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即兴发挥
多久没有这待遇了?
都快忘了他家娘子活土匪的底子了,这一亲可把谢显给激动坏了,抱着萧宝信就是好一顿蹭,把她都给蹭毛了
“嬷嬷说不行。”她急道。
袁夫人有心,自打她有了身子就一直在寻摸靠谱的奶娘、嬷嬷,以及产婆子诸多人选,都是有经验,家世清白的。
从怀到生一色儿的门儿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也就是不识几个大字,不然都给她写小本本记上了。
月初就她送到容安堂来了,每天早请示晚问安的,又多了一批时刻关注她的。
这些闺房里的事儿,她也是听产婆子交待的。
产婆子姓俞,四十来岁,人高马大的,专门做世家大族的买卖。齐尚书家的儿媳就是从怀到生都是她一陪到底。
知道萧宝信怀了身子,袁夫人有意找人,齐尚书家的谢夫人就给介绍了来。
“我知道。”谢显深吸一口气,感觉蹭的脸都红了。“我就是……蹭蹭。”
萧宝信没什么可说,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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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潘太后的生辰,谢家早得了宫里的帖子,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上了。
太后的邀请,不可能如世家往来走动那么随意,二房庶出便都没带,袁夫人一向少理外务,此次也不往前凑热闹。
谢母便与王夫人带着长房的萧宝信、谢婉,三房的谢姗去了宫里。这里自然少不了的便是萧凝,毕竟这位才是今日里谢家当之无愧的主角。
皇帝之心,路人皆之,只怕要在今天将新安王的亲事定下来。
萧凝仍是一惯的淡定,面瘫,看不出激动,没有任何情绪。
皇帝都将蜀菜的厨师赏下来了,她对御厨不对,是皇宫,对皇宫就没那么心心念念。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亲事。
潘太后生辰并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几家平日里聊的来的。太后能看得上眼儿的,和皇帝重用的基本上其实这两点一定程度上是重叠的。潘太后一惯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谢母到时潘太后的娘家人已经到了,王皇后坐在太后左下首,紧接着是太子妃何氏,庐江公主、宣城公主等等一共五位公主。对面坐着潘太后的娘家人,由长房的吴夫人带着儿媳和孙儿孙女,潘朔的妻儿也在其中,一屋子人和乐融融,王皇后依然是以前的作派,端庄大气,一惯的令人如沐春风。
被潘太后抱在怀里的正是王皇后年仅四岁的嫡女康乐公主,容貌像极了皇后,秀丽娇俏。
看起来就和潘太后极亲近,整个人窝太后怀里看谁都笑,也不认生。
谢母带着一大家子给太后请安,王皇后便将康乐公主招呼到自己身边,两个老太太打了多年的交道,也是旧识。
潘太后说实话,心里一直有点儿犯怵,谢母人家是正经世家出来的,风度气质就不一样。
也是当了这几年的太后,慢慢被人捧起来了,有了儿子撑腰也有了底气,最初和这些个世家贵妇老太太打交道,她只怕露怯,让人笑话了去。
俩老太太闲聊家常,没有的交情也能生聊出来。
“……你这侄孙女是个好的,还没定亲啊?”
“是的啊,马上就及笄了”
“哎呀巧了,我们家六儿也没定亲。我看这俩挺合适,男才女……貌,”潘太后说的亏心,可为了成全皇帝,她也只能昧着良心继续演。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王皇后始终笑盈盈的,权当看了一场即兴发挥的演戏,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演的随便演,看的也就随便看看得了。
潘太后没叫后宫的妃嫔过来,就只王皇后带着公主,作为潘太后的娘家,潘家几乎整家子出动,人数可观。
没过多一会儿,谢夫人便到了。
萧司空是玉衡帝心腹重臣,潘太后漏了谁也不会漏了她。
陆续又有两家到,殿内便显得有些闹腾,潘太后便叫身边的女官带着小辈们去御花园玩耍。小娘子们正往外走,正遇上以太子为首的十几个王子进来给太后贺寿,从大到小跟串糖葫芦串似的。
新安王紧跟在太子身后,相比容颜憔悴,眼下青黑的太子,新安王便显得光彩照人,愈发的俊美无俦。
萧宝信几乎是第一时间感觉到太子剑一般的目光扫过她,那感觉并不好。
是一种……杀气。
以至于从屋里出去,萧宝信仍然有些恍惚。
……
“你怀了身子,不便多动,和我就在显阳殿待着吧。”宣城公主伸手在萧宝信眼前晃晃,“你怎么了,是不是坐得累了?”
萧宝信摇摇头,就她这身体能逛十个御花园都不带累的。
不过到底是怀着身子,在宫里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就不四处去浪了。
萧宝信不去御花园,谢婉和萧凝自然也就不去御花园,她们这里有个孕妇,自然一切以她为主。
谁知庐江公主听了,先就不干了:“宣城,我们都知你与萧夫人交好,可是去御花园走走也不是多劳累的事,皇祖母已经吩咐了,要我们去御花园玩儿,你何必处处起高调?”
“就你事儿多。”宣城公主瞪眼,要不是人多,看她那架式就要上前打人了。
萧宝信觉得,教给宣城公主功夫好像……未见得就是件好事,她好像戾气比以前重了许多啊。
“不是我事儿多,是皇祖母的吩咐。”庐江公主就看不惯宣城公主巴着萧宝信那样儿,也叫个公主?好像狗见着肉骨头似的,能给同为公主的自己留些颜面吗?
宣城公主冷笑:
“皇祖母还叫你少惹事生非,行事端庄大度些,别学你表姐周四娘子小肚鸡肠呢,你怎么不听?”
动不动就提周四噎庐江公主已经成了宣城公主的大杀器,无往不利。
庐江公主最大的缺点,除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好斗,就是没记忆了,被噎多少次,哪怕被甩了巴掌,总想着下一次讨回来。
下一次,依然吃亏的还是她,但这她都不记得。
第334章 形势(为书墨凉童鞋的10000点币加更)
两个公主当场掐起来,一众小娘子也不好撇下这俩斗的乌眼鸡一样的公主自己跑御花园,就只能站那里干挺着。
看戏倒也蛮过瘾的,可也怕殃及池鱼,毕竟宋家的公主都很彪悍,打到一处再溅她们一身的血。
潘家的四娘一向看不惯宣城公主跋扈,这时不禁站出来替庐江公主说话:
“姑祖母的确叫我们去御花园,宣城公主还是一道去吧……大家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萧夫人累的话便坐到亭子里就好,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去打扰的。”
其实就萧宝信那么嚣张跋扈的性子,有人想打扰也得有那胆子啊。
真没必要跟个纸娃娃似的,打人的时候照样能打,走路走多了就不行了?
还不是拉自己的小帮派,不乐意跟她们一块凑吗?
出身就是潘家的硬伤,他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是因为出身,这都已经成为他们的心理阴影了。
至于旁的小娘子并不言语,她们甚至由衷地不希望萧宝信和宣城公主加入。这俩都是跋扈手欠的主儿,谁知道谁哪句话戳她们肺管子上,挨顿揍?
各自安好,便是晴天啊亲,干嘛这么想不开呢?
众小娘子已经不忍再看庐江公主不知是恼是羞的一张大红脸。
“吴女官,你也是听到皇祖母吩咐的。”庐江公主是生生将一口恶气咽下去的,其实她还是有记性的,在御花园是受过宣城一巴掌,她担心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前宣城还像条恶狗似的扑上来打人。
宣城丢得起这人,她可丢不起。
而且上一次周妃听说后,便将她叫到跟前骂了一顿,无非是女子该有礼仪品德,端庄贤惠。四娘子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又拿出来教育她。
庐江公主只当没听见,她要端庄贤惠,吃亏也当是福,受委屈也得憋着,那她还真没准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周四娘子,不是给别人下毒就是给自己下毒了。
吴女官淡淡地道:
“太后本意便是叫小娘子们放松,随便玩玩。至于是御花园还是显阳殿,其实无碍的,小娘子们玩儿的开心便好。”
话是人话没错,分明却是向着宣城公主的。
庐江公主这脸让人打的啪啪作响,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可是吴女官是潘太后身边最得意的女官,她不敢得罪,恨恨地瞪了一眼宣城公主,转身走了。
吴女官微微向宣城公主一礼,便带着众小娘子跟在庐江公主身后走了。庐江公主住在深宫里,不知政事朝局,她跟在太后身边看得清,太子失势,皇帝一心扶新安王上位。
以后新安王就是储君,以兄妹二人的感觉,日后宣城公主那地位更是不得了。
庐江公主凭什么敢这么横,就凭一个从来没受过宠,冷不丁让皇帝享用了一次的周妃吗?
她不跟红顶白,可也不蠢。
宣城公主高高仰起了头,雄纠纠气昂昂跟个斗胜了的大公鸡一般:
“蠢货!”
现在什么形势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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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姐姐,你终于成我阿嫂了!”宣城公主直拍巴掌,其实她早知道了,新安王也已经亲口向她认可。但今日却是在显阳殿大庭广众之下,走了明路,就不会再有变故了。
“可惜我不能总往宫外跑,不然早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
谢婉瞅了萧宝信一眼,意思有点儿难以相信这货居然这么单纯。
谢婉一向孤傲,少与人往来,也就和王蔷、褚令姿少数几个亲近,皇室公主就更是敬而远之了。和宣城公主以往也就是远远见一面,问个好,就这么亲近的相处,是头一次。
“你呀,就别瞎激动了,阿凝不点头,你以为这亲事能成?”萧宝信笑道。
宣城公主心里想的是,要嫁我阿兄的娘子从御街排到建康城外还得绕城好几圈,我阿爹不点头光小娘子们点头也没用啊,最后不还得他们家挑?
不过她也不是傻透腔了,知道这话不中听,也就只是想想。
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我这不是高兴坏了吗,巴不得第一时间让萧姐姐也高兴高兴。”
“萧姐姐最近……好像胖了点儿,脸上都有肉了。”
在显阳殿里上有太后,下有皇后,再往下还有那么多女眷,宣城公主一肚子话都快瞥疯了,这时除了好友就是好友的小姑,还有自家阿嫂,她就没那么多顾忌,想说什么说什么。
“倒是大娘子怀了身子之后,瘦了。”
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一瘦显得眼睛越发大了,水汪汪似春水一般。
宣城一时间总是难以适应萧宝信成亲为人妻的事,一会儿大娘子,一会儿萧夫人,想起什么叫什么。
也是萧凝心大,搁一般人心里不知得多不舒服,可她就权当真话听当然,本来就是真话。
她不是本来瘦啊,纯饿下来的。
从益州到建康,也小半个月,饮食就没一顿合胃口的,到了谢府也是一样,她那体重嗖嗖就见瘦了,现在玉衡帝赏下来蜀菜的御厨也有半个来月了,怎么补也都给补回来了。
“我是吃嘛嘛香,阿嫂是吃啥吐啥,”萧凝耸肩。“因果。”
“不得不跟各位交待一声,以前那个并非真的我,现在勉强和以前是一样的了。不过,阿爹劝我不要吃太多,毕竟……要成亲了。”言下之意,她还没敞开肚皮吃呢。
谢婉扑哧一声没忍住就笑了,这三个直肠直肚的在一块儿跟看大戏一样,太逗。
“萧姐姐胖些好看,圆润,富态,一看就有福气。”宣城公主真诚地道,眨着一双猫样的大眼睛。
不得不说,美貌度没有增加,虽然还时不时一张面瘫脸没有表情,但是莫名让人觉得亲切了不少,下巴都圆了。
“嫁进了你家门,你看我走路是不是都自带打光了?”萧凝一笑,双下颌都要出来了。
萧宝信都忍不住笑喷了,以后不愁这姑嫂俩人掐架了,见第二次面就已经这么合拍的,也是少。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萧凝,是个有成算的,绝不只表面看上去是个面瘫。
第335章 辣手无情
宣城公主和萧凝这未来姑嫂二人组再没有这么合拍的了,第一次见面就是玩游戏玩出来的交情,这一次也是少不了。
谢婉是萧宝信嫡亲的小姑,几个人凑到一起就没这么和谐的。
虽说谢婉酷爱读书,于游戏并不十分着迷,但在世家里长大,哪个不是从小棋琴书画熏着,各色游戏玩着,又正是到了春日里百花盛开的时候,几个上人凑到一处就斗起了花草。
萧宝信啃着宣城公主早叫人备好的各色水果作壁上观,打人她在行,玩游戏是真不行,玩多少把输多少把。
输到自己怀疑人生。
但其余三人明显不放过她,强拉她下场。
直到快到晌午的时候,太后那边才派宫女过来请她们过去,那时候萧宝信身上基本能输的都输了,本来就没戴多少簪环首饰,玩儿了个把时辰就已经被三家给劈了。
最后还是谢婉亲小姑看不过眼,借了两只金簪子给她插回去装点门面。
萧宝信都无语了,让她留到出宫再给,她还能欠账跑了?
几个女子辣手无情。
“大娘子,以后你别出去和人玩儿。”宣城公主好言相劝,笑的已经见牙不见眼,就萧宝信这样的选手能把底裤都给输了。
她不差钱,差的是自信。
打是打不过萧宝信了,做梦也没想到萧宝信于玩乐方面居然差成这样。
萧宝信:这能怪她吗?
从小她就长成这样,到哪里都是受排挤的命,她又不是委屈求全的,你不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你惹我……找揍啊?
所以,就没有能玩到一块的。
于她来讲,从小打人就是游戏。
“投壶我在行啊,你们又不玩儿!”
萧凝:“别让太后那边等急了,咱们快些去吧。”问题是你就是太在行啊。
萧宝信:……
女生外向!
宣城公主和萧凝手挽着手就往外走了,到底是自己亲小姑贴心,在后面等着她:“没关系的阿嫂,咱们谢家有钱,不差这点儿。”
萧宝信一时间就无言以对,是怀孕影响了她的智商吗?
为什么频频被三个小娘子噎的说不出话来?
在旁边看完全场的宫女好悬没乐出声来,能看赫赫有名的打遍建康无敌手萧夫人整场吃鳖,人生圆满了,简直不要太欢乐啊。
“我是让着你们。”萧宝信深沉地道。
‘阿嫂这是要恼羞成怒的架式,还是把嘴闭上吧。’
谢婉表示,赢阿嫂的这些个首饰不是目的,就是一路碾压的感觉不要太爽。毕竟难得有谁能碾压萧司空嫡长女,谢尚书心肝宝贝的嫡妻啊。
这些心声萧宝信权当听不到。
主要是不当听不到也没招,你恼了,因为啥恼的啊,就输那点儿首饰也值得的?会被人说输不起。可小姑子这心声委实很是招欠,牙痒痒的,可惜又无计可施。
说是说闹是闹,谢婉一路护在萧宝信身边,恨不得有宫女走近一丈之内立马就提高了警觉,生怕有愣头愣脑的撞到萧宝信身上。
于是萧宝信一路在‘小姑子好欠’和‘小姑子好贴心’中无缝转换。
萧宝信等一路被引到了太极殿。
尽管潘太后口口声声节俭,只叫几家平日聊的来的一起做寿,但在玉衡帝有意无意的干预下,今年还是比往年多请了三四家,这样算起来显阳殿就显得小家子气起来。
虽然同为殿,但太极殿却为建康宫正殿,分东西两堂,西堂是皇帝平日居住之所,东堂便是日常问政,宴赏大臣的所在。
此次潘太后的生辰宴开在太极殿,可见玉衡帝是要出席了。
果然,萧宝信一行人被宫女领到东堂内,玉衡帝已经坐到了上首之位,潘太后坐在最中间,玉衡帝与王皇后分坐左右两旁。
再往下便是太子一家,江夏王,淮阳王也都赫然在列,新安王及众王子在后,宣城公主与庐江公主等接着往下坐。最后赫然掺杂了潘朔一枚,那是潘太后的心头好,亲点的,皇帝也没辙。
皇帝夹进来这么多人来,没道理潘太后点一个不许。
太子对面便是大臣们的家眷,以谢母为首,却非一家坐一起,以辈份区分,前排坐的皆是长辈,萧宝信排到了第二排的上首位置。
不是她拔尖,是她家夫君好样的,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尚书的位置,她跟着水涨船高,想低调都不允许。
可惜的是不能御前失仪,便眼前摆满了佳肴美馔也不敢吃,怕扰了一殿人的食欲。
玉衡帝满面春风,与太后皇后说说笑笑,全然看不出朝堂之上的剑拔弩张。王皇后居然也配合的天衣无缝,笑意盈盈,俨然夫妻和美的模范。
反观太子便有些放任自流,全程心不在焉,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玉衡帝唤了两声都没反应,当时就将太子妃吓坏了,在桌安下轻轻推了太子一把。
席上众人虽然努力装作视而不见,可是到底声音都小了下去,装也装不圆满。
“太子,可是昨晚没休息好?”王皇后依旧笑,只是任谁也看得出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我知你孝顺,亲手为太后抄了佛经,可你也是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瞧你眼底都青了。”
玉衡帝冷笑,难道不是通宵达旦饮酒过量,早上没起来吗?他日常酗酒,醉后是个什么精神面貌心理状态没人比他熟啊。
王皇后倒会为其遮掩,可这借口不好找。
今日是太后生辰,昨日抄经抄的晚,到底是有心,还是临时抱佛脚赶工?
看在自己亲娘的生辰,不想扫了兴致,不然他怎么也给王皇后怼回去,孩子就是这么给惯完了。
“是呢,太子,不能仗着年轻就糟践身体,以后可好好养着。”潘太后疼儿孙的心是有的,尤其太子是他亲自带在身边养了小两年,比旁人又是不同。
都道小儿子大孙子,太子可不就是她的大孙子,心肝肉?
潘太后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太子眼眶突然红了,想说什么半天没说出来,刚又开口,玉衡帝不高兴了:
“太子,今日是太后的生辰,会说就说句吉祥话,不会说就坐着吧。”
算是相当不给太子脸面了。
王皇后脸色都变了。
第336章 献美
潘太后剜了玉衡帝一眼,他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皇上……”欲言又止,就差没说出来你会说就说,不会说把嘴闭上。
可眼前的是皇帝,潘太后一下子回过味儿来了,可不能这么肆意,底下那么多人看着,孙子脸都丢了,不能再把儿子的脸给丢了。
请这些人来是联络感情,庆祝生辰的,可不是看她家好戏来了。
“太子一片孝心,都在祖母心里呢。”潘太后不能责怪玉衡帝,只能安抚太子了,看着怪可人疼的,有个偏心眼儿的阿爹。
“祖母自小看着你长大,你是什么样的小郎,祖母知道,顶赤诚,顶好的这么一个太子。”
王皇后这时脸色才有所转缓:
“太后就别尽夸他了,太子小时候都是太后在照顾,您这么说可不让人说护短吗?”
一句话就把太后装里了。
玉衡帝看了眼王皇后,心里膈应得很,也就会哄他娘,把他娘哄的五迷三道,儿子媳妇闹别扭也就他娘向着媳妇了。
“我就护短了,你们倒能把我怎么样。”潘太后佯怒。
“敢把谁怎么样,也不敢把太后怎么样啊,”玉衡帝话里有话,潘太后没听明白都在意料之中,他就不是说给她听的。
好在还有潘朔这么个愣头青,听三不听四的道:
“姑母,你们到底是说什么怎么样,给我绕迷糊了。”
总算是把太子这一茬给岔了过去,可谁也都看出来太子是忒不得圣心了,连潘太后生辰都让皇帝给训了。
潘太后再宠也白搭,这就不是有权谋的,也左右不了朝局,顶多也就和个稀泥。
萧宝信面前除了一桌案的佳肴,比旁人还多了一盘青梅。不知是谁的关照,总之很贴心就是了。
一场生辰宴倒是波澜不惊地进行着,都知道皇室里面不太平,谁也没有冒尖逗趣的心思,比往年可是沉闷不少。
如果生要说出现了波折的话,那就要算跳胡舞的舞女出现。
玉衡帝眼睛都要冒绿色的,盯着那舞女一眼不眨,连潘太后与他说话都没听到。
“你看那站最前面的舞女……”谢婉坐在萧宝信下首,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像不像刘贵妃?”
萧宝信一惊,她座位虽然靠前,但观舞位置却不佳,仔细盯了半天才惊鸿一瞥……五官也不是特别像,可看着就有种恍惚的熟悉感。
她激灵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这人出现的太突兀,不是个好兆头。
等她回过神往台上打量的时候,王皇后已经离座而去。
潘太后脸上不好看,比潘太后更不好看的是新安王,勉强饮着酒,可脸色已经青了。
王皇后与皇帝最近闹的不甚愉快,这次潘太后的寿宴是他一手安排,也是皇帝给他的一项作业。
潘太后一向偏心皇后和太子,新安王便不存心讨好,也想着给太后看看自己的心意,主要是不想让皇帝失望,大小事务悉经他之手。
这舞是有的,可领舞之人却不是此女。
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出这么个人来,全程超出他的掌控,这种恐惧还不算,把一个容貌有三分肖似亲姨的舞女众目睽睽之下放皇帝跟前
皇帝怎么看他?
旁人怎么看他?
还是在皇帝即将要废太子之际,这时机选的太好了,膈应到他心坎里去了。
只怕太子顺利地废了,他上得位来,以后估计这为父献美的帽子是妥妥扣他脑袋瓜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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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生辰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散了,玉衡帝搀扶潘太后回了显阳殿。
太子一改席上沉默寡言,在这里走到新安王身前,似笑非笑地抱着肩膀:“小六子体恤上意,还真豁得出去,你究竟是在哪里扒拉出来那么个犹物,藏着掖着的今日献宝到父皇跟前?”
“长这么像,难找吧?”
新安王握拳:“是你的手段?”
“……你是说找个像你亲姨的舞女,献给父皇享用这事儿吗?”太子嗤笑,“你姨死了,我阿娘活的好好的呢,我找个人膈应我阿娘吗?”
“敢做有什么不敢认的?你就差双手捧着将人送父皇榻上去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呀……我服!小子!这事儿也就你能做得出来!”
新安王深吸一口气,太子现在是日薄西山,眼瞅着有今天没明天的,他闹得起自己却闹不起。
太子拍拍新安王的肩膀,“以前是我小瞧你了,为了储君的位置,你连亲姨都能卖。我算计不过你,不亏。”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就近这两排却也听了个真真切切。
萧宝信耳聪目明,也都听到了。
众家女眷都不愿掺和宫里事儿,听见都装没听见,纷纷就往殿外走了。
太子和新安王在太极殿到底没敢闹起来,可今日的事儿却少不得往外传开了。
太子拍拍屁股走人,新安王心里却跟长草了似的,直奔显阳殿找玉衡帝解释,等他到的时候玉衡帝已经走了,再找回太极殿,魏得胜只道皇帝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
新安王迟疑着,走了两步又转回来:
“父皇,可恼了?”
魏得胜看了新安王一眼,满脸堆笑:“六大王多虑,皇上并没有恼。”再多的一句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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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没有人提起那舞女,皇家的事与她们都无干系。
萧宝信却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回容安堂便与谢显提起来,她妆容还未卸完,谢显手指敲着梳妆台:
“此次宫宴是新安王一手筹备。”他道。
萧宝信的表情一言难尽,古人倒是说过成大事者不拘不节,可找个像自己亲娘的舞女送到自己阿爹榻上,这事儿怎么说也怪膈应人的。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招笑,谢显忍不住笑弯了腰,起身回手就往她脸上掐了一把。
怎么这么可爱。
“不会是新安王。”谢显摇头,“他就是想做这事儿也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讨好皇帝也不是这么讨好的,新安王年纪虽小,城府却深着,不至于做的这么张扬。”
第337章 后招
着啊。
萧宝信恍如醍醐灌顶,是这么一说。
旁人不知情还好,知道寿宴是新安王一手筹备,还在宴上献这么一位貌似刘贵妃的舞女是给自己找黑吗?
玉衡帝偏心新安王谁不知道?
哪怕是怕别人承宠,取代刘贵妃,天长日久的疏离了新安王和宣城公主,想找个自己拿捏在手里的妃子送到皇帝跟前,有一万种办法做的悄无声息,至少不会这么张扬让所有人看了个现场。
怪道之前她一直觉得诡异,谢显一说她便明白过来。
不是新安王,那就只能是王皇后了。
太子虽然有嫌疑,一来他是个草包,在皇宫内院里的掌控力却不至于能将手伸到太极殿皇帝跟前。
王皇后就不一样了,至少玉衡帝登基以后后宫内院全在王皇后掌握,这些年积威已久,耍个手段插个把人,只要她想,还是能办到的。
“那皇后是个什么意思?”萧宝信不明白了,难道玩儿的是更高层次的分宠,存心膈应皇帝,宠着新人,想起旧人的儿女……然后渐渐疏远?
两人不约而同就把太子从嫌疑人中剔除了,他没那脑子。
“女人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谢显说的轻松,可是心里却并不轻松,甚至颇为深沉。
王皇后终于出手了。
哪怕谢显心里认准了太子就是个草包,可是对王皇后他还是不敢小觑的。能在宫里纵横数年,把潘太后哄的团团转,若非刘贵妃以死相磕,都动摇不了王皇后的地位就可得知王皇后的手段了。若是没有智慧,玉衡帝又怎会一直高看王皇后?
王皇后的谋略,定然还有其深意,断然不会只是这样小小的膈应一下新安王。
他相信,假以时日玉衡帝也定能看透这里面的手段当然,前提是玉衡帝没被美色迷昏了头。
不过,不管事情走向如何,新安王这锅是背定了,不会有人怀疑他借宴给自己当皇帝的阿爹献美这美还长的像他亲姨,说出去不要太龌蹉。
老百姓最爱的狗血桥段,少不得在民间发扬光大,广为流传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清风回禀:新安王来了。
萧宝信挑眉,“你现在成新安王的心腹智囊了。”她都想到了,新安王会来登门,所以第一时间将太极殿上的事儿给谢显普及了一把。
谢显笑笑,上前亲了她一口起身便走,没看到正给萧宝信卸妆的采薇下巴都快砸萧宝信头顶上了。
知道这俩货腻歪,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可是,要不要这样视任何人于无物啊这习惯不好,万一到了太夫人或者老夫人跟前,动不动嘴就上去了,成何体统啊!
主要是,她有这么没存在感吗?
她是个屁也还有味儿呢啊!
采薇有点儿抓狂。
“你还没习惯啊?”萧宝信笑。
采薇无语问苍天,她没习惯有这么好笑么,夫人跟偷了二斤香油似的。真不用跟她显摆他们夫妻有多恩爱,她就是个卖苦力的丫环。
在郎主那里她就是个屁,在夫人这里也不用这么抬举她。
还问她什么啊,就当她是纯天然绿色无公害无臭味的气体吧,夫妻俩统一战线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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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王心里没着没落,见不着皇帝,就跑来找谢显问计,可惜的是现在冒出头的也就这么个像刘贵妃的舞女,更多的什么都没有,俩人怎么分析也分析不出什么。
最后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没辄,总不好闯太极殿里把玉衡帝给揪起来,解释舞女那事儿和新安王没关系。
两种可能,皇帝就没放心里,看透了王皇后的招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没看透,但看上了那舞女。
哪种可能,在皇帝已经对外表示休憩的时候,他都不可能去打扰,倒显得他急不可待。
“明日,我找父皇解释。”新安王叹道。
谢显皱眉,王皇后敢使这招就未必怕新安王拆穿,这里面定然还有后招。
王皇后不是傻子,她蛰伏这么久,一招就让新安王给拆了,还把自己给摊到皇帝跟前,这是怎样一种作死的风格?
“咱们接下来再看吧。”
谢显送新安王离开之时,天色已晚,谢府外已然挑上了灯笼。
风刮的有点儿大,吹的灯笼呼呼作响,天边乌云压顶,眼瞅着又是一场大雨。
谢显没有留新安王。
两人走的近已然惹了不少非议,若是再留宿谢家,只怕于新安王名声有碍。天长日久,只怕玉衡帝心里也犯膈应。
新安王是从皇宫出来直接就奔了谢府,侍卫带的并不多,谢显便拨了谢家的护院一路护送他回府。
送了新安王没多久,就下起了雨,瓢泼一般。
谢显回到屋里,萧宝信已经站地上活动腿脚,伸伸胳膊,抻抻腿,拧拧腰,天知道这些天可把她给憋坏了,尤其今天坐了在蒲团上坐了那么久,又坐了牛车回来,窝的她难受。
谢显坐到一旁看着萧宝信扭来扭去,看得兴致盎然。
“我饿了。”萧宝信两步凑到他跟前,“还有,我今天早上吃了胡饼,那么油腻的东西都没有吐。”
谢显一听眼睛都亮了,冲外面叫明月进来,扬扬洒洒吩咐了有十几道菜才算完。
再等到饭菜端到跟前已经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雨仍在下,但比之前小了些。
萧宝信在宫里根本就没动筷子,吃几个青梅顶事,回到府里经她那么一顿抻胳膊伸腿早就饿坏了。谢显只听她说饿的话心里就高兴,看她吃比自己吃还要开心,一会儿给挟菜,一会儿给喂饭,不亦乐乎,自己却没顾得上吃上几口。
才看到萧宝信撂下筷子,一脸餍足,便听清风来报宫里来人了。
谢显眉毛都要拧成一个疙瘩,这大雨天的?
“可说了是何事?”他顺口问道,按理说没见着他人,便是宫里有旨意也不会与旁人说。
谁知清风却回道:“那太监说是皇上请尚书进宫。”
谢显猛地抬头看向清风。
“太监还说什么了?”
清风道:“只说皇上有急事,让郎主即刻进宫。”
第338章 弑君
太极殿的门被推开了,风卷着细雨落在了门边。
魏得胜已经回去歇着,换上了徒弟魏忠值夜。他一见来人连忙几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皇后娘娘?”
身后赫然是王皇后带着太监宫女和心腹嬷嬷一行七八人。
“我听说皇上召了个舞女侍寝?”
话没说完,就已经大步往里走,王皇后走到门前已经有大宫女率先将门推开,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魏忠目瞪口呆,可也不敢拦着,又不敢出声,只跟在王皇后身后进了西堂屋里。
屋里燃着熏香,衣衫扔了一地,扬扬洒洒直到榻上,玉衡帝赤身衤果体搂着那在宴席上肖似刘贵妃的舞女,俩人贴的紧,舞女玉体横陈说不出的美,白玉一般,和她散开乌黑的秀发一比,黑的黑白的白,漂亮至极。
王皇后冲后面轻轻挥一挥手,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上前一个掐住玉衡帝的下颌骨,另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就往他嘴里灌。
魏忠都吓傻了,站在原处呆若木鸡。
“皇后……娘娘……”
他本就是皇后的人,自小就被她送到了魏得胜身边侍候,几年才终于入了魏得胜的眼。
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也往椒房殿传。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王皇后来会来这一招
能给皇帝往嘴里灌什么呀,灌的不是要命的,皇帝醒来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顿时只觉得胯下一凉,尿吓出来了。
“皇后?!”
什么人经过那俩嬷嬷那么一弄,也该醒了。
玉衡帝几乎是瞬间醒过神来,两个嬷嬷没再压着玉衡帝,事实上已经不需要了,在他醒来的瞬间,他就觉得从喉咙到胃火烧火燎地疼。
你这是弑君!
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耳边是突来醒来的舞女的尖叫声,可玉衡帝已经听的不是很真切了,因为太疼了。
子杀父,父杀子,兄弟相残,到他这里妻杀夫
齐活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王皇后手里。
至少在他看来,王皇后端庄大气,眼界格局都有,却不残暴,对后宫妃嫔也都从来不用阴私手段。
如果一定要挑一个人,他相信太子动手比王皇后还要更多,太子冲动暴躁,不计后果。
而王皇后……
玉衡帝看过去,她正面对着他,背对着灯光,以至于整张脸隐在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也或许是疼痛让他意识模糊。
只觉得她那双眼睛亮的吓人,也冷的吓人,没有感情一样。
“别怪我,谁让你想要我儿子的命呢。”王皇后走上前,轻声对他说。
玉衡帝的嘴一股一股地往外喷血,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到了皇后脚边。那舞女抱着头直往榻里缩,开始时还叫,后来也不敢叫了,头顶着床榻趴着,身体抖如筛糠。
魏忠就在王皇后身后,看到玉衡帝七窍流血的脸顿时双腿一软就坐地上了,就是刚才尿已经吓出来了,否则现在他能呲皇帝一脸。
没人敢看王皇后的脸,四下里静的针落可闻,只有窗外淅淅的雨声。
王皇后记得,她生下太子那日,天上也是下着小雨。
疼啊,疼的撕心裂肺。
她在里面生产,当时玉衡帝还是武陵王,他就守在产房外,欢天喜地地迎接他的第一个孩子。
“……舞女朱氏诱惑皇帝,使皇帝服红丸……过量致死。”王皇后声音清冷,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赐死。”
话音未落,那俩人高马大的嬷嬷已经冲上了龙床,一个揪舞女头发一人揪着腿扯到了地上。
两人像毒杀玉衡帝一样,一人掐着下颌,一人往里灌毒药。
可舞女又和玉衡帝不一样,她是清醒的,在生死存亡之际也挣扎的更猛烈,忽然之间舞女逮到机会猛地往按着她的那个嬷嬷身下一蹬,那嬷嬷嗷的一声
叫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就趁这一瞬间的生机,舞女猛推灌毒药的嬷嬷一把,那毒药就全洒在了地上,血红的。
但她没时间看,她要活着,她想着只要冲出去了,大喊一声皇后刺杀皇帝,她就得救了,谁知道才起了半个身子,就被那嬷嬷揪住了披散着的秀发,硬生生给扯回去了。
没时间再顾忌毒杀还是什么杀,俩个嬷嬷像野狗一样扑上前狠狠地掐住了舞女的脖子。
一直一直,直到那舞女死透了。
魏忠咽咽口水,慢慢地回过神来,他明白,这时候不表明效忠,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皇后娘娘,”他爬到王皇后脚下,哆哆嗦嗦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已经干的冒烟,但他勉强镇定道:“皇上误服红丸过量驾崩,是不是……即刻请太子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这话说到王皇后的心坎里去了。
不过,“不急,我有一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王皇后道:“皇上驾崩突然,并没有留下辅政大臣,身后事也少不得由我代为安排,你便走一趟小黄门,命他们前去传召江夏王,淮阳王和王朗进宫觐见。只说皇上召他们,对外不许透露半字。否则……”
“奴才不敢!”魏忠的头砰砰磕在地上:“奴才发誓效忠皇后,否则肠穿肚烂,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做太监,没儿子送终!”
“好。”
做太监的,六根不全,这辈子是没法儿了,但凡活的下去没人愿意进宫伺侯人。拿说出下辈子还做太监,王皇后信了,着自己的心腹太监王为跟着魏忠一道前去。
“另外,召司空萧云,吏部尚书谢显,护军将军薛木,进宫觐见。还有……新安王。”
“……平日里传旨的太监顶多也就五个,只怕这人数?”
“找个你信得着的。”
王皇后一字一句地道:“让他们务必即刻进宫。”
魏忠心头一凛,皇后这就是没憋着好屁。把这些权臣重臣寅夜都给叫宫里来,是有仇报仇有冤的节奏啊。
打发完了魏忠,她又吩咐太监王有:“你亲自去请太子来太极殿,就道……我与皇上都在这里等他,多余的事情一句话不许露,知道吗?”
“是。”
王有领命便往外走,正迎面对上推门而入的中军统领郑直,他是琅琊王氏的女婿,娶的正是王家落魄的旁支。
郑直不到三十岁,浓眉环眼,一脸的刚正不阿,看见地上七窍流血的玉衡帝权当没看着一般。
第339章 多事之秋
“娘娘。”
王皇后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太子、江夏王和淮阳王来了,先带到西堂。其他人都带到东堂。若有不服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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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容安堂。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看谢显半晌没言语,萧宝信觉得蹊跷来。
谢显摇了摇头,“我先去看看。”说罢起身向外走,屋外淅沥沥的还在下着小雨。
传旨的太监被安置在厅堂里,谢显走过去不过转过弯儿的事儿。宫里有专门的传旨太监,除非皇帝心血来潮或者不便为外人知便差身边魏得胜,或者魏得胜的小徒弟,不会随便指使其他太监,别说话传不明白,就是路也不熟啊,总不能打发出宫来,再挨着个儿的打听谁谁家在哪里。
专门的传旨太监,那些个朝中大臣的家都摸的门儿清,都是一本活动人工地图。
谢显进屋便看太监眼熟,十八九岁的年纪,齿白唇红的。
“内侍是在太极殿服侍皇上的……张玉?”
那太监猛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曾想到谢显居然会认出他。
他在皇帝身边顶多也就端个茶递个水,那还是最近拍魏得胜的马屁给拍舒服了,才让他近了皇帝的身。
那些朝中大臣见了他们内侍,从来眼睛长在脑瓜顶上,遇到狗还抬眼看看呢,遇到他们连头都不抬眼都不睁。
“正是小人。”张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激动,还有比这更令他激动的事呢。
“皇上召尚书即刻进宫觐见,尚书便随小人一道去吧。”
谢显点头称是,却依然坐着不动如山。“今日不知有何要事……我记得内侍是贴身服侍皇上的,并非传旨太监。”
张玉一时语噎。
“皇上怎么会让内侍来传旨?”
“……因为今日正是小人在皇上身边伺侯,忽然有急报传过来,尚书是不是快些晚上,小人担待不起啊。”张玉催促,擦擦头上的汗。
“尚书大人,您且快些吧。”
谢显:“那是自然,不过怎样我也要换身衣裳,劳烦内侍稍等片刻。”
张玉:“尚书好歹快一些。”
谢显微笑点头,回了卧室。
萧宝信连忙迎上前,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这心里总是没底。”她看谢显脸色都不对,往日接到圣旨或者传召,他可从不这样。
谢显皱眉,说不准,不是他不说。
按说一个端茶倒水的内侍再怎么样传旨这活也轮不到他,一堆传旨太监等着呢,就不是他的活。
可是近来玉衡帝每日里酗酒,什么荒唐事儿没干过,连回建康的刺史都抓来和他对赌,不赢的人家上千两都不带收手的……
随便派个活儿给小内传,倒也说不准玉衡帝就干不出来。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我只是……近来皇上行为古怪颇多,派个贴身服侍的内侍出来传旨,我难免多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谢显说到多事之秋,萧宝信心头莫名一跳。
她相信谢显绝非杞人忧天,他定然是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谢显没将谈话继续下去,他召进了明月伺候他换上常服。
萧宝信趁着这时侯出了屋子,走到了太监张玉所在的厅堂,桌案上瓜果茶水摆着,他连动都没动,躁动不安地往外张望,显然是等的急了。
一见萧宝信,他愣了一下:“谢尚书……”
“他在换衣裳呢,我这不是怕内侍久等,着急了吗,所以过来知会内侍一声。”萧宝信走到近前摸摸茶盏,已经冷了,她拿起另一盏斟满递给张玉。
张玉本想推脱,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改了主意,他太渴了,喉咙干的要命,谁知他才双手过去接,萧宝信忽然把手撤了回去,好好的一盏茶就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是小人失手了,望夫人见谅。”
说着张玉蹲下身去拾碎片。
如果是魏得胜那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干这活儿,可他不是。他都习惯成自然了。
萧宝信吓到了。
原因无他,在张玉接从她手上接过茶盏时,他们的手指曾经有过瞬间的接触。就只那一瞬间,别的她什么都没听到,她只感觉到……恐惧。
一种颤栗的感觉,像一只箭顺着张玉的手指势如破竹地冲向她的心。
这情形不正常!
类似这样的感觉,她只在萧宝树得到徐六娘死讯后陷入昏迷时有过,那时她是完全代入到了萧宝树的感觉,那种深深的恐惧令她心惊。
在张玉的身上,她感受到的甚至更强烈的恐惧,这才令她下意识收回了手。
一个不是传旨太监的太监到来传旨本身就已经够荒唐,为什么他又会这般的恐惧?
细思极恐!
“不是,是我失手了,对不住。”萧宝信连忙蹲下身跟张玉抢着捡地上的碎片,张玉就看她那双水葱一般的双手东一下西一下,然后,他的手就划破了,鲜血顺着手指嗖地就流了下来,滴到地上。
这是……划的有多深?
“唉呀,怎么划破了手,出血了!采薇,快取药来。”萧宝信一把就抓住了张玉的手指,她攥紧了也还是不断有血流出来。
刚刚,好像割的太狠了。
采薇应声而出。
张玉:……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没事没事,不用麻烦,拿帕子裹上也就是了。”张玉被划的是右手,左手摸了半天才从腰间抽出一方丝帕,想往手上卷的时候,却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
“萧夫人,我自己来就好。”
他已经笑不出来了,手疼。
萧宝信握着他的手指,刚才还是颗水葱呢,现在跟泡在了血浆里似的,裹了一手,还往地上滴滴哒哒掉呢。
“怎么也得上药,这么重的伤,是我手笨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萧宝信就那么握着张玉的手,盛世美颜啊,以前远远是看到过的,可这么近却是头一次。
他虽是个太监,可是心还是忍不住加快了。
太美。
就是蠢点,也能忍,他瞧瞧自己滴血的手,没她,他伤不了这么重。
第340章 我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无论张玉怎么挣扎,手指始终都攥在萧宝信手里,最后他也放弃了,别闹到最后没止住血,他这手指头再被拽断了。
“你别急,你这不是手伤了吗,便是晚些这也不是情有可原吗?”
她本来就很美,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心里感不感叹好么,她还有更重要的心声要听,总不能一直听他夸自己,那还有个完吗?
她骄傲了吗?她自豪了吗?
她歧视别人了吗?
是有的。
“……平日里皇上从来没这么晚传召过尚书,这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然,我不是打探,我只是说,你手受了伤情有可原,皇上向来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因为这事儿就怪责于你。”
张玉陪笑不语,皇上倒是想要怪罪,他也得有命在啊……
老实说,他并不确定玉衡帝死没死。
平日他也不过是个外边招呼伺候的,听里面吆喝安排而已。
他今日是和魏忠值夜,不过出了个恭而已,再回来就变天了,发号施令的成了皇后,魏忠忙前忙后连太极殿都不守着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外派出来传旨的可不只是他一个太监,几个负责传旨的小黄门儿都给派出去了,轮到他这里是不够了,凑数的。
传这么多王公大臣进宫是干什么?
还能有好事吗?
他越想越得慌,但凡皇帝有活路,太极殿里能容得下王皇后的人出出进进吗?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现在帝后势同水火,有谁进出太极殿主事也没有王皇后啊。可偏偏现在里外都是王皇后的人,皇帝却始终没露面。
他是傻了,回宫里不知该怎么是好了,也幸亏他平日和魏忠交好,被拉出去传旨,他想,或许是占着他是皇帝身边太监的关系吧,至少比王皇后那边的太监能说得过去。
萧宝信闻‘听’顿时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脸都白了。
怕什么来什么!
刘贵妃死了以后,她就一直担心万一玉衡帝死的突然他们该如何是好。都想着最好是将太子扳倒,扶新安王上位,起码保萧家谢家不倒。
谁知眼瞅着太子就要被拉下马了,玉衡帝死了!
王皇后也是个狠的,找时机找的这叫一个准。
皇帝虽然要废太子,可是圣旨并没有下,搁谁说也是太子要登基为帝的。
那还有萧家和谢家的好吗!?
……
“萧夫人,你还好吧?”萧宝信那一变脸,把张玉给吓了个够呛,他可知道谢尚书的夫人怀了身子,谢家一大家子跟眼珠子似的捧着。
皇帝私下里没少取笑谢尚书,儿女情长,以前看不出是个情种,怕别是被萧夫人给揍服了。
说的酸,眼里却尽是羡慕。
嫉妒。
恨。
萧宝信脑子都炸裂了,一时之间接受这么凶猛的消息,她根本还没消化得了。顺着张玉的台阶就下了,扶着瘪瘪的肚子哎哟哎哟直叫。
谢显还没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魂儿都要吓飞了。
他换好衣裳就没看见萧宝信,只是宫里情况紧急,也就没刻意找她,却再想不到她跑到张玉这屋里来。
看到她小脸煞白地抚着肚子直叫,谢显的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根本都没瞧见旁边有个张玉,而张玉手指上滴出来的血又有几滴溅在了萧宝信的裙子上,以至于谢显看到了,只以为是萧宝信流下的血
“快去找医生!明月!”谢显扯着脖子喊,是真吓坏了,声儿都喊劈叉了。
跟在后面的明月哪还有异议,撒丫子就往外面跑,袁夫人给备着的产婆子也都在,女医也在,他一嗓子也出来个大概齐。
采薇根本就没走远,她是被萧宝信支出去的,一看屋里乱成一团就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往里就挤。
谢显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萧宝信给抱起来了,抱着就往外走,采薇生怕她家郎主万一力有不逮再伤着萧宝信,想抱又抢不过来,只好颠颠跟在旁边,以便随时做个补救。
里里外外的人乱成一团,生生将张玉给晾到了那里。
没人给他攥着了,手指凉嗖嗖的,血也都干的差不多了。
问题是……他是来传旨的!
人呢?
得跟他走啊。
张玉往外走,迎面而来的是人好话少的清风,不管怎样来的是宫里人,皇帝身边的,得罪不得。
未开口说话就先往张玉手里塞红包,塞的他手这叫一个疼。
“……”怎么一个屋里伤到了俩?
清风:“内侍多担待,我们郎主二十多岁好不容易娶到了夫人,一向看重珍视,如今又怀了身子,难免紧张。且等等吧。”
张玉:说的他都能理解,但他怕皇后理解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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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信不是存心要骗到谢显,当着张玉的面她实在没法和谢显说实话,也只能顺势装病来拖延时间了,好在她怀着身子,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谢显明显吓坏了,连她明示暗示,各种使眼色,掐他小肉肉都领会不到,已经急的满头大汗,脸都变颜变色的。在他身上,萧宝信感受到的恐惧,不下于从张玉身上感受到的。
总算进了卧室,谢显才刚将萧宝信放到榻上,屋里已经呼拉跟进了一堆人。
“我没事,你先将其他人都赶出去。”萧宝信在谢显耳边低声说话,谢显额头滴下来的汗正好落在她脸上。
萧宝信心里一软。
“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
谢显眼瞅着萧宝信并无异样,还是缓了两息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所有人,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又都鱼贯而出。
唯独采薇和棠梨犹豫着上前,直到萧宝信亲自发话了,两人才出去。
“……你怎么了?”谢显满腹狐疑。
萧宝信深吸一口气,美目紧紧盯着谢显:“王皇后杀死了皇帝,然后假传圣旨召了一堆大臣觐见!”
谢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别告诉他这是张玉说的
怎地,他家娘子是严刑逼供了,还是看她长的漂亮五迷三道了?
“我说真的……”萧宝信咬唇,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性命攸关。王皇后派人派到小黄门都不够用了,临时拉来别的太监充数,她就不信传不到她阿爹!
“我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第341章 做事做绝
“你信我。”萧宝信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快去拦住我阿爹,别让他进宫。时间紧急,拖不得。王皇后既然能杀了皇帝,谁知道她接着还会干出什么……没准让你们进宫就是要把你们都杀了。”
也就是把阻碍她儿子登基的人一次性全给除了。
谢显深深看了她一眼,叫进来清风明月,连随云也一并叫了来。
“你们三个,召集谢家所有能用的死士,兵分四路。明月带一队去青溪巷萧府,若是萧司空仍在,不论哪位太监传召他入宫,务必拦住他;随云带第二队则赶去新安王府,同样拦住新安王,不要让他进宫;第三队清风守在皇宫之外,若萧司空和新安王出现,便在那里拦截他们进宫。”
“将他们带到谢府来。”
三人面面相觑,清风上前道:
“不知郎主究竟何为……我们哪怕拦住人总要有理由,否则……”剩下的话不说,萧司空是谢显岳丈,左右他们俩怎么都能掰扯清。可是新安王不一样啊,那是皇子,分分钟变身储君了,你拦着人家进宫没有充份的理由,那是想干嘛?
说不好听了,你是想挟皇子以令……谁啊?
谢显连看也没看萧宝信一眼:“告诉他们,皇帝驾崩。”
三人大吃一惊,明月直接啃上手了。
这就变天了?
要不要这么突然?
宫里召皇子和大臣进宫,可他们郎主却不让进宫,这里面经不住细想,细想越恐怖。
几人都有默契地没问是哪里传来的谣言,能从他们郎主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只能是事实,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认知。
“此事迫在眉睫,不容有失。”谢显沉声道。“即刻行动吧。”
令行禁止。
三人领命而去。
“我要去见我阿爹。”萧宝信倏地站起身,一脸正色,她不能就这样等着。
“万事有我,你先别自乱阵脚。”谢显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榻上。“你要去哪里?回家的话,万一岳丈已经在去宫里的路上呢?拦回了岳丈还要再去萧府接你,这是浪费时间。再者,万一你动了胎气,只会劳师动众,乱上添乱……我话可能重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萧宝信其实知道谢显安排的已经很周密,但她心里就是放不下。
“……万一太子登基,咱们谢萧两家就没活路了。”萧宝信道。
谢显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会全力以赴。”
青溪巷比谢家距离皇宫进,如果是同时从家里出发,那定然是萧司空要先到皇宫。
张玉并非传旨太监,以往也不曾出过宫,于路线并不全然熟悉,便是乌衣巷王谢两家再有名,打探路也需要些时间。
谢显不知道派到萧司空处的太监是何人,如果是传旨太监的话,不出意外该早就已经出了门。
能堵到他,大概率要在皇宫之外。
至于新安王,他是在东郊,那里也是皇族颇多,淮阳王、江夏王也都在那里。
不得不说,王皇后这一招够狠够绝,置之死地而后生。
玉衡帝狠,可到底讲究的是为君之道,明君之道,王皇后先杀皇帝,后召大臣入宫,分明是顺者昌逆者亡,但凡有不臣服归顺的,顺势也就全弄死了。
事情没发生,都没人敢这样想。
弑君,杀夫,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而她既做了,就索性把事情做绝。
谢显全盘相信了萧宝信所说,没有半丝怀疑,所有一切应对之计也都是建立在她说的都是真的来考量。
“人来!”他突然扬高了声音:“去将管家叫来。”
采薇就守在门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容安堂气氛肃穆,连郎主身边最看重的心腹都派出去了,想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耽搁,居然在谢府就施展上了轻功,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将管家给拉了来。
管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郎主。”
谢显正襟危坐,“派人去将杨劭杨将军请来。”
萧宝信看了谢显一眼,没吭声。
反倒是管家愣了一下:“小人,不知杨将军府邸在何处。”
“御街西边第六间。”
这就看出谢显和杨劭的关系了,旁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的门儿清。至少这俩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不和。
“即刻去请,就说我有万分紧急的事,让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过来。他今天休沐,该是在家。”
管家连忙应声而去。
“你叫杨劭来,是为了什么?”萧宝信不解。
那货要兵权没兵权,要实权没实权,在朝堂上也没个根底,她并不觉得一定需要杨劭。
“消息总要有个来源。”谢显低声道。
是了,她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所以能知晓张玉所知所想,知道皇帝被皇后弄死了,但这话却没法往外说。
阿爹自是不用瞒,新安王那里却总要找个理由借口。
杨劭是皇帝的直阁将军,平日就是负责皇帝的安全,只要理由合理,不是不能遮掩过去的。
萧宝信紧紧握住谢显的手,他的手指很凉,有点潮呼呼。
‘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萧宝信泪目。
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又担心萧司空,又担心太子万一事成了,登基之后,只怕他们都难逃一死。可是在这一切一切的情绪之中,又深深的感动,谢显就这样无条件信任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将来何去何从?
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命看见明天的太阳。
事情发展到这程度,找到新安王,找到阿爹,他们又要如何成事?
他们手上无论是谁都没有兵权,阿爹倒是兼着护军将军,掌皇城的兵将,可是皇宫之中执掌宫禁的江夏王和城外守军的领军将军薛木是敌是友还不确定,万一两人倒向了王皇后,他们就被夹在了中间,两边追着打。
不论谁胜谁负,估计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谢显显然也想到了,便又差管家派了二十个护院前去萧司空和萧御史府上,不论萧司空在不在,都先将谢夫人及萧御史一家接到谢府一避。
只怕到时候真刀真枪打起来,有人趁机烧人后院,把萧谢两府连锅端了。
第342章 变天
萧司空是在皇宫门前被拦住的。
十来个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太阳穴鼓着,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萧司空是练武出人,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个个都是功夫高手。
“来者何人,为何挡处杂家去路,你们可知拦住的是何人吗?!”传旨太监尖着嗓子道,“快让开,不然杂家叫人来了,前面可就是皇宫了!”
清风一拱手:“我正是乌衣巷谢家家仆,有要事与萧司空说。”
太监不认得,萧司空却认得清风,女婿身边的人,进进出出都有他的影子,妥妥的心腹之人。
“何事?”萧司空见清风站在原处没往前来,只当他有什么私密事,他便跳下了车,自己走了过去。
还没等站定,就听见清风压低声音道:“我家郎主叫我告诉司空一件事皇上驾崩”
没等他说完,传旨太监催上了。
“司空大人,咱们是不是快些,皇上等的急了,发雷霆之怒,杂家却是担待不起。”
清风忙道:“请随小人去谢府,郎主与夫人正等着司空。”
消息来源不清楚,冒冒然说皇帝驾崩了,没证没据的,他还真担心萧司空不相信,或者拖延一二,再惹来御林卫的关注。
萧司空却是信了,萧宝信早给他打了底儿,刘贵妃死后,玉衡帝没两年也死了,却不成想这一世皇帝死的这般早。
心里有些难过,玉衡帝是个英雄人物,也是自己的伯乐,居然就这么突然间没了。
皇帝驾崩,召大臣进宫还偷偷摸摸的,想也知道不是好死的。
这就能解释女婿派人拦着他进宫了。
萧司空虽然是武夫,不懂朝中那些个弯弯绕绕,可他并不傻。
明知道是陷井还往里跳。
“稍等。”
交待了一句,萧司空就上了牛车,把帘子一放。
“咱们”
传旨太监连话都没说完,萧司空一个扬手就把人给敲昏过去了,挑帘子冲清风来一句:“走吧,头前带路。”
清风默默地挑起大拇指,要么说人家是武将呢,管什么传旨太监不太监的,干脆利索直接就给你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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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劭是在萧司空之后紧接着来到了谢府。
谢显自然是不能跟他交实底,萧宝信听出来的消息,只说他宫里有人,冒死传出来的。
这事儿不能露,所以让他顶这个名儿。
“你想清楚,新安王若是成事,杨兄自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现在皇后先下手为强,也不敢说她就不会成事,都有机率的事。看杨兄的选择。”
谢显和杨劭摆明车马,丑话都说到前面。
“杨兄的功夫高,想必我家里这些护院也未必能拦得住杨兄。”
杨劭听完都懵了,哪儿跟哪儿王皇后儿就把皇帝给杀了?
弑君啊!
王皇后这娘们也是够狠,说杀就给杀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要么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他想,他家里那位估计也能干得出来。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连自己都卖的主儿。
“谢兄说哪里话!”杨劭义正词严:“于公,皇上与我有知遇之恩;于私,就凭我与谢兄的交情,咱们现在又是一家人,我又怎会助纣为虐,倒向太子一边。”
“谢兄放心,这事儿就是我冒死传出来的……这功劳你可别和我抢。”他半开玩笑地道。
谢杨二人相视一笑,心里却没半分轻松,他们谁都知道这事儿若成了还好,若是败了那就是造反诛九族的大罪。
谢显能把他找来,出乎了杨劭的意外,毕竟这事儿万一他打定主意投靠太子,依他的功夫杀出去,或者能杀几个杀几个,到太子那里都是大功。
当然,他不会选太子,不只是知道前世太子的结局。
他刚才跟谢显说的都是心里话,于公于私,背信忘义,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事他干不出来。
投靠太子你凭什么起码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要么把谢显杀了,要么把新安王杀了祭旗,可他做不出来,与他的人生信条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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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定了就等新安王来时当场对质了。
可是左等右等,没把谢显派出去的死士给等回来,倒是管家那边直接带着新安王来了。新安王一身小厮的衣裳,头上系着灰布的发带,脸上一阵青白,分明是惊魂未定。
“谢尚书,我”新安王扑过去,话刚说到一半才看到旁边还站着萧司空和杨劭,突然又给咽回去了。
“我派了人去接六大王,他们人呢?”谢显问。
新安王摇头。
“……六大王,”谢显拉起新安王的手往里带,清风明月走到外面将房门一关。
萧司空突然跪在新安王面前,老泪纵横。杨劭一看,也赶紧跟着跪,哭是哭不出来的,低着头凑数。
“皇上驾崩了!”萧司空哪怕是说这话,悲怆是悲怆,可是也没敢扯高声。
新安王一听,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是杨劭杨将军拼死传出来的消息……”谢显将话题往杨劭身上扯。“王皇后夜闯太极殿,将皇上毒杀”
“这毒妇,她怎敢?!”新安王大惊。
玉衡帝早就有话,他住在东郊,有急事也不会夜里召见他,一旦夜里派人召他,那就是他快要不行了。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呢,”玉衡帝当时喝了酒,眼圈都红了。“我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只希望我死之前,能将你封为太子,活着便能在我左右。”
所以,太监一来传旨他直觉不好。
可传旨的既不是魏得胜,又不是魏忠,不过随便的一个小黄门。
新安王左思右想不对,叫了人将太监给抓进来一顿打,结果说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不是皇帝亲下的旨,是魏忠隔空传的话……
而且还召了不少朝中重臣,江夏王和淮阳王。
这些还好,主要还叫了王家的王朗。
便是皇上不行了,等着交待后事也不会传王朗进宫!
这时他要是再瞧不出事情不对,宫里变了天,他就活该让人弄死了。
第343章 生死一线
新安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将传旨太监给杀了。
就恐怕时间久了,太子派人来杀他灭口,于是换了小厮的衣裳,一路赶着小牛车直奔了谢府。
他想的是,如果谢显也被调进宫里了,左右没了助力,他死也就死了。不然即便逃出建康,也难逃被太子追杀的结果。
果然让他赌对了,谢显还在。
不只谢显,萧司空也还在,有萧司空就成功了一半。
听完谢显的话,杨劭的证明,与新安王的想法不谋而和,他气的已经血顶到了脑瓜顶。“我定要那毒妇与太子,血债血偿!”
“此事弑君大罪,不成功便成仁,他们必定孤注一掷。”
谢显道:“赢,便得江山得天下;赢,无论哪一方都是一个死字,所以都会拼尽彼此的全力。”
新安王扑通一声给萧司空跪下来:“司空救我!”
“六大王,万万不可啊”
谢显将新安王扶了起来,“六大王是皇上钦定的储君人选,不过是没走了明路,朝中大臣心知肚明。虽然有心人会以此为借口趁机起事,但萧司空与我、杨将军都非趋炎附势之辈。王皇后弑君夺位,我等忠义之士断不会承认这样的人为君!”
新安王坚定地点头。
现在他除了点头,也没别的能反应的。
“现在该如何是好啊?”杀进宫去,可不就将逼宫弑君的罪名给扣他们头上了吗?
虽然是找到了谢显,将来怎样也还说不一定。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双方必定拼尽了全力。
“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王皇后派人召我们进宫,我们没去,只能说明消息泄漏生死存亡之期,王皇后断然不会容我们作为,哪怕以前是想悄无生息地将我们诓骗进宫,现在也不得不改变策略。一量她反应过来,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我们斩杀!”
“事不宜迟,”萧司空起身,“我去安排城内守军,杨劭,就由你贴身保护六大王!”
杨劭:“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护六大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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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护六大王安全,六大王怎么了?”谢夫人不安,要没个翻天覆地的变故,谢显不带将他们一大家子接到谢府的,没这么个操作,把娘家人全接婆家去,咋的要混一起过日子?
萧宝信头疼:
“阿娘,你跑去偷听了?”
阿娘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毛病,居然到谢家来还偷听,让人逮个正着,多下她的面子啊。
“我这不是看看你阿爹来没来,他们不让我进……闺女,你和阿娘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说实话,阿娘心里跟长草了似的,坐不住。”
“皇上驾崩了。”
“……”
半晌谢夫人才干笑,“这玩笑不能开,抄家来族的。”
想也知道不能是开玩笑,谁有几个胆子诅咒皇帝死?
“怎么就死了,他死了,为什么咱们要躲起来……”
萧宝信知道阿娘的手段功底,你只要不跟她说明白她能一直磨死你。“王皇后杀了皇帝,现在又要杀新安王,还有阿爹和谢显。”
眼瞅着谢夫人小脸吓煞白,萧宝信才算住了口。
她能跟谁说,她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可是阴谋诡计她不行,行兵打仗不是她这样的,单打独斗她又怀了身子,只等干等。
若然王皇后胜了,只怕连她肚子里的怀子都不会放过。
谢显只所以没知会家里人,也没将她偷偷运出去送走,也是考虑了方方面面,普天之大莫非王土,逃到哪里是头?
也是知道她的性子,大不了同生共死而已。
只是可怜了未出世的孩子,萧宝信摸着自己的肚子,唯一对不起的也就他了。
可说到底这真怪不着她……
肖夫人和萧妙容也都住在容安堂里,一下子院子里好像就挤满了人,除了谢母早睡,无人敢打扰,二房三房都得着了消息。
“……怎么,这是萧家全面入侵谢府,鸠占鹊巢啊?”蔡夫人轻声地和谢二爷抱怨。
蔡夫人格局小,不懂朝堂那些事,谢二爷却是太子属官,天天琢磨的就是储君之争,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能不懂吗?
一听脑袋就是嗡的一声,天这是要塌了啊。
“快住嘴吧。”谢二爷头疼,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他这心里都跟擂鼓似的了。
到了三房,王夫人倒是没有说闲话的枕边人,但她有说闲话的下人啊,和心腹嬷嬷道:“只怕事情要不妙……”
她虽然不懂朝堂,但好歹是王家嫡女,多少年经史子集熏出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没出半个时辰,谢显就派人到二房三房来通报:
“王皇后弑君,皇帝驾崩。”
吓的王夫人几乎从榻上掉下来,也顾不得换衣裳,就连夜去到后院小妾房里把谢三爷给揪出来了,谢三爷邪火还没等发出来,一听王夫人传的那话,也吓傻了。
谢显不是玩世不恭的,而且这玩笑开不得,他既这么说了,就肯定是这么回事。
“他居然打的是什么主意?要和王皇后干到底了吗?是要把整个谢家都要拖下水了吗?!这事儿是能乱传的吗?”
王夫人没话说,这可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她是王家人,可是她也清楚,嫁到谢家来,生死荣辱都是和谢家在一条线上,王皇后可不会看在他们是堂姐妹有所宽宥。
谁还有心思睡觉,谢三爷把衣裳把身上一裹就直奔二房里了。
谢二爷听到谢显传来的消息就苦笑了一声,生死一线,就是今天了。
每次日常的哄谢三爷,这一次没惯他那毛病,直接给怼回去了。
“坐不坐同一条船,咱们在太子眼里也是一条船,都落不着好。”他是亲耳听到太子信誓旦旦要清算谢显,一旦太子得势,他就不信太子有那仁心仁德把谢家其他人摘出去,就只针对谢显。那肯定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现在叫得欢有屁用,谢显一个人的脑子顶这货一百个!
他既这么传出来,那定然就心中有了成算,光知道跟他抱怨,有本事去指着谢显骂!
第344章 送‘货’上门
谢二爷一顿喷,谢三爷也老实了。
“咱们谢家啊……”谢三爷长叹一声,总感觉要悬呢。可又怕说出来不吉利,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兄弟俩没了睡意,容安堂严阵以待,也容不得他们上前捣乱。谢家成与不成,就全看天意,看谢显吧。
俩人叫了一坛子酒,连菜都没叫,就这样喝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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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谢显会使这么一出,他不只将王皇后弑君的消息传给了自家人,但凡建康城中当官为将的当天都被送‘货’上门,清一色王皇后弑君,要在宫里大杀朝臣的消息。
跟炸开了锅一样,谁都知道这事儿不允许开玩笑,一个唾沫一个钉。
消息一传开,那些被传进宫里的人家不干了,生怕自家家主是个硬骨头,不依附王皇后让她给宰了。又怕是不是个硬骨头,命保住了,可名声却坏了。
这一夜注定没有人能睡得着,整个建康城的官宦人家都挑起了灯笼,亮如白昼。
王皇后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新安王和萧司空,谢显进宫的消息,就知道事情要不好。
不过,好在该死的也死了,该臣服的也都臣服了。
都将人诓进宫了,皇帝之死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不过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而已。
信皇后理由的自然得以存活,对皇帝之死产生置疑的唯有护军将军薛木,已经被埋伏在太极殿的中领军统领及一干御林军就地格杀。
战斗惨烈,薛木死了不假,可临死也抓了十几个垫背的。最后若不是埋伏的弓箭手,薛木几乎杀出了东堂。
再没有人敢起身反抗。
虽然江夏王也认可了皇帝服红丸过量致死的说法,可是相比较江夏王,王皇后更相信郑直,便将执掌宫禁的卫尉让郑直领了。淮阳王则领薛木原本护军将军一职。
宫里的事处理完了,便该料理宫外的事。
如果有一个人没召进宫来,还有情可原,新安王和谢显、萧司空三个都没进宫,他们三个要说没凑在一起搞事情,鬼都不信。
“母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子急切地问道。
东堂之内血溅满地,尸体就有十数具,吩咐宫人将人都抬了出去,王皇后便与众人选了隔壁间皇帝平日批阅奏折的御书房,地方不比东堂大殿,空间狭小了许多。
王皇后毫无疑问地坐在龙椅之上,太子站立一旁。
江夏王与淮阳王分列左首一二位,紧接着便是王朗和郑直。
“新安王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王朗道。“萧云身为领军将军,护卫京中,手上有军队,一旦他站在新安王一边,只怕……不好过。”
他就是憋着股子劲儿没说,王皇后下手前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根本他没法给她支招。
不是王皇后的招儿不对,一旦将萧司空骗进皇宫里来自然一切任他们作为,他们这计谋也就成功了一半。
可不只萧司空,连新安王也都没控制在手里,徒有中央禁军在手里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萧司空一旦摆明车马,架式拉开了,建康城也就乱起来了。
为什么萧司空能得玉衡帝的高看?那是人家在战场上拼出来的,至少他从未听过萧司空打过败仗!
新安王,一个深受帝宠的皇子,萧司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三个人里面还真就算谢显没什么大用,可惜又是世家之首,玉衡帝宠臣,亲封的吏部尚书。
这三个人加到一处,胜负还未定啊!
“萧云始终是新安王一派,他这时定然站的是新安王啊!”太子道,能说点儿有营养的吗?
太子心急如焚,眼瞅着唾手可得的皇位,他可不想再飞了。
不过他不敢在皇后面前使性子了,自从在西堂屋里看到玉衡帝七窍流血的尸体,知道是自己个儿亲娘下的手以后,王皇后已经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打心里发起怵来。
这是个敢说敢作,敢作就敢作绝的,比他果敢,比他毒。
王皇后轻轻敲了敲桌子:
“太子是国之储君,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天经地义。皇帝临终召众臣觐见,王朗与江夏王、淮阳王皆为辅政大臣,新安王若在异议,便是阴谋造反。萧云附和,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
皇后一句话的事儿,召众臣进宫便成了皇帝亲封的辅政大臣。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没有异议,显然是认同了皇后这般说辞。
“皇帝驾崩,太子即刻继位!”王皇后拍板。
由王朗带头,江夏王和淮阳王、郑直也就都跪拜新君,口称:“吾皇万岁。”
太子喜不自胜:“爱卿平身。”
王皇后淡淡地道:“郑直传皇帝口谕,宣新安王即刻进宫参见新君,若有不服,以谋反罪就地格杀。”
“另外,再派两队人,去将淮阳王与江夏王的家小带进宫内,外面危险,还是一道进宫来避一避的好。”
郑直领旨而出。
江夏王和淮阳王清楚的很,哪里是接他们的家小进宫避祸,分明是怕他们生出二心,借此掌控他们而已。
王皇后一介妇孺,可是无论心计还是城府谋算,都非常人可比。
“……小叔,”最后,王皇后看向淮阳王那张大胖脸,脸上的肉太多,挤的他眼睛太小,看不清他是个什么眼神。“劳烦小叔跑一趟城外,全面接掌城外的护卫军。以便支援宫中,镇/压叛乱。”
“臣领命。”淮阳王拱手。
几个人商量的好,却不知外面早已经变天了。
淮阳王一路出了皇宫之后,连城都没出去就让人萧司空给封了。
萧司空掌的就是京中护卫军,他知道玉衡帝死时就已经将人都调进了城里,封锁了所有进出城门。
“我是奉皇帝旨意”
“皇上不是让王皇后给杀了么,不知大王是奉了哪个皇上的旨意?”守城的将军严阵以待,手按在刀把上,做好了打算一言不和拔刀就砍似的。
淮阳王都惊了,萧云这是敲锣打鼓地想造反啊?
第345章 都是戏精
城门校尉是没接到萧司空的吩咐,让把出城的大王们给抓起来,可也都听到风声江夏王和淮阳王都被召进宫里去了。
如今淮阳王没死,说明什么
那就是跟王皇后投诚了呗?
那不抓更待何时?
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天上掉下来的皮厚肉厚馅多的流油的大馅饼啊,他要是不捡起来是不是脑子进屎了?
这也是个脑瓜儿灵活的,一个眼色,下面的人就都知道怎么回事,呼啦一下子就给围起来了。
淮阳王身边是跟着十来个御林卫,可架不住刀直接架到淮阳王脖子上,他们就是想反抗也得敢,以前他们的顶头上峰啊。
再者,这城门校尉聪明,不光抓人,一边抓人还一边说王皇后弑君夺位,一下子就把御林卫都给说傻眼了。不只动起了大刀长矛,还搞舆论煽动,先兵后礼。
王皇后之所以等到如今才动手,无非可用的人手有限。
大家都舒坦日子过着,高官厚禄享着,谁能跟你弑君造反也就怪了。
就那造反的主力郑直,还是官运不济,家声不济,加之前阵子寡母病了,王皇后又是赠药又是送银子,才将人给笼络住了。他又是王家的女婿,近来皇帝看王家不顺眼,接连撸了王家十来个官儿了,郑直前途渺茫,所以让她恩威并施的拉他上了贼船,一道造反。
还是挑了个郑直换岗守太极殿之时,算得天时地利人和,才杀成了玉衡帝,差一点儿都前功尽弃。
这等机密事宜,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郑直不过是个中军统领,官职不低,但在禁卫里面也只是中层,能够控制掌握的人手有限。
王皇后虽然有胆子弑君,毕竟违反天理人伦的,越少人知道越少,除了少数几个站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些个御林军,包括其他统领也顶多是通传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皇帝传位于太子。
东堂里刀光剑影都控制在郑直那一拨人里,其他人都是上面怎么说他们下面怎么做而已。如今听说王皇后杀的玉衡帝都傻眼了,明明是守卫皇帝的御林卫,分分钟就变成叛党了。
他们不是傻的,听这话就不像是假的,毕竟玉衡帝不待见太子已经是摆台在上的事,和王皇后也势同水火,皇帝病危,又怎会办到王皇后在太极殿里指手划脚?
这事儿就是不说不知道,一说真奇妙,所有事儿都串起来了。
众御林卫也不抵抗,直接举手投降,这事儿和他们真没关系,不能好处没他们的份,锅一起抗啊,不公平。
王皇后做梦也想不到好容易把淮阳王给诓宫里收服了,又亲手原封不动给萧司空送回来了。
生怕亏了萧司空似的,还附赠了十来个的御林卫。
城门校尉乐颠颠地绑着人去到了谢显府上,萧司空在调遣布署兵将,想找着他不容易,可是新安王在谢府啊,新安王在哪里,哪里自然就是指挥部。
虽然错过了萧司空,但直接将人绑到新安王那里,说不定就蹭个从龙之功。
要说淮阳王也是个识食务,让人捆起来连半句废话都没有,乖乖地就和人走了。
皇帝的令牌也不拿了,圣旨也还揣怀里人家都要造反,和太子列开架式争个你死我活,拿出来连个屁用都不顶啊。
看出来了,这是个急于利功的,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摆些个没用的架子叨叨叨那是自取其辱,还不如沉着应对,给他们打打样儿,什么才是从容不迫,哪个才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淮阳王不是个傻的,新安王再能作死,就现在他们也不是手拿把掐就能把王皇后给弄死,他堂堂淮阳王好歹是皇亲国戚,手上原本还掌着禁卫,脑子得进多少屎才能不拉拢他,把他给弄死了?
他想的通透,做的漂亮。
诚如淮阳王所料,新安王与他叔侄俩一见面就都哭了。
“九叔,你逃出王皇后的魔掌了?”
这台阶给的。
淮阳王见好就下了,痛哭流涕,捶胸顿足:“那毒妇杀了皇兄,弑君弑夫啊,太恶毒了,把我们都诓进宫里还想坑杀我们,好在我平日行事谨慎,不曾得罪了她。于是假意敷衍,她正手也是人手不足,便派了我出来接管城外护军……”
“薛木薛将军刚正不阿,立战造反的中军统领郑直于东堂,斩十余乱党,可惜寡不敌众,死于乱箭之下。”
声声悲切,字字泣血,哭的都快抽过去了。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淮阳王自己都说‘假意敷衍’,可这到底是真是假,天知地知,估计大家伙都知道,可这不是追究他的时候,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淮阳王身居高位,又深得玉衡帝的宠爱,有他站出来到自己一边,有利无害。
新安王眼睛痛红,“薛将军英勇……国之栋梁,那毒妇弑君谋立,杀害忠臣良将,万死不足惜!”
“我定手刃那乱臣贼子!”
“是啊,你是皇兄最疼爱的儿子,要不是太后生辰,皇兄不想扰了太后的兴,早就要废了太子,立你为储君了,不然王皇后又怎会选在此时毒杀皇兄其祸乱朝政之心,瞒不过悠悠众生,朗朗乾坤!”
“六儿啊,你要为皇兄讨回公道,为薛将军报复,为我们大梁百姓将谋臣篡位的乱臣贼子杀个干干净净。”
“以正乾坤!”
淮阳王紧紧抓住新安王的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太胖,估计青筋都得让他挤出来。
谢显一直跟在新安王身后,就静静地看着两位。
都是戏精。
算上被毒杀的玉衡帝,一家子戏精。
不过,淮阳王倒戈是好事,对他们有利无害,大家也都乐得装傻。毕竟以倒王皇后为大前提,大家都可以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正义的联盟。
“有位侍卫冒死传出消息,王皇后毒杀皇上,现在整个建康城已经知晓了。可是毕竟九大王身份尊贵,又是在宫里生死场里闯出来的,有殿下现身以正视听,讨伐王皇后,我们便又多了一份力量!”
谢量拱手长揖。
可以说是为了两位大王的精湛演技,也是给这场戏个完结的句号。
第346章 一记绝杀
当下时间紧迫,真不是让他们飙戏的时候。
好在两位也都是见好就收,眼泪一抹,手拉手去找萧司空了。
现在萧司空已经排兵布阵,在皇宫之外列开了架式。只是把守宫门的御林卫可给惊着了,他们不知道那么多,只当萧司空是要造反。
不造反,你拿着大批人马堵宫里干什么?
皇宫大门紧闭,里面的郑直荣升卫尉,生怕自己不够档次,还现拉来了江夏王坐阵指挥,四下里调集弓箭手,严阵以待。
新安王和淮阳王到时,已经是后半夜。
建康城里乱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更夫打更,也没人知道准确时间,大抵已经是后半夜了。
以皇宫为界两边还没打起来就先骂上了,萧司空却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他以前在战场上打仗拎刀就砍,快刀斩乱麻,可这一次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他们要打的不是别人,首先打上的就是皇帝的御林卫,不把事实讲清楚道理讲明白,别说和他们对打的御林卫,遥远地在家里围观的朝臣们,就是自己手下的兵,心都不一定齐。
首先打的就是舆论战,舆论的主体可不只是对面的御林卫,还有自己的兵,得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造反,他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萧司空自己嘴不行,可有嘴行的啊,打仗就有专门负责上门骂阵的,字字句句说到鼓点儿上,中气十足。
可宫里的不听啊,你说什么都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有自己承认的吗?
当然怎么光辉怎么说,宫里的怎么黑暗怎么阴暗怎么说,乱叨叨没用,你进宫皇城就是原罪。
外面骂王皇后弑君篡位,里面就骂外面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两方人马骂的不亦乐乎。
萧司空打算舆论先造起来,等谢显那边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城。这种时候不是以静制动的时候,必须争分夺秒,给王皇后时间那就是往人手里送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淮阳王来可不白来,他就是奔着倒戈一击来的。
他要是硬骨头到底,两方面人马还没开战,最先死的就是他。
而且他要是硬骨头,当时知道玉衡帝死于非命就硬了,不至于还混了个心腹的差事,把护军将军的职位给拿下了。
郑直掌宫内禁中,淮阳王掌外城护军,多好的一盘棋,到时候来个里外夹击,新安王萧司空这一堆人还不死个透透的?
谁知道新安王这边反应的这么快,人手调派,人员安排简直不要太迅速,他连城都还没出呢,人家已经列着上万的人马进城了,乌泱泱的,举着手把照的整个天空都亮了。
真打起来,就是血流成河。
淮阳王身子虽胖重,可脑子却是个灵活的,身段也柔软,该软的时候绝对软,该硬的时候也硬的起来。
当下一记高呼:
“我是淮阳王,大家先听我的!”
声音是大,可惜再大也大不了两边成百上千人的对骂,其实除了刚开始说几句话还能听出个数来,后面都只是各自快活嘴,骂到最后连自己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淮阳王的话瞬间就淹没在了无数的骂声之中。
正这时里面骂声忽然小了,紧接着就是密集射下一来的箭雨。
好在萧司空早有准备,整个队伍的前列也就是叫骂区全竖着一排排的几乎一人来高的盾。
这一进攻,双方的骂战才算歇下来。
淮阳王身子胖,一个人躲到了两个盾之后,高呼:
“我是淮阳王,原卫尉卿!皇上已经驾崩,本王证明是皇后痛下毒手,并且残杀了不服的朝臣,是本王随机应变逃了出来!卫尉儿郎们,你们切不可助纣为虐啊!”
吧啦吧啦,喊的声嘶力竭。
问题是,他们不信萧司空和新安王的话,能不信淮阳王的?
淮阳王半年之前还是他们的直属上峰,跟他们有事儿没事儿打成一片,后来虽然换成了江夏王,但江夏王不大爱理事,也不和他们掺和。换人却没换了军心,旁人说不一定好使,可淮阳王说话,他们是真听进去了。
而且,半个时辰之前,淮阳王才从宫里出去,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转眼回身一句重击,你们在座的都是垃圾
不,都是乱臣贼子。
他们还骂人家呢,赶情他们才是?
箭雨眼瞅着就慢下来,一撮一撮的,即便射出来都不往人身上射了,往空地上射。
淮阳王的话从根本上动摇了城中御林卫的心。
这就是谢显一定要新安王将淮阳王给笼络住的根本原因,只要淮阳王倒戈,那就是对王皇后最有力的一记绝杀,她再无胜算。
“传新安王殿下口谕,现在开宫门投降者,一律不予追究!”谢显对清风道:“取郑直项上人头者,赏千两黄金。”
“开宫门者,赏千两黄金。活捉太子和王皇后者,赏万两黄金!”
新安王点头,“就这样传。”
清风往骂阵的将士那里将新安王的口谕一传,传令的都心塞了,他们也想是里面那些个御林卫,光开门就能得一千两黄金啊!
这么好的活儿!
活抓一个太子,或者皇后,任意一个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啊!
郑直牙都快咬掉了,新安王这主意太损了,身边这些个御林卫眼睛都绿了!
本来就有所动摇的御林卫就……不动摇了,坚定的站到了新安王一头,又有淮阳王作保,还有萧司空在宫外虎视眈眈,不如倒戈来的爽快啊,一律不予追究责任不说,还有机会成为人生赢家。
他们就不信只有黄金,那是立功啊,升职加薪跑不掉!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宫门咯吱吱就从里面打开了,喊杀声震天,里面已经打成了一团。
萧司空嘴角抽搐,还没轮到他出场,好像胜利的基调就已经定下来了。
没多久,有御林卫已经揪着郑直的人头到了新安王面前,鲜血淋漓,走一道血就淌了一道。
郑直的眼睛瞪的溜圆,分明是死不瞑目,作梦都想不到王皇后给他画的大饼还一口没尝着呢,头就先让手下给砍了……
上哪儿说理去?
第347章 胜者为王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眼瞅着宫门开了,郑直的脑袋也让人给砍了,有的人就直接提着剑冲太极殿去了。
也就皇后和太子了,而且更值钱!
只不过早有心眼活泛儿的,一见围攻郑直的人太多,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抢都抢不上槽子了,便盯上了太极殿。
毕竟皇后和太子更值钱,一万两黄金啊。
一直到萧司空和谢显等人拥着新安王到太极殿,还没进殿就听到太子凄厉的叫声。
郑直将他直属的兵将都留在了太极殿守护王皇后和太子,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这也是在宫门前他那么快就被杀,连个护卫的人都没有的原因。
为了万两黄金,一波一波的人往里冲,最后还真有个冲进去的。
那人见人就杀,光宫女太监就不知道杀了多少,最后怕太子趁乱跑了,干脆一脚将太子的腿给踢折了,再一把刀架到了王皇后脖子上。
新安王进到西堂,就看见王皇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虽然刀架在脖子上,看到新安王带着大军包围太极殿,杀到了眼前,她所有的一切计谋都功亏一篑,依然气势不减,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气度便连谢显也不禁叹服。
反观太子就有些难看,先前腿折了一直在惨叫,看到新安王也顾不得腿疼了,破口大骂新安王乱臣贼子,谋朝篡位
“我是太子,父皇死了,我继位是天经地义,我是太子!太子!不,我现在是皇上!我是皇上!”
“你勾结萧云谋反,勾结谢家谋反,你们是大梁的罪人,你们都是乱臣贼子”
“住口!”新安王刚说话,眼泪就往外喷:“你,你与王氏才是大梁的罪人,你们母子二人毒杀我亲娘,毒杀我父皇,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甚至还将国之重臣全都召进宫里,顺者昌逆者亡,薛木大将军于国于民有滔天之功,你们居然也将他杀害,就因为薛将军忠君爱国,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便大杀功臣,其心可诛!”
新安王怒了,临死还喷他,嫌他登基太顺,太得民心呗。
就他长嘴了啊?
论喷人,不是新安王吹,他就没服过谁。
长了张嘴都能干的事儿,你说你一个手下败将吧那么多有什么用?
败者为寇,胜者为王!
杀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临死头里了浪什么呢?
“你胜了,随便你怎么说。”太子躺地上,望着房顶忽然间放声大笑。“……我真后悔,我应该先杀了你啊。”他悔啊,怎么一时手欠把刘贵妃给弄死了?就算一时失策,也不该听皇后的话收手没再杀新安王,留了这么个祸患。什么韬光养晦,把自己给养绝路里去了吧?
原来还知道是他胜了啊,新安王咬牙切齿:
“皇后与太子弑君篡位”
“六大王。”谢显忽然上前一步,他再不出声,只怕新安王还没登基就要下圣旨杀人了,这若是传扬出去指不定以后怎么笑话。
你都不是皇帝,你说你下的哪门子圣旨?
还没登基,就先要将太子和皇后处死,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呢?
“太子忤逆造反,弑君篡位,如今皇上突然驾崩,举国哀悼,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早有意废太子而立六大王为储君,望六大王以国为重,择日登基,统驭万民。”
淮阳王抢到萧司空头里第一跪地上,山呼万岁。
萧司空已经没眼看频频抢戏的淮阳王了,以前他还只当这个死胖子命好。玉衡帝杀死多少个皇亲国戚偏他活的悠哉悠哉的,仗着由潘太后养大了,和玉衡帝亲如手足,高官厚禄享着,吃的肥贼大胖,满肚子流油。
今天这事儿出来了,一看,人家还真不是白扔的,荣华富贵不是白享的,是真会演戏,真会捧。
萧司空是武将不假,却也不是个愣头青,没道理从龙之功抢不过一个吃白食的淮阳王,演戏演不好还演不坏吗?
当下也高呼:“请六大王为国为民,登基为帝。”
有这二位一带头,呼啦啦殿里殿处就跪了一地,全部都山呼万岁,响彻云霄的架式。
连举刀架王皇后脖子上的那个御林卫都把刀一收,跪地上磕见新皇了。
就只有王皇后依然站在那里,冷言旁观,太子躺地上看着这群人,越发觉得好笑。如果不是功败垂成,现在受这些人跪地上高呼万岁的就是他!
谢显出声岔开那一瞬间,新安王便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急进了。
又听这些人高呼万岁,一时间豪情顿起,几乎要冲破整个胸膛。
他!
是他啊!
他终于成为皇帝了,没被王皇后母子给弄死,他有资格站众人跪伏在他眼前,再不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了!
新安王咬紧牙关,这一次眼泪是真要喷出来了,控制都控制不住。
自从刘贵妃死后,多少个夜里他都不敢睡,不知什么时候刀就从脑瓜顶上落下来,自己小命儿都没了。哪怕玉衡帝再护着他,他那颗心也没放下过。
他不知道太子会干出什么事来,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行差踏错,连皇帝的宠爱都没了,如万丈悬崖边上走钢索,终日提心吊胆。
终于,现在苦尽甘来!
他成为人上人!
他,是皇帝!
“……我年纪尚幼,恐不能担此重任,愧不敢当啊。”新安王连声推辞。
没有一让就乐颠跑龙椅上的,哪怕心里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也得演,不然倒显得他处心积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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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建康城无人入眠。
家家户户都已经被舆论给砸蒙了,有些只知道有人造反,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太子还是新安王造反,反正建康城喊杀声震天,让城内守军火把照的亮如白昼。
直到天亮后,才渐渐传开了,太子弑君逼宫,阴谋造反。
判乱已经由新安王镇压。
谢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家,也就谢母晚上睡的不错,一觉到天亮谁也没敢去打扰。然后一睁眼,已经变天了,老人家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就新安王当皇帝了?
谢二爷和谢三爷喝了一夜的酒愣是没喝多,眼巴巴到天亮,听到谢显派人传回来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都知道,新安王赢了,恐怕是对谢家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