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这可是天下第一炼药术
第九十八章
“臭小子，我来教你炼药术吧？”
莫离道见邓四儿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只是抬着头眼神迷茫的看着自己，于是带着几分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又说了一遍，才确定莫离道说的是认真的，不是在消遣他。
“我不学。”
邓四儿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便又低下头捣鼓着手中的药碾子。
只是邓四儿的头压得略微有些低，莫离道站着低头看不清楚邓四儿这时候的表情，不知道邓四儿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另有想法。
“当今世上，无人能胜过我的炼药之术。”莫离道又说。
邓四儿却是有些惊讶的点点头说道：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莫离道捉摸不透邓四儿的心思，于是就蹲下来与邓四儿的视线保持一致，看着邓四儿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这一生到现在，从未有过传人。你若答应，便可是我莫离道生平第一个亲传弟子。”
“哦，我不学。”
邓四儿依旧头也没，眼睛也没有往莫离道的身上看一眼，语气更是如寻常一般，只是少了往日的那种玩笑的味道，而是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
“唉......你这孩子，行了，我也就是随口说一说，也没怎么当真，你若是对着炼药之术有兴趣的话，大可回去想一想在答复我，我不着急。”
莫离道听得出来邓四儿的内心是真的在抗拒学习炼药术一事，但是具体的原因到底为何，莫离道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话已出口，且莫离道心里确实非常在意这件事，也对邓四儿能够传承他这一身炼药术而存有期盼，所以在听到邓四儿如此明显的拒绝之言，依旧是和缓着语气，没有强硬的要求，更没有为此而生气。
邓四儿看着手下的药碾子，里面的溪神草虽然依旧还没有达到莫离道那磨成‘面儿’的要求，但是也已经非常的细了，几乎和干净顺滑的细沙一般。
“给，我磨好了。”
邓四儿将药碾子端起来递到莫离道眼前，眨着眼睛看着莫离道说道，眼睛清澈的就像是之前根本没有听见莫离道说要收他为徒一般。
“嗯，挺好，挺好的。”
莫离道点点头看着药碾子里的的溪神草，其细腻程度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料想之内。
之前说什么磨成粉末之类的话，不过是想考验一下邓四儿的耐力罢了，这溪神草就算是随便的研磨一下，即便颗粒大又不均匀，但一样不会影响之后千绝丹的炼制。
可是这些莫离道当然不会告诉邓四儿，至少现在不会。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仿佛先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也是配合的笑了笑说道：
“好，休息得差不多了，这就开始吧。”
邓四儿闻言立马脸子一跨，无奈又不情愿的说道：
“我刚磨完这溪神草，可是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你不让我休息一会儿？”
莫离道好笑的看着邓四儿，重重的拍了一下邓四儿的肩膀，哈哈笑了两声说道：
“你啊你，谁说接下来用你炼制啦？你这个臭小子，体力连我都不如。想我当年独自一人炼制这千绝丹，何曾像你这般磨个药还要休息一下？”
邓四儿撇撇嘴不满的说道：
“谁知道你当年是什么样？我又没见过。”
“你！臭小子，滚一边儿去。”莫离道闻言装作气恼的样子将邓四儿扒拉到一边，自己向药鼎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袖管撸起。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给我站在一边好好看着。”莫离道见邓四儿不动脚的站在原地，于是招手喊道。
邓四儿不禁又是撇撇嘴，不情愿的一边嘟囔：“又不用我帮忙，叫我过去干嘛？”，一边往莫离道身边走去。
莫离道见此，照着走近的邓四儿的屁股上抬腿就是一脚，邓四儿急忙躲避，这才好好的站在之前莫离道要他站在的炉鼎的右耳朵边上看着。
莫离道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这一环节不需要邓四儿来帮忙炼制，但莫离道还是想要让邓四儿亲眼站在身边好好的看着整个炼药的过程。
莫离道之所以如此，不仅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想让邓四儿在观看炼药的过程当中差生对炼药的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那困扰了十多年的结症。
那就是味觉。
莫离道十几年前因为试验新炼制的丹药的药性，没想到那药性与所预想的差距甚大，以至于吃下后受到药性的强烈反噬，从而导致莫离道从此失去味觉。
虽然炼药之事并不过重于依赖味觉，但是总归多多少少的有些影响。
莫离道身为一代炼药大师，碍于自己的颜面，炼药时从未要求过他人帮忙，但是自此开始，莫离道的炼药之路上便伴随着时常发生的失败，最终影响了他的信心，所以莫离道才会放弃连任南湖百草。
虽然俞应然当选南湖百草，离不开莫离道的大力支持，即便如此，莫离道依旧独自一人守在药鼎边上，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执着的炼制着千绝丹。
可是如今，也许是到了尽头，也许是决定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莫离道依旧没有抱有任何幻想，可是，老天却在这个时候让他遇见了邓四儿！
是巧合亦或是命运，莫离道不在乎，因为当他决定让邓四儿来帮助炼制千绝丹的时候，莫离道就知道，如果他的这一身炼药术需要有人继承，那这个人就一定是邓四儿！
“喂，我说莫黑脸，你这都开始炼药了，还发什么愣呢？我可是听你的话好好的看着呢！你这样傻愣的看着药炉干啥？”
邓四儿见莫离道对着炉鼎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莫离道有动作，还以为莫离道临阵退缩了，于是出声提醒道。
莫离道闻言抬头看了邓四儿一眼，然后豪气漫天的笑说道：
“臭小子，你看好了！这可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炼药术！”
邓四儿的误打误撞
第九十九章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下第一的炼药术？”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将磨成细沙模样的溪神草尽数倒入滚沸的药炉之中，而后便只是定定的看着，没有一丝动作。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莫离道看着炉鼎内，而邓四儿看着莫离道，过了好一会儿。
终于，邓四儿忍不住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炼药之术？
只是这样......看着？
莫离道忽然听到邓四儿带着怀疑口气的问话，不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转头看着邓四儿一下子没有预兆的大声喊道：
“我还没有开始炼制呢！你着什么急！着什么急！？啊！？”
邓四儿被莫离道这突如其来的大喊给吓得立马便闭紧了嘴巴，两眼带着委屈的看着莫离道眨眨眼，小声嘟囔着反驳道：
“你喊什么喊？没开始炼制就没开始炼制呗，冲着我吼干嘛？你说你又没开始炼制，那你杵在这木杆一样的看着药炉干啥呀？装模作样......”
“你说什么！？”莫离道听着邓四儿的嘟囔声又是一声大喊。
邓四儿被莫离道如洪钟一般的嗓门震得夸张的歪过头去，斜眼瞅了一眼莫离道，没有敢在言语半个字。
“哼！”莫离道瞥了邓四儿一眼，继续盯着炉鼎内冒着气泡的浓浓药汁，眼睛一眨不眨的。
依旧是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仍然保持这之前的姿势，奈何却不敢再开口多话了。
“去拿望橡菊。”忽然，莫离道的声音飘进了的邓四儿的耳朵。
邓四儿立马打起精神来看着莫离道，但见他依旧没有动作，不由得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愣什么？还不快去把望橡菊拿来。”此时的莫离道是邓四儿从没见过的严肃。
邓四儿闻声不敢迟延的立即转身过去拿望橡菊。
莫离道看着眼前冒着气泡的药炉之内，依旧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象，可接下来的这望橡菊的融合，却是炼制千绝丹最终成败的关键一步。
邓四儿不知道，莫离道这十几年来，每逢聚集所有炼制千绝丹的药材，都会进行一次炼制。
每一次，进入到眼前的这一步，都非常顺利，从未出现过偏差。
但是，接下来的这一步--融合望橡菊，却成为了这十几年来失败的隐患。
莫离道自认对古方的理解不会有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融合完望橡菊的时候，炉鼎里都会出现一些或多或少的问题，导致最后炼药炉里的药汁无法成丹。
这十几年来莫离道炼制千绝丹足足有八次之余，然而每一次都是因为如此，导致炼制失败。
可究竟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个细节没有掌控好，莫离道想了这十几年，依旧没有想通。
所以，这一次站在药炉面前，莫离道的心要比往年还要沉重，简直压得莫离道喘不过气来。
毕竟，这是莫离道此生，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
“拿来了。”邓四儿将望橡菊递到莫离道跟前，却见莫离道的神情比之刚才还要沉重。
邓四儿觉得不对，但是莫离道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却又令邓四儿有些不安。
“莫黑脸......你......没事吧？”
莫离道闻言抬眼看了一下邓四儿，看着邓四儿带着关切的目光，不禁叹息一声，呐呐的说道：
“万一......这一次，我还是失败了......”
邓四儿一听莫离道这么说，立即便愣在了原处。
怎么回事？将溪神草融合到药炉里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时辰，好端端的，莫离道怎么说起了这样的丧气话？
邓四儿不知道莫离道的苦衷，只当是莫离道这十几年来从未炼制成功过，到眼下打了退堂鼓，有些退缩，于是便笑着鼓励道：
“你说这个干嘛？你不是天下第一吗？临阵退缩可不是大师风范。放心啦，你瞧瞧看，到现在哪一步不是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离道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邓四儿，你不懂......”
没错，这十几年来独自一人炼制千绝丹的辛酸，不仅是邓四儿，天下人都不会有人能够明白。
因为到得此处，连莫离道自己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炼制千绝丹？难道就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件事？
初衷都已忘却，再继续，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嗨！你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啊！这炼药成了就成，要是失败了，咱也好断了这个念想，又不是非要炼制成功不可，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啊！”邓四儿看着莫离道这副样子，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劝说。
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都失败这么多次了，再多一次又怎么了？
莫离道听了邓四儿的话，想想也是，如若这次失败了，就从此放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拿来吧。”莫离道冲着邓四儿伸出手，神情比之前已是轻松了不少。
“这就对了！”邓四儿顺手将望橡菊给莫离道扔过去。
谁知，虽然望橡菊已经脱离了泥土，但是芳香依旧浓郁。在望橡菊脱手的同时，邓四儿被望橡菊的味道一激，竟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望橡菊很轻，轻到被邓四儿一个喷嚏就改变了方向，竟然直直的落入了滚沸的药炉之中。
只留下了少许散落在药鼎边沿上的土......
很显然，这颗望橡菊刚从盆里拔出，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莫离道伸的手还停在原地，邓四儿也是保持这打完喷嚏时的模样，二人眼睁睁的看着望橡菊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入了药炉。
“邓四儿！！！你在干什么！”
莫离道反应还是快的，当即两步抄起长勺就要去捞，可是......还是晚了些。虽然望橡菊的叶茎还飘在药汁上，可是那根部的土......
莫离道想过这一次炼药可能会失败，但从来没想过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莫离道满脸怒火的转头狠狠的盯着邓四儿，慢慢的朝邓四儿走过去，沉着声音压抑着说：
“你......”
邓四儿知道怨不得别人，于是只能干笑着不知所措。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的这幅模样就要发火，可就在莫离道揪起邓四儿的衣领的同时，炉鼎内忽然飘出来一阵儿独特的药香。
这个味道......！和那半枚千绝丹炼制成功时所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
莫离道惊喜的立即转头看过去，看着炉鼎里慢慢开始融合的药汁，以及空气中渐渐浓郁的药香，脸色一变再变。
终于定格在狂喜的表情上，莫离道哈哈大笑的拍着邓四儿的肩膀大声说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收你小子当徒弟一定没错！哈哈哈，就是这个味道！哈哈.....就是这个味道！成了！成了啊！”
第一百章 结症所在
第一百章
什么？
什么成了？
邓四儿斜着眼睛看着莫离道仍然停留在他肩膀上的大手，又转眼看看莫离道此时异常欣喜的模样，心里不住的打鼓。
“喂！莫黑脸，你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打喷嚏也是被这望橡菊的气味给刺激的，忍不住啊！”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小心的说道，生怕莫离道此时忽然一个翻脸，还不知道接下来会要发生什么呢！
没想到，莫离道闻言又是‘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抬起拍在邓四儿肩膀上的手，转而改为搂住邓四儿的肩膀，将他压向自己，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你别害怕，我夸奖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邓四儿啊，真是托你的福，我们这次炼制千绝丹，成功的机率大的很呐！哈哈哈......”
莫离道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词来表示自己的情绪了，惊讶之余又带着无比的喜悦，就像俗话说的四大喜事，不论是金榜题名还是洞房花烛，亦或是久旱逢雨和途遇故知，都不足以形容莫离道这种等待了十几年的情感。
邓四儿这下才完全明白过来，自己刚才不消心将望橡菊给一个喷嚏打到药炉里的举动，非但没有造成此次炼药的失败，反而成为了炼制成功的契机，高兴之余不由的又开始恢复本性，得瑟起来。
“嘿！莫黑脸，我就说吧，这一次有我邓四儿的帮忙，肯定成的！怎么样？应验了吧？”邓四儿得意的看着莫离道欣喜若狂的侧脸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也懒得和邓四儿计较，便就笑说道：
“你呀你呀，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虽然你不懂炼药术，但却偏偏能歪打正着。我果然是最没看错人啊！找你帮忙还真是找对了！”
邓四儿闻言不由得更加高兴了，眼睛都笑弯了说道：
“那是！必须的！”
莫离道笑着轻声哼了一下，心情颇好的推开邓四儿，继续去查看药炉内望橡菊的融合情况。
越是这种高兴的时刻，就越不能掉以轻心。炼制本就不易，如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欢欣而忽略了本该应做之事，稍有差池，恐怕最终只会再一次炼制失败，乐极生悲。
而莫离道身为一代炼药宗师，在这个时候便越发的稳重谨慎，这也正是莫离道身为炼药宗师该有的风范。
“哎！我说，我从刚才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这么高兴？”邓四儿见状回到原来所站立的药鼎右耳朵边上，看着药炉内滚沸的药汁，疑惑的问莫离道。
莫离道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轻轻笑着说道：
“是味道。”
“味道？”
邓四儿闻言犹疑的使劲儿嗅了嗅，矮屋中却是弥漫着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气味，其药香也更加浓郁，好像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楚的味道，但是又很熟悉。
“真奇怪，这种味道怎么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邓四儿一边闻着一边问道。
“呵呵，你再仔细闻闻，是不是很像雨后泥土的味道？”莫离道瞥了一眼邓四儿提醒说道。
雨后的泥土？
邓四儿闻言一边嗅着空气中的药香味，一边仔细的和记忆里雨后泥土的味道进行分辨。
邓四儿本就生长于农家，虽然身材瘦小，但下地干活之事也做过不少，不一会儿，便分辨了出来。
“确实很像下过雨之后的泥土的味道！”邓四儿惊讶的转头看着莫离道，眼睛里慢慢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雨后泥土的味道呢？
“难道......你是说，是望橡菊的根......”邓四儿眼睛一转看见依旧留在药鼎边沿上的少许望橡菊掉落时洒落的泥土，眼神亮亮的看着莫离道。
莫离道见邓四儿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满意的笑着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望橡菊根部所带的泥土。那日你喝醉之后我就曾听左痴说过，你小子眼神好使，又比常人看得仔细，如今看来，左痴说的果然没错。”
邓四儿一愣，没想到那日他喝醉之后还有过这等事情，但听到莫离道的赞许之意还是感到很高兴，便就有些得意的仰起脑袋。
但是邓四儿旋即又疑惑的问莫离道：
“既然是泥土的原因，为什么你之前从未发现过？难道炼制千绝丹的药方上没有写明？”
莫离道摇摇头道：
“非也，你有所不知，我手中的炼制千绝丹的药方，乃是世上所剩下的唯一一张，难免有些古旧，上面的字迹虽然大部分都能辨识清楚，可说来也巧，唯有关于望橡菊的处理方法上有那么一两个字看不清楚。”
“难道你推测不出来？你可是天下第一炼药大师！”邓四儿奇怪道。
一听这话儿，莫离道脸上原本维持的笑容忽然一下子变得有些苦涩起来，莫离道遥遥头说道：
“正因为是猜测，所以才会与真实情况有所差异。那药方上除了望橡菊，其他涉及炼制的药材的处理方式皆是清洗干净，或研磨，或截断。也是因为如此，我便以为这望橡菊也是这般处理无二，谁知......”
“原来是这样，难怪......”邓四儿了然的点点头。
如果所有的药材都是先要清洗干净，然后在研磨截断入炉，那推测望橡菊也是这样处理，便就合情合理，换做是任何人，估计都会做这般推测。
要怪，想必也只能怪那古方，为何偏偏模糊了处理望橡菊的字迹。
“哎！不对呀！那你怎么知道刚才的味道是对的？”邓四儿想了想，忽然又问道。
“这个啊......虽然我从未炼制成功过千绝丹，可也亲眼见过别人的炼制过程。不然你以为你手中的那半枚千绝丹从何而来？我一直按照错误的方法处理望橡菊的融合，从来未能令药炉产生如此气味，又怎能成功炼制千绝丹？今日才知晓，原来结症，竟是在这里......”
莫离道瞥了一眼邓四儿，随意的答道。
“谁啊？难道你发现不对没有去找他问过吗？这种情况，问了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还需要等着十几年？”邓四儿好奇的问道。
莫离道忽的一愣，神情也跟着慢慢的冷了下去，在邓四儿未曾移动的疑惑目光中，只听莫离道轻轻的说道：
“他......已经不在了......”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一味药
第一百零一章
什么叫已经不在了？
难道……
没来由的，邓四儿想起了莫离道之前所说的炼制了那半枚千绝丹的人，同样的，已经死了的人......
“他……是怎么死的？”邓四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莫离道低沉的脸，还是问了出来。
虽然邓四儿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毕竟，炼药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万一影响了莫离道此时的心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无法预料……
莫离道闻言只是眼睛眨了下，但他低着头，邓四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过，当莫离道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情绪，也没受到邓四儿所言的一丝影响，仿佛是旧事不用再提，亦或是早已风轻云淡，只是淡淡的口吻，对邓四儿说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眼下还有正事儿呢！”
“哦……哦。”邓四儿先是长长的一声，在看到莫离道射过来的视线，立马飞快的点头答应一声。
莫离道这才低下头继续往炉鼎下面添柴火。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的那张被炉火映照的忽明忽暗的脸，表情如常的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莫离道的眼睛里，却仿佛有着明晃的火焰在不停跳动。
邓四儿不知道存在于莫离道瞳孔中的火焰是不是也像莫离道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也不知道，在莫离道口中的那个‘早已经不在了’的人，究竟是谁。
莫离道炼药的方式，邓四儿在一旁看不明白，但还是觉得非常厉害。无论是从对火候的把控，还是在什么时候往炉鼎里加什么东西，更不用说那信手拈来的对于各种辅助药材分量上的掌控，莫离道来回间不仅迅速而且从无一丝一毫的慌乱之感。
不知道别人是否也是如此，莫离道所做的一切，就像是邓四儿小时候在黑安镇街头上看到的杂耍胸口碎大石一样，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能带给人震撼的效果。
尤其是对于像邓四儿这种根本不懂行的人。
正所谓不明觉厉，大概就是如此吧......
看了好半天，莫离道终于停下不再来来回回的往返于矮屋内的各个角落，这时候邓四儿才忍不住的问道：
“那些个要添加的药材，你都记得放在哪里？”
莫离道看着炉鼎里正在充分进行融合的各种药材已经顺顺利利的进入到后半段的炼制当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邓四儿不懂，所以也不会明白，刚才的那一番对望橡菊以及各种辅助药材的融合，耗费了莫离道多少的心力。
这一环节非常重要，各种辅助材料不仅数量多，而且先加什么后添什么，顺序也丝毫不能混乱，须是精神高度集中才可完成。
而且，有一点邓四儿不会想到，整个矮屋里各种药材的放置，看似杂乱无章，各种瓶瓶罐罐好似随意摆放，其实内里都大有深意。
各种辅助炼制千绝丹的药材都不是特别贵重，有一些甚至山林野地随处可见，所以这些辅助药材都是晒干之后放置在木盒当中贮存。
而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昔年莫离道炼制的各种丹药，哪些药材与丹药放在一起能够滋养药性，哪些放在一起可提升药力，都是很有讲究的。
虽然隔着瓶身木盒，但是随着年月的增长，其积年累月挥发的药性依然不可小觑。
“喂！莫黑脸？”邓四儿见莫离道只是看了一眼自己便一直未曾开口说话，于是又出声轻轻的问了一下。
莫离道这才出声，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你小子懂什么？！”
邓四儿撇撇嘴，不由嘟囔道：
“不说就不说嘛！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会炼药，我怎么可能懂？”
“哼。”莫离道没有再理会邓四儿，而是双眼注视这炉内滚沸的药汁，一边用勺子翻搅察看药汁的浓度，一边用余光偷瞄邓四儿，心里暗道：
叫你小子不和我学炼药术！
可见，莫离道也是一个记仇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莫离道不知道又将什么东西添加到炉鼎之内，邓四儿看着这一段时间的炼制，几乎没有自己的任何用武之地，不由得又开始觉得无聊，便开口对莫离道说道：
“这一大锅的，是不是能炼制出来好多个千绝丹？”
莫离道瞥了一眼邓四儿，见邓四儿早已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说过的话，便没好气的对邓四儿说道：
“什么大锅？！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这些只是够炼制两枚千绝丹！”
“两枚！？才两枚？！”
邓四儿闻言一惊，暗自回想，似乎之前莫离道找他帮忙炼药的时候，确实是说过以现有的药材数量，只能炼制成功两枚千绝丹。
“这么大的一口锅，这么多的药汁，你却只能炼制成功两枚千绝丹？太坑了点儿吧？多浪费啊！”邓四儿一脸惋惜的扒在药炉边沿儿上，傻傻的瞅着药炉里还在冒着气泡的浓浓药汁，不住的摇头。
莫离道见状伸手将邓四儿的脑袋拨回来，笑骂着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小心千万别把你的口水滴进去了！”
邓四儿闻言应景儿的咽了一口吐沫，不满的又带着些许不解的神色看着莫离道说道：
“这么大的一口锅，真的就只能炼制出来两枚千绝丹？”
莫离道点点头说道：
“没错，这千绝丹有一神奇之处，就在于成丹时，是由于这满药鼎的药汁表面结上一层皮儿，用极细的竹签子一圈一圈的卷起成团所至，而这些药汁，也只会在表面凝结一次，待你卷起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任何凝结，所以炼制成功的千绝丹才会如此稀少。”
邓四儿听了个半懂，但还是点点头说道：
“这样啊...算了，反正就算炼制成功两枚千绝丹，也还有我一个呢！”
莫离道瞥了一眼邓四儿，真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皮儿，我怎么看不见啊？”
邓四儿蹲下身子，趴在炉鼎的边沿上，侧着脑袋想要看见莫离道口中所说的那一层凝结的药汁皮，但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不由的疑惑问道。
“还缺一味药呢！”莫离道哭笑不得的看着邓四儿的模样，没好气的大声说道。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看了莫离道半天，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蓝心甘草？”
第一百零二章 邓四儿要拜师
第一百零二章
望橡菊的融合不易，等到能够继续进行下一步炼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这天，邓四儿随意的趴在炉鼎的边沿看着莫离道不慌不忙的搅拌着炉鼎内的药汁，与莫离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蓝心甘草放进锅里，过不了多久，就能结上一层皮儿？”邓四儿问道。
“没错，就是蓝心甘草。”
莫离道到现在也懒得和邓四儿计较‘大锅’还是‘炉鼎’的问题，一边点头一边用大勺子舀了一点儿炉鼎内的药汁，举到邓四儿面前，示意让他尝一尝。
邓四儿一边斜眼看着莫离道一边俯身凑过去，看着那勺子里的有些发红的浓浓药汁，犹疑的先是伸了伸舌头，稍微的舔了一点儿，仿佛是在尝试能不能吃。
“快点儿，一个大小伙子，磨叽什么！”莫离道看着邓四儿小心翼翼的模样，没好气的催促道。
要是这药汁不能入口，他又哪里会让邓四儿将其喝下？
邓四儿没有理会莫离道的话，还是自顾自的伸着舌头，用舌尖去沾一点儿那大勺子里的药汁，完了之后还吧唧吧唧嘴，说道：
“有点儿苦。”
“废话，哪个药不苦！在尝尝看，还有别的味道没有？”莫离道又重新舀了一勺子炉鼎内的药汁，举到邓四儿眼前，带着些期盼的说道。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依言照着自己刚才的模样，又伸长了舌头去舔勺子里的药汁，依旧是眼睛略微向上看着，嘴巴吧唧吧唧的，看着好像真的是在仔细品尝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除了有些苦，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味道，又酸又辣的，味道不太好喝。”
“行了！又没让你喝！”
莫离道听到邓四儿说‘又酸又辣’，便收回勺子，心想总算是走对了路。
“咋了？难道又有哪里不对了？”邓四儿见莫离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的有些紧张，但是他使劲儿嗅了嗅空气中的药香，和刚才一样，除了更加浓郁之外，没什么大得变化啊。
“你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得！一点都不吉利。”莫离道瞪了邓四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邓四儿撇撇嘴巴，懒散的趴在炉鼎边沿上没有在吭声。
“趴着干什么！这炼制还没有结束呢！现在就松下来了？还不快去给我把蓝心甘草拿过来。”莫离道见邓四儿如此模样立马便指着喊道。
邓四儿冲着莫离道做了一个阴阳怪气的表情，然后才转身去拿事先准备好的蓝心甘草。
“给你。”
“哎！你别扔！好好给我拿过来！”莫离道一见邓四儿扬手，立马惊恐的叫嚷道，生怕邓四儿一个不小心，又打喷嚏可怎么办！
这蓝心甘草可不比那望橡菊，要是连蓝心甘草都一个不小心掉进了炉鼎里，那这千绝丹，可真就没指望了。
“喊这么大声干嘛？我这不还没有扔呢么......”邓四儿被这莫离道忽如其来的喊叫声着实给吓了一跳，但是在接触到莫离道那明显紧张害怕的表情时，后面说的话的声音不由得弱了下去。
因为邓四儿本来也没想将蓝心甘草用扔的方式给莫离道，只是返回的时候觉得好玩，想要吓一吓莫离道，没想到，竟看到了莫离道那样惊恐的表情。
该要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表情？邓四儿直到将蓝心甘草完整无缺的放在莫离道的手心里时，看着莫离道居然有些发抖的手，才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的真是不和时机。
由于之前的一次失误，将没有来得及清洗的望橡菊掉入炉鼎之内的时候，莫离道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是因为后来情况突然发生转变，失误竟然成了千绝丹炼制成功的契机，莫离道原本已经万分震惊的心这才被压制了下去。
谁想到，邓四儿却在这个时候险些将剧情重复上演，先不论邓四儿的本意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是看在莫离道的眼里，却是实打实的不负责任。
第一次因为突然出现的惊喜暂时忘却了内心深处的恐慌，但是这一次，与之前一并发作起来，让邓四儿这种见天的嬉皮笑脸的人，狠狠的一怔，慢慢低下头去。
像炼制丹药这样的事情，岂容得别人如此的轻易妄为，不计后果？
可惜，邓四儿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给莫离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我说，那个......莫黑脸，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有意的。”邓四儿愧疚不过，诺诺的走到莫离道身边，但还是鼓不起勇气抬头去看他，声音也小的就像是呢喃。
不过莫离道看着邓四儿这种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一边轻轻拍着邓四儿的肩膀，一边暗自在心里叹息：
果然是已经老了么......原来自己的心，竟会害怕失败到如此地步...竟叫一个孩子看得如此分明......
邓四儿本就愧疚，感觉到莫离道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便就想着抬头，可是头还没有抬起来，又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让邓四儿的身体顿时一僵。
“莫黑脸......”邓四儿忽然心里有种冲动，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之前已经拒绝了莫离道收他为徒的提议。
不过，邓四儿就是邓四儿，脸皮这东西，向来不知为何物......
只见邓四儿当即冲着莫离道跪下，大声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邓四儿一拜。”
莫离道正在愣神间，哪里会想到的邓四儿忽然对他来这么一出，一下子便怔怔的看着邓四儿，有些不明的问：
“邓四儿，你......这是......？”
邓四儿却是异常执着的又对着莫离道磕了三下脑袋，一旦下定决心，邓四儿从不曾拖泥带水。虽然是他自己怕疼，将两只手交叉叠放在额前磕的头，但诚意却非常明显。
邓四儿磕完脑袋抬起头来眼神清亮的看着莫离道，等着他说话。
“你......不必如此......”莫离道以为邓四儿是因为刚才的玩笑举动而心存愧疚，所以才会答应做他徒弟，便叹息一声说道。
即便此生再不从医，放弃炼药，他莫离道又何需一个后辈怜悯？！
没想到，邓四儿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莫离道诚恳的说道：
“莫先生，我愿意做你的弟子，跟随你学习炼药术！”
第一百零三章 难不成是要炸炉？！
第一百零三章
“你......是认真的？”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不由分说的坚定表情，终于明白邓四儿这不是在与他玩笑，而是，当真的。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不敢相信的模样，不由得重重点点头笑了一声。
看着莫离道还是有些呆愣的站在面前，邓四儿便也不等莫离道开口，径自站起身来，说道：
“莫黑脸，我说，之前你不是还急着收我为徒，要教我炼药之术的吗？怎么，不会又反悔了吧？”
莫离道还是怔怔的看着邓四儿没有说话。
“喂！”邓四儿见此状况，反而上前拍拍莫离道的肩膀，说道：
“我的拜师礼都行了，头也磕了，你现在要是想要反悔的话，也来不及了。”
邓四儿自己从满怀愧疚到磕头拜师，一连串的举动端的是自然顺畅，可莫离道却看得呆呆愣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不是还称他为‘莫先生’，怎么一转眼，邓四儿这拜师的态度就转变成了这样？
“喂！莫黑脸，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难不成真的反悔了？我可和你说啊，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还是没有出声，还以为莫离道反悔不想收他为徒了，那他这拜师礼行的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是，你刚才不是还称呼我为‘莫先生’？”莫离道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话一出口，却反而变成了邓四儿愣在原地。
邓四儿反应过来莫离道这是在纠结‘莫先生’与‘莫黑脸’的称谓问题，不由的笑了笑说道：
“这有啥？我只要把你放在心上，诚心诚意接受你当我师父，谁还在乎那些个称呼啊？不就是个名字嘛...你看我叫你莫黑脸，咱们显得多亲近不是？”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凉凉的说道：
“我可是你师父。尊师重道，自古皆有，怎得到你这里就变成不亲近？”
“嘿嘿，我都叫你‘莫黑脸’这么久了，你还在乎这个干啥呀！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你学。”邓四儿挠着头笑说道。
“臭小子，你倒是能狡辩。”
莫离道笑斥一声，心想自己在墨守成规的众医家眼里不是也已经走上了炼药这个不务正业的歪门邪道，大概也是属于像邓四儿这样不守规矩的存在吧？
算了，就像邓四儿所说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况且，尊师重道自在于心，只要师徒一心，谁还在乎一个称谓。
“邓四儿，我问你，你为何忽然会答应做我徒弟？而你之前，又为何会拒绝？”即便是看到了邓四儿的心意真诚，但是莫离道还是必须要问。
邓四儿闻言也不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想了想郑重的对莫离道说道：
“其实，这两天我是一直都在想，你为何一定收我做你的徒弟？你曾说过，我和你一样，都心存执念，却又是一个傻瓜，我就觉得，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我们有相似的地方。”
邓四儿顿了顿，低下头接着说道：
“自从家里遭难，离家至今，我身边不论是左痴还是靖叔，他们都很照顾我，甚至差点因为我遭受杀身之祸。也许是因为我年纪小，又或是可怜我身世悲苦，可是我却从未这样想过。所以，我想只有我自己足够强大，拥有能力，才不会继续拖累他们两个。”
说完，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掷地有声的说道：
“所以，我决定要和你学习炼药术，最起码，日后不会变成累赘，而是能够帮得上忙！”
莫离道只是在那日宴席上得知邓四儿如今亲人已亡，却是不知邓四儿还有其他遭遇，听得邓四儿如此说，莫离道也不知道作何安慰，却觉得无比欣慰。
“一开始我就奇怪，像左神捕那等眼高于天的人，怎会和你这种市井小民一般的耍滑之人相处的这般融洽，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有独到的地方。”
“什么叫市井小民？我又怎么耍滑了？”虽然莫离道话里的意思是在夸奖，但是邓四儿还是觉得不舒服，嘟囔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经此一闹，莫离道眼见着收了一个自己一直看重的弟子，也算是美事一桩，至于之前邓四儿的玩笑举动，那种恍若失败的心境也被邓四儿的这次拜师冲淡了不少。
“行了，既然你已经入我门下，就要好好听我的话。现在还有正事没有完成呢！”莫离道挥了挥手，拿着蓝心甘草往炉鼎那边儿走过去。
邓四儿点点头，见莫离道又像之前望橡菊融合成功时的那般，有了信心，便也高兴的跟了过去。
左痴曾言，邓四儿心思细腻非常人能比，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也许是天赋异禀亦或是真的对人心有敏感之处，邓四儿向来都是能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感情上的微小变化。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像是左痴和楚靖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以为瞒过了邓四儿，相反的，邓四儿其实也是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愿意将其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真的只用将蓝心甘草放入这大锅里，就能使里面的药汁凝结上一层皮儿？”邓四儿将各种与炼药一事无关的情绪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开始着手莫离道口中的‘正事’。
不过，看着炉鼎内慢慢当当的滚沸着冒着气泡的浓浓药汁，越发鲜红的药汁在邓四儿眼里更加的难以忍受，就像是煮了一大锅血水一样，让邓四儿忍受不住的想要呕吐。
莫离道看着药鼎里的药汁越来越接近成丹时的红色，倒是没有像邓四儿那样见不得这血一样颜色的东西，而是感慨这样的颜色，已经有多少年不曾见到过了。
“没错，蓝心甘草本身就带有一种凝结的作用，用于成丹再好不过，虽然这蓝心甘草本身并不会对这满炉鼎的药汁进行融合，但却恰巧成了能够成功炼制千绝丹的必要条件。”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一种极小的碎裂之声。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正常的脸色，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下一刻，同样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
这一下，连莫离道都察觉到了。
二人惊异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楚之后，不由的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炉鼎裂缝了！
这难道是要炸炉？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你徒弟
第一百零四章
“莫...莫黑脸...这是什么情况？”
邓四儿看着那条刚产生的裂缝，不由的就咽了一口吐沫，紧张到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莫离道也是瞪着那条裂缝直骂：
“该死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呀！你倒是说啊？”邓四儿眼睛一动不动的，丝毫不敢将视线移开，生怕一错眼，这裂缝又会变长一分。
“还啰嗦什么！快看看蓝心甘草放进去有变化了没有？”莫离道一边急急的喊道，一边转身去找早已准备好的细长竹签。
眼下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必须趁着炉鼎的裂缝没有扩大的时候，尽可能快的将蓝心甘草凝成的那一层皮儿卷起才行。
邓四儿闻言立马矮下身去歪着脑袋，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炉鼎的还在冒着气泡的药汁，慌忙喊道：
“这都还在冒泡呢！哪里有结成的皮儿啊！？”
莫离道拿着竹签的手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在不住的抖动，竹签子的尖头，也越发的抖得厉害。
所幸炉鼎上那裂开的一道裂缝儿暂时没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可是莫离道自己越是看，越是暗自懊悔。
前些日子的那一次炼药，就已经烧糊过这个炉鼎，虽然那一次的炼制是因为莫离道自己在打瞌睡而不小心熬干了满锅的药汁，才会导致火心外溅，烧着了一些晒干的草药。
虽然最后莫离道及时的灭了火，但还是搞的满屋子浓烟弥漫，一整天都没有消散干净。
之后又不巧的遇见了邓四儿，争吵过后，由于接二连三的手忙脚乱，以至于莫离道只是将底部烧糊的炉鼎清洗了一番，而忘记了用温水润养。
偏这炉鼎又是已经使用了上百年的古旧老鼎，平常一直炼药滋养着便也就罢了，谁知那一日的疏忽竟然造成了今天的这幅局面，莫离道实在是后悔莫及。
这炼了大半辈子丹药了，末了，却出现了这般愚蠢的失误，而现在千绝丹的炼制即将完成，离成功仅剩一步之遥，莫离道的心里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
“喂！莫黑脸，你别光站着发愣啊！快点想想办法呀！”邓四儿看着莫离道愣愣的看着炉鼎上的裂缝处，还以为莫离道慌了神，不由的着急喊道。
都什么时候了！眼见着千绝丹马上就要成了，任谁也不能在此刻放弃！
邓四儿不管，连日来他已经对此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莫离道如果就此丧气灰心，邓四儿打死也不能同意！
“莫黑脸！你听着，现在趁着这口大锅还没有彻底碎裂，咱们能争一刻是一刻，可千万别放弃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邓四儿冲着莫离道大声喊道。
莫离道听到邓四儿说‘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一下子受到刺激，猛地抬头朝邓四儿看去，入目的却是邓四儿专注的看着炉鼎内的药汁的样子。
邓四儿所处的位置地方狭窄，仅仅是能容得下像邓四儿这样身量小的人站着，转身、蹲下等任何动作做起来都非常的费劲儿，更别说邓四儿这样大幅度的半蹲着趴在炉鼎的边上，又歪着身子对着光，神情专注的察看着炉鼎内的药汁是否有凝结的迹象，一定特别难受！
莫离道怔怔的看着邓四儿，邓四儿却是顾不上理会莫离道了。
可就在这一刻，莫离道的记忆几乎是霎那之间便回到了他上一次炼制成功千绝丹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他的师妹，也是为了能够炼制成功这绝世丹药而充满干劲与向往，那为了追求更高境界的心，犹如熊熊火焰而不肯停歇。
可现在呢？怎么就没有那般的勇气继续了呢？
尘封已久的记忆翻涌而出，莫离道的整个回忆却牢牢的定格在炼制千绝丹成功之后，同时也是他心爱的师妹内力耗尽临死的前夕，躺在他怀里的虚弱的微笑的样子。
这么多年，为了再一次成功炼制千绝丹，为告慰九泉之下愧对的师妹，莫离道日日夜夜生活在自己的执念里，原以为这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能够顺利成功，哪知上天又和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老天，上一次成功炼制千绝丹他就失去了自小疼惜的师妹，这一次呢？注定要失败了么......？
“莫黑脸！凝了凝了，你快来看呀！”邓四儿看见炉鼎里的药汁正在慢慢的由两边向中间开始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皮儿，立刻惊喜的转头向莫离道望去。
可谁知一转头看见莫离道面色竟充满悲恸，邓四儿心里顿觉不好，急忙大声对着莫离道喊道：
“你听我说，你还欠着小爷的千绝丹呢！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呀！千万不能放弃啊！”
可是莫离道恍惚间却根本听不到邓四儿的话语，还是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除了莫离道手中的竹签子依旧在不住的抖动，他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这一种颓败的气息。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更加着急，而他又不知道莫离道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莫黑脸！莫离道！你听见我的话了没有？！事到如今，咱们可不能放弃啊！莫离道！”邓四儿又是一阵儿大喊。
可莫离道......依旧是充耳不闻，毫无半点反应......
邓四儿又急又气，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
几个呼吸间，邓四儿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便猛地狠狠拍了一下炉鼎的边沿，随着炉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邓四儿两三步跳了出来，站在莫离道身边，身形还未稳当，就狠狠的抓起莫离道的胸前的衣襟，大声说道：
“我告诉你，莫黑脸，你要放弃我现在是管不了了，可你不能这样傻站着什么也不做！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来！”
莫离道这时才微微的找回了一丝神智，却仍是怔怔的问：
“你......来？”
邓四儿闻言狠狠的点着头，他松开手，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可邓四儿的神情却无比的郑重。
“你.......怎么来？”莫离道迷茫的看着邓四儿，喃喃的问。
邓四儿双眼微闭一下，旋即便睁开，忽的邓四儿重重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莫离道，直到莫离道看着自己的双眼渐渐有了些许光亮，才大声的说道：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啊！你要办不到，我来办！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不能放弃呀！”
第一百零五章 艰难的最后一步
第一百零五章
你是我徒弟？
徒弟......
莫离道口中默默的来回念着‘徒弟’这两个字，脑海里本来被满是师妹临死前的画面充斥的记忆，竟渐渐的一点一点的转变了模样。
取而代之的，却是这段时间里，自己与邓四儿相处的一点一滴。
从第一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到酒席上不论身份礼数的胡乱拼酒，还是这一同炼制千绝丹的磕磕绊绊，最后画面出现了邓四儿终于拜他为师的样子。
直到这几日的回忆完全拼凑完整，莫离道的眼里也渐渐的有了焦点，不再像之前那般迷茫空洞。
是了！徒弟！
这一次，陪伴他的已经不是十几年来的孤独寂寞，而是眼前这位年岁仍轻，还未成人的少年，也是此生，他唯一的门下弟子。
邓四儿见自己的举动在莫离道身上产生了效果，不由得惊喜的站起身来，看着莫离道说道：
“师父，你清醒过来了吗？你快告诉我，接下来该要怎么做？”
莫离道闻言轻轻的闭上眼睛，待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是就在莫离道准备开口时，却发现自己拿着细长竹签子的手仍然在抖个不停。
莫离道努力了半天，终究是叹息一声，将无法控制的那只手抬起，看着邓四儿说道：
“我心已变，继续炼制下去恐怕是不能够了......”
邓四儿见此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莫离道竟然在炉鼎裂缝之后，心境上产生如此大得变化，以至于连自己的手臂都不能控制。
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让一个人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邓四儿不知晓莫离道背后的辛酸往事，便也无法明白那些旧事对莫离道的影响。
那些被莫离道用不停炼制千绝丹的借口，刻意埋藏在心底的过往，就如滚雪球一般，随着年月的增长，一年比一年壮大，直到这一刻才爆发出来，令人如此的难以接受。
如若不是邓四儿在场，用自己的赤诚将莫离道唤醒，也许，这一次，不仅仅是莫离道最后一次炼制千绝丹，而是变成了莫离道整个炼药生涯的最后一次也说不定......
莫离道看着自己不住抖动的双手，此刻的他思绪无比的清晰，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道坎，跨越不易，他在心里感激邓四儿的同时，却又为自己此时无法再继续炼制千绝丹而失落，但是这份失落，已然与之前的颓败大不相同。
“邓四儿，你听着，接下来的事情你必须完完全全的按我说的话来做，切记不可有一丝差池，否则，我们终将会失败，连日来的努力也会毁于一旦。”莫离道看着邓四儿，将手中的细竹签子交到邓四儿手中，眼睛里满是对邓四儿的信任。
邓四儿从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他看着手中的竹签，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莫离道，郑重的点头。
“好，接下来，我会站在你旁边指导你接下来的动作，炉鼎已经开始裂缝，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难保有任何万一，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莫离道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那条事关成败的裂缝，微微的眯着眼睛对邓四儿说道。
“我知道了。”邓四儿同样的看着炉鼎上的裂缝，走过去站在之前莫离道炼药时所处的位置上，忽然觉得胸腔中陡升一股豪气，他笑着对莫离道说道：
“师父，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一瞬间意气风发的模样，亦如自己年轻时初次接触炼药术时的兴奋狂热。忽然间的，他对自己这次炼制千绝丹的结局成败如何，不再心存执念，相反的，莫离道更愿意看见邓四儿能够成功。
好似只要是邓四儿成功了，他的后半辈子的人生，才有了重新来过的希望。
“好，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精神高度的集中，你看见药汁上凝结起的一层水皮了没有？”莫离道定了神，开始出声在一旁指导邓四儿动作。
“有。”邓四儿点头。
“是否能全部看得清楚？”莫离道挪了挪站在邓四儿的身后，一边调整着邓四儿的位置、角度，一边问道。
通过莫离道的调整，邓四儿所站的位置光线更加的充足，邓四儿一边点头一边听莫离道继续开口说道：
“从这个方向，顺着风的流动，用你手中的竹签，轻轻的从最边上开始，挑起凝结的水皮，一点一点的将之卷在竹签上，切记不能断，但可以慢一点。”
邓四儿按照莫离道所说的方法开始动作起来，眼睛在竹签接触到药汁表面上的那一层水皮开始，便一眨不眨的仔细盯着，却因为紧张，拿着竹签的右手开始轻轻的颤抖。
莫离道见此伸手握住邓四儿的手腕，直视着邓四儿的眼睛，轻轻说道：
“放松，别紧张，我相信你能行！”
邓四儿点点头，在莫离道缓缓的放在自己的手腕时，鼓起勇气挑起了水皮的一角，慢慢的开始了第一步。
脑袋里不住的回想莫离道所说的顺着风吹的方向，邓四儿一边感受一边神情万分专注的一点一点的将水皮一圈圈的卷起，不多时，额上便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莫离道惊讶的看着邓四儿第一次就能很好的将水皮卷到竹签上，震惊之余又为邓四儿感到骄傲，就算是换成当年的他，也不能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做的像邓四儿这样成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邓四儿额角上的细汗已然变成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顺着邓四儿的脸颊花落，莫离道一边用干净的帕子为邓四儿擦汗，一边鼓励他道：
“加油啊，臭小子，马上就好了，可千万不能泄气啊！”
邓四儿咬紧牙关，不顾手臂的酸痛，硬撑着用竹签稳稳的卷着水皮，可就在这时，那要命的碎裂声又在这一刻忽然响起！
邓四儿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顿。
“别慌！不能停下，邓四儿，加油啊，为师在这守着你呢！”莫离道强自镇定的立即出声道，可是他的手心，却冒着冷汗。
坚持住啊！臭小子！就差一点儿了！
莫离道看着那炉鼎里只剩手指宽的半截水皮，在心里默默的为邓四儿打气。
“喀嚓...喀嚓...”
随着碎裂声不断的响起，看着炉鼎周围遍布的裂纹，邓四儿的呼吸都加快了许多，但是手里却还是稳稳的卷着水皮，虽然在颤抖，却仍在强撑。
就在邓四儿将要卷起最后一寸水皮时，炉鼎终是承受不住的爆发一声惊天巨响：
“砰！！”
第一百零六章 浑身是伤的邓四儿
第一百零六章
“邓四儿！别管了！快趴下！！！”
莫离道见炉鼎就要承受不住的炸裂了，急忙一边对着邓四儿大声叫喊，一边作势就要去拉一把邓四儿。
但是邓四儿却不顾莫离道的劝阻，猛地把莫离道推开。
“邓四儿！”
莫离道被推的一个踉跄不稳趴倒在地上，还未待莫离道重新站起身，巨大的爆裂声已经响彻耳边，震得他的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是碎裂的炉鼎残片带着滚沸的药汁四散飞来。
莫离道在陷入昏迷前，似是模糊的看见邓四儿就趴倒在自己身边，他艰难的向邓四儿伸出手去，口中仍在低喃：
“邓四儿......”
爆裂冲击巨大，却非常短暂，几乎是瞬间，便重新归于平静，只留下满屋的处处狼藉。
矮屋外。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先生没事吧？”
.........
门外的人忽然听见莫离道炼药的矮屋里发出的一声巨响，皆是惊慌的聚集到矮屋门前。
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外的人犹疑片刻，却仍有几个人担忧的上前察看。
“不好，门打不开！里面一定出事了！”
“莫先生！莫先生！出什么事了？”
由于炉鼎爆裂产生的冲击，导致一些杂物刚好堆在门口的位置上，外面的人怎么推也推不开，不由得开始着急。
门外都是一些弱质文人，懂医术却并无力量，几个人合力皆是推不开矮屋的门，眼看就要变成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沉稳的呼喝：
“你们都让开。”
聚在矮屋门口的人闻声回头看去，见是这几日在南湖别怨里做客的那些人，纷纷开始向两边散去将路让开。
原来，矮屋里炉鼎爆裂的声响巨大，以至于连住在客房里的左痴等人都已惊动。
听声音似乎是来自矮屋的方向，三人觉得不安，便就立即朝这边赶来。
一路上，看见众人纷纷向这边聚集，隐约听见‘矮屋爆炸’、‘莫先生被困在里面’等言语，便知道是莫离道和邓四儿在炼药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情，加快脚步便赶了过来。
可一到，却见局面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窦霸见此当即便快步上前，一边用力的推着矮屋的门，一边贴在门上大声询问。
“邓四儿！邓四儿！莫先生！”
但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该死的！倒是应个声啊！”
窦霸一时着急，狠狠的一拳打在矮屋门上，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左痴和楚靖，焦急的说道：
“这门我推不开，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左痴闻言转头向楚靖看去，见楚靖也是眉目紧皱，可见确实担心。
“靖叔，我们一起试试看。”左痴说道。
“好！”楚靖话音刚落便开始向门口处移动。
待左痴和楚靖二人站好位置，双双开始运劲，只听左痴数道：
“一。”
“二。”
“三！”
“嘭！”
响声过后，只见矮屋的门受不住左痴和楚靖二人合力的内劲，开始向后倒去，窦霸见状顿时一喜，立即钻进矮屋。
“咳咳！咳！邓四儿！莫先生！”
矮屋里因为炉鼎爆裂，药汁将炉下的火堆熄灭，眼下到处烟雾弥漫，各种味道混合刺鼻，除了‘滋滋’作响的声音，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左痴和楚靖也紧接着钻进矮屋，却没想到矮屋内的空间竟然如此的狭小，烟雾弥漫中不时碰到四处倒落的支架药罐，除了窦霸隐约站直的身影，根本看不到莫离道和邓四儿的影子。
“莫先生！邓四儿！邓四儿！”
窦霸正在喊着，忽然一个激灵的朝下看去，看清楚之后原来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立即惊喜的喊道：
“找到了！在这里！”
窦霸蹲下身，将脚底的那位翻过来，见是莫离道，立马将其扶起，询问道：
“莫先生，你怎么样？邓四儿呢？”
“咳咳！我没事，邓四儿......邓四儿......”莫离道一边咳嗽一边费力的指向记忆中邓四儿趴倒在地的方向，挣扎着就要站起。
“在那！快去！”窦霸立即对循声而来的左痴和楚靖指道。
“你先带莫先生出去，这里不宜久留。邓四儿交给我们。”左痴说道。
“嗯。”窦霸点点头，虽然他也更加担心邓四儿的安危，但既然还有左痴和楚靖在，想来担心也没有用，便就扶起莫离道，先行出了矮屋。
左痴和楚靖依照窦霸指得方向，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邓四儿。
“邓四儿！”楚靖见此，立即蹲下去准备要将邓四儿扶起。
“慢着！先别动他，邓四儿身上有伤！”左痴眼尖，看见邓四儿背上有数个红点，旋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出声阻止道。
“受伤了？！”楚靖一惊，立即俯下身去察看邓四儿的伤势。
可挨得近了，却发现邓四儿的背上、肩头，甚至连大腿处都插着炉鼎的残片，但血迹却并不多，伤处周围全是烧焦的皮肉，看的楚靖不由得想要别过头去。
“先将这些碎片除掉，不然没办法移动身体。”左痴见此双手也是有些心慌的不住发抖。
他何时见过邓四儿如此的虚弱模样？
左痴看着楚靖一片一片的将邓四儿背上的碎裂残片拔出，每拔一下，邓四儿就忍不住的发出一声痛苦的**，但是，随着楚靖拔出来的碎片越来越多，邓四儿的**声却越来越小。
楚靖的手上还能明显的感觉到炉鼎碎片上残留的温度，依然烫的烧手，心里的不忍慢慢扩大，双手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左痴蹲下来，看着楚靖如此，心里也不由得轻轻叹气。
“这是......”
待楚靖终于将邓四儿身上的碎片清除，欲要将邓四儿翻转过来，好与左痴合力将邓四儿尽可能轻的抬出去。
谁知，邓四儿竟然两只胳膊交错着紧紧的护在胸前，右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怎么掰都掰不开。
左痴见的邓四儿背后的伤口由于将碎片拔出，而开始向外冒血，立即便对楚靖说道：
“靖叔，顾不了许多了，先将邓四儿带出去再说！”
门外已经清醒过来的莫离道强撑着站起身靠在窦霸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左痴和楚靖将邓四儿抬出来。
但看到几乎浑身是血的邓四儿时，当即便双腿不稳，莫离道神情悲哀，口中呢喃：
“邓四儿.....都怪我！偏要炼制什么千绝丹，还连累了你......我这一生...到底失败了......”
第一百零七章 鲜血染红的千绝丹
第一百零七章
“什么！你来治？”
窦霸看着不肯离开邓四儿房间的莫离道，见他自己刚刚缓和一些便要挣扎着给邓四儿医治，于是惊讶的喊道。
莫离道在这一次炉鼎爆炸中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却也是受到了炉鼎炸裂时产生的冲击影响，至今仍然双耳存有轻微的嗡鸣声。
但莫离道仍然坚持要亲自给邓四儿医治伤口。
且不说此时莫离道的医术有没有受到影响，但就他眼下的身体状况，让一众围在邓四儿床榻周围的人都不由的为他担心。
可是，偏偏不巧，南湖百草的当代神医俞应然今天刚好下山去临近的村子医治村民了！
邓四儿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左痴和楚靖将邓四儿抬进屋里的时候，担心会触碰到邓四儿后背上的伤口，于是就将邓四儿以趴卧的方式放在床榻之上，但是邓四儿的双臂仍然交错的紧紧抱在胸前，任人怎么拉扯，都是无法打开。
“邓四儿这是为什么呢？”
窦霸看着床榻上的邓四儿已经虚弱苍白的脸，实在是想不通邓四儿的怀里究竟是藏着什么，竟会这的死死守着，甚至在昏迷中都如此紧紧护着？
何止是窦霸想不通，就连一直将邓四儿从矮屋抬至房间的左痴和楚靖二人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路上楚靖曾多次试图将邓四儿的两只手臂拉开，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我没事！谦之不在，邓四儿后背上的伤任谁来医治我都不能放心！你们快让开，邓四儿的伤势严重，不能再拖了！”
莫离道一边推着身边挡住他的窦霸，一边看着左痴和楚靖恳切的说道。
在这里，莫离道看得出来，能够做决定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
左痴和楚靖相互对视一眼，虽然二人心中也无比担心邓四儿此时候的伤势，害怕邓四儿的伤势加重，但是说到要真的让莫离道来进行医治......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啊！我说了我没事，就一定能把邓四儿医好！难道你们都忘了！我可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他俞应然当得神医，我莫离道难道就当不得！？”
莫离道见屋内的三人都是对他表示要医治邓四儿的举动犹豫再三，不由的万分气恼的大声说道。
上一代的南湖百草？
是了！
眼下情势紧急，竟然忘记了莫离道也是和俞应然一样，是一代南湖百草！
“莫先生，恕我等无礼，你快请。”楚靖当即表态的让开位置，恭谨的对莫离道说道。
莫离道看见楚靖先是有了反应，也不管左痴和窦霸是否和楚靖一样同意了由他来医治邓四儿，立即便开门出去随便抓了一个在门外看热闹的人，大吼着说道：
“快去把我的药箱取来！”
说罢，莫离道也不在乎门外之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药箱在哪，便转身进了屋。
“快，先把这个药丸喂邓四儿吃下，可减少邓四儿的痛感。”莫离道从怀里的小兜里拿出来一瓶从来不曾离身的药瓶，交到左痴的手上，便开始查看邓四儿后背的伤势。
邓四儿后背上的炉鼎残片虽然已被尽数取出，但是伤口却分布在整个后背上，看着甚为惨烈。
炉鼎残片拔出之后，邓四儿的后背就在开始往外渗着鲜血，几乎沾满了邓四儿背后的衣衫。
尤其是炉鼎残片扎在邓四儿后背上的伤口，由于经过高温灼烫，原本在炉鼎碎裂的残片扎在邓四儿的后背上的一瞬间，便已经灼住伤口，连衣衫也熔了进去，贴在伤口翻出的焦肉上，血肉模糊的惨状直教人不能直视。
莫离道想到邓四儿如此模样皆是为己所累，不由得开始懊恼悔恨，但是身为医者，又曾以上一代南湖百草自居，莫离道知道，此时此刻，邓四儿的安危皆在自己的这一双手上，片刻都不能有半点迟疑。
“你们谁来按住邓四儿？我将要把邓四儿的衣衫揭起，我担心他受不住血肉脱离的剧痛，但是若不如此，将无法上药。”
莫离道转头看着身后的左痴和楚靖说道。
左痴在看到邓四儿背后的伤势时，就知道邓四儿无论如何都不能逃得了这一关，听到莫离道的声音后，果断的按照莫离道所说将邓四儿的肩膀按住。
莫离道深呼一口气，一边拿起剪刀想要从邓四儿肩膀处的衣服开始剪开，可就在这个时候，邓四儿竟然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嘴里出声道：
“莫黑脸，疼。”
莫离道听到邓四儿声音，顿时忍不住的就红了眼眶，看着邓四儿虚弱苍白的脸庞，出声安慰道：
“臭小子，你受伤了，我要给你上药，你可得忍着点儿！”
邓四儿闻声却是摇了摇头，想要挣扎的稍微坐起一点儿，却因为浑身剧痛没有力气，连头都没能抬起来。
楚靖见状立即上前按住邓四儿的肩膀，担忧说道：
“邓四儿，你先别动，你后背上有伤，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邓四儿转眼看着楚靖，眼睛里有这一般人在脆弱时都会对亲人流露出来的依赖，轻轻说道：
“靖叔，我的胳膊......”
“我知道了，你先别动，听话，忍一忍。”
楚靖一边劝慰一边俯身将整个上身覆盖在邓四儿的后背之上，伸开双臂分别抓住邓四儿在胸前交叉的手臂，轻轻的缓慢的将其慢慢拉开。
邓四儿因为此举牵动到背后上的伤口，受不住疼的又是**一声，却是断断续续，显然已经气力不接。
好不容易等楚靖将邓四儿的双手拉开，邓四儿却是费力的转过头唤道：
“莫黑脸...”
“我在，邓四儿，你怎么了？”莫离道闻声立即上前，俯下身子看着邓四儿。
“莫黑脸.....我的右手......”
右手？
莫离道探过身去翻开邓四儿的右手，却不像之前那样困难，轻轻的就翻开了邓四儿的右手。
手心露出，一颗仿若鲜血染红的血红色的药团顺势滚落而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莫离道俯着身体看到这里，终于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邓四儿到处凝固着血块的背上，泪滴瞬间融入血肉。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傻呀！”
第一百零八章 终现藏宝图
第一百零八章
原来，在眼看就要炸炉的那一刻，邓四儿不顾一切的先一步将炉鼎内药汁凝结成的皮卷起，并飞快的将水皮卷成的圆团从竹签上揭下握在手中。
但是，在面对炸炉的瞬间，邓四儿只来得及将药团紧紧握着护在胸前，却没来得及躲开四散炸开的带着高温灼烫的炉鼎残片。
值得庆幸的是，邓四儿用他的后背承担了这一切，虽然伤势看着惨重，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眼下邓四儿不得不承担巨大的痛苦，却没有解脱的办法......
莫离道看着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涂上药粉、搓圆成型的血红色的千绝丹，嘴唇抖动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嘿嘿，莫黑脸，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邓四儿趴在床上，终于能将两只手臂分摊在床边，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抛却背后伤口传来的连绵不断的疼痛，邓四儿觉得自豪极了。
莫离道听着邓四儿由于强撑着忍着剧痛而有些闷闷的声音，依然带着邓四儿独有的乐观与嬉皮，不由得也是笑了一下。
左痴、楚靖和窦霸三人，在见到邓四儿的右手摊开的时候，竟然滚出来一个血色般的药团子，当下便惊愣的看着莫离道对着那药团子落泪，谁都没有吭声。
不过惊愣过后，大概还是能想得明白，这应该就是这几日邓四儿帮着莫离道炼制的丹药了。
看来，邓四儿之所以没有像莫离道一样，只是受到了炉鼎炸裂时产生的冲击，而是如眼下一般背后全是向外冒着血泡的伤口，就是为了要保护这一枚丹药。
左痴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看向楚靖，他能想到的，楚靖不会不清楚。只不过，眼下的情景，不知道楚靖看了会做何感想。
“臭小子，你倒是打算的好，不只是你的份儿，连我这份都是不得不给你了。”莫离道将水皮卷成的药团子收好放在自己早就为装千绝丹而准备好的随身携带的小空瓶里。
千绝丹外表没有裹上特殊的药粉之前，是不能长时间的暴露在空气当中。不管如何，也不能让邓四儿的努力付出白费。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咳咳......”邓四儿不知道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力不从心，一下子口水呛在了喉咙，咳嗽起来。
莫离道急忙上前拍着邓四儿的后背帮助邓四儿顺气，见邓四儿缓了两口气，刚想出声却又听邓四儿断断续续的说道：
“莫黑脸，你放心，我也没那么......咳...贪心，我就要一颗，不过，你那半颗，我可是不会还给你了...咳咳......”
都什么时候了，邓四儿看说这种话？
莫离道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邓四儿为了说这两句话憋得脸都有些涨红，但心里却又感受到浓浓的暖意，莫离道拍着邓四儿的肩膀说道：
“你放心，给你，就是全都给你我都没意见，你小子，只需要还给我一个活蹦乱跳的邓四儿，就是见天儿的和你吵架，我也乐意。”
“嘿......”邓四儿脸上一乐，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却是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邓四儿！邓四儿！”，莫离道见此急忙的唤了两声。
一直呆在屋里看着莫离道和邓四儿对话的三人闻声皆是一惊，也是担忧的立即便来到邓四儿的床榻前。一边唤着邓四儿的名字，一边询问莫离道：
“莫先生，邓四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莫离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神情带着不忍心疼却是没有悲忧，只听莫离道轻轻的说道：
“想来是撑不住了吧......你们放心，我适才查看过邓四儿的伤势，虽然看着血肉模糊很是吓人，但是所幸都是一些皮外伤。那些炉鼎碎裂的残片扎进皮肉并没有多深，而且，那些残片带着高温，早就将邓四儿伤口灼烫粘住，直到你们将那些残片清除，也没有过多失血，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听到身为上一代南湖百草的莫离道这么说，三人皆是神情一松，舒了一口气，刚才见邓四儿突然昏迷，着实心里吓了一跳。
“砰砰砰。”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众人皆是转头看去，但旋即便听到门外有人说道：
“莫先生，你刚才要我去拿的药箱取来了。”
莫离道闻声急忙站起两三步便走到门口，一开门便将出现在眼前的药箱拿起放到手中，连面前站的是谁都没有看上一眼。
莫离道更加没有想过为什么眼前这位将药箱送来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药箱放在哪？
倒是左痴，在莫离道转身关门的前一刻，透过缝隙看到似乎是跟在俞应然身边的小仆，就是那个他们之前早已见过的一直很有个性的小仆。
这个小仆还在？为什么没有跟随俞应然离开去医治附近的村民？
但眼下为邓四儿处理伤势乃是当务之急，左痴虽然心里疑惑但也只能先将其放下，看着莫离道将药箱打开，熟练的运用着药箱里面的各种药具。
莫离道这时回头看了左痴和楚靖一眼，左痴和楚靖会意的将邓四儿一前一后的按住，以防莫离道在揭开邓四儿背后的衣衫时，忍受不住剧痛而乱动，为莫离道的医治造成不便。
邓四儿后背边上的衣衫已经被莫离道用剪刀剪开，但是莫离道只是稍稍的揭起邓四儿后背上最接近肩膀处的一点布料，便就听见邓四儿闷声哼了一下，连带着邓四儿的身体都有些许抖动。
莫离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看左痴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按住邓四儿双腿的楚靖一眼，见他们皆是对着自己点点头，便狠下心咬咬牙，继续手中之前的动作。
邓四儿背后的伤口已经化脓，衣服又贴在烧焦的皮肉上，非常难处理。
莫离道右手上拿着剪刀，将那些被血肉粘住的布料沿边剪开，但怎么样都会触动邓四儿背后的伤口。
邓四儿也如料想的那般受不住疼，虽然他仍在昏迷，但还是乱动着想要躲避这痛楚。
莫离道手下没停，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不然邓四儿遭受的痛苦更多。
可是，就当邓四儿的后背一点一点的暴露在周边三人的眼前时，左痴和楚靖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邓四儿的后背上，竟然刻有花纹，看那图案，分明就是......
一副地图！！
第一百零九章 世间何有两全法？
第一百零九章
地图？
难道就是贯穿这一个多月来所遭遇的一切的，那传说中无数人都在争夺寻找的那副......
藏宝图？
“这是......”
“莫先生，先为邓四儿处理伤口更为重要！”
左痴见莫离道就要惊讶的说出邓四儿背后刻有图案一事，立即压低声音出声打断道。
莫离道疑惑的看向左痴，见左痴对他稍微的使了一个眼色，却是朝着窦霸的方向。
莫离道一愣，但身为江湖前辈，到底经验老道，旋即便反应过来左痴的意思，便立刻点头改口道：
“你们按着邓四儿，不要让他在继续乱动。”
窦霸虽然站得不远，但是莫离道一人便将邓四儿的上半身挡住，再加上前后还有左痴和楚靖站在床榻的前后两端，着实把邓四儿挡了个结结实实。
虽然窦霸还是听到了声响，但是由于左痴刻意压低的声音，窦霸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再说什么，更何况莫离道之后的那句话，窦霸还以为是因为邓四儿乱动而使医治的过程有什么不便，便丝毫也没有把这一点儿变化放在心上。
左痴有些不放心的微微斜着眼睛，用轻的并不被察觉的视线看着窦霸，见窦霸脸上除了担心等待的模样之外并没有产生其他的表情，于是便安下心来继续看着手下的邓四儿，以及，邓四儿后背上的那副图案。
为什么要避开窦霸？
其实左痴的想法很简单，从一开始窦霸便没有掺杂到与邓四儿身世以及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一事当中，那便就永远不要牵扯进来。
虽然左痴也很欣赏窦霸仗义的一面，但后面将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任谁都无法预料，窦霸一心只求为自身洗掉冤屈恶名，何必为了这些许恩情与他们一同身入险境？
莫离道不知其中隐情，也跟本不可能猜想得到邓四儿后背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虽然疑惑，但手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反观楚靖，在看到邓四儿后背上的图案之后便一直处在怔怔的模样当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邓四儿后背上的图案，脑海中却又万千思绪涌起。
楚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自己追寻已久的藏宝图......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楚靖知道自己此行接近左痴和邓四儿的身边是为了何种目的，他也清楚，左痴早已察觉他的动机。
可是，接下来呢？楚靖有点心慌。
左痴见此，按在邓四儿肩膀上的手不禁有些微微的用力，看楚靖如今的表现，他接近邓四儿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这一张无数人苦寻无果的---藏宝图。
只不过，接下来，楚靖会怎么做呢？
藏宝图已经现身，已然能够预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觊觎这副藏宝图的各路人马将会浮出水面。
可这一切，左痴现在只是想要知道。
楚靖，这一个多月相处过来的同伴，会怎么做？
想必等邓四儿醒来之后得知一切，他所会关心的，恐怕也是楚靖的所作所为。
“唔...疼......靖叔......”
除了莫离道，左痴和楚靖闻声皆是从自己的思绪里剥离出来，楚靖看着邓四儿毫无意识的呢喃，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无可奈何之感。
他奉命而来，深知在他背后之人有着何等势力，连他也不能违拗一分。
可是......
楚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已经身处黑暗，又怎能生活在阳光之下，堂堂正正的将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人识做知己朋友。
像他这样的人，‘朋友’二字，永远遥不可及。
就像世人常说的，万事安能两全？
左痴和楚靖二人各有各的想法，但是莫离道处在二人之中，虽然感受到了左痴和楚靖二人情绪上的变化，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
等到左痴和楚靖二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邓四儿身上时，莫离道已经将邓四儿后背上的衣衫尽数揭起，正在用夹子清除着留在邓四儿后背上的布料残渣。
邓四儿的**声也随着莫离道一片一片的清除而变得时大时小，却是一直都没有断过。
可见，这种将布料残渣从血肉当中剥离出去的痛苦，实在难挡。
莫离道听着邓四儿不住口的**，心里不忍，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狠着心一点点的将那些早就和血肉混合在一起的布料残渣尽数除去，才终于能舒了一口气。
而邓四儿后背上的那副图案也随之越来越完整和清晰。
“好了，衣服终于全部揭下来了，现在总算可以上药了。”莫离道不由的伸手抚了抚额头，实在是不忍心再听到邓四儿痛苦的**声。
邓四儿的后背和大腿由于衣服的剥离眼下都是敞开的，邓四儿本就瘦小，血肉模糊的样子瞅着更没有多少肉，莫离道一边不忍心一边从药箱当中拿出来外敷的药。
“我来吧。”楚靖却在此时开口说道。
莫离道闻言疑惑的看着楚靖，却见楚靖二话不说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些外敷的药粉拿走，轻轻的开始给邓四儿上药。
莫离道心里不愿他人接手，刚要阻止却又被左痴伸手一栏，只听左痴淡淡的说道：
“莫先生，你身体也有损耗，就让靖叔来为邓四儿上药吧。”
说着，左痴便不由分说的拉着莫离道坐在床榻前的圆桌上，与之前一直呆在外围的窦霸一起看着楚靖细心的为邓四儿上药。
莫离道看着楚靖为邓四儿上药的手法很是熟练，才略微放心的轻松了下来。
缓下来之后，莫离道疑惑的看着左痴轻声问道：
“左痴，为何不让我来为邓四儿上药？”
左痴看着楚靖为邓四儿上药的样子，细心专注，可是楚靖自己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悲哀，看在左痴眼里根本就无法掩饰。
这又是何苦？
既然楚靖心里已经有了取舍，何必还要摆出这样一副两难的样子来为邓四儿上药？
左痴在情感上本就迟钝，无法明白一个人明明心境发生了改变，却为何仍然为了自己的初衷执迷不悟？
与楚靖接近他们的目的相比，他们与楚靖而言，这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究竟对楚靖来说意味着什么？又在楚靖的心里占有多少分量？
“嗯？”
莫离道见左痴看着楚靖的背影而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由的更加疑惑。
左痴叹息一声，轻轻的对莫离道说道：
“邓四儿他......心里一直将靖叔当作父亲看待......”
第一百二十张 楚靖的真实目的
第一百二十章
当作父亲一样的看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离道听到左痴如此说话，不由的多看了楚靖两眼。
楚靖的年纪看着并不比莫离道年轻多少，虽然莫离道不知道楚靖与邓四儿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在，但是，如今的邓四儿到底是他莫离道的唯一亲传弟子。
可是，莫离道毕竟也是闯荡江湖数十年的名医高人，眼下的他只是知晓楚靖是一位江湖中人，但是莫离道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曾得知。
何况莫离道自认行走江湖多年，眼力还是有的。
楚靖绝对不会是江湖中的宵小一辈，虽然现如今江湖中有很多的后起之秀，但是与莫离道年纪相仿的江湖豪杰里，莫离道从未见过楚靖此人，也更没有听说过谁的名号特征与楚靖吻合。
既然都不是，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楚靖此人，不属于江湖，亦或是不属于江湖正派。
无论这两种身份的哪一个，在莫离道眼里，都不可能安全，更不必谈及信任。
但是邓四儿，为什么会将楚靖当作亲身父亲一样对待呢？
而邓四儿，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药上好了，莫先生，你可否再看一下，哪里还有不妥？”楚靖忽然起身转来对着莫离道说道。
莫离道闻言便朝躺在床榻之上的邓四儿看去，见邓四儿后背的伤处已经被仔仔细细的缠满了绷带，不紧不松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法。
莫离道点点头，也是站起身来说道：
“有劳了，本来就该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来给邓四儿上药，且不说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就单凭邓四儿甘愿冒险帮我成功的炼制丹药，以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到底还是我连累的。”
“师父？师徒？”楚靖闻声立即惊讶的反问道。
左痴和窦霸也是头一次听见如此言语，一样惊讶的看了看依旧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邓四儿，又将视线转回到莫离道身上，疑惑惊讶的看着他。
莫离道见此点点头，看着走过来的楚靖说道：
“没错，邓四儿这小子在炼药一途上着实有些天赋，而且这小子与我的脾性甚为契合，我又从未收过徒弟，便收了邓四儿当我的关门弟子，好让我这一身炼药之术不必被我带进棺材里边儿。”
“什么！你不仅收了邓四儿当徒弟，还是你的关门弟子？！”窦霸吓了一跳，怎么什么好事都能叫邓四儿给碰上？
莫离道何许人也？那可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比俞应然这个当代南湖百草的医术只高不低，虽说莫离道沉寂了这十几年，但是到底名声摆在那里，怎么偏偏就叫邓四儿捡了个漏？
“没错，在这之前，我从未收过弟子，门下也从来无人能够继承，但是既然直到现在才收了邓四儿这一个弟子，便就不会在收徒弟，所以，邓四儿就是我莫离道的关门弟子，我莫某人的炼药术的唯一传人。”
莫离道看着这屋里的可以说是邓四儿如今最亲近的三个人，觉得有必要向他们强调自己此举的意义，也想让他们三人能够看到自己决定收邓四儿为徒的真情实意，于是特地强调了一遍邓四儿是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来培养看待的事情。
三人也是没有想到这莫离道从不收徒，如今却破例将邓四儿收归门下，竟然还是关门弟子，一方面感慨邓四儿的运气太好，一方面又很疑惑，邓四儿为什么会决定和莫离道学习炼药术呢？
而且，还是没有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商量过，甚至连提及都没有！
莫离道见三人看着他不说话，知道他们是觉得不可思议。
现如今，莫离道自己回头想想，也觉得那时候会忽然想到要邓四儿跟着自己学习炼药术一事，也觉得不可思议。
自师妹死后，莫离道一人执着于炼制千绝丹一事，从未想过要找人来继承自己这冠绝天下的炼药之术。
但是，如今却收了邓四儿做关门弟子。
想来世事难料，谁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行了，等会我叫人煎了药來喂邓四儿喝下，等他好好的睡一觉大概就能醒了，但是切记不能让他翻身，这几日里也不要碰水，他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待他精神好些，让他多下床走动走动，全无坏处。”
莫离道看着眼下邓四儿的伤势已经处理妥当，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而且他能感觉到这里的三个人，尤其是左痴和眼前这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却被邓四儿看作亲父的人，应该有什么隐秘之事要谈吧......
莫离道觉得自己虽然身为邓四儿的师父，有些事情即便无可避免，但他也想从邓四儿的口中亲口得知。
“既如此，叫邓四儿好好休息，待他好些，我再来看他。这些伤药我就留在这里，你们每隔一日为他换上就可，我身体还有不适，就先走了。”莫离道将药箱收好放在桌子上，向三人告辞准备离去。
“莫先生，你身体要紧，这里我们来就行了。”窦霸急忙笑着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抬眼看了楚靖一眼，便就转身出门去了。
“我们也走吧。窦霸，劳烦你在这里看顾邓四儿一会儿，我和靖叔还有事要谈。”左痴见楚靖也要跟着离开，伸手将楚靖拦下，看着楚靖却是对窦霸说道。
窦霸头一次看见左痴如此，不由的呐呐点头，但是看着左痴严肃的神情，窦霸心里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
“哦，好，好，没事，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就放心吧。”窦霸装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说完便赶紧转身去帮邓四儿拉好棉被，把后背留给左痴和楚靖二人。
楚靖这时候不愿多谈，但是左痴的态度坚决，拦着他的手始终不曾放下，二人僵持一会儿，楚靖终是叹息一声点点头：
“走吧，左痴。”
楚靖在前，左痴在后，二人相继进入楚靖的房间，房门一关上，左痴便直视着楚靖的眼睛，开门见山的低声问道：
“靖叔，我们相识至今，我且问你一句，那一日你故意接近我和邓四儿，又与我们相处了一个月之久，你的目的，可是为了邓四儿后背上的那副藏宝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左痴与楚靖的约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目的？你不说，连我自己都快想不起来了......”
楚靖闻言嘴角微微的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看了左痴一眼，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却是不再开口说话。
左痴看着楚靖默不作声的样子，知道楚靖此时已经不再想要隐瞒事实，却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真没想到，原来那幅无数人为此不惜丢掉性命的藏宝图，竟是在邓四儿的后背上，原来，藏宝图竟真的在邓四儿的身上......”
楚靖轻轻的开口说道，话语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分不清楚他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左痴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沉默不语的楚靖，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于是也拉开椅子在楚靖的旁边坐下来，说道：
“靖叔，我知道你并非是我的亲王叔，但我仍然愿意叫你一声‘靖叔’，并不是为了敷衍邓四儿，也不是我想要瞒着邓四儿，而是我觉得你到底是不是楚靖，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是‘靖叔’。”
楚靖闻言却是轻轻的嗤笑一声，没说赞同也没有过多感慨，只是淡淡的说道：
“没想到身世显赫的左神捕，也能说出这样打动人心的话来。”
左痴闻声大约知道了楚靖这个时候的情感倾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儿气恼，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劝说，只得把邓四儿搬出来：
“那邓四儿呢？你是知道的，他对你......你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楚靖’。”
楚靖轻轻的笑了笑，却是外头看着窗外说道：
“是么......可我从未曾承认过。”
“可他不知道你不是‘楚靖’。”左痴又说。
“‘楚靖’本就不存在，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以后还是会知道的。”楚靖转头看着左痴。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习惯了左痴和邓四儿对他‘靖叔’的称呼，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他的任务，就是得到邓四儿身上的那份牵涉十六年之前的三王叛乱的藏宝图。
眼下，他们。与左痴和邓四儿，还不是敌人。
但是，楚靖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转瞬间变成反目的敌人。
因为，邓四儿和左痴不会将藏宝图交给他，而他也不可能放弃争夺这份该死的藏宝图。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左痴问道。
“你如何会觉得我能告诉你？”楚靖笑着反问。
左痴闻言定定的看了楚靖一会儿，直到看到楚靖眼中那一抹慌乱的神色，才缓缓开口说：
“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
“没错，看在我们相处了这一路的份上，我有一个要求。”左痴看着楚靖疑惑的目光，沉下声音说道。
这是左痴生平第一次害怕从别人口中听到拒绝的言语，他的心里忐忑，面上却是强撑着镇定从容，好似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左痴的性格楚靖又怎么会不知道？
像左痴这种对感情迟钝的人，无论怎么伪装，都逃不过楚靖的眼睛。
只不过，结果却还是按照左痴预想的那般，只听楚靖说道：
“什么要求？你说？”
不管我做不做得到，你说。
左痴说道：
“如今知道邓四儿后背上有藏宝图一事之人，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莫离道莫先生，但我相信，他并不清楚邓四儿后背上的图案究竟代表的是什么。以目前邓四儿和莫离道的关系，想来没有得到邓四儿的同意，莫离道也不会轻易的将此事传扬出去。”
“所以呢？”楚靖问道。
“所以，我希望你暂且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无论你背后还有什么人，我只是希望，你在等一段时间。”左痴说道。
“为什么？”楚靖又问。
“为什么？”左痴反问了一句，却是淡淡笑着看向楚靖说道：
“因为你也不希望邓四儿出事。”
楚靖闻言一愣，搭在膝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收缩握紧，却是最后终于将手一松，苦笑着承认道：
“你说的没错，即便我并非‘楚靖’，但是对于邓四儿，正如你所说，我心里，并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
左痴点点头，表面上虽然沉着稳定，但是左痴心里已经在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而捏着一把汗。
他没有把握楚靖真的会在乎邓四儿的生死，更没有把握自己能说中楚靖的心中所想。
“靖叔，我知道你已经决定，必然会将邓四儿后背上画有藏宝图一事传送回去，我知道，这就是你一直以来跟着我们的目的所在。各为其主，我不能要求你放弃，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即将离开，就不要在伤害邓四儿。”左痴说道。
“左痴，你这是何意？我听不明白。”楚靖说道。
“靖叔，你若现在就将藏宝图现世的消息传达回去，我们......一方是你，另一方是我和邓四儿，即便不会彻底变成敌人，也终将不会同路。我不知道邓四儿会做何感想，但是我......与我而言，将不会在信任你，所以，你更不能在出现在我和邓四儿的身边，因为我无法判断你的目的。”左痴说道。
楚靖听后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我们本来......就不同路。”
左痴闻言微微歪过头去不想听楚靖说这样的话，但继续想要说的话还要继续，于是看着楚靖说道：
“靖叔，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将邓四儿带回京城。”
“带邓四儿回京城？”楚靖闻言惊讶的看着左痴，不知道左痴心里到底打算着什么。
“没错，最多半月之期，等我带着邓四儿回到京城，我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邓四儿的安全，届时，你的去留，我不会再插手。”左痴站起来，看着
楚靖认真说道。
楚靖轻轻的眨了几下眼，过了一会儿才说：
“真庆幸，邓四儿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左痴淡淡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楚靖站起身来与左痴齐平，说道：
“好，就半月之期。”
“还有一事，请你务必答应。”忽然左痴又抬起头看着楚靖说道。
楚靖一愣，疑惑的看着左痴，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一事。
“靖叔，在你离开之前，我要先解决一个人，但这需要你的帮助。”左痴说道。
“谁？”楚靖问道。
“涂州巡抚，宋余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邓四儿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唔......好疼......”
“邓四儿！你醒啦！”
窦霸本来坐在桌边无聊的打瞌睡，但又不敢睡的太死，生怕邓四儿醒来有个头疼脑热的被自己给耽误了，所以，窦霸一听见邓四儿的声音便立即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邓四儿醒来觉得全身疼痛不已，两只手臂更是僵硬的不行，本来邓四儿想要撑着爬起来，但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才稍稍的离开床榻一个小缝儿。
“哎呦，我的邓四儿兄弟，你快别起来啦，你知不知道，你那整个后背都开花了啊？”窦霸见状急忙伸手按在邓四儿的肩膀上，又给邓四儿把身上滑落的棉被盖好，嘴里却是忍不住的调笑道。
“窦霸大哥......哎呦，疼死我了。莫黑脸呢？左大人和靖叔呢？”邓四儿无奈只得趴倒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窦霸说道。
窦霸想了想对邓四儿回答道：
“莫先生看你还没醒，就先回去休息了，虽然莫先生没有像你一样，后背被扎成马蜂窝，但是多多少少的还是受到了那个药鼎炸裂时的冲击影响，估计医治你的时候也是在强撑着吧？不过左大人和靖叔在莫先生走了之后就离开了屋里，我觉着吧，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谈。”
邓四儿听后点点头，昏迷了大半天刚刚醒来，邓四儿的脑袋还有些糊涂，好不容易将窦霸的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大致清楚窦霸说的是什么的时候，窦霸已经转身去拿凳子了。
“窦霸大哥，你刚才说，我的伤是莫黑脸给治的？”邓四儿看着搬着凳子过来的窦霸，后知后觉的问道。
窦霸点点头，等他把凳子放下，好好的坐在上的时候，才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啊，你可不知道，看见你受伤之后大家可是吓坏了！偏巧的，百草先生今天又去了山下的村庄去给村民治病，你被左大人和靖叔抬出来就是浑身的血，哪能等得了？这可真把人急死了。”
“然后莫黑脸就要给我医治？他呢？他从矮屋出来没有事儿？”邓四儿又问。
“哪能没事啊，你们炼药那屋子的门被堵住了，还是左大人和靖叔二人合力用内劲将其震开的呢！话说这左大人和靖叔的功夫真是不简单呐，那门我试着推过，就我这身蛮力，那门都丝毫不动的！我......咳咳......”
窦霸说着说着就偏了题，在看到邓四儿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时，才反应过来，干咳两声，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
“刚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莫先生站都站不稳还要硬撑着就着我的手，就是要看你是否安好，你倒好，浑身是血不说，后背上还到处扎着炉鼎残片，好家伙，左大人和靖叔给你拔那些碎片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呢！”
“后来呢？”邓四儿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又是又问道。
“后来？后来莫先生非要给你医治，我们想着他好歹也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你的伤势又不能耽搁，所以就让他来给你看伤了，后来就发现了你右手上还握着一枚刚炼好的丹药。”
窦霸想了想，不知道邓四儿究竟是要问什么，就将莫离道为邓四儿医治伤势的是事情全数对邓四儿说了，想必总是没错的。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趴在那里不吭声。
窦霸还以为是自己有那句话说错了，又想到这生病的人总是无理取闹一些，于是就非常和气且很有耐心的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啦？”
邓四儿的一张脸陷在枕头里，听到窦霸带着些许哄小孩的口气，心里烦闷的‘唔’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就好似邓四儿此时的心情，闷闷不乐。
窦霸还以为是邓四儿后背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于是担心的问道：
“邓四儿？你没事吧？是不是后背上的伤口疼？”
邓四儿立时发出一声轻哼，脑袋微微抬起闷声闷气的说道：
“何止是后背上的伤口疼？！我现在感觉全身都火烧火燎的疼，哪里知道是身体的哪个部位？”
窦霸闻声叹了一口气，劝说道：
“说的也是，这要是寻常的瓷片扎进肉里也就算了，谁让你这是被带着高温的瓷片扎进了肉里！这烫伤可是要难受多了，你可得忍着点。莫先生说了，你这些日子都不能碰水，尤其是这两日，动作都得小心着才行。”
邓四儿早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但是到现在为止，邓四儿丝毫没有觉得后悔，即便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哎，我说，窦霸大哥，我那丹药就这么被莫黑脸拿走了？”
邓四儿又撑着稍微离开一点儿床榻，歪着头在屋里看了一圈，不过他这一动，整个身体，从各个地方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实在是让邓四儿觉得难受极了，所索性还是趴在床上看着窦霸说道。
窦霸刚想说话，突然见屋内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随之而来是一个带着些许气恼又有些高兴的声音：
“臭小子，一醒来就惦记那枚丹药，你的心眼还真是小！”
“哼！莫黑脸，我可告诉你，那可是我拼着性命保护下来的丹药，说什么也不能叫你拿去。”邓四儿气哼哼的大声嚷道。
窦霸一惊，急忙站起来给走进屋的莫离道让座，邓四儿敢这么对待莫离道，他可没那个勇气。
身为江湖后辈，礼数可不能胡来。
“哼，你这臭小子，我估摸着你就该这时候醒来，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见你惦记着丹药的事，看样子，你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啊！”莫离道见窦霸将座位让开，也没有谦让，直接一屁股坐下来，看着邓四儿没好气的说道。
但是莫离道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明显就不是生气的样子，而是带着欣喜。
“你来干嘛？”邓四儿歪着脑袋看着莫离道问道。
“我来干嘛？来给你这个死不了的臭小子换药啊！”莫离道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邓四儿缠满绷带的后背，笑着说道。
“哎呦，你换就换，别拍我呀！疼！”邓四儿龇牙咧嘴的喊道。
莫离道笑了笑，然后对着窦霸说道：
“邓四儿醒了，你去告诉左痴和楚靖一下，我在这给邓四儿上药就行。”
窦霸点点头，确实应该先通知一下左痴和楚靖两人，便就立即出门了。
“行了，臭小子，我可揭了，你忍着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