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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我家娘子猛于虎txt下载     我家娘子猛于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3章 心心念念

    “你和阿姐说说,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宝信柔声问道。

    萧宝信深深吸了口气,阿姐这么柔声细气的他还真有点儿不大习惯。

    那是他半个月前拜的个师傅,走医窜巷的游方医,很有几个有效的偏方。救人拉痢疾还挺有效,他交好的同窗有一个就是吃了那个医生的偏方治好了,把游方医吹的神乎其乎。

    然后,他就好奇心就上去了,正好他自己那几天肚子不大舒服。

    拉痢疾是能拉死人的,当时他就吓坏了,赶紧和同窗一道找了那游方医。一边买了他的药,一边听他江湖这些年的见闻,当时他就折服了,五体投地,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就要拜师。

    结果二人一拍即命,从来拜师就没这么顺过

    主要其他人都听过他拜师狂魔的名头,都躲他躲的紧。也就这游方医热情澎湃,就没有这么契合的了,现在想来人家那就是钓鱼,把他当个傻大黑粗的胖头鱼钩上来了,留有重用,服务态度能不好么?

    然后就是当天了被人诳进山里采药,守着朵破花草好几个时辰。

    “我守着那破花破草的一个多时辰,然后就觉得脑后被棍子狠砸了一下。”萧宝树咬牙切齿,“醒过来之后就看到围着的那一堆和尚、夫人的”

    “阿姐,我发誓真的没碰徐家小娘子一手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躺在我旁边,衣裳……全开了,我裤子也没了,被脱的光溜溜。”

    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连条内裤都没给他留,他的小宝树凉嗖嗖的任人围观啊!

    现在回想萧宝信树仍恨的不行:“阿姐,你跟我说,就是太子吗?是不是就是他害的我和徐家小娘子没脸见人?!”

    “他们就这么下作,只能使这般龌龊的手段吗?”他啐了一口,连市井泼皮也使不出这么下、流的手段,毁人名节,杀人不用刀啊。

    萧宝树的表情明显鲜活过来,可是萧宝信还是怕他太过活跃,再跑去做傻事。

    “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你当所有事太子都亲自出面?自有想要太子登基的人鞍前马后……但这都不是你要关注的,你不能做出傻事了,不能冲动”

    萧宝树苦笑。“阿姐,我不傻。”

    “我不会再做蠢事。已经被我害死了个徐六娘子,我怎么会冲动去找太子的茬,那不是害了我,而是害了咱们全家。”

    萧宝信叹了口气,总算有了点儿生气。

    没等她再说话,萧宝树却抢先开了口:“……阿姐,我想去一趟徐家吧。”他轻声道:“我亲自给徐六娘子的爹娘认罪,道歉。”

    “我不能躲在阿爹后面,被你们护着。”

    ###

    萧宝信返回厅堂时,谢显已经不在座,萧司空下朝回府,翁婿二人到书房去了。

    谢夫人和肖夫人各自有心声,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萧敬爱和萧妙容跟个木偶一样陪坐在下首,两人丝毫没有交流。

    见萧宝信现身,肖夫人忙摆手招呼她过去,上一眼下一眼的直打量她。

    “大娘子更俊了,婆家怎么样,待你可好?”说完,自己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我也是个驴脑子,就瞧那回门礼婆家就重视你,我就没见过回门礼能装满满两车的。”

    她怎么看那怎么就是两车的量。

    “没有那么多,就装一车。”萧宝信笑道。

    “是,紧紧腾腾的,光往下搬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听闻是有梅给装的车,是个能干的,怎么找出那么多空子来的呢。”

    转脸就被谢夫人给打脸,谢夫人笑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心里惦念着儿子,可当着三房也不好问的太细,只看萧宝信的表情,情况该不会太糟。

    有梅跟在萧宝信身后,一听谢夫人夸赞,脸顿时就红了:“郎主说一车里装的越多,就赏越多的银子,奴婢也是尽力而为。”

    这话说完,屋子里瞬息就安静了。

    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看这规模谢显是不能少往外掏银子,而有梅也的的确确尽了力……

    不过众人一听也听明白了,人家谢显这是心里眼里都是萧宝信,要不然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可就萧敬爱听出了岔音,这还是瞧不起萧家吧,高高在上的施舍用银子打发人,要真是由心里珍爱怎么能这么说话,一车装不下装两车,两车装不下她算他看重萧宝信给她长脸。

    如今这算什么,开仓赈粮么?

    一家子被一车回门礼就给打发了,眼界也真是够可以的。

    萧敬爱这么想,眼神里就带出来了。萧宝信都不用听她怎么说,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这货心里没憋好话。

    好在让她教训了几次,总算学乖了,没到踩触到利益相关,不跳出来膈应人。

    若是人丁兴旺之家,那定然是热闹的一塌糊涂。可萧家本就人少,萧宝树又在院子里养病,萧中丞倒是中途回来了,也就他们三个男人,在厅堂里摆上了宴席。

    不过人虽少,菜饭却丰盛。

    中间隔了道屏风,女眷便在里面用膳。

    家里有事,萧妙容和萧敬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气氛不对,况且这时候萧宝树不出现,就不正常,谁都知道这对姐弟感情越打越好。

    不过是家大人不说,她们也不便追问,静静地用膳。

    偶尔也就谢夫人和肖夫人嘱咐两句,让萧宝信在婆家安生地过日子,就差没直白点告诉她别手欠。谢家人,他们萧家是真兜不住。

    萧司空满腹心事,可在酒桌上愣是一杯酒没沾,他没喝酒,萧中丞和谢显也就没动,知道他一会儿要去徐家,沾上酒香不得体。

    用过膳已经过了未时末,小两口该回谢府了。

    谢夫人趁着谢显在与萧司空说话这功夫,将萧宝信拉到一旁边,声音压到了最低:“闺女啊,咋样……女婿行不?”

    “你俩洞房没?”

    萧宝信臊的满脸通红,阿娘心心念念的这是要做病了,又不好明说,就是点点头。

第244章 扭转局势

    谢夫人舒了口长气,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有萧宝树那事儿闹的她没心思,不然得着机会早就打听了,这是闺女一辈子的幸福啊,现在她算是放心了。

    “你争点儿气,来年给谢家生个大胖小子,一年抱俩,两年抱仨,你这地位就彻底算是稳了。”

    萧宝信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阿娘,你当我是猪啊。”可着劲儿的下崽子?

    肖夫人这时过来,与谢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了,萧宝信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谁瞎看不出他们这眉眼官司?

    赶情现在整个萧府就两件大事,一个萧宝树腿折了,另一个就是出嫁女夫婿‘幸福’问题吗?

    这二位会不会太自由奔放了?

    眼瞅着自个儿娘亲插进去一杠子,萧妙容也不怕打扰了萧宝信母女聊心事了,抓着萧宝信就舍不得放她走了。嫁了人,再想见一面就不容易了。

    “过阵子我请你去玩儿。”萧宝信笑道。

    “那赶情好,我见阿姐比以前更妩媚了些,眼神儿都不一样了,下次见面我可得好好画上几幅。”

    萧宝信:……这个画痴。

    两姐妹旁若无人,萧敬爱也不往跟前凑,就在一旁站着。

    肖夫人和谢夫人都视她如无物,远远望去着实令人可怜,萧中丞扫了一眼,连连摇头叹息。要么说没娘的孩子呢,真真不好过。

    萧司空得着空将萧宝信叫到了一边,没说话先叹口气,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你才嫁出去三天就闹出这么多事,回门也没给你好好庆祝,阿爹愧对你啊……”

    “阿爹,现在都什么局势了,我都不清楚吗。我们父女何须说这些?”

    萧司空深深看了萧宝信一眼,这不是怕她在婆家不好说话么。

    “总之是家里拖累你了,你和玄晖好好的,他……很好。”

    萧宝信这话信,谁能说谢玄晖不好,那眼神都多次。眼神好,要还那么说就是人品次啊。

    “阿爹,宝树那事儿他也是为人所害,你别太苛责了他,他已经知道错了。经此一事,他,有些不同了。”

    萧司空没言语,其实打完儿子他就后悔了,只是这话没处说。儿子要是不好了,他死的心都有。

    “宝树方才说想去徐家一趟,亲自给徐家道歉。”

    “行,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萧司空欣慰,合该如此,只是一想儿子受伤那么严重,就没脸张那嘴,既然儿子有心有担当,那是最好不过。

    萧宝信却犹豫了,“我想是不是我再跑一趟徐家。”

    “不用。”萧司空一口回绝,。“你现在是谢家妇,一切以谢家为先。你今日回门,出了娘家不回婆家,反而去徐家算怎么回事?别人不说你不懂事,倒要说咱们萧家不懂规矩。”

    “徐家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若需要你去你再和玄晖商量,看什么时候去合适。”

    “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萧家娘子,而是谢家妇了。”萧司空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萧宝信笑的明媚:“不论何时我都是萧家娘子,一辈子都不会变!”

    “你这丫头!”萧司空又气又无奈,闺女主意太正了,他也拧不过来。“玄晖你俩好好的……”说到一半,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和他说了没有,你那天赋?”

    萧宝信轻轻摇头,两父女对视一眼,然后又同时点点头。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有些秘密,生来就只能是秘密,不是哪个人眼前待你好你就要掏心掏肺亮出所有底牌的。世事变迁,人心易变。

    一家人又聊了会儿闲天,谢显看过了萧宝树并没有多留,便返回了主院。

    谢夫人心里舍不得,可嘴上却不得不赶人了。回去的越晚,可不显得娘家越不懂规矩?

    “过几天敬爱添妆,你肯定得回来,到时候咱们又能见着了。又不是给你嫁到远地,三五年见不到一面,有什么舍不得的?五月你阿爹过寿,六月你阿娘我过寿……这样的日子一年还不知有多少回,早晚有看烦的时候,赶紧走吧,别让你婆婆等的急了。”

    说着说着谢夫人都觉得依依不舍显得太傻,太小家子气,直接开始撵人了。

    萧宝信哭笑不得,和谢显就坐着小牛车回谢府了。后面的牛车还载着萧家卸了半扇的蒸豚肉,这是规则,谢家送的整只猪要经过萧家再给带回谢家一半。

    昨日才下过了暴雨,今天的温度便降了下来,谢显握过来的手都凉了。

    萧宝信发现了,他是极爱肌肤接触的,只要身边没人不是抱抱就是亲亲,最差也要握着手。

    当然她是不排斥,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天赋技能,就难免心虚,暗戳戳地偷窥人家心事,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

    “头好疼啊。”

    谢显低喃了一句,双眸却时不时地偷瞄萧宝信,不知怎么她的脸色就突然变了。

    他说话有些鼻音,莫不是受了风寒吧?

    “是昨天淋了雨的关系?”萧宝信叹了口气,身子往边上一挪,面对着他,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按了起来。

    谢显好悬眼珠子吓掉出来,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本来是夸大了说辞,但她这样一按他整个人舒适的简直要尖叫了起来,鼻息间阵阵幽香扑鼻,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脸色那么难看,舍不得离开家?

    明明刚离开的时候喜笑颜开的……

    “你去见宝树,说了什么?”萧宝信打断他无谓的猜测,果然自己耿直的性子配上耿直的脸,情绪根本瞒不过人,人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不过她本也没想藏着掖着就是。

    谢显正色道:“宝树想要弥补过错。”

    “所以,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为什么在他的心声里会扯出宣城公主,这个局难道不是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的手停下了。

    谢显:“唯一一个或许可以扭转局势的主意。”

第245章 弥补

    跟他卖什么关子,不说她也迟早知道。

    萧宝信看着他,好吧,自己越来越信赖技能了,可是没这技能,她是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七弯八拐的肚肠,能把她甩到秦淮河另一头。

    “他向你求助,还是你自己给他出的主意?”

    谢显:我家娘子不好骗,紧紧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他欣慰极了,要不是接下来的话题稍显严肃,他几乎要笑开成一朵花。

    “说穿了,这事儿根本就怪不到他头上。”谢显开局第一句话就将萧宝信给惊到飞起,这话要是让萧宝树听进去还了得,她可不想他变成推卸责任的浪荡子。

    “这话不对,徐六娘子因为这件事已经死了”

    “所以人死为大,她没有任何错处,是吗?”谢显平静的就事论事,娘子温暖纯良是好事,但并不适于这件事。

    萧宝信摇头,并不是人死为大,而是

    “是小娘子不同小郎,本身就容易吃亏?”

    萧宝信都怀疑他是不是也怀揣她那天赋技能,每句话都戳到她的心窝子。

    当然,她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没那么正义澎湃到大义灭亲,替徐家出头讨公道。她心疼阿弟遇到这样腌龌蹉之事,可是更不想的是他将所有责任一推六二五,他就是受害者,他没做错任何事。

    平日他已经够能作的了,若是这点儿责任感和同理心都没有,那她真是打死他都不心疼。

    谢显怎么会看不透萧宝信的心思,这是着紧萧宝树,怕他吃一堑不长一智,以后作出塌天大祸。

    “你且放心吧,有些话我能和你说,却不会和宝树说。就他那性子,合该磨磨他。只是话说回来,咱们都当个第三者,跳出这件事。”

    如果萧家真的能跳出这件事才好,萧宝信暗叹。

    “王尚书下手,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就是岳丈大人也轻易招架不得。”

    没说他自己,这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负隅顽抗呢?

    不过这话其实不错,阿爹战功赫赫不假,在战场上奇谋百出,那也是群策群力集体智慧的结晶,可说到底打仗行,和他们那帮子文臣的花花肠子是真没个比,玩不起政治。

    简单说杀人不见血的事,他做不来。他杀人,必见血。

    也正因为武将的这种特性,不耍阴谋诡计,简单粗暴,所以才更得玉衡帝的心。

    要是王尚书那样的谋算,加上萧司空这样的武力值混到一个人身上,有点儿战略眼光的皇帝都不敢太过重用,用你还得压着你,这就是个袅雄,压不好迟早把皇帝自己给压底下。

    “这计太简单,”谢显道:“把人诓到后山一棒子打晕,扒光了衣裳做了个伪现场。换成我身边没人护着,照样掉人套里。”不被诳去后山就不会在城里哪个旮旯揍晕了,运到后山吗?

    萧宝信点点头,也觉得出不对劲来。

    “他们是根本就不在乎痕迹太露,左右都心知肚明对方一定会出手,只要有效果就好。”

    “至于徐六娘子何至于瞒着旁人一个人支身前去后山,其实根本就无须深究,那定然是有人用新安王的名义诓了去,徐六娘子心仪新安王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她身边必须有王家的人在……”

    “这回她不去,总还会有下回,还不去,大不了在外面动手将她给掳了。毁了她的名节,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徐六娘子和宝树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说他们有私情也得有痕迹,没有怎么办就这样,都诓出去扔到一起啊。”

    萧宝信:“所以你是以这根据来定论,宝树没有过错?”

    他是这样定论,但不代表世人也会这样看。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黑锅,但总会扣到他的头上,因为需要有人个背锅。

    “既然他没有错,你又要给他出怎样的主意,令他心甘情愿的听你摆布?”

    娘子火药味十足,又看透了他心底里的算计。

    “于萧府徐府都有利。”

    “还有新安王。”她可没忘了昨晚上两人才结的盟,新鲜热辣滚烫的。如今隔了一天,投名状就拜上去了?

    “不,”谢显摇头,“是皇上。”

    徐六娘子一死,怎么都不会于新安王有利,他再力挽狂澜也挽不回玉衡帝千转百回给新安王搭出来的三角铁盟。他使计,也不过是不让这个铁盟裂成碎片,尽力弥补。或者有功,但绝回不到之前了。

    王朗这招出的好,徐家也就六娘子和新安王年貌般配,除了徐六娘,徐家的嫡女还有一个,才六岁,让她继承六娘子的遗志嫁到新安王府,那是太丧心病狂了,谁也干不出。

    便是干得出,也得让人戳脊梁骨。更不要提其他庶女,那是给新安王找助力呢,还是糟践新安王?

    一招就将和徐府联姻的路给堵的死死的。

    萧宝信的好奇心已经被他高高吊起,“到底是什么?”

    谢显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这话说出去之后她又是什么反应,可他不想瞒着她,再者她迟早也会知道。

    可把心里那点子阴谋算计到里头摊到萧宝信面前,还是有些许的心理障碍,怕她觉得他为人冷情,满腹计算。

    才新婚,他真不该这么早什么都暴露出来。

    其实更该给她看的是温暖纯良那一面,只可惜时不我待,事儿赶事儿没等他们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就让她直面惨淡的人生真相了。他拿捏不好萧宝信的度在哪里,可别踩到她底线上。

    “你不是也觉得宝树该负起责任么,不管是为了徐六娘子也好,还是萧家,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作下去?”

    “所以,重点是?”

    他越这么拖,她越是急躁,总感觉没好事。

    否则何不一是一二是二跟她坦诚相对,他之前可都是这样什么都摊在桌面上。

    谢显抿了下嘴唇:“我和宝树建议,若真是想弥补徐家,不若……迎了徐六娘子过门。”

    车厢内顿时一阵死寂,萧宝信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只这一句话她已经知道他真正的谋算是什么。果然是玉衡帝身边心腹的谋臣,把人算计到了骨头渣子里。

第246章 共识

    大梁的殡葬制度沿袭前朝,未嫁女死后不得入祖坟,横死之人不得入祖坟,徐六娘子这两样都占了,徐家就是最钟爱这闺女也顶不住悠悠众口,充其量也就在外寻块坟地埋了,日后的香火是没人供奉了。

    和萧府结亲就不一样了,死后是入萧家祖坟的,以后萧宝树再结亲,徐六娘子永远都是元妻,再娶几个那都算是续弦,进萧家门要先拜人家元妻,生几个儿子以后也都要给元妻祭祀孝敬。

    徐尚书夫妻越是疼爱闺女,这一计效果就越见成效。

    新安王为皇家王子,玉衡帝看上的预备储君,徐六娘子哪怕不是这么光彩的死去都不可能入皇室玉牒的。

    谢显这一计无疑是戳中徐家软肋,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么结了门阴亲……

    萧宝信算是服了谢显,怪道刚才只说她阿爹也接不下王朗的招,之口不提他自己,人家已经回敬回去了。

    “阿萧?”谢显心里忐忑,不知道她接受的度在哪里。

    当然在他看来,这就是一计,你来我往,王朗出接他应招,可是女子大多感情用事,她怕她接受起来还是有些难。

    毕竟结了亲,萧宝树就是鳏夫,之后再想成亲,门第高的人家不会考虑,闺女嫁进去就是继室。

    这对徐家自然是最好的,可于萧宝树而言却又未必……

    当然,善后他是想到了,玉衡帝若还想拉拢萧家,将宣城公主再嫁到萧家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这话没法现在说,不光算计了她家娘子的阿弟,连她交好的好友也都连环给算计里面,怕她一口吃个大胖子,消化不及时,到时候凭地起了龃龉。

    打击这东西,一次还好,在没探到她的底前尽量还是别贪大。

    正在这时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谢府。

    谢显先行下车,原本打算转过身再扶萧宝信,谁知有梅这丫头眼疾手快,他才往前迈了一步,她就挤到他的身后扶萧宝信下车。

    用得着你献殷勤么,就显着你啦!?

    明月在旁边就瞧着自家郎主眼中一股子寒气逼人,直勾勾赤果果地盯着有梅那只被夫人搭着的手上。

    他看明白了。

    这对夫妻蜜里调油,恨不得所有事都亲历亲为,这就像是夫人亲亲热热地给郎主解披风是抢了他的活儿,郎主和他感同身受,是怪有梅抢了人家郎主的活儿……

    连个丫环也嫉妒,他真是没眼看了。

    好在有梅扶萧宝信下来就松开了手,退到身后,依然是谢显与萧宝信并肩而行。

    “上心台阶。”

    “冷吗,你的手有些凉呢。”

    “饿不饿,要不要小厨房做些零食给你打打牙祭?”一路走,就听谢显嘘寒问暖的声音。

    ……你够了哦,明明刚吃过饭,当她是猪吗,还饿不饿?

    没话找话不带这样的,生扯啊。

    萧宝信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你的手好像更凉些。”

    就他那手冰凉凉的,握着她都是当给他取暖了,他怎么就能昧着良心问她手凉呢。

    谢显的心顿时受到一万点暴击,他家娘子这是嫌弃他体质弱啊。

    “所以,你在给宝树出谋划策之前,已经与阿爹说过了?”萧宝信只能岔开话题,打断他这胡思乱想。

    她家夫君满腹的阴谋诡计,眼珠子一转恨不得掉出八个主意掉地上再摔出十六瓣,就这么样一个男人偏偏有颗脆弱的小心脏,她说什么都能扯上他身体

    废话,她嫌弃他干什么以前上赶着追着他跑?

    别的方面他家夫君都自信满满,唯独就这身体素质打心眼里自卑。

    不用他得瑟,迟早要么把他这小心思给掰正过来,要么把他这身体素质给掰到正常人范围!

    情等着好吧。

    这两天是他们新婚,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脚勺,没腾出功夫,回门也回过了,萧宝树的事他也有了解决方案,接下来就该她轮到她施展了。

    谢显捏了下她的手,笑道:

    “此等大事,我当然要预先知会过岳丈方好行事。岳丈才是萧家的家主,掌控萧家一门的荣辱,卿卿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会做此越俎代庖之事?”

    萧宝信斜睨了他一眼,这家伙面面俱到,阿爹未必有此心思,可是谢显将此计亮出,阿爹权衡之下定然还是以大局为重,断没有不应的。

    有些嗔怪,不过并不恼怒。

    娘家阿爹阿弟都一口答应下,恼怒也轮不到她。况且,这的确不失为一好计。

    “哦,此等大事你自然是要预先知会阿爹?”言下之意,你有知会阿爹那功夫没空知会我一声?

    好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萧家女。

    两人走进容安堂,棠梨与采薇就上前来端茶递水,忙完了这一茬便洗漱一番,换上了一件水葱色的长衫,头上插了支白玉的簪子,小脸薄施粉黛,仿苦沾着清晨露水的蔷薇,娇艳芬芳。

    她那话仿佛石子投入大海,连声响都没有。

    谢显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

    他怎么和她提前说这些阴谋算计的,那是他娘家,与她事先挤在一处叨叨这些倒好似他俩在这里合伙算计她娘家似的。

    跳过她,只要和萧司空达成共识,相信她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弹。

    否则他只怕这话说出去,没到萧宝树那里,她这个阿姐就先炸了。那之后的计划,他是继续进行下去,还是被迫中断?

    答案显而易见,他不做没有任何益处的事。

    “……起了大早,又忙了一整天,卿卿何不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和我,谢显在心里补充。

    萧宝信精神饱满,一身的劲儿都没处使,她可不觉得需要小憩,那是浪费生命:

    “我们从娘家回来,总要和祖母回禀一声。再者,早上我都答应祖母了,回来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回禀祖母。”

    太夫人现在是看在她心肝宝贝大乖孙的面子,对她爱屋及乌。可是难保时间长了不受他人影响,万一有人挑拨使坏,一次不信两次不信,时间久了难免受到影响,到时候印象坏掉了再想扭转就难了。

    还不如从开始就有一说一,把原委都和人交待了。起码落个坦白从宽。

第247章 货不对板

    谢显闻言,笑了笑起身。

    “你歇会儿,我去同祖母说。这里面许多事你不方便说出口,尤其是那些阴谋诡计的部分。”他挑眉,抛了个彼此意会的眼神。

    萧宝信噗哧一下就笑了。

    的确,自家的亲孙子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就凭谢显那三寸不烂之舌,这事儿就没有人比他去办更合适。

    本来这是她自家事,她去说是本份,但谢显在这时候能站出来替她出头,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她还是犹衷地感到幸福。

    不过,才嫁给他三天,就让她有种之前对他全是刻板印象的感觉。

    以往认得的他大体和其他人的观感相差不多,公子如玉,风度翩翩,光风霁月,才华横溢,一个人配得上世间所有对世家贵公子赞美之词……

    可实际上呢,满肚子算计,小心眼,还口是心非,面上笑嘻嘻,心里七拧八挣。

    还爱腻歪人,闲暇在家时就爱和她腻在一块儿,然后待着待着就上手了,然后就上嘴不是逗的她面红耳赤,就是亲的她面红耳赤,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模样?

    严重的货不对板啊。

    “那你……”萧宝信扑到他怀里,低头轻声说:“早去早回。”

    语气低柔婉转,把谢显给说的心里跟拧了滩子水似的,化了,都不想去易安堂了,和她在一处腻死了才好。

    这是他出头,取悦到她了。

    谢显捧着她的脸,轻轻亲了一下,却不料得沾了薄薄的一层口脂,淡淡的一抹红,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比精心敷了半斤粉的袁琛可俊多了,娇俏俏的,把不知多少娘子都给比下去了。

    萧宝信几乎笑弯了腰,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是一口给亲傻了么?’

    ‘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替她出头而已,和祖母说句话,这要是让她知道之前将要毒杀她的周四娘子一家子给收拾了,祭酒的位子都给换了人,那还不得乐成个球儿啊?’

    他琢磨还是算了,好事不欲人知,本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憋不过那口气。

    什么都摊开在她跟前,倒显得是他功力了,想要换取她的回报似的。

    她还能怎么回报,她能嫁给他就已经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大的恩赐了。

    为了她,他连命都能豁得出去!

    萧宝信再想不到这边还没等笑完,就因拉着她的那只手听了这么一大车的甜蜜暴击,把她感动的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笑好,居然一下子就呛住了,咳了两声,赫然从鼻子里冒出了个鼻涕泡。

    那定是刚才笑哭了的缘故。

    然后报应就来了!

    就来了!

    来的遂不及防,把谢显都给看傻了,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的萧宝信这叫一个臊的慌,双手直捂脸,大嚷:

    “你快出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

    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脸,还是当着心里一个劲儿地对他倾诉衷肠的,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谢家公子她夫君!

    老天爷一个雷劈死她吧,定然是连天都嫉妒她这盛世美颜。

    谢显抿唇,不能笑出声,不然娘子的脸没地儿搁。他家娘子恼羞成怒的后果很可能是一拳锤过来。主要是他家娘子那拳和一般娘子软塌塌的小粉拳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怕直接飞出去。

    可是忍不住了,怎么办

    一把将萧宝信抱怀里,又在她红红的耳朵尖上亲了一下:

    “怎么忽然捂起脸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没看到?嗯……我先去祖母那里,一会儿回来陪你。”

    “……嗯。”萧宝信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没看到

    没看到你能说这话,这是把自己给贱卖了哇?

    谢显不多作耽搁,分分钟忍不住了,那一幕像是在他眼前循环播放,怎么看怎么喜感,快步走出里屋。

    采薇却是没瞧见那么仔细,当时她已经被这对小夫妻日常的狗粮给塞嘴里了。

    再怎样这里还有一个人啊,要不要说两句话还完就亲上啃上了,分明是她要服侍夫人去易安堂,有人还记得她在吗?

    “你在找什么?”萧宝信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才放下双手,佯装没听到谢显出了屋去一时没忍住发出的笑声,以及明月十分欢快的语调问:

    “什么事让郎主这般开心啊。”

    “……噤声。”谢显心虚的小声音斥道。

    萧宝信耳聪目明,全听了个清清楚楚。谁知眼角就扫采薇盯着地上,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找什么,是以有此一问。

    采薇也是实在:

    “找存在感。”

    何以夫人和郎主都当她是透明人啊,动不动搂搂抱抱,全当别人不存在。

    萧宝信脸红地啐了一口:“以后再有这时候你就自己个儿躲出去罢了,还留这里讨骂。”

    娘哟,她家夫人含差带怯的小模样,怪道郎主舍不得走,絮絮叨叨好半天才闪人,那可真是俊的没边,水灵灵的蜜桃似的,脸颊比抹了胭脂还要好看,眼波灵动,水汪汪的生生要把人溺死在里头。

    这可是她服侍她家娘子五六年都不曾见到过的风情。

    以前这位主儿什么时候不是英风飒飒,头顶天脚踏地,铁骨铮铮汉子一般的人物?比她家小郎可硬气的多,比建康城不知多少娘们唧唧的世家纨绔也有男子汉气概的多。

    哪里有现在这般小女儿的风情?

    这就是被郎主给滋润的啊。

    问题是,她可以躲出去,但

    防不胜防啊,这俩人儿什么时候还给个信号不成?一言不和就亲亲抱抱举高高,她真没那份千里眼顺风耳,触着点儿苗头就闪人这份技能啊。

    “奴婢……唉,努力吧。”

    萧宝信说也就说了,哪有功夫还理她,丢那份儿脸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出来了,去榻上就把脑袋插被子里了。

    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这脸怎么找回来。

    ###

    萧宝信闹了个没脸见人,可谢显却明显兴致盎然,哪怕在和谢母说起萧徐两家的那事故,明明已经一本正经的,可是神情里的那份轻松愉悦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看的谢母忍了又忍,嘴角抽的都快跟中风似的了。

第248章 狐媚子

    谢母愁啊,这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说不出别的,在皇帝跟前你要是这表情,指不定当你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啊。

    “本来阿萧还要亲自过来与祖母解释,可我觉得还是我过来一趟,能说的更清楚。毕竟这里面许多事她也知道的不是很详尽。”谢显说完了正事,开始给萧宝信找补。

    “阿萧惶惶不安,唯恐祖母怪责。以前她在岳丈岳母跟前娇养长大,并没有在祖辈身前伺候过,不擅拿捏分寸,但她对祖母一片孺慕之情,孙儿看在眼里,望祖母多疼她些。”

    就他那媳妇?

    谢母可真想不出萧宝信惴惴不安是个什么样子,至少在她看来,她这长孙媳妇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明**人。心性气度也都与别人家的小娘子不同,直来直往,颇有几分快意恩仇。

    不过既然嫡孙说她惶惶不安,就姑且当是这么回事吧。

    “你呀,就放心吧,你放在心尖上的媳妇,祖母又怎会不疼她?再者,以前我就喜爱你媳妇,你还不知道,人老了就喜欢颜色艳的。”连人也是。

    要说萧宝信那颜值绝对能打,而她这美的张扬,锋芒毕露,同龄的小娘子大多不喜,威胁感太强。可是人老了就不一样了,没有竞争,就单纯剩下欣赏了。

    谢母一口一个你媳妇,听得谢显心里那个美,嘴角都溢出来了。

    谢母不禁想起儿媳跪伏在身前,痛哭流涕,宁可被逐出谢家也要全了儿子的心意,将萧宝信给迎娶进门。

    她们的坚持终是值得了,看孙子美的这个样儿,哪里还有半点儿足智多谋的样子,脸上直白地写着幸福呢。

    至于萧家与徐家那档子事,她活了六十多岁什么没见过,人心之险恶从来不曾稍减。

    萧家是谢显的岳家不假,可她真心不想让他也卷进储君之争,王朗那人奸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王家正当势,内朝外朝竟有数十人之众,在世家当中算得领军人物。

    “……新安王人单势孤,也就皇上属意,虽然这些年皇上多有抬举刘氏族人,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与琅琊王氏相提并论,根本不是助力。”

    “储君之争,历来腥风血雨,你何苦卷到里面去,为他们冲锋陷阵?”

    谢显轻呷一口茶,终于从打了过期鸡血的状态恢复正常,脸上又是悠悠然,胜券在握的表情了。

    “祖母,谢家处在这个位置上,孙儿又深受皇上信任,我不选边站那就只能是两边不讨好,与其被时局推着往前走,不如我主动选择,做那个左右时局之人。”

    “被动就要挨打,若是祖母您会选哪一边?”

    谢母揉了揉眼角,他这孙儿她了解,不是谁都能左右得了的,自小主意就正,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唯一打脸的,就是之前口口声声要一个人过,不拖累别人家的小娘子,然后反口将萧宝信给娶回家,当眼珠子一样供起来了吧。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说不动你了,也不讨你嫌了。”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抱怨撒娇的语气。

    小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了大多都返璞归真有几分稚气,谢显忍不住笑:“祖母说哪里话,您是整个大梁最可爱的最漂亮的祖母,只讨人喜欢,哪里会讨嫌?我陪祖母看看院子里的花长的怎么样了。”

    哟,这是娶了媳妇连嘴皮子也练出来了,甜言蜜语揣袖子里呢吧?

    谢母白了谢显一眼:“可快别说这违心话,好好回去歇着,再累着了你。”

    话虽这么说,谢显扶她起来她也没半点儿不乐意,反而握着谢显的手美滋滋地去院子里讲她那些花经去了。

    几个丫环背后跟着,忍不住偷笑。

    嘴上说不要,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很哪。

    ###

    萧宝信没躲在容安堂,一切交给谢显去面对。袁夫人每天晨昏定省,下午都要过易安堂陪太夫人一道用膳,她便估算着时间先去给正经婆母请个安,再一道去易安堂。

    谁知就在还未到易安堂有处游廊,不远处假山处一阵丫环婆子的嘻笑:

    “……没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什么时候跟豆包似的都粘乎在一处。到底是寒门出身,不比咱们这百年世家,没规没矩,你看哪个世家贵女像她似的,狐媚子似的。”

    “好不容易攀上高门,哪里还顾得上脸面,还不紧巴着郎主,讨些恩爱。”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更何况他家你在三夫人身边伺侯,肯定听了他家那事吧,勾搭人家新安王的媳妇,结果人家一气之下回家上吊了!”

    “啊?没听三夫人说人死了啊,居然就上吊了?这气性……也是太大……”

    “你在府里耳目闭塞,这在外面都传开了,哦哟,丢死人了。他们家烂到根了,这要是早两天有这事儿,容安堂那位能嫁到谢家?正经人家都没人要!”

    “谁让人家长的俊呢,要是我,我也攀高枝啊,嫁谁不是嫁”

    “闺女,你听我的,打谁主意也别打三老爷的,三夫人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三夫人肚子不争气,可妒性却大,以前没少折腾那些爬床的,不少都发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阿娘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你弄到三房里的,你可别招惹不能招惹的!”

    按说这对母女俩的对话一般人顶多也就听个热闹,嗡嗡的,未见得听的这般真切,可架不住萧宝信带着采薇和棠梨都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听了个大概全。

    采薇都听不下去了,撸胳膊挽袖子,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她活撕了她们!嘴忒毒了!

    却见萧宝信嘴角似笑非笑,眼冒绿光,冲她使了个眼神,“给我往大了闹!”

    正瞅抓不着个出头的鸟打,就有人自动往上撞,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就没这么及时的了。

    说完,施施然就带着棠梨往前走了,直到看不到人影,采薇跳出游廊,直奔假山就过去了,正迎头碰个对面,那婆子看样子不到四十岁,四方大脸,嘴上一颗馋嘴痣。

    不由分说,采薇甩膀子就是一嘴巴抽上去。

第249章 别人家的孩子

    那婆子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就被甩了一记巴掌,嘴里偷吃完点心还没等咽下去就被呼出来一大半,剩下的呛到嗓子眼儿生生一股子血腥味。

    她这一边咳,一边耳边震的嗡嗡直响。

    丫环一看亲眼挨打,往前扑过来就挠:“你谁啊,敢打我阿娘,我挠不死你!”

    谁知还未近身就被采薇迎面一脚踢个正着,她脚下是收了力,但丫环还是疼的嗷嗷直叫。这时婆子反应过来:“你是哪里的丫环,怎么无缘无故上前来就打人?!”

    “哪里来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采薇就是不报名,上前扬手就往那婆子脸上抽。

    “让你嘴贱!”

    那丫环不干了,抓地上一块石头就扑过去砸采薇,采薇身上有功夫,一个闪身,那石头准准的就砸到她自家老娘脑袋瓜子上。

    采薇咤舌,她是想往大了闹,可真没想开人脑瓜瓢。

    亲闺女大义灭亲啦?

    都没等采薇再动手,先前显然还有顾忌的婆子就一石头给砸懵了,就没注意是哪个砸的她,只是觉得这张脸让人家左右开弓扇的头昏脑涨。

    可是光扇也就罢了,居然还拿石头砸,连血顺着额头往头流都糊住眼睛了。

    这下她不能忍了,也忍不住了,嗷地一声扯开嗓门就喊开了:“杀人啦!抢劫啦!杀人啦,救命啊!”

    ###

    萧宝信到自在院的时候袁夫人仍在小佛堂念经。

    这是她做儿媳的第一天下午过来问安,丫环们不敢怠慢,连忙便要去回禀,萧宝信笑道:“不急,我在这等阿娘礼完佛就好,别打扰了阿娘。”

    丫环们哪敢将新夫人晾在这里,只道:“夫人这话原是孝敬老夫人,可是老夫人虔诚,下午无事便都在佛堂里,抄经念佛,有时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给太夫人请安才出门。”

    “一直让夫人这样等下去,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说完,丫环便去请袁夫人。

    袁夫人正在抄经,一听儿媳过来请安便放下了笔,将人请了进来。

    “打扰阿娘礼佛,是宝信冒失了。”萧宝信进屋先请安,笑盈盈地就凑到近前。

    袁夫人笑道:“是你不知我习惯而已,我清净惯了,没事儿就爱到小佛堂里待着。咱们家还有太夫人在,每日晨昏定省,也便一道见了,你不必先折到我这里。”

    “嗳。”萧宝信应声下来。“我听阿娘的。”

    爽快的很,没半点儿诚惶诚恐,你来我往,袁夫人倒是十分喜欢。

    要说在以前,那绝对的要在心里给划个叉叉,她当年执掌中馈也是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的人物,可是谢侍中死了之后,她寄情佛法,先前是打发时光,后来是真钻进去了,她也发现自己是越发的清心寡欲,也懒得理俗世中那些是是非非,反而萧宝信爽快不扭捏的性子更入她的眼。

    若是萧宝信你推我让和她执拗半天,她烦也得烦死。

    虽说是小佛堂,可屋里却甚是宽敞,中间以屏风隔成了三间,东边屋是打坐小憩之所,正中供着佛菩萨,她们所在的西间则隔成了书房,里面摆满了佛经,一张偌大的桌案备着上等的笔墨纸砚,案上现在还有写了半张纸的佛经。

    丫环上罢了茶,袁夫人见萧宝信瞄了眼她抄的经,淡淡一笑:

    “宝信对佛道有研究?”

    萧宝信一怔,摇头:“没有,我……不太感兴趣。”

    还以为婆母有点儿传经授道的意思,谁知却正和了袁夫人的意:

    “正该如此。你还小,正是该看看这花花世界的时候,早早沉迷佛道都不是好事,也免得走偏了。”那她不是娶了个儿媳,是拉了个道友,给儿子找了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搭伙过日子的。

    知道婆母不是要拉她入佛,萧宝信就放下心来。

    “我有事想与阿娘说。”萧宝信轻呷了口茶,然后双手将茶盏放到案上,毕恭毕敬地开口道。

    “哦?”袁夫人一怔,“有话就说吧。”不明白儿媳妇这横冲直撞的性子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一本正经,神情都严肃起来。

    萧宝信早就想好了,这事儿不能全都让谢显出头,他有心回护是他的一片真心,可如果袁夫人这里她都不出头,都推给谢显,却显得她不拿谢家当一回事,仗着谢显有恃无恐。

    再者,袁夫人个宝娘,眼里只有儿子,心里也只有儿子,连亲闺女都靠边站,她这当人儿媳的还是事事做到头里,别叫人挑出毛病来。

    否则婆婆搓摩儿媳的招式,她可没少耳闻。

    于是便慎重地将事情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遍。

    袁夫人听完,冷笑了一声。

    “王朗手段越来越下作了,居然利用小娘子的名节。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毁在他手里,损阴德啊!”

    于其他事,并不予置评,可也表明了自个儿的态度。

    “行了,这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婆婆,你们夫妻和顺,孝敬长辈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袁夫人叹:“都道后宅阴私手段,冷酷血腥,其实前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无非是妇人家爱传这些闲言碎语,又没见识罢了。”

    婆母是个见识有心胸的,萧宝信放下心来。

    “……还是阿显有主意,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转脸说起自家儿子,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那是真引以为傲,眼神里带着呢。

    “你不知道,小时候阿显就聪慧过人,十来岁他阿爹就跟他说朝中的事,分析时弊,剖悉利害,他阿爹常夸他眼光独到,颇多良计。”

    后半句隐下没说,谢侍中还说谢显,或身体羸弱或幼时波折所致,颇为偏激。

    已经十分了解他对世家的诸多不满。

    一谈到谢显,袁夫人明显就刹不住了,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萧宝信坐在蒲团上几乎听了一柱香的时间谢显儿时少时的光荣历史。

    唔,和她之前印象中的谢显一样,简单形容就是高大上。

    俗称别人家的孩子。

第250章 天雷勾地火

    婆媳俩聊了会,袁夫人唤来丫环洗了洗手,这才与萧宝信一道去了易安堂。

    她们到时谢显已经走了,就谢母一个人歪在榻上,芷兰蕙兰两个大丫头一人一边给老太太捶腿,见萧宝信她们婆媳二人进来,忙叫丫环垫起了背靠。

    “今日你们婆媳倒是来的早,小厨房还没做菜,你们想吃什么就点,留下来一道用膳吧。”

    “我吃什么都好。”袁夫人清心寡欲,对吃食更没要求。若非每日晨昏定省伺侯婆母,她都直接吃素了。

    萧宝信倒是实惠:

    “我想吃上次我在祖母这里吃到的胡饼。”

    所谓的胡饼,原本产于北方,用先煎后烧的方式,味道鲜美绝伦。

    这一道菜却是要用到陇西的小麦,搭配河东的大葱,还有来自河西的羊肉与张掖的豆豉,苏州洞庭橘、仇迟花椒与济北盐调味,是相当受贵族欢迎的一道菜,也是在两三年前才在大梁风行起来的。

    “哎哟,你这孩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谢母一拍大腿,中午的时候她也是福至心灵,好这一口:“倒不必特意吩咐下去,这本就是咱们晚膳的一道菜。”

    “那是宝信有口福啦。”萧宝信喜笑颜开,跟朵开的正盛的蔷薇花似的。

    看在谢母眼里,也不禁赞声美,又美又艳,难得还有股子英姿飒爽的劲,倒是中和了她容貌过份艳丽。

    “你这孩子也是爽直,却不知这道菜用料繁复,可得事先提前告知小厨房备下,像你这般吩咐下去,好歹也得两个时辰后再吃上了,那时天都黑了。”袁夫人打趣道。

    听听,不光儿子向着自家媳妇,连老子娘也给时刻兜着。

    面上是说她,却只道她爽直,这是夸人啊还是夸人啊。

    谢母笑:“都是一家人,何必弄些弯弯绕绕,宝信这性子我喜欢,有一说一。别说我孙媳妇这时候想吃,就是夜半三更想吃了,也照做不误。”

    一屋子丫环都捂嘴直笑,袁夫人都忍不住笑道:“那是阿娘疼孙媳妇,宝信可不能仗着祖母的宠爱肆无忌惮。”

    “不止祖母疼我,阿娘也疼我。”萧宝信笑成了一朵花。“小时候有个道士给我算命,就说我命好,果不其然。在家时爹娘疼我,嫁进婆家,又有祖母和阿娘疼。”

    谢母和袁夫人都忍住没说,可不命好,夫君更是疼到心尖尖上了?

    一屋子欢声笑语,正这时有丫环挑帘子进来,冲芷兰使了个眼色。

    芷兰便寻了空隙出来,刚出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秀丽的丫头,个子高挑比自己还高上半头,却是有些面生,当下心里有了计较。

    “奴婢是新夫人的陪嫁丫环木槿,见过姐姐。”

    是个很有礼数的,芷兰点了点头。“你这般急吼吼的过来可是有急事寻夫人?”

    “正是。”木槿抹了抹额上的汗,“是奴婢唐突了,可是事发突然,奴婢也不知怎生办法。奴婢一共四人是夫人的陪嫁丫环,采薇便是其一。她今天陪夫人来自在院给老夫人请安,谁知将夫人的香帕落了忘记拿,就返转身回去取,谁知半途中听到有人在说我们夫人的坏话。”

    “采薇鲁莽,便上前讲道理,之后也不知两边发生了什么事就闹大了,说是打到了一处。三房的王夫人便派了人来叫我们夫人过去”

    “奴婢不敢怠慢,这才寻到了易安堂太夫人这里。无礼之处还望姐姐担待,劳烦姐姐您看是不是挑个合适的时候能帮着给传句话与我家夫人?”

    这木槿也不是白给的,都没对过台本,只王夫人派人去请萧宝信,单单几句话就听出了语音。她早先就得了萧宝信的嘱咐,总要找个杀鸡儆猴的,当下就将事情给圆回来个七七八八,有鼻子有眼睛。

    芷兰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这可不是传句话的事儿,太夫人和老夫人对新夫人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明显是极看重的,偏偏这新夫人和三房掌中馈的三夫人对上了。

    往小了说,若是新夫人是个文弱温吞的,倒也罢了,下人犯了事怎么罚就怎么是了。可这位新夫人瞅着却非善茬,不是个好相与的,在外面那是打遍了建康城,这分明是天雷勾地火啊。

    却是大意不得。

    “你且在这里等着。”说完人就回屋里去了。

    进门往萧宝信那里看了一眼,也不知这位新夫人说了什么,又逗的老夫人笑开了怀,也就站的远点儿,近点儿都能看到小舌头了。

    当下皱了皱眉头,一脸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外面什么事?”谢母正瞧见芷兰进来,随便问道。

    芷兰抿了抿唇,快步走到谢母身边回话:“是夫人身边的丫环,说是三夫人请夫人过去。”顿了顿,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还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你可不是这般扭捏的性子。”谢母皱眉,瞧出点儿不对劲来。

    萧宝信都忍不住要给芷兰拍巴掌了,果然是在太夫人身边得脸的大丫环,这演技绝对精湛了,自己不好说,全都引导着谢母自己个儿问了。当着她的面不得罪人,背后三夫人有话问起来,她也好交待。

    真是个人精儿。

    当下芷兰便将木槿的回话二儿样不差地学了一遍,“说是三夫人那边催的急。那丫头不知怎么办,吓傻了,便来这里寻夫人。”

    这话就有了偏颇,是向着她的,萧宝信放到了心里。这是赤果果地在卖好给自己。

    姑且不管木槿有没有这话,芷兰能在太夫人跟前说出来,就是偏站了她。

    有眼光,有决断!

    “祖母,那……我就先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宝信连忙起身,满面焦急。“我那丫头是个憨的,可别冲撞了三婶。”

    如果没有萧宝信方才讲的萧家那起子事儿,可能袁夫人还摸不清状况,可听完芷兰的话,说什么‘说夫人坏话’,心里还没点子数吗?

    当时脸子就撂下来了。

第251章 人仰马翻

    谢萧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是真,那也轮不到那些个下人说三道四,让人抓着怎么了,就是得抽!至于还找到容安堂追着萧宝信出面?

    若不是想惩罚容安堂的丫环,倒没有让人请上门的。

    袁夫人为人精明,一下子就看透了本质。

    自打谢侍中死后,她心如死灰,撒手不理府务,中馈便由王夫人接了过去,一晃五年,握手里就不愿意撒手了。

    老夫人早有明言,过阵子是要萧宝信掌中馈的,王夫人分明是想借机给萧宝信下马威,打击她在下人中的威信,暗地里给下绊子呢。

    “宝信,”她慢悠悠地道:“你是谢府的新夫人,行走坐卧要有姿态在,这不过一件小事,至于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遇事一定要沉住气,至于一听你三婶叫你,就吓成了这样?”

    萧宝信都无语了,她这是吓的?

    她是兴奋的。

    刀终于要出鞘了。

    当然,袁夫人是向着她的,言语间带着呢,明面上说她,其实是指责三房王夫人作风强硬,把她个新媳妇给吓着了。

    婆母护犊子的劲儿颇有亲娘的风采!

    “别急,我和你一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人若是胡乱嚼舌根那可得好好管管,没的乱了规矩。”

    “行了,还去什么去,一会儿饭菜都上来了,来回跑一肚子风。”谢母摆手,“左右王氏一会儿也要来一道用膳,芷兰,你跑一趟,让王氏过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袁夫人和萧宝信谁也没吭声。

    太夫人说话,就没有插话的余地,能插也不插。没道理有人要替她们出头,她们还给按回去。

    “奴婢遵命。”芷兰得了吩咐,这就出去找木槿一道往三房去了。心道算是押对了宝,老太太果然看重新夫人,总算没让她白忙活一通。

    芷兰这边去请王夫人,易安堂这边气氛明显没有方才那么融洽。

    “因为孙媳的事让祖母操心了,是孙媳的不是。”萧宝信道。

    “先别道歉,还不定怎么回事。姑且不论丫环之间打架,就只一条下人在说你的坏话就得治罪,不管因为什么没有以下犯上的规矩。”

    谢母都觉出自个儿这大儿媳们利箭出鞘了一般,透着股子锋芒毕露。

    自打大儿子死了之后,就再没见她这样过。

    萧宝信沉默了,低下头,这话她没法接。却也没想到袁夫人这么刚,比她还刚。

    这边说话间王夫人便道了,却不是芷兰请来的,她是看萧宝信没请来,反而是在自在院,估摸着便是一会儿要到易安堂给太夫人请安。

    为免她在太夫人这里上眼药,王夫人便赶了来,也正赶上快到用晚膳的点儿。

    心里却是憋气又窝火。

    按说请萧宝信过来是给她脸面,顶好是当着她的面把事给处理了,也省得两房产生龃龉。

    可既然请不来,那倒也不必非要当着萧宝信的面儿,毕竟她是掌中馈的,事事看容安堂脸色成何体统,不过是个小辈。

    虽说外面传闻嚣张跋扈,可才嫁进谢府,怎地也不敢武逆尊长的。

    采薇先动的手,揍的人头破血流,怎么看都是她的错更大,王夫人叫人绑起来打十板子,谁知边儿还没挨上那两个上手的婆子就一人挨了一脚,被踢倒在了一边儿。那祸头倒是硬气,挺着个腰竿子不服,除了她家夫人亲自惩罚,否则谁也不认,人家撂蹶子爬树上去了

    那么大个丫头,三两个就蹿上去了,比猴儿蹿的还高还快。

    把王夫人气的,哪里见过这个,众丫环婆子拿竿子的拿竿子,扔石头的扔石头,院子里乱成一团,好悬有块石头掉下来砸到她脑袋上,若不是在后宅院里她都要叫护院进来抓人了。

    一直闹到王夫人走,采薇还在三房的树上趴着,她在休息,下面一院子丫环婆子也趴地上了,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易安堂见过谢母,心里这顿气还没压下去,看萧宝信都没好眼色了。

    “弟妹这是什么眼神,我家儿媳是哪里得罪你了,还是饿着了,见谁都想咬一口?”袁夫人笑眯眯地道。

    王夫人脖梗后面一凉,这货觉醒了,说话怎么阴阳怪气?颇有当年的风采啊。

    “见过三婶。”萧宝信先福身问安。

    “可不敢,不过就看你一眼,你婆婆就心里不痛快,哪里受得起你这大拜。”王夫人存着底火,便也不若往日那般内敛,当场也没回好话,算是和袁夫人顶上了。

    “你那丫环犯了错,将人打了半死,血流了满身,我叫人将她押下去责罚她还不干,把我半院子人都给打了,闹了个人仰马翻,现在又跳树上作妖……倒是武将出身,家教里带着股子彪悍,我活了半辈子也未曾见过。”

    王夫人气的手直哆嗦,袁夫人可算给儿子结了门好亲,陪嫁过来的丫头都敢上房揭瓦,和当家的夫人作对。

    袁夫人皱眉,老实说她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不过不能光听人一面之词,正要开口便听萧宝信道:

    “那丫环唤叫采薇,平日就是个憨的,若是冲撞了三婶,我在这里给三婶道歉。被打那人伤的如何,可还好?”

    “好,好着呢,脑袋都要打开瓢了,浑身是血,牙还掉了一颗,没死而已,怎地你还她手轻了?”

    “不是,三婶误会了。”萧宝信忙解释:“只是三婶派人去叫我过去,我并不在,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听传话的人道采薇听人讲我坏话,所以上去与人讲道理,两人不知怎么就打到了一处……”

    “采薇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开始伺候我,与我一道习武,功夫虽不济,为人也鲁莽,但从不以武欺人,是个热心肠的丫环。她打人固然是她不对,没道理的事肯定我是不许的,但还请三婶将被打之人带到跟前,容我细细问来,若真是采薇的错,我定然给三婶一个交待,绝不姑息。”

    王夫人闻言,一口养白的好牙几乎让她咬稀碎。

    把她院子闹的人仰马翻,半数的人都受了她的拳脚,这还叫功夫不济,依萧宝信那意思她功夫济事,赤果果地威胁她呢?!

第252章 行家出手

    王夫人气的口歪眼斜,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哪里是丫环不懂事,分明根子在萧宝信这里,上梁不正下梁歪!

    “侄媳妇这是信不过我,怕我委屈了你家丫环?!”

    “萧家的好家教,居然就敢闹到长辈房里,作的天翻地覆仍不思悔改,现在当场竟然还护着下人,你!还有点儿规矩吗?”

    王夫人这是上头了。

    萧宝信都没想到采薇这么大的威力,一下子就将王夫人惹毛了。

    只是到底身份是她长辈,话却不能怼的太硬,就在她准备词儿的时候,袁夫人冷冷地开口了。

    “弟妹这话言重了,下人错了处置了也就是了,扯到别人家教未免太不尊重。王家世家大族,家教就是这样,可以随意指责别人的家教为人?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这般浅显的道理,弟妹难道不知?”

    婆母又刚又硬啊,萧宝信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给袁夫人说的满心澎湃。

    “我不过是管教下人,侄媳妇便跳出来指手划脚,说侄媳妇两句,阿嫂又开始护着,长房是不是欺人太甚?”王夫人脸子也冷下来了,这是一家婆媳齐上阵啊,咋的欺负她没儿子没媳妇呗!

    “三婶想歪了,我不是跳出来指手划脚,本来中馈现在是三婶管着,三婶怎么管教下人那都是正当的,也不会置喙半分。可是之前三婶不是派了人去找我,想是中间有些断不清的,也是给我留了脸面。”

    萧宝信顿了顿,道:“采薇是个憨的,可是一向忠心耿耿,是个懂规矩的,我只怕这里有什么误会,万一她说不明白,以致三婶有了误判,这不是砸三婶刚正的名声吗?不若将采薇叫来跟前,当着我的面怎么她也不致敢撒谎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袁夫人一看儿媳怼起人来头头是道,就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且话都说到点子上,是个有主见的。果然和她想的一般,儿子看上的就不可能是外界传闻中只长了张漂亮脸蛋,满腹草包的鲁娘子。

    看透了萧宝信不是个吃亏的,袁夫人也就不再助战,放开了手脚。

    倒是谢母眼瞅着两房掐起来了,脸上便也不大好看。

    “行了,老三媳妇,你是个公道的,住持中馈这几年也都知道你的性子。可是阿萧才进谢家,陪嫁丫头也好,府里的下人也好都不知道双方的脾气秉性,一时误会也是有的。你便将两方的人都带过来,一问便知。”

    “我话先放到这里,这事儿闹起来便是乱了谢家的规矩,不管是哪一方的错,揪出来就是从重处罚!”

    谢母一锤定音,王夫人没有再反驳的理由。

    本来她也不觉得是自己个儿偏袒了,萧家丫环无法无天,打十板子都是轻的,还是看在萧宝信的面子上。谁知道这事儿落不着好不说,袁夫人还跟她杠上了。

    娶了个儿媳妇还想崛起咋的?

    萧宝信那话刺耳,什么叫‘中馈现在是三婶管着’?

    分明是在敲打她,仗着谢母要将管家之事交给长房,现在就跟她叫嚣上了。

    王夫人憋着一肚子气,再没了往日和和善善的面孔,阴沉似水。

    “那就把人抬来吧。”王夫人转头吩咐跟在身边的大丫环石榴。

    石榴一听便知道夫人的意思,应声便去了。

    萧宝信再度向王夫人告罪,“怕是采薇不明所以,寻常人叫不过来。”然后微微扬高了声音,“棠梨,你去让采薇快别闹,太夫人叫她到易安堂回话,不得无礼。”

    把王夫人摘出去了,搬出了太夫人。

    王夫人觉得自己这口气算是喘不匀了,以为谢显娶进门个草包,却不想就是个祸精。先是萧家那小子作天作地把徐家小娘子给作死了,然后就轮到她这个萧家娘子在谢家作,嫁进门来第四天,萧家的丫环就闹到了三房

    说没家教,袁夫人还不干了,这是有教养的人家干得出来的?

    谢母、袁夫人一个个护着萧宝信,她倒要看看她们能护到哪天!到最后指不定最烦萧宝信的,反而是今日相护于她的这二位!

    易安堂就没这么清冷过,祖孙三代就没个说话凑趣的,气氛一直这么僵着,直到两个闹起来的给叫到了易安堂,采薇先来一步,耷拉个小脑袋,进门扑通就跪地上,一副积极认罪的良好态度。

    还没等她见完礼,被打破头的婆子头上缠着绷带,她闺女就将她给搀上了。母女还没等说话就先抹眼泪,小丫环十四五岁,模样很是漂亮,一双大眼睛透着股子机灵劲,就是衣裳有些脏,还印着个大脚印子。

    “求老夫人不,太夫人作主啊。”婆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那叫一个委屈。“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是在家里坐吗?分明是躲在假山那偷吃呢!”采薇可不理她那个,夫人既然早有言明要把事儿闹大,她就断没有温良恭俭让的道理。好在平日有个参照物,她就照着有梅那憨性子来。

    “你说我们夫人坏话还有理啦?”

    “说那么难听,我打你都是轻的!”

    “合该剪了你的舌头。”

    “在谢家敢这么议论主人,腿不给你打断了,手筋也给你挑了,还想囫囵个儿在堂上叫嚣,你还要点儿老脸吗?”

    采薇那小嘴跟往外蹦豆儿似的,一句接一句,肺活量巨大,跟不用喘气儿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说,那婆子愣是半个字都没插进去。

    “况且,你那脑袋可不是我打的你,是你闺女打的!”采薇一翻眼睛,鼻子都快朝天了:“是她想打我,没打着,我身手灵活躲开了,却开了自己老子娘的脑袋,这就是你们背后说人坏话的报应!”

    “可冤枉死老婆子了,老婆子老少三代在谢家为奴,断没有说主人坏话,你这丫头这是生生要逼死我啊!”

    眼见这丫头话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婆子索性扯高了嗓门,嗷地一声自己起了个调重新开头。

第253章 定案

    “没规没矩,从哪里学来的这小家子气的毛病!”王夫人斥道:“有话说话,一个一个的说,谁也别抢。到太夫人面前还敢张狂,是不想好了!?”

    含沙射影,说是骂婆子,更像是在骂采薇。

    萧宝信一张浩然正气脸。“三婶说的是。采薇已经说完了,那婆子,你有话尽管慢慢说,不要着急,也不用抢,有理不有声高。来,你和我说说,采薇说你背地里讲我坏话是怎么回事?都说了什么,我听听算不算得坏话。兴许采薇听差了,你俩对坏话的定义不同。”

    若不是和她家夫人同一国的,采薇都要笑喷了。

    以往她家夫人一双粉拳打天下,只当是鲁惯了,不成想到了谢家不能动不动亮拳头了,反倒显出她家夫人这张嘴皮子也是溜,可丝毫不比拳头弱。

    “老奴可不曾说过夫人坏话,是这丫头攀污老夫人,您管理府务从来明理直断,公平公正公开,可千万要给老奴作主啊。”

    人家直接不和萧宝信瞎掰扯,直接转投王夫人怀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假山后面好好的偷吃东西,我这丫环却忽然跳出来,二话不说把你打的头破血流,是这意思?”萧宝信笑问。

    “我这丫环虽然憨,可不是个疯的。”

    袁夫人淡淡地:“不说实话,拖出去先把十板子再说。”

    她当家的时候一向纪律严明,立行禁止,当她是软和好说话,说出来的吗?铁腕治理出来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在她跟前从来不好使。有事儿说事儿,有话说话,撒泼打滚,装傻充愣的她统统打十板子再上前说话。

    那婆子显然在那时候过过,立时激灵打了个寒颤。身体直往旁边缩,都快缩她闺女怀里去了。

    “阿嫂,刑婆子是苦主,你是不是偏颇太过?”王夫人直言不讳,甭管袁夫人叫嚣,现在谢家就是她掌家。让这对婆媳抢去了主场那还了得?

    “我是苦主。”采薇一本正经地冲王夫人方向转过去,的一声一头磕到地上。

    “是我,我要告这一对母女背主!”

    “啊?!”不止那婆子母女吓的魂飞魄散,连谢母等一干人也都吓了一跳,背地里还有这隐情?

    正待听下去,便见采薇义正辞严地补充:“背地里说主人家的坏话!”

    “……”背主是这个意思?王夫人额际隐隐作痛。

    “采薇没读过几年书,就跟在我身边有样学样,却学了个四不像。”萧宝信忍住笑,严肃地咳了咳,“说你多少遍了,不要胡乱用词,背主是你那意思吗?既那婆子不肯说,你倒是说说,她口出何等恶言?”

    采薇摇头:

    “咱萧家的规矩,不能背地里议论主人家。即便是学那婆子说,也不能从奴婢嘴里说出来,这是犯上。”

    “你又不说,刑婆子又说没有,所以,你到底是要怎样?”王夫人不耐烦,直接冲萧宝信说话了:“宝信,偏袒丫环不是这么偏袒的。有错就得罚,让她们狗仗人势那还了得?”

    “我没说谎,只是规矩不允许我说。”采薇瞥了那婆子一眼,指着她的鼻子道:“她还说不要让这小丫环惦记三老爷,说三夫人您不是好相与的,还说三夫人肚子不争气,可妒性却大,以前没少折腾那些爬床的,不少都发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住口!”

    萧宝信是主子,她是跟她们一样的下人啊,说萧宝信说不得,到她这里倒跟顺口溜似的出溜的倒快。

    可是到底是听进去了,看着婆子母女的眼里就有了冷色。

    萧家带进来这丫环进门也才四天,说出来的这些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听出来的。那婆子三代在谢家为奴,根底虽清白,却也是将大家族这些底子摸的门儿清。

    这话要说不是那婆子说出来的,她都不信!

    但这采薇也是个可恶的,在三房头里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只追着婆子骂,也没骂出个子午卯酉。若蹦出现场的哪怕支言片语,她都不至于把事闹大到易安堂来,当众丢脸。

    要说采薇这丫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这里面少不得萧宝信在耍阴谋诡计,摆明是冲她来的。

    怎么,才嫁进谢家,听老太太说了句以后让她掌中馈的话,心就活了,现在就打起主意来?

    “好个背后犯上的奴才,居然还敢在此狡辩你不说是么,来人,拖出去给我重打二十杖,全家赶出谢家!”王夫人怒不可遏,这不止是打脸,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脸上了,根本连审都不用审,直接就给定案了。

    “夫人饶命啊,夫人”婆子吓的魂飞魄散,全家赶出去谢家,都不用打她那二十杖,她家汉子就得活活把她打死啊。

    “老太太!太夫人,您老慈悲,求您饶老奴一家人,是老奴的过错,嘴下不积德,可与我家那汉子和儿子不相干的。您只管重罚老奴,要了老奴这条命都行,可千万饶了老奴家人啊”

    谢母一摆手,那婆子也不敢再喊,只一个劲儿往地上磕头,哐哐作响。

    “就照老三媳妇的意思办吧。”

    “等等。”萧宝信突然起身,冲着谢母躬身福礼,“祖母,按说祖母和三婶下了令,我不好置喙,但这里面夹着我陪嫁过来的丫环,这事儿可得说清了,不然谁都以为我们嚣张跋扈,欺负下人就不好了。”

    “我且来问你,刑婆子。”她朗声道:“你那脑袋是哪个打的?”

    还没完了?“是是是”眼睛还是瞅着采薇,她的确不知道是不是采薇,但总不至于往闺女身上泼脏水啊。

    “是奴婢。”小丫环吓的也是没着没落的,不敢再撒谎,怕没言语再拖出去多挨二十杖。

    “奴奴奴婢不小心,没打到这位姐姐,一下……打到阿娘了。”

    真相大白。

    萧宝信点点头,“你还算诚实,以后可要记得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至于你,这顿打就免了吧,年纪轻轻的,免得落下病,无以为生了。”

    她转向谢母:“望祖母成全宝信这小小的善意。”

    没为她们一家子求情,可是也足够小丫环感恩戴德。

第254章 一战成名

    谢母自然不会为了这么点事计较,自然是随了萧宝信的意。

    可王夫人心里却别扭上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萧宝信的丫环挑起来的,到最后轻飘飘一句话,不轻不重的居然还知道收买人心。

    自己这杆老枪很是上道,人家指哪儿她打哪儿,路给人家扫的这叫一个干干净净。

    说是刑婆子背地里说萧宝信的坏话,可是到了都没蹦出一个字来,倒是她被人家嚼舌根嚼的那叫一个碎,底子都给她抖落出来了。

    也没心思在这里陪笑脸,跟谢母告罪:

    “我今日头有些痛,加之院子里闹的乱七八糟,还要看着他们收拾,就不在这里陪太夫人用膳,明早我赶早来给太夫人请安。”

    谢母看出她心里不痛快,“都是下人们作闹出来的,倒叫你们当主子的跟着闹心。阿萧啊,以后切不可和你三婶生分,她啊最是口硬心软的了。”

    萧宝信浅笑盈盈:“我怎会和三婶生分,亲疏远亲我还分得清。倒是在这里我要向三婶道歉,我们萧家但凡有这种背后议主的,管事都要先上家法,然后撵出府去,采薇也是旧习难改,却不知谢家规矩,以至话也没有说的很清楚,多番周折。”

    “好在三婶公断,事情水落石出,也给下人们个警醒,主子就是主子,从厨房里偷吃的往外拿就够一说,还敢犯上,被抓住了又狡辩攀污,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们的胆子。”

    “三婶从重处罚就对了!看以后哪个还敢背后乱嚼舌根!”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点到了根儿上。

    王夫人冷笑,“这是我份内之事,无非尽责而已,倒是让你夸奖,令我着实受宠若惊……还真没哪个小辈这么夸过我。”

    没规没矩,什么人养什么鸟,怪道养出采薇那样破马张飞的奴才,主子就是!

    长辈的事也轮得到你指手划脚?

    “是呢,这事儿老三媳妇处理的不错,以后若再有人犯,便阖家都撵出府去,咱们谢家不养忘恩负义之人。”谢母端起茶盏轻呷两口茶。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心软面善,为人是极好的,但管家上面却……对人宽厚是好事,但也分什么事,不能一以贯之,凡事还要变通。”

    “老三媳妇,今日你且先回去歇着,改日身子好些了,这家里是该整顿整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今日一个偷吃是小,若人人如此,却非长久之计宝信啊,你到时跟着你三婶好好学学,毕竟日后这家还要你来管。”

    “是呢,管家这里面是有章法的,可不能一昧心慈面软。你呀跟你三婶学学她的精打细算,驭下这一面嘛……还是算了,你三婶就是心太软。”袁夫人淡淡地道。

    萧宝信扬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她并不急于将王夫人手里的管家权接过来,可也不容三房背地里使手段膈应她。

    谢母再三要她接过来的,她没道理往外推,这不是她的性格。她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是,祖母和阿娘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以后要劳烦三婶了。”

    王夫人只觉得胸口拧着劲儿的疼,一会儿一个人往这边拧,一会儿那个人往另一边拧,合着祖孙三代就可着她这软面团捏乎。

    再没二话,连笑都挤不出来,匆匆就告辞回了三房里,连心爱的茶盏都给摔了。

    “……容安堂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石榴心有余悸,就见过哪家新娶的媳妇这么刚的,就是二房的王氏是自家老夫人的侄女,在谢家也是谨小慎微。

    就萧夫人那股子破马张飞的劲儿,她看着都碜得慌,用力太猛,她怕误伤。

    王夫人冷哼一声,揉揉头:“寒门出身的没见识,没规矩,野心却大的很,进门没两天就敢和我叫板,若不是太夫人护着她,我叫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们家那点子烂事,她们做得出倒不许别人讲,也是好大的脸!”

    想掌谢家的中馈,有胆子想,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能耐。

    “去派人给我盯着容安堂,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即刻来回我。”王夫人的头愈回的疼了,容安堂那些个人全都是跟在谢显身边多年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后去的那些个丫环倒也是在府里挑出来的,可是袁夫人亲自挑的,她也没插上手,没安排进人。

    容安堂和易安堂始终各自为政,连厨房人家都自带,堂中一应采购器具食物都是自己了,根本与宫中无关,她说是管家,也不过是管了大半个谢家,并没有全都拢在手里过。

    以往还不觉得,多了个萧宝信,容安堂就好像插进她心窝里去了。

    可是一时间又拿容安堂不下,本来是装病,一气之下竟然真就病倒了,处事府务一事自然又往后拖了。

    ###

    萧宝信在谢家算是一战成名。

    上面的人不知道,可下人们却清清楚楚关于萧宝信的‘坏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轻轻松松就把服侍了谢家三代的刑家给赶出了府,手段不谓不狠厉了。

    尽管做决定的是王夫人,可是打人的是容安堂的,最后挨打的被赶了出去,打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全须全尾地怎么进易安堂怎么出来的,这就不得不说容安堂护犊子了。

    再想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就得考虑考虑,挨不挨得过容安堂夫人陪嫁丫环的一顿揍。为了快活嘴皮子,值不值得冒着被赶出府的代价。

    采薇一路从易安堂走回容安堂,那感受到的目光都是黏乎乎暗戳戳带着畏惧的。

    “夫人,奴婢学有梅学的可像?”采薇两眼珠子放光,一脸的急待表扬。

    棠梨忍住没笑,可是却让屋里迎出来的有梅听个正着儿:“你学我什么了?”一边说一边将萧宝信往屋里迎,端茶递水殷勤着。

    “学的好,做的更好。”萧宝信纤长的手一扬,“赏!”

    采薇接赏从来不扭捏,“奴婢谢赏!”

    “这回看谁还敢嚼咱容安堂的舌根,嘴巴给她封上!”

    萧宝信笑而不语,别人看热闹而已,自己却得心里有数。

    这一次是借力打力,谢母与袁夫人未必看不出来,不过是看破不说破,这情她得领,尤其袁夫人那股子刚劲儿,萧宝信服。

    可是这招,也只能用一次,再用,多了就招人烦了。

    以后就全靠自己实力硬刚了。

    她当然不怕,刚惯了,她向来不怕当面锣对面鼓,主要也是没人打的过她。可是却不得不防着三房玩儿阴的。就瞧今日王夫人眼神阴冷碜人的劲儿,说没后手她都不信。

第255章 坑娘

    萧宝信总结完经验教训,终于想起了谢显。

    “郎主呢?”

    “在屋里看书呢。”有梅道。

    谢显只要萧宝信不在跟前,身前从来不留丫环服侍,她也只是送了杯茶水就被撵了出来。

    萧宝信闻言便回了里屋,这货如果知道她回来没第一时间去找他,只怕会叽叽歪歪,他只要在容安堂,还是挺黏乎她的。

    挑帘子进屋,谢显歪在榻上,手上翻着本大梁地理志。

    见她进来,谢显挑眉一笑,将那书随手放到一边,起身迎过来一把将她温香软玉抱满怀:“恭喜卿卿旗开得胜。”

    他就在容安堂。

    看见木槿鬼鬼祟祟地出去,直奔易安堂心里就有数了,果然明月带回来好消息,她家娘子算是初战告捷,赢的很是轻松。

    萧宝信让他这么一夸,羞了个半红脸。

    “我也是自卫反击。”

    虽则谢显这人纵容她,什么都替她铺好路,一向将她往十项全能打手培训,务求在他有个万一之后,她能独当一面,不为人所欺,甚至可以随意欺人,但毕竟这是谢家,她才嫁进来四天,彼此还没有磨合成熟,有些话她还是说到前头比较好,也免得有误会产生,让他误以为她是觊觎他家的管家权。

    说实在话,她现在关注的是如何能把太子拉下马,才不至于萧家覆灭,乱世才不至于提前到来,在意的那都是天下大事,还真没眼界小到和王夫人抢这所谓的管家权。

    “……三婶当着下人的面儿说宝树和徐六娘子的事,言语间很是难听。”她微红着小脸,却是扬着下巴,一副我师出有名,我并不是无事生非的正义脸:“她这纯粹是打击我在下人眼里的威信,我一个刚嫁进你家的媳妇,一开始就被她欺负住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我单枪匹马的和三婶扛上,肯定是找虐啊,人家毕竟占着长辈的身份,所以就只能……”

    谢显静静地听她说,心里却忍不住笑开了花。

    这么急于辩解,分明是怕他误会了她,这是在心里看重他。

    有多急,就代表了有多看重他。

    萧宝信咬牙,这货关注点是这么偏吗?

    听到谢显的心声,她怎么也于解释不下去,分分钟有种想要掐他的冲动,上手往他小腰上就是一拧,就听谢显憋哼了一声

    四天啊,四天,他就习惯了!

    也怕动不动叫声传出去,外面听到了再乱传,以为他娶了个家/暴女,天天关上房门挨揍就不好了。

    萧宝信气的牙痒痒,这货还在心里腹诽她。去他的家/暴女,去他的天天挨揍!

    “为夫……并没有说什么……”谢显努力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萧宝信白了他一眼,他是没有说,都在他心里呢。

    “你是没说,都在你心里呢。”

    谢显挑眉,这……是不是有点儿欲加之罪啊。

    他只当是她羞赧,不习惯这样柔软地解释。

    在他看来,她家夫人温暖纯良,爽朗大气,不拘小节,可就是从来没见她撒过娇,撒娇这就没写在她基因里,没这东西。

    冷不丁要和他解释,她根本不适应说软和话。

    谢显捧着她白嫩的小脸,狠狠印上一吻。

    “别笑!”萧宝信恼羞成怒,虽然他没有听到人心声的技能,可是看人却准的惊人,简直跟把她看透了似的。

    “我笑是高兴。”

    萧宝信学聪明了,根本就没让丫环跟进来,两人抱一块儿也不怕人看笑话了,任谢显一路抱着她,晃晃悠悠两人就晃到了榻边,纯是生挪过去的。

    “来,”谢显拉她躺到榻上

    “这不早不晚的,躺什么呀。”萧宝信双颊飞红,一和他上榻上就莫名心虚。

    “歇会儿。”谢显不管不顾地拉她躺到身边,一把将她搂怀里,“嘴硬的小娘子。”他笑,一脸的春,心荡漾。

    “就是和你说会儿话,别想歪了。”

    萧宝信的脸腾地就红了,她好像的确要变家/暴女,为什么对着他总有种要攥拳头揍人的冲动?

    越看她越爱,谢显简直爱不释手了,美的鼻涕泡好悬没冒出来。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卿卿这次的计谋很是不错,大开大合,又刚又硬,短时间内三房是不会再有动作了。祖母和阿娘那里你倒是无须担忧,你有谋略讲技巧,于她们来讲才是真的放下心来。”

    毕竟萧宝信对外的形象,呃,不是很好。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他心知肚明祖母和阿娘力排众议与萧家议亲,无非是阿爹与祖父的例子摆在前面,怕他将来走的孤苦伶仃,死都死的比别人凄惨。

    谢家的当家主母就不需要唯唯懦懦,打你左脸你还把右脸递上去的。

    祖母也好,阿娘也好,那都是女中帼国,有谋略有手段,不过是一个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另一个永失所爱,无心恋战。

    估计看到今日的萧宝信,比他还要欣慰。

    成全孙儿、儿子的心愿是一回事,真有个能抗得起事的主母,于谢家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祖母与阿娘现在不理府务,难免消息滞后,有些她们身边的人还是要交好一下。三人成虎,古人早有提点,咱们何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行事?”

    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教她收买人吗?

    ……不对!

    ”你是教我要在祖母和阿娘身边收买人心?”萧宝信有点儿难以置信,再稀罕她呗,有这么坑娘的吗?

    谢家这是养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坑人不分亲疏,一视同仁呗?

    老子的古训,在他这里先施展开了,天下大同了啊?

    谢显瞅着她那震惊的小嘴撑出了圆形,圆嘟嘟的好生可爱,忍不住就嘬了一口。

    “谢显!”一口上去咬在他的胸脯上,谢显疼的呲牙咧嘴愣是没吭声,神态间哪里还有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半分影子?真过起了日子,满目都是狗血。

    好吧,是他嘴欠了。

    谢显咝咝直呲牙:“凡事我们要看出发点,只要我们不是要伤害到别人,有时候用些小手段,那不是正当防卫吗?”

    “你想收买人心,图谋我谢家财产吗?”

    萧宝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所以是喽,你又没害人之心,防人之心重一些又有什么不好?”

第256章 不见风雨

    “这世间永远不乏以最恶意揣度人心,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以最恶意之心对待这世界,这人。”

    谢显:“这类人,不是绝大多数,但也不少。”

    “只要你心摆正了,不以手段谋略害人,那你所用的一切手段与谋略都是正当的,可行的。卿卿,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允许你用任何手段。”

    萧宝信久久无语。

    这货讨人厌的地方就在于,上一刻在笑在闹,下一刻就能说出无比令你感动的话。有这么不正经的吗?

    “讨厌……”

    谢显:‘娘呀,这小声,酥死我得了。’

    萧宝信哼了一声,窝在他怀里没理他。有他这样一席话摊在她面前,她心里有底多了。

    大概她人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他。

    ……

    “不知道徐家那边怎么样了。”萧宝信轻声道,谢显这计谋可以说兼顾了各方利益,平衡的相当到位,只是这有个大前提,就是死了人的徐家肯接受萧家的善意。要知道人在悲忿之下,往往是没有理智的。

    谢显搂紧她,“放心,徐尚书不是糊涂人,没有理由不接受。”

    ###

    一如谢显所料,当萧司空抬着被打折了半条腿的萧宝树出现在徐家时,徐尚书就已经气消了一大半。

    毕竟做到尚书位置,不光靠的是徐家,和大长公主的脸面,他本身也不是草包。

    要说萧家小郎有错误,他们自家犯的更大,毕竟人家小郎也是被坑的,不是真去勾搭他家闺女的。只不过死的是自家闺女,这心里难免痛心失落。

    好好的一手棋啊,打的稀烂。

    萧司空一提出儿女亲事,结阴亲,徐尚书好悬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哪里是亲家,这是恩人哪。

    徐尚书虽然并不算疼女儿的,满打满算也是怎样利益为先,但好歹是自己闺女,死的就这么惨了,连祖坟都进不去,萧家这一提议无疑是给闺女安排好了后路,连前朝那块利益也算进去了。

    徐尚书当下拍了板,知会了钟夫人让她赶紧找个媒婆子,把这亲给走了官方。

    钟夫人这些天水米未打牙,恨天恨地恨空气,萧宝树更是恨的牙痒痒,哪怕徐尚书再三劝解,依然解不开心结,徐六娘子是她最心爱的女儿,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天下所有美好的词来形容她闺女都不为过,可是偏偏死的这么不光彩……

    今儿一听萧宝树求结个阴亲,就开始嗷嗷地哭。

    是又委屈,又伤心,内心深处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歹闺女死后有个归处,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了,哪里还有半分懈怠。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不吃饭都不饿了,遣了心腹婆子去办,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媒婆请了来。

    说是媒婆,以前其实单有一种媒婆是走阴亲路线,不过大梁一直不提倡阴亲,所以渐渐就由媒婆兼了,这媒婆精通里面各项关节,没到半个时辰就将阴亲文书写好,各项筹备事项列好,两家就各自回去准备了。

    和活人成亲是一样的,男女双方也有交换生辰八字,纳征,问吉等一系列的婚前筹备。

    到了真正成亲之日,便由男方扶柩入土。

    因为萧司空出生在竞陵,虽然往上数仅有父辈,那之前天下大乱年年战骨埋荒外,哪里有什么祖坟,竞陵也算是萧家祖坟了。这些年萧司空得势,也给他爹那坟修整的颇具规模。

    双方这阴亲一结,没等隔天,当日就传遍了建康城,引起一片哗然。

    都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这么一出反转。

    厚道的说徐六娘子芳魂有了归处,好事一桩;有心人就难免从朝局利益中相看,那就是这两家利益同盟,死了命的不想破了这盟啊,说萧司空为了好处连儿子都给卖了,虚荣。于是又扯上出身,寒门庶族就是上不得台面,为了往高处奔,闺女抻个脖子仗着张脸攀上了谢家,儿子又论斤称卖给同是世家又是皇亲的徐家……

    那些个话简直没处听,难堪至极。

    倒是隔天玉衡帝听说,那口憋屈在嗓子边要咽咽不下,要吐吐不出的那口气慢慢地顺了。

    当即就将谢显给叫进了宫里,什么成亲不成亲,放你四天假美的,还真当进了安乐窝不愿意出来了。

    “这是爱卿的主意。”玉衡帝笑滋滋的,自打刘贵妃死后,魏得胜就没见他这么笑过。

    果然不见风雨是不能见彩虹,之前玉衡帝就是太顺了,没憋屈事。

    这回憋屈事儿多了,偶尔有一件好事,看给乐的!

    “你呀,真不愧是朕的智囊,总算给朕挽回一城,不然真让人憋屈又窝火。”他举杯痛饮一盏凉透了的茶。“爽!”

    “王家这是将了朕的军啊,彻底是想跟朕撕破脸皮了。”

    问题是人家不撕,你也撕,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显淡淡地道:“这却并非全是臣的功劳,若非萧家小郎”

    “你那小舅子?”

    “是,”谢显叹了口气,“想必皇上知道了,萧司空一怒之下打断了小郎的腿。小郎也是内疚至极,发烧好悬没烧死过去。”

    “嗯,你还求得魏御医他们家的镇宅之宝出手。”玉衡帝说话不无酸意,那老头儿连皇室的面子都不给,除非急病,人家都称病不出。

    当时他听到这传闻都是含着酸水听的。

    “小郎高烧不退,多亏魏老先生。后来醒来,他便深感内疚,恨不得立时能为徐家六娘子做些什么,微也是临时起意,小郎一口便应下,很有义薄云天的意思。”

    玉衡帝感慨道:“我就知道,萧小郎成天招猫逗猫,不过小孩心性。越是小时调皮捣蛋的孩子,其实越容易出息,就越讲义气。赤子之心,没那么多坏心眼子。”

    好吧,萧小郎自从解决了皇帝的那块心病,连毛病都成优点,缺点都成好处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靠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爱卿。”

    这话说的腻歪,连魏得胜嘴里都发酸了。

    谢显全然跟没品出来似的,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是臣的本分。”

第257章 生路

    玉衡帝虽说解决了当务之急,总算徐萧两家没闹掰了,要不然相互扯后腿他可受不了。

    “……萧小郎仁义,是个顶天立地的。要说与是宣城的姻缘,偏被王家给破坏了。如今这却是天意轮转,你且叫萧小郎放宽了心,朕今后定然弥补他,不会让他做了好人却吃了暗亏。”

    话说的明白,宣城公主还是要嫁给萧宝树的。

    谢显忙道:“臣代小郎谢过皇上,只是目前却是不宜重事重提。萧小郎满腔义气,在他心里他是做了该做的事,如果当下许了宣城公主倒显得他多有预谋,急功近利。再者,强敌环绕,只待这事过了,宣城公主到了出嫁的年龄再公布不晚。”

    这正是玉衡帝的意思,哪有不应的。他说出来的意思,就是想心照不宣,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跟着皇帝有肉吃,总不会亏了他们。

    皇帝现在操心的是新安王的亲事,还有一项重中之重,那就是人瓦解王家的势力。

    王家敢和皇室叫板,给他这皇帝个哑巴亏吃,他要是不一一还回去,还当他是个软柿子捏乎呢。

    短短三五天的功夫,接连下了圣旨。

    首先就是设立了两位吏部尚书,谢显即时走马上任,成为大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并舍人如故。

    这些年大梁历任皇帝有意架空,加之世家大族不作为的情况下,大多享着高官厚禄,却不事生产,所以尽管清贵显职都被世族们占据了,但皇帝却封了诸多的舍人,真正干实事的也都是这些舍人。

    经年累月,舍人便成了实权派。

    在大梁,不看官职多大多清贵,真正握有实权的官大多还兼有舍人,否则也只是清贵而已。

    这就看出谢显是宠臣来的了,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都是实权在握。

    紧接着,还没等这消息热透了,又一项旨意下来,取消了五兵尚书,恍若一道惊雷,震慑朝野。王家还没缓过神来呢,王朗的任命旨意下来了:迁任侍中。

    这就算不得是个打击了。

    侍中实是前朝之宰相,算是清贵实权之官。

    可是王朗却只是望令兴叹,侍中之职说实权就实权,说是个摆设还真就是个摆设,至少在玉衡帝一朝真正行侍中之权的也就一个谢侍中,其余的大多是个花瓶。

    显然自己出手狠决,膈应上了皇帝,这是皇帝挟风带雨的报复。

    不过,也只能领旨谢恩而已,以图后效吧。

    玉衡帝并没有一报还一报之后收手,反而一记重拳更改了郡县官任免的入仕年限,并缩短了任期。以往郡县官一任为期六年,也缩短至三年。

    不仅将人事任免紧紧抓在自己手中,还下诏四方举荐贤才,但凡有真才实学的立即擢用。举荐若有人从中作假,连举荐人一同削职为民,永不启用。

    玉衡帝这样的旨意并不是第一次下了,以前也曾有过。

    只是哪一次时机颇有些耐人寻味,被视为对琅琊王氏的又一拳重击。

    朝中利益互博如火如荼毒,转眼就到了萧徐两家成亲的日子。

    虽然是**,可是两家都是大梁有头有脸的人物,场面排场还不小,一大早上萧宝树就和个排位成了亲,之后便去徐家接灵柩出城,一路护送回竞陵入祖坟。

    阴亲有讲究,但凡结了阴亲的不论男女活着的人至少一年内不可再次成亲。

    萧司空早有打算,这一年便让萧宝树留在竞陵,自小他就没见过祖父母,也没在跟前近孝,难得回趟竞陵,便在墓前守孝一年,静静他的心,也借此冷冷他那天生爱作爱闹的性子。还将身边得力的谋事也给派去了,并带了为数二十人的将士保护,再有十来个小厮早晚贴身伺侯。

    唯恐萧宝树荒废学业

    当然在建康也没什么学业可荒废的,但为人父不免多虑,特地还给在竞陵任太守的大儿子去了信,让萧宝山在当地给找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传道授课。

    想的是很好,可是当看着萧宝树扶着灵柩出城,眼圈也是红了。心里舍不得,捧在手心上的宝儿啊,居然年纪轻轻就遇到这样的事,离开爹娘的身边。就他这爱闯祸的性子,身边没个人看着,可别把天给捅个窟窿。

    谢夫人那都不用提了,哭成了个泪人儿,歪在萧宝信怀里,可着劲儿地在心里骂萧司空狠心。

    还什么雌雄双煞,离开娘的身边那就都是心头宝,世界上最好的大宝贝,什么不好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好。

    徐尚书向萧司空拱手道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闺女灵柩已经离开视线太远,便扶着自家夫人上车回了。

    萧宝信也好声劝谢夫人:“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宝树定会不负阿爹和阿娘的教导,做个萧家的好儿郎。阿娘,宝树有担当,咱们合该高兴才是。”

    话是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酸。

    自打出了这事,就再没在萧宝树脸上看过以前那么没心没肺的笑。

    沉稳了,成长了,可是再不复之前傻愣愣却单纯的快乐。

    “走吧,回吧。”萧司空转身长叹一声。

    “阿娘,今日是二娘子添妆,咱们还要去二叔府上呢。”萧宝信轻声劝解,不想谢夫人再闹脾气了。

    说穿了,能理解萧司空的大概也只有她了或许还有谢显?她不确定,但她肯定是知道的。

    朝中局势纷杂多变,谁也不知道闹到后来谁会出什么招。萧宝树在建康城就是萧家一块竖起来的招牌,好坏都容易招。

    宝树还年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如此便不如支开远远的,不让有心人做砧板。

    再者,别人不知道,萧宝信父女却知道,前世刘贵妃死后没两年玉衡帝就死了,紧接着便是天下大乱,萧家覆灭。

    美其名曰是让萧宝树给祖父母守墓守孝,其实是把他给从漩涡中抽将出来,以避祸。

    萧家保住了便好,若他父女二人失败,好歹萧宝山也是一郡太守,也能护着萧宝树,留他兄弟二人一条生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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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猛于虎介绍:
要问娘子哪家强,青溪巷东萧小娘!
谢显用整个身体在拒绝:娘子请自重,本官并非心悦于你。
萧宝信却分明听到风在吼马在啸,他的心里在咆哮: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这是一个盛世美颜,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凶娘子和口嫌体直,欲拒还迎的病娇相公你退我进,你追我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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