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军营伤兵
第三百零八章
“这……这……这……”
邓四儿停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外面，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之余几欲忍不住的呕吐，但终究强撑了下来，但脸色已然霎那间变得惨白。
而在邓四儿身边的左痴，一样双目深沉，脸色凝重。
引路在前的那名士兵见他二人如此，不由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别说你们两个普通人了，就连我我们这些常年呆在军队之中的老兵，见了那日从前线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一样震惊，实在是……太惨了。”
邓四儿闻言，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些不是被火雷炸断手臂腿脚，就是浑身鲜血染透绷带的士兵，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立即开始将自己的包袱拿出来翻找最好的治伤药。
却是忍不住又向草棚瞧了一眼，邓四儿还是差点就吐了出来。
那些士兵当中，有很多虽然没有缺根胳膊少条腿，但是其身上被火雷炸烂的地方早就已经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开始化脓，焦黑、血红和有些已经透明的黄色脓水，实在是令人难以直视。
“左大人，怎么办？这怎么办呀？百草先生和远心师伯都要留在别院里，莫黑脸还要好些日子才能到，我就只会炼药，只会炼药啊！我……我，我怎么救？”邓四儿一边说一边竟是连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
左痴皱眉看着眼前的无数伤兵，一身洁白的衣衫与眼前这此情此景实在格格不入，斗笠遮住的面容更是看不出此刻的左痴在想些什么。
其实，左痴也是没有料到，那火雷所能造成的后果，竟然是这般的，令人震惊，又如此的……毫无人性！
“看来，不论如何，这火雷都不能再出现在战场上！”左痴转头对着邓四儿沉声道。
邓四儿闻言一惊，但是旋即，便一样神色郑重的点点头。
“小兄弟，如今的局面你已经看到了，眼下，就只能仰仗小兄弟了。”这时，那位引路的士兵开口说道。
邓四儿将找出来的最好的治伤药捧在手上，闻言不禁面色微赧，说道：
“大哥，我就只会炼药，可我不会治伤啊……”
那士兵闻声竟没有着急，反而高兴的说：
“谁说要你治伤啊！但凡是个郎中，这种外伤就能治得，可是，他们虽是能治，但是那些止血救命的药却是没有的啊！整个熙宁王朝之中，只有南湖别院能够有此能耐大范围的炼制品质上乘的治伤丹药，小兄弟，适才听说你是南湖百草的传人，可把我高兴坏了！”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听那士兵大哥如此说话，竟是忍住不油然而生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责任感，于是邓四儿一把将手中所有用来治伤止血的药粉丹丸，一股脑儿的全部交给了身边的左痴，急急说道：
“这些药你拿着，药粉外敷，丹丸就照你说的办法来，我去找地方在多炼制一些治伤的药！”
说着邓四儿便就抓着那引路士兵的手臂问道：
“大哥，你们平常存放药材的地方在哪？那些军医住的地方又在哪？可是有炼药的家伙什？”
那士兵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房屋，说道：
“就是那儿了，随军的大夫和药材都存放在那里，只是……”
可是还不等这士兵把话说完，只见邓四儿前所未有的行动迅速的朝着那里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对着左痴喊：
“那些都是治伤的，你只管按照你说的方法去做，注意一定要用干净的水啊！！”
左痴闻言点点头，却听身边那位士兵看着邓四儿跑远的身影，愣愣的说道：
“这小兄弟的性子也太急了点吧？我话还没说完……”
左痴转头疑惑问道：
“这位兄台，我见你面带隐忧，敢问，你方才说的‘只是’，是……？”
那士兵见左痴发问，立即回过头来对左痴回答道：
“你们有所不知，眼下不论是军中还是整个北境，能够用来做成这治伤止血的药材已经不多啦，你看这受伤的人这么多，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左大将军才会下令沿街张贴告示啊。”
左痴闻言不由也是沉下声音，说道：
“眼下情势紧迫，我们……竭力而为。”
说完，左痴也不耽搁，一边把邓四儿交给他的外敷药粉交给那士兵说道：
“你把这药粉先给伤兵用上。”
然后，左痴便转身去寻找干净水源，却听把士兵在他身后喊道：
“你往前面走然后右转，我们吃水的大缸就能看见啦，那里都是干净的水！”
左痴脚步一顿，回身对那士兵点点头，然后继续去那士兵所指之处取干净的水。
军营之地本就布局简单，左痴按照那士兵的话没多久就看到了伙房门前那几个巨大的盛水大缸。
可是等左痴掀开水缸木盖，不由的愣住了。
“需要用多少水呢？”
邓四儿没有交代，但左痴也没有打算前去询问，因为左痴知道邓四儿也一定答不上来。
只是……
左痴眉头一皱，看了看手上的丹药，先是用水瓢舀出一点儿，用手指沾了抹在药丸上，估摸了一下能化开的程度，然后皱眉深思。
依照方才所见，那草棚里随处可见的伤员大概有三百余人，除却一些伤势还算轻的，想来需要伤药的至少还有二百以上。
可左痴手中，邓四儿交给他的丹药只有十九颗……
左痴想了想，先收起其中九颗，便转身去了伙房拿了一只干净的大碗，将十九颗药全部碾碎，令伙房的人用一口大锅全部以清水加入煮开，然后只舀了很小一碗，便就朝草棚走去。
“先试试看吧。”
由于这种浓度的伤药是否还有成效，左痴自己不能肯定，便就想着先试一下，若是不行，便就一颗一颗再加。
左痴走到草棚，远远的便能闻见浓重的血腥气味，还是忍不住的皱起眉头，但是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伤兵身边，将其扶起，说道：
“你先把这药喝了，若是不行，我在想办法。”
那士兵痛苦间满是疑惑，却看不见左痴的脸，但是见到左痴一身洁白已经被自己身上的血迹染脏了稍许，心下感动便就没多说的接过左痴手中的小碗，几口便将药汁喝下了肚。
“咳咳。”
那手上的士兵喝完便是有些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左痴将其放倒躺好，便就直起身来看着那人。
却不想，此刻草棚中但凡能够起身的，皆是向左痴看来。
但是下一刻，忽然见一布衣之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左痴拉开，急急说道：
“你给他喝了什么？！”
第三百六九章 军医王子明
第三百零九章
“喝药。”
左痴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冒失的拉扯过，见此不由皱眉拍拍刚才那布衣之人触碰的地方，淡淡的说道。
“他伤势这么重你看不出来吗？外伤才刚刚敷了药粉，你怎能胡乱给他喝药？”
那布衣之人看着约莫三十多岁，丝毫没有感受到左痴此刻很不高兴的情绪，只指着左痴大声嚷道。
见左痴竟是不搭话，那布衣之人还以为左痴是因为理亏说不上来，于是轻哼一身转身便着急察看那士兵的伤势。
却不想，只听那人查看过后忍住不的‘咦’了一声，立即又转头回来看着左痴说道：
“你刚才给他喝了什么？”
左痴知道这时候不能与面前这人过多计较，便依旧淡淡的答道：
“应该是能治伤救命的丹药。”
“既是药丸，只需服下便可，这碗又是哪里来的？”那布衣之人闻言又道。
“我手上丹药不多，但这丹药药效很强，我便将其化开，这一碗，不过是拿来试验有无用处罢了。”左痴淡淡道。
那人闻言不禁有些惊讶的看了左痴一眼，但是左痴带着斗笠又看不见面容，只听声音却也知道是个奇怪个性的人，那布衣之人便就拍拍那受伤士兵的手臂，然后站起身来对左痴说道：
“丹药是否还有？可能让我看看？”
左痴竟是极其配合的应声便就将丹药拿出一枚来，递给那布衣之人。
那人接过丹药闻了闻又看了看，末了竟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看的左痴眉毛不住的抖。
只听那人下一刻便立即扑上来抓住左痴，急急说道：
“你怎么有这种丹药的？这么多？快说，你和南湖别院的莫先生，有何关联？”
左痴皱眉看着面前这人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几度深呼吸之下才将怒气压下，却还未张口便听身后熟悉之声传来：
“你认识莫先生？”
左痴闻声转身看去，果然是邓四儿喘着气站在身后，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里的药材实在是太少了，我对这边的情况又不了解，他们说让我过来找王军医问问，我就过来了。”
说完，邓四儿扭头看着那布衣之人，眨眨眼，不由问道：
“你……不会你就是王军医吧？”
那人不答反问道：
“方才用的那些治疗外伤的止血药粉，是你的？”
邓四儿点头。
“那你就是李大哥所说的那位会炼药术的人？这丹药……不会也是你的吧？”
李大哥？应该是那位引路的士兵大哥吧？邓四儿闻言再度点头。
那人一下子又改向邓四儿扑来，一把抓住邓四儿照之前抓住左痴的那个模样急急问道：
“这药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和南湖别院的莫先生，有何关联？”
“莫黑脸？他是我师父。”邓四儿似是受到惊吓，愣愣的说道，却是忘记将这奇怪的人推开。
“师父！？师父！！！他竟是你师父！！”那人闻言就忍不住的大声叫嚷道。
邓四儿不明所以，纳闷的朝左痴看去，见左痴也对自己摇摇头，不由这才回过神来把那人推开，说道：
“你这是干嘛啊！你到底是不是王军医啊！？”
“我是我是，我是王子明，莫先生竟是你师父？当真？”那名唤作‘王子明’之人闻言急忙点头道。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又是朝左痴看去，见左痴没有任何回应，便就看着王子明说道：
“你认识莫黑脸？”
王子明当即便点头道：
“认识认识，岂止认识啊，小生早年间偶遇莫先生受其指点，领悟颇多，三番五次请求莫先生收我为徒，却屡屡被拒之门外，前些日子听说北境边关告急，就想着可有出力之处，便就前来做了军医，谁知就碰上了……”
王子明说到这，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将目光投在他们这三人身上的伤兵，不由摇摇头接着说道：
“眼下是什么模样你二位也看到了，实在是令人于心不忍。方才见那药粉敷上顷刻间便出效果，便就好奇这来人是何方神圣，如今又见到莫先生炼制的丹药，你二位的身份定然不会有假，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邓四儿见此，竟是似惊似喜的呐呐说道：
“这么说来，那些药，有用？”
王子明立即应和说道：
“有用有用，何止有用啊，简直是有大用啊。”
邓四儿闻言不由转头看向左痴，然后才转头回来看着王子明说道：
“原来竟真的有用。”
“你们有所不知，这火雷在爆炸的一瞬间，会释放出很高的温度，导致身体受伤面积很大。是以这些士兵除了被炸断手脚之外，其余人皆是因伤口难以尽快愈合而不断失血，你带来的药，只要是能止血、能让人伤口愈合的，就是好药啊！何况还是莫先生炼制的药！”
邓四儿闻言不禁也是高兴道：
“有用就好。”
旋即邓四儿想到自己的来找王子明的原因，不由又垂下脸来，说道：
“药虽好，可是还是太少。我方才去你那屋里看了，能用的药材不多，少了好几味呢。”
没想到下一刻只听王子明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都被我处理好了放着呢。我以前有幸见过莫先生炼制你手上这种丹药，自己便根据记忆琢磨这其中的配药，但是，都准备好了试了几次却无一次成功。我不会炼药，这才着急啊！谁知，竟是碰到你们二人！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邓四儿闻言也不由的高兴起来，惊喜道：
“那些药你竟是有？快带我去瞧瞧，我看看还有没有少的，好赶紧去准备！”
王子明一听邓四儿这话，也很是高兴，直拉着邓四儿就往自己住的那间屋里跑去。
只留下一句话也没插进去的左痴愣愣的站在原地。
左痴看着那二人忽然志趣相投的模样，那王子明更是连邓四儿的名字都还没问便就拉着邓四儿跑远了，左痴一时间纳闷的想：
这情况转变的确实有些快了吧？
谁知，这时之前那个服下左痴拿来的药汁的士兵，却开口问道：
“请问，你也是大将军找来的大夫吗？”
左痴闻声转过身去点点头，说道：
“不是我，是刚才的那个黑衣年轻人。我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
那士兵闻言喜道：
“那小兄弟年纪如此小便有此等高超医术，真是了不起！等他回来我必要答谢于他。”
左痴闻言眉毛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一边返身朝伙房去端余下的药汁，一边头也不回淡淡的道：
“他不是神医，就是一个炼药的。”
第三百一十章 莫名其妙成了小师弟
第三百一十章
“小师弟，这些就是炼制丹药所需的药材。”
军医王子明领着邓四儿来到药材放置的地方，对邓四儿指着说道。
邓四儿看了一眼那些药材，差不多齐全，便就回头疑惑的看着王子明问道：
“小师弟？”
王子明闻言喜滋滋的道：
“可不就是小师弟么！虽说我屡次被莫先生拒之门外，但是在我心中，莫先生地位之尊崇，早已视作点拨恩师，你既是莫先生的弟子，不是小师弟那又是什么？”
邓四儿听完王子明这番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的道：
“你还真是脸皮厚。”
没想到那王子明不仅不怒，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对邓四儿说道：
“小师弟这话就不对了，有道是名家大儒桃李遍布天下，其真正收归门下的又有几人？这些人中尽管有一些不像小师弟你这般好运，但只要是受了一丝半点的授业解惑，那便是师恩。小师弟可莫要低估了那一语点醒梦中人的作用啊。”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然后点点头，看着王子明煞有其事的脸，说道：
“王师兄说的是。”
王子明一见邓四儿改口，立马喜上眉梢，眼睛都笑的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缝，但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王子明急忙问道：
“小师弟，你看师兄我这是啥记性！这么半天都过去了，竟是还未问过小师弟姓名。”
邓四儿闻言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没事，我叫邓……额……”
邓四儿心情放松差一点忘记了左痴之前叮嘱过他的事项，是不能将自己的名字透露出去的，不由又哈哈干笑两声，改口道：
“那个，你叫我邓师弟就行了。”
王子明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便就点头应道：
“邓师弟，你看这些药材可是足够？是否还缺什么？”
邓四儿闻言看了一眼那些药材，认真的数了数。点头道：
“够够，没看出来，王师兄没见过这药的配方，竟是能根据记忆琢磨出来其中的药材成分。真是厉害。”
王子明略有些腼腆的笑着说道：
“小师弟说得哪里话，就算我有些天分，到底莫先生没有收我做弟子，而是选了小师弟你，可见小师弟不论是悟性还是天分。都是奇佳的。”
却听邓四儿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不赖你，就赖莫黑脸他自己不愿收徒弟。”
王子明转头正要说话，忽见邓四儿嘴边的那一缕胡子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几眼，旋即了然的笑道：
“小师弟的样貌，怕是要比眼下这般要俊秀的多吧？”
邓四儿闻言当即一惊，顺着王子明的视线立马就去摸摸聂遥给他贴的那一缕胡子，急急说道：
“哪有哪有，是王师兄你看错眼了。”
王子明见此笑了笑，却是没在关注邓四儿作假的样貌。反而对邓四儿说道：
“小师弟不必惊慌，适才我见与你同来的白衣之人，其所展露的气质深不可测，你们都是世间翘楚，定然不屑学那藏头缩脚之辈，你们如此，想来定是有什么原由在里面。”
邓四儿立即点头道：
“我就说王师兄聪明吧？没错，我们身上还有别的事情，实在是不方便被人发现真实面貌，不然。我才懒得贴这什么假胡子，难受死了。”
王子明闻言笑笑不说话。
邓四儿见王子明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现的如何惊疑，不禁松了一口气道：
“王师兄。炼制这药的方法其实挺简单的，更何况你把这些配药都处理过了，是现成的，炼制起来就快得多。我这就借你的药鼎开始炼药，你呢？是要在这看吗？”
王子明闻言不由一愣，惊讶的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不明所以。纳闷的看着王子明。
只听王子明道：
“邓师弟，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留在这里观看你炼药？你难道不知道，炼药之人最忌讳被旁人学去了手法吗？若非自己肯教授，这炼药的过程如何让外人看得？”
邓四儿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却是并不在意的说道：
“王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别看这药效果好，其实炼制的法子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最后这出炉时的一点与寻常人炼药时不一样罢了，你若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王子明刚才听闻邓四儿所言就已经满心惊讶了，此刻更是惊喜道：
“小师弟竟是能将这炼药的法子教给我？”
邓四儿闻言倒是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略微想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说道：
“嗯，教给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反正眼下光靠我一个人炼制那么多的药肯定是来不及的，多你一个帮手也好。反正莫黑脸平常根本不会炼制这些药。只要是南湖别院的炼药之人，这种药就全能炼出来，你放心，没关系的。”
邓四儿想着莫离道反正一般情况下这种级别的丹药定然不会炼制的，而且邓四儿觉得，莫离道之所以收自己做徒弟那是因为当时的机缘巧合，不然莫离道这一生，定然一个传人也是没有的。
据邓四儿的观察，这王子明的医术已是非比寻常，虽然与俞应然和莫离道相差甚远，但确实是一把好手。
应该不是莫离道不愿意收下王子明做徒弟，而是莫离道根本不想收任何人当徒弟。
于是接下来邓四儿便大方的将疗伤药的炼制方法仔细的与王子明说了一遍，又自己演示着炼制了一些，果然，王子明只看了两遍，就已经能够毫不费力的炼制疗伤药了。
邓四儿看着已经熟练炼药的王子明，不由感概这人当真是资质很好，至少比起自己来，单学习这炼制疗伤药的时间，就比自己短了何止一星半点。
邓四儿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两个人加起来应该不至于延误那些受伤之人的用药时间，便就对王子明打了声招呼，转身出门去草棚里找左痴。
可到了草棚却发现左痴根本不在这里，于是便随便的拉住一个在附近走动的士兵问道：
“这位兵大哥，你刚才可是看见这里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还带着斗笠？”
那人立即便对邓四儿指道：
“你就是那位会炼药术的小兄弟吧？军营里面都传遍了，你那些治伤的药粉和丹药，已经敷过服下，竟是立即就将血止住了！那位白衣人此刻正在伙房里为大家盛药呢，真是谢谢你们两个了，不是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兄弟们还要遭多少罪。”
邓四儿点头道谢，看着那名兵大哥走远，心里忽然不知不觉泛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错。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又见窦霸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怎么样了？”
邓四儿左挪右挤的好不容易来到被一众伤兵团团围住的左痴身边，喘着气问道。
却发现此刻的左痴，浑身上下早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一幅洁净出尘的模样，一身白衣也早已沾上了不少的血污，令邓四儿不由的有些惊奇。
左痴毕竟出生高贵，一向喜欢洁净也喜欢清静，与此刻不仅脏乱又闹哄哄的伙房相比之下，实在是令邓四儿人忍不住想看一眼斗笠下被遮住的那一张冷俊的脸。
但此刻显然不是时候。
左痴面前伸着无数个碗，都在等左痴手中勺子里的救命药汁。
反观左痴自己，虽然井然有序并不显得慌乱，却是连抬头停下一刻与邓四儿搭话的空闲都没有，手起勺落，俨然快成了一种习惯。
只听左痴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给我十九颗疗伤药，现下还剩九颗，这十颗药丸的效用我大略观察了一遍，每个人若是都喝下一碗之后，至少可以撑得住三日的时间。你呢？去了这么久，炼药一事可是进行的顺利？”
邓四儿一边伸手接过从旁递来的一只不知是何人的碗，一边伸到左痴面前，看着左痴不出意外的往自己手中这只碗里盛药，便就说道：
“没事的，王师兄把药材都处理的很好，虽然药材并不多，但是以我的炼制方法来看，可以尽可能多的炼制出来一些，应该能撑半个多月的时间。等莫黑脸来了，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左痴点点头又道：
“如此最好，你既是在炼药，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邓四儿又接过不知是何人的碗，递到左痴面前答道：
“没事的，你放心，我已经将炼药的方法交给了王师兄，耽误不了的。”
“王师兄？”这下倒是左痴得空瞥了一眼邓四儿问道。
邓四儿点头答道：
“没错。他虽然没有拜师成功，但是确实受到了莫黑脸的一些点拨之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王子明的师弟，不过他人挺好的，多个师兄也没什么。”
左痴点头不再说话。
邓四儿见此也就退后到一旁。静静的站着看左痴一勺一勺的给那些受伤士兵盛药。
越是这么看，邓四儿忽然间就明白了南湖别院存在的重要性。
也明白了一些邓四儿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以及想明白的事情。
邓四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做成什么事情，尤其是经历了这一连串的遭遇之后，对于未来，邓四儿心里根本没有设想。
可是如今。见到自己能够帮助到这么多人，甚至还能凭借外伤药粉和疗伤丹药救回许多人的性命，邓四儿似乎转瞬间便懂得了一些道理。
比如，何谓‘责任’，何谓‘仁心’。
想到这里，邓四儿不由抬眼向伙房窗外望去，不禁感触更深。
此刻的军营之中，不远处的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依旧还有着不少的重伤兵，更远一点的地方，军士们还在进行着日常的操练。却因连日来与回羌大军作战时遭受的压力而显得更加的紧张严肃。
“原来，这就是前线军营啊。”邓四儿忍不住低下头感叹道。
却听见左痴在一旁说道：
“我熙宁王朝许久未曾打仗，任是谁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竟是一场异常艰辛残酷大仗，但是所幸的是，左大将军能够稳住军心。”
左痴话音一落，便听见周边的一名老兵应和说道：
“这位公子说的正是啊，其实这些年北境军队由那王宁统辖，说实话咱们兄弟人人都憋着一口气那，想当初咱们兄弟在三皇……”
那老兵说到这儿忽然住口，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邓四儿见此如何不明白这内里的原由。想到这军营中原是自己亲生父亲待过的地方，不由也是心下有所感慨。
“好在左大将军数月前便到了北境掌管军事，兄弟们见回羌人那般可恶，人人都恨着呢！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不仅有那浑然忘死的毫无人性的嗜血士兵，还有那瞬间便可令人粉身碎骨的致命火雷，这仗，真是不好打呀……”又听那老兵开口说道。
左痴闻言手中举起的药勺不禁都是一顿，但是却也没什么办法。
至少，单以人力而言。根本不足以对抗那威力巨大的火雷。
邓四儿刚想说话，却不想肩头突然一沉，竟是有一只大手拍在自己的肩头。
邓四儿顺着那只大手抬眼向上望去，见是一张许久不曾看过的熟悉脸孔，虽然面前的这人满脸都是胡茬又一身钢盔铁甲，但邓四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惊喜道：
“窦霸大哥！”
来人见邓四儿说话，立即便哈哈大笑说道：
“我就说远远的瞧着这人的身形怎么会这般眼熟！走近了又发现竟是连声音都这般相像，眼下听你唤我，可不就是你小子！我说邓……”
还不待窦霸把话高兴的说完，便被邓四儿忽然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巴。
窦霸眨眨眼，莫名其妙的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急忙凑近窦霸小声道：
“窦霸大哥，我和左大人如今都已经‘死’啦，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我的名字呀！真是的，左大将军难道没和你说吗？”
窦霸这才恍然大悟道：
“怪我怪我，我一看见你高兴的就把这茬给忘记了，怪我。对了，左大人呢？”
窦霸说完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左痴的身影，目光却被旁边的那一袭白衣所吸引，看了半晌，忽然低下头凑近邓四儿小声说道：
“左大人？”
邓四儿点点头，小声道：
“嘿嘿，看不出来吧？”
窦霸答道：
“确实，没想到这盛汤舀药的活计，左大人竟是也能做得这般熟练。”
“咳！”
二人这厢小声议论，却不想被内力高深的左痴左神捕听了个一字不漏，只听左痴咳嗽一声说道：
“不知窦副将来此处有何贵干啊？”
窦霸闻言立即神情一收，虽然看不见左痴斗笠下的面容，但是左痴那一股冷厉的气势还是令窦霸不敢在继续和邓四儿说着玩笑话语，于是上前一步说道：
“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小兄弟，左大将军听闻二位到来便能救治不少重伤士兵，心下大喜，特派末将来邀请二位先去将军府一见。”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羌贺齐里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将军，人到了。”
窦霸前路引着一身白衣的左痴和一身黑衣的邓四儿到了将军府的书房，在门外大声道。
窦霸话音一落，便听见左远风沉稳霸气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隐隐约约能令门外三人感受到这声音当中所包含的喜悦。
左痴闻声，忍不住的心里一阵儿愧疚涌起。
三人进了屋，待得窦霸将书房门关上，便见左远风几大步绕开桌案来到左痴和邓四儿面前，高兴说道：
“你们可算来了。”
左痴此刻抬手将用于遮面的斗笠揭下，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容，看着左远风道：
“父亲。”
左远风当即上前一步，拉住左痴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之后才感叹说道：
“早些时候乍听暗卫来报，为父当真担心坏了，如今见你安好，总算是放心了。”
左痴闻言不禁后退一步跪在左远风面前道：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左远风立即便将左痴拉起说道：
“你这孩子，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把为父放在眼里，平日里爱搭不理的，眼下倒还知道孝顺。”
左痴闻言不禁面色微郝，却抬眼见左右两边的邓四儿和窦霸皆是憋着笑声，不由又是将面孔绷起，淡淡的瞥了一眼邓四儿和窦霸。
窦霸和邓四儿见状立即偏头向一边看去。
左远风这才回过头来对着邓四儿道：
“你这模样处理的倒是简单有效，你小子刚一进来，我几乎认不出来。”
邓四儿嘻嘻一笑，说道：
“我就说吧？虽然只是画了眉毛贴上了胡子，可这气质一变啊，还真就谁也认不出来。”
左远风见此笑着点头道：
“好啊，你二人此番也算是死里逃生，虽然我未能亲眼见到，想必各种苦楚，你们也是受了不少。可眼下。却还不是你们能够休息、松下来的时候。”
邓四儿和左痴见左远风三两句话便将话头引到了眼下复杂的境况之中，也是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神情郑重的点点头。
“你们过来看。”左远风说着便向书房里的一张巨大的行军地图走去。
左痴和邓四儿以及窦霸三人见此立即跟上，在地图面前各自站好。
左远风看着身边这三人。微微理了理思绪，然后便开始说道：
“你们看，这里和这里，就是我们和回羌大军两次交手的地方。第一次交手的地方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我亲自率三千军士前往迎战。却不想遭遇了回羌派出的那五千嗜血士兵，大败而回。”
说到这，左远风转眼向窦霸看去，说道：
“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我虽也是亲眼所见，但窦霸必是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实情，由他来说要比我更有说服力。”
窦霸闻言眉头一皱，点点头沉声说道：
“大将军说的没错，邓四儿，你和左大人都是知道的，当初的我。也是在这试验‘蓝色显真’的人里面，长期服用‘蓝色显真’之人，不仅会丧失意志，更是会变得嗜血无比。但就以我来说，当时在宋府密室里的那般状态之下，凭我一己之力，就是对付三五百个寻常士兵都不足为奇。”
“三五百个？我原以为以一敌百就已是极限了，没想到竟是三五百个之多！”邓四儿闻言惊叫一声道。
窦霸点头继续道：
“没错，当初在宋府试验药水之人里，你们也是知道高千里那张十三人名单的。除却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包括我在内，无一不是体型魁梧、气力强大之人。我们已经暗中调查了回羌那五千士兵各自的出身，却发现。竟全部都是在回羌境内通过选拔，而挑选出来的蛮力之人，回羌本就与我朝百姓不同，他们生性野蛮，男子大多都是身强体壮之辈，更何况还是特别挑选出来之人？”
左远风此刻插言道：
“不只是如此！若是这五千士兵还有寻常人的意识也便罢了。我军最多用其三倍之力就能与其相较。但是，这五千士兵的可怕之处不是在于他们嗜血野蛮，而是在于他们根本没有疼痛的意识！不论刀枪伤到，就算是被砍断了手脚，他们，即使是爬，也定要……他们早已超出了人的范围，就像地狱里走出来的浴血鬼煞，但真正被震慑而感到惧怕的，反而是我熙宁的军心。”
左远风说完，整个书房内便弥漫着一种沉默又颇为压抑的气息，良久之后，才听左痴开口冷声道：
“哼，这贺齐里想到与影门门主合作，当真是划算的很。”
左远风见儿子开口，想到那影门门主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那般令人震惊，不由也是点头道：
“没错，其作用何止是‘蓝色显真’训练出来这五千士兵！你们看这里，这里本是一处洼丘，前几日我们与回羌交战，本以为可以在他们还未放出那五千嗜血士兵之前便可乘胜追击打击一下回羌大军的气焰，谁知……他们竟在是这里，设下了埋伏！一夕之间，竟是成了平地！”
左远风想到军营中如今那数量众多的伤残士兵，声音不禁都变得有些发狠。
左远风说到此处，窦霸也是不出以外的面色发狠道：
“大将军说的没错，那日刚好是我领兵，没想到，竟是死了那么多兄弟！这回羌人，当真可恶，可恶至极！”
“那这么说来，这一仗，我们熙宁的胜算，岂不是……”邓四儿听到这里，忍不住担忧问道。
左远风转眼看着邓四儿，叹息道：
“难，从未有过之艰难。”
“父亲，眼下回羌大军，是由何人所率领？”这是，只听左痴忽然问道。
左远风也没多想便答道：
“就是贺齐里。”
左痴点头沉声道：
“贺齐里？这人想必是第一次领兵打仗，却能有这般思维判断，看来，必不是一般的回羌部族族长。”
左远风闻言当即双眼微眯，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
左痴点头道：
“没错，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老回羌王如今大限在即，各部族必是要争夺王位，若是贺齐里此战大胜而回，估计下一任的回羌王，就会让他收归囊中了。”
左远风闻言哪能不明白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于是狠声道：
“回羌贺齐里，果然狼子野心，看来，须得是尽早像个法子，对付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陷阱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既如此，此刻也是着急不得。眼下回羌并无动静，窦霸，你去军中督导一下士兵们的操练，我与痴儿和邓四儿有话要说。”
左远风接触到左痴目光中隐含的深意，便对窦霸说道。
窦霸闻言不疑有他，只当是左远风许久不见自己的儿子有话要说，于是告退一声，转眼便出了书房。
“窦霸大哥他……”邓四儿看着窦霸出门也不忘将书房的门带上，不由疑惑问道。
左痴点头说道：
“没错，影门门主就是楚轻扬一事，窦霸并不之情。而且，不但是如此，这内里的许多事情，窦霸他，也都不知情。”
“哦，这样啊。怪不得大将军让他先走呢。”邓四儿点头嘟囔道。
左痴没有理他，而是走到左远风身边说道：
“父亲，其实，在我看来，火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战场上。”
左远风此刻正在看着地图，闻言当即便猛然回身看着自己儿子，沉声道：
“痴儿，你此言何意？”
左痴闻言抬头与左远风目光交汇，下一刻才说道：
“父亲，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其实……”
左痴说着朝邓四儿看去，将邓四儿拉到近前，说道：
“父亲，邓四儿自己在服毒自尽的那一日之前，曾偷听到了楚轻扬和其属下的密谋之事，就让邓四儿来告诉你吧。”
邓四儿闻言不满的瞥了一眼左痴，小声抗议道：
“什么叫我服毒自尽？我要是自尽了，那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啊？我那不叫服毒自尽，我那叫金蝉脱壳！”
左远风见此不由也是轻笑道：
“你这小子，眼下事急从权，你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话？”
邓四儿这下又转眼瞥了眼左远风，一样小声嘟囔道：
“反正你们父子俩个，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快说。”左痴见此拍了一下邓四儿的肩膀，手下微微用了些力气。
邓四儿当即一痛。终于正经起来，看着左痴和左远风父子二人说道：
“大将军，其实这里面都是我们想错了。楚轻扬那个人心思深沉的很，他想的事情咱们根本就猜不到。大将军。你知道吗！我那一夜在楚轻扬的屋子外面，可是偷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呢！”
“哦？何事？你快说来听听。”左远风闻言立即眉毛一扬，急急问道。
邓四儿点头道：
“其实，不论是宫里的那个宋贵妃还是回羌如今领军打仗的那个贺齐里，楚轻扬不过都是在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邓四儿顿了顿。又说道：
“是楚轻扬在其中搭上了线，才让宋贵妃和贺齐里有了往来，宋贵妃惦记着他儿子要当皇帝，十六年前便勾结楚轻扬联手除掉了三位皇子，包括我那个爹。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先皇最后还是选了咱们圣上，不过宋贵妃贼心不死，这才想着借回羌大军压境，皇上御驾亲征之际，想在宫中发动内乱，夺朝篡位呢！”
“什么！竟有此事！！早在十六年前我便对那莫名其妙的三王叛乱有所怀疑。奈何当事之人竟是尽皆死去，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好一个宋贵妃！但是，当时的越王殿下不在京城，而我自接到救驾圣旨前后也未见越王殿下，这是为何？”
邓四儿闻言答道：
“是楚轻扬，越王发现了楚轻扬的真实身份，更是发现了楚轻扬藏在山谷洞窟之内的万斤火雷，但是越王心软，放过了楚轻扬。而他自己却因为宋贵妃的追杀而走投无路。所以才在白安村……”
“砰！”
一声巨响，竟是左远风硬生生的拍烂了旁边的一张木椅。
只见左远风手背青筋突起，双目圆睁，满脸皆是忍耐不住的怒气。狠声说道：
“堂堂越王，一代天之骄子，竟是……竟是……竟是毁在了这卑污之人手中！！恨呐！简直可恨呐！”
左痴知道自己父亲当年不仅受到越王赏识，更是与越王殿下情如兄弟，见此情景，也不由的叹息一声。
邓四儿又说道：
“大将军。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楚轻扬的身世估计您也听左大人说过了，他不仅是咱们皇上的双生兄弟，更是紧紧盯着咱们皇上屁股低下的那张龙椅啊！”
“什么！他……竟还有此念！”左远风大喝一声，怒气尽显。
邓四儿见此也不由愣了一下，心里多少有些怯意，但还是说道：
“方才左大人不是说过了，那火雷的用处可能在战场上短时间内不会在出现。”
左远风闻言看了一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儿子，又转头回来看着邓四儿道：
“你接着说。”
邓四儿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就是我服毒自尽，哦，不是，是我准备用金蝉脱壳之法欲要蒙骗楚轻扬的时候，楚轻扬自己告诉我的。他派靖叔前来接近我和左大人，目的只是让所有人也都以为是为了那张地图。”
“地图？”左远风闻言不禁一愣。
左痴见此，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在他们还未出发前往北境之前，特地从邓四儿后背上临摹下来的一副地图，交给左远风说道：
“父亲你看，这地图所绘制之处，就是最初的时候，回羌人活动的那个山谷。”
“难道……这……就是……”左远风双手捧着地图，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左痴见此沉声道：
“没错，就是那万斤火雷的的存放之处。”
邓四儿这时候接着说道：
“大将军，我们并不知道地图，是楚轻扬故意让靖叔接近我们并告诉我们这地图是三王叛乱是未能用上的财宝兵器，楚轻扬当时就是想利用这张所谓的藏宝图，诱惑贺齐里并利用回羌的兵力，举兵包围京城。可是……现在他不是这么想了！他有了别的计划！！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我经历的和左大人经历的，都是楚轻扬的陷阱啊！”
“陷阱？！！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左远风立即应声问道。
邓四儿看着左远风，转眼看向左痴时见左痴对自己点了一下头，便顿了顿，沉声说道：
“楚轻扬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在这时候选择御驾亲征，他现在，要用那万斤的火雷，在不仅要灭了回羌，更是要让正苍帝，有来无回呀！”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这根本就是送死！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苍帝御驾亲征？哼，届时众人齐聚北境战场，那万斤的火雷全部引爆，邓四儿，你猜，那时，可还会剩下什么？”
邓四儿此刻脑海里满是当日影门门主楚轻扬在说出此言之时所展露的那可怕神情。
尽是毫不顾惜的寒凉冷漠，又是如此的……疯狂。
直到现在，楚轻扬的那张脸仍旧时不时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邓四儿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正苍帝长的究竟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与楚轻扬真的一般无二。
但是，不论如何，邓四儿仍旧相信自己第一次见到楚轻扬时的那种感觉。他心底深处，竟仍是执着的相信，楚轻扬并不是一个万恶之人。
这种感觉，邓四儿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左痴。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邓四儿看着自己把话说完之后便陷入沉默的左氏父子二人，不由出声问道。
左远风闻言不说话却是抬眼看着邓四儿，看得邓四儿疑惑不解又浑身不自在，片刻之后，终于听左远风说道：
“等。”
邓四儿不由眨眨眼，疑惑的转头去看左痴，见左痴面对着那张挂起的作战地图，眼睛丝毫没有向他和左远风这边看上一眼，不禁忍不住的撇撇嘴道：
“大将军，我没听明白。”
左远风轻笑一声，转身向自己儿子左痴身边走去，一出手便指向了左痴一直观察的地方，说道：
“邓四儿，你来看，根据你们绘制出来的那张所谓的藏宝地图，其所指示之处，可是与这里一样？”
邓四儿闻言从左远风手里接过之前左痴交给他的那张根据自己后背图案绘制出来的地图，两相比较，惊讶道：
“一样啊！真的一样！”
左远风接着道：
“眼下。我们能做的确实只有等，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火雷的威力巨大，我们从现在开始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让火雷出现在战场上，否则。万斤的火雷引爆，死伤无数不说，若是圣上也在战场上，怕就真的如了楚轻扬之意。”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们怎么才能不让火雷出现在战场上呢？难道就不能让皇帝呆在城楼里，不下战场？”邓四儿问道。
左痴此刻插言道：
“非也，邓四儿，你要知道，天子御驾亲征，所代表的含义该有多重要。所谓御驾亲征，就是要天子亲上战场，一可震慑敌军，二可鼓舞士气，若是一代天子到了战场仍旧龟缩在城楼里。于天下而言，那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邓四儿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感概说道：
“看来，当皇帝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啊。”
“你这小子，你以为皇帝是谁人都可做得的吗？”左远风看着邓四儿傻愣的神情不由摇摇头，转言又道：
“行了，虽说不能让圣上不临战场，但所幸你和痴儿如今都是在楚轻扬的计划之外，我们便就有了反转局面的机会。”
“反转局面的机会？现在这局面怎么反转？火雷又不在我们手里，回羌大军怎么说也有七万多人。他们要是在战场上埋下火雷，亦或是谁人身上带着火雷，我们根本就防不胜防啊。”邓四儿闻言不由奇怪道。
“邓四儿，你先听我父亲说完。不要总打岔。”左痴在一旁忽然出声淡淡的提醒道。
邓四儿不由再次撇撇嘴巴，老实不说话了。
左远风见邓四儿如此，心下不禁觉得好笑，想到当年越王殿下洒脱不羁的个性，倒是无人治得住，不像邓四儿。单就自己儿子一人，便生生的止了邓四儿跳脱的性子。
“邓四儿，如今，咱们手上，不是还有标记了火雷存放之处的火雷吗？想来楚……影门暗主，现如今已经回到楚轻扬身边了吧？”
左远风说着看了左痴和邓四儿一眼，但是自己还是无法直接将楚靖的名字说出，毕竟如今被左痴和邓四儿称作‘靖叔’的那人，在左远风的心里，依旧是一个冒名顶替之人。
左痴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转眼轻轻瞥了一眼邓四儿，见邓四儿脸上的神情如常，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于是接着自己父亲的话道：
“父亲说的没错，靖叔若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便会派人来通知我们。”
“通知我们？什么消息？”邓四儿这下不明白了，要是有什么消息需要通知，他怎么不知道？
左痴看了邓四儿一眼，说道：
“看来，我和父亲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邓四儿见左痴目光里带着稍许嫌弃之意，不由撇嘴道：
“你们各个都是人精，想得做得远比我要强的多，我哪里比得上你们。”
左痴也是颇为无奈的与自己父亲对视一眼，然后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方才说了这许多，你可是得出了什么结论？”
“结论？”邓四儿依旧没有明白。
左痴耐心道：
“亦或者有了比较明确的目标？就是下一步所做之事的着手点？”
邓四儿这才垂眼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来的话，依照你们方才所言的意思，我倒是明白现下咱们的首要目的，就是要让火雷不能出现在战场上。”
左痴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眼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不让火雷出现在战场上，而达到此目的的最好方式，便是……毁掉这些火雷。”
邓四儿闻言立即一惊，愣愣说道：
“毁掉？怎么毁掉？”
旋即，邓四儿终于明白过来左痴和左远风二人的意思，不由满面怔愣的说道：
“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竟是要在火雷出现在战场之前便将之毁掉！可是，尽管有靖叔在，我们能够掌握楚轻扬的动向，但……那可是万斤的火雷，若要全部毁掉，谈何容易！”
却见左痴忽然面色一凌，声音更是沉沉说道：
“火雷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同存放，只要其中一枚爆了，那其他的……所以，我们要等，等楚轻扬何时，会去山谷洞窟之内。”
“不行！”却听邓四儿忽然神情震动，大声说道。
左痴闻言，抬眼淡淡的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接触到左痴的视线，摇头道：
“你知道的！这根本就是送死！火雷威力巨大，一旦引爆，转瞬间便是地动山摇，更何况万斤之多？！！就算武功再高之人也难逃离，你若去了，如何回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怎么是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
“哎……”
邓四儿一个人坐在一张小凳上，看着聚精会神又兴高采烈的站在药鼎旁边炼药的王子明，忍不住的又叹了一口气。
那一日在将军府的书房里，落到最后，也只是个不欢而散，邓四儿的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邓四儿又急又气，一直置气到今。
“小爷管他什么家国重任各人生死，小爷只知道，但凡是小爷在乎的人，谁都不能死！”
邓四儿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生气的将手中随意捏着的草药根狠狠一扔，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
王子明见此动静不由出声道：
“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和人置气的模样？”
邓四儿闻言会过头来，却是大声道：
“哪里是置气，明明就是生气！我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王师兄，我看这些药材也没剩多少了，你就辛苦点全都炼了吧！反正看着你炼药也挺起劲的。”
说完，邓四儿抬脚便迈出了房门。
留下王子明一脸疑惑的看着手下的药鼎，不由纳闷道：
“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话说邓四儿出了王子明炼药的屋子，一路上走在北境大营中，时不时便有军士停下来跟邓四儿打招呼。
经过几日的时间，全军上下已经传遍了邓四儿和左痴的事迹。
人人都知道军营里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黑衣年轻人，虽脸孔其貌不扬，但却有一手高超的炼药术。这还不说，这位黑衣小公子身边竟还有一位气质不俗的白衣男子跟着，虽不见那白衣公子说过几句话，但是与其接触过的士兵无一不被其所展露的摄人气势所震撼。
一时间，不论是黑衣的邓四儿，还是白衣的左痴，都成了北境军营中，人人相互谈论的对象。
邓四儿寻常时候便是最为活泼的那一个。也是最善与人打交道的人。短短几日，邓四儿在这军营中，但凡与他说过话的人，邓四儿几乎认识了一大半。
此时。只要是相熟的，邓四儿都会与其聊上两句才离开，人缘好得简直没话说。
一路搭话下来，邓四儿不快不慢的到了临时搭建的那个草棚里察看受伤士兵的伤势情况，却连脚跟都还没有站稳便见窦霸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邓四儿见窦霸着急的跑到自己跟前。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的只顾得上喘气，不由疑惑的问道：
“窦霸大哥，你这么着急是要干嘛呀？找我有事？”
窦霸闻言当即便点头道：
“没错，就是找你呢。快走，大将军着急见你呢！”
“大将军着急见我？干嘛？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邓四儿立时便神情一紧，急忙道。
却见窦霸摇摇头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你别着急呀，他们来了，都来了，好多人呢。”
“他们？！”邓四儿闻言一愣。旋即便喜上眉梢的说道：
“是聂遥他们来了吗？”
窦霸点头，却是好笑的看着邓四儿，没想到邓四儿只顾得记着聂遥，而其余的包括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以及邓四儿自己的师父莫离道都是没有提及，不由说道：
“他们也是刚到，现下都在将军府呢，就等你了！”
邓四儿喜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
二人加快脚步，朝着将军府走去，却在途中听窦霸神秘兮兮的对邓四儿小声道：
“此番不仅来的是咱们的那些前辈。还来了一个人呢！我想着，你肯定猜不出来！”
邓四儿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谁呀？不论是左大人的师父聂世伯、莫黑脸，还是聂遥，他们都来了。还有谁啊？”
窦霸见邓四儿果然才想不出来人是谁，不由更是神秘一笑道：
“快走，等你见了就知道是谁了。我乍一听你师父莫先生介绍他的身份，也是下了一跳呢！”
邓四儿闻言不由眨眨眼，心里更是疑惑非常：
到底是谁呢？
却不想，果不其然。邓四儿来到将军府，进得大厅见端坐的众人，尤其是视线落在窦霸口中那迟迟不想透露之人的身上时，不禁双眼猛然一睁，顾不得与奔赴北境的众人打招呼，便就惊叫道：
“你，你……怎么是你！！？”
来人见邓四儿一进门便是手指着自己，不由也是有些惊奇道：
“我怎么了？莫先生难道没告诉你我也要来？”
邓四儿闻言不由转头向莫离道看去，却见莫离道神情略微有些尴尬的偏过头去不搭理自己，于是又转回头对着来人说道：
“你这种人，来干什么！？”
来人竟是起身走到邓四儿身边伸手拍拍邓四儿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邓四儿小兄弟，你的事我都听说啦！没想到你的身份竟是这般与众不同！你放心，眼下，咱们可是统一战线的人啊，咱们就相逢一笑，泯恩仇怎么样？”
邓四儿见此，不由忍不住的双眼一番，说道：
“谁要和你一笑泯恩仇！”
来人竟不以为怒，依旧笑道：
“邓四儿，你看啊，我和你除了在崇阳书院的冲突之外，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吧？眼下窦副将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更何况我爹死了，就连我府里也是被烧得一干二净，我不投靠你们投靠谁啊！”
没错，来人正是原涂州巡抚宋余秋的儿子，也是在崇阳书院时频频找茬的，宋昊。
邓四儿闻言转眼将在座众人挨个看了一遍，问道：
“他为什么来了？”
莫离道这时起身说道：
“你这小子，一进来就不知道先问候我和你聂世伯，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眼里就只有宋昊，像什么话！”
邓四儿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莫离道见邓四儿如此模样不由气得一乐，说道：
“你以为我们要拿什么来扳倒宋贵妃啊？！关键证据，可都是宋昊冒死交给我们的。”
邓四儿闻言忍不住惊道：
“真的？”
莫离道说道：
“可不就是真的！宋余秋临死前有两本手书，一本是临死前交给你的那个账本，一本就是宋昊手中有关十六年前宋贵妃一手主导三王叛乱的始末，这两本可都是了不得的证据啊！”
“哦。”邓四儿闻言明白过来不由转身向宋昊看去，见宋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打心里不乐意的说道：
“看在你有功的份上，咱们暂时不敌对，不过，我可告诉你啊，我可还记着仇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浪子回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好了，邓四儿，你和宋昊赶紧坐下，商量正事要紧。”
左远风位于上座，这时候出声道。
邓四儿闻言稍稍的瞪了一眼宋昊，见宋昊冲自己笑笑又是轻轻耸了下肩膀，便就轻哼一声，走到聂遥身边坐下。
窦霸一直站在门口，此刻见众人有要事商量，便就出门对着在外巡逻的士兵吩咐一声，然后回身关门，一样走到邓四儿身边坐下。
左远风见众人各自安坐，于是深吸一口气，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各位今日远道而来，风尘劳苦，本将本应为各位接风洗尘，奈何眼下情势紧迫，来不及与你们客套。现下，本将便就直言了。”
聂再执闻言点头道：
“大将军之心意我等心领，于此时此刻，必然不会与大将军计较此处。有什么话，大将军但讲无妨。”
左远风点头，然后有对着大厅之内的莫离道、聂遥、宋昊和邓四儿各自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是目光注视着自己，便就沉声说道：
“各位想必应该知道，圣上銮驾，于后日便会抵达北境边界。”
莫离道点头说道：
“大将军，这事，我们自来到北境之时便就知道了，大将军此时提及此事，可是有用意？”
其余人纷纷点头，看着左远风。
只听左远风道：
“没错，本将，确实是有着一些打算。不过，在说之前，本将想先向各位询问一件事。”
“大将军请说。”莫离道说道。
左远风点点头，问道：
“如今有关宋余秋留下来的两本手书，据本将所知，一本是在邓四儿手中，还有一本，先前听闻痴儿说过。是宋公子在逃难之时，交给了影门暗主。本将想知道的是，那暗主，可是有将手书送回来？”
这时左痴出声道：
“父亲。宋余秋留下的另一本手书，昨夜靖叔已经差人秘密送了来，此刻就是我手上。因着昨晚时候太迟，便就没有禀告父亲知道。”
左远风闻言点点头，又道：
“既如此。本将便不再啰嗦，其实，本将之意，是想让宋公子出面，以两本手书为证，待得圣上驾临之时，当面状告宋贵妃之罪。”
“什么？！当面？！”宋昊闻言立即大惊。
邓四儿心里却是难得的清楚左远风话里的含义，宋昊乃是宋余秋独子，宋余秋在返京的途中被宋贵妃设伏所害，由宋昊出面相告确实是最上佳的人选。
不过。邓四儿明白归明白，口中还是凉凉的对宋昊说道：
“我说宋大公子，你可要想好啊。你爹之罪可是至今都还没有落下定论呢，到时候你出面状告宋贵妃，若是办的漂亮说不定还能减轻你爹的罪责，如若不然……虽说你爹已经死了，但是，谁知道咱们皇上会不会迁怒于你。”
宋昊听闻左远风之言本就担心，此刻又听邓四儿如此说，不由更加忐忑。直看着围坐众人，然后对左远风说道：
“大将军，我……怕是不行吧。且不说皇上他信不信我所言，要是真像邓四儿所说。最后由我来承担我爹的罪责，那我这些日子的东躲西藏岂不白费了？”
倒不是宋昊对他爹宋余秋不敬不孝顺，只是他父亲如今已死，可这内里实在是迫于无奈居多。他爹早在进京之前便就嘱咐过宋昊，要好好活下去，若是因为状告宋贵妃一事而受到牵连。实在是，觉得不值。
莫离道倒是好笑的看着宋昊一副着急的模样，他心里清楚此刻宋昊所想，不由说道：
“宋家小子，邓四儿难得反应的快，他这是在吓你呢，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
宋昊闻言一愣，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邓四儿。
却见邓四儿眉毛一扬，得意的根本不把宋昊放在眼里。
莫离道二人如此模样，不由轻笑着摇摇头，说道：
“邓四儿，你也别对宋昊有这般大的敌意。我知道宋余秋在临死之前最后说过话的人就是你，至于宋余秋此人，想来你应该要比我等体会得多。说实话，我与宋昊一同从京城返回南湖别院，虽然碍于宋昊身份我未能将他带回南湖别院，但是，这一路相处下来，虽是短短几日，倒也没见宋昊有你说的那般讨人嫌。”
邓四儿刚想说话，却不想被身边的聂遥伸手拉了一下，只听聂遥说道：
“莫先生说的是啊，我们这一路都在一起呢，宋昊身上除了那个公子哥儿都有的毛病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令人厌恶的，我看也不像你和我们说得那样讨厌。”
邓四儿闻言不以为然的道：
“好啦好啦，你们说正事，我不和他计较了还不行吗？”
众人见此不由皆是摇摇头。
左远风此时接着之前莫离道所言说道：
“宋昊，莫先生说的不错，你不用担心。且不说你父亲自始至终都是受了宋贵妃的摆布，单就首告之功，你也必定不会有事，更何况还有我等在这儿？我们定然也会为你求情的。”
其实，若不是窦霸一事，众人并不觉得宋余秋有多么的十恶不赦。相反，宋余秋在涂州任职巡抚，其功劳还是很大的，至少，涂州就被治理的很好。
在众人看来，宋余秋一方面虽然做着伤天害理之事，一方面又遵从本心为百姓着想，想来，身处其中，宋余秋定是万分煎熬的吧？
众人想到这，也不免为宋余秋感到可惜。
宋昊听左远风把话说完，不由也是心下感动，于是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在座众人包括邓四儿在内，深深鞠躬行了一礼，谢道：
“小子自知先前行事荒唐，入不得各位之眼。但是，如今各位却能这般相助于我，小子铭感五内。大将军和各位请放心，状告宋贵妃一事，小子必定用尽全力，必不会令各位失望。”
左远风见此，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聂再执和莫离道，见他们二人也是满眼赞赏的看着宋昊，于是笑着说道：
“好，好，宋公子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可见本性并不坏。如今有了你这句话，我们也就真正的放心，将状告宋贵妃一事交予你手了。”
众人都在对宋昊有所期许，却听邓四儿此刻又煞风景的道：
“你小子不傻，倒也是个明白事理的。”
众人闻言，不由轻笑出声。
第三百一十七章 莫离道与军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哎，哎！莫黑脸。”
从将军府的议事大厅内出来的迟些，邓四儿远远望去见莫离道和聂再执二人已经在前走远，不由高喊道。
莫离道本是和聂再执好端端的说着话，闻声不由立即便是脸色一黑，不禁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看着向自己这边跑来的邓四儿，怒道：
“你聂世伯还在，喊什么喊！有点分寸行不行！真是丢了我一代炼药宗师的脸！”
邓四儿跑近莫离道和聂再执身边，先是对聂再执笑道：
“聂世伯哪里去啊？左大人说有事要与你说呢。”
聂再执何许人也，一眼便看穿了邓四儿想要他离开此处的小心思，但却并不点破，笑着道：
“既如此，我便先去找我那徒儿，离道啊，看来，咱们临老了，却还是处处要为这几个年轻人奔波操心啊。”
莫离道闻言看着邓四儿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是没说话的点点头。
聂再执见此只是淡淡的瞥了邓四儿一眼，见邓四儿心虚的笑着，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去找左痴了。
邓四儿见聂再执走远了，才对莫离道说道：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莫离道疑惑道：
“谁啊？怎么你这般高兴？”
邓四儿拉着莫离道，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和你说啊，咱们北境大军自从上次被回羌那些王八羔子用火雷给阴了一下，眼下还百十来个身受重伤的士兵没有得到救治呢！你可是上一代的南湖百草，神医！又会炼药，赶紧和我去看看。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莫离道挣开邓四儿的拉扯，跟在邓四儿身后好笑说道：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般关心人间疾苦了？你就只会炼药而已，可千万别告诉我，那些受了重伤的士兵是你医治的！为师可不傻。那火雷爆炸时产生的威力所造成的结果，可是最难养好的外伤。”
却听邓四儿竟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医治的外伤啊，我哪里有那个本事！那是军中原本的军医医治的，不过呀。这位军医，估计你还认得呢！”
莫离道闻言不由疑惑道：
“我认得？是谁？”
邓四儿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邓四儿小声琢磨道：
“王师兄此刻是在炼药房里呆着呢吧？要是见到莫黑脸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将军府离军营不远，莫离道在邓四儿的带领下没多久便到了军营。
莫离道见自从他们二人进了军营大门，竟是连盘查都省了。不由有些惊讶邓四儿的好人缘，竟是满军营的大小士兵都认得邓四儿。
邓四儿却在这时候解释说道：
“你别太惊讶，军中的士兵，遭遇火雷爆炸之后的伤势，都是那位军医先行处理过的，只是止血疗伤的丹药品质不行，一时半会的不能止血。我刚来的时候，用的都是你给我的那些治伤止血的丹药，也多亏你之前教过我的炼药之术，才能解了这些士兵所受之苦。所以这些士兵看见我便都觉得亲切些。”
莫离道闻言不禁意外的说道：
“没想到。你小子竟还这般有主张。我最初给你的丹药也不过十几来个，你估计是将其化开乐彩能够这么多士兵用的吧？想你小子一时半会的也炼制不出来这么多的丹药。”
邓四儿却是瞥了一眼莫离道不满的说道：
“你别小看人！虽说我一个人炼制不出这般大量的丹药出来，但是我把你这丹药的炼制方法已经告诉那军医啦！他本就医术高强，又懂些炼药术，两个人加在一起，怎么着也够了。”
只听莫离道立即惊叫道：
“什么！你竟是把我的配方以及炼制方法都教给那军医？邓四儿！你可是知道，炼药术从来不外传的啊！我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
邓四儿见莫离道如此的大惊小怪，不由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哪里有什么配方啊，人家单就凭记忆就能把炼制丹药所需的药材准备齐全。可见也是很有天赋之人吧！我将炼制的法子教给他，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莫离道闻言奇怪道：
“你说什么？他仅是凭借记忆便能将炼制丹药所需的药材准备齐全？！竟还有这等事！快走，我现在倒是很想见见他。”
邓四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炼药房对莫离道说道：
“喏，就是那儿！”
莫离道抬眼向前望去。见是一处很不起眼的寻常砖房，不由更加好奇这里面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能凭记忆将自己丹药所需的配置药材准备齐全！
等等！
莫离道忽然反应过来，邓四儿方才说‘记忆中’，那就是说……
“邓四儿，你说的那个军医是否早就见过我所炼制的那种疗伤丹药？”
却还未见邓四儿回话。只听邓四儿对着那屋子喊道：
“王师兄！王师兄！你快出来看啊！谁来了！”
莫离道见此不由脚步一顿，不多时，便见屋内闪身出来一人，似是有些疲累的打着哈欠问道：
“邓四儿，谁来了啊！你这么着急！”
却不想，王子明转眼一撇，见邓四儿还是领了人的，不由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衣袍发丝，看着来人行了一礼说道：
“原是有客人来了，不知这位是……莫先生！”
王子明定睛看去，可不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要拜入师门的莫离道吗？！
莫离道见王子明见了自己便是满脸惊喜的模样，不由绷起脸来，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架势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看了半晌，总算是想起相似见过这张脸孔，不由疑惑道：
“你……是王子明？”
王子明立即惊喜道：
“是我是我，学生正是王子明。难得莫先生还记得学生。”
邓四儿见此情景，这时在一旁呐呐说道：
“没想到，莫黑脸的名气竟是这么大……”
“咳咳。”莫离道听得出邓四儿话里的意思，不由轻咳两声，说道：
“怎么，不请老夫进去吗？”
王子明闻言急忙将路让开，躬身恭声道：
“莫先生，快请进。”
邓四儿见莫离道进屋，便走上前凑近王子明身边，小声说道：
“我说王师兄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要把握住呀，我可当真愿意你当我师兄呐！”
第三百一十八章 点醒总是旁观者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错，有点门道。”
莫离道先邓四儿与王子明二人进屋，待得二人进来已经将屋内查看了一番，不由点头说道。
王子明此刻跟在莫离道身边已然是一副弟子模样，恭敬又谦卑的很，这时听莫离道似是赞许的话，心下高兴不已，但嘴上还是说道：
“莫先生能不嫌弃学生浅陋就已是学生之福了，如今这副模样能入得了莫先生的眼，学生实在感激的很。”
邓四儿听王子明如此说话，不由得便是一阵儿鸡皮疙瘩不断的往外冒，又不断的向地上掉，微抖之间竟是觉得这屋中有一股冷风嗖嗖的刮。
却见莫离道似是很受用的满意的点头，说道：
“我记得，你一直便是很想入我门下吧？”
王子明忽见莫离道提起此事，不禁心里一喜，急忙道：
“没错，只是学生资质太差，比不得小师弟，莫先生恐是看不上眼。”
莫离道闻言不由的瞥了眼离得远远的邓四儿，没好气的道：
“他？他哪里是有资质？真要论起资质天赋，邓四儿可是比不得你啊。罢了，我先前不愿收你为徒，只是因着自己的原因，错不在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眼下，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你我早已有过数面之缘？若是你诚心痴于医道，便等此间战事了解，就去南湖别院吧。”
王子明一听莫离道此言，惊喜之下竟是立即跪拜下来，朝着莫离道正欲磕头。
却见莫离道伸手相阻，淡淡道：
“莫要如此。我此生之爱徒，唯邓四儿一人而已。你虽入不得我门下，但是，我大哥莫远心如今也在南湖别院，我若向他推荐你，想来，他也愿意收你做徒弟的。”
“莫远心？难道……是……是那位……”王子明闻言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又带着惊喜。
莫离道见此，虚扶一下，见王子明缓缓起身，便笑说道：
“没错。我大哥莫远心，不仅曾是南湖百草，而且，还是当代南湖百草俞应然的师父。于你的医道而言，炼药之术本就不是你应钻研之重点。想来我大哥，要比我更适合做你师父。若是你好好跟随我大哥钻研医道，前途必然无可限量。”
王子明此刻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却是双眼含泪，重重的对着莫离道深深一辑，感激道：
“莫先生于学生本就有着点拨之恩在前，如今更是学生于医道之途的引路明灯，请先生放心，学生定不辜负莫先生的用心。”
莫离道见此点点头，又是向邓四儿看了一眼。见邓四儿也是一脸高兴的模样，不由扬扬眉毛，似是在说：
如何？现在这事办的，可是如了你的心意？
邓四儿与莫离道的目光接触，哪里还看不出莫离道的意思，不由表情微讪的挠头傻笑两声，说道：
“挺好的，挺好的。”
其实，邓四儿心里对莫离道方才所言感触很大。
莫离道一句‘我之爱徒唯邓四儿一人而已’，实在是令邓四儿感动的无以复加。
邓四儿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深深的体会到身边之人对自己的用心以及关爱。不论是谁，邓四儿庆幸的是，他能遇见！
在这之后，莫离道又指导了几句。便就离开军营回将军府去了。
邓四儿和王子明二人将莫离道送至军营外，看着莫离道的身影走远，才转头返回炼药小屋。
“小师弟，此番，多谢你了。”王子明忽然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闻言一愣，眨着眼看着身边的王子明。只见其目视前方，竟是邓四儿从未见过的深沉却甚为明亮，不由呐呐道：
“你都看出来啦？”
王子明点头，这才回头看了邓四儿一眼说道：
“莫先生不愿收徒，自是有他的原因在。不过，今日虽不能拜在莫先生门下，略感到些许遗憾之外，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啊？”邓四儿不由轻疑一声，没有明白王子明所言何意。
王子明轻声笑了笑说道：
“莫先生不愧是炼药宗师，他只需一眼，便是看出来我并不是修习炼药术之才，但是却并不以此为由继续将我拒之门外，而是将我引荐去莫远心前辈的门下学医。实在是……”
王子明说到这儿顿了顿，看着邓四儿又道：
“邓四儿，我虚长你几岁，便就说上两句。其实，这与人生而言，也并无什么不同。不论你我还是旁人，最后的归途无外乎一死。可这一生的漫长路途，却有很多很多条路可以选择。我这三十年执着在本就达不到的妄想里面，如今被莫先生一语点醒，怎能不说是我的福气？”
邓四儿闻言愣愣的看着王子明，连脚下的步伐都停了下来。可是，却是似懂非懂，不，应该是说有一些懂，却还有一些想不明白。
只听邓四儿道：
“王师兄，我虽然年轻，但是我所经历之事，实非常人可比。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而在于经历。我总也以为我自己能够看得明白很多事了，可是，看的明白，却不一定，自己明白。比如，明知必死，还要亲身前往？明知不可能，却仍要执意去做吗？”
王子明见此不由微微惊讶邓四儿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于是想了想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北境亦或是整个熙宁王朝正在面临着什么，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不论是你还是莫先生，尤其是前些日子与你一同的那位白衣人，都是为此而来。我个人力量微弱，帮不得你们。但是，你们既然已经有所选择，何必拘泥于生死？做与不做，唯心而已。再说，事情未到最后一步，谁知是祸是福，是生是死？许是有了转机也说不定呢。”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忽然面色一喜，豁然开朗的拍着王子明的肩膀高兴道：
“王师兄啊王师兄，你真是我的好师兄！我就说，你当我师兄肯定没错！”
王子明闻言面上一热，说道：
“小师弟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仗着年纪大你几岁随便说说罢了。”
却不想邓四儿却是摇摇头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趟将军府。”
王子明疑惑道：
“你要去将军府？大将军并未传你，你怎可轻易前往？”
邓四儿却是毫不在意的一边转身向军营大门走去一边对王子明挥手道：
“王师兄这你就别管了，今天多谢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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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楚靖来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喂！窦霸大哥！”
邓四儿刚来到将军府门前，便见窦霸正对着守门的那两个士兵说话，于是立即挥手出声喊道。
窦霸闻言向这边望来，见是邓四儿到了，不由走下门前台阶，等邓四儿走得近了，奇怪道：
“你不是和莫先生一同去了军营吗？刚才我还奇怪莫先生怎么先你一步回来了，你倒好，这才多么一会儿啊，你就回来了。”
邓四儿闻言‘嘿嘿’一笑，凑近窦霸跟前小声道：
“窦霸大哥，我问你啊，左大人呢？你看见他没？”
窦霸点点头，说道：
“见是见了，不过，眼下左大人正和大将军在书房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连我也不行呢。估计你去了也见不着人。”
“任何人不得打扰？连我也不行？”邓四儿奇怪道。
窦霸想了想说道：
“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不过你去了他们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你明白的，有些事情我听不得，可你好像没什么听不得的。”
邓四儿点头道：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就等着左大人出来也行，反正也不着急找他。”
窦霸点点头，说道：
“嗯，你去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邓四儿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便朝将军府的书房跑去。
果不其然，邓四儿跑到将军府书房门口的时候，便见有两名以前邓四儿见过的暗卫守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下，见到邓四儿便拦住说道：
“小公子，大将军与公子在书房内谈话，还请不要打扰。”
邓四儿撇撇嘴，看了这守门二人一眼，说道：
“两位大哥，你帮我进去问问成不成？说不定他们只是不让别人进去，没说不让我进去呢？”
那二人早就知道邓四儿的身份不同。不论是左大将军还是他们的世子爷，都是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看重的很，闻言不由各自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了半天。
终于听一人说道：
“小公子还请稍候。待属下前去禀告一声。”
邓四儿闻言忙道：
“快去快去。”
那暗卫当即便转身走到书房门口边，低声道：
“大将军，世子爷，小公子来了，不知……”
话音刚落。便听里面传来左远风沉稳的声音道：
“无妨，让他进来。”
“属下遵命。”那暗卫闻言便快步走下台阶，对邓四儿说道：
“小公子请。”
“多谢多谢，二位大哥辛苦了啊。”邓四儿闻言一喜，急忙朝书房里走去，却在推门的时候转头过来对二名暗卫谢道。
待邓四儿推开门进入书房，一转角竟是看见了一个许久都不曾见到的熟悉面孔，忍不住就要惊喜的张口，却在这时被左痴眼疾手快的一拉，只听左痴小声说道：
“邓四儿。切莫张扬。”
邓四儿立即闭紧嘴巴冲着左痴点点头，才走到来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在其浅笑的面容里不禁双眼有些微润的小声道：
“靖叔，你怎么来了？”
没错，能令邓四儿如此模样之人，当然是自邓四儿‘死而复生’之后，再未看见一眼的，影门暗主，楚靖。
楚靖见此不由伸手拍拍邓四儿的肩膀说道：
“眼下有许多事要与你们商量才行。我如何能不来？不过，如今我之行踪，实是受到门主监视，能不被人察觉的来到此处。也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邓四儿点头，然后抬眼看着楚靖道：
“靖叔，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药啊！难受不说，我当真差点儿就以为我死了。”
楚靖闻言不禁笑说道：
“你小子，哪里就这么容易死了？其实，那药名字叫做‘重生’。是在我们初次离开南湖别院之时，你师父莫先生交给我的，也亏得是你师父有先见之明，不然，你也不能这般容易的脱身出来，门主他根本对此毫不知情。”
左远风听到楚靖此言于是也走上来说道：
“听暗主这么一说，本将倒是想起应该先行谢过暗主才是。你们影门门主与我儿的三日之约，我已经听过了。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是暗主你多留了一个心思，我儿想必……”
“大将军不必如此，在下实是不敢当，若非早就知道左痴送给邓四儿的那把匕首竟是有着那种机关在，在下也不敢如此行事。其实，说到底，我能帮得，不过如此，具体的造化还要看个人，只能说，左痴福禄深厚，还远没到可以死的时候。”楚靖闻言道。
左远风笑道：
“不管如何，本将确实欠着暗主一份人情。不过，听你们此言，我倒是好奇痴儿送给邓四儿的那把匕首究竟是何模样？”
“哎呀！”邓四儿闻言一惊，道：
“那****被您儿子一掌打晕了，没看见啊！”
左痴闻言不由眉头轻挑，看了邓四儿一眼，见邓四儿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面带了不少的埋怨，然后从怀中将那精巧匕首拿出，伸到众人眼下，说道：
“那日靖叔用来‘杀’我的就是这把匕首，落水之后我一直紧握着，不曾有失。”
邓四儿见此不禁愣愣的看着左痴，说道：
“那种时候你还顾得上这把匕首？”
却听左痴淡淡的道：
“我自知你对这把匕首颇为喜爱，而且，这匕首于我们三人而言，也很有含义，若是就这样丢弃了，实在可惜的很。”
邓四儿转眼看向楚靖，一下子没了话。
左远风适时从左痴手中将匕首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然后轻轻将匕首拔出，听着那依旧清脆的声响，不由赞叹道：
“好眼光，声音如此清脆，真是一把好匕首。”
左痴闻言也点头道：
“父亲说的不错，此匕首不仅造型精巧，便于携带，而且其所选材料竟是在水中浸泡之后并无铁锈生出，我当时也未曾想到，这匕首竟是这般好用。尤其是关键时候，真是多亏了它。父亲你看，这手柄处有个宝石纽，只需按住不放，这刀刃便会收缩回去。”
左远风见那匕首果真如左痴所说一般，手指按住那宝石纽不放，刀刃真的收缩回去，不由惊奇道：
“果然如此，哈哈，本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其余三人见此也相视而笑。
片刻之后，只听邓四儿问道：
“靖叔，你还没说，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第三百二十章 去？还是不去？
第三百二十章
“门主他，想要动手了。”
楚靖沉默半晌，看着面前三人终于沉声说道。
“动手？动什么手？”
邓四儿闻言，虽然惊讶，却不明白楚靖所谓的‘动手’为何意，于是皱眉疑惑问道。
却见楚靖一言不发的看着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
可是左氏父子二人却无一人回望楚靖。
邓四儿被眼前这般情景弄得不由心下有些慌乱，看着左远风和左痴二人皆是凝重的表情，许是猜到几分，却不敢往下想去。
良久，就在邓四儿以为左氏父子二人不会说话的时候，听见左痴抬头道：
“可是与回羌贺齐里有关？”
楚靖点头，早在楚靖将此话说出时便知道凭左痴的机智定然能领会他所说的含义，于是说道：
“不错。确实与贺齐里有关。”
左远风这时也开口说道：
“看来，离熙宁和回羌两军的最后较量之日，不远了啊……”
“你们……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邓四儿还未反应过来，见他们三人一人一句尽是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由忍不住的出声问道。
三人闻言，竟是齐齐转头向邓四儿看来。
邓四儿见三人的目光此刻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半天也没有听见他们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人说上一句话，越是被看，邓四儿越是觉得不自在，可是一张口却连气息都弱了下去，轻声说道：
“你们不说明白一点，我确实想不出来嘛……”
“邓四儿。其实，靖叔所言，是想告诉我们，影门门主……准备要和回羌的领军之人—贺齐里，见面了。”左痴此刻轻叹一声。淡淡说道。
“见面？他们两个？难道说……”邓四儿闻言的一瞬间，竟是忽然间开窍，原来之前在心中不敢想下去的，此刻也已经全部了然。
楚靖见邓四儿明白过来。于是说道：
“虽然确切的时日我还未能知晓，不过在这之前，我曾截到回羌贺齐里与门主的私通信笺，按照信上所说，应该是在正苍皇帝驾临北境之后。便要动手了。”
“靖叔，那信你可有手抄下来？”左痴闻言问道。
楚靖早就想到左痴会有此一问，闻言立即便将袖筒的纸张拿出，说道：
“我知你必会询问这信上之事，在截到之时便就亲手抄录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将原本的信笺送到了贺齐里手上，想来，应该能瞒住门主和贺齐里。”
左痴点头，上前从楚靖手中将信纸接过。展开来看，左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痴儿，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左远风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便就知道这信上所说必然是令人震惊之言，于是沉声问道。
左痴闻言，缓缓将信纸折起，看着面色疑惑的父亲和邓四儿，一样沉声的说了两个字：
“火雷。”
“火雷？！这么快！？”邓四儿惊叫一声，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又用到了火雷，不由说道：
“那这么说来。楚轻扬给贺齐里的这封信，就是……就是……”
左痴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错。这信上所写，便是要贺齐里。前去山谷洞窟，取火雷……所有的。”
“我们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如何能抢在贺齐里前面毁掉所有火雷？”邓四儿此刻想起前些日子与左痴置气的原由，问道。
却听左远风先开口道：
“邓四儿，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派了暗卫前往监视贺齐里，只要他们一有动作。我们便也跟着出动。”
左远风抬眼向邓四儿瞧去，见他仍旧带着些许疑惑的模样，于是继续道：
“那日用在战场上的火雷，于那山谷洞窟之内的全部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贺齐里但凡想要将火雷全部从洞窟之内运出，必然会派遣相当一部分人手，人数一旦多起来，想要掩饰行踪必然变得困难，我们正好有机可趁。”
邓四儿闻言点头，却仍是担忧的说道：
“可是，除了抢先将火雷全部毁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邓四儿，我知道你所担心之处为何，但你也要知道，万斤的火雷，我们但凡想将其运出山谷洞窟，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可以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尽数毁掉，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楚靖此时上前轻轻拍着邓四儿的肩膀，淡淡说道。
邓四儿闻言不禁一愣，转头向楚靖看去，忍不住道：
“靖叔，连你也……你难道不明白，那里……可是必死之地啊！进去，可真就，出不来了。”
楚靖轻叹一声，说道：
“邓四儿，事关熙宁王朝的生死存亡，你要明白，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
邓四儿张了张嘴，想到刚才来找左痴的初衷，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声问道：
“谁去？”
左痴淡淡答道：
“靖叔和……我。”
“只你们二人？”邓四儿抬头看着左痴，又问。
左痴点头：
“只我们二人。”
邓四儿也跟着点头道：
“好，加我一个，我们三人一起去。”
“不行！”此言一出，屋内三人竟是异口同声道。
邓四儿轻笑一声，明知他们三人心里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们能去，为何我就不能去？左大将军，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唯一的儿子，去送死吗？”
左远风闻言神情不由一滞，却是苦涩无奈道：
“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去。可是邓四儿，你不一样，你是越王殿下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仅存血脉，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哎！”
左远风看着邓四儿固执的眼神，叹息一声，说不下去。
“好。”忽然，左痴出声道。
邓四儿闻言一惊，立即转身向左痴看去，问道：
“你说的……当真？”
左痴点头道：
“当真。”
“痴儿！”
“左痴！”
左远风和楚靖二人见左痴竟是同意邓四儿一同前往山谷洞窟，不由都是不敢置信道。
却见左痴似是不愿在此多留，竟在三人目光之下缓缓向书房门口走去，但在门前停下，淡淡说道：
“邓四儿，尽管我已经答应了你，可你仍要想好，凭我和靖叔的武功，在毁掉火雷之后，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可是，若是你在，护着你，定然连这唯一仅存的机会也无，你……还要执意要去吗？”
说完，左痴开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邓四儿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低头呐呐道：
“左大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终于到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邓四儿！”
这日，邓四儿一人在将军府里晃荡，听见声音，却是脚下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
身后来人见此，不由又急急喊道：
“邓四儿！你等等我！”
邓四儿这才身形一顿，却是很不耐烦的回头道：
“聂遥，你干嘛！？”
聂遥跑到邓四儿身边停下有些喘息道：
“都说了让你等等我，你干嘛不理？”
邓四儿闻言竟是又一转身，继续向前面走。
“邓四儿！你去哪？”聂遥不由在身后大声问道。
邓四儿叹了一口气，忽然就有些颓丧的在路边的台子上就地坐下，轻轻摇头看着聂遥道：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聂遥哼了一声，走到邓四儿身边并无顾忌的一样随意坐下来，偏头看着邓四儿仍然贴着胡子的侧脸，问道：
“我今日一早见你，好像是躲着我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点也不像你平日里的样子。”
邓四儿撇撇嘴道：
“你那个师兄，惯是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不仅狠，还一针见血！”
邓四儿在心里暗道：
要是真不让他去就直说，为何到最后竟是又让他自己去掂量？
昨日左痴临出书房门口之时，所说的那一番话，着实令邓四儿的信心大大的受到了打击，不仅如此，本来经王子明的那一番话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思，如今，又开始摇摆犹豫。
而邓四儿却只能怪自己能力太弱，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
左痴说的没错，自己的武功还是其他能力，不论是与楚靖和左痴二人相比，还是与其他人相较，都太弱。
无形中。一旦遇到危险，邓四儿总是被护住的那一个。不论有意无意，所有人都是站在邓四儿的面前。
可偏偏，这种局面。邓四儿改变不了。
尽管邓四儿自认不笨，但也仅仅是小聪明罢了，遇到事，就连眼前的聂遥都比自己沉稳得多。
“哎……”
想到这儿，邓四儿无奈的叹息一声。缓缓地低下头去。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和师兄置气？”聂遥见邓四儿灰心丧气的模样，不由问道。
却见邓四儿转头过来看着自己，呐呐的问道：
“聂遥，我是不是，没用的很？”
“怎么这么问？”聂遥微微有些怔愣，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对自己很没有信心。”邓四儿道。
聂遥闻言看了邓四儿半晌，才说道：
“你是为了师兄和靖叔决定深入险地一事吧？”
邓四儿闻言立即惊讶的抬头看向聂遥。疑惑道：
“你知道了？”
聂遥见此，轻轻的点头，然后说道：
“昨晚上师兄来过，不只是你，还有爹爹和莫先生，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你们都知道，你爹他怎么说？还有莫黑脸呢？难道你们没有人阻止他们两个前去送死吗？”
聂遥闻言却是轻轻的叹息一声，抬眼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除了师兄和靖叔。还有谁能去呢？”
“我……”邓四儿刚想要说什么，只听聂遥继续道：
“我知道你不想师兄和靖叔有事，可是，不仅是你。我和爹爹以及莫先生，如何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死难测？但是，除了他们，我们……又有谁，有能力去呢？我？我爹爹？莫先生？还是……你？”
“我……”这次，却是邓四儿自己答不上来。
聂遥轻笑一声。说道：
“没错，靖叔和师兄功力相当，又都是机警果决之人，虽然我爹爹功夫在他们之上，可是，临机的判断能力却不如他们二人，难保做到万无一失。此行，只许成功，容不得半分差错。所以……除了他们两个人，我们当中……谁也没有那个把握，一定能毁掉所有的火雷，不是吗？”
聂遥说着，话里不由都带上了一丝哽咽。
“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邓四儿低头轻声道。
聂遥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
“何止是你？我这一番话，原本就都是师兄所言。我们听了，竟是……毫无半点反驳之力。就像你方才所说的一样，师兄他，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即狠又绝，可偏偏，又无可辩驳。”
邓四儿点头，说道：
“其实，他们说的话我都明白，我曾想过，最差的结果，便就是我们三人都死在那洞窟之内。可是，左大人为何明明答应了让我去，却还要说那一番话呢？王师兄说过，既然有了决定就要不畏生死，只求不留遗憾，可是，若是因为我执意跟去了，反而抹杀了他们最后一丝活下来的可能，我……实在没有主意。”
“邓四儿，其实你……”聂遥看着邓四儿，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邓四儿却是面露自嘲接着说道：
“聂遥，你知道吗？我明白的，左大人所言，只是不想让我跟去，怕我也回不来。可我更知道，不论是左大人，还是靖叔，他们都在骗我，他们根本就……”
邓四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能够平稳，却仍是控制不住有些抖：
“早上，我悄悄去左大人的房间瞧过，见有一封信是写给大将军和长公主的，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但是我知道，左大人他……根本就……根本就没想着能回来……”
聂遥怔愣的看着邓四儿将脸埋在双手掌心里，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昨夜，左痴离开之后，聂遥的爹爹，青峰道长聂再执，也是如此说过：
“痴儿若是真心觉得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他又怎么会不让我们一同前去？他方才之言，不仅是要断了我们妄自前去的念想，更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啊……”
聂遥想着，不禁眼眶微红，却是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片刻之后，聂遥站起身对着仍旧掩面不肯抬头的邓四儿说道：
“余下的事情还有许多需要我们去做，但凡靖叔和左哥哥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我们就不能对他们失去信心。我们现下，一定要相信他们二人能够办到，更要坚信，他们二人，能活着回来。”
“你……”邓四儿抬眼，看着比自己还要坚强的女孩，那目光中所露出来的强自镇定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确实见窦霸远远跑来，气喘吁吁的对二人道：
“哎呦，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呢？还不赶紧走！”
邓四儿闻言急忙起身与聂遥相视一眼，急急问道：
“窦霸大哥，出什么事了？”
窦霸却是摆摆手，说道：
“不是谁出事了！是……是皇帝来啦！赶紧吧，都快到城门口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这就是火雷？
第三百二十二章
“原来，他就是当今圣上。”
邓四儿远远的看着正苍帝从銮驾上缓缓迈步走出，不由对着身边依旧一身白衣的左痴，喃喃说道。
这是邓四儿第一次见到正苍帝，虽说邓四儿从影门门主那半幅面具之下的的轮廓以及唇眼，也曾在脑海中幻想描画过楚轻扬的面容，但是在看到正真的正苍帝那一张充满威严与王者之气的面容时，邓四儿却是，不自觉的，替楚轻扬，觉得有些难过。
因为邓四儿在楚轻扬隐藏的面容之下，最常见到，也是唯一能据此判断楚轻扬情绪的，只有楚轻扬的双眼。一双不似仇恨，却充满沧桑悲凉的双眼。
与眼前的正苍帝完全不同，正苍帝的双眼之内，流露出来的是无人能够看得明白的，深沉。
“也许，楚轻扬，见过皇上。”
左痴此刻，忽然出声淡淡的说道。
邓四儿闻言惊讶的转头看向左痴，却忘记了左痴此时仍旧带着那个斗笠遮着面容，不由又转头看着皇帝车驾在前拥后簇中已经缓缓驶入城内。
“左大人，你说，先皇，为什么最后，会选了咱们圣上当皇帝？”
邓四儿和左痴因为身份问题不便暴露，众人在前迎接正苍帝的车架，他们二人却远远的站在城楼的一个转弯处，但视野开阔，一切皆能清楚入眼。不过确实有着一个好处，那便是无人发现、也无人听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邓四儿没来由的问话丝毫没有让左痴感到任何惊讶，好似左痴早就猜到邓四儿会问一样，只不过，左痴此刻却仍然没有想好如何回答。
邓四儿见左痴沉默不语，不由猜测道：
“左大人，你说，当初先皇之所以最后没有选择宋贵妃的儿子当皇帝，是不是说明先皇对皇太后早就有了愧疚之心？”
左痴此时却是摇头开口道：
“我看并不如此，不论是我母亲还是父亲。亦或是从旁的宗亲口中听说过的先皇，对皇太后与圣上母子二人的态度，从来都是没有一丝的怜悯，不闻不问。又怎么会有愧疚之情？”
“那就真是奇怪了，怎么临死了，先皇却脑筋一转传位给根本不被朝臣宗亲所认可的二皇子呢？”邓四儿见左痴向城楼下面开始走去，便就紧跟上疑惑的问道。
左痴却是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邓四儿，然后脚下一步一步的迈着台阶。邓四儿没看懂左痴方才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莫名其妙的跟着左痴一同走下楼梯。
“左大人，咱们是要先回将军府吗？”邓四儿跟在左痴身后问道。
左痴头也不回的回道：
“不回。圣上初临北境，一应事务，不论是军中还是政务，处理起来都要复杂得多。圣上的性子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定然是一来便要将这些事情全部听一遍，不管做不做决定。但是，天子威严，一旦在外。都是如此。”
邓四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理会左痴这一番话，而是疑惑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左痴脚下一顿，但也只是微微一顿，便就继续抬脚迈步对邓四儿说道：
“去军营。”
“去军营？”邓四儿因为怔愣落得有些远，旋即便小跑两步跟在左痴身边，问道：
“我们去军营干嘛呀？自从莫黑脸来了之后，他炼制出来的疗伤药要比我和王师兄炼制的品质还要好得多，再加上他们两个的医术，军中因为火雷爆炸受伤的士兵除了伤势特别重的之外。其他的差不多已经都能下地走路了呀，我们还去军营干嘛？”
邓四儿话音一落，却见左痴似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虽然没有真正的接触到左痴的眼神。但是邓四儿就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左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感觉，直教人心里有些发毛。
邓四儿犹豫半天，小声说道：
“左大人，你刚才看我看了两回，我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左痴闻言轻笑出声。又是看了邓四儿一眼，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来头的说道：
“你今日不是一直都躲着我？”
邓四儿当即口中一滞，张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左痴似是早知邓四儿会如此，淡笑着说道：
“去还是不去，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邓四儿闻言不由撇撇嘴道：
“这才过去多久啊，你再容我想想，等到那一日之前，我定然告诉你答案。”
左痴不由轻笑这摇摇头，却是没再说话。
邓四儿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军营大门，此刻也因为正苍帝驾临北境而变得守卫森严，每一位军士也极尽可能表现出最为精神的一面，好以这样的姿态来等待正苍帝站在点将台上之后的御驾亲征。
但是，邓四儿这么久在军营中建立起来的形象却丝毫没有因为正苍帝的御驾亲征之举而有什么变化。
依旧不用检查，依旧是一进门便就不断有着士兵与邓四儿和左痴二人打招呼，热情又豪爽。
邓四儿每每走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总是能感受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来的存在价值。
或许是第一次和左痴走在军营中接受到很多士兵如此热情的打招呼，邓四儿竟是忽然间心里有了一些触动。
可是，那也不过是触动，邓四儿终究不是一个像左痴一样决断的人，他依旧做不出来任何选择，不论去还是不去，邓四儿都不知道该选哪一边。
“哎……我怎么就是这样呢？”
想到如此，邓四儿没来由的叹息一声。
左痴闻声见邓四儿忽然间有些低落的模样，偏着头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邓四儿甩甩脑袋，转头看着左痴问道：
“左大人，你还没有告诉我，咱们两个不回将军府，反而跑到军营里面来干嘛呀？”
左痴却是在这时脚步一停，语气莫名的看着邓四儿道：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呀？”邓四儿见左痴神秘的模样，不由疑惑问道。
却见左痴忽然伸手抓在邓四儿的肩膀，竟是猛然提气带着邓四儿跃上房顶，邓四儿不禁无奈却也习惯，并不挣扎的被左痴带着，几个起纵之后，也不知道左痴带着自己落在了哪里，却是见眼前很是不起眼的一座低矮砖房。
左痴放开邓四儿走上前将屋门使劲一推，伴随着‘吱呀’的声响，邓四儿疑惑的扒在门口向里面探头，却是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屋内之物的时候，猛然睁大了双眼，惊道：
“这……这难道就是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