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又一个十五年前
‘显真’之毒？
“怎么？谦之，你竟是知道？”左痴当即惊异的问道。
俞应然点点头，将搭脉的手拢回袖中，回到座位上坐好，看着面前四人皆是目光惊疑的看着自己，说道：
“没错，我当然知道，时隔多年，没想到，又让我见到了身中此毒之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谦之有话不妨直言。”左痴说道。
俞应然点点头，转头看了窦霸一眼，先是问道：
“窦霸兄弟，你是如何中了这‘显真’之毒的？看你模样，应该不会是崇阳书院的学子才是。”
“我？我也是被人灌下药水之后，直到遇见左大人他们才得知那是‘显真’。”窦霸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俞应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连忙转头问向左痴。
“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我接手一件案子之后说起.......”
左痴缓缓的将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忽略邓四儿的身世和楚靖的身份不谈，也是说了许久。
期间，俞应然始终不曾开口说一个字，但是他的神情随着左痴的讲述而一变再变，无人看不出他此时内心深处的震惊之感。
“我原以为你来寻我，就算是难事，无非就是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但是如今听你所言，方才得知，事情......竟是复杂至此。”
俞应然看着面前四人，自己虽不曾亲身经历过左痴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是能令左痴这样聪明绝顶，能力又强的人都束手无策的来寻自己，找案子的突破口，可见这件案子的困难程度实在是非同一般。
“好了，谦之，事情的大概你已经有所了解，接下来是否能请你说一下，何为‘显真’之毒？”左痴看着俞应然问道。
“这是自然，左痴，虽然我们多年未见，但你跟我何需这般客套？”俞应然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惊讶，想了想，才说道：
“实不相瞒，我上一次见到这种毒，还是跟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大约是六七年前，那时我还在山上，你却已经功夫大成，下山游历去了。”
左痴点点头，想到六七年前正是他告别师父，下山去的时候，那时他青锋剑法已修炼至瓶颈，待在山上也无所精益，于是便下山自己修行。
“那这么说来，你所见到的那位身中‘显真’之毒的人，莫非就是崇阳书院的学生？”
楚靖回想起刚才俞应然问起窦霸时曾说道‘我以为你是崇阳书院的学子’，于是联想到此，猜测问道。
俞应然惊讶的看了一眼楚靖，没想到适才不过是自己的随口一问，眼前这人却能记得并联想到此，可见此人能力非同一般。
“正是如此。敢问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俞应然想起他们四人来到南湖别院之后，邓四儿和窦霸都曾报过姓名，唯独这位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笑而不谈，于是试探着问道。
“我嘛......我的身份由我来说，怕是有些不妥，不过，想必左痴定会与你单独细说的，此时不谈也罢。”楚靖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
邓四儿在一旁听到楚靖的话，不由在心里奇怪道：什么叫‘我的身份由我来说不妥’？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来说，该要谁来说？既然左痴会将楚靖的身份告诉俞百草，那不就说明楚靖的身份不用瞒着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直说？
窦霸也是目光落定在楚靖身上，虽然他也同邓四儿和左痴一起唤‘靖叔’。但他一样不知道楚靖的身份，此时听见他们谈及，不由得也是好奇万分。
但是，窦霸一听到楚靖这么说，顿觉失落无比。
邓四儿就坐在窦霸和楚靖的中间，窦霸越过邓四儿，看向楚靖的目光太明显，叫邓四儿忽视不得，邓四儿扭头看着窦霸好奇的模样，才后知后觉的在心里惊叹道：
他怎么忘记了！窦霸示不知道楚靖的真正身份的呀！！
这边邓四儿与窦霸二人的内心戏份丝毫没有被那三个满脸严肃的谈着正事儿的人所发现，俞应然依旧语气不急不缓的讲述着许多年前，关于‘显真’之毒的事情。
“左痴，自你下山之后，便再没有回到山上，想必你从未得知，在你走后不久，大约是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一个人来山上向我师父求医。”俞应然说道。
“这个人就是中了‘显真’之毒的崇阳书院的学子？”左痴问道。
“没错，初见那人时，虽说他形容有些憔悴，但其样貌行为皆与常人无异，我当时还曾好奇，此人看着并无大碍，为何要来山上求医。”俞应然回想着说道。
“你不说你师父也是一代南湖百草么？肯定也是医术高超，那找你师父求医有什么可奇怪的？”邓四儿听着在一旁插嘴道。
俞应然却是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非也，说起我师父，虽说也是一代南湖百草，但毕竟是数十年之前的事情，何况我师父与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相交甚好，所以才会应了青峰道长的邀请在山上常住，但世人并未知晓此事，又怎会寻上山来找我师父求医？”
“那他是怎么找到你们的？难不成是误打误撞？”邓四儿想不明白的又问道。
“左痴，你可还记得，青峰道长收你做关门弟子之后，将你带到山上的那一年？”俞应然没有回答邓四儿，而是将目光又投向了左痴问道。
“那一年？那时我还年少，我记得大约是在我十岁左右的事情，据如今也该有十五年了，怎么？可有什么不对？”左痴没想到俞应然会忽然问这个，于是疑惑的看着他。
俞应然听后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十五年前，也是那一年，因青峰道长怕你在山上苦学无伴，才会邀请我师带我一同前往，与你师父一起教授徒弟。”
“这事我后来也曾听师父说起过，但是，你为何会提起此事？”左痴还是疑惑的问道。
俞应然坐直身体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所谓的‘显真’之毒，不是在六七年前，而是在......十五年前！”
第七十八章 ‘自断右手’真正的由来
第七十八章
又一个十五年前？！
除了窦霸之外，左痴、邓四儿以及楚靖三人皆是满脸震惊的看着俞应然。
怎么又是十五年前？
至今为止，凡是他们手中掌握的线索，一应指向皆是十五年前。
到底十五年前，三王谋反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邓四儿身上究竟又藏着怎样的谜团？
他们到现在却仍旧无法探知。
“怎么？我说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对？你们......怎么都这样一幅表情？”
俞应然不知其中原由，看着面前除了窦霸的其他三人，皆是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疑惑问道。
听到俞应然的声音，三人旋即回过神来，三人互相对视，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之感。
“谦之，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们现在所查之案，非比寻常，不仅是案情复杂难测，而且其中牵连之事甚广，直到如今，已是令人难以想象。”左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里面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疲累之感。
俞应然看见左痴如此模样，微微一怔，记忆中的左痴何曾露出过此刻之态？
“左痴，既是困难之事，就不能急于一时，更不可轻易退缩。凡事都有转机，你们到这南湖别院寻我，不就是为了寻找这案子的突破口么？”俞应然安慰的说道。
左痴轻轻地笑了笑说道：
“谦之说的哪里话，这天下......就没有我左痴办不了的案子。”
俞应然笑着点点头。
邓四儿在一旁却是撇撇嘴，虽然邓四儿对左痴说的这种狂妄的言语不是很喜欢，但是正因为是这样的左痴，邓四儿才感觉得到稳妥。
“好了，既然心态摆正了，那可否请百草先生继续，详细的讲一下你刚才的话，为何会提到十五年前？”楚靖适时开口说道。
俞应然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十五年前。那时我记得清楚，身中此毒之人正是身穿崇阳书院学子服饰的书生，因他父亲与我师父有故交，曾寄信说是生死攸关，请我师父相救，我师父便让他将他儿子一并带来山上诊治。”
“难道说......”楚靖疑惑的说道。
“没错，那书生所中之毒，就是崇阳书院特有的‘显真’，本来我师父只觉他的脉象异常，但并不关系生死，为何会是我师故友信中所言的生死攸关？”
俞应然说到此时忽然面色一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师父先令其服药歇下，不料正是那日夜晚，这名书生却如疯癫了一般，不顾一切的奔至书房，奋笔疾书，我师父闻讯前去，却见其双眼通红，可下笔却是越写越快，任凭你如何劝阻，竟毫无用处，无奈之下只能先将其捆绑，但是他周身一直颤抖，直到后半夜力竭才昏睡过去。”
“这......这怎么......和邱启说得......一样啊！”
邓四儿闻言惊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他想起当初询问邱启断手的原因时，邱启的言词，竟是和眼前的这位南湖百草所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
“邱启？”俞应然见邓四儿如此，于是问道。
“对呀，百草先生，你不知道，我们前些日子在崇阳书院的时候，就碰上了一个书院的学生，你说的和他说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邓四儿立马嚷道。
“莫非他也是中了‘显真’之毒？”俞应然问道。
左痴点点头，伸手按住正欲开口的邓四儿，看着俞应然说道：
“谦之，邓四儿所说你不用理会，你先将之前的事情讲得清楚些，那后来如何了？”
俞应然目光在左痴和邓四儿身上来回看看，还是先听了左痴的话，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
“后来，我师父察觉有异，毕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景，于是一再追问之下，才从其父亲口中得知原由，原来，那书生之所以会如此，就是长期服用了‘显真’所致，因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误将‘显真’喝下，发现其中作用，高兴之余，却没有想到那‘显真’竟会令人上瘾。”
“看来，崇阳书院那饮下‘显真’的传言，该是始自于此了。”楚靖皱眉缓缓开口道。
左痴点点头，他也是如此想法，于是也说道：
“没错，其发病的情景与邱启所言大致相同，而且时间也刚好吻合，应该是不会错了。不过......”
左痴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俞应然，问道：
“谦之，既然如此，那自断右手便可以解脱‘显真’之瘾的方法，可是你师父当年所传授？”
“自断右手？”俞应然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左痴一愣，旋即和楚靖相视一眼，紧接着问道：
“难道不是？邱启曾言，他也是狠心斩断自身右手，才摆脱了‘显真’的药性。谦之，莫非你竟然不知？”
俞应然却是摇摇头说道：
“并非不知。”
“那是如何？”楚靖对此也很是在意，于是也急切的问道。
俞应然看了左痴一眼，有转头看了楚靖一眼，才开口说道：
“十五年前，我师父救治那名书生时，确实是斩断了他的右手，但你们所说的‘自断右手便可医治’的办法却并不属实。”
这下不仅是左痴和楚靖，邓四儿都是给弄得糊涂了，邓四儿看着俞应然说道：
“我说百草先生，你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儿啊！？”
俞应然愣了一下，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但看着面前四人依旧疑惑的模样，只得更仔细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当时之所以会斩断那名书生的右手，是因为得左痴师父－－青峰道长的帮助，用内力将其全身各处滞留的‘显真’全部汇聚到其右手之上，再将其右手斩去，才得以保全神智。”
“书院学子一生志在功名，怎么可能让你斩断他的右手？为何不是左手？”楚靖疑惑的问道。
“之所以不是斩断他的左手，是因为他和左痴一样。”俞应然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楚靖点点头说道。
“什么叫和左大人一样？”窦霸没有明白，看着都不曾再度开口相问的三人，疑惑的问道。
邓四儿斜了一眼窦霸，心说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竟是没有发现么？只听他嘴里说道：
“我说你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你难道没有发现，左大人是左撇子吗？”
没错，之所以斩断右手，并不是如传言中说的那般，而其真正的由来，不过是......
如此简单。
第七十九章 各有各的心事
第七十九章
“靖叔，你等等我啊。”
邓四儿从俞应然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心情依旧不能平静，脑海中有太多的疑问无从解答，他看着在前面走着的楚靖，急忙在后面喊道。
楚靖眉头微皱，显然还在思考，听到邓四儿的喊声，只是将步伐慢了下来，却没有停下。
“靖叔，你想什么呢？”
邓四儿撇下身边的窦霸，径自跑到楚靖身边和他并肩而走，歪着脑袋问他。
楚靖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窦霸看着邓四儿和楚靖的背影，虽然自己心里也是有万千疑问，但是，他知道左痴、楚靖和邓四儿三人与他不同，自己只不过是牵涉其中，但是要插手案情内幕，却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算了，只要能还我一个公道，管他那许多作甚。”
窦霸生性豪爽，但并不是不明事理，何况有些事情，牵涉其中实乃身不由己，但是你若还对其追根究底的话，恐怕最终会难以善了。
左痴没有同他们三人出来，依旧留在俞应然的房间里，不知道此时是在说什么，但想来也是不会离开案子本身。
楚靖和邓四儿正走着，迎面过来一个小童，先是对他们两个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语气恭敬的问道：
“各位客人，我家先生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是否现在前去？”
楚靖点点头，说道：
“也好，这便带路吧。”
“是。”那小童又是躬身行了一礼，点头答道。
邓四儿看着前面带路的小童，心说这百草先生不仅自己长得年轻，而且他的仆从也是这般年幼，真是一位奇人。
反正这会儿，楚靖什么话都不可能再与他讲，邓四儿也就又和窦霸搭着伴儿一起走，说说笑笑的，竟是颇有默契的张口闭口，都没有一个字谈及刚才的事情。
那小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的，好一会儿才到了那所谓的之前就准备好的住处。
“就是这里了，我家先生一共准备了四间客房，因这南湖别院地方有限，客房有些小，诸位客人还请不要在意。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或是列张单子出来都可，小人好去准备。”小童依旧恭敬的站在他们身后说道。
“还请代我等多谢百草先生好意，我们出行在外没多少讲究，不用麻烦了。”楚靖淡笑着谢说道。
那小童点点头，便恭敬的告辞离开了。
“那快成仙儿一样的百草先生，用的仆人都是这种童子类型，还真是喜好不同寻常啊。”邓四儿见那小童走远了，便在一旁打趣道。
楚靖转过身瞥了一眼邓四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进屋了。
邓四儿看着窦霸耸耸肩，便一同跟了进去。
窦霸刚想也跟着一同进去，但转念一想，邓四儿和楚靖肯定还有话说，此时若进去，自己估计不太会招人待见，于是便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条腿，看了看四间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选了一间边上的，就径自住了进去。
“窦霸呢？”
楚靖见身后只有邓四儿跟了进来，于是随意问道。
“不知道，可能去睡觉了吧？”
邓四儿拿了一把椅子在楚靖面前倒放着坐下来，两只胳膊交叉叠在椅背上，看着楚靖无所谓的说道。
“他不在也好，我刚好也有些话要和你说。”楚靖也坐下来，摆出一副要谈正事儿的模样。
“靖叔，你说吧，我仔细听着呢。”邓四儿也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看着楚靖说道。
“今天你听了俞百草的话，可是有什么想法？”楚靖问道。
邓四儿想了想说道：
“恩......我觉得吧，单凭左痴和那什么俞百草的交情，想来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是，既然俞百草的话是可信的，那我有些事儿就想不明白了。”
“你说。”楚靖说道。
“靖叔，你看啊，当初邱启说他断手的原因的时候，你和左大人也是在场的呀，既然俞百草都说自断右手的这个方法是不灵的，那为什么邱启还要那样说呢？难道刚巧是碰上了？”邓四儿猜测的说道。
楚靖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曾考虑过，但是也是不得其解，于是说道：
“没错，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曾想到了，只是想要知道的更多，恐怕还得回崇阳书院，找到邱启再问个清楚才行。现在，我们只是在这里猜测，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邓四儿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忍不住的又问道：
“靖叔，你真的不知道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楚靖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他处，说道：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们知道的多，能够告诉你们的，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们了。其他的......说与不说，于案子本身，并无多大用处。”
那不能够告诉我们的呢？或者说，唯独不能告诉我的呢？
邓四儿差点就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叫邓四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邓四儿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楚靖和左痴都有事情瞒着自己，为什么瞒着，邓四儿心里隐约能猜到一点儿，但是瞒着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邓四儿心里却一点儿谱都没有。
每每轮到楚靖守在身边，邓四儿总是夜里会悄悄的醒过来，看着这个他自以为的‘生父’，实在是百感交集。
楚靖看着邓四儿模样就知道邓四儿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自己清楚的很，他不是邓四儿的父亲，所以每当邓四儿充满希冀的望着自己的时候，楚靖都忍不住的想要避开邓四儿的目光。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心里那点儿仅存的正常惹的、普通人的性情被勾了出来？
楚靖甩甩头，他待在左痴和邓四儿的身边还有未能完成的事情，不能现在就动了恻隐之心。
“邓四儿，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楚靖看着窗外左痴回来的身影，淡淡的轻声说道。
只是邓四儿先一步看见了左痴，随即而来的一声‘左大人’的呼唤，将楚靖淡淡的轻语覆盖，邓四儿自己却没有听见。
“左大人！”邓四儿见左痴回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又是招了招手喊道。
左痴点点头，握着手上俞应然交给他的药瓶，不由得紧了紧，朝着屋内走去。
第八十二章 一顿特殊的晚餐
第八十二章
“郎在山脚啦，打一望咯外，
姐在哟，河里哟，小桥边儿，
情那妹妹儿，啦啊哟，
洗衣裳咯喂。”
邓四儿一边轻声哼着小曲儿，一边摇头晃脑的走到了俞应然为他们准备好的居住之地。
“邓四儿，你去哪了？快吃晚饭了，回来了就别到处跑了啊！省的到时候找不见你！”
窦霸醒了之后见左痴和楚靖还是在屋子里面说着话，便想要找邓四儿聊天，不料却找不见邓四儿的身影，又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左痴和楚靖，便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屋门前的空地上一边看着来往的人，一边邓四儿。
邓四儿闻声抬头立即朝声音传来的这边看了一眼，见着睡了一下午，好好的补充了一下睡眠的窦霸终于露了个脸，便开心的走过去想要和窦霸分享他自己刚才的经历。
“哎！我说，窦霸大哥，你终于睡好啦，舍得起来了呀！一下午的都没瞧见你，真是好没意思。”
窦霸笑笑，起身上前说道：
“你小子，我醒来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就是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上哪儿逛去了。”
邓四儿‘嘿嘿’一笑，眼睛向屋内瞥了一下，眉眼弯弯的看着窦霸说道：
“窦霸大哥，这里面还谈着事儿呢？”
窦霸于是点点头。
邓四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凑近窦霸跟前又说道：
“哎！先不管他们两个了，窦霸大哥，我和你说啊，这南湖别院的怪人还真是不少啊，刚才我就看......”
“吱呀......”
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道开门声，邓四儿和窦霸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见左痴和楚靖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邓四儿一下子便忘记了要和窦霸说的事情，立即怪笑着跑到左痴和楚靖的身边，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样？你们商谈的如何了？可是有什么计划没有？这一下午的，就算是反思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左痴闻言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楚靖，见楚靖也是一副无奈好笑的模样，于是又将目光转向邓四儿，说道：
“计划没有，反思更没有。”
邓四儿当即脸子一垮，嘟囔的说道：
“什么呀，还以为这一下午的，你们两个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是商量出什么对策了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嘿，我说你小子，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在商量对策？”楚靖看着邓四儿的模样，伸手轻轻地在邓四儿的脑袋上拍了两下，笑着说道。
“那你们待在屋里一个下午，聊天玩儿呢？”邓四儿躲闪着楚靖的手掌，反问道。
“你这小子，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饿呀，还是去吃饭吧。”楚靖收回手改扒拉着邓四儿，将他扒拉到一边，便和左痴并肩的走了出去。
“嘁。”邓四儿撇撇嘴，但还是跟在了左痴和楚靖的身后。
窦霸从头到尾一旁看着，也觉得好笑，至于邓四儿之前想要和他说什么事，完全没有想起来。
邓四儿更是将刚才想要开口诉说之事抛诸脑后，忘得个干干净净。
“哎，左大人，我们上哪儿去吃饭啊？”邓四儿两三步的就凑到了左痴身边，依旧是笑嘻嘻的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左痴微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邓四儿，旋即便目视前方而行，只是唇边的笑容若影若现。
邓四儿见左痴神秘兮兮的，满心好奇，却还是慢了脚步，等着身后的窦霸走过来，便靠过去，贴着窦霸说道：
“你说，这一天天的，左大人咋就这么令人讨厌呢？”
“讨厌？你这话回头可别叫左大人听见了，我可没觉得左大人有啥讨厌的，这人嘛，能力越高，就总是喜欢神神秘秘的，哪是你我能比的？”窦霸也微微矮身贴着邓四儿的耳朵边儿说道。
邓四儿满不在乎的轻声哼了一声，但是想想，又觉得窦霸说的话在理，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一下子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可以反驳，便就只能表情不善的瞪着左痴的背影，完了再瞪两眼楚靖的背影，显然心里颇不服气。
可能是到了晚饭的时候，白日里还在院内小路上来回匆忙穿梭的人们也少了许多，却而代之的是随处可闻的饭香，不仅香气浓郁，还掺杂着药香，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什么味儿啊？闻着好香啊！我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样浓郁的饭香味儿。”邓四儿惊喜的说道。
一想到过不了一会儿，自己也能吃到这样香味儿扑鼻的饭菜，不由得想要流口水。
左痴闻言轻轻地笑了笑，时隔多年，再一次闻到这样的饭香味儿还是那么的令人舒畅和轻松，看着不仅是邓四儿一人，楚靖和窦霸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于是语气和缓的说道：
“你们想必有所不知，这里用来煮饭的器具都是南湖别院的众位医家煎煮补药的药鼎火炉，而且所蒸煮的大米，也是这些医家亲手所种，无一不颗粒饱满，是以，用这样的器具和食材煮出来的米饭便格外的香气浓郁，沁人心脾。”
“哦！竟是那些个会医术的人亲手种的？我在家的时候也是吃的我们自己种的大米，不过这南湖别院的大米就是比我们家的还要香。是不是那些蔬菜也是他们自己亲手种的？”邓四儿好奇的问道。
左痴笑着点点头，说道：
“不错，这里的人大多喜好素食，平日里闲暇便在院内种了许多蔬菜，加上做菜时在添些滋补的药材进去，吃了会对身体大有益处。”
越是听左痴这么说，三人越是忍不住想要瞧上一眼，左痴口中赞不绝口的药膳。
左痴平日里非常吝啬于夸赞之词，眼下见左痴如此兴致勃勃切面容轻松的向他们介绍南湖别院的药膳，就知道那药膳的味道一定不会错的。
三人跟着左痴来到之前来过的俞应然的住处，见先前见过的那个礼数周到的小仆立在门口，便知道，这是来赴约了。
“诸位客人，我家先生已经在大厅等候诸位了，请诸位随我来。”
四人于是便跟着小仆进门。
可是一进门看到饭桌前端坐的两个人，邓四儿却是突然大喊了一声：
“你......!你是！那个黑脸！”
第八十三章 上一代南湖百草
第八十三章
“你......你是......下午那个黑脸！！”
虽然此时端坐在俞应然身旁的那个中年人，样貌整洁，完全不似下午和邓四儿拌嘴皮子时脏污撒泼的样子，但是邓四儿还是从他的略微矮小的身形上分辨了出来。
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左痴和楚靖走在邓四儿的前面，忽然听到邓四儿咋呼一声，不由自主的便回过头来看向邓四儿。
窦霸倒是就站在邓四儿的身边，他看着邓四儿伸着手指，满脸惊讶的连嘴巴都张开的夸张表情，忽然就想起了邓四儿下午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和自己说的样子。
难不成，就是遇见了眼前这位？
左痴和楚靖回头看见邓四儿这模样也是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他们初来乍到，邓四儿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位的？
二人回过头来，见俞应然也已经起了身，只有那位让邓四儿露出惊讶表情的中年男子没有站起身来，但也是微微笑着对他们颔首。
俞应然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显然也不知道邓四儿和身边的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便笑着向左痴他们四人走过去说道：
“你们可算来了，快来，左痴、诸位快入座，知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今天我便吩咐厨房多做了好些菜肴，诸位尽管享用。”
“哈哈......能得百草先生这般客气对待，实在是在下之幸，倒不知这饭桌上可有酒否？”楚靖爽朗一笑，一边抱拳道谢一边问道。
“谦之，靖叔最是好酒，这美味佳肴若是没有好酒相陪，想必靖叔定是要失望了。”左痴也轻轻笑了笑说道。
俞应然听到左痴的便是一愣，抬眼看着左痴和缓的面容更是有些惊奇。
左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一边想着，俞应然便悄悄的在左痴身边的三人身上来回审视，不知道是他们其中的哪个，竟会将左痴影响到这般模样？
不过总归是好事。
“呵呵……呵呵……”
这边俞应然和做客的四人正在客套，忽然听见一阵儿不轻不重的笑声，便都朝着声音来处看过去。
原来是那位坐在俞应然身边的那个中年人，笑容还没有消散，却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左痴他们四个人。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邓四儿刚才本来就对这个下午遇到的人有几分敌意和惊讶，但是被楚靖、左痴和俞应然三人之间的客套说话给打断了，一时间忘记了要询问这人的身份，此时听见他的笑声，不由得又把刚才放下的手，指了过去。
“呵呵，臭小子，没想到吧，咱们两个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可还记得我是谁不？”那中年男子笑着端起一杯酒，自顾自的轻轻抿了一口，看着邓四儿笑说道。
邓四儿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虽然他的脸已经不是下午遇见时候的那般漆黑一片，但是他的双眼依旧如下午两个人吵架时那样的闪亮有神。
邓四儿想了半天，除了想起来这个中年男子好像姓莫之外，其他的一律没有想起来，但邓四儿看着中年男子明显带着等着看他笑话的眼神，邓四儿只好嘴硬的说道：
“不就是那个什么莫什么的嘛……当着南湖别院现任南湖百草的面上，你还这样问我，你讲不讲礼数啊！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儿！”
“礼数？哈哈哈……臭小子，我可还记得，你叫邓四儿！”那中年男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看着邓四儿说道。
“怎么，邓小兄弟认识莫先生？”俞应然见着邓四儿竟然认识他特地请来的人，不由惊奇问道。
邓四儿摇摇头表情嫌弃的说道：
“百草先生说的哪里话？就这种没规没矩，只会动嘴皮子儿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俞应然听完便是一愣，什么叫没规没矩？什么又叫只会动嘴皮子儿？这是什么情况？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俞应然又问。
“哪有什么误会！”邓四儿头一昂，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还是嫌弃的说道。
“谦之，你先别问这么多了，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左痴见邓四儿和这位中年男子似乎是有些许过节，便想着先跳过邓四儿和这人的过节不谈，至少先要知道他是谁才行。
说不定，是邓四儿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又在哪儿惹了什么麻烦。
左痴略有些头疼的想着，因为他看得出来，他们四人进屋的时候，只有俞应然一个人起身走到门口迎接他们，说话也很客气周到，但是这个中年男子却不一样。
他在俞应然起身的时候没有起身，在俞应然和他们说着客套话的时候不发一言，而现在，除了对着他们四个人遥相敬酒之外，只对邓四儿一人表示在意，很明显的，这人的身份，不会比俞应然这个当代南湖百草的身份低。
四人里面，除了左痴和楚靖，邓四儿和窦霸恐怕都不会想的这么复杂，邓四儿在前面和俞应然说话，窦霸就在后面好似看热闹一般，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好像是在看街头吵架一般。
“左痴，你看我都忘了介绍了，真是对不住，诸位，左痴，这位就是莫离道，莫先生。”俞应然笑着介绍说。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就叫莫离道，还是他自己说的，我都没有问！”邓四儿又是猛地一个咋呼，让左痴和楚靖见此都深感脸面无光。
“你知道莫先生？你是如何认识莫先生的？他好些年都不曾出得南湖别院，世人已经很少能在南湖别院之外的地方看见他了。”俞应然好奇的问道。
“他？”邓四儿还是嫌弃的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你问他不就好了。对了，百草神医，他是干什么的呀？”
俞应然闻言立即收拢情绪，郑重的看着四人说道：
“各位有所不知，这位，莫离道莫先生，乃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人称妙手童心的莫离道，莫先生。”
“什么！”邓四儿指着莫离道难以置信的说：
“他……是上一代南湖百草？！”
第八十六章 月光下的杀机
第八十六章
“左大人，你听我和你说啊，你呀……就是平时太拘谨了，放松一点儿多好啊，那你得多有意思！嘿……”
邓四儿一边含含糊糊的嘟囔，一边拍着左痴架住自己的手臂，很明显的一副喝高了的模样。
“你喝醉了，少说两句。”左痴控制着邓四儿左摇右晃的身体，还得腾出手来拍掉邓四儿伸过来的手，不耐烦的连眉毛都是紧紧的皱着。
“我没醉！我还能喝！”邓四儿一听到左痴的话，立马说了一句了醉酒之人皆会说的话，掷地有声。
见到邓四儿这般魔样，别说左痴了，连一旁的楚靖和窦霸也是觉得头疼，有道是醉鬼最难应付，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左痴不仅要听着邓四儿不住嘴的胡言乱语，还得忍受着邓四儿满嘴满身的酒气，让一向洁身自好的左痴心里，别提多烦闷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一桌酒席吃到最后，邓四儿竟然和莫离道拼起了酒？
邓四儿一个人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身为上一代南湖白草的莫离道也跟着胡闹！众人尽皆劝阻，竟是拦都拦不住。
左痴不禁大大降低了对莫离道的好感，怎么说，莫离道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能和邓四儿这样的一个无名小辈瞎闹？
倒不是说左痴看轻了邓四儿，只是觉得，像拼酒这样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一个江湖前辈和一个还未成人的小子。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左痴也懒得和众人商量邓四儿到底是住在哪一间，便从除了窦霸房间之外的三间客房里随便走进一间，将邓四儿扶了进去。
跟在左痴身后的窦霸和楚靖见此，便没有再跟着进去，而是各自打了招呼便要回去休息。
窦霸许久都没有喝酒了，此间也是趁着邓四儿和莫离道拼酒的时候，好好的解了解馋，不过窦霸虽然酒量比邓四儿要好的多，但是无论什么酒，喝多了还是有些晕乎，于是窦霸便在和楚靖打了招呼后就回去睡觉了。
楚靖见窦霸进屋，便转身看着邓四儿的房间，灯烛似是只点了一盏，有些昏暗，但是依旧能看见里面的人影闪动。
“哎……”没来由的，楚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一阵清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楚靖抬头看着天上被云彩遮了一半的月亮，然后转身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走去。
楚靖背靠着树干看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月亮，不知道自己在树下站了多久，也可能没有多久，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睡了？”楚靖转身轻轻问道。
“嗯。”左痴走近点点头。
“你是否觉得我很可笑？”楚靖又问道。
“嗯。”左痴还是点点头。
楚靖闻言一愣，没想到左痴竟这样的直言不讳，于是楚靖颇为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果然，如今，我自己竟也觉得可笑，可笑我竟然也会被情感影响。”
左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稍微后退一步，站在树荫之外，看着天空中被云彩完全遮住的月亮，淡淡的说：
“但凡是人，都不能脱离情感之外，你的可笑，不在于你受到了邓四儿的影响，而是在于，你的心明明被影响，有动摇，但你却不愿意承认。”
左痴见楚靖听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清表情，便又开口说道：
“靖叔，所谓当局者迷，便是如此。不瞒你说，我生来便不太与人亲近，总是觉得与人交际不必要，也太过麻烦，但是直到遇见邓四儿之后，我才渐渐懂得，纵然是性情使然，也不过是生于那样的人家。”
楚靖抬起头看着左痴，记忆中好似除了有关案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听左痴说过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话，却也让他颇为感触。
楚靖轻叹一声，说道：
“没想到，你竟看的这样明白，比我明白。邓四儿常说你感情迟钝，在我看来，你心里清楚，只不过不愿言说罢了。”
“也许是吧……”左痴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楚靖看着左痴的背影，此时那片遮住月亮的云彩刚好被风吹开，左痴头上那戴的永远一丝不苟的官帽上，属于左痴独有的暗金色帽沿儿，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深邃的光。
楚靖转过身，看着南湖别院外面的山林，沙沙作响的树林里，树叶在月光下反射的光泽也忽明忽暗。
楚靖抬头望去，有一处的光点格外的明亮，竟还有一种给人越来越近的感觉。
越来越近？！！
不好！
“左痴小心背后！”楚靖反应过来一声厉喊，旋即便将自己的宝剑抽了出来朝左痴奔去。
左痴的反应也是极快，在听到楚靖的喊声时立即便剑转身，但是从树林中急速射来的利箭已经近在眼前！
楚靖慢了一步，宝剑虽然极力掷出，但却并没有触及箭身，那凶狠的利箭依旧朝着左痴射去。
几乎是眨眼间，利箭眼看着便要射中左痴，楚靖不禁着急大喊：
“左痴！”
左痴见此凶狠之箭迎面而至，也是发狠的运起周身内力，手握青峰剑奋力格挡，但还是由于躲闪不及，致使这只夺命利箭擦着左痴的右肩而过，深深射入身后的墙壁之中。
如此凶险的一幕令楚靖不禁想起之前在山林小道上，他和邓四儿同样遭受的暗箭袭击，见左痴只是肩膀被利箭擦过，松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想要去利箭射来的方向前去查看。
“靖叔，别去了，距离太远，没有用的。”左痴按着肩膀上的伤口，在楚靖身后出声阻止道。
楚靖一时情急，没顾得上想这许多，此时听见左痴的话，冷静下来也是再明白不过，楚靖狠狠的将宝剑还鞘，走到左痴身边问道：
“你怎么样？伤的可重？”
左痴收回手看着上面的斑斑血迹，摇摇头说道：
“小伤，无碍。”
楚靖点点头：“那就好。”
左痴却是转身走到墙壁边上，拔下那支险些令自己收到重创的凶箭，在眼前端详了半天，看着楚靖沉声说道：
“又是他们。”
第八十七章 不寻常的一天
第八十七章
“你的意思是说，是之前偷袭我们的人？”
楚靖闻言快步走过来，从左痴手中取过箭支，拿在手里一边观察，一边皱眉向左痴问道。
左痴点点头，指着墙壁上那个被利箭射入之后留下的深深的小洞，对楚靖说道：
“应该不会有错，你看这拔下利箭之后的痕迹，干净利落，且这箭射入的角度力度，与之前在山林小路上我们遇袭时，那支入土三分的箭一样，非是特别强劲的力道而不可为，何况这箭头材质特殊，与之前的那支箭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确实是被盯上了。但是……有一点儿我却想不明白……”楚靖端详着手中的利箭，半眯着眼睛说道。
“不错，我也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或是目标，到底是什么？”
左痴转身看着树林里利箭射来的方向，树影斑驳，一点儿人影的踪迹都没有，想到这些来路不明且隐藏在暗中的人，便不由的声音带了一丝寒凉。
楚靖点点头，同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不仅是左痴自己，楚靖一样被这连续两次的暗箭偷袭给惹怒了。
“我会派人尽快查清此事，你放心。”楚靖看着左痴欲要转身离开的身影，沉稳的说道。
“恩，也好。”左痴点点头，片刻便进了屋。
楚靖站在院内，看着左痴房间里的灯烛亮了又灭，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那支，还沾着左痴的鲜血的利箭，转身便消失在夜幕当中。
树林中，楚靖看着天空中绽放的信号焰火，脸色也随着焰火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只是，楚靖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支带血的箭。
不消片刻，两个黑衣劲装的人出现在楚靖面前，跪下道：
“暗主，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一下这支箭，好好的查，越详细越好。”楚靖伸出手中的箭支，递了过去。
“是，属下遵命。”那二人说着便站起身来，其中一位上前将箭领下，刚要转身离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身跪下道：
“暗主，影主曾问起过，您的事情进展的如何？属下觉得，此事是您亲自出马，事情的进度属下们不敢轻易妄言定论，所以影主希望您回信给他。”
楚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还是像以前一样，几乎是转瞬间，那两个黑衣劲装之人便消失不见。动作迅捷又无声无息，看来功夫必不一般。
楚靖一个人站在空旷寂静的树林里，忽然有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寂寞感觉，楚靖就这样站着，直到全身沾满更生露重的寒气，才慢慢的往回走。
楚靖并没有选择向以往那般施展轻功快速返回，而是选择了一个人从这秋夜的树林里走回去，似乎只有这样走着，楚靖的心和头脑才会格外清醒。
此时的左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平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静静地想着事情。并不是因为肩膀上的伤处过于疼痛，而是因为今天接连发生的暗箭偷袭之事。
之前在山林小道上的那一次偷袭，当时事发突然又形势严峻，楚靖护着邓四儿躲闪已经惊险万分，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竟又再一次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些来路不明的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他们的目的，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刚才在躲避那支凶猛射来的利箭时，左痴明白自己到底用了多少的气力用剑将其格挡开，但还是被射入了肩膀，虽然伤势不重，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杀气却是不轻。
如果说这些杀手第一次偷袭的目标是邓四儿的话，那为什么这一次的偷袭却是朝着自己？
左痴就算情感上再怎么迟钝，也还是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整个熙宁王朝来说，但凡有些能力背景的人或者组织，都不可能陌生。
既然如此，这些杀手又凭的是什么，敢冒着得罪熙宁皇室和安国侯府的危险，如此明确的表现自己的杀意？
左痴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在这个熙宁王朝里，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势力？
不仅敢和熙宁皇室和安国侯府为敌，还能在天下间有如此之长的手，搅动着天下风云？
甚至，其中隐秘竟然牵扯到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最终目的，所要图谋之事，又到底会是什么？
左痴想不通透，于是习惯性的想要翻身，但是却忘记了肩膀上有伤，翻身的动作不出意外的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依旧痛感明显。
左痴伸手按了按自己在肩膀处的简单包扎，嘴角却在痛楚中微微上扬，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左痴白皙俊美的脸上，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显得格外阴寒渗人。
慢慢的，左痴以及之后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的楚靖二人，就这样挨过了黑夜。
隔天早上，左痴和楚靖竟然非常有默契的早早起床在院中练剑，直到窦霸起床之后打开门，这二人还在院中舞剑，不过已经从独自练剑变成了两厢对打，精彩的很。
窦霸见此情形顿时就脑袋清醒了起来，双眼更是看着那两个来回变动的身影闪闪发亮。
毕竟这样的事情，窦霸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左痴和楚靖也一改往日练剑时的循序渐进，竟然在刚一对打，便就使出了各自凌厉的剑法，直叫窦霸看的眼花缭乱。
可是，没过多久，在左痴与楚靖对打了大约二十招左右的时候，窦霸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左痴的剑法不似寻常那样讲究动作轻灵优美，而是变得更加简单且直接，通常是直至楚靖的要害部位。
反观楚靖，他那往常讲究刚劲的剑法力道，对上左痴直接有效的攻击，却是总要受到劲力反噬，并且导致剑招的不连贯。
可是，窦霸又看的清楚，楚靖的攻击似乎总是避开了左痴的右半面上身，所以才显得更加应对不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喝酒喝得有点儿高，现在还没醒酒？
窦霸忽然觉得，这一天的早晨，有些不寻常，很不寻常。
第八十八章 倒霉的邓四儿
第八十八章
“你们……这是干嘛呢！这一大早的，乒乒乓乓的，不知道我昨晚上喝多了，正头疼呐？吵死了！”
邓四儿站在门边一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边连眼都没睁开的大声抱怨。
那两个武功高手的比拼，并没有被邓四儿的这一嗓子打断，而是继续着之前的较量，如今正斗的难舍难分，宝剑相互撞击所发出来的声音，清脆连续，不绝于耳。
“看见没有，就他们两个人的功力，咱们俩这辈子怕是都比不上咯。这左大人也真是够厉害的，年纪轻轻竟和靖叔斗的难分你我。”
窦霸看见邓四儿出来，便凑到邓四儿这边，小声说道，生怕影响了场中之人的比斗，那就没有这么精彩的剑术可看了。
“嘁，你说他们两个啊，这左大人打娘胎里面出来就带着绝佳的武学天赋，又遇上那么个功夫奇高的青峰老道士当师父，怎么会不厉害？”
邓四儿说着又往那二人身上看了两眼，又继续对窦霸说道：
“靖叔那是经验丰富，你想啊，靖叔怎么也比左大人多练了十几年的剑法，和人比试都不知道几百次了，要是三两下的就输给自己的后辈，那靖叔该有多丢人，你说是不？”
窦霸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邓四儿语气惊讶的说道：
“真没看出来，你倒是清楚的很。”
邓四儿满不在乎的说道：
“在一起都个把个月了，要是不熟悉，那就是没长心眼儿。”
窦霸耸耸肩，未置可否。
二人站在边上又看了一会儿，这下，连邓四儿都觉出不对劲儿了。
邓四儿凑近窦霸小声问道：
“他俩……这是咋啦？好家伙，从没见过他们出招这么凶！”
窦霸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说道：
“这你可别问我，今儿个一大早，他们两个就这样，像是都把对方当作死敌似的，你再仔细看看，靖叔为啥一直偏要避开左大人右半个身子攻击啊？那可是要害部位啊！”
邓四儿闻言立即专注的看了一会儿，见果真如窦霸所说的一样，便奇怪说道：
“还别说，真就是你说的那样，这是咋回事？他们切磋之前商量好的？”
窦霸听到邓四儿的话之后立即附和着说道：
“有可能，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靖叔在让着左大人？”
邓四儿点点头：
“可不是么，毕竟靖叔不论经验还是技巧，都要比左大人老到多了。”
窦霸依旧赞同的点点头。
要是左痴和楚靖二人听到了邓四儿和窦霸的谈话，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明明是左痴因为右肩膀上有伤，所以不便使用右手，才一改以往的风格，转向直接进攻，逼得楚靖只能频频接招，更是让左痴压的无法攻击左痴右半边身子。
而在窦霸和邓四儿的眼里却成了楚靖技高一筹，让着左痴，完全与比斗的真实情况相反，估计左痴要是听见了，想必脸色会更加冷酷。
又过了好一会儿，左痴和楚靖才各自收招停了下来，并肩向邓四儿和窦霸这边走来。
“怎么样？二位可是累了？要先喝水还是先吃饭？”邓四儿见他们二人走近，笑着调侃道。
楚靖笑了笑说：
“你今天竟起的这样早，真难为你昨夜喝的那般醉。”
“嘿嘿，昨天真是多谢左大人把我弄回来，辛苦你了啊。”邓四儿闻言挠挠头，干笑两声转头对着左痴说道，但旋即又面色一变v，有些气愤的说道：
“都怪那个莫黑脸，昨晚上非要拉着我喝酒，那酒不是说是什么药酒吗？怎么劲儿还那么大呢？要不然，我还能再喝，怎么也不能够输给那个莫黑脸！”
三人一听到“莫黑脸”还不太明白，但邓四儿说到拼酒，三人便都明白了邓四儿这是在说莫离道，莫先生。于是三人想起昨夜邓四儿和莫离道在一起拼酒的模样，不禁都觉得好笑起来。
“走吧，既然你们都醒了，那便去吃早饭吧。”
左痴开口说道，其余人也正有此意。
邓四儿昨晚上酒喝的多，饭菜倒是没顾得上吃多少，早上起来又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的比武切磋，此时一听到“吃饭”二字，立即两眼放光，争着就要往外跑。
由于太过急躁，经过左痴的身边时不小心撞到了左痴的右肩，虽然力道不重，但还是牵动了左痴右肩上的伤口，令得左痴不自主的伸手扶在右肩上。
“咦？左大人，我撞疼你了？真不好意思啊，我这会儿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邓四儿没想到左痴被自己一撞，竟然抬起手扶着右肩，一边疑惑自己刚才那一撞的力道，一边朝着左痴道歉。
左痴很是自然的放下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说道：
“没事，我们走吧。”说完之后，左痴便不动声色的看了楚靖一眼，和楚靖二人并肩走在前面。
邓四儿因这一停顿，便和窦霸又落在了后面，邓四儿看着左痴的背影，奇怪的喃喃自语：
“我刚才没用多大劲儿啊？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呢？”窦霸听见声音，但没有听清楚邓四儿具体说的是什么，于是歪头问道。
邓四儿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
“没什么。”
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吧……
四人围坐一桌，正吃着南湖别院特地招待的早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邓四儿刚好坐在面向门的位置，他刚想起身去盛碗粥，一抬头便看见莫离道一脸着急上火的表情，正快步朝他们走来。
“真是倒霉，这一大早的，他怎么来了？这饭都还没吃完呢！”邓四儿一边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莫离道，一边放下碗没好气的说道。
左痴他们三人一听，也是一边奇怪邓四儿的态度，一边好奇的朝门口看过去，都在猜想能招邓四儿这么不待见的人，到底会是谁？
果不其然，就是昨晚上拉着邓四儿一起喝酒的上一代南湖百草，莫离道，莫先生。
虽然大家心中都有猜测，但是在看见莫离道如此着急的模样时，又不禁好奇，出什么事情了？
“邓四儿，快和我走。”莫离道一进来连招呼都不打，一把抓住邓四儿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就往外走。
“你！喂，莫黑脸！你干嘛？你放开我！嘿，我给你说，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可和你动手啊！”邓四儿一边喊叫一边挣扎，但莫离道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始终牢牢抓着邓四儿的手，叫邓四儿怎么都挣不脱。
邓四儿只得大声求救道：
“靖叔！左大人！左大人！快来帮我呀！……”
但是，随着邓四儿的喊叫声越来越远，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只能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邓四儿……就这样被带走了？
第八十九章 就是要你帮忙！
第八十九章
“嘿！莫黑脸，你快放开我，听见没有！”
邓四儿看着一路上频频投来的好奇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玩杂耍的猴子，挣脱的动作不由的更加剧烈。
但是，还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莫离道的一只手稳稳地抓在邓四儿的手腕上，任凭邓四儿对他拳打脚踢，左摇右晃的怎么使劲儿，都没有丝毫松动。
“看什么看？都上一边去儿！”
莫离道看着道路两旁掩嘴偷笑的人随手挥着又吼了一句，那些侧目围观的人似乎害怕这上一代南湖百草的威严，闻声立即作鸟兽散，纷纷各自忙活去了。
邓四儿见到此种情景，顿时一愣，都忘记了继续挣脱，反而好奇问向莫离道：
“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在这南湖别院竟然还有这等威慑力。”
莫离道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的连头也没回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邓四儿这就不明白了，连忙问道：
“我说，莫黑脸，你这么火烧屁股一样的拉着我，到底是要干嘛去呀？”
莫离道还是没有顾得上回头，只是大声说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
这莫离道完全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邓四儿竟立刻觉得无言以对......等到了地方，莫离道终于松开了邓四儿手腕。
“怎么还是这儿啊？昨天没给烧坏啊？”邓四儿一边咬牙切齿的揉着被抓出了青色淤痕的手腕，一边瞅着昨日那个丛里往外冒着黑烟的泥砖小屋，没好气地说道。
莫离道一听邓四儿提起昨天着火的事情便当即觉得一阵儿郁结，好好的制药，竟然又弄错了一味药，导致最后炸炉，竟连带着屋子都着了起来，真是浑身不顺畅。
“怎么回事啊？你到底说不说啊？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啊！真是的，一大早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一脸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的表情，当即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还是那种憋着没有地方出气的那种郁闷感觉，邓四儿不禁觉得，难不成自己昨天真的是喝的奇高无比？竟到了现在这时候都还没醒酒？
“别别别！我好不容易遇到你，觉得你刚合适，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我上哪找你这样的人去？”莫离道听到邓四儿这么说，立即拉住邓四儿的手腕，急切的说到。
“哎！嘿！你怎么还抓那儿啊！疼！疼！行行行，你轻点儿，我不走了还不成吗？”
莫离道一伸手还是抓着邓四儿那手腕有淤青的地方，邓四儿忍不住疼，立马便叫嚷起来。
一听邓四儿不走了，莫离道这才松开邓四儿的手腕，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对邓四儿说到：
“哎呦，这就对了嘛，我说小兄弟，我这儿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儿，眼下我找不到别人，非你不可。你可得帮帮你老哥。”
邓四儿一愣，这莫离道竟然会和他套起了近乎？还有，谁是他‘老哥’啦？
“真要命！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邓四儿觉得莫离道再不说的话，他自己真的要暴走了，于是胡乱的揉了一下脑袋，无奈的冲着莫离道嚷道。
“你先进来，你听我和你慢慢说。”说完，莫离道拉着邓四儿一下子就钻进了屋里。
“我的天，这里还能不能再乱一点儿？这都是些什么呀？......”
邓四儿看着满屋子里的瓶瓶罐罐，乱七八槽的散落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其中间还立着一口不小的炉鼎，鼎上还残留着昨日烧焦的药渣污渍，黑漆漆的，就连这屋里的空气，都是掺杂着各种奇奇奇怪怪的味道。
诡异的是，那靠墙边儿的地方有一个用各种药材垒起来的药草垛，上面竟然还有一床棉被！这明显就是莫离道睡觉的地方！
但是还有更加诡异的事情，就是莫离道此时的穿着，虽然算不上华贵，但也是大方儒雅，跟眼前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泥土和云彩那样，根本就没法儿比！
邓四儿觉得此刻连自己落脚儿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想当初，自己那个不大的小屋，就算有些脏乱，那也就是三四天没有收拾而已，哪里会像这莫离道的屋，这还是人住的地儿吗？！
“许久忘了收拾了，你别嫌弃这里脏乱啊！哈哈......”莫离道看着邓四儿无比明显的嫌弃表情，干笑了两声满不在乎的对着邓四儿说道，只是怎么也听，都分明带着没有底气的尴尬。
“算了，你还是赶紧说说，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我早早给你办了，也好早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问你啊，我再这儿多呆一会，我会不会少活个几年呐？”邓四儿抬起手背揉了揉略微有些发呛得鼻头，无奈的说到。
“不会不会，别看我这里是有些脏乱，但是这里可是我炼药的地儿，这满屋子里飘着得味道，都是各种珍奇药材炼制时产生的药香，闻多了对身体大有益处，真的，你可得多闻闻！”
莫离道连忙说道，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邓四儿的表情，生怕邓四儿一个不高兴跑了似的。
“真的？我还真没看出来？”邓四儿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真的，你不信出去问问，就这南湖别院里的所有人，谁都没这种待遇，真的，也就是我看上你了，才让你进来的，要是换做别人呐，还真没有那个面儿！”莫离道一哼，很是得意的说道。
邓四儿撇撇嘴，心道：你就吹吧，谁信你才有鬼咧！“实话告诉你吧，我这儿啊，正练着一种很特别的药，但是我一个人试了多次，实在困难的紧，所以呀，只能找人帮忙。”
“这满院子都是人，干嘛非得找我？我又不懂医术。”邓四儿疑惑的问道。
“你看见那儿了没？”莫离道闻言指着那炉鼎后边儿的一处狭小的地方，继续说道：
“就是那儿，那儿的位置对于这炼药非常重要，这药鼎乃百年老鼎，逾千斤，根本没法移开！所以需要一个非常灵活的人站在那个位置上帮我。”
“我还是不懂。”邓四儿摇摇头看着莫离道说。
莫离道着急的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
“这么和你说吧！我就看上你了！我遇到的人里边儿，灵巧的没有你瘦小，瘦小的又没有你灵活，我看着你鬼机灵的，不找你找谁啊！”
邓四儿闻言无话可说的眨眨眼。
这事儿，还真算他自己倒霉！
第九十一章 半枚炼制成功的千绝丹
第九十一章
“千绝丹？”
那是什么东西？
邓四儿从未听人说起过，世上还有‘千绝丹’这种东西，不过既然莫离道说要炼制的丹药是千绝丹，想必不会差。
“你跟我来。”莫离道说着便拉着邓四儿出了这矮屋，一路来到了一个凉亭下边儿。
“你拉我到这儿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呀？”邓四儿一边和莫离道拉扯，一边不满的问道。
“嘿！我说小子，你也忒不识好歹了吧？且不论这天下，就是这南湖别院里的人，哪个见了我不是毕恭毕敬的，你言语不敬我也就算了，再这么满腹牢骚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换人？！”
莫离道心想，总是这么被一个小辈骑在脖子上哪行？这炼药的时日指不定得多久呢！势必要在邓四儿面前立威才行！于是莫离道板着脸对这邓四儿说道。
没想到，邓四儿听后竟然是一副欢天喜地地模样，直说道：
“那感情儿好，小爷我刚好还不乐意被你使唤呢！”
莫离道不相信的试探道：
“我那矮屋里全是世人难求的珍贵丹药，即可强健体质，又可救人于危难，你就不动心？”
邓四儿轻哼一声，眼睛里尽是不屑一顾。
莫离道这下心里就纳了闷儿了，按照平常，他的药可是要比当代南湖百草亲手制得药还要珍贵稀有，毕竟他的药都是出自他医术巅峰的时期。
但他离任之后，除了炼制千绝丹，再没有炼制过任何丹药，世人无论身份如何显贵，想要求得他的丹药都是千难万难，怎的这邓四儿竟然这么无动于衷？
邓四儿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全是仰仗着他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小想法罢了。
邓四儿始终觉得，像左痴那样的人家，天家贵胄的，什么灵丹妙药拿不出来？这莫离道的药再好，能好过皇宫里头的东西？
且不说左痴，楚靖的身份虽然邓四儿自己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想必一些个珍贵丹药还是拿得出手的。
邓四儿想，身边有两个大财主一样的贵人在，谁会在乎你这些破瓶破罐的？
不过邓四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说邓四儿的目光短浅，而是因为邓四儿不像左痴和楚靖那样，对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有所耳闻。
邓四儿在遇到左痴之前，就没有出去过几次白安村，就算出了白安村，顶多就是到黑安镇上溜达溜达，哪里会知道世间有南湖别院？又怎么会听说这南湖别院还有南湖百草？
邓四儿对莫离道的声名、影响一概不知，便无法对莫离道丹药的珍贵程度做出判断。
在邓四儿看来，就算你顶着一个南湖百草的头衔，不也是上一代的吗？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那两把刷子？还是说只是一个骗人的江湖郎中？
莫离道要是知道他在邓四儿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不知道该要气成什么样？还会不会非要邓四儿来帮忙？
不过眼下，莫离道看着邓四儿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当真以为邓四儿要撂挑子不干了，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即便绷不住了，而是又带着讨好的笑容对邓四儿说道：
“我说邓四儿小兄弟啊，你看咱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多有缘分呐！老哥现在正是为难的时候，你要是肯认真帮你老哥，老哥一定记着你的好。”
邓四儿满意的看着莫离道的表情，随意的坐在亭子里的长凳上，说道：
“这还差不多。”
“废话不多说了，今天就是拉你过来看看情况，让你知道一下你要干什么。”莫离道也在一旁坐下来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点点头，也说道：
“这千绝丹要怎么炼制？你不是说你都失败了百十余次，那炼制起来一定很困难吧？你真觉得我能行？”
莫离道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果能成功，那是最好不过，但如果结局还是失败了，我也无话可说，这一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了。”
“最后一次？”邓四儿疑惑问道。
莫离道点点头，叹息了一声说道：
“并不是我无法继续坚持，而是我的炼药术已经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我的事情，想必谦之告诉你们了吧？”
邓四儿一愣，想起早饭的时候询问过昨晚的事情，也知道了莫离道十几年前为什么不继任南湖百草的原因，想想也觉得可惜无比。
虽然邓四儿不知道十几年前的莫离道在江湖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但是，单从一个医者的身份来讲，不论是谁，一旦失去了味觉，都应该会遭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莫离道有一点是和邓四儿一样的，就是看不得别人对他抱有同情，莫离道认为，他自己都不曾因此退却，别人又有何资格来替他可惜？
不过……
“小子，知道昨天为什么我非得要和你拼酒不可吗？”莫离道忽然出声问道。
邓四儿闻言一愣，看着莫离道摇摇头。
莫离道淡淡一笑，轻轻说道：
“小子，昨晚上我一谈及你父母之事，你那时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心里的不甘，就像这么多年来我对炼制千绝丹的执念，都是一样的傻。”
一样的傻么......
邓四儿没想到莫离道竟然会和他说这些，而莫离道的话正好也说中了邓四儿的心事，邓四儿不由的也是沉下声音说道：
“我的不甘是因为我有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而你的执着，我确是不懂的。”
“你还小。”莫离道淡淡的说道。
“或许吧。”邓四儿也是轻轻的说道。
二人的这一番谈话，似乎使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近了一些，邓四儿的心里也不像之前那样抗拒给莫离道帮忙这件事。
“对了，你那个白瓶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在矮屋里你都不肯说。”邓四儿转头问道。
莫离道闻言便将那个白色瓶子掏出来，在邓四儿的面前晃了晃，然后神秘一笑，得意的说道：
“这里面啊，是半枚已经炼制成功的千绝丹！而且，这世上，只此半枚！”
第九十二章 莫离道也有难言之隐
第九十二章
“什么！你说你有炼制成功的千绝丹？竟然还是半枚？！”
邓四儿一个蹦子跳将起来，指着手拿白色瓷瓶的莫离道，惊讶的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伸手在邓四儿面前虚晃一下，躲开邓四儿欲要抢夺的手，笑着说道：
“这可不能给你，虽说这是炼制成功的千绝丹没错，但是世上如今只剩下了我手上的这半枚，早就不能说是真真正正的千绝丹了。”
“什么叫做不是真正的千绝丹？既然是炼制成功的千绝丹，怎么又说它不是千绝丹？”邓四儿听得糊涂，疑惑的问道。
莫离道将那半枚千绝丹的药瓶拿好，才微仰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因其时隔多年，又只剩下半枚，是以药效发作起来的结果也只是完整千绝丹的一半，所以我才会说它不是真正的千绝丹。”
“那什么是真正的千绝丹？”邓四儿接着问道。
莫离道随手拍了拍身边邓四儿刚才坐过的地方，然后等邓四儿听话的坐下之后，才说道：
“既然我决定找你来帮忙炼制千绝丹，就不会对你有所隐瞒。这丹药之所以名为千绝，就是因为其服用过后能永久杜绝天下逾千种剧毒，不但如此，身中剧毒无解者，皆可服用此药，实乃保命之绝世珍宝。”
邓四儿不敢相信的看着莫离道手中的那个装着半枚千绝丹的白色小瓶，实在是难以想象，杜绝逾千种剧毒？
这世上能致人死命的毒药虽多，但这千绝丹既然能杜绝超过千种毒药，岂不是吃了以后就可以百毒不侵？
“真……真的？这千绝丹，竟有这种效果？”
邓四儿不由的咽了一口吐沫，一想到莫离道找自己帮忙，竟然是为了炼制这样神奇的丹药，内心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
“没错，千绝丹虽无医死人、肉白骨之效，但因其可避千种剧毒，百毒不侵的药效，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珍宝。其作用，往往可以令人防患于未然，而非救人于危难，是以千绝丹的实用程度远超任何疗伤圣药。”
莫离道似乎见惯了人们对千绝丹的向往之色，见到邓四儿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耐心的给邓四儿讲解千绝丹的神奇之处。
而邓四儿也没有发现，莫离道在讲解千绝丹的时候，眼睛一直注意着自己手中的那个白色瓶子，言语间似乎带了一些淡淡落寞伤感之情，只是被邓四儿的好奇心给忽略了。
“的确是你说的这样，不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能有千绝丹护体，就不会再担心被人暗地里下毒的事儿了！”
邓四儿眼睛闪亮亮的盯着莫离道手中的装有半枚千绝丹的白色瓶子，垂涎之色很是明显。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的模样也没有丝毫的介意，而是继续对邓四儿说道：
“这事儿找你帮忙，虽说是无奈之举，但是在我穷途末路之际，能得遇你这个臭小子，也是咱们两个的缘分。虽然我并未抱有多少信心，但是只要能炼制成功千绝丹，必然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儿。”
“这话啊，就得这么说才行！就该是这样！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不为别的，也要为了你这...千绝丹！”
邓四儿趁莫离道不备，忽然出手，速度飞快的从莫离道手上夺下了那白色瓶子，拿在手里颠了颠，笑容狡猾的像一只狐狸。
只听邓四儿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许我的千绝丹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这里不是还有半枚现成的千绝丹不是？这个呀，现在就在我这里保管着，等什么时候丹药炼制成功了，你给我完整的千绝丹，我就把这个不全的还给你，你放心，我也不贪心，一枚就成！”
莫离道没想到邓四儿忽然会和他来这一手，没成想竟然还真让邓四儿得手了，不禁气恼自己怎么大意的让邓四儿这小子钻了空子，于是恨恨道：
“好小子，就知道你不会吃亏！你可知道，就算我们炼制成功了千绝丹，至多也只能有两枚。”
邓四儿一下子好奇开了，急忙问道：
“怎么这么少？”
莫离道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当千绝丹是什么？随手一捏就成的药丸儿啊！且不说这千绝丹炼制的过程有多艰难，就是连这配制的药材都是天下难寻，你看见我那矮屋了没？就是因为炼制千绝丹需要特殊的通风走向才特地建造的！你放心好了，我莫离道还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快还给我！”
莫离道冲着邓四儿一伸手，没想到邓四儿丝毫不为所动的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白色瓶子往怀里一塞，转而怀疑的问道：
“真有你说的这么难？你别是框我来着。”
莫离道闻言又气又恼，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但还是冲着邓四儿大声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十几年来连一枚千绝丹都没有炼成啊！”
邓四儿眨眨眼，看着突然发火的莫离道，又将他刚才说的话在脑袋里边儿转了两圈，觉得不对劲儿的说道：
“你一枚千绝丹都没有炼制成功？”
莫离道不知道邓四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还以为邓四儿是故意跟他反着来，于是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邓四儿，但还是点点头。
“那这枚千绝丹是谁炼制成功的？”
莫离道闻言一个转身过来惊讶的看着邓四儿，没想到邓四儿竟然在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里抓到了他的话中漏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邓四儿见莫离道一副被人踩到痛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问对了，于是邓四儿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莫离道。
莫离道知道邓四儿在看自己，但是回想到当初的事情却让莫离道的内心有种深深的抵触之感，莫离道抬头看了一眼邓四儿，见邓四儿眼中流露着好奇但又清澈的目光，忽然就想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的人。
“今天就这样吧，该说的都说过了，以后的留着以后慢慢说，你先回去吧。”
莫离道轻轻的一句话打发了邓四儿，便转身离开了。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的背影，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酸。
莫黑脸……这是怎么了？
第九十四章 炼药第一步完成
第九十四章
隔天一大早，邓四儿早早的等候在莫离道的矮屋门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折腾了三四天，终于不用再做那些辨识药材一类的无聊之事，终于能够开始炼制传说中可以解天下百毒的千绝丹，邓四儿的心里怎么能不激动？
“呦，你小子今天怎么来得这样早？真稀奇啊！”莫离道一开门，看见邓四儿两眼闪光的直盯着自己瞧，就知道昨天对邓四儿说过的话起了作用，于是莫离道笑眯眯的说道：
“邓四儿啊，今天开始可是要正式进入到这炼制的过程中了，你可得给我好好干，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按照我说的来。”
邓四儿闻言立即点点头，说道：
“你就放心吧，你这两天交代我做的事情我都完成了，药材什么的我也绝对不会弄错的，我可是准备了四天了。”
莫离道满意的点点头，一边转身往矮屋里走一边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邓四儿见此急忙跟在莫离道身后进了屋。
莫离道将一些可能会阻碍到炼药进程的瓶瓶罐罐稍微的挪了地方，整理一下，以防在炼药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
莫离道一边收拾，一边对邓四儿说道：
“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交给你的站位转换方式吗？位置都可还记得清楚？”
邓四儿闻言得意一笑，说道：
“那当然了，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些还记不住？你就放心吧，每一种关键药材投放时所要站的位置，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会弄混的。”
“那就好。对了，我教给你哪几种关键药材在炉鼎里的融合方式可都还熟练？”莫离道又问道。
邓四儿难得配合的点点头，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的模样，丝毫没有介意莫离道这么事无巨细都要问一遍的啰嗦劲儿。
“你放心你放心，那些药材需要搅拌，那些需要溶汁，我都记着呐！”
莫离道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在问的了，其他的事情，现在说还太早，也不能交给邓四儿去处理，等到炼制千绝丹进入状态的时候，
再一步一步的来。
等莫离道将那些碍事的瓶瓶罐罐收拾利索，邓四儿早就已经站在最初莫离道只给他看的那个炉鼎的右耳朵旁边等候。
莫离道略微有些诧异的愣了一下，旋即又觉得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邓四儿，只要是他上心感兴趣的东西或事情，坐起来一点儿也不用人催促，自己手脚快的根本不用操心。
莫离道站直身体，环视了着矮屋里面的一切，炉火是早就点燃的，此时火候正好。炉鼎内依稀可见有一些辅助药材所熬炼的浓汁冒着气泡，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邓四儿也已经按照之前排演的那样站在应该站在的位置上。
莫离道轻轻的闭上眼，感受着矮屋内由墙壁上开的小孔处吹来的微风，气流在轻轻流动的方向，满意的点点头。
见所有应该准备的都已经就位，看着邓四儿一脸期待却又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感觉到这一次炼制千绝丹，与以往自己一个人炼制的时候，感觉大不相同。
莫离道不由得开始对自己这最后一次的炼制千绝丹，有信心了起来。
既然目的已经明确，二人经过四天的准备也已经妥当，此时便就无需再说多余的话。
岁这莫离道摆开架势，对着炉鼎之下的火运起全身内里，沉声道：
“起火。”
邓四儿闻声立即按照前几天练习的那样，在炉鼎下面的火势一起，非常麻利的将地灵芝熬成的浓稠药汁，一边用干净的木棒轻轻的力道均匀的搅拌，一边将地灵芝的药汁顺着木棒缓缓的融进炉鼎里面。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熟练的运用他这两天教给邓四儿的炼药技巧，不由得想要感叹，邓四儿在炼药方面当真称得上天赋奇才。
虽然邓四儿完全不懂医术，但是炼药成丹本来就是运用的药材融合以及对火候的掌握，只要精通每一种药材的特性效用，就可以将药性融合成为另一种神奇的丹药。
这也是炼药术的魅力所在，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此时的邓四儿神情专注的完全不似寻常的模样，要是左痴和楚靖在场，估计都会大为惊讶。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邓四儿已经满头大汗了，炉鼎很大，里面的药汁也很浓稠，所以搅拌起来就更加费力，更不用说自始至终都需要一个均匀平稳的力道。
邓四儿的唇角抿的成了一条线，但是眼睛却是闪亮亮的，莫离道看着这样的邓四儿，忽然一怔，似是从邓四儿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也是刚刚跟随师夫学习炼药术，也同邓四儿一样，虽然疲累，却是信心满满。
“喂，莫黑脸，你盯着我看什么？专注点。别到时候是你的失误导致炼药失败，那我不就亏大发了。”
邓四儿说话时有一滴汗珠因为说话时产生的震动而滚落下来，从邓四儿的额角一直滑落到下巴上，悬挂着摇摇欲坠。
在炉火的光照下，那滴汗珠晶莹透亮，就像邓四儿这个人，清澈又活力四射。
“哼，你小子也别说着风凉话，你只要别给我拖后腿就行了！”莫离道说着又向炉鼎下面添了一把柴火，用内里瞬间催动，牢牢的把控着固定的火候。
邓四儿将脸在衣服上面小心的蹭了蹭，不叫汗珠滴到药炉里，而他的双手，却是稳稳的抓着木棍，不紧不慢的搅动着，频率没有一丝的变化，可见邓四儿把力道一样控制的很好。
这最初的地灵芝药汁的融合，是炼制千绝丹整个过程中最为简单，却是用时最长，也是最费心力的一步，更是能否继续炼制下去的关键一步。
因为不仅要精神集中保证火候的稳定，也要均匀的搅拌鼎内的药汁，不能快也不能慢，时间一长，对任何人都是极大的考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
“莫黑脸，好了没有？我快坚持不住了。”邓四儿脸上的汗水已经模糊了眼睛，除了双手还在机械的重复着搅拌的动作，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莫离道注视着炉鼎里的药汁，紧紧盯着其中冒出的气泡，在看到炸开的气泡露出一丝红色的时候，终于眉开眼笑的说道：
“邓四儿，第一步成了！”
第九十五章 间歇中休息一下
第九十五章
第一步成了？！
果然没枉费他们两个人这一连三四个时辰的耗费。
邓四儿终于能停下搅拌木棒的双手，想要抬手擦一擦满脸的汗水，谁知双臂却因为长时间的重复同一种动作而变的僵硬，竟是一点儿也抬不起来。
“邓四儿，快过来。”莫离道哪里不清楚邓四儿此时的身体状况，连忙对邓四儿招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身边。
邓四儿闻声有些困难的将木棒放好，缓缓移动着同样有些僵硬的双腿和腰部，颇有些费力的好半天才来到莫离道的身边。
莫离道见邓四儿靠近便一把将邓四儿拉到身边。
邓四儿忍不住疼的大喊一声：
“哎，你轻点儿！干嘛呢！”
莫离道没有理会邓四儿的不满，直接将内力运送到手掌上，大力的揉搓着邓四儿的肩膀、双臂、以及邓四儿的腰部。
瞬间，整个矮屋里充满了邓四儿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吓得路过矮屋门外的人不禁都是一个哆嗦。
好家伙，喊得这么撕心裂肺，这里面是在干嘛呢？
这些部位皆因邓四儿长时间持续性的单一动作而导致血液循环不流畅，莫离道以内力辅佐为邓四儿按摩这些部位上的关键穴位，不一会儿，邓四儿就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过了一会儿，邓四儿惬意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没想到这莫黑脸按摩的手法竟这么管用。
忽然想起了什么，邓四儿一下子抓住莫离道为他按摩胳膊的手，虽然抬手时还是有些酸痛之感，但是相较刚才已经减轻了太多，邓四儿说话时不由的带了点感激：
“莫黑脸，我感觉好多了，你就别在耗费你的内力了，你一直使用内力控制火候，这么长时间，也比我轻松不了多少。”
莫离道闻言当即一个使力，拍在邓四儿的肩膀上，似乎已经非常习惯了邓四儿对他‘莫黑脸’的称呼，笑着说道：
“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也会关心人啦！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坚持下来，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不起啊！”
邓四儿闻言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而是有些腼腆的挠着脑袋笑了笑，带着些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那种表情，说道：
“你还真别说，我这儿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情，我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坚持下来。我这胳膊，要不是你刚才来的那两下，我可是连抬都抬不起来。”
莫离道显然也没有想到邓四儿会有如此表现，忽然有种颇为欣慰的感觉，于是上前拍拍邓四儿的肩膀，笑着说道：
“行啦，托你的福，眼下这地灵芝的融合非常好，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只要保持不要让炉鼎不要凉下来就行了，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几个时辰，我看你真是累的够呛。”
邓四儿难得的听话的点点头，一边揉着仍然酸痛的肩膀，一边朝门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莫离道说道：
“嘿！莫黑脸，你等我回去睡上一觉，赶明儿精神头啥的都利索了，就来帮你。”
莫离道冲着邓四儿随便的挥了两下手，好笑说道：
“行啦，快回去休息吧，这炉鼎里面的药汁刚刚才融合好，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沉淀，你只管睡你的觉，我这不急。”
邓四儿背着莫离道点点头，也没有回头的就出了矮屋的门。
“这小子，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出得矮屋的那一瞬间，忽然感慨的叹息道，带着一些身为长者的欣慰，还有些说不清楚的莫名复杂的情绪，只是邓四儿早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也听不到这样饱含深意的叹息。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应该就是在邓四儿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莫离道忽然萌生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莫离道的脑海里，就像环绕在矮屋里的浓浓药香味儿，令人久久挥之不去。
但是莫离道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邓四儿，毕竟这对邓四儿以后的人生，以及他所要走的道路，都是一个邓四儿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新奇天地，一条截然不同的方向。
莫离道一边想着一边挪到炉鼎旁边准备搬椅子坐下看着火，稍微的休息一下，哪知正要准备伸手拉椅子，却瞧见那把古旧的红木椅子上，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搁在那里的一条毯子。
莫离道伸手抚了抚那条毛毯，不厚，但是却非常柔软暖和。从十多年前就只身一人孤独的炼制这千绝丹开始，莫离道以为会是他一个人在这条所谓执念的道路上走到终老，直至死亡。
可如今......却出现了邓四儿。
或许是上天见怜，可莫离道从不相信老天开眼，但是在看到这条毛毯的那一刻，莫离道心里一下子被触动了，不由喃喃道：
“哎......邓四儿...这孩子。”
邓四儿此时还不知道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会出现在莫离道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身上，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进屋的时候，还在想：
“可是累死人了，没想到这炼制千绝丹的第一步就如此难熬，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能不能坚持的住？”
可是在看见床铺的那一刻，邓四儿感觉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要好好的、美美的睡上一觉。
结果，邓四儿果然一沾上柔软的枕头，便如愿所偿的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邓四儿，听说你回来啦！这炼药怎......”
窦霸听到邓四儿这屋有响动，只当是邓四儿帮忙莫离道炼药回来了，好奇的想要过来看看，问问情况。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邓四儿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被褥都没有掀开，正打着呼噜睡的正香。
窦霸眨眨眼，看着此时的邓四儿，心里不由疑惑：
“邓四儿......这是累的？不是说就是一般的丹药嘛？看来这莫先生的炼药术，应该不像世人所说的那般出神入化吧？不然怎么把怎么邓四儿给累成这样？”
此时若是左痴和楚靖在场，估计也会有此疑惑。
这邓四儿和莫离道，到底是在炼制什么丹药？
第九十六章 磨药不能停
第九十六章
邓四儿回来时天还是亮的，没想到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快第二天午时。
入秋的阳光虽然不像夏日的那般强烈，但所谓的‘秋老虎’也不是弱小的病猫。
邓四儿四仰八叉的和衣躺在床榻上，左痴和楚靖听窦覇说过邓四儿回来时非常疲累，一进屋倒床上就睡着了，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叫醒邓四儿。
但是邓四儿却是被晒醒的，邓四儿感觉要是再不起身，自己的脸都要被晒化了。
“该死的，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没人叫醒我？”邓四儿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半不睁的，几乎眯成一条缝看着窗外。
窗外阳光灿烂，明亮的光线差点儿把邓四儿已经快眯成一条缝儿的双眼彻底变成了一条缝儿。
邓四儿甩甩头，坐在床榻边上准备穿鞋，可一抬脚却发现鞋子好端端的套在脚上，邓四儿不由得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发起了呆。
昨天回来之后是怎么睡着的，邓四儿记得不清楚了。
但是昨天和莫离道一同炼制千绝丹的的过程全部清晰的印刻在邓四儿的脑海里，仿佛一闭上眼睛便能看的真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邓四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时候的感觉，昨日那近乎四个时辰的努力坚持，令一觉醒来的邓四儿忽然有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原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认认真真的去做好一件事情，不敷衍不放弃，竟是这般美好的感觉。
邓四儿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伸出两只手放在眼皮子底下瞧，越是瞧就越觉得满足，好像一瞬间有了底气。
这种底气，是他自白安村跟随左痴查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哼，小爷要是把千绝丹炼制成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邓四儿不禁笑起来，颇有些豪气的说了一句。
果然，邓四儿还是邓四儿，本性难改。
邓四儿心里高兴，便想要和人炫耀，于是就轻轻的哼着小曲儿出了屋门。左看看有看却是没有看见他能够炫耀的人在，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小激动。
邓四儿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骨骼关节发出的清脆声响令邓四儿觉得通体舒畅。
想了想，邓四儿忽然跑进左痴的房间，找来纸笔，坐在桌子前开始写道：
“我睡醒了，瞧不见你们，但我还有要事，就不等着见你们了。要是有什么好吃的记得多给我留点儿，等我帮莫黑脸炼完了药，不会忘记问他要你们的份儿。”
邓四儿写完拿起来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字迹不规整，但好歹看着整齐，邓四儿冲着这张纸吹了一口气，便将纸张压在茶杯底下，脚步轻快的往莫离道的矮屋走去。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愉悦，以往需要走很久的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目的地，邓四儿在心里还纳闷了一下。
不过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的念头，邓四儿眨下眼的功夫就全都抛到脑袋后边儿去了。
邓四儿推门进屋，四下看了看，矮屋里药香浓郁，空气中还漂浮着药炉里蒸腾出的热气，烟雾燎烧，感觉就像神仙住的地界似得。
稍微走近一点儿，邓四儿这才看见坐在炉鼎旁边的小椅子上的莫离道。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盖着他放下的毛毯，脑袋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好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
在没有自己帮忙炼制的时候，那十几年的炼药时光，是不是就只有莫离道一个人守在这古旧的炉鼎旁边，在失去味觉的情况下，艰难的炼制着千绝丹......
邓四儿一边想着便就蹲下来好奇的看着莫离道的侧脸，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但是因为常年受到药草的熏陶，脸色却是非常红润。
虽然知道莫离道的年纪要比楚靖还要大一些，但是与楚靖的那张经历江湖沧桑的脸孔相比，莫离道看着其实也和楚靖差不多大，甚至感觉莫离道还要年轻一点儿。
莫离道本就在看着炉鼎下的火，得空时虽然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下，却是睡的并不安稳。邓四儿蹲在莫离道的旁边，不一会儿，莫离道便有所察觉的睁开了眼睛。
“你来啦，眼下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睡的久了一些......”莫离道一边说话一边作势要起身，但双手还是抓着邓四儿拿来的毛毯，不叫毛毯掉在地上。
邓四儿见此不知为何心里觉得一暖，立即上前扶住莫离道的胳膊，在莫离道起身站稳之后才将手放开。
莫离道只是看了邓四儿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经过昨天的第一轮炼制，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又亲近了许多。
邓四儿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莫离道的年纪也已经足够当邓四儿的爹。
“我说，莫黑脸，接下来那几个药材的炼制是不是要一起来？”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又弯下身子去挑了挑炉下的火堆，于是出声问道。
莫离道起身拍拍手，慢悠悠的说道：
“不急，不急。”
邓四儿点点头，莫离道在炼药之前便已经将炼药的过程步骤仔仔细细的给自己讲解了一遍，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邓四儿都听不懂，但是莫离道自己都说不急，那就应该不急。
“接下来啊，还要在等一阵子，等那炉鼎里的药汁都熬得浓浓的才行，你去把溪神草拿来，我教你研磨。”
莫离道走到一边翻翻找找，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一个药碾子，洒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便招呼着邓四儿过去。
邓四儿拿着溪神草走过来，看着眼前很小的一个药碾子，比对了一下手里的溪神草，不由疑惑问道：
“这么小？”
莫离道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
“没错，这是我亲自动手打造的一个药碾子，绝对比那些市面上用的那些个顶用的多。你把溪神草折断试试看。”
邓四儿依言将溪神草折成三段放进这药碾当中，蹲下来开始试着磨药，没想到，真的如莫离道所说，顺手又好用，一点儿也不费力气。
“来，坐着好好磨。”莫离道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邓四儿屁股底下，就站在一旁打着呵欠说道：
“你在这里磨药，我去睡一会儿觉，等我睡醒了，你就可以停下了，记住啊，这磨药可不能停。”
一直磨到你醒？还不能停？！
邓四儿闻言惊讶的看着莫离道转身走开的背影，恨恨的在心里道：
早知道就不给拿毛毯了！
第九十七章 和我学习炼药术吧
第九十七章
“哼，小爷还就不信你这个邪！”
邓四儿一边手不停歇的磨着药碾子里的溪神草，一边转头偷偷的瞅着闭着眼睛睡觉休息的莫离道，心里暗自咕哝一声。
原来，邓四儿起初还在耐心的磨着药碾子，可是时间一久，加上莫离道闭目休息而没有人与邓四儿聊天说话，邓四儿便就觉得各种无聊不耐烦。
本来邓四儿看着药碾子里的溪神草都已经磨得成了细渣，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就想起身到莫离道的那些个乱七八糟摆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去寻摸一点儿好东西去。
可谁知，邓四儿刚一站起身，还没有离开板凳，就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硬物什打到了后颈处，生疼生疼的。
这矮屋里炼药的就没别人，除了邓四儿只能是莫离道。
邓四儿摸着痛处正欲转身找莫离道理论，谁成想，自己一转身，竟看到莫离道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正睡得香甜，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邓四儿一边摸着被打到的痛处，一边在心里暗自寻思，该不会是他磨药磨得久了，出现了幻觉？
邓四儿狐疑的重新坐下来开始研磨溪神草，神情认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刚才放下时的偷懒模样。
可是没过多久，邓四儿又开始坐不住了，这一次邓四儿先是学聪明的左边看看右边瞅瞅，又转身过去看着莫离道，见他双眼闭得很严实，应该不会这个时候醒过来，便就伸了一个懒腰，慢慢的站起身来。
但是......
“哎呦，又来？！”
还是后颈的地方，瞬间清晰的疼痛感觉又一次袭来，邓四儿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几乎是在感觉到疼痛之后的一瞬间，便立即转过身去盯着莫离道。
可是......
莫离道依旧是之前他转身过去看到的那样，一丁点儿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但是越是什么改变都没有，邓四儿就越是能够确定，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他的人就是莫离道！
这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直觉，但是邓四儿却是在莫离道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尽管邓四儿自从转过身体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莫离道，没有片刻离开过视线。
奇怪，莫离道是怎么办到的呢？
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都有一种通病，越是自己弄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事情，表现的就越是不服气和不甘心。
反正邓四儿就是这样，他不信邪的又重新坐下，想要再一次试验一番。
这一次邓四儿只是装模作样的开始研磨溪神草，整个人却是非常机警的防备着身后的莫离道。
邓四儿微微偏着脑袋，好让自己眼角的余光能够看见莫离道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邓四儿相信，只要莫离道稍有动作，他自己一眼就能发现。
可是，当邓四儿又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后颈传来的熟悉的痛感让邓四儿一下子有些烦躁起来。
看来，邓四儿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小看了莫离道，即便莫离道是在闭着眼睛睡觉。
“好你个莫黑脸，凡是有一有二哪里还有三？！你打我一次两次就算了，你连着打了我三次，竟然还是同一个地方！你信不信，小爷我这就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你自己忙活去吧！”
邓四儿终于受不了的转身走到莫离道跟前，对着依旧闭着双眼的莫离道伸着手指叫嚷道。
莫离道却是悠哉悠哉的慢慢睁开眼睛，竟然还是一副丝毫不知情又带着些许莫名奇妙的表情无辜的看着邓四儿，似乎在埋怨邓四儿打扰了他的睡梦。
莫离道低沉着声音有些不高兴的抬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你干嘛？怎么？我让你磨得溪神草，你磨好了？”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简直快要连肺都要气炸了，要说邓四儿自己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哪里会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脸皮更厚的人。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邓四儿气急，转身大步走过去端起药碾子捧到莫离道的眼皮子底下，不忿的说：
“你自己看，小爷我磨了这么久，你也没说醒过来瞧上两眼，就只知道在那睡觉！竟然还拿东西扔我！你知不知道很疼！”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手里的药碾子，又往药碾子里面仔细瞧了两眼已经被邓四儿磨成粉末的溪神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冲着邓四儿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还没好，给我回去继续研磨。”
“什么！你说还没有磨好？！”
邓四儿闻言立即惊异的看着莫离道，整张脸一下子由红到青，又从青到了红，眼睛紧盯着莫离道，似乎要把莫离道吞进腹中似得。
莫离道一点儿也没把邓四儿这种想要吃人的表情放在心上，还是语气平平的说道：
“你看看你磨得这叫个啥？这还有这么一大块的溪神草没有彻底磨碎，我叫你研磨是要研磨成面儿，知道什么叫面儿不？可不是你这种颗粒不匀的粉儿！”
邓四儿看着手中药碾子里的溪神草粉末，确实如莫离道所说的一般，有些颗粒不均，但已经研磨的很细致了，可却还没有达到莫离道要求的标准模样。
邓四儿一下子被莫离道的话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恨恨的瞪了莫离道一眼，转身坐回板凳上继续研磨。
邓四儿研磨的非常用力，比之前还要用力，那滚轮与凹槽的摩擦声能令人明显的感觉到的邓四儿此时的心情。
莫离道见到邓四儿如此模样，还是有些惊奇的。
要说按照邓四儿以往的模样，早就变成‘你以为你是谁啊，小爷我还不乐意干了呢！’的模样，可是如今却是在听到莫离道挑剔的言语之后，竟然能坐回板凳上，已经令莫离道刮目相看了。
不由得，之前一直充斥在脑海里的那个念头，又一次的跳了出来。
看着邓四儿起伏的背影，莫离道忽然便下定了决心。
莫离道走到邓四儿跟前，身影遮挡了邓四儿的光亮，邓四儿却连头都没抬。
嘴角微微弯起，莫离道低着头看着邓四儿磨药时专注的脸，轻轻的问：
“邓四儿......你......和我学炼药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