率还不够啊?”谢晴气的一激动,帽子都歪了:“六成不少了,我总不能一点儿后手都没有,真闹起饥荒来,京都没有粮,难道咱们坐视天下大乱?”

    “褚护军,你要这么说咱们就进宫!”

    “面圣便面圣!”

    谁怕谁?!

    “面圣之前不如谢府君先回谢家和令兄先商议一番。省得咱们出师不利,自家就先打起来,给外人再做了坏的榜样。”说完,一甩袍袖,褚彦迈着四方步悠悠然走了。

    “府君还是尽快,吾最慢明早也要走了。”

    谢晴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操作?

    褚彦可不是一般人,世家里面都是少有的,有脑有颜,有才华,有人品的。

    就这么简单粗暴行事?

    还是有什么猫腻?

    谢晴想了想,坐着折角小牛车回了谢家。不成想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天都快黑了,永平帝才放人,这才回到府上。

    谢晴回二房都闷了一小觉了。

    见了谢显,他也没添油加醋,把褚彦的来意一五一十给说了。

    “……阿兄的意思?”

    谢显难得笑了,褚彦是个人才啊,给了一军,不过宿就给将回来了。

    “既然你筹不出六成,不妨以银折粮,按市价折给褚护军。这样既不违背了圣意,又保住了你那一成粮草,而且还给当真粮草不足的州府做足了表率,一举三得。”

    谢晴:有句踏马的不知该不该讲。

    总觉得被这俩人给涮了,整套儿里去了。

    谢晴往外就走,迈出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拱手抱拳:“你高!”

    “我服!”

    涮人涮出瘾来了。

    居然拿自家兄弟祭起刀来了。

    当然不得不承认谢显这招配合和褚彦打的相当好,给天下州府都打了个现成的样儿。

    就是被杀鸡儆猴,做了回鸡,心里不爽。

    他才任丹阳尹多久,政绩还没有呢,粮草和银子,先把有的东西能折腾的都给折腾出去了。跟割肉一样。

    ……

    “怎么了,就给整服了一个?”萧宝信见谢晴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容安堂,这才探着小脑袋从外面笑盈盈地走进屋里。

    要是听外面风言风语,感觉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可是只要看到谢显,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无比安心。

    真就像皇帝说的,这就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稳!

    谢显摇头:“他是觉得被我坑了。”

    当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萧宝信。

    萧宝信也半信半疑:“真不是你坑的他?”听上去是他的手段啊。

    “是褚彦。”谢显沉吟道:“他倒是下得去手。事实上,如果是我,肯定第一个也找九郎开刀。”

    感觉说的谢九跟砧板上的肉一样,有识之士谁上来都要先拿他祭刀。怪不得气成那样,想来他自己也是想明白回过神来了。

    “所以,咱们是出不去了是吗?”萧宝信问。

    幸亏她留个心眼,没脑袋一热就把行李给收拾了,皇帝有多依赖他,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说是要外出办差,也得皇帝允了啊。

    谢显‘嗯’了一声。

    这等事还是要事先和自家夫人商量的,结果没说通,萧宝信倒是兴致勃勃也要跟着去。

    他自然知道此事至关重要,萧宝信也身负武功,可他依然不想她涉险。

    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就是永平帝,局势如此紧张,居然死抓着他不让放行。

    他也是服了。

    太服了……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如此重要。

    “褚护军,能行吧?”萧宝信问。

    谢显笑:“看九郎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看他行。”

第916章 败火

    也不知道谢显的肯定,谢九是会开心,还是会……糟心。

    让人家涮完,还赞上一声:我看行,好肉啊。

    萧宝信都替谢九捏把汗,落谢显手里了。

    还有个褚彦,不成想俩人不经商议就打出了个最完美的配合。

    她看褚彦,也行……

    像是个办大事的。

    萧宝信和谢显相视一笑,俩人至少在这一点上取得了共识。

    谢晴则憋着一肚子气,大晚上的又跑回衙署,把手下又都给差人叫了回来,清点粮草,调出库银,等到午夜的时候终于才算清点完毕。

    “来人,去褚府上去寻褚护军,告诉他,咱们把应筹的都筹集完毕,在衙署等他清点。”

    属下迟疑了:

    “这大晚上的”

    “军情紧急,敌人打来了,你会说不行,我还要睡会儿,你等会儿再攻城?”谢晴怒,“你这是懒政!”

    属下这才连个屁也不敢放,溜溜的跑去褚家砸门。

    谢晴:特么的让老子一宿没睡,和谢显俩个打配合宰了他把大的,拿他开刀,还想睡懒觉?都特么给老子起来嗨!

    睡什么狗屁的觉?

    他清点筹集了大半夜,他也没睡过!

    谁知道人家褚彦在府里根本人家就没睡,喝着清茶,跟自家夫人南郡公主嘱咐离京之后褚府事宜。如今褚家上下是二房袁夫人掌家,长房才除服不久,大夫人周氏死了,褚大郎才除服就续了弦,迎娶的是齐尚书隔房的十二娘子,今年刚满十六,容貌一般,只是性情被养的十分刁钻。

    倒是不敢闹到南郡公主面前,可是也很不让人。

    褚彦知道南郡公主性情内敛,看着平易近人,其实内里却很冷落,真把她惹恼了,只怕谁的情面也不会给留。

    褚彦倒不是担心南郡公主欺负人,是担心她防卫过当,把人给弄死弄残的。

    这不,讲了小半宿其实就是,千万别跟人家一般见识,这节骨眼上闹出人命来便不好了。

    南郡公主冷眼旁观,褚彦接到谢晴派人来报,就已经起身要走,衣裳都换好了,披上个披风直接就能走人。

    得亏谢晴没亲自过来,不然看这胸有成竹,把他算计到骨头渣子里的劲儿,非要气死不可。

    “谢仆射跟萧大娘子也会说这些吗?”她淡淡地道:“告诉她,别下重手,让人欺负了,你就忍着?”

    褚彦系上披风,回头看了一眼南郡公主。

    “保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郡公主身后的嬷嬷叹了口气:“公主不该提谢仆射。”

    南郡公主冷笑:“我坐在这里听了他一晚上的‘切勿动气’,‘都是一家人,免得伤了和气’就已经够给他面子!”

    “好像我多跋扈一样。”

    “我是生性多残暴吗?打死过他们褚家人?说的我好像母夜叉一样。他,关心过我一句吗?!”

    南郡公主起身一甩袖子:“把门给我关严了,谁不识相闯上门来,直接给我打出去。管他什么继夫人,还是如夫人的,一律不见。”

    ###

    褚彦来的快,去的也快,清点完谢晴筹集上来的粮草包括兑银,高高兴兴地和谢晴聊到天边见青,即将破晓方才告辞。

    拿着皇帝给的腰牌,径自带着一百多名随扈以及丹阳府派出的一百名士兵押着粮草去城外领皇帝拨给他的一万精兵,出发去筹集粮草去了。

    褚彦拍拍屁股走人,谢晴却受到了永平帝口头的嘉奖。

    事情办的好,办的漂亮,给大梁百官做了个榜样。

    朕就是没钱,有钱说什么都大赏特赏!

    永平帝心里话。

    不愧是谢家出来的,和谢爱卿打了个完美的配合,给天下人都打了个样儿啊,把谢晴的表现都挂嘴边上了,见谁和谁说。

    就差明文颁旨给天下百官看了。

    谢晴受了夸赞心里也不爽利,不是他本意的功劳,他是被算计的。被夸一次,心里就憋闷多一些,可是又不能和人解释自己也是上了当,还要忍受一些说他坑人的话,以至于近期他都很少出去宴饮了。

    这亏吃的,真的是相当难咽。

    回到家,幸亏王十二娘体贴,小厨房做出来的全是清淡的食物,饭后还奉上金银花冲的茶水。

    这时候体会到她的温柔了。

    谢晴轻轻握住她的手:“多谢夫人,也只有夫人……”

    “阿嫂说近期你和大伯火都挺大,多吃些清淡败火的是有好处。”

    谢晴一口老血好悬没吐茶盏里,是吞也难吞,咽也难咽。一点儿也没感觉出来温情脉脉,赤果果的讽刺啊。

    “……是有点儿口,可是败火呀。”王十二娘笑眯眯地又给他斟满。

    “多喝些。”

    ###

    之前杨将军一则筹集粮草,二则就近押送粮草,大多集中在偏北部,南边则是只怕将领过去督运,大多被敷衍了事。这回褚彦则是南下,从建康城出发一路南向各州府挨着个儿的打秋风,没粮草就收银子。

    当然在各地方掀起不小的波澜。

    不过也因为有谢晴打样儿,速度在褚彦在心煽动下快速传遍各州府,态度稍缓和的多多少少就出了些粮草和银子,有硬骨头愣是让褚彦给砍了几个脑袋才给压了下去。

    当然效果是有的,好坏对半吧。

    也有直接公然对抗皇命,拒不出粮草的。

    不出三日,朝廷罢免的圣旨便发了下来,甚至有押送入京的,给褚彦撑腰。

    短短两个月筹集到的粮草甚至远超过了萧司空去徐州时朝廷国库的存量,甚至银子还富余出来十余万两。

    押送粮草又成了问题,谢显当即调杨将军大军去接应,并命各州府出押送人员五百到一千名,随褚彦或杨将军一路护送去徐州。

    没办法不严加押送,北吴军横冲直撞,以防万一遇到被人截了去。

    这就不得不说王祖龙了,勇猛是直勇猛,追着深入南下的北吴军一顿痛打,打的他们四下里逃窜,北吴军已经隐隐有了往北收缩的趋势。

    粮草源源不断押送到了徐州,谢显也派人私下里给了萧司空交了底,最长务必在一个半月以内击溃北吴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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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猛于虎介绍:
要问娘子哪家强,青溪巷东萧小娘!
谢显用整个身体在拒绝:娘子请自重,本官并非心悦于你。
萧宝信却分明听到风在吼马在啸,他的心里在咆哮: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这是一个盛世美颜,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凶娘子和口嫌体直,欲拒还迎的病娇相公你退我进,你追我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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