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掉包
闻述被宴迎晚暂时哄好了些,第二天在大殿上见到贺奴谷聿的时候倒是平和不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小姜子跟贺奴谷聿在一起还吹埙就生气。
只不过,这个贺奴谷聿还算是知进退。
元册帝见贺奴谷聿身后的使臣将玉璧拿出来,带着一脸的诚意,双手捧着玉璧,刚要呈上,却见那使臣脸色猛地一变。
“这,大王子,这是怎么回事?”
贺奴谷聿皱眉,回头一看也愣了一下。
元册帝有些不满,看向贺奴谷聿的眼神带了些不耐烦:“大王子,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贺奴谷聿看向元册帝:“陛下,大玉璧被人掉包了。”
元册帝冷笑一声:“大王子这是何意,这是说我们大央有贼?为什么不是你们及支诚意有限呢?”
闻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觉得不可能是及支使团做的。
他们的大王子还在,若是将玉璧掉包,要是真的把元册帝惹怒了,那贺奴谷聿可就危险了。
“父皇息怒,儿臣觉得这件事与大王子等人无关。”
元册帝看向现在自己最信任的儿子,心里也开始思考。
这个儿子最近表现出来的才能与以往很不一样,再加上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心里的那杆秤又偏得没影了。
“述儿,你有什么看法?”
闻述忍着膈应接受了“述儿”这个称呼,道:“父皇,这玉璧是及支献给大央的,使团如果扣留了真的玉璧,又怎么会当着父皇的面说出来?”
元册帝点点头,闻述接着道:“再者,若是呈上的玉璧有差池,大央与及支的关系便要推倒,那个人又有什么能耐面对这样的后果?”
贺奴谷聿也道:“大央陛下,请相信及支的诚意,我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那可未必。”
贺奴谷聿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了这样的质疑。
闻述看过去,只见是排在诸位皇子身后的闻律。
嗤笑一声,并不做声。
元册帝看过去,只见是自己最不待见的老十。
皱了皱眉头,元册帝问道:“老十,你有什么看法?”
闻律上前跪拜在元册帝的面前,道:“父皇,及支人素来野蛮,对大央称臣也是近些年的事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利用了我们这样的想法?”
元册帝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闻述深深地看了一眼闻律。
贺奴谷聿看向闻律的眼神中则多了些鄙夷。
“阁下是在怀疑及支的诚意?”
闻律挺了挺腰板:“难保。”
这话元册帝能说得,但闻律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及支近些年也在兴起,虽不及大央,但是谁也不想打仗。
再经过闻述刚才的提醒,听了这话元册帝脸色一变,忍不住将手边的砚台扔了过去:“蠢货。”
闻律的脑袋被砸出了血,忙又匍匐在地上请罪。
闻述则是道:“大王子息怒,十弟年纪小不会说话,大王子别往心里去。”
贺奴谷聿点头示意:“应该的。”
闻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既如此,父皇,那便搜宫吧!”
“大王子进宫赴宴之后就暂居宫中没出去过,玉璧既然是在宫里丢失的,那就搜宫!”
闻述暗自讽刺一笑,他还以为闻律能有什么长进呢!
原来只是搜宫。
第六十二章 空盒子
闻述不在意地笑笑,能说出搜宫来闻律也还真是没谁了。
不管在谁的宫里搜出来,对于大央来说都是一桩丑闻,除非在贺奴谷聿那里搜出来。
见元册帝还是有些犹豫,贺奴谷聿便道:“皇帝陛下,请您帮助及支找出陷害之人。”
元册帝看向闻述,闻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元册帝道:“那好,便依大王子所言。”
就在元册帝没想好从哪里开始搜的时候,闻律又给元册帝磕了一个头:“父皇,儿臣心想,皇兄是大央的储君,应该作出表率,搜宫先从东宫开始。皇兄,您也是愿意的吧?”
闻述微微一笑:“自然,这是应该的。”
闻律既然要搞事,自然避免夜长梦多,直逼东宫。
在东宫的春烟见乌央乌央来了一大堆人,吓了一跳,再一看,竟然连元册帝都来了。
春烟忙喊了宴迎晚出来接驾,元册帝看了周围的环境,一时有些感慨。
太子竟是如此素简,整个东宫竟是连个像样点的装饰都没有。
闻律没有发现元册帝的异样,见元册帝不说话,便上前请示。
元册帝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挥了挥手便有侍卫直冲闻述的寝殿。
春烟吓了一跳,眼神看向宴迎晚,宴迎晚心里倒是清楚。
昨夜闻述与她还有贺奴谷聿都在浔英湖那里,显然是被人钻了空子。
果然,只见一个侍卫端着一个不小的刻有及支月牙图腾的大木盒子出来递到皇帝面前。
贺奴谷聿身后的使臣忍不住出声:“怎么会?这里怎么有我们盛放大玉璧的木盒子?”
元册帝看着也觉得眼熟,与方才及支使团奉上玉璧时的那个木盒子是一样的。
闻律明显看到闻述身边的小太监脸上露出来的紧张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贺奴谷聿上前在木盒子前摸索了几下,最后在木盒子底下摸到了什么,只听“咔哒”一声,贺奴谷聿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取出了一个类似月牙的东西。
“陛下,这个木盒子才是真的。方才包括我等在内都没有发现那个盒子也是赝品。”
元册帝皱皱眉头,闻律嘴角一扬,眼神里闪过一抹狠辣,再开口时却是温和有礼的模样:“父皇,皇兄一定是有苦衷的,您一定要相信皇兄啊!”
闻律这话说的,这是直接说闻述就是偷了及支大玉璧掉包的那个人。
元册帝没有理会闻律,只是转头看向闻述:“述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木盒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闻述笑笑,上前接过木盒子递到贺奴谷聿的面前:“大王子,这是你们及支的东西,还是你打开为好。”
贺奴谷聿也温和地笑笑,朝闻述点了点头,打开木盒子却见里头是一块石头。
及支使臣一时没忍住,说出了口:“啊,怎么会是石头?”
一旁的闻律看不清楚,一听别人说是石头,一时间有些着急,他将挡住自己的人拉开,看见盒子里的石头有些茫然。
“这,盒子在这,玉璧在何处?”
闻律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突然想起来宴迎晚的反应,一时间因为不能牵扯到闻述有些慌不择路,他突然冲到宴迎晚面前,不待宴迎晚反应过来,闻律便给了她一巴掌:“狗奴才!玉璧呢!是不是你这个狗奴才贪婪成性,藏起来了!”
第六十三章 真玉璧
见状,闻述眼神一厉。眼看着宴迎晚白嫩的脸颊因为闻律这一巴掌肉眼可见地肿起来,闻述只觉得心中有股郁气无处可去。
“呵。”
这个小刁奴那么娇气,骂一句都会委委屈屈地控诉自己,他更是从来没舍得打过,哪里轮得到闻律这个腌臜货这样糟践!
闻述脸色极其冷冽,闻律触及到闻述的眼神竟是忍不住瑟缩了下。
“十皇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孤的人,说打就打,好一个皇子做派!”
元册帝厌恶更甚:“闻律,你闹够没有?”
他也算看出来了,从一开始闻律就在撺掇他来搜宫,话赶话地就要把闻述牵扯进去。
“父皇,皇兄,儿臣只是太着急了,不能让皇兄因为一个狗奴才蒙受不白之冤啊!”
宴迎晚因为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正好一肚子火呢,这个闻律还一股脑地将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现在脸颊生疼,让宴迎晚不得不感到悲催,自从她穿越过来,受伤的次数好像有点多啊。
闻述却是笑了几声:“十弟就这么肯定,这件事一定是孤宫里的人做的?”
闻律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兄说笑了,这东西都是从东宫搜出来的,皇兄也不能包庇一个狗奴才是不是?”
这时候,搜宫的侍卫便出来,对元册帝道:“回陛下,东宫未找到大玉璧。”
闻律脸色一变:“你们有没有去小姜子住的地方?那里有没有搜?”
闻述看着跪在地上的闻律,不禁蹲下直视他的眼睛:“怎么办呢十弟,东宫没有你想要找到的东西,没能遂你的愿。”
说着,闻述凑到闻律的耳旁,小声道:“没关系,皇兄送你个礼物。”
随即,闻述站起身,对元册帝行了一礼:“父皇,既然东宫没能找到,那便去别宫继续找,大玉璧总不能不翼而飞吧。”
“既然十弟对玉璧的事情这样上心,不如我们便先去十弟那里看看吧。”
元册帝点头,看了眼闻律,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闻律见众人都往自己那边走,再想到闻述刚才那番话,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安,连忙起身跟上。
闻律没有封王,还只是个光头皇子,没有自己的府邸便一直住在宫里。
闻律一直养在皇后宫里,到现在他还是在凤仪宫有自己的居所。
一进凤仪宫,皇后有些欣喜,皇帝已经很久来凤仪宫了。
自从林淑妃那妖女出现,就连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元册帝都不来。
只是,今日这一来,身后跟了许多人不说,脸色还并不好看。
皇后未想太多,忙上前接驾:“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元册帝冷哼一声:“你这个凤仪宫还真是尽出人才。”
一个亲儿子被暴民掳走,一个养子撺掇是非。
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元册帝丝毫不想理会皇后,吩咐手下人去闻律宫里去搜,没过多久,就见一个侍卫捧着一只大玉璧走出来。
及支使臣大喜:“陛下,就是这个!这个是真的!”
闻律脸色一白,怎么会?
他的房里怎么会有玉璧?
他明明连玉璧带盒子都放在了闻述的房里的!
第六十四章 天高府
闻律顿时大喊:“父皇!儿臣冤枉!是有人陷害儿臣!”
闻述摊了摊手:“十弟,是不是你宫里的人贪婪成性,去偷拿过来的?”
听着这熟悉的话,闻律一愣,看向闻述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是你!”
闻述被闻律指着鼻子,有些“伤心”地看向元册帝:“父皇,十弟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他说我说得,我说他就说不得?”
元册帝看向闻律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发怒的迹象,可闻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替自己辩解。
昨晚他明明趁着贺奴谷聿与闻述都在浔英湖他才去买通了及支使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闻律大怒,却又找贺奴谷聿身后的一个使臣:“是你出卖了我!”
那使臣倒是不着急,只是对着贺奴谷聿行了一个及支礼,又给元册帝和闻述各行了礼。
闻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使臣当时答应了,但转头就把自己出卖了。
闻律苦笑两声:“是我输了。”
“没人想要跟你比输赢,是你自己不饶了自己。”
元册帝缓声道,可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让闻律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是!我自己不饶自己,那你呢!”
“我的母妃被人冤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死在冷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才只有几岁,就没了亲娘。”
“还有皇后!我哪是养在她膝下的皇子,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只要不听话就随意打骂的狗!”
“我不饶了自己,谁饶我了?”
元册帝不耐烦:“擅自偷出玉璧,还嫁祸太子,乱我大央与及支的关系,把他关进天高府听候发落!”
天高府是大央关押犯了罪的皇室子弟的地方。到底不是元册帝宠爱的儿子,无法像闻序一般被禁在自己的府邸里,闻律却是被关在了天高府。
天高府戒备森严,闻述来的时候见余燕琳在被拦在门外。
闻述并没有理会余燕琳,只余燕琳看见闻述心中一喜。
闻述刚进去,余燕琳便道:“你们看见了吗?那是我的表哥,他都进去了,你们怎么能不放我?”
闻言,闻述的脚步一顿。
像是想到什么,闻述对守卫道:“把她放进来。”
余燕琳眼睛一亮,对着那两个守卫扬了扬下巴连忙跟上闻述。
余燕琳想要与闻述搭话,可看见闻述的脸色便闭了嘴。
她还是挺怕闻述的。
走到关押闻律的那间牢房门前,闻述对余燕琳道:“要找他做什么,你先过去。”
余燕琳有些迟疑:“尊卑有别,殿下先。”
闻述冷笑一声没有拒绝,走上前便有人给闻述打开牢门。
闻律看见闻述,闭着眼不想理会。
余燕琳见闻述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使了个眼神,闻述的身后便走出来一个人往闻律的脸上撒了些粉末状的东西。
几乎是瞬间,闻律便叫喊着使劲挠着自己的脸。
没多久,闻律的脸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啧啧啧。”
闻述从一旁拿起来一块木板,拍了拍眼前这张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脸,神色颇有些惋惜:“瞧瞧,曾经我们十皇子殿下也是清俊得很,如今却是面目全非了啊。”
第六十五章 以牙还牙
“所以说,不要动不动就打人,打伤了别人的脸,早晚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
余燕琳一声都不敢出,她知道太子不是个什么好人,可事她也没想到,太子会对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狠辣。
听了闻述的话,闻律大笑几声:“闻述,你竟是为了一个太监跑到天高府来折磨我!”
“也不知道那个小姜子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是让我们大央的太子殿下这样在意!”
余燕琳大惊,闻述这样做是因为一个叫小姜子的太监?
她突然想到那天在凤仪宫去找闻述的小太监,她当时觉得闻述对那个小太监就不太一样,好像过于温和了。
看来,闻述其实也是很温柔的人啊,都能对自己身边的太监这么好。
还会为他讨公道。
闻述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小姜子是孤的人,孤连骂一句都舍不得,你又凭什么用你的脏手打他?”
闻律哈哈一笑:“我的脏手?那些个太监才是一个个的腌臜货,他们身上每天都带着臭味,做的事也散发着恶臭。到底是谁脏,我想太子殿下心里清楚才是。”
闻述挑挑眉,闻律说的没错。只是,他从未在小姜子身上闻到臭味,反而总是香香的。至于小姜子做的事,哪一件他都看在眼里,哪一件都与自己有关。
小姜子如何,还轮不到闻律来置喙。
“让孤想想,你那日用的哪只手打的小姜子?对了,是右手,是十弟吃饭写字的右手。”
闻述明明是笑着的,可余燕琳却丝毫感受不到闻述的笑意。
只见闻述抓住闻律的右手,轻轻一转,闻律便发出了通天的惨叫声。
“既然是脏手,留着也没用,不如皇兄为十弟解决了。”
看着闻律痛苦的样子,闻述心情大好,看向余燕琳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多厌恶了。
“余三姑娘,你看到了吧,哪天惹了孤不高兴,这样的礼物孤便会奉上。”
“只不过,这样的小礼,还是有些单薄了。”
闻述往余燕琳那边走了走,又道:“算计孤的人,孤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眼看着余燕琳白了脸色,闻述愉悦地走出天高府。
闻述一走,余燕琳看向闻律,忍不住啐了一口口水:“呸,蠢货!”
“我还当你多厉害呢,竟是搞成了这副鬼样子!果然是庶妃的儿子,上不了台面!”
闻律本就是因为内里的自卑导致了性格扭曲,现在被余燕琳直接说出来,闻律像是疯了一样的就要往余燕琳的身上扑过来。
“我要杀了你!”
余燕琳看着闻律面目全非提着耷拉着的右手朝自己冲过来,顿时有些惊骇,现在闻律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可随即余燕琳想到现在的闻律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便也不害怕了:“那你证明给我看!”
闻言,闻律顿住脚步:“会有人来救我的,我还会出去的。”
余燕琳一愣,看向闻律:“谁?”
“你不用管是谁,你只要知道会有人来就好了。至于皇后,你告诉她,要是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第六十六章 兴趣
余燕琳只当闻律在说大话,她这次来就是想看闻律的笑话,倒是没想到会碰上闻述来找闻律的麻烦。
眼看闻律已经狼狈不已,余燕琳也没了最初的兴趣,刚想走出去,却见有几个黑影突然闯了进来。
一个没留神,余燕琳被一个蒙面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余燕琳不敢动,只见另外的黑衣人将闻律救出带着他往外走,自己也被人挟持着出去。
只是,余燕琳心中疑惑,不应该这样顺利的。
天高府怎么会这么容易闯?
果然,一出天高府的大门,就见到带人守在门外的万俟毓。
见状,闻律心中一慌。
万俟毓把剑扛在肩膀上,轻笑着看向闻律:“十皇子这是打算去哪啊?”
那些黑衣人见到万俟毓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自尽。
经历过御花园那件事,万俟毓早有防备,他手一挥,从屋顶上飞下几人,抓住那几个蒙面人给他们卸了下巴,让他们无法服毒。
万俟毓看看闻律,摸了摸下巴,这些蒙面人虽然来救闻律,但实际上他心里明白,闻律这个没有几两肉的,怎么可能豢养死士。
这些人大概率与凤仪宫那位有关。
“把他们再扔进去!”
万俟毓的人手足够又有防备,这些人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是,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接下来就要看看,这些蒙面人没回去,那边还会不会派新的一波人来。
万俟毓打马进宫去找闻述,想着与闻述商量对策,可刚进东宫,就见太子正给姜公公亲自上药。
“你是死的吗?闻律那混账打你怎么不知道躲?孤说你两句还知道顶嘴,到了别人面前怎么一点本事都没有?”
宴迎晚“嘿嘿”一笑:“别人又不是殿下。”
闻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瞬之间,心里的郁躁就不见了。可看着宴迎晚这张欠兮兮的脸,还是忍不住骂道:“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宴迎晚扁扁嘴:“他是皇子,我是奴才,我能怎么办?”
本来还有气的闻述看见宴迎晚脸上和脖子的伤,再见她委屈的眼神,心里的气又就变成了叹息。
一转头就见万俟毓站在一旁,闻述一愣,然后想起来刚才小松子来报说万俟将军来了,他让小松子将人带进来的。
“快给万俟将军看座。”
春烟给万俟毓上了茶,万俟毓看向宴迎晚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
这个公公不似别的人,不光长得娇气许多,就是太子对她也很是不一样。
倒是不简单。
瞥见她腰间的玉佩,万俟毓的眉头皱了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述这会儿给宴迎晚上完了药,一回头就见万俟毓盯着宴迎晚的腰间,顿时眼神里染了些戾气。
“怎么,万俟将军也对孤的小刁奴有兴趣?”
万俟毓猛地回神,神色莫辨地笑了笑。
这个太子,就是个小太监也不让人看。
顿时,万俟毓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民间都说,有些男人会与别人的喜好不同,难道太子也……
万俟毓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不敬,可这想法既然产生了,就怎么也消退不掉了。
第六十七章 怀疑
只是,面对着闻述这吃人一样的眼神,就连他的字也不叫了,万俟毓忙转过眼神来,道:“殿下,那些蒙面人都关起来了。”
闻述“嗯”了一声:“接下来就看那边的动静了。”
“殿下认为,那边是会派新的人来还是会按兵不动?”
闻述轻笑一声:“那边的头会沉不住气的。”
“没有多久,他就会知道他的手下受了埋伏当场被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万俟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又去看宴迎晚腰间的玉佩。
闻述不满:“你到底在看什么?想盯着人看去盯沈家那个去!”
万俟毓摸摸鼻子,他与梦雾现在好着呢。
“殿下,末将想知道,姜公公腰间的玉佩,可是姜公公的?”
宴迎晚更疑惑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的玉佩感兴趣啊!
先是谭邑,后是沈放观,现在又来了个万俟毓。
“是奴才的,这玉佩奴才从小就戴着。”
万俟毓皱眉,闻述说不出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上次沈放观也是看见小姜子的玉佩有些不对劲,现在万俟毓又因为这枚玉佩频频失态。
“到底怎么了?”
万俟毓想了想,还是道:“回殿下的话,这枚玉佩,末将在放观那里见到了一样的。”
宴迎晚一惊,一样的玉佩不是在谭邑那里吗,怎么又与沈放观有关?
是了,当初谭邑说了,他手中的玉佩是他朋友的。
难道是沈放观,她的身世与沈放观有关?
闻述听了这话,本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听万俟毓又道:“只是,听放观说,天下间这样的玉佩只有两枚,一枚在他那里,另一枚他之前也没见过。”
“没想到,今日在姜公公这里见到了。”
这句话让闻述格外不爽,天下间就两枚,一枚在沈放观那里,一枚在小姜子这里,怎么就这么巧?就他俩缘分深?
闻述越想气越不顺。
“皇兄!”
“皇兄!”
闻述本就心烦,现在突然听到接连的喊声,更是烦躁不已。
“喊什么!”
闻晟随意惯了,进了东宫就直接跑了过来,也不需要人通报。
闻述正窝火呢,闻晟就撞上了。
见闻晟笑嘻嘻的,闻述问道:“你来做什么,不去陪你那个母后,倒跑来这里了。”
“皇兄,弟弟这不是听说万俟将军给你干了件大事嘛!”
闻言,宴迎晚抓了抓闻述的衣袖,闻述蓦地一笑:“是吗,你也听说了?”
“是啊,弟弟可高兴了!这个闻律讨厌死了,每次我在他那都吃亏,有了他在,母后好多事都不跟我说了!哈哈哈,没想到今天有人去救他却全军覆没哈哈哈!”
闻述脸上的笑意更甚,与万俟毓对视一眼,万俟毓点了点头。
“九弟,你对这件事还有什么看法,一并说说。”
闻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看法?”
闻述笑道:“比如,那些人身上有什么样的图腾?”
“皇兄真是喜欢开玩笑,我上哪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图腾啊!”
顿时,闻晟收起了玩笑,看向闻述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
“皇兄,你怀疑我!”
第六十八章 交易
闻述的脸色也没了先前的温和,只冷冷盯着闻晟。
闻晟苦笑一声:“我还当你与闻序不同,我从小就亲近你信任你,没想到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宴迎晚见闻晟可怜巴巴地在那边耷拉着脑袋,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闻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
闻述从未瞒着她什么事,所以她一直是清楚的。
要是闻述没有告诉她,她也会以为闻晟就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见闻述不为所动,闻晟又道:“皇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知道,臣弟从未害你,也不会害你。”
“所以,你就豢养死士,去刺杀父皇?”
闻晟笑了几声,终是道:“皇兄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就凭,根本没有人透露风声,可你却知道了天高府的事。”
闻晟刚想说什么,闻述又道:“你想说是余燕琳让你知道的?”
“呵,你的手下怎么没告诉你她现在也被关在天高府中呢?”
见状,闻晟便也不瞒着了:“没错,是我。”
“皇兄,你就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吗?”
闻述摇摇头:“孤大概已经知道了。”
不外乎就是为了皇后或是厌恶元册帝罢了。
宴迎晚想知道的是,闻晟既然不是像表面上这样无害,那次他被掳走,到底是自愿的还是无心的?
“那次在印阳,我确实是故意被他们抓住,否则他们早就把我杀了。”
“我以为去的会是闻序,我会趁机陷害他让他自食恶果。可谁知道,去的是皇兄,我便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闻述没有说话,杀不杀元册帝他不管,这个皇帝昏庸也不是他的后代,要死要活与他何干,他想知道的是假如闻晟得手了又会怎么做?
“刚才皇兄说我豢养死士其实不是很准确。这些人,其实是及支人。”
闻述一凛:“及支人?”
难道是贺奴谷聿?
闻晟顿了顿,终是道:“是及支的贺奴波哥。”
“你怎么跟他有来往?”
闻晟扁扁嘴:“我能力有限,只能跟他有牵扯了。”
“贺奴波哥在及支有个谪月楼,里面豢养了无数死士。”
宴迎晚心道,就这闻晟还说自己能力有限,明明就是情报高手。及支在大央千里之外,闻晟都能与贺奴波哥有来往,还知道贺奴波哥有谪月楼。
要知道,在原书里,这个谪月楼就没有怎么正面描写过,她只知道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同孤说这么多?”
闻晟苦笑:“我都说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也不会与你争夺皇位,我只是想要自保罢了。”
“我知道你为了姜公公去天高府毁了闻律的脸也废了他的手,就因为他打了姜公公。”
闻言,宴迎晚猛地看向闻述。
她没想到,闻述竟是去给她报仇了,还是这样有针对性的报仇。
宴迎晚直愣愣的眼神看得闻述颇有些不自在,恼着脸道:“别看了!”
闻晟笑笑,接着道:“闻律尚且如此,母后做了那样的事,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就当是我脸皮厚,我把这些告诉你,只希望以后你能留母后一条命。”
第六十九章 试探
“成交。”
闻述话一出口,闻晟像是猛地松了口气。
宴迎晚心道,元册帝做事不厚道,果然惹了诸位皇子的不耐,连闻晟都想杀他。
闻述朝闻晟伸出手来:“谪月令。”
谪月令是谪月楼发号施令用的令牌,谪月楼的人不认人,只认这谪月令。
谁的手里有谪月令,谁就能调遣谪月楼的人。
闻晟没有犹豫,拿出怀里的谪月令就要递给闻述,没料到闻述却是收了手。
闻晟不解,只听闻述道:“孤只要知道你有这个就好,至于谪月令还是你拿着吧。谪月楼的事情你比较熟悉,孤便不插手了。”
闻晟一喜,闻述这样明显是信了自己。
“那几个人,你想留便留,不想留便罢。闻律不准救,余燕琳关上几天再说。”
闻晟点了点头,便出了东宫。
闻晟一走,万俟毓便问道:“直广王可信?”
闻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目前可信。”
说着,闻述转头看向宴迎晚:“小姜子,你如何看?”
宴迎晚笑笑:“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宴迎晚时刻不忘使命,哄好闻述就是最重要的任务。
只要把闻述哄好了,她才能活得好。
等以后她翅膀硬了她就飞出去!
完美!
闻述不知道宴迎晚心里的想法,只当她又是在拍马屁。
万俟毓倒是还有些顾虑:“殿下,难道直广王就不想得到皇位?”
这话说得大胆,问得惊心,闻述却不在意:“他不想。”
万俟毓看不透闻述的心思,只心里想着,你是太子是主子,你说不想那便不想吧。
只是,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想到的事情,万俟毓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跟闻述说说。
于是,万俟毓看了看宴迎晚,欲言又止。
宴迎晚见状,只当万俟毓是有什么话是想跟闻述说不方便自己知道,便道:“殿下,春烟刚才好像说有点事忙,奴才去看看!”
闻述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满,春烟什么时候都比他重要了?
眼看着闻述答应了却又满脸的不愿意,万俟毓心中警铃大作。
宴迎晚一走,万俟毓便问道:“殿下也到年纪了,不考虑婚配?”
闻述奇怪地看向万俟毓:“你比孤还大了两岁,怎么不见你成亲?”
这个万俟毓,还管起爷的婚事来了!
跟个长舌妇一样!
万俟毓无奈:“末将是因为在沙场征战,耽误了几年。”
再说了,如今他跟梦雾情投意合,成亲自是早晚的事,他还指望着太子快点登基好给他们赐婚呢。
“殿下,好的婚事能给殿下带来助力也能打理殿下的起居,何乐不为?”
闻述嗤笑一声:“孤还不需要什么外戚的助力,至于起居,小姜子他们可以打理,不需要那些个劳什子的人。”
万俟毓心里一凉,这是认准了姜公公?
“可姜公公到底只是个太监,有些事情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做不到就做不到,有什么所谓?孤是个大男人,没了人就不能活了?”
第七十章 不爱听不想看
在他还是闻烨的时候,没有空闲去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过得也很好。
见闻述不为所动,万俟毓有些着急:“殿下——”
万俟毓话没出口,闻述就打断了他:“立言,孤知道你想说些子孙后代的话,这件事往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些。”
万俟毓心道,他什么时候要说些子孙后代的话了,不过见闻述叫了自己的字,心里应该没气了。
罢了罢了,随他喜欢吧,大不了他们这些下属多操些心就是了。
只是,闻述若是真的对姜公公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得好好计量才是,总不能让人拿了太子的话柄。闻述喜欢谁都没事,他只是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罢了。
可既然闻述喜欢,老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
万俟毓起身告辞,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宴迎晚正与春烟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一起打理院子中的活计,嘴角一扬。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姜公公,殿下叫你过去呢,公公还是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吧。”
宴迎晚对万俟毓道了声谢走进内殿就见闻述正在想事情,轻轻唤了一声,就见闻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殿下有什么吩咐,万俟将军说您唤我。”
闻述回过神来:“春烟那边忙吗?”
宴迎晚点点头,他这个掌事太监在太子这里得宠,春烟他们也从来不会让她干重活,春烟的事情比较多,她多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回殿下的话,还没有呢。”
正说着,春烟便又来给闻述换了一壶茶,走到宴迎晚身边的时候,温柔一笑:“姜公公,你看你,怎么冒着一头汗就来殿下跟前了,也不怕殿下怪罪。”
春烟这话说得很有意思,不光将她与宴迎晚的距离拉近了反而将闻述排除在了她们之外。
果然,闻述听了这话心里就不怎么舒坦,眉头皱了皱看向春烟。
只见春烟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地给宴迎晚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宴迎晚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春烟。阳光透过门窗照射在她们的身上,显得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这样自然柔和。
可这样的一幕,看在闻述眼里却让他心头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眼前的光景格外刺眼。
闻述忽然想起来万俟毓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末将听说,前朝宫女与太监之间结成对食是死罪,可太祖爷在世时却没有明令禁止,甚至曾亲自给他身边的大太监赐婚。殿下,姜公公这样尽心尽力,您也该给姜公公找个知心人才是。”
当时他就不乐意听这话,那个小刁奴娇气得很,哪就尽心尽力了,不配有这样的恩典。
可是看着小姜子与春烟的相处,闻述只觉得自己烦躁不已。
“殿下!”
他听到小姜子带着担忧焦急的声音,闻述冷笑一声。
这个小刁奴还知道担心爷呢,不是在那里跟春烟柔情蜜意吗,眼里还看得见他?
宴迎晚不知道闻述又在发什么疯,一只手将茶杯硬生生捏碎就算了,手心被碎了的茶杯刺伤,竟然还毫无察觉。
“殿下,您松松手啊,流了好多血。”
闻述顺着宴迎晚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碎了一只茶杯,里面的茶掺杂着闻述的血流到桌面上,看着有些骇人。
闻述不理会,只看向宴迎晚:“你还知道孤在这里呢!”
第七十一章 冷落
宴迎晚看着闻述莫名其妙生气离开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无措地看向春烟。
春烟笑笑,看来将军说的没错。
太子自己不清楚,姜公公不清楚,他们这些个外人倒是看得清楚。
宴迎晚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闻述,他竟然好几天都没搭理自己,甚至有些躲着她。
一直到宫里的陈贵妃举办赏花会,邀请了太子闻述,宴迎晚发现闻述还有些刻意不去面对她。
宴迎晚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委屈。
她也没做错什么啊,闻述这样真过分!
春烟自然知道宴迎晚心里因为闻述的事情不舒坦,只是她明白太子估计是对自己的心思有了发现,他也有些无法面对姜公公吧。
闻述现在确实与春烟想的差不多。
那日他看见宴迎晚与春烟站在一处相处融洽,看起来甚至还有些登对,他竟是失态到捏碎了一只茶杯却毫无所觉。
小姜子对他的影响力实在有些大。闻述便想着冷落两天看看,可一见到小姜子委屈的眼神,他的脑子就有些不听使唤,忍不住去靠近她。
他只能躲几天了。
陈贵妃是沈梦雾的姨母,自然与万俟毓有些牵扯。陈贵妃为什么举办这个赏花会,他也明白,不外乎是万俟毓的想法。
这个万俟毓真是讨厌,自己抱得美人归就算了还想让他也成婚。
可是一说到婚事,他就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幕,哪里还有半点心情。
陈贵妃听了万俟毓的意见,连忙去请示了元册帝。
元册帝一听陈贵妃举办赏花会名义上是赏花赛诗,实际上是让闻述见见褔京城的一众贵女,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心里大喜。心想着,皇后不仅是太子的继母还是太子的亲姨母对他的婚事都不上心,还得陈贵妃来请示,心里对皇后不满,于是元册帝大手一挥,准了!
不仅如此,元册帝还大方地让陈贵妃把赏花会办在行宫花园,把到了年纪的褔京城的年轻子弟与众贵女一并请了来。
宴迎晚跟着闻述来了行宫,可凡事闻述都喊了春烟去做,一时间无事可做的宴迎晚只能站在闻述的身后发呆。
沈梦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不禁笑笑,上前给闻述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闻述点头示意,便又听沈梦雾道:“殿下,贵妃姨母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人手不太够,姨母让臣女来找殿下要人来了。不知殿下可否暂时割爱,让姜公公帮帮姨母?”
要是平时,闻述才不管你是不是忙不过来,小姜子就该在他的身边。
可这会儿他看看宴迎晚,再看看春烟,他便答应了沈梦雾的请求。
“自然。”
沈梦雾又施了一礼,带着宴迎晚走开。
“姜公公,有人想见你一面。”
宴迎晚不解,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谁想见她?
“沈大姑娘,是谁想见奴才?”
沈梦雾没说话,只是带着宴迎晚往前走。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刚走,万俟毓便走到闻述的身边来。
“殿下,您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闻述冷着脸,并不想搭理万俟毓。
第七十二章 玉佩
万俟毓心下了然,只笑道:“殿下果然是殿下,只是姜公公可惨喽!”
闻言,闻述皱着眉头看向万俟毓,万俟毓暗自一笑,太子果然上钩了:“末将不知道姜公公做错了什么,可殿下总要记着当初殿下落难是姜公公不离不弃拼死相护的。殿下可不能让人心寒啊!”
“孤什么时候说小姜子做错事了?”
万俟毓脸上满是不解:“姜公公没做错事?可,可末将明明看见好多人都对公公落井下石呢,说是姜公公失宠了,太子殿下只是念着以往的情分还没有发作罢了。”
“就刚才末将过来的时候还看见姜公公很难过的样子。”
闻述沉声道:“可她未同孤说过这些。”
说到这,闻述猛地一顿。
这些天他一直躲着小姜子,她哪里有机会说这些?
自己躲她,倒是惹得旁人以为小姜子失势了。
是他考虑得不周到。
见闻述不说话,万俟毓知道自己这一通胡说八道说到闻述的心里去了,不禁在心里偷笑。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来到一处角落,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看起来还有些熟悉。
走近一看,竟然是沈放观。
宴迎晚不解地看了一眼沈梦雾,沈梦雾朝她点了点头。
宴迎晚上前几步,沈放观看见她也快走了几步。
沈放观给她施了一礼:“姜公公。”
像是觉得这样说别扭,沈放观皱了皱眉,又道:“姜姑娘。”
宴迎晚大惊,猛地看向沈放观,想起谭邑说沈放观是他的好朋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姑娘别怕,我与妹妹不会说出去的。”
宴迎晚冷了脸:“还请唤我姜公公。”
见她神色不虞,沈放观便也改了口:“好,姜公公。”
宴迎晚又看向沈梦雾:“大姑娘,万俟将军可知道我的身份?”
沈梦雾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阿毓与殿下走得近,我怕他出纰漏便没有告诉他。”
宴迎晚猛地松了口气,沈放观便道:“你放心,这件事除你之外,就只有我们兄妹还有谭邑三人知道,再没有第五个人了。”
宴迎晚点点头,可眉间的愁色还是去不了。
沈放观无奈,拿出身上的玉佩递给宴迎晚:“那日在营中,我看见公公的玉佩那么惊讶,正是我有一枚与公公一样的玉佩。”
宴迎晚也拿出来自己的那一枚,看向沈放观,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沈放观道:“这两枚玉佩正是一对,是我刚出生时,家父定下的一桩亲事,另一枚就在女方那边。”
宴迎晚一惊,随即道:“我不知道,说不定这个原本不是我的。”
什么亲事,什么玉佩,与她无关。
见宴迎晚神色冷淡甚至有些抗拒,沈放观有些无奈。
自从知道她是女子还以太监的身份在太子身边,他总是放心不下。
沈梦雾看着自家哥哥关心的样子,实在有些怅然。
照阿毓的说法,太子怕是在不知道宴迎晚女子身份的情况下就生了些心思,若是知道了她是女子,太子绝对不会放手。
她家哥哥,注定与眼前的姑娘无缘。
第七十三章 谁说孤不信
“所以,沈世子拿出这枚玉佩是想说什么?”
沈放观苦笑一声:“我并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想知道自己身世,我可以帮你认祖归宗,然后——”
沈放观话没说完,就被宴迎晚打断了:“沈世子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奴才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认祖归宗。”
沈梦雾了然,眼前这位根本就不知道太子的心思。
她突然觉得,也许是他们想多了,太子可能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若世子没别的事,奴才告退。”
说着,宴迎晚转身往回走。
她心里对谭邑多了一些埋怨。
她是女子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可他还是告诉了沈家兄妹。
万俟毓与沈梦雾亲密无间,早晚都会知道的,万俟毓知道那闻述就不可能不知道。
她必须好好想个办法才行了。
只是闻述最近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她甚至生出了些危机感。
她得找到闻述生气的点才能对症下药。
给自己打了打气,宴迎晚准备回到闻述身边去。可没走多远,就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眼前打扮华丽的女子,宴迎晚并不知道是谁,但能出现在这里肯定非富即贵,于是福身给来人行礼。
却不料那人冷哼了一声:“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挡了本姑娘的去路。”
宴迎晚暗道倒霉,但也只能告罪,希望能早些了了。
谁知旁边的姑娘便道:“这是吏部尚书宴大人家的千金,你个奴才还不跪下!”
宴迎晚无语,这褔京城里有两个宴家,一个是沛国公宴宏辙家,一个是吏部尚书宴泰和家。两家虽然都姓宴,可这两家却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也许上去很多年同属一个祖宗,可近几百年来却从不来往,甚至还有些敌对的意思在。
可这个吏部尚书家还是比不过沛国公家的,怎么一个姑娘能有这么大的谱子。
“静瑶,这个奴才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给他点颜色瞧瞧?”
宴静瑶冷笑一声:“一个狗奴才罢了,你是哪个宫的?”
“回宴姑娘的话,奴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姜子。”
宴静瑶“切”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失了势的小太监。”
要是往常,她可能还真的会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跟这个小太监计较,可今日她心情不好,还听说这个太监也没有以往那么得宠,她还在意什么?
一旁的女子连声附和:“是啊静瑶,说不定你还能给昭南王殿下报仇呢!”
“林晴画!”
就是宴静瑶再没脑子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她竟是当着这个太子身边小太监的面说这些掉脑袋的话。
爹爹要她竞选太子妃她可不愿意,她又不是宴文瑶那个一心扑在太子身上的人。
宴迎晚心中了然,原来这是个喜欢闻序的姑娘。
“静瑶你怕什么,这个狗奴才在太子殿下面前都没脸了,哪里需要怕?他说什么太子殿下肯定不会信的!”
闻言,宴静瑶松了口气。林晴画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个小太监都不得宠了,他说什么,太子不见得就会相信。
“谁说孤不信?”
第七十四章 气性大心眼小
宴迎晚猛地回头,见闻述站在不远处,脸色并不好看。
林晴画一时间有些害怕,转头却见宴静瑶好像不怎么在意。
闻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宴迎晚的身边将她拉起来:“你是孤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承你这一跪。”
闻述这话一出,本来正在给闻述行礼的宴静瑶听了,顿生不满:“太子殿下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我等还不如你身边这个狗奴才?”
闻述面色冷峻:“你是个什么东西!”
宴静瑶一愣,从小到大她都是受人捧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林晴画见状,忙拉了拉宴静瑶的衣袖。
宴静瑶知道眼前的是太子,可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在她的心里,只有昭南王闻序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太子殿下,好歹臣女也是尚书府的千金,您这样说不太合适吧?”
闻言,闻述笑了笑:“原来是尚书府的千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公主呢!怪道孤从来不知道宫里有这么个妹妹。”
宴迎晚暗自笑笑,闻述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现在有了闻述在一旁撑腰,宴迎晚说话也有了底气:“宴尚书见了殿下都要跪拜行礼,宴姑娘不过一个无品无级的世家女,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宴迎晚一上来就要给宴静瑶扣帽子,宴静瑶知道自己今日找不回场子,只好正儿八经地给闻述行礼,便要拉着林晴画离开。
可闻述却不依了:“站住。”
闻述看向林晴画,缓缓道:“你刚才用哪只手指的他?”
林晴画一愣,随即想到,刚才跟宴静瑶说话的时候,是指着那个太监来着。
看着闻述的眼神,林晴画猛地一僵,随即低下头来。
太子的眼神有点可怕。
“听闻大理寺少卿家的林姑娘是个女红极好的,既然女红好,又有一双好手,那便给贵妃娘娘绣上一百幅百花争艳图以谢娘娘款待之情,如何?到时候,孤会派人去监督姑娘,姑娘可别想着偷懒。”
林晴画面色一白,那幅百花争艳图繁杂无比,一幅就已经很费心力了,竟然还要绣上一百幅!
这样下去,就算手还好好的,眼睛也要瞎了。
闻述这样要求甚是无理,宴静瑶要说话,却被闻述打断:“宴姑娘说话之前该想想到底能不能说,宴大人的命可只有一条。”
宴静瑶一惊,她猛然意识到,闻述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失势的太子了。
他现在深受皇帝的信任,太子之位已然稳固。
而闻序,还囚禁在府内。
“是,静瑶知错了。”
林晴画不可置信地看向宴静瑶,宴静瑶闭了闭眼,不去理会她。
她不能管,她现在要是惹了太子,宴家就完了。
林晴画无奈,只好跪下请罪。
闻述看了看宴迎晚,是想问她的意思。
宴迎晚摇了摇头,她干嘛要原谅林晴画,刚才刁难她的时候可没留情面。
闻述一笑,他有那么一瞬间确实以为小姜子会原谅林晴画,可是想想也是。
他怎么忘了,这个小刁奴典型的气性大,心眼小。
第七十五章 杀心
宴静瑶拉着失魂落魄的林晴画离开,宴迎晚再看向闻述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
说冷落就冷落,现在他的样子像是来找自己的,看起来是有想恢复以往相处的意思。
他是太子就能为所欲为吗?
他好像真的能。
宴迎晚耷拉着脑袋,内心是一片底层小蚂蚁的悲凉之感。
闻述见她不说话,便道:“又怎么了?”
宴迎晚眨眨眼,看向他:“殿下不生奴才的气了?”
闻述一顿,想想也是,小姜子是人,他这样冷着,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现在倒不是想开了,只不过是将心里那些个不对劲的地方全压了下去。
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还能怎么样?
“爷没生气。”
宴迎晚心里“切”了一声,还没生气呢,要是没生气,哪能这么好几天都不搭理自己。
只不过她没吐槽的胆罢了。
不过,宴迎晚想起刚才闻述帮自己的事,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殿下,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林姑娘女红好啊?”
闻述表情一变:“谁会知道她女红好不好,爷不过是随便说说。”
宴迎晚笑笑,也就是闻述能想出来这样的损招了。
两个人一同走回去有说有笑的,与以往没有不同,看得万俟毓“啧啧”两声。
他算是明白了,就算太子还没有搞明白内心,可他还是见不得姜公公受委屈。
男人啊,都一个德行!
见闻述回来,陈贵妃也示意沈梦雾赏花会开始。
作为陈贵妃的外甥,沈放观很自然地被陈贵妃拉出来开场,让他先来了一段舞剑。
沈放观年轻有为,长相帅气,又是国公世子,上去哗哗几下看得一众贵女脸红心跳的。
陈贵妃满意地笑笑,等他结束舞剑,陈贵妃示意他坐回去。
可不管陈贵妃怎么使眼色,沈放观都没有要回去坐下的意思。
陈贵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转身朝着闻述道:“听闻太子殿下剑术无双,放观一直无缘得见,今日难得,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见状,宴迎晚只觉心头一跳,她总觉得沈放观这样做不太对劲。
宴迎晚下意识地不想让闻述上去:“殿下,刀剑无眼,您还是——”
宴迎晚话没说完,就听沈放观提高了声音:“殿下,咱们点到为止。”
沈放观话都说到这了,再不上就显得闻述胆怯了。
闻述自己倒也手痒,给了宴迎晚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抽出万俟毓身上的佩剑飞身而去。
万俟毓一阵心疼:“殿下,小心些,那把剑可宝贝了!”
全场能佩剑的就只有万俟毓了,闻述自然是要抽他的。
可闻述的招式凌厉,听着剑与剑相撞的声音,万俟毓牙都疼了。
沈放观借着招式,在闻述的耳边说了句:“请殿下善待姜公公。”
闻言,闻述一愣。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管那个小刁奴的事!
他是不该冷落小姜子,可也没到苛待的地步啊!
闻述转眼一看,沈放观竟是往小姜子那个方向看去,眼中还带着担忧。
这眼神让闻述戾气顿生。
万俟毓心头一紧,太子生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