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名为'重生'
第二百九十三章
“左大人没事就好。”
邓四儿闻言只是松了一口气，神情淡淡的说道，却并未对自己的处境有过多的表示.
楚靖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说道:
“邓四儿，眼下，你的处境，你可得自己想想清楚啊!”
说完，楚靖便将方才在影门门主房间内二人所说的那一番对话，尽数详细的对邓四儿讲了一遍，包括楚靖自己对影门门主话里意思的推测，无一遗漏.
可是，邓四儿听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楚靖以为邓四儿是因为乍一听到影门门主说，邓四儿若是不将地图交出便要将他永久的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而感到有些怔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于是说道:
“邓四儿，你可要想好，眼下，尤其是这般处境，你到底，要不要将地图交出来.”
却不想邓四儿根本就不是因为怔愣而不说话，而是在这之前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听邓四儿语气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
“靖叔，我是不会把地图交给他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这一下，又轮到楚靖神情一愣，但是楚靖还是沉声问道:
“邓四儿，你当真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地图交给门主?即便是自此之后没了自由?又......即便是死?”
邓四儿闻言定定的看着楚靖，当即便是语气不带一丝犹豫迟疑的说道:
“没错，即便是死.”
楚靖见此，不禁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一些，变得沉默下来.
楚靖其实早就知道邓四儿的心意，早在他不得已亲手'杀死'左痴的时候，便就清楚的感受到了邓四儿的决心.
但是，不论如何，楚靖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平生最厌束缚的邓四儿，在这崤山上，在这无名小院里，过完此生.
楚靖此时的心，就像当时面对左痴一样，他不会让左痴身死，亦然不会看着邓四儿，生不如死!
邓四儿看着楚靖面色几度变化，知道楚靖心里确实还在担忧自己的安危，心里感动得同时却是坚定说道:
“靖叔，你不用多想，也不必非要想着法子让我逃出生天，像以前一样过那逍遥洒脱的日子，其实，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可是，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乡村里长大的孩子，懂不了那许多的大道理，但是却依然能够明白，一个人活这一生，总是要付出些什么.”
楚靖从来没有听邓四儿如此清楚又如此平和的讲过这些话，可是楚靖却在此刻，听明白了邓四二话里的含义，以及，邓四儿对他，还有对自己的期许.
原来，在楚靖还有左痴意想不到的时候，邓四儿，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跳脱顽皮的孩子，而是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叹息一声之后，楚靖说道:
“可是，不论如何，你若留在此处，左痴势必要前来救你，想来，不论是多少次，就算再艰辛再危险，他，可不会轻易罢休.”
邓四儿闻言竟也是叹息一声，说道:
“靖叔，这我知道，可……左大人在那影门门主面前，尚可在你的帮助下逃脱一次，又怎么能逃得了第二次?若是能让我再度见到他，必然不会让他再前来救我!我不会，也不能，看着他明明死里逃生，却还要往这火坑里跳!他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是左痴!他，绝不能死!”
楚靖闻言，再度怔愣的看着邓四儿的面容，实在想不到他所认识的邓四儿今日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话，这样的大义凛然，又这样的，令他无可辩驳.
“邓四儿，昨夜，你在门主的房间外，到底，听到了些什么?”终于，楚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不管邓四儿会不会说，但是，此刻的楚靖，却宁愿自己也牵涉其中，至少，能明白，事情究竟为何，就到了如今这般地步，非要不死不休才可?
邓四儿闻言却是抬头淡淡的看了楚靖一眼，摇摇头轻声说道:
“靖叔，我不会告诉你的，除了左大人，任是谁，我都不会告诉他的.”
楚靖早料到是如此答案，闻言却还是忍不住地叹息一声，说道:
“邓四儿，或许我知道了以后，可能，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邓四儿闻言神情一动，但是思考过后仍是摇摇头说道:
“不，除非你有办法能够让我离开这里，届时我出去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楚靖闻言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考邓四儿所言的可能性，突然，楚靖脑海中灵光一闪，霎时间回忆起当初他，左痴还有邓四儿三人在初次离开南湖别院赶回京城的时候，临行前，莫离道给他的那瓶丹药.
“此丹药名为重生，实则意为假死.如有万一，只要使用妥当，可保邓四儿一命.切记不可将此丹药的用途告诉任何人，包括左痴.“
当时纸条上莫离道所写的内容，楚靖记得一字不差，清清楚楚.
此刻，楚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方法，说不定，就是他们此种处境之下，冥冥中，上天为他们定下的，转机!
邓四儿见楚靖忽然眉头紧皱，似是苦苦思索的模样，心里只当是楚靖对自己方才所说上了心，可是邓四儿又不由得在心里想，要是能出得去这鬼地方，他又何尝不想?
可是，归根究底，不是还要问一句，有何办法?
有何……办法呢?
“靖叔，你也别想了，我心意以定，你若是能见到左大人，不要忘了告诉他，不要让他来救我，还有大家伙，你也顺便说一声，尤其是我那个师父，对了，还有聂遥呢，我还说等我功夫好了，定然要和她比个高低，如今看来，八成是没戏了.”邓四儿叹息一声说道.
楚靖方才想到了办法，此时虽然心底多少还有些犹疑，但此时听到邓四儿如此说话，不由轻笑出声，说道:
“这般境地之下，你的心思，可一样都不少.”
邓四儿闻言耸耸肩，说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
楚靖见此忽然神情一变，无比凝重，又无比认真地看着邓四儿，沉声道:
“邓四儿，你可相信我?”
邓四儿呆呆的眨眨眼，又点点头.
楚靖闻言，也不多说，只站起身来，将莫离道当初交给他的药瓶放在邓四儿的手中，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却是经过邓四儿身边的时候，轻轻说道:
“你若不惧死，等见了门主，你寻个时机，将药吃了，或可......重生.”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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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靖！……”
待邓四儿看着手中那枚圆滚滚的丹药，反应过来时，楚靖早已经失了踪影，于是邓四儿急忙站起身来追出门去。
却不想，前脚刚踏出门槛，便突然见一只手横了过来，拦住邓四儿说道：
“邓公子，门主有令，你不得离开。”
邓四儿不满的瞥了一眼那不知何时回来的看守之人，转念又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不像是平常装出来的对楚靖有深仇大恨的感觉，于是急忙咳嗽一声，转身回屋内，边走边狠狠的说：
“告诉你们门主，除非你们暗主大人死了，否则，我才不可能把地图给他！哼！左大人的仇，一定得报！”
那看守之人见邓四儿进了屋，于是跟在后面上前顺便瞧了一眼屋内，见没有任何异常模样，于是将门关上。
邓四儿闻声立即便轻悄悄的走到门前，侧着耳朵听。
半晌过后，邓四儿依旧听不到一丁点儿响声，于是抬头看去。
透过窗纸，邓四儿也看不见有什么人影在的样子，于是松了一口气的直起身来，眼睛却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
邓四儿在心里暗道：
“看来，那人应该找他们门主报告情况去了，也不知道我刚才那几句话他听进去了没有。不过，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影门门主了吧？”
把凳子搬回原处，邓四儿便一屁股坐在之前楚靖坐的那一块地方，两根手指捏住那颗不知为何的丹药，于是便凑近鼻子跟前轻轻的闻了闻。
“没味儿啊……”
邓四儿略微疑惑的眨着眼睛，回想当初莫离道教他炼药术期间告诉他的那些常识，邓四儿知道，越是成品上乘的丹药，其味道，也是越加隐秘，大多是沾了水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催化之后，香味儿才会显露出来。
可是，邓四儿又不能确定，眼下这枚丹药，若是沾了水之后，会不会令药效有所改变？
“真的要让我把这个吃了？”
邓四儿想到此处，也是皱紧眉头。
依照之前楚靖所言，他就算不将地图交出，最多就是呆在这一方天地里出不去，虽说可能时间上会感觉漫长的很，但是，至少他能活着不是？
不得不承认，邓四儿心里，当真怕死的很。
如此想着，邓四儿忽然脑筋一转，侧身从枕头低下将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拿出来，快速的将其打开，翻找着各种各样的丹药。
直到邓四儿把包袱内的丹药以及莫离道另外附上的一应说明全部看了一遍，却是有些失望的道：
“没有一样的呀！这该死的莫黑脸，亏我还当他是把家底儿都给我了呢，却只是看着多罢了，竟是连靖叔的这枚都没有！”
刚刚离了京城还在河面上漂着的莫离道此时正站在船头，忽而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疑惑中却只当是河面风大，有些冷罢了。
但是看着略微有些冷意迷蒙的水面，莫离道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之感，当即便沉声道：
“船家，请在快点。”
…………
“门主，暗主离开了。”
影门门主闻言却是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翻看着手中一本颇为古旧的书籍，轻轻的再翻过一页，淡淡说道：
“情形如何？”
来人闻言，面露犹豫，沉默片刻然后告罪说道：
“回门主的话，属下……暗主似乎火气很大，进了邓公子的房间之后便令属下不得靠近，属下不敢违抗，所以……并未探听到他们二人任何言语。”
影门门主却是仍旧不轻不重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竟是连一丝惊讶的动作都无，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点头说道：
“无妨。”
仅仅两个字，状似毫不在意，但是听在其面前站着的下属耳朵里，却是令得这名下属，越发的不安，也越发的踌躇，只得呆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继续留下。
影门门主似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已经说了‘无妨’两个字之后，眼前的这名属下依旧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看着自己，于是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
“怎么？”
那名属下正在胡乱猜想，突然听闻自家门主又在发话，于是更加疑惑的抬起头来，却是思索了半天才说道：
“门主，虽然属下并未听见暗主与邓公子之间的任何谈话，但是，就在暗主大人离开时，属下看见，邓公子满脸愤恨的追了出来，还说……”
影门门主听到此言倒是显得有些兴趣，竟是放下了手中一直翻看的那本书，轻轻的颇为爱惜的放在桌子上，却并未即刻便开口说话。
那名站在书桌面前的影门下属，见此很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是写着三个字：
“手抄本。”
那名属下不由得便是一愣，那封皮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潇洒不羁，虽不知是何人所书，但是正所谓字如其人，想来，那手抄这本书的人，定然并非凡夫俗子。
影门门主此刻抬眼，刚好看见下属视线直盯着书桌上的那本他自己刚刚放下的旧书，不由嘴角轻轻向上弯了弯，却并没有想要解释，而是继续之前的下属所说的那个情况，说道：
“哦？邓四儿竟然真的怨恨暗主？你说说看，邓四儿他，还说了什么。”
那下属闻言急忙神情一收，认真说道：
“暗主离开之后，邓公子追出来说到，若是门主想要地图，除非，除非暗主身死，不然，邓公子不会将地图交出。”
影门门主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在他看来，即便楚靖杀了左痴没错，但是依照邓四儿的心性，不会原谅是真，但是，非要说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倒还真的不像是邓四儿能够说出来的话。
看来，在邓四儿的心里，恐怕，也是恨极了楚靖。
更令影门门主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在邓四儿的心底，竟是那般重视左痴。
显然邓四儿对待楚靖的态度，出乎了影门门主事先的预估。
但是，影门门主却并未将邓四儿所言放在心上，他看得出来，邓四儿心中，被压得很深很深的恐惧，对未知，对危险的恐惧。
而影门门主，正是拿住了邓四儿这个软肋，才叫邓四儿一直呆在这破旧的小院内，尽管二人近在咫尺，却仍旧毫无抵抗逃跑之心。
“门主，这……”那下属见自家门主不发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犹疑问道。
却听影门门主当即便说：
“把邓四儿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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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逃不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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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公子，门主有令，请你前去见他。”
邓四儿听着门外突然传进来的冷漠声音，忽然一个激灵，赶紧将手中的丹药收好，下一刻便见那名一直看守在邓四儿房间外的影门之人推门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
邓四儿见那人进屋，当即便从床上跳下，一惊一乍的伸手指着那人大声喊道。
那看守之人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邓四儿，不明白为什么邓四儿见自己进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客气的说道：
“邓公子，在下鲁莽，未经你允许便擅自推门进来，不过，在下进来只是为传达门主之意，并非有心冒犯，还请邓公子见谅。”
邓四儿方才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其实只是想掩盖自己慌忙之下藏起楚靖给他的那枚丹药的心虚。
此刻，邓四儿见那看守之人非但没有生气，还温言软语的对自己道歉，然后又想起更早的时候，这人似乎还被靖叔打了一掌，虽然此时看着没什么事，但是靖叔的一掌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于是邓四儿也和气说道：
“没事没事，你不用在意，我方才只不过是有些惊讶罢了，嘿嘿，你不用理我。”
顿了顿，也不待那名看守又要说什么，邓四儿抢在前面，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门主要见我吗？那我还是赶紧走吧，别叫你们门主等急了。”
没想到，那名看守之人在邓四儿说完之后却是显得更加疑惑。
在那人看来，邓四儿听见门主说要见他，难道不应该是抗拒的吗？怎么会像现在、像此时，竟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疑惑归疑惑，那看守之人显然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寻常影门之人，既不知道他们口中不断提起的那张所谓的神秘地图，也不知道影门之内，自己门主和暗主大人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意见不和，当然也不知道邓四儿的存在为何如此重要。
于是，那看守之人只不过是疑惑了一下，仅仅是疑惑的想了一下，便没有令自己继续纠结，而是对邓四儿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请邓公子随我去吧。”
邓四儿闻言疑惑说道：
“我自己知道怎么去他那儿，你休息去吧，我自己去就成。”
那看守之人听闻此，稍稍的想了想，于是点点头。
邓四儿一直眨巴着眼睛看着那看守之人离开，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却是暗自在心中嘀咕道：
“没想到，这影门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心思实诚的楞头，真是没想到。看来，这影门之中，尤其是这影门门主，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想归想，但是去还是得去。
没办法，邓四儿只能硬着头皮跨出门槛，但是自己的一只手，却是一直覆在那枚丹药的存放之处。
可是，正当邓四儿终于挪到影门门主门外时，却是满面犹豫的在门口踌躇不前，既不敢进门，又害怕离开之后的结果。
正当邓四儿一心纠结的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内影门门主淡淡的声音，却似乎是带着些微笑意说道：
“傻站在门外做什么？既然来了，还怕什么？”
邓四儿闻言一惊，但旋即便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谁害怕了？我才没有害怕。”
说完，邓四儿猛然一脚跨过了影门门主门前的那道坎，又像是终于跨过了属于邓四儿内心的那一道坎一般，邓四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另一只脚也收了进来，转身朝影门门主面前走去。
“怎么，不敢进来？”
此刻，影门门主不知为何，竟是又一次拿起方才放于书桌上的那本书继续轻轻翻看，却是在见邓四儿走过来之后，稍稍的抬眼瞧去，依旧是语带笑意的说道：
“怎么？害怕了？”
“哼！谁怕了！”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回嘴硬撑道。
影门门主见此缓缓将书再度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但并未多说什么。
邓四儿见影门门主自他进来之后便一直将视线放在那本很旧的书上，于是也好奇的抬眼瞧去。
和之前那名影门之人一般，邓四儿也瞧见了那旧书封皮上所写的‘手抄本’三个字。
然而邓四儿却不像那人一样不敢言语，自己疑惑，便就上前一步将那本书拿起，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道：
“手抄本？”
影门门主见此竟是丝毫没有阻止，只是但笑不语的看着邓四儿。
“保存的这般好，想来你应该挺爱惜的是吧？”
影门门主闻言点点头。
邓四儿见影门门主不说话，便就没了兴趣，就将那本书放回去，然后在影门门主桌前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来，说道：
“我知道你找我来干嘛，靖叔都说过了。”
影门门主却是闻言眉头一挑，说道：
“你竟是还这般称呼他？”
邓四儿闻言立刻便是颇为懊恼却又不屑的‘哼’了一声，咬牙说道：
“不过是叫顺口了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罢了！他要是此刻在我面前，我定然杀了他为左大人报仇！”
影门门主闻言却是不可置否的看了邓四儿一眼，说道：
“既下不去手，你又何必说如此狠话？”
邓四儿当即一噎，又是‘哼’了一声，却到底是没有再反驳。
忽然邓四儿记起方才所想，于是身体坐正，微微向前倾了少许，说道：
“真是没想到，原来，你和这诺大的影门，竟是没什么关联在！”
影门门主闻言不由的也是坐直身体，却是淡淡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我可是影门门主，怎会与我无关？”
没想到邓四儿却是摇摇头说道：
“你是门主没错，可是，真正掌管影门事务的，该是靖叔。而你，我觉得，自始至终，无论你在筹谋什么，根本就没有打算动用影门，我说的对不对？”
影门门主闻言沉默半晌，却是笑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是连你一个孩子都瞒不住。”
邓四儿见影门门主承认，不由接着说道：
“果然如此！就像我一开始见你的时候说的那样，现在，我还是觉得，你不是坏人。可是，你却偏偏就干着坏事，置天下、置百姓于不顾，就为了你的目的，值得吗？”
影门门主闻言再度沉默，片刻之后才叹息说道：
“于我那逃不脱的命运，想来，应该……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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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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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到底……是谁？”
邓四儿一边问，一边双眼紧紧盯着影门门主，连带着身体也向前倾去，两只手更是撑在古旧书桌上。
但是，却见影门门主伸手将之前被邓四儿放在面前的那本名为‘手抄本’的书，又向邓四儿眼前推了过去。
邓四儿疑惑的看了一眼那本‘手抄本’，然后抬眼向影门门主看去，说道：
“我不要看书，我是在问你，你到底是谁？！”
影门门主闻言略垂下眼帘，目光注视着那本已经推至邓四儿面前的‘手抄本’，似是有着一声叹息，说道：
“你看看那本书的背面。”
邓四儿闻言疑惑的又是看了一眼影门门主，想了想还是伸手将那本‘手抄本’拿起，应着影门门主所言，将书本转到背面，却见背面还有三个字：
“赠，吾兄？”
吾兄？
邓四儿转念一想，这该是何影门门主的身世有关，不由说道：
“这本书是给你的？”
影门门主虽不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你还有兄弟？”邓四儿又问。
影门门主似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他……难道是当今圣……”
最后一个‘上’字还未出口，邓四儿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影门门主对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是正苍皇帝。”
“怎么会不是当今圣上？你那张脸明明就……”邓四儿闻言当即便是着急说道。
却听影门门主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邓四儿，你可知道，我如此优待于你的原因么？”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有些呆愣的点点头，显然还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影门门主见邓四儿面容与那连夜写这‘手抄本’之人极其相似，心下忽然有些感概的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就是因为这三个字。”
赠，吾兄？
影门门主见邓四儿满脸疑惑的模样，说道：
“既然我与你，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就是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不杀你、也并不折磨你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三个字，尤其，是这个字。”
影门门主说完，伸手向那本被邓四儿反面朝上放下的‘手抄本’指去。
邓四儿顺着看去，疑惑的说道：
“兄？”
影门门主点头说道：
“没错，当今世上，与我有血缘关系之人不少，可却唯有他，承认了我的存在。”
邓四儿见影门门主忽然变得有些沉重的表情，隐隐间似是有些察觉影门门主接下来所要说的那人是谁，但还是强忍住心里的冲动，问道：
“那人是谁？”
影门门主此刻也是双眼直视着邓四儿的目光，开口说道：
“越王，也是……真正的楚靖。”
“哗啦！”
却是在影门门主话音一落，听见邓四儿猛然起身踢翻座椅的声音。
但是影门门主却依旧是沉稳如大山一般静静的坐着，只淡淡的，看着邓四儿怒目圆睁、右手颤抖的指着他，而邓四儿自己，竟是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你？”
“什么？”影门门主淡淡的说道。
邓四儿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改握成拳，大口的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半天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十五年前，白安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影门门主闻言垂下眼帘，缓缓的站起身来，直到走到椅背之后的窗口边，看着外面的有些凄冷的景色，叹息一声，说道：
“不是。”
“什么不是？你把话说清楚！”邓四儿咬牙道。
“十五年前，在白安村阻击并杀死越王之人，不是我。数月前，杀死你义父义兄之人，也不是我。”影门门主说道。
“不是你？那你……那你，怎么会在那十七具骸骨被发现的时候，把靖叔派来？”邓四儿急急问道。
却见影门门主闻言转过身，看着邓四儿道：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
“你怎知道我在白安村？”邓四儿紧接着问道。
“你错了，我不知道你在白安村，我只是知道，越王他……有一个，当时尚不满一岁的儿子。”影门门主说道。
邓四儿甩甩头，他已经被面前这人如此一番话弄得满心烦乱，根本不能静下来仔细去理解其所言所语，此刻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丝毫不知自已该问什么。
影门门主见此不由再次叹息一声，绕过书桌转角走到邓四儿身边，顺手将那被邓四儿情急之下踢倒的座椅扶起，又轻轻用手扫了一下上面沾了的灰尘，对邓四儿说道：
“坐下说吧。”
邓四儿闻言，疑惑怔愣的看着影门门主，呐呐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十五年前，越王奔逃至白安村地界，被发现之后，没多久，我便得到了越王已死的消息，消息确实，我以为，你也已经……”
影门门主说到此，抬言向邓四儿看去，继续道：
“当时，我以为你也死了，便就只能收手。可是……”
“可是，你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护卫越王殿下的那十七人的骸骨尽皆被我发现，也是那时候，你知道，我没死？”邓四儿此时插言道。
影门门主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刚才还神思慌乱的邓四儿，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不由说道：
“邓四儿，你果然聪明，不愧是越王的儿子。”
然而邓四儿并没有理会影门门主突如其来的夸赞，竟是出奇的冷静，与方才露出的疑惑惶恐全然不同，只听邓四儿说道：
“那时候开始，你就肯定，越王殿下的地图，就在我身上？”
却不想影门门主竟然摇头道：
“非也，那根本，就不是越王的地图，而是我的。而且，你口中的越王殿下，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地图……地图，竟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不，不！地图要是你的，那我们这一路走来，究竟是在做什么？”邓四儿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呼吸急促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影门门主竟然早就知道地图所绘之处？竟是从一开始，他们所有想法，就是错的？
那他们千方百计的保护隐藏那张地图，为得又是什么？？！！！
情绪激动之下，邓四儿竟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只是喃喃自语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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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没错，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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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许多人，二十年前，都还很年轻。
包括越王，包括与越王有关的所有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新上任的影门门主。
抚养新任影门门主的老嬷嬷在其七岁那年身染恶疾不幸去世，那时还是孩童的影门门主，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除了名叫轻扬之外，还有一个姓，一个天下人都为之艳羡的姓——楚！
于寻常人来说，七岁，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
但是对与当时的楚轻扬来说，却是他这一生，所有怨恨、所有愤懑、所有不甘的开始。
而最巧的是，在此时，却因机缘巧合之下被上山观景的老影门门主看重，带了回去，亲自教导。
自那时起，没人知道整日里除了练功吃饭什么都不做的楚轻扬，其内心深处，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执念，可怕的执念。
尚不满十岁的孩子，懂不了这背后的无奈，只看得到眼前自己所受的苦楚。
为什么要死的那个孩子是自己？
为什么生活艰辛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孤苦无依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同是天之骄子，他就是不该留的那一个？！
自那时起，楚轻扬的心里就深深的烙上了名为仇恨的印记，而他所恨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高在上，轻易就可断言人之生死的，那个皇帝！
而对于其他人，比如生他却未能养他的母亲，比如那个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楚轻扬不恨，但却是怨的。
老嬷嬷临终遗言，即便是七岁的楚轻扬一样听得出这背后的痛苦，但是，却又因当时年纪太小，不能认同。
那之后，楚轻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复，无论用什么方式。
随着楚轻扬的能力越来越大，其内心黑暗一面也开始越来越深，但这一切，皆是被楚轻扬很好的隐藏下来，竟是没有让身边任何一人发现，包括赏识他的那位老影门门主。
终于，二十年前，楚轻扬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下一任的影门门主人选，虽然还没有正是接掌，但其所言所语，影门之内，已是无人能够轻易违抗。
可那时，如今的暗主大人，却还在漫无天日的培养训练当中。
随着年纪的增大，楚轻扬发现，令人真正痛苦的方式不是杀死他，而是让其眼睁睁的失去所有一切珍爱的东西。
而对于他所恨之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不过是这江山以及，独一无二的尊贵。
于是，一个大胆，且疯狂的计划，开始在楚轻扬脑海中酝酿。
而这个计划的开始，就是接近当时已经声名鹊起的，三皇子，越王殿下。
楚轻扬在影门多年，关于皇宫已经京城中的所有消息皆是时常派人探查，他知道，越王殿下经常与当时还不是镇国大将军的左远风一起，在江湖闯荡。
几次三番的故意设计，多次的出手相助，令得三皇子楚靖和左远风慢慢的注意到了这位一直带着面具的江湖高手。
尽管带着面具，但是楚轻扬谈吐不凡、气质脱俗，很快便得到了越王和左远风的认同。
而楚轻扬在这期间，一方面派人与宫中的宋贵妃、大皇子和七皇子联系，一方面与三皇子和左远风相处融洽，几番挽留之下，理所当然的令越王和左远风错过了大皇子和七皇子集结大军的时机。
与此同时，楚轻扬命人从外族人手中，秘密购来数以万斤计的火雷，藏在北境之外的山谷洞窟中，预备在此之后重创越王麾下，二十万西南铁骑。
为了以防万一，楚轻扬亲手绘制了那张地图。
却不想，有一日，就在三王叛乱数日之前，三皇子不仅发现了京城动荡局势的内情，知晓了大皇子、七皇子还有宋贵妃三人之间的密谋，更是发现了楚轻扬面具之下的那张脸！
聪慧如越王，一切尽皆知晓。
就在楚轻扬决定先下手为强的时候，却见三皇子，按理说他的弟弟楚靖，送来了那本由楚靖亲手抄写的书，其背面，写着：
赠，吾兄。
骄傲如越王、耀眼如越王，在知道楚轻扬身世以及其所有的阴谋之后，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没有轻视，竟是，认同了楚轻扬，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兄长！
但是一切的计划都还在进行，楚轻扬知道，只要京城有越王在，一应行事便不会得逞。但是此刻，楚轻扬却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下不了手。
于是，楚轻扬设计困住了越王楚靖，使其在三王叛乱发生时无法回到京城坐镇，但是左远风却对此毫不知情。
楚轻扬于是改变原定计划，将计就计，先令宋贵妃仿冒圣旨传左远风回京救驾，之后传信于宋贵妃说三皇子越王殿下也牵涉叛乱当中。
更是在叛乱失败之后，暗中派出杀手，在一切尚未分清原由的时候，杀了大皇子和七皇子！三皇子生死未知，除了他的一母同胞的兄弟二皇子之外，先皇剩下的，只有宋贵妃所生的七皇子殿下。
一举数得，宋贵妃内心的狂喜可想而知。
于是，接下来，诚如世人所知的那般，直到三王叛乱一年后，也就是十五年前，越王楚靖的死讯，传回了京城。
三王叛乱之时，先皇便就一病不起，听闻自己最为爱重的三皇子的死讯传来，当即便是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谁人都知，皇帝，命不久矣。
可是事实上，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先皇病逝之前，竟是传位于从来不受丝毫看重的，由外族女子温氏所生的，二皇子殿下，如今的，正苍皇帝。
邓四儿静静的听影门门主楚轻扬缓缓的将所有一切尽数说出，内心几经震荡沉浮，却渐渐的，平静下来。
楚轻扬说罢，这间小屋内，陷入沉默当中，一种，名为绝望的沉默。
“那一年里，你为何没有像宋贵妃一般，四处搜寻越王殿下的行踪？难道，你当真，是因为下不去手？”邓四儿轻轻说道。
楚轻扬闻言亦是淡淡说道：
“只要宋贵妃在京城，越王的消息便传不回去，而他自己又不能露面，我何须前去找他？他身上带着我的地图，他更是知道地图中所隐藏之物，我只需派人守在山谷洞窟外，何愁他，不会出现？”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竟是连神情都无一丝变化的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现在呢？你又想做什么？十六年前的那般局面，不能让你满意吗？”
却见楚轻扬起身转身背对着邓四儿，语气莫名的说道：
“对，那个局面，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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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终于明白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邓四儿看着楚轻扬笔直的背影，但是，尽管楚轻扬此时背对着邓四儿，邓四儿依旧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之感。
也许，等有朝一日，邓四儿能够亲眼见到当今圣上正苍皇帝的威严，可能就会明白了。
此时的邓四儿，心里承受这知道一切的巨大压力，从未有过的体验令邓四儿心底无所适从，可他面上却由于太过震惊而显得竟是颇为平静。
这样的邓四儿，令得转身过来的楚轻扬，有些意外。
“若我说，我也想，坐上那个至高之位，如何？”楚轻扬忽然略微垂眼，淡淡的说道。
却不知为何，楚轻扬此时，并不想正视邓四儿的目光。
邓四儿这一日听到这里，心底深处那知道一切的震惊，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刻，听闻楚轻扬所言，邓四儿心里更是连讶异，都提不起来了。
片刻过后，邓四儿忽然神情一松，软软的坐在了楚轻扬刚刚扶起的椅子上，双手胡乱的挠着头发，说道：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明白，昨夜我听见你和那个下属的谈话，就应该知道，你的野心！可是我不明白，那个位置到底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不论是皇太后还是当今圣上，对于你所言一切来说，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你恨先皇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能……”
“为何不能？我也是先皇的儿子，熙宁王朝血统纯正的皇子，凭什么我不能？凭什么我那个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偏偏就坐不得？！”楚轻扬不知为何忽然神情一凌，竟是有些激动的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邓四儿见此不由一怔，但还是立即便回道：
“不管怎么说，你这都是谋权篡位，大逆不道！”
没想到，却是见楚轻扬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谋权篡位？大逆不道？邓四儿，你好不天真！”
“你……”邓四儿不觉自己所言有错，但是却在楚轻扬紧盯的视线中口中一滞，说不下去。
只听楚轻扬说道：
“世人连我究竟是谁都分证不清，我谋什么权，篡什么位？！大逆不道？正苍帝与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我更是早于正苍帝降生，我既为兄长，就算取其而代之，又如何大逆不道？”
不知为何，邓四儿看着楚轻扬此时极力隐忍愤怒的神情，忽然间明白了楚轻扬所言的，‘取其而代之’，究竟为何意。
“原来，你……从一开始，你竟是……难怪昨夜你说，正苍帝来了便回不去！原来，你的‘取其而代之’，根本，就没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就是楚轻扬！！”
楚轻扬闻言不由眯起双眼，一步一步的走到邓四儿身边，看着邓四儿在自己的压力下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你现在明白了？”
邓四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无比的唾弃自己的懦弱和胆怯，可是就算邓四儿用尽力气，也依旧没能顶住来自楚轻扬的压迫之感。
邓四儿不由的低下头去，对着近在咫尺的楚轻扬，猛然闭起双眼，咬着牙说道：
“你放我走吧！”
说完，邓四儿几乎脱力一般，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却是双手掩面。
楚轻扬听见邓四儿求饶一般的话语，却没有说话。
“我不能留在这，我必须回去把这些真相告诉他们，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错的！什么藏宝图，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宝藏，那都是你虚构出来迷惑我们的伎俩！”邓四儿双手之下透出来的声音有些闷，可任是谁都能听出来，邓四儿在哭。
“邓四儿，你觉得，这可能吗？”
却不想，楚轻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令邓四儿频临奔溃的边缘。
邓四儿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如今知道了这所有一切的自己，就算把地图交出去，也不可能离开此地了。
而且，邓四儿更是明白，地图不能交出去！
一旦邓四儿把这世上唯一绘制了那数万斤的火雷所在之处的地图交出去，那才是真正无法挽回的局面。
谁能想到，那所谓的藏宝之地，里面所存放的，不是当年三王叛乱时所积累的财宝兵器，而是顷刻间能将山川夷为平地的致命火雷！
直到现在，邓四儿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这一路走来，总有一种被操纵的感觉，为何总是觉得，似乎有人走在他们的前面，知晓他们所作所为。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只是一个局！
“你能告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是，做了这个打算？”邓四儿神情有些呆愣，似是明白已然毫无希望，于是轻轻的说道。
楚轻扬见邓四儿想明白了，于是身体微微前倾，却不见邓四儿将掩面的双手拿下，于是便不再相逼，直起身回答说道：
“从一开始知道你还活着得时候，我便有了这个计划。但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宋余秋，就是那个契机。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早便查到了宋余秋的身上。”
邓四儿闻言却是摇摇头，只是双手依旧掩面，声音有些不稳似是极力忍耐什么一般，闷闷的说道：
“我不明白。”
楚轻扬见此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好，我就让你明白。”
即便楚轻扬如此说，邓四儿依旧双手掩面，没有任何回应，也不放开手看楚轻扬一眼。
“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拿回地图，避免火雷之事暴露。以藏宝图之名，不过是更有可信度。可是，就在你们查到宋余秋身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时机！其实，和回羌勾结的并不是我，不过是宋贵妃想借回羌之手一举夺权，贺齐里贪财，宋贵妃恋权，只是各得其利罢了。”
“那你呢？”邓四儿问道。
“我？至于我，不过是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提供了藏宝图的消息。眼下，竟是天助我也。正苍帝御驾亲征？哼，届时众人齐聚北境战场，那万斤的火雷全部引爆，邓四儿，你猜，那时，可还会剩下什么？”楚轻扬说到最后，声音竟是无比寒凉冷漠，可是，此时的邓四儿却丝毫感受不到。
因为……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叔父？多谢你，让我能……死个明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其实不想死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叔父？！
多谢你让我……死个明白？！！
不论哪一句话，都令得沉浸在自己执念里的楚轻扬无比震惊。
可是邓四儿掩面的双手，却仍旧是没有拿开。
楚轻扬察觉情况有异，当即就伸出手去将邓四儿掩面的双手拨开，却是身体前倾的怔愣在原地，连拨开的邓四儿掩面双手的手臂，都竟是停在半空中，没能收回来。
只见邓四儿面色痛苦，嘴角更是流着泛黑的血液，却是看着楚轻扬，笑得凄惨，又带着属于邓四儿独有的不甘示弱。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楚轻扬立即上前察看邓四儿的情况，抓住邓四儿的一只手便搭在脉上，双眼紧紧盯着邓四儿的脸。
“不用了，来不及了！”邓四儿见此，强撑着对楚轻扬说道。却是在心里暗骂：
“该死的，这药吃了当真是要死人的吗？！！！靖叔，要是出了差错，我可定和你没完！”
可是，邓四儿却实在是难受的很，看着楚轻扬探清脉搏的同时萎靡下来的神情，说道：
“其实，要不是你逼的，我……真的没想死。”
楚轻扬此时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觉，脑海里却偏偏在此时频繁闪过越王的那张脸，耳畔竟是不断回想起“赠吾兄”三个字，楚轻扬看着邓四儿似是诡计得逞的神情，恨声道：
“来人，即刻去把暗主给我找来，快！”
邓四儿闻言双眼微闭，心说：正合我意。
可事实上，邓四儿心里也在嘀咕，自己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你怎么会？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你这么怕死，你怎么敢吃下毒药？解药呢？我问你解药呢？！”邓四儿神游在外，却不想这般情景看在楚轻扬眼里却是像邓四儿看淡生死的、了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又气又急道。
邓四儿此时却也是难受的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任由楚轻扬给自己灌输内力驱毒。
却不想，邓四儿在楚轻扬的内力进入体内的同时，竟是猛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整一滩在地上，触目惊心。
邓四儿实在是难受的紧，强撑着说道：
“我没有解药，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药，但是，既然是莫离道炼制的，定然是除非莫离道本人，谁都解不了的毒吧？你就别费力气了，你已经害死了左大人，在加我一个，也不多。”
却不想楚轻扬根本不想让自己死，竟还是要试着用其内力为自己驱毒，邓四儿见此刻楚轻扬的模样，不仅身体难受的紧，更是连心都跟着疼，不由用力将楚轻扬一推，说道：
“你以为我想死啊！要不是你逼得，我至于选这个方式吗？与其见到北境满地残尸，还不如此刻死了干脆！你知道吗，在我看来，我如今已经知道了所有一切，但是要不能告诉他们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帮凶！更何况，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小爷就是死，也不要愧疚一生。”
楚轻扬闻言不禁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邓四儿说完话之后难受的咳嗽。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纳闷自己怎么还没‘死’过去？却一瞥眼，看见双目圆睁的楚靖，呆立在门边。
“邓四儿！”
楚靖与邓四儿的目光乍一接触，就立即奔了过来，却一样是拉起邓四儿的一只手腕开始搭脉。
邓四儿见此忍不住的双眼就要向上翻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连楚靖和楚轻扬此时的模样都有些看不清楚。
看来，该是“时候到了”。
邓四儿如此想着，凭着本能之力反握住楚靖搭脉的那只手，只一句，就头一偏，便再没了动静。
“无名……他，刚才说什么？”
楚轻扬见邓四儿的头偏了过去，但楚轻扬却没有听清楚邓四儿最后说的那句话。
楚靖的手还被邓四儿握在手里，闻言转头看着楚轻扬，说道：
“邓四儿说，他其实，不想死。”
楚轻扬当即怔住，却在下一刻，被楚靖狠狠一掌打在胸口。
楚轻扬看着楚靖满面悲痛之色，强忍住胸口的血气翻涌，没说话。
“邓四儿，死了。”楚靖道。
楚轻扬点点头。
“如你所愿，先是左痴，再是邓四儿，你满意了？”
楚轻扬闻言却是略有迟疑，然后摇头。
楚靖见此不禁泛起嘲讽的笑容，说道：
“自你当上门主以来，我一直以为，就算你所作所为从不与我商量，但是，我依旧认你，是我影门的门主。可如今，你竟是用这下作手段，逼死左痴在前，如今又让邓四儿吃下毒药，他们都死了，接下来呢？你还想做什么？”
楚轻扬却是一改方才之态，淡淡说道：
“无名，别忘了，这其中，你也有份。”
此言一出，便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楚靖动了嘴，却是面带自嘲的说道：
“多谢门主大人提醒。”
楚轻扬此刻也早已平静下来，竟还是能绕过楚靖身边走到邓四儿近前，轻轻说道：
“无名，你该明白，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杀他。我一直笃定，不论如何，邓四儿怕死，又怕得厉害，却没想到，他竟是真的有勇气。”
楚靖也转身看着静静倒在座椅里的邓四儿，面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嘴角反黑的血与地上的那一滩并无差别，终是问道：
“今日，你到底，对邓四儿说了什么？”
楚轻扬闻言似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说道：
“邓四儿如今已然死去，你又何必再问？”
楚靖点头，说道：
“门主说得是，属下，确实不该问。”
楚轻扬闻言不禁一愣，‘属下’一词，自楚靖当上影门暗主之后便再听其说过，没想到此刻，却是……
“门主，属下可否请求你一件事？”
楚轻扬点头。
“邓四儿一心喜爱自由不受拘束，属下可否，带邓四儿离开？”楚靖说道。
“也好，左痴的尸体至今未能寻得，邓四儿虽是甘愿赴死，却也因受我逼迫。你带他回去吧，至少，也是个交代。”楚轻扬说完，便是转身离去，再未回头看楚靖，和已经‘死去’的邓四儿一眼。
可见数十年的执念之中，楚轻扬的冷漠决然，早已非同寻常……
楚轻扬不会想到，就在自己离开屋内不久，楚靖竟满是担忧疑虑的低喃说道：
“你这小子，还真敢吃啊……”
第三百章 若是重生
第三百章
“这是怎么回事？”
莫离道远远的看见南湖别院门前挂的满是白色的丧幡还有白色的灯笼，心里不禁猛然咯噔一声，立即便是向别院门前冲去。
莫离道也顾不得身旁是谁，只见是个人，便一把将其抓住，急急问道。
却见那人惊讶过后反应过来面前之人是谁，一下子竟是变得有些吞吐，迟迟答不上话来。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丧幡是给谁挂的？竟是满院都是！是谁出事了？你愣着干什么，快说啊！”
那人见此终于开了口，不过依旧犹豫不决的模样，只叫了声：
“莫……莫先生！”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一定是南湖别院的人！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呀！”莫离道见那人犹疑不定又不肯明说的模样，就知道情况定然糟糕。
情急之下，莫离道不再询问，而是绕过那人，急急的向别院里走去。
却是刚走了一步，便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神情沉重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许是谁人都能感受到此刻众人心中的悲痛，他们周围，竟是再无任何另外之人。
青峰道长聂再执，绪方先生莫远心，当代南湖百草俞应然，还有聂再执的养女聂遥，全部，都在。
只是没有……
“邓四儿呢？”
莫离道的目光缓缓的经过面前的每一个人，却是没有一个人肯正视自己，竟都是在接触到莫离道的视线便是将头偏了开去。
莫离道注意到此刻聂遥的眼眶已然通红，就差忍不住的掉下泪来，于是呐呐的问道：
“遥儿，你说，邓四儿呢？”
聂遥闻言，不住的摇头，紧紧闭着双眼却是两行清泪不出任何意外的滑落下来。
莫离道见此，不禁怔愣的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脚跟。
“离道！”聂再执离莫离道的身边最近，见状急忙上前帮扶，可神情却依旧悲痛。
“再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离道抬眼问道。
“离道，就在昨天早上，楚靖只身一人带着邓四儿的……尸身，回来了。”聂再执缓缓说道。
“尸身？邓四儿当真已经……死了？谁干得？邓四儿他，怎么死的？”莫离道反手一把抓住聂再执的手臂，急切问道。
昨天一大早，楚靖便只身一人闯了进来，他们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在楚靖怀中，毫无气息的……邓四儿。
而楚靖也是满面风尘，似是不眠不休的赶了好几天的路，可是就在众人急切相问究竟发生何事的时候，楚靖却只是说道：
“我不能在此久留，他是自己服毒自尽的，距今已经三天了！莫先生不在，先不要将邓四儿葬了，摆了灵堂，等莫先生回来。我已得到消息，莫先生明日便到。邓四儿若是重生，定然要见莫先生最后一面的。记得告诉莫离道，邓四儿若是重生，定然还要做他徒弟的。”
楚靖并未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众人也听得不明不白，但是就在众人紧接着再次相问的时候，却只是见楚靖满脸疲惫几乎支撑不住的说道：
“别问了。总有该知道的时候。我久留不得，须得立即离开不可，我已传信给左痴，想必过不了几天他也能到了，届时，你们就都明白了。我……这就走了。”
楚靖说完便将邓四儿的尸体轻轻放在座椅上，定定的站着看了一眼邓四儿，下一刻便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众人皆是追至门前，却见楚靖的身影已然走远，在加上邓四儿的尸身在那，众人犹豫之后，便都收住了脚。
邓四儿是莫离道的独门弟子，辈分要比南湖别寻常人要高，且众人念及邓四儿身前最喜热闹人多，所以这摆灵堂一事，便就操办的场面颇大。
只不过从昨天到今时此刻，任是谁，都没有再笑过。更是在昨天夜里，不论是聂再执、莫远心还是俞应然和聂遥，四人皆是守在邓四儿的灵柩前，谁都没有离开一步。
直等莫离道回来。
却不想莫离道听完这一切的时候，竟是双目圆睁，更是双手全部用上紧紧的抓着聂再执的双臂，无比急切问道：
“再执，我问你，楚靖是不是说邓四儿他是自己服毒自尽的？可有说是服了何毒？”
聂再执见莫离道此时神情，只当是莫离道乍闻邓四儿不幸身死的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不由无奈摇摇头。
可莫离道似乎完全没有将聂再执所说听进耳中，竟还是紧接问道：
“楚靖离开前最后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聂再执见多年好友此刻竟状似疯癫，心里也是极为难受，忍不住别过眼去不看也不说话。
“莫先生，你就别问爹爹了，靖叔离开前就只说了这些，我们也不想见到邓四儿他……”聂遥说着，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掩面哭起来。
“离道，你进去看看你那徒儿吧。楚靖离开前也说过，邓四儿若是重生，可还要做你徒弟的。你……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莫远心此刻也是神情哀痛的上前来拍着自己弟弟的肩膀，轻声劝说道。
不论是聂再执还是莫远心，年纪如今一大把，早已将世间生死看淡，面对邓四儿突如其来的死讯，却仍旧令人感到悲伤。
毕竟，邓四儿，他还那般年轻。
却不想，不论是聂再执、聂遥还是莫远心的话语，竟是丝毫传不进此刻莫离道的耳朵，只见莫离道神情怔愣，口中不断重复莫远心的话：
“邓四儿若是重生……若是重生……重生！！！对了，重生！就是重生！”
莫离道神情忽然兴奋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莫远心的手臂，急切问道：
“灵堂在哪？邓四儿在哪？快，快带我去见他！快！”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皆是以为莫离道因为邓四儿的死而受了太大的刺激，此刻竟是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
却见聂再执忍不住的叹息一声，对着紧紧抓着莫远心不放手的莫离道，说道：
“你随我来，灵堂，就在……邓四儿一直住的那间屋里。”
莫离道闻言当即便是松开了紧紧抓着自己兄长的双手，立马向聂再执所说之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急急说道：
“走，快点！说不定邓四儿还有救！”
第三百零一章 死不了
第三百零一章
说不定还有救？！！！
难道……
不论是聂再执、莫远心还是俞应然和聂遥，闻言皆是浑身一怔，旋即便互相对看一眼，目光中全是震撼惊喜。
但是，聂再执却在此时重重的咳嗽一声，余下三人皆是将视线转了过来。
聂再执不动声色瞥了眼他们周围，然后转身说道：
“邓四儿的死讯，对离道来说，恐是打击过重，我们还是快跟过去，别叫离道也跟着出什么差错才好。”
三人旋即便明白了聂再执所言的意思，于是皆是点头默不作声、且神情仍旧如先前一般沉痛哀伤的跟在聂再执身后向邓四儿的灵堂之处走去。
直到四人进了灵堂之后，见灵堂内所有外人已经被莫离道轰了出去，于是聂遥最后一个进来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四人全是围到莫离道身边，紧张又带着些许意外惊喜的看着莫离道，等莫离道解释。
莫离道早于众人进屋，方才已经将邓四儿的身体查看了一遍，见面前四人皆是紧紧盯着自己，终是松了一口气，郑重的点点头。
“邓四儿他……”聂遥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起昨日见到的邓四儿，那般死寂的面容，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平静无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不甘，她是真得以为，邓四儿，死了！
可如今……
突如其来的惊天喜讯，令聂遥一时间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
邓四儿，真的还没有死？
“莫师兄，这……这怎么可能？已死之人如何复生？”俞应然此刻面上也是带着惊喜，却仍旧疑惑的问道。
他从医数年，从未见有已死之人能够复生。
却不料，此刻竟是一旁的莫远心先开口说道：
“谦之，你错了，你莫师兄的意思，是说，邓四儿他，根本就没死。”
俞应然闻言惊讶的看向莫离道，便见莫离道点头说道：
“没错，正如大哥所言，邓四儿虽然看着如寻常身死之人并无异常，但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按照楚靖所说的时间，邓四儿如今死去应该四日有余，但为何，不见邓四儿身体腐坏？”
众人闻言当即便是一愣，下一刻皆是转头向灵柩之内静静安躺的邓四儿看去，果不其然，邓四儿除了脸色泛青，是死于剧毒症状之外，当真是身体的任何一处，都没有开始腐坏，更是连尸斑都没有一个。
“这……到底是……”聂遥见此，难以置信的说道。
莫离道看了聂遥一眼，对众人解释道：
“我乍闻邓四儿身死，心里，实则是不信的。且不说邓四儿自己那怕死怕得要命的个性，如何轻易敢服毒自尽？就算是楚靖，只要他在，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邓四儿身死？”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此刻回想起来，他们确实忘记了这重要一点。
是啊，楚靖怎么可能让邓四儿死？那般境况下，楚靖都能想法设法的为左痴寻一条生路出来，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邓四儿身死？
莫离道见此接着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早在邓四儿第一次来南湖别院的时候，他们离开前，我独自嘱咐楚靖，好生照顾邓四儿，而且，还把我炼药巅峰时期仅练出一枚的丹药一并交给了楚靖，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发生。”
“丹药？这么说，离道，你是知道邓四儿服了何种剧毒的？”聂再执明白过来说道。
莫离道点头说道：
“没错。那丹药炼制成功之后，我便将其命名为‘重生’，实则意味假死。将‘重生’服下，表面上与寻常中毒身亡之人无异，可事实上，只要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及时救治的话，便可挣得一线生机！”
“难怪……难怪楚靖出现时竟会那般匆忙。”俞应然也明白过来说道。
“此刻细想下来，确实疑点众多，楚靖满面风尘，定是为了争取时间才不眠不休的赶到别院，他不说明，想必……”
聂再执说到这看了一眼俞应然，见俞应然面色也是一瞬间凝重起来，于是继续道：
“想来，楚靖不将一切说清楚，定是担心，我南湖别院里，还有影门的奸细。”
众人闻言皆是点点头。
莫离道此刻忽然问道：
“你们可有见到邓四儿随身带的那个小包袱？”
聂遥闻言立即答道：
“在我这儿。”
莫离道见聂遥拿出便上前一步取回来，立马在其内里翻找。
见自己所寻之物安好无虞，终于松了一口气。
众人见状，虽不明白原由，但看着莫离道此刻忽然放松的神情，也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便也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只听莫离道这时对众人解释说道：
“‘重生’和‘重生’的一半解药我都交给了楚靖保管，但是楚靖身上的解药只是一半，其能保证邓四儿假死之后各种体征完好，不会腐坏变化。而另外的一半，却是邓四儿万分艰难才炼制得来的那枚……千绝丹。”
“千绝丹？没想到，莫师兄，当初令邓四儿身受重伤所炼制成功的丹药，竟是千绝丹？！”俞应然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说道：
“没错，只要千绝丹在，世间便再没有解不了的毒。我之所以不将两种丹药都放在楚靖身上，也是因为对他心有疑惑，不能全然放心。楚靖定是将那一半的解药给邓四儿吃下之后，却不见邓四儿转醒，他又不敢耽误救治时间，才会不眠不休的赶回南湖别院。所幸，千绝丹还在。”
聂遥闻言又是感激又是惊喜的说道：
“莫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吃了这什么千绝丹，邓四儿就不会死了，就能醒过来？”
莫离道看着聂遥惊喜的模样，也是笑着点头。
“太好了……爹爹，我以为，邓四儿他真的就……”
聂遥此刻不禁立即扑到聂再执怀中，竟又是哭了起来，不过这次聂再执却没有劝说。
因为这次不同，聂遥此刻留下的，是喜悦的泪水。
莫离道见状也是心怀安慰，下一刻便走上前去将千绝丹放进邓四儿口中，并加以内力引导邓四儿吞咽。
见邓四儿喉结蠕动，屋内所有人，皆是神情一喜。
却在这时，听莫离道转身说道：
“邓四儿未醒来之前，咱们，可还得好好的配合楚靖，演完这出戏才行！”
第三百零二章 众人皆醒我独眠
第三百零二章
三日后，正直邓四儿‘头七’。
也是邓四儿的灵柩，入土为安之日。
南湖别院内，仍旧是挂满了白色的丧幡和灯笼，一片白色。
而门外，却见一位与此情此景遥相融合的，且头戴斗笠的一袭白衣之人，呐呐的问眼前人道：
“你刚才说，死得是……谁？”
偏不巧，这位一身白衣之人询问的对象，恰好是三日前赶回南湖别院的莫离道顺手抓住询问的那一位。
只听那人惊讶中又带着疑惑的说道：
“这位兄台，方才小生可是说得不明白吗？那死得人正是上一代南湖百草莫离道莫先生的关门弟子，邓四儿。”
邓四儿！
邓四儿……
“邓四儿？”白衣之人怔愣的站在原地，不摇不动，却是口中低喃。
那人见此，想着面前这白衣人许是和莫离道的关门弟子有什么关联，便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安慰道：
“兄台想必是认识这位小邓公子吧？虽然我在南湖别院待得时间不长，却是曾在路上与这位邓公子说过几句话，他聪明灵机，确实是个讨喜之人，只可惜……真是没想到。你说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忽然就……”
白衣之人依旧怔愣的站在原地，闻声不搭话，亦是没有任何动作。
那人见白衣人如此，也就没在搭理，反而转身去张罗丧葬事宜。
直到那人走的不见踪影，这才见白衣人忽然间动了一下，却是向旁边看去。
竟是聂遥偷偷的藏在暗处，对着白衣人指了指地上。
白衣人顺着聂遥手指的地方看去，原来，刚才令自己反应过来的那个打在小腿上的物什，竟是一个小纸团。
白衣人显然有些疑惑，却还是小心的先将自己周围的响动看了一遍，才轻轻弯下腰将地上的小纸团捡起，自然且迅速。
白衣人将小纸团铺展快速的扫了一眼，旋即，便将手掌一握，立即向南湖别院中，邓四儿之前所住的那间客房走去。
“叩。”
白衣人只是敲了一下，房门就立即打开。
却见先一步回到房中的聂遥一把将自己拉进了屋。
“左哥哥，你可回来了。”
聂遥将房门关好，立即便说道。
白衣人闻声将遮面的斗笠揭下，果然露出一张众人熟悉的冷俊面容，不由的都是心里一松。
终于，到齐了。
此刻的屋内，灵堂依旧是灵堂，一应摆设俱在，只是邓四儿即将入土的棺柩已经被抬至别院门前。那所葬之处也不远，只南湖别院后山的一处风景优美之地，只待时候到了，入土为安。
“师父，诸位，这是怎么回事？邓四儿呢？”
与莫离道一样，左痴也是当即便先问邓四儿之事。
却见众人皆是一副奇怪模样，不似悲伤，却人人面含隐忧，左痴不由的心里一沉。
看来，邓四儿果然出事了。
“左痴，你来看。”
莫离道见状，沉声对左痴说道。
左痴闻言立即便紧随而至，却在自己走到内室之后，看见了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邓四儿。
“邓四儿！”
左痴见此，当即便想上前查看，却被莫离道伸手一拉，说道：
“左痴，此事说来话长，邓四儿未死，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不会有事。所以，你莫要着急，还是先听我们说。”
左痴一听莫离道说邓四儿平安无虞，不由放下心来，但是神情却是没有松缓，反而眉头更加皱紧，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到靖叔的消息之后，立即便赶来南湖别院，我自知肯定是出了事，却没想到……”
莫离道闻言点点头，却是转头看了一眼随后走到身边的众人，说道：
“三日前，楚靖只身一人带来邓四儿的尸身，说邓四儿不堪逼迫服毒自尽，但是事实上却是楚靖拿了我给他的假死丹药帮助邓四儿脱困。因着邓四儿若是醒来便会将一切告知，所以具体发生何事楚靖并未对我等详述，匆匆数言便扬尘而去，这几日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左痴闻言点头道：
“我明白了，邓四儿呢？为何还不见醒来？”
左痴此言一出，不想之前自己令自己感到奇怪的众人所展露的神情，此刻竟又是如此，不由急道：
“怎么回事？可是邓四儿他……”
“不，左痴，邓四儿没事，你不用着急。只不过……”
“不过什么？”左痴立即问道。
莫离道此刻又转头看了一眼围站的众人，见青峰道长聂再执对这自己点点头，于是对左痴说道：
“左痴，其实，我们发现邓四儿未死之后，已经给邓四儿服下了解药，可是我们以为他应该很快便会转醒，可事实却……”
说完，莫离道忍不住看了一眼平躺在床上神色安然的邓四儿，不由摇摇头。
左痴听得明白，有些难以置信的又像绪方先生莫远心和当代南湖百草俞应然看去，却见二人竟也是叹息一声对自己摇摇头，更是听俞应然开口说道：
“左痴，邓四儿服下解药之后，各种体征皆已恢复如常，你看他面色与健康之人一般无二就可得知。可是，没想到的是，时至今日，直到你回来，也不见邓四儿醒来。我们几乎用尽了办法，可却也……”
聂遥此刻也开口说道：
“左哥哥，俞师兄说得没错，我也能感觉的出邓四儿已经好了，可是不论我们和他说什么，用什么办法，可他就是不醒过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我和他说话，还能看见他的嘴角会动，可是，他就是不醒过来……”
左痴闻言不由沉默下来，转眼向邓四儿看去。
棉被只盖及邓四儿的胸口，邓四儿的神情安然，乍一看去，只当是在睡觉。
仔细看去，竟真的如聂遥所说，邓四儿的嘴角轻轻的弯着些微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样。
邓四儿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
只是……
“到底为什么，你不肯醒过来？”
左痴走到邓四儿的床边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寄了一丝希望向躺在床上的邓四儿看去，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不由皆是神情沉重的偏开头去。
却忽然听见左痴站在邓四儿的床边，声音很轻，却异常冷硬的说道：
“你若再不醒来，我就让你……与世长眠！”
第三百零三章 两个‘死人’
第三百零三章
“我左痴说到做到，邓四儿，你自己选。”
不顾屋内众人的震惊，左痴竟又说了一句。
“左哥哥，你……”
正在众人为之疑惑惊讶左痴怎能说出如此之言的时候，忽然聂遥轻轻一瞥，神情顿时一怔，伸手指着床上躺着的邓四儿，轻掩嘴唇，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左痴挡在邓四儿床前，众人看不分明。
不论是青峰道长聂再执、绪方先生莫远心还是俞应然和莫离道这两位南湖百草，见聂遥如此，还真的以为左痴说完之后是对邓四儿做了什么，不由都是急忙围上前来。
但是众人在看清楚情况之后，又皆是如聂遥一般，怔愣的站在原地，面色既惊又喜。
因为，不论是聂遥自己、还是因为担忧而围上前来的其他四人，亦或是一直站在邓四儿床前未曾移动分毫的左痴，每一个人此刻都看的分外清楚
邓四儿的眉头在动，似是要挣扎着醒来。
众人见此，皆是紧紧盯着邓四儿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不敢。
或许很久，可能很快。
“邓四儿！”
“邓四儿！”
最为关切的莫离道和聂遥，见到邓四儿轻轻的将双眼刚睁开一条缝儿的时候，忍不住惊喜的喊道。
左痴见此，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又是忍不住的摇摇头，心里暗道：
“这个邓四儿！”
“我……这是哪里啊？”
似乎不论是谁，昏迷许久的人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几乎都是这般询问，众人闻声见邓四儿开口说话了，终于一口气真真正正的松了下来。
“邓四儿，这里是南湖别院，你没事了。”莫离道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邓四儿，你好了干嘛一直不醒啊！害得大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聂遥也跟着说道。
邓四儿闻言有些虚弱的转眼向床边看去。
“莫黑脸。”
“聂世伯。”
“百草先生。”
“聂遥，连你也在啊。”
可目光转到绪方先生莫远心的身上，却是见邓四儿疑惑的说道：
“这个是谁？……不认识。”
众人闻言皆是轻声笑起来。
“你这小子，一醒来便是无礼，不过看你还能这般说话，就知道你肯定没什么事了！这位可是特意赶回来的绪方先生，也是谦之的师父，莫远心。他是我大哥。”莫离道见此不由笑骂道。
至此，众人的神色才是完全的轻松。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看着莫远心说道：
“我叫你什么呀？”
莫远心忽然见邓四儿同自己说话，不由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这初次见面的少年，旋即便笑道：
“叫什么都好。醒来就好啊，你师父为你，可是真的操心不少啊。你这孩子，可莫要再这般吓人了。”
邓四儿闻言却是满脸不情愿的说道：
“我哪里知道靖叔打的是什么算盘！还有那药，吃了之后真是难受死了，也不知道是谁炼制的！”
“咳咳！”却见莫离道用力的咳嗽两声，然后说道：
“不才，正好是为师我。”
邓四儿一愣，眨眨眼，笑道：
“我就说呢，死而复生，果然手艺高超，手艺精湛，不愧是我师父，哈，哈哈……”
邓四儿气力不济，笑也笑得断断续续，但是屋内众人却觉得这笑声听在耳朵里特别的安心，都是应和着笑起来。
慢慢的，大家都发现了不对之处。
因为，邓四儿醒来之后，竟是一直没有正眼看过离邓四儿最近的，一身白衣的左痴。
像是有些害怕似得。
众人见此，不由互相对视，却都在暗里偷笑：
邓四儿到底还是怕左痴。
左痴却是一直将目光放在邓四儿的身上，见邓四儿醒来之后将屋内众人挨个道了名字，唯独没有自己，竟也不带一丝恼怒，只是嘴角轻轻向上扬起，笑得很有把握。
邓四儿见众人看着自己笑而不语，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了出来，终于是抬眼向左痴看去，却看见左痴的笑容，不由便是一个激灵。
“那个……左大人，你也在啊。你没死，真好，真好。”邓四儿干笑两声，终于对左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左痴却是眉头一抬，笑意似是更加深了，看着邓四儿说道：
“可是睡好了？”
邓四儿闻言急忙点头道：
“睡好了，睡好了，可不就是睡好了么，也不知道躺了多少天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左痴依旧笑着说：
“你怕什么？”
邓四儿眼睛溜溜的转个不停，似是想要向左痴身后的众人求救，但看到聂遥投过来的‘自求多福’的眼神，不由泄气小声嘟囔道：
“谁让你刚才说要让我长眠不醒的……”
众人闻言，包括左痴，皆是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却是为了掩人耳目，都笑得极为轻淡。
“哦？你昏迷之时，竟是连我的话，也能听见？”左痴问道。
邓四儿连忙点头答道：
“听得见听得见，当然听得见。你们不论是谁，说的话我都听得见。”
“那你为何不愿醒来？”聂遥一听，不由生气道。
邓四儿闻言嘴巴一撇，颇为委屈的说道：
“谁知道醒来还要面对什么，还不如一直睡下去，倒是安稳得多。”
众人闻言，皆是不由的神情一收，连带着屋内的气氛都因邓四儿的这一句话而沉默下来。
“那你为何又醒？”左痴此时却问。
“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威胁我，我才不要这时候醒呢。你那声音听着就不像说着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想死……”邓四儿委屈的看了一眼左痴说道。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左痴淡淡的瞥了一眼邓四儿，完全忽视邓四儿故意绷起来的委屈面孔。
“我哪敢……”邓四儿刚想说是，却在接触到左痴的目光时不由的弱了下去改口道。
左痴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本来我以为我死后，影门门主不会害你性命，但是却没想到现如今，你和我，竟都成了‘已死’之人。”
邓四儿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
“谁知道呢！差点误会了靖叔，这些时日来看，当真是难为靖叔了。”
众人见这二人三言两语又将事情说到了别处，想到邓四儿、左痴还有楚靖三人的相识，以及一路上建立起来的信任，不禁都是心有感慨。
邓四儿看着一身白衣的左痴，眨眨眼，忽然问道：
“左大人，事情你都查清楚了吧？”
第三百零四章 入戏太深
第三百零四章
“你方才转醒，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在谈。”
左痴低头看着邓四儿，开口却并不回答邓四儿的问题。
“对，左痴说的没错，你这几日一直昏迷着，除了米粥和水之外，其余都不曾进食过，想必须得是将养几天才会好全，眼下大家都在，邓四儿，不急。”
屋内其余众人也觉得左痴这话说的很对，莫离道在一旁更是应和说道。
邓四儿毕竟刚醒，身体必然虚弱，反正如今大家齐聚南湖别院，一时半会儿的确实不用太过着急。
却不想邓四儿根本听不进去劝说，而是伸手拉住左痴的衣袖，神色有些急切又带着许多隐忧的说道：
“别，不能走。左大人，你快回答我，到底你有没有查清，楚轻扬的事？”
左痴闻言当下便是震惊的翻手抓住邓四儿的手腕，双眼更是猛然睁大，说道：
“你怎知他名叫楚轻扬？！”
邓四儿见状明白左痴这是已经知道了楚轻扬的身世，但是由于自己刚才说话太过着急，以至于眼下想开口却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但邓四儿还是紧皱眉头强忍住喉咙微痒的感觉，看着左痴道：
“左大人，我们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邓四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别急。”莫离道在一旁看着邓四儿的面色痛苦不由劝道。
邓四儿闻言却是毫不理会，依旧紧紧看着左痴，说道：
“左大人，那地图，根本就不是藏宝图啊！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根本就知道！我们这一路，根本就是他设计的，他都知道，都知道啊！”
根本就不是藏宝图？！！
“不是藏宝图？！”莫离道闻言一样震惊的看了邓四儿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与屋内众人互相对视，皆是从众人眼中看到了震惊。
“不是藏宝图？那是何物？难道说藏宝图根本就不存在？”聂再执此刻也出声道。
邓四儿却是面带疑惑的看着屋内除了左痴之外的其余五人，问道：
“你们怎么也都知道？”
“靖叔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们了，邓四儿，你快说，什么叫‘不是藏宝图’？”聂遥这时也插言急急道。
邓四儿见此点头继续说道：
“那地图上标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藏宝，那是要命啊！哪里有什么当年三王叛乱没用上的财宝兵器！那山谷洞窟之内，满满的万斤之重的火雷啊！全是是火雷啊！！！”
“火雷！！！”
众人闻言当即齐声惊道。
还是左痴思绪最为快捷，当下便问：
“靖叔知道吗？”
邓四儿立即摇摇头。
左痴闻言，不由得陷入沉默当中。
屋内众人更是满心惊讶，一时间都难以置信。
好好的财宝兵器竟然转瞬之间，换做了能令人粉身碎骨的火雷？！！
片刻过后，只听左痴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邓四儿，你刚醒需要休息，情绪不宜起伏过大，你放心，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必须先把身体恢复了才行。看来……过不了几日，就要发生大事了！”
邓四儿已经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左痴，加上左痴已经知晓了影门门主楚轻扬的身世，必然能够联系想出整个事情的全貌，于是便也就稍微的安心了些，于是点头说道：
“嗯，你放心，我明白的。”
左痴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屋内其余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另外五人，沉声说道：
“邓四儿需要休息，至于下一步从哪里着手，我们还是出去商量吧。”
聂再执和莫离道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莫远心见此提醒道：
“也好，在这房里久呆也不是办法，左痴，你先去谦之的房间等，我们，还有另外的事要做。”
“另外的事？”聂遥见众人在莫远心说完之后点头不语，自己却没理解莫远心话里的意思，于是疑惑道。
“遥儿，你忘了，邓四儿的棺柩还在别院门口停放，已经过去一上午了，再放下去，别人会起疑心的。”俞应然解释道。
还不等聂遥说话，忽然听见邓四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是疑惑的问道：
“奇怪了，我还在这儿，那棺材里放得是啥？我能去看一眼不？”
莫离道闻言当即便是应声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心管那棺材里放得是啥？不过一个你师父我烧出来的陶土泥人，除了长得和你差不多之外，足以瞒天过海，你就好好的给我在你的‘灵堂’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邓四儿闻言，又见莫离道似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不由的往棉被里缩了缩，但还是小声抗议道：
“我还没死，竟然就有棺材还有灵堂，为什么就不让我去瞧一眼……”
但看到莫离道瞬间飘过来的一记眼刀，邓四儿于是识相的闭嘴。
“哼！”莫离道见状轻哼一声，便转身回来对众人说道：
“我们这就出去吧。”
却在临出门的时候仍旧听见邓四儿小声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装的悲伤一点啊！小爷我也不能白死，哭两声啊！”
众人闻言，皆是懒得回头看一眼邓四儿，莫离道心里更是突然冒起一个念头：
邓四儿这小子，还不如昏迷的时候乖巧。
众人出了邓四儿的‘灵堂’之后，左痴径自悄然的闪身走去了俞应然的房间，其余人皆是不出意外的向南湖别院的大门前走去。
却不想，竟是在别院门前，见到了三日之前离开的影门暗主，楚靖。
只见楚靖心有所感似的，竟是和左痴一样，身着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邓四儿的棺柩旁边，一只手还扶在载着棺柩的灵车上，楚靖此番前来并未遮面，此刻望去，见他神情淡然，却隐隐间带着忧伤。
“你来了。”
聂再执率众走上前来，看着楚靖轻轻说道。
楚靖点头问：
“他来了吗？”
聂再执闻言一样了然点头说道：
“强者陨落，魂魄自当归来。”
“那就好。”楚靖又是点头，继续道：
“左痴、邓四儿，英雄、少年。敢问诸位，这灵柩，将要去往何处？”
“巫山脚下，青山绿水，最合适不过。”聂再执又道。
楚靖点头，向着远处山脚下聂再执所说的青山绿水望去，隐约间瞧见秀美风景，点头道：
“也好，我同你们，一起送他们两个一程吧……”
第三百零五章 无后顾之忧
第三百零五章
就在邓四儿的灵柩下葬之后的第五日，京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国侯府的世子，左痴左神捕，竟被歹人害死了！！！
消息一经传出，满京城无不哗然。
小左大人年纪轻轻不说，又是那般显赫身份，谁人这么大胆，竟是敢害左痴的性命？
皇帝御驾出征在即，却在此时传出这样的消息，京城中一时间不由的人心慌慌。
与南湖别院一样，此刻的安国侯府，入眼的，依旧是一片白。
肃穆，又令人惋惜。
来往吊唁的宾客，在来到安国侯府门前奉上拜帖之时，都会忍不住的驻足抬头看一眼安国侯府门前，挂着的那一对白色的大灯笼。
每一个灯笼上，端端正正的清楚的写着‘奠’字。
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的摇头轻叹。
“没想到，小左大人，竟是这般突然的就……”
“哎，谁说不是呢。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竟是现世在小左大人身上，此刻大将军不在，只纯阳长公主一人在府内，哎……可怜呐……”
“这位大人说的是啊，小左大人年纪轻轻便是圣上亲封的四品带刀捕快，其身份又这般的显贵，如此好命，怎就不久长呢……”
“哎，眼下内忧外患的，大将军还在北境前线镇守，真不知听闻爱子殒命，该是如何……”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竟有这般大的本事，小左大人功夫那般好，人又聪明机警非凡，怎么就被……也不知道这刑部和大理寺联手，可是能将那恶徒抓住？”
耳边不时传来吊唁之人惋惜疑惑的声音，此时却听一人沉声说道：
“小左大人不论是被何人所害，我刑部和大理寺一定会拼尽全力追查凶手，定要为小左大人讨回公道，也要给如今在北境御敌的左大将军以及纯阳长公主一个交代，各位大人请放心，我李晨光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替小左大人办好这最后一件事。”
“李大人有此决心，我等也便放心了。哎……真是可惜啊……小左大人还那么年轻。罢了，我等还是进去为小左大人上柱香吧。”
一位年纪稍长的大人闻言点头叹息说道。
众人闻言也都不禁摇摇头，跟着一同向安国侯府之内的，左痴的‘灵堂’走去。
众位大人进了灵堂，却发现除了低头哭泣的一应仆从之外，竟是不见纯阳长公主殿下，却没有一个人疑惑，只道是纯阳长公主殿下因乍闻如此噩耗，伤心过度吧……
却不想此刻，纯阳长公主的寝殿内，只听见一男子颇为好笑的声音道：
“我说长公主殿下，你儿子这人缘没想到竟是这般好啊，我方才一路走过来，竟是见到不少朝中的老大人过来为你儿子吊唁呢！”
纯阳长公主看着刚进门的年轻人轻摇着折扇，眼中带笑，但是其所说的话却很是不耐听，纯阳长公主便忍不住的眉头一皱，说道：
“你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儿一向带人平和，从不借身份骄傲放纵，不论在朝在野，都是有口皆碑。而且，我儿如今活得好好的，别总把‘吊唁’这类的词眼挂在嘴边，我听着不舒服。”
那年轻人闻言将手中的折扇收起，然后走近纯阳长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这话说得，左大人安好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这做样子也得做得认真不是？不然，你儿子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你这小子，原来竟是个能说会道的，你父亲吴百川那样沉稳的人，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纯阳长公主笑说道。
吴珏眨眨眼，又将扇子打开，却是微微掩面道：
“长公主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要是都像我那个哥哥一般，这人生岂不无聊的很？”
纯阳长公主闻言瞥了一眼，没想到吴珏的脸皮这般厚，不由也是懒得理他，而是换了话题说道：
“你所托之事已成，今日便准备和我进宫去吧。”
吴珏闻言神情立时一收，有些高兴又略带严肃的说道：
“太好了，左大人昨日传信来说，他对宫里的事情不放心，要我呆在宫里，和皇太后一起提防宋贵妃，没想到今日便能进宫。想来那宋贵妃一伙，恐也是等皇帝出征北境前线之后就会有所动作。看来，这皇宫，就要不太平了。”
纯阳长公主闻言也不由的神色沉重下来，点头说道：
“没错，痴儿和邓四儿两人此番皆遭大祸，没想到这内里竟是如此复杂神秘，那般过往，没想到第一个有所察觉的竟是越王兄！这所谓的真相实在太过震惊，我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看来这宋贵妃确实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吴珏点头道：
“没错，不仅要防，更是要盯住宋贵妃的动向才是。依照左大人的信上所言，影门门主楚轻扬想必应该是不与宋贵妃同路，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所以，要对付宋贵妃，必是要紧盯八王爷，只要他起不了作用，宋贵妃就不足为虑。”
纯阳长公主也是个心里机敏之人，闻言当即就明白了吴珏的意思，于是说道：
“没错，眼下时局动荡，想来痴儿邓四儿等人和远风定然会在北境齐聚，届时肯定会给那楚轻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痴儿信中所提起的那万斤之重的火药，到底令我不安啊。”
吴珏闻言也不由沉声说道：
“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心头大患。就算我们事先知晓火雷一事，能提前做些准备。可那，毕竟是火雷，万斤之重……也是顷刻间便会扭转北境前线战局的重要武器啊……若是不用最好，可一旦使用了，那数十万的前线征战士兵，不论是我熙宁还是回羌一族，必是惨况啊……”
纯阳长公主听到此处，不由得也是为自己的夫君儿子担忧，可是，北境距京城千里之外，伸手莫及，就算担忧也无所用处，只能坚定信念，相信自己的夫君、儿子，以及众多帮手的能力。
想到这里，纯阳长公主猛然站起身来，看着吴珏目光坚定的说道：
“前路纵然难测，可我们留守在这后方，必要让前线之人，无后顾之忧。吴珏，你这便随我进宫吧。”
吴珏神色郑重，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好，长公主放心，只要我吴珏还一息尚存，定然，后顾无忧。”
第三百零六章 北境官府告示
第三百零六章
熙宁北境，一个不起眼的路边小客栈。
“哎，你说，皇帝这会儿出京城了没？”
靠近客栈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突然有一个人出声道，听声音感觉很年轻。
话音一落，便又另一道一样年轻却很是淡漠的声音接道：
“根据吴二公子传来的消息，三日前便已经出了京城，这两日想来应该便会到了吧。”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靠得近的其他桌客人有些偏过头来，朝他们这一桌看了一眼。
入目的却是一黑一白两个颜色。
看清楚那最先说话的黑衣少年的面孔，望过来的客人好似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那般好听清脆的声音，怎么就是这一张……
平凡无奇的根本不会让人记住的脸？而且这少年看那眼睛显然年纪小，却不想下巴上却满是青渣。
但是那个后来答话的人，又更加令旁人好奇。
只见坐在那黑衣少年对面的那位，一身白衣且还带着斗笠遮面，看不见面容却从其身形举止能够看出来，必不是一般人。
可是，令人好奇的仅仅不过是这说话二人的模样，却没有一人对他们所说的内容感到任何惊异。
原来，此刻的北境，已经是熙宁王朝最为关注的焦点，人人皆在谈论。
皇帝御驾亲征，何等大事，早已在各地告示张贴出来之后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熙宁王朝自从左远风当上了镇国大将军之后，最大的心腹之患西南夷族再未对熙宁王朝动过非分之想。
可以说，熙宁王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过仗了。
如果说十六年前所发生的那场震惊天下的三王叛乱也算得上的话，整个熙宁王朝就是十六年没有再动用过上万的军备武力。
可如今，就在熙宁北境，竟是回羌一族率倾国之力，七万大军压境。
两军相较，如今各有胜负。
战事，早已是整个熙宁王朝的百姓，这几日里来，唯一谈论的话题了。
这时，又听那模样普通无奇的少年说道：
“我这才休养了五天的时间，干嘛非得和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这北境啊？而且，聂遥说一起跟来，你又为何不让？”
白衣人答道：
“你我二人如今不便张扬，若是遥儿跟着，想必有心之人可能会从中看出些什么，许是会发现你我身份也说不定。我们两个本就不在楚轻扬的计划之内，要是被他发现我们两个人竟是无一身死，又何来出其不意？”
黑衣少年闻言无奈点头说道：
“你说的也是。对了左大人，咱们两个今天在哪里落脚啊？就在这家客栈吗？”
没错，这二人便是换了装扮的左痴和邓四儿，只不过，如今的他们两个，都是‘已死’之人。
左痴闻言点头道：
“无妨，哪里落脚都一样。既然你我已经到了北境，眼下不论是皇上还是我师父和你师父等人，都还未到，不着急。”
邓四儿瞥了一眼两边，见此刻无人看过来，便凑近最左痴小声说道：
“也是，不过，这都到北境了，怎么不先去将军府找你爹左大将军？你告诉他我们到北境了没？”
左痴却是淡笑着对邓四儿轻轻摇摇头。
左痴带着斗笠遮面，纱网下的面容是何表情邓四儿看不到，但是邓四儿与左痴一同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很明显的就感觉到左痴此刻定是面带笑意的，不由疑惑说道：
“我问的不对吗？你笑什么？”
左痴闻言与邓四儿一样微微压低声音说道：
“不论是我带在身边的，还是我安国侯府的暗卫，皆是我父亲培养起来的，你说，我们如今到了北境地界，我父亲会不知道么？”
邓四儿撇撇嘴，捧着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大口，不说话。
却见这时左痴站起身来，说道：
“走吧。”
“去哪？”邓四儿只抬头不起身的问。
左痴此刻站着的角度从斗笠下刚好能看见邓四儿扬起的脸，看着那由聂遥随手画的几下眉毛胡子，竟是与邓四儿原本的那张清秀的脸根本不一样，也不能说是不一样，而是聂遥这一改动，竟是毫无邓四儿往日飞扬的神采，就如同先前客栈那人瞧见的一般，毫无精神，实在是与一般路人无异。
尽管已经看了一路，但是每每瞧来，左痴还是感到很不舒服，很是别扭。
邓四儿见左痴的样子似是盯着自己看，却是片刻都未说话，不禁疑惑道：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左痴闻言这才说道：
“没什么，只是还没有习惯你这幅模样罢了。走吧，你方才还不是说要去将军府，见左大将军吗？”
“将军府！！”
邓四儿闻声嗓门陡然间增大，引得其他桌客人纷纷侧目，但却见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便以为是什么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佬，于是又都转回头去继续喝酒聊天。
邓四儿这一路上因着自己的容貌已经遭受过很多次打击了，见此实在忍不住的小声嘟囔说道：
“哪里就这么难看了？乡下人多得是这样，干嘛看不起人？小爷这一路真是受气受够了，都怪聂遥，说什么反正没多少人认识我，就随便的改改，只要气质不一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谁想到，竟是把我弄的这么丑！”
左痴闻言不由也是轻笑出声，却是说道：
“还好，虽然是比一般人看着难看点，但也能看的过眼。”
邓四儿当即便要找左痴理论，但被左痴闪身轻轻一躲，说道：
“好了，不过几天的时间，等到了将军府，你就恢复成原来的容貌。”
邓四儿这才撇嘴道：
“这还差不多。”
左痴不由又是摇头无奈道：
“行了，走吧。等下，我们两个人，须得是小心进入将军府才行，除了我父亲和安国侯府的暗卫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都还活着。”
邓四儿见左痴说话忽然严肃起来的语气，不禁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左痴见邓四儿起身整理妥当，便就转身向门外走去，却是在邓四儿跟到身后的时候，忽然见一群官兵沿街张贴告示。
邓四儿对此种事情最是好奇不过，见此立即凑上前去。
却见那告示上竟是在招医者郎中，而且告示上还表明急需大批治疗外伤、灼伤的止血药草即刻送往将军府。
邓四儿看完不由的转头向左痴看去，却见左痴眉头紧皱，神情更是沉重下来。
“这……难道说……？”邓四儿不敢置信的呐呐说道。
左痴点点头，微眯着双眼看那告示上的文字，点头说道：
“没想到，回羌手里，竟是也有火雷。”
第三百零七章 南湖百草的传人
第三百零七章
“这位小哥，你也知道火雷的事啊？”
却不想，左痴话音一落，身边一位同看告示的老年人忽然出声说道。
左痴闻言一愣，转头看去，点头道：
“老人家，您是如何得知的？”
那老人闻此便是神情无比哀伤道：
“可怜我那孩儿啊，还未娶妻生子，便就被那火雷炸去了一条腿啊。”
邓四儿惊讶的插话进来，急急说道：
“怎么，那回羌在战场上使用火雷，竟不是第一次了吗？”
“可不是啊！你二位是一起的吧？听你们两个的口音，不像是北境的人吧？哎……我老头子的家里虽不富裕，却也有着几亩田地，想着这年头咱们熙宁不是很久都不打仗了吗？儿子去当了大头兵，就也没拦着，这才第一年，谁知就赶上了……”
邓四儿闻言不由的转头看向左痴，虽然依旧看不见左痴此时的神情，但是邓四儿依旧能感受到左痴心情的沉重。
邓四儿也是心软，见此忙从随身包袱里寻摸出来几颗强身健体的丹药放在那老人手里，说道：
“老人家，这年头还是过安稳日子才好啊。我这里还有几颗上好的强身丹药，您拿回去给您儿子吃了，除了不能正常走路之外，其余的保证好好的。”
那老人见此很是犹疑的看着邓四儿，不相信眼前竟还有这等好事，却见这黑衣少年样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那一双眼睛此刻却无比的坦诚真挚，老人家不禁心头一热，翻手拍了拍邓四儿的手背，感激道：
“好孩子，眼下正是难得时候，老头子可就不客气了。”
邓四儿点头，又说道：
“没事没事，这药也不是什么绝世灵丹，我自己就能炼制，您就放心拿着吧。”
那老人家点头，却见此刻刚巧在此经过的巡逻士兵闻言，立即停下脚步，转身问邓四儿：
“这位小兄弟，可是会炼药？”
邓四儿闻言一愣，旋即看了一眼墙上张贴的告示，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摇头说不，却见左痴上前一步替邓四儿答道：
“没错，这位小兄弟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却师出南湖别院，尤其擅长炼药之术。”
“喂，左……”邓四儿刚想说话，却见左痴淡淡一眼瞥来，不由又闭上了嘴巴。
“这位小兄弟竟是师出南湖别院？”那士兵闻言也是颇为惊讶的又看了邓四儿一眼，满是惊奇疑惑，但又见这白衣之人，虽然带着斗笠遮面，但是其所展露的气质却分外正直，令人难以心生怀疑，一时间也是有些微微怔愣。
邓四儿见此，不由轻声哼了一声道：
“怎么，别看小爷长成这样，炼药术可是得了南湖百草真传的，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南湖别院打听打听。”
那士兵闻言立即便道：
“这位小兄弟，我不是不信你，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不可能此时前去查证啊。眼下军中受伤之人颇多，又都是伤势较重，偏就缺上好的止血丹药，这几日，左大将军着急的成日里叹气，都快愁死了。小兄弟但凡会些炼药之术，我都只有相请之礼，哪有怀疑的份儿？”
邓四儿闻言愣愣的转头看一眼左痴，没明白自己怎么一眨眼就变成香饽饽了，却又见左痴开口说道：
“我们本就是熙宁王朝之人，为朝廷出力解人危难，理所应当，这位兄台，请带路吧，我们这就随你们前去。”
说完，左痴和邓四儿二人便随着那一行士兵往军营走去。
那老人见此情景，只愣在原地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好心年轻人随着士兵走远，好半天才愣愣的看着手中邓四儿给他的几枚丹药，不敢置信的说道：
“竟是南湖百草的传人？这丹药……老天当真有眼啊……竟是让我这老头子，遇上了贵人！”
熙宁王朝有三宝，崇阳书院、西神山和南湖百草。
南湖别院在熙宁王朝的名气重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身患疑难杂症命垂一线，无一不向往得南湖百草相助，没想到，这位老人家竟是在大街上遇见了南湖边草的传人！
不过这老人恐也想不到，这黑衣少年不是出自当代南湖百草罢了。
话说邓四儿和左痴并肩走在那些士兵的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便见邓四儿小声的对左痴说道：
“左大人，你刚才干嘛要把这差事应下来？”
左痴闻言一样小声道：
“若是以医者郎中的身份见到父亲，这样的理由你难道不觉得很合理吗？不论你我如何小心，总是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不若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入军营，倒可省去很多麻烦。只要你的名气响亮，定然会引来我父亲的注意。”
邓四儿撇撇嘴，心里暗道：
你这反应还真是快，只是……
“左大人，你怎么知道我能行啊？要是我去了救不了人，不被骂死就是好的了，又怎么能见到左大将军啊？”
谁知左痴竟是笑得狡黠，看了一言邓四儿说道：
“你身上想必还有不少莫先生给你的疗伤丹药吧？”
邓四儿疑惑的点头：
“有是有，可就那个几个，如何治得了那么多士兵？”
左痴依旧笑说道：
“这有何难？你不妨将那丹药在清水里化开，给那些受伤士兵服下，在炼制一些上乘的疗伤止血丹药后续补上，莫先生的炼药之术天下绝无仅有，他炼制出来的药必然要比寻常丹药的效果好些，而且，你不是早就会炼制一些还算上乘的疗伤丹药吗？搭配着用，效果想来也不会差才是。”
邓四儿闻言惊讶的眨眨眼，看着左痴呐呐的说道：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左大人，原来你不光是会查案子，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果然聪明。”
左痴眉毛微微一扬，转头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邓四儿却还是盯着左痴的侧脸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说你会？我现在长成这样，信的人估计也不多吧？干嘛非得把我推出来？”
只听左痴闻言淡淡说道：
“有血。”
邓四儿当即便是嘴里一噎，暗道：感情你这侯府世子，是嫌脏呐！！
邓四儿刚想开口，却听前面带路的士兵转身说道：
“二位，到了，这就是军营。”
邓四儿和左痴闻言皆是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只见高大的门边，两只巨大的军鼓分立两旁，皆是上书一个鲜红的大字：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