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本无名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错，正是在下。”
楚靖闻言，竟是面对众人毫不避讳的伸手将脸上的那半幅面具揭下，露出掩盖的真实面容，迎着聂再执的目光淡笑着说道。
聂再执见到楚靖的真正面容，微微的眯着眼，却在下一刻，任是谁都没有发觉，竟然突然聚力于掌心，猛然向楚靖袭去。
楚靖面容一收，却是一动不动，用胸口生生硬是接了聂再执这一掌！
“靖叔！聂前辈！”
吴珏见此，不由一惊立即出声喊道，万万没想到聂再执竟然会突然袭击楚靖。
一旁早就认识楚靖之人，不论是莫离道、俞应然还是聂遥，皆是如吴珏一般，无比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出情景。
“就是你向痴儿下得毒？”
聂再执看着楚靖嘴角缓缓留下的血迹，双眼几乎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不由的沉声问道。
楚靖闻言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却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靖叔，你怎么样？”
此时，吴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跑到二人近前，见楚靖虽然捂着胸口但面色却并不有多痛苦，不由便放心说道：
“靖叔……”
楚靖见吴珏作势要扶自己，便挥挥手，自己直起身来，看着聂再执说道：
“多谢青峰道长手下留情。”
聂再执见此，便明白左痴自解毒之后，所有的表现那般令人难以捉摸，想来定是与眼前这人有所关联。恐怕，其中还有些令人猜想不到的隐情。
但是，想到左痴身中剧毒险些就要废去一半修为，聂再执不由也是心绪难平，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何况自己虽然在见到楚靖不闪不避之时及时收了功力，但硬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此处，聂再执便将头一偏，稍微向外站了站，让其余赶过来之人站到自己身前，而聂再执自己，则是在看到莫远心也走了过来之后，便站到了莫远心的身边。
莫远心见此，不由微微摇摇头，心说，这人越老，倒越显得小气起来。
“吴珏，你让暗主把这药吃了，便不会有事了。”莫离道又见楚靖，脑海里不由的便浮现出来当日楚靖率领众门派围上山来时的情景，口气一样也不怎么好。
吴珏倒是丝毫不以为然，见莫离道舍得拿出药来，便一把抓过，拿给楚靖。
楚靖见此也是没有任何推辞，只道了声谢，便将吴珏手中那药吞下肚去。
却不想莫离道站在一旁声音凉凉的说道：
“看都不看就吃，也不怕我下毒害了你的性命。”
楚靖闻言淡笑不语，却是在心里叹息：
果然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吗……
尽管面前这些人都对自己多少有些怨气，但是楚靖还是在气血平静下来之后，看着众人说道：
“各位，既然我来，想必你们定是有许多疑惑要问，可否找个清静之地，在下也确实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有要事相商？
众人闻言无一不是惊讶的看着楚靖，迟迟没有说话。
楚靖见此，心知面前这些人还是对自己很不信任，不过，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楚靖也没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并不开口劝说，也不说一个字为自己多做解释。
一片沉默当中，先前打了楚靖胸口一掌的聂再执却是最先开口说道：
“既然暗主都这么说了，我等哪里还有怠慢之理。若暗主不嫌寒舍简陋，便就请进吧。”
楚靖闻言立即抬头向聂再执看去，似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聂再执第一个相信了他的来意，不由便对这聂再执点点头说道：
“多谢聂道长。”
聂再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神情讶异的身边之人，便转身朝里走。
众人见楚靖跟在聂再执身后已经进了南湖别院，吴珏和聂遥以及俞应然便立即也跟了上去。
倒是莫离道和莫远心兄弟二人落在了最后面。
“离道，他……就是影门暗主？”
莫远心并不着急跟上，而是走到自己弟弟身边，淡淡的看着楚靖走远的背影对莫离道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说道：
“没错，一开始知道他便是影门暗主，我也很是震惊。但是，我那徒儿还有再执的那个徒儿，这影门暗主又都对他们两个照顾非常，并且其在左痴和邓四儿的心里也有很重要的地位。不过……如今，倒真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莫离道想到方才楚靖出现之后所有的举动，不论是对聂再执那一掌的不闪不避也好，还是在听到自己那番话之后所露出的苦笑也罢，无一不是承受的甘愿，再加上早前发现邓四儿后背上的藏宝图时曾与楚靖之间的谈话，最终只是化成无奈的叹息，轻轻摇着头。
莫远心见此不由也是皱起眉头，他不知道邓四儿和左痴与这突然出现的影门暗主之间，到底有何情谊，但是，照眼下自己弟弟露出的这般神情来看，这个影门暗主，当是非同一般。
“走吧，我们也去听听看，他这个时候来南湖别院，是要说什么。”莫远心拍拍莫离道的肩膀，沉声说道。
莫离道闻言也是点点头，二人旋即便朝南湖别院的正厅走去。
屏退了所有不相干之人，且各自安坐之后，聂再执看着坐在一旁的楚靖，却是先说道：
“我这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你伤我徒儿，我便不能坐视不理，不管你和痴儿之间到底有些什么计划，还是说这一切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方才那一掌，只是代表了我这个师父，不过是在替徒儿出口气。”
楚靖闻言轻轻的点点头，早知如此心里倒也没什么怨念，一样淡淡的说道：
“道长倒是分的清楚，也算是扯平了。”
聂再执见楚靖如此说，倒也有些欣赏面前这人气魄。
对于像聂再执这等江湖高人来说，是敌是友，本就不单凭表面。正所谓一战过后方能看清，尽管楚靖没有丝毫还手之意，聂再执却对楚靖多少减轻了一些敌对之心。
“既然如此，在还未进入正题之前，我可否问暗主一个问题？”
此时，忽听莫远心开口说道。
众人一愣，楚靖更是微微一怔，看着莫远心说道：
“绪方先生请说。”
“方才，我听吴家那小子还有遥儿，他们两人都唤你‘靖叔’，敢问暗主，高姓大名？”莫远心目露深意看着楚靖淡淡的问道。
众人闻言，不由皆是将目光锁定在楚靖身上，只等着听楚靖如何说。
楚靖在众目睽睽之下，沉默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抬头说道：
“各位，实不相瞒，我……本就无名。”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地方不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名？”
什么意思？
莫远心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叫无名？
却见楚靖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本来就无名，还是暗主本名无名？”莫远心又问道。
众人见此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楚靖，都是没有明白。
楚靖此意，是本来就没有名字，还是影门暗主的真名就是‘无名’？
“不瞒各位，我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究竟姓甚名谁，我自小便被当作影门暗主培养，最初的时候也曾想过，但是自从我成为了影门暗主之后，便已经不会在意了。”
“那……吴珏和遥儿为何会那般唤你？”莫远心闻言不由的更加疑惑，既然本来就无名无姓，为何吴珏和聂遥会唤他‘靖叔’？
楚靖见此，不由神情微微一凌，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事情已然到了无从隐瞒的时候，于是便沉声说道：
“绪方先生说的是，此事确实另有原由。其实，自我在黑安镇第一次遇见左痴和邓四儿的那时候开始，我便有了一个名字。”
莫离道闻言紧紧盯着楚靖，他心里对楚靖的名字本就早有猜测，眼下见答案终于要揭晓，不由心里情绪都有些翻涌。
要知道，楚靖所要说出的那个名字，他不陌生，聂再执、莫远心一样也不会陌生！
果然，在下一刻，只听楚靖淡淡说道：
“那个名字，便是……楚靖。”
“楚靖……楚靖……楚、靖！？”
莫远心将‘楚靖’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三遍，顿时便在记忆中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与之相对应的面孔，不由双眼猛然睁大，竟是站起身来，抬手指着楚靖，连声音都是有些发抖的说道：
“你既然成了楚靖，那邓四儿他……邓四儿他……他，莫不是……”
楚靖闻言叹息一声，轻轻的点点头。
“没想到，他，竟有后人存于世间……这么多年……”莫远心想到记忆中那一直形象鲜活的睥睨天下、豪气云天之人，呐呐的自言自语，直到回到座位上坐好，依然神情怔怔。
而坐在莫远心身旁的聂再执，也是在楚靖话音落下之时露出满面的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
与莫远心一样，聂再执想起的那人一样清晰的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邓四儿竟然，就是那人的儿子……
“难怪，难怪我第一次见到邓四儿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竟是这样……”聂再执不由也是叹息说道。
莫离道见兄长与好友皆是如此，又想起自己与那人本就是此生挚友，不由也是难免伤怀的轻轻叹息一声。
三位前辈高人在听到‘楚靖’这个名字以后竟然接二连三的叹息不已，令得一旁的俞应然、吴珏和聂遥三人皆是面露不解。
却是唯独吴珏在惊讶过后，似是觉得‘楚靖’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仔细回想间，吴珏忆起了当时初到安国侯府的那个午宴，不由疑惑的喃喃说道：
“楚靖……楚靖……我记得，十六年前的那场三王叛乱，其中有一个主事的王爷，三皇子越王殿下，好像就是叫‘楚靖’……”
吴珏话音一落，俞应然和聂遥皆是无比惊疑的转头向吴珏看去，整间大厅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吴珏还在皱眉沉思，忽然感到身上聚集了数道目光，又见此时竟然安静的连聂遥紧张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来，丝毫没觉得自己方才所言有任何不妥之处。
吴珏的视线从一众看着自己的人的身上经过，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原由，不由也是惊讶的睁大双眼，立即便转头看向楚靖，惊愣的说道：
“靖叔……你……你竟然……真的是！怪不得，怪不得邓四儿他……”
尽管吴珏此时没有一句话是完整连贯的，但是在场众人却全然明白吴珏话中包含的意思。
聂遥也不由的向楚靖看去，她依然清楚的记得，在楚靖悄然离去的那一日的夜晚，邓四儿的模样。
原来，邓四儿的心里，楚靖，竟然已经等同于‘父亲’。
“事到如今，话也说道了这份儿上，暗主此来，到底所为何事，就请直言相告吧。”
就在众人依然陷在沉默中时，早就对这一切尽皆知晓的莫离道开口淡淡的说道。
楚靖闻言叹息一声，点点头看着回过神来的众人，说道：
“其实，门主他费此周章，只一个目的，就是邓四儿的藏宝图。”
“藏宝图？”聂再执闻言眉头一皱，旋即看了一眼身边的莫远心，见莫远心也是疑惑的看着楚靖，便开口问道。
楚靖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藏宝图，各位应当都知道，当年的三王叛乱根本就来没有来得及动用兵力，所以，叛乱所需要的那些金银、钱粮、还有武器也一样没有动用，但是，所有却都藏在一个地方。”
楚靖见众人没有出言打断自己，便知道他们都是明白自己所言之意，便继续道：
“莫先生应该知道，这张藏宝图距今只显露过一次，就是在邓四儿的后背上，但是也不过只是一时，之后，藏宝图便就消失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说，影门门主之所以让人送来书信约见痴儿，是因为痴儿知道如何让你口中所谓的那藏宝图重现？”聂再执闻言思索片刻，看着楚靖说道。
楚靖点点头，说道：
“聂道长所言正是，其实，在我知道邓四儿被门主带走之后，也就是左痴解毒的那一天，我曾与左痴见过面。”
“难道说，那时候你就和左痴定了计划？难怪左痴一点儿也不担心邓四儿的安危，原由竟然在这儿。”莫离道听到此处也是明白的说道。
楚靖点头说道：
“没错，我毕竟是影门暗主，当然可保得邓四儿一时无虞，而且，实不相瞒，这三日之约就是我的提议，我传了口信于门主，说天下间之有左痴知道如何让邓四儿身后的藏宝图重现，才会有了昨日的那三日之约。”
“即是你的提议，你为和又会出现在这南湖别院？难道不该是先行等在那约见地点吗？”莫远心此时也开口问道。
没想到，莫远心此言一出，楚靖的脸色顿时一变，只听楚靖沉声说道：
“地方不对。”
第二百五十章 众人动身北上
第二百五十章
“地方不对？”
楚靖话音一落，众人立时便是一惊。
“何为地方不对？还请暗主把话说明白。”
聂再执看着楚靖紧皱的眉头，知道事情不对，不由也是沉声问道。
楚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对众人解释道：
“诸位，实不相瞒，早前我曾去信给门主，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皆是我所提议，并且我早已收到回执，说门主已然肯定我的提议。但是，如今我才得知，那相约地点，竟然不是我所提议的影门。”
“原来如此，难怪昨日痴儿会那般说。”聂再执闻言想到左痴昨日在看到信的内容时不仅面露疑惑，更是低声呢喃‘怎么不一样’，此时看来，左痴的疑惑，自然来自那与原定计划不同的地方。
“可是，左哥哥还是答应去了呀！靖叔，那个什么所谓的‘崤山之下，滟太湖边’，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你们门主为何会选在那里？”聂遥听到此处忍不住担忧道。
楚靖闻言看了聂遥一眼，却是摇摇头说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地方，而且，今日我来见各位，也是为了此事。”
楚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看着众人沉声说道：
“诸位，其实，那信上所写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也是第一次听说？怎么可能？你可是影门暗主，怎么对你们门主如今所处的地方竟然毫不知情？”莫离道闻言立即惊道。
世人皆知，影门之内地位最高的当属‘明主’和‘暗主’，即便‘明主’又是影门门主，但是，身为影门暗主的楚靖，也是位列第二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影门之内的事务如此陌生，竟然是第一次听说？
楚靖见众人惊讶不解的面容就知道他们心里此时的想法，不由苦笑道：
“诸位有所不知，门主他……其实在影门之内，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尽管我身为门内暗主，在他之下，众人之上，但是，他的事情，门内所有人，都琢磨不透。”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一个帮派的内部情况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江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门派，掌权二人之间竟然相知甚少，更是连面都不常见到？
“靖叔，你们门主，他……究竟是什么人？”吴珏自己就是江湖名门之后，闻言怎么也不肯相信世间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不由疑惑的出声问道。
楚靖闻言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你这话……倒是问住我了。说来惭愧，我自小被当作影门暗主培养，唯一的职责，就是替门主打理门派所有事务。而他……说是甩手掌柜也不为过。”
“那你们影门之内，可是谁都会信服他？”吴珏忍不住又问道。
甩手掌柜，时间久了，门内之人只知暗主不识门主，难道不会产生内乱？
楚靖依旧轻轻的摇摇头，回想起每一次与门主的见面相谈，其言谈举止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上位者之气，楚靖每每见到他，竟是从未想过‘取而代之’这四个字。
“门主他……不是你们想像的那般简单。我连他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怎会看透过他？”楚靖轻轻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惊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吴珏一愣，见楚靖面容深沉，不似玩笑，便也不再继续多问，退回去坐好，脸上的难以置信却丝毫未减。
“的确，虽然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尽管他带着面具，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他……深不可测。不论是武功，还是其他……”聂再执想起从断剑山返回南湖别院的路上，那此相见，也是心有所感的点头说道。
莫离道一样点头应和聂再执，说道：
“再执说的没错，那般掌控一切的气势，即便是我和再执二人，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邓四儿被其带走……”莫离道说道此处，不由苦笑道：
“说来还真是惭愧的很，原来我和再执，不过也是空有名气罢了，被人拿到短处，竟然还要邓四儿那臭小子挡在前面……说到底，左痴这次中毒，我们却是……谁都没有帮得上忙……”
莫离道叹息的摇摇头，却是话音一落，惹得众人也是变得沉默不语。
莫离道所言不错，左痴中毒，再到解毒，他们之中，除了当初助力左痴体内融合千绝丹的吴珏父亲吴百川之外，在座众人，却是连一丝用处也无……
说到底，半枚千绝丹还是邓四儿的，而左痴之所以能都解得体内剧毒，也是邓四儿用他自己，去和影门门主换来的……
如今，就连身体未能完全恢复的左痴，还要冒险去救邓四儿，还是独自一人……
“靖叔，我记得你方才在门外曾说过，要让我们一同北上，你的意思，可是要我们前去相助左哥哥？”聂遥最是受不住此种消沉的气氛，忽然想到楚靖方才乍一露面之时所说过的话，不由站起身来问道。
楚靖闻言一怔，旋即便点头说道：
“聂遥，你说的没错。我刚才也说过了，此次门主约见左痴的地点并不是我们预想的地方，而且，这地方，我也从未去过，就这样看着左痴一个人前去，必然不妥。但是，我也是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赶来此处，却不想与左痴竟错过了。此时已然来不及去追赶左痴，所以，就必须和诸位一同商量对策才行。”
众人闻言皆是从方才消沉的情绪当中回过神来，见楚靖如此说，不由皆是认可楚靖的说法。
“没错，暗主说的对，我等与其在这里顾虑担忧，反倒不如前去相助痴儿，说不定，救回邓四儿的希望还会更大些。”聂再执见此也表态道。
楚靖闻言点头说道：
“正该如此。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在左痴之前，到达崤山滟太湖。”
“赶在左痴之前？可是，左痴已经出发了，他的马可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如何追得上？”莫离道闻言立即便惊道。
楚靖方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闻言当即便答道：
“这点我早已想过，滟太湖分支众多，其中一条便离此处不远，只要我们沿岸逆流而上，定能赶在左痴之前。”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聂再执见众人面容，猛地一拍桌子，起身说道：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世间处处是无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是叫你楚靖好呢，还是称呼你为暗主更加妥当？”
楚靖正在偏厅坐着等着一同动身北上的聂再执等人整理行装，却不想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楚靖微愣过后，叹息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来人说道：
“楚靖本就不是真名，你虽是晚辈，却是当代南湖百草，你我地位相同，如何称呼，看你方便。”
没错，来人正是除了莫远心之外，年轻一辈当中唯一一个要留在南湖别院坐镇的俞应然。
俞应然见楚靖如此说，不说认同也不说反对，只是神情淡淡的在楚靖身边坐下。
楚靖说的没错，在江湖上，南湖别院本就与影门同在一个层面，见此，俞应然也不做作，此下也并无其他人，俞应然便开口直言道：
“既然如此，我可否问暗主一个问题？”
楚靖似是早就知道俞应然想问的什么，便点点头应道：
“你问吧。”
俞应然见此，不由双目微眯，目光凝视在楚靖的侧脸上，语气莫名的问道：
“那日，你为何一定要杀了小华？”
楚靖闻言却是轻轻一笑，淡淡的似是辩驳的说道：
“我本来要杀的是你，为何一定要杀他？不过……他早已起了背叛影门之心，我也留不得他。”
“可你那时，分明早已看到了赶来的左痴，更是看到了邓四儿！”俞应然沉声说道。
“我们从一开始就处在敌对一面，俞百草难道不知？”楚靖依旧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左痴看到，故意让邓四儿认为你冷血无情，更是想要做给所有人看！”俞应然见楚靖沉默，自当是他默认了，便接着说道：
“我想，左痴早就明白了你的意图，不然，怎会与你定下计划？而你，若不是顾念这几个月来与邓四儿和左痴相处的情谊，大可放任邓四儿和左痴的生死不闻不问，如何会在这时候来我南湖别院？”
楚靖见俞应然终于说完，不辩解也没有认同，只是说道：
“我不会看着他们死。至少，是死在别人手上。”
俞应然闻言一愣，却是说道：
“那邓四儿呢？你可曾想过他？”
楚靖轻轻的叹息一声，沉默半晌，最后只淡淡的说道：
“正因为想过，所以我更加清楚明白，若是此次左痴出了任何差错，我与邓四儿之间，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日在南湖别院门前，你受到左痴的阻挡，大可顺势收手，也不会有人怀疑，为何一定要……杀了小华？”
“他出卖你，你还惋惜他的死，要为其打抱不平？”楚靖想到适才在大厅内商议事情，自始至终没有听见俞应然说一个字，原来，此结，竟是在这里。
“不管如何，若非他以身相救，我，恐怕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俞应然说道。
楚靖闻言笑笑，说道：
“你又怎知，我不会在最后关头停下来？”
俞应然见此立即愤然不平的大声说道：
“你既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我性命，那为什么不停手？若是当日那般情景之下你还能停的下你的剑，为何会偏偏刺中小华？”
楚靖微微抬头看见远处正朝这边跑来的吴珏，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却是在经过俞应然身边时微微顿下脚步，轻轻说道：
“俞百草，你医者仁心，但是应当明白这世间本就如此无奈。他出卖你在先，背叛我影门在后，死，是他唯一的出路……”
俞应然愣愣的看着楚靖说完之后不带一丝停留的背影，直到没了踪影，才回过神来，却只能独自叹息。
身为医者，感怀苍生本就无可厚非，可时间久了，却忘了一件事。
世间，本就有着许多人，把死，看作唯一的归宿……
俞应然想到这儿不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来，但是也没有兀自伤感许久，想到如今纷乱的局面，甩甩头，抬脚向门外走去。
楚靖和吴珏到得南湖别院门前之时，聂再执、莫离道还有聂遥早已整装待发的站在各自的马匹旁边。
楚靖见众人脸上的神情皆是如出一辙，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来此之前，楚靖曾想过，也许在出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尤其是在众人得知左痴体内的剧毒就是他下得黑手之后，不会如此轻易相信他是真心相救左痴和邓四儿。
不然，楚靖也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聂再执的那一掌不闪不避。
可是，如今看来，那些所谓的担忧，原本就是多余的。
楚靖早就应该知道，不论是左痴还是邓四儿，从未有过一刻活在阴影和黑暗当中，这般信任和真心以待，本就不是他这种双手沾满血腥杀戮之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所以，从最初的开始，这一路走来，楚靖亲眼看着左痴和邓四儿对他的倚重信任之心慢慢加重，实在是楚靖此生，从未有过的经历。
“靖叔，你的马呢？”吴珏见众人整装完毕，唯独看不见楚靖的坐骑，不由疑惑的问道。
楚靖闻言微微一笑，抬手放在嘴唇边上打了一个响哨，只片刻，便有一匹毛色红亮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叫红英。”楚靖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马上，便开口说道。
说起红英，楚靖不禁想到当初在黑安镇的客栈里准备前往崇阳书院的那个早晨，邓四儿好奇又天真的问他这匹红马的名字，不由心里也是微微泛起苦涩。
那时候的邓四儿，若是就此消失了，该会有多少遗憾……？
“聂世伯，莫师兄，吴二公子，遥儿，你们这一路可要小心。”此时，身后响起前来相送的俞应然的声音打断了楚靖的思绪。
楚靖回头见俞应然面色正常看着自己，不由也是点点头。
“谦之，你和你师父好生呆在院里，等我们救回邓四儿和左痴，必然立即赶回来。”莫离道看着面露担忧的俞应然和自己的大哥莫远心说道。
莫远心点点头，说道：
“你们一路小心。”
“我们走吧。”聂再执见此，便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对着众人说道。
莫离道、吴珏、聂遥还有楚靖四人，闻言皆是紧接着便一同翻身上马，都对着俞应然和莫远心拱手抱拳，说道：
“保重。”
话音落下之时，五人便已打马扬尘而去。
尘土未落，却是阻隔了离去之人早已听不见的叹息：
“希望他们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第一日奔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吴珏，你去。”
聂遥看着不远处靠坐在一颗大树下闭目休息的楚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吴珏说道。
“要去你去，我还要睡觉呢。这骑马跑了一整天，难受着呢！”
吴珏侧了个身，刚刚吃饱喝足，此时正作势要躺在平铺于地上的一件旧衣衫上休息，听见聂遥的声音连头都没回一下，便满不在乎的说道。
聂遥见此轻轻哼了一声，努努嘴，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小声嘟囔道：
“自己去就自己去。”
可是，说归说，聂遥站起身来之后便犹豫着不敢上前，只傻愣愣的看着闭目休息的楚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奔波一天，楚靖虽然也有些疲累，但是此时却是满怀心事并没有多少睡意，尽管微闭着双眼，但是一应感知皆是清晰且敏锐。
很自然的，楚靖便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且又能察觉到这道视线里的复杂情绪，楚靖不由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朝视线来处看去。
果不其然，与楚靖料想的一样，盯着他瞧的正是聂遥。
原来，这一日，众人一路骑马飞驰，楚靖在前引路便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几番停顿之后的观察，楚靖知道，一路上盯着自己看的就是聂遥，这个一同北上队伍当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
不过，这一天的路程下来，楚靖对原本聂遥任性骄傲的印象不由的也有了改观。因为，这一路连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是感到有些不适，而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女孩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并始终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不曾落下分毫。
由此可见，聂遥不论是心性的坚忍程度，还是其武学修为，与吴珏一样，当属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
聂遥一直盯着楚靖的脸，心里犹豫着踌躇不敢上前，忽见楚靖缓缓睁开了眼睛，更是在第一时间便是看向自己，似是早就知道一般，避无可避，便就微微定了定神，迎着楚靖的目光朝楚靖休息的大树下走了过去。
可是，等到聂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在了楚靖面前，却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靖仰着头看着聂遥的面孔，明亮月光下，聂遥的容颜似乎更加清丽，不由也是缓和语气，轻轻的问道：
“你有话想和我说？”
聂遥眨眨眼，反正楚靖已经先开口了，心里便就想顺着说，于是就在楚靖身边坐下来，点点头说道：
“嗯，靖叔，我……有些事儿想问你，要不然这一路上我都不安心。”
聂遥与吴珏一样，也是楚靖很是欣赏的后辈，见聂遥脸上犹犹豫豫的似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说道：
“你问吧，能告诉你的，我也不会瞒你。”
聂遥听见楚靖如此说，心里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对楚靖说道：
“靖叔，我都听吴珏说了，前些日子你带领那些门派围攻南湖别院的事情，不过是装装样子，而且，吴珏还说，左哥哥也知道了你的用意，可是，既然你心里不愿意和邓四儿还有左哥哥为敌，那为什么……”
“你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从最初的开始，我便是怀着目的去接近左痴和邓四儿的，不然，那时候，也不会对左痴下毒了。”楚靖看着聂遥淡淡的说道，神情间却是连一丝逃避都无。
聂遥闻言不禁为之一愣，她没想过楚靖竟然会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不由呐呐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冒充那个什么越王殿下呢？邓四儿他，他那个时候，肯定就把你当作了他的亲生父亲，不然，在京城的时候，你那日突然离去，邓四儿他也不会……”
楚靖听到这儿不禁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有些沉默了下来。
当时自己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何尝不是心里有了逃避之意？
相处近三个月，几乎每日都在一起从未分离过，每一次轮到楚靖自己留守在邓四儿的房间内，他又何尝不知身后总是有着一道满怀期待的目光。
就是邓四儿在睡梦中，还会呢喃：
“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认我？”
可是，相处日深，所有虚假的一切便被看得越清楚，邓四儿和左痴都明白，他不是越王，尽管他那时还有现在，名叫‘楚靖’。
楚靖沉默着，但聂遥却仍旧一直盯着楚靖看，见楚靖许久不说话，便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靖叔，要是有机会，你会不会……”
“不会。”楚靖这时候却回答的异常干脆迅速。
聂遥一愣，继续道：
“我还没说完……”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楚靖伸手阻断了聂遥的话语，只听楚靖似是有些无奈却是非常坚决的说道：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别忘了，我的身份。”
聂遥呐呐的看着楚靖，半晌之后，终是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靖叔，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楚靖看着聂遥离开的背影，却在聂遥犹豫回头间迅速的闭上了双眼，装作已经休息得模样。
聂遥见楚靖脸上神情坚决，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劝说恐怕都没有任何用处，不由有些丧气的回到篝火堆旁也学着吴珏的模样在地上铺了一件随身携带的衣衫，躺下休息了。
毕竟明日一早，众人还要着急赶路。
夜深人静，却是见本已闭上双眼的楚靖再一次的缓缓将眼睛睁开，看着几步之外的河流，水声清清凉凉的一点儿也不吵人，但是，楚靖此时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方才聂遥没有说完的话，楚靖早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他如今已然不是‘楚靖’，而是影门暗主。
楚靖知道，不论如何，就算自己哪怕余生都要活在遗憾当中，于影门来说，自己都做不出来任何背叛之举。
忽然，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竟然在此时轻轻唤了几声，虽然并不响亮，却引起了楚靖注意。
楚靖却是在这时没有一丝声响的站起身来，又闻那鸟声响起，楚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是辨别着方向，旋即，便向树林中走去。
片刻之后，便不见了楚靖的身影。
就在这时，却是有一个人，一样有所察觉的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二百五十三章 信任危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二日一早，欲要赶在左痴之前到达崤山滟太湖边的众人，草草的就着身边的清凉河水，简简单单的洗了一把脸，稍加整理，便纷纷翻身上马，准备赶路。
却只见聂再执一人没有动作，神情淡淡的站在自己的坐骑旁边，手里拉着缰绳，却是没有一丝准备上马赶路的意愿。
“再执，你怎么了？赶紧走啊！”莫离道就在聂再执身边，本以为聂再执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但见等了一小会儿，仍然不见聂再执上马赶路，不由便疑惑的问道。
楚靖此时也是注意到了聂再执和莫离道二人这边的情况，不由看向聂再执，却避无可避的与聂再执的视线交汇在了一处。
楚靖当即便是心里咯噔一声。
楚靖见此不由想到自己昨晚上那避人耳目的行为，心里暗道：昨夜自己的行动恐怕是被聂再执发觉了。
果不其然，聂再执在看见楚靖迎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微闪动的时候，便神情微冷的开口说道：
“赶路纵然要紧，也不必急在这一刻。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一问暗主，昨晚上，可是在我们没有发觉的时候，见过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楚靖闻言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见聂再执紧紧盯着自己，目光审视意味非常明显，沉默片刻，在众人惊疑的目光当中轻轻淡淡的一笑，说道：
“原来竟是在下狂傲了。竟然会以为瞒过了功力深厚的青峰道长。”
聂再执见此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么说来，暗主是承认了，昨晚确实瞒着我们做了其他的事情？”
楚靖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便翻身下得马来，站在地上说道：
“确实，但是，实非在下有意隐瞒，还请诸位见谅。”
其余人听到此处见果然事有蹊跷，便也跟着楚靖翻身下马，视线来来回回的在楚靖和聂再执之间穿梭，疑惑却并未多言。
“既然如此，到底有何事情，还请暗主明白说来，如今你我目的一致，个中利害，想必暗主应该清楚才对。”聂再执直视这楚靖说道。
楚靖见此也是不由的点点头，看了身边其余人一眼，开口解释道：
“其实，昨夜在你们睡下之后，我曾接到了下属带来的消息。”
“你的下属？”聂再执听到此处便不由轻皱眉头，若是事情属于影门内部密事，那该如何问？
楚靖却是依旧开口继续说道：
“以眼下你我所图之事来说，告诉你们也无妨。实不相瞒，我接到下属来报，说是我影门之内，门主几乎调动了所有人手，都在向北边进发。”
“北边？难道是和我们的，目的地，一样？”莫离道闻言不禁惊讶的说道。
楚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得到的消息称，他们并非是被派遣前去与门主汇合，而是，去了……北境边界。”
“北境边界？”这下，众人更是听不明白了，皆是疑惑的看着楚靖。
只听楚靖沉默片刻，微眯着双眼，缓缓说道：
“北境……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
众人闻言皆是互相瞅着，全然没有头绪的模样。
楚靖昨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何尝又不是如此？
“靖叔，北境到底出了什么事？”吴珏此时也惊异的出声问道。
楚靖眉头一皱，说道：
“其实，不仅是我，恐怕各位也不会料想得到，此次，除了我影门几乎集结了所有人手赶往北境边界之外，更是连远在西南的数万大军，也有了向北境集结的架势。”
“西南的军队？那不是……左伯伯掌管的西南铁骑？”聂遥闻言立即便犹疑问道，神情间满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北境边界动荡，有外族入侵？”聂再执明白过来，急忙出声问道。
楚靖闻言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道：
“没错，我也是在昨夜才接到消息，称……回羌如今已经集结大军在我北境边界七百里之地安营扎寨，人数，逾……七万。”
众人闻言皆是在短暂的惊愣之后便满脸的难以置信，莫离道更是说道：
“这怎么可能？七万……那回羌岂不是动用了倾国之力？！这怎么可能……”
楚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闻言却只是摇摇头并未开口说话。
众人见楚靖如此表情，便知道楚靖所言看来当真属实了。
“看来，你们影门门主与此番回羌举动，之间定是有所关联了。”聂再执看着楚靖，不禁连目光都变了，此时已经不单单是审视了，而是充满怀疑。
楚靖见聂再执如此，怎会不明白原因，却也只能无奈说道：
“我确实是昨晚方才得知此消息，但是，既然门主与左痴已经约在后日，于崤山滟太湖边相见，那就一定不会有差，所以，还请各位莫要因为此事，误了搭救左痴和邓四儿的机会。”
聂再执闻言却是只是沉默，并未说话。
众人当中，只有聂再执是第一次与楚靖相处，莫离道、吴珏和聂遥此时却没有对楚靖差生怀疑。
虽然楚靖方才所说的消息确实令他们无比震惊，但是，边关动荡是朝廷军方的事情，与他们眼下赶去相救左痴和邓四儿一事并没有多少关联，也并没有冲突，所以，他们仍然相信楚靖，相信楚靖是真心相救邓四儿和左痴二人的。
聂再执在众人的目光当中依旧低头不语，就在众人等的面露焦急之时，终于见聂再执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楚靖，只听片刻之后聂再执沉声说道：
“好，我就相信你。”
楚靖见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由接着便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聂道长和各位赶紧上马，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赶在左痴之前先到达崤山之下方能做出准备，以应对突然之事。事不宜迟，我们当即刻上路。”
除了聂再执之外，众人皆是点头同意，下一刻便又翻身回到马背上。
众人回头望去，见聂再执也没有反对便翻身上马，不由也是神情一松。
楚靖见此，迎面对着聂再执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
“我们出发吧。”
上一刻还处在松了一口气的状态之下，此时众人却皆是面色一振，神情严肃的各自挥起手中的马鞭，扬尘而去。
局势如此动荡，谁心底都明白……
没有时间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约相见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这是哪啊？”
走了一路，邓四儿见前面那人终于舍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不由就近扶着一颗大树，喘着气问道。
影门门主看着邓四儿满脸抱怨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过，到底是在一旁停了下来。
邓四儿看着那随意的靠站在树干上的影门门主，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寻思。
自己在那个不知名也不知地的简朴院子里住了怎么着也有七八天了，期间除了一日三餐的饭点儿，那影门门主竟然丝毫没有问他要藏宝图的样子。
二人就这样一日见三面，每日都是如此的过了这么些天。
期间，邓四儿仍旧是没有见过除了影门门主以外的人，更是连那送饭菜来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这让邓四儿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不要藏宝图，那把他抓来干什么？
而且，就在今日邓四儿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去找影门门主讨要说法的时候，那人竟然先一步来到自己的房间，说是今日要随他见一个人。
见谁？
邓四儿一路上反复的问了影门门主许多遍，但是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着，邓四儿见影门门主不怎么搭理他的模样，便就一直心里憋着气，一路上尽力跟着，半点儿不曾示弱服软。
可是，那影门门主也不知道练就了什么邪门功夫，这一路竟是越走越快，似是耍着邓四儿一样，令得邓四儿满心怒气的快将影门门主的后背瞪穿不知道多少个窟窿眼儿。
此时，邓四儿见那影门门主终于停下来，能让他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却又在心里不断的懊悔，那人分明就是铁石心肠，你干什么和他较真？
“哎，我说，门主大人，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呀？要是还有好远的路，我可先告诉你，小爷我不走了，走不动了！”邓四儿斜眼望去，见影门门主竟然靠站在树干旁闭目养神起来，于是忍不住生气的说道。
“前面就到了，不远。”影门门主淡淡说道。
邓四儿深吸一口气，极力忍住别动火气，凑到影门门主身边，说道：
“你说今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谁呀？干嘛要见我？”
影门门主闻言竟缓缓的将眼睛睁开，却是微眯这眼睛看着邓四儿问道：
“你不妨猜猜看。”
邓四儿不由的眨巴眼睛，这种话倒是头一次从影门门主嘴巴里面说出来，心里顿时觉得惊奇不已，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谁呀？我认识吗？”
影门门主点点头。
“哦……那应该就不是你们影门当中的人了吧？那会是谁呢？”邓四儿说完不禁摸着已经露出些微青渣的下巴，皱眉思索。
影门门主倒是觉得有些意外的定定的看了邓四儿这般模样一会儿，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说道：
“你怎知我带你出来见的人不在我影门之中？难道我影门里没有你认识之人？”
邓四儿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影门门主，说道：
“除了你们的那位暗主大人，你们影门里哪里还有我认识的人？”
影门门主闻言却是淡淡的瞧着邓四儿不说话。
半晌，邓四儿耸耸肩，挑着眉毛说道：
“要是你今天让我见得人是他，干嘛会兴师动众‘不远万里’的跑到这儿来？”
邓四儿故意将‘不远万里’四个字咬得重重的，深怕影门门主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气愤之意一般。
影门门主闻言竟然嘴角微微一弯，直起身来，看看天色，然后对邓四儿说道：
“走吧，看时候，该是到了。”
“到了，谁到了？在哪儿？”邓四儿闻言立即四下里张望看去，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不由奇怪的问道。
影门门主瞥了邓四儿一眼，旋即便抬脚向前走去。
邓四儿看着情况，心里就不明白了，这人到底是练得是什么功夫呀？走路这样快，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更是飘飘然风姿优雅的模样，哪里像自己，在后面跟的这般吃力？
“哎，我说，你赶着去投胎啊？！喂，你等等我呀！”
邓四儿见影门门主就要走远，便恨恨的咬牙切齿的喊道。
这一回，倒是诚如影门门主方才所说，真是的没走多长时间。
邓四儿看着眼前拦住二人的一条长河，不禁有点儿傻眼，于是呐呐的问身边的影门门主：
“在河边？”
影门门主闻言站到河岸近前，看着眼前激流汹涌的熙宁北境最大的滟太湖，语气莫名的说道：
“怎么，河边不好？”
“约人见面，选在这地儿，真是够渗人的。”
邓四儿闻言看着影门门主被河面波光映照的忽明忽暗的脸孔，尽管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邓四儿仍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怎么，你害怕？”影门门主这时转过头来看着邓四儿轻轻的问道。
邓四儿立时便打了一个激灵，说道：
“我不会水，这河看着又这么凶险，我当然怕了。”
影门门主却只是笑笑说道：
“你放心，我又不会将你扔进去。”
邓四儿闻言撇撇嘴，不搭话。
“哎，我说……”
“纡！……”
邓四儿刚要开口说话，忽闻身后传来一声熟悉且沉稳的声音，不禁难以置信的立马转头看去。
却在见到左痴那熟悉的带点冷峻的神情之后，睁大双眼，猛然喊道：
“左大人！你来干什么！快走！”
原来，这一路上邓四儿也不是只知道走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邓四儿非但有所察觉，更是知道，离他们不远处，一直有着众多深藏不露的高手隐藏在茂密的树林当中，伺机而动！
邓四儿那时侯不知道影门门主带着自己究竟是要去见谁，但是如今，知道来人竟然是独自一人的左痴，怎能不心惊！
影门门主只是在听到身后传来的马鸣声音后，原地转过身来，默默的看着来人，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其背后，有着汹涌湍急的长河映托，竟是散发出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左痴坐在马上，见此情景不由的连手中缰绳用力的握紧。
二人遥遥对望中，山林寂静的只能听见影门门主身后那条大河波涛汹涌之声。
良久，竟是左痴先动了。
只见左痴翻身下马，长身而立，清清淡淡的声音听得邓四儿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影门门主，我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怎么会没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靖叔，怎么没人？！”
众人还未下马，便被眼前空空荡荡、毫无人迹的情景震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原以为怎么也赶在了左痴之前到达这滟太湖边，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靖叔，这……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吴珏问完之后，连聂遥也是对楚靖面露怀疑之色，一脸的不敢置信。
难道被楚靖诓骗了？！
楚靖见此却是没有急于辩解，只神情莫名的看着眼前与预想中没有一处相同的情景，片刻之后在众人充满怀疑的目光当中沉声说道：
“原来，竟是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众人闻言当即一怔，聂再执旋即便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怎么，暗主对此竟然毫不知情？”
楚靖皱眉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的，与你们你知道的并无差别。我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门内长老手中的那封交于左痴的三日之约，我也没想到，这见面的地方……竟然还是不对！”
“靖叔，那左哥哥去哪了？他要是到了，怎么会不在这里？”聂遥立即问道。
还不待楚靖回答，众人皆是面色一变，打马转向身后。
却见，在他们身后，竟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数十名面容冷酷的黑衣人！
楚靖见此，不由双目微眯。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聂再执不由的也是面色一沉，看着面前将他们一行五人团团围住的数十名黑衣人，冷声问道。
“为何不见你们门主？”聂遥却在此时上前问道。
聂遥记得，宋余秋在京城郊外遇到袭击之时，那些奉了楚靖之命，前去护送宋余秋并且在他们赶到之前抵抗敌人的，就是眼前这样装扮的，黑衣人！
果然，见那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站出来拱手说道：
“各位英雄，门主大人有令，凡是到达滟太湖边之人，皆不能令其离开。还请各位英雄见谅。”
“怎么，见了本座，竟然连礼数都忘了吗？还不让开！”这时，楚靖缓缓的骑着马，走到众人前面，沉声看着来人说道。
“属下参见暗主大人。”楚靖话音一落，却见拦截他们的黑衣人尽皆屈膝跪下，恭声行礼说道。
楚靖见此，不由的眉头皱的更紧，连声音都变得骇人可怕：
“这当中，竟也包括本座不成？”
那为首的黑衣人听闻楚靖的话语声，面色闪过一丝犹豫，却仍然硬着头皮说道：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依照门主的命令，说是……”
“说什么？”楚靖说着驾马离那跪地的黑衣人更近。
“暗主大人，门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放任其离开，也……也包括暗主大人在内。”
“你好大的胆子！”楚靖扬手就是狠狠一鞭子，怒道。
那黑衣人不闪不避受了这一鞭，却仍然坚持说道：
“属下不敢。”
不仅是这为首之人，其身后所有的黑衣人皆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楚靖见此怒极反笑，只说道：
“好，好，我这个暗主，竟然成了摆设，当真好的很！！！”
就在这时，忽见远处又有一名黑衣人骑马而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原本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听闻身后响动，于是站起身来向后看去。
其余黑衣人见此，也是纷纷起身。
楚靖却只是种种的‘哼’了一声，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只见那黑衣人在不远处停下马来，快速跑到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边，对着楚靖单膝跪下道：
“属下参见暗主大人，门主有令，请暗主这就随属下前去相见。”
楚靖闻言却是不作回应，只盯着来人，目光沉静。
过了片刻，楚靖开口问道：
“门主现在何处？”
“这……”那黑衣人抬头微微看了一眼楚靖身后的其余四人，然后告罪道：
“请恕属下不能相告。”
“好，果真是好。”楚靖见此心里气急，却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想到，本是由他一手打理的门派，到得此时，竟然连句真话也听不到，当真可笑。
“本座知道了，你们都走远些，本座看着你们就烦。”楚靖心里掂量一番，有了决定便挥手对着眼前所有黑衣人说道。
那为首的黑衣人和方才赶来的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似是知道暗主此时正在气头上，既然暗主已经有所让步，还是不要继续得罪为好。
于是，在这两人的带领之下，一众黑衣人迅速且效率的退到了百步之外的地方。
聂再执见此不由的转头看了一眼莫离道，见莫离道也是满面沉重，不由在脑海中想着对策。
聂再执功力深厚，此时已经发觉到，周边看不见的树林里，竟然还隐藏着影门之人，远不是眼前看见的这些人数。
硬闯？
此念头刚一冒出来便立即被聂再执否定了，对方人数是己方的数十倍，且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那些隐藏在暗处之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在这里，己方之人就有所损伤的话，即便是见到了左痴和邓四儿，却又如何再度相抗？
更何况，他们如今连左痴身在何处都不知晓，冒险出击必然对他们，以及对左痴不利。
正想着，却见楚靖竟在此时下得马来，众人见此不由皆是向其看去。
楚靖对着众人面露深意的缓缓点了点头。
聂再执不禁皱紧眉头，似是在做选择，却终是一同下马来，向楚靖身边走去。
莫离道、吴珏和聂遥见此，也纷纷下马，一同向楚靖身边聚拢。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想，我多说什么恐怕都无用处，方才你们也都看在眼里，门主的所作所为确实连我也瞒着，事到如今，只有我去了，才能保得左痴和邓四儿性命无虞。”楚靖环视身边的每一个人，沉声说道。
众人闻言，却只是沉默。
如今局面，确实如此，可将所有一切寄予楚靖一人身上，却是……
“靖叔，我信你。”沉默良久，吴珏第一个表态。
不是说吴珏心里没有犹疑，实在是此时没有别的办法。
楚靖闻言对吴珏点点头，向聂再执和莫离道二人看去。
莫离道见此，叹息一声，将头偏向一边。
楚靖于是只抬头与聂再执互相对视。
“要是他们二人有任何差池，我必然要让你影门付出代价，绝不罢休。”聂再执冷声说道。
楚靖点点头，没有说话，却对着众人一抱拳，转身上马。
“我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初次交锋
第二百五十六章
“满是硬骨，浑身傲气，果然不愧是左远风的儿子。”
左痴话音落下之时，影门门主便开口淡淡的说道。
左痴闻言双目微眯，似是被影门门主身后河面闪烁的光点晃得有些看不清楚，然而却并未搭话。
影门门主见此淡然一笑，抬脚终于离开那咫尺间便是汹涌暗流的大河岸边，越过邓四儿，走到与左痴相隔约十步的地方站定，说道：
“左捕头果然名不虚传，竟是直接来了这儿。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左捕头是如何判定，所谓的崤山之下，滟太湖边，是陷阱呢？”
“陷阱？什么意思？”邓四儿在一旁听到影门门主如此说，不由心惊道。
左痴闻言却是一样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有何难？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想过要去滟太湖边。”
影门门主见左痴如此模样，这下心里来了些兴趣，不由饶有意味的看着左痴说道：
“左捕头可否告知原因？”
“其实这也并不难猜，你既然在信上表明约见地点，又声称让我一人前来，便不会大张旗鼓的派人去南湖别院送信，依你影门的能力，避人耳目将信交于我手实是再容易不过，但是，你既然选择当众公开这三日之约，那么……一定另有意图。”
左痴说话中间时不时目光便向影门门主身边的邓四儿看去，见邓四儿虽然一脸焦急的神色，但是确实是没有任何损伤的模样，不由心底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左捕头是否也猜到了这……所谓的意图？”影门门主见心思被左痴猜出，也没觉得如何，依然神情淡然的轻轻笑着说道。
左痴闻言不禁沉默的看了一眼影门门主，但是那人带给他的，是一种，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任何神情皆是他无所察觉的神秘之感，而这种感觉，随着影门门主淡淡的话语声，逐渐演变成了左痴心里的大石，不由的，有些沉重，也有些压迫。
不过，左痴哪里是会被人轻易震住的寻常角色，即便心里感受到了来自影门门主无形当中带了气势压迫，但是左痴仍然面色无丝毫改变，云淡风轻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闪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这光芒，似是盖过了此时明亮阳光下波光闪烁的河水浪花，明亮的耀眼。
只听左痴片刻沉默之后，竟也是轻轻笑着说道：
“这意图也许他人看不清楚，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再明白不过。门主深谙人心，既然毫不遮掩的告诉所有人，你与我三日之后约见在崤山之下滟太湖边，难道不是为了引开众人聚焦的目光，而让你我于这长河岸边如此相见？不过，我想，不仅是我方的人，还有你影门内的人吧……”
影门门主见自己所想皆是被左痴如此轻易看穿，微闪的目光中好似有些惊讶，但是却并没有一丝恼怒，说道：
“世人皆传左捕头乃当今罕见难遇的探案奇才，如今一见，左捕头的才华气度，果然不负盛名。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左捕头可否愿意解惑？”
左痴闻言点了一下头。
“适才听左捕头说过，我此番设计，不只是想引开你们的人，那左捕头可否说说看，我此番作为，是想避着我影门内的何人？”
“在你之下，众人之上，还有何人？”左痴淡淡说道。
“左捕头所言，可是我影门暗主？”影门门主眉头轻挑，紧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影门内掌权之人乃是所谓的‘明暗之主’，既然‘明主’是你，暗主，唯有那人而已，门主何必明知故问？”左痴直视着影门门主说道，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时谁也没有丝毫的退怯之意。
片刻之后，影门门主低下头去淡笑一声轻轻说道：
“暗主打理我影门一应事务，劳苦功高，又深得人望，实为我信任放心之人。既如此，我之行事，为何……要避着他？左捕头这话，不免说着可笑啊。”
“怎么，门主难道是这面具戴的久了，竟真的以为没人能看穿你心中所想吗？在我看来，门主想必从一开始，就已然知道我和你暗主之间定下的约定，表面上却是丝毫无所知晓的模样，将计就计，却又暗藏玄机，还能说你没有此意？究竟，说这话的，可笑的是你，还是我？”左痴闻言却是丝毫不让。
二人言语往来之间，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势令得一旁的邓四儿根本就插不上任何一句话，即便他此时满肚子疑问，却找不到一个档口，此时见到影门门主似是被左痴说动，开始沉默下来，便立即开口插话道：
“左大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是说，既然他信上说的地方是框你来着，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左痴闻言看了一眼影门门主，见他站在邓四儿身边却是微微低垂着眼睑，双手不由的握紧，却又最终什么都没做的松了开来。
左痴很想就趁这个时候将近在咫尺的邓四儿带走，至少，必须让邓四儿呆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面前的影门门主究竟武学修为如何，左痴看不出来，不过，周遭隐藏在暗处的其余影门高手，左痴却是能够判断的出，没有一个人是等闲之辈。
而且，邓四儿说话间，不像是在这几日里受了什么伤害或是委屈一般，左痴心里疑惑，最终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邓四儿，你有所不知，崤山之下，并没有滟太湖。”左痴解释道。
“啥？”邓四儿闻言不禁莫名其妙的看着左痴。
左痴许久不曾见到邓四儿如此跳脱的模样，此时竟然觉得有些怀念，但依旧皱眉说道：
“崤山与滟太湖毗邻而居，却是正反两面。滟太湖在崤山的背面，却是属于另一处山脉，这中间，就隔着这条大河。而此处，就是门主所说的，崤山之下，滟太湖边。”
邓四儿听到此处想来也大约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便就点点头不说话了，而是和左痴一同向沉默的影门门主看去。
只听左痴说道：
“既然我已到，门主有何目的，不妨明说。”
影门门主此时终于抬言看着左痴，却是轻轻淡淡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沉默的痕迹，嘴唇开合之间，只两个字：
“地图。”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触即发
第二百五十七章
“果然。”
早知如此，左痴闻言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那便劳烦左捕头将地图拿出来吧。”影门门主说道。
左痴闻言一愣，不仅是左痴，就连在影门门主身边的邓四儿闻言也是微微的怔住，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旋即便很有默契的将自己脸上一霎那表现出来的惊疑隐去了。
邓四儿这时才明白，为何自从自己被影门门主带走之后，却一直不见其有任何意愿问他讨要那副藏宝图，原来，个中关窍竟然在这儿！
原来，这影门门主，竟是不知道那所谓的藏宝图，其实是在邓四儿的后背上！
如此说来，那楚靖岂不是，没有告诉过影门门主实情？
但是不论是左痴还是邓四儿，这时候都明白，并不能因为此时二人表露出来的惊讶，让影门门主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更不能因此枉费了楚靖的用心。
只听左痴不动声色的说道：
“门主怎知，这地图在我身上？”
影门门主似是早就知道左痴会如此说，便是随意的笑了笑，说道：
“就在无名……哦，对了，无名就是我影门暗主真正的称呼，本就无名，终也无名。他自从京城里回来之后，便已经将地图现世的消息告知于我。尽管我知道他对我也是有所隐瞒，但是，就算他不说我也能料想到，就凭邓四儿的功夫心力，想要保护好地图难上加难，势必会交与旁人替他保管。不过，邓四儿手上的藏宝图，要说会交给谁保管，那这个人，一定是你，左捕头。”
“那倒是真的。”没想到，左痴还未说话，却听一旁的邓四儿开口说道，神情认真，似乎对影门门主的话，很是认同。
其实影门门主所言合情合理，若真的有藏宝图的实际那张纸，想必邓四儿一定会将其交给左痴保管。
影门门主所言看似没有漏洞，但是，其错就错在对藏宝图的显示方法一无所知，错就错在，至今为止，藏宝图，除了邓四儿后背，还没有其他任何的负载之体，才会自认为藏宝图如自己所想一般，在左痴身上。
不过，藏宝图的显示之法，连一直朝夕相处的楚靖都不知道，更何谈他人？
左痴此时沉默片刻，开口既不承认藏宝图就在自己手中，也不说明自己没有藏宝图，而是说道：
“敢问门主，这张地图上所记载的地方，可是与北境如今的动荡局势有所关联？”
影门门主闻言一惊，不禁疑惑问道：
“你这一路赶来，竟然还能得知北境如今局势？”
左痴却是微微仰头带着些许傲然神色说道：
“这有何难？”
影门门主见此终于神情微变，竟是微微眯着双眼看着左痴说道：
“既然左捕头能说出此话来，那就证明你已经看过那幅地图，也知道那地图上的所绘之处，如此，左捕头还不愿交出地图来吗？”
左痴闻言轻笑着说道：
“我为何一定要将地图交给你？既然如今我已然知晓你与回羌有所勾结，又怎会将地图交给你？”
影门门主听到左痴这话，眼睛里所显露的惊讶不由的加重了许多，似是没有料想到一般，眼神随之散发出冷冽的光芒，沉声问道：
“你竟知道？”
左痴闻言转头与邓四儿对视一眼，点头安抚邓四儿不要担心，便对影门门主说道：
“知道什么？是地图上所绘制的地方在哪，还是说，那里面藏着的东西？”
“好，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洞悉所有一些事情，如今看来，当是我，小看了你。”
左痴见影门门主话语中带着一丝狠绝的意味，不禁左手微微用力握紧悬于腰侧的青锋宝剑，看着影门门主说道：
“门主所言差矣，我如今连门主的真面目都未瞧得清楚，如何谈得上……洞悉所有一切？”
影门门主闻言不由的直视左痴的面孔，俊美冷酷的脸上却有着无人所及的桀骜与自信，一时间竟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此时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方才影门门主与坐在马上的左痴，初次目光交汇时的景象，一样的寂静无声，却暗藏汹涌。
似是在看不到地方，有着另一番刀光剑影。
“那个……”
邓四儿见面前这二人互相对视间，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开口对着用视线较量的二人诺诺说道。
二人闻言皆是一动。
此番，不相上下。
影门门主很少能见到令自己如此正视之人，更别说还是年纪小于自己二十余岁的年轻后辈，惊讶之余却在心里有了数个念头。
“左捕头何必在我面前强撑？你此番既然敢来，难道不是对你们如今的局面，明白的很吗？”影门门主似是懒得在与左痴周旋，直坦言说道。
左痴闻言眉头习惯性的一皱，却是在此时要紧时刻露了心底那唯一的一分怯意。
影门门主将左痴所有的神情看在眼里，见自己拿捏到了左痴的短处，不由笑着说道：
“左大人想必记起来了，邓四儿，他可还在我手上。”
说完，影门门主便抬手在邓四儿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就在此时，四周立即便随着影门门主的动作有了回应。
左痴见此，不由的连双眼都眯的更紧，静静的看着影门门主，不说话。
“如何？如今左捕头已然处在这天罗地网中，我想要的，不过是你手上的地图，地图给我，我便放你和邓四儿安然离去。非是我与你们谈条件，左捕头应当明白，你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左痴沉默，影门门主似是也不急于一时。
这时候，却听一旁的邓四儿急急开口说道：
“左大人，你还想什么，赶紧走，凭你的功夫，一个人肯定能跑得了！”
影门门主没料到邓四儿竟会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句话，一直按在邓四儿肩膀上的宽大手掌不禁加重几分力道，邓四儿一痛，立即扭头看着影门门主咬牙说道：
“你干什么！”
影门门主双眼微眯，不顾一旁已然拔剑相向的左痴，对邓四儿冷声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邓四儿从未见过影门门主如此狠绝的充满戾气的脸色，一时吓得不敢出声。
就在气氛如此紧张一触即发之势，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
“门主想要杀他，恐怕也要问问我吧？”
不远处，楚靖长身而立。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终于动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靖……靖……”
邓四儿看着那许久不曾见到，却又每天都会想起的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嘴巴张了半天，此刻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原本跟在‘靖’后面的那个‘叔’字。
楚靖见邓四儿如此模样，不由也觉得有着些微的苦涩，看来，不论如何，他的所作所为，已然在邓四儿心里留在了无法弥补的阴影，果真自作孽。
“无名，你来的正好。左捕头不肯交出地图，不若……你来劝说他们两个可好？”影门门主见楚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却在楚靖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却是仍旧语气如常的说道。
似是真的相让楚靖劝说左痴将地图交出来给他一样。
楚靖闻言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却是继续着脚底下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缓慢却不曾有半分停顿，直到走到左痴身边。
“左痴，把剑放下吧。”
楚靖抬手按住左痴握着剑柄的手腕，轻轻往下一压，沉声说道。
左痴抬眼看着此时早已不再蒙面的楚靖，二人对视了半晌，左痴终是将青锋剑收了回去。
楚靖见此点点头，又看了邓四儿一眼，眉头一皱，然后对影门门主说道：
“门主，既然你早就改变了与左痴相见的地点，为何不曾派人告知与我？”
影门门主似是没料到楚靖竟然会在左痴和邓四儿这两个人面前，用如此质问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不由目光微沉，说道：
“无名，我自有用意，你不用多问。”
楚靖却是在影门门主话音落下之时自嘲的一笑，说道：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老门主从小培养我的目的，竟是为了保全你，我一直疑惑门主为何对门内之事不闻不问，如今看来，门主的心思，早就不在影门，应该说一直就不在影门。原来这么多年，我所付出的心力，竟是白白浪费了。”
影门门主闻言不由的放开了邓四儿的肩膀，看着楚靖说道：
“无名为何如此说话？”
“难道不是么？你明明早就知道一切，却故意避开我不让我知晓，如今，就是我要到这里，也必须是经过了门主的同意才可，既然如此，那这么多年，我在影门辛苦建立起来的威望和地位，岂不是可笑？”楚靖身型微动，却是挡在左痴身前，看着影门门主说道。
左痴见楚靖一步跨过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在站定之后微微一愣，却稍纵即逝。
原来，楚靖在站到左痴前面的时候，将左手背于身后，却是手心向外张开。
而左痴退后一步刚好看到楚靖向外张开的手心，手心上，写着简短的六个小字：
“滟太湖边，受困。”
只是一眼，左痴便明白了楚靖所要表达的意思，几不可察的碰了一下楚靖的身体。
旋即，楚靖便将手掌收了回去。
影门门主从来没有见到楚靖竟然如此跟自己说话，不太清楚此时楚靖这么说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却是先安抚道：
“无名你这话说何意？我又何曾有过此意？”
楚靖本来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影门门主的注意力，好将聂再执等人已经到达滟太湖边的消息传达给左痴，如今见目的达成，楚靖也没有再继续言语相对，而是说道：
“既然门主没有此意，那我便放心了。”
影门门主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但是看了楚靖一眼，见他神情坦然不似暗藏心机，便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却怎么也挥不去心里突然升起的一股怪异之感。
“既然人都到齐了，左捕头，地图，你总该交出了吧？”
此时，影门门主不知为何竟突然话锋一转，将楚靖轻轻推开，看着随着楚靖的闪开而显露出来的左痴，淡淡说道。
左痴却是双眼微眯，看了影门门主半晌，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没有。”
“没有？”影门门主闻言顿时神情一凌，沉声问道。
不只是影门门主，方才侧身站在另一旁的楚靖一样满脸惊讶的看着左痴。
怎么，地图，竟不是在左痴身上？
影门门主显然也是注意到了楚靖的神情有些不同寻常，心里疑惑的同时沉声对左痴说道：
“左捕头，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左痴抬头看了一眼邓四儿，然后才对影门门主说道：
“门主为何一定认为，那所谓的地图就在我身上？”
影门门主闻言偏头向邓四儿看去，见邓四儿脸上的神情还停留在见到楚靖那一刻的模样，不由回头对着左痴说道：
“怎么，左捕头为了地图，竟是连邓四儿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左痴闻言却是淡淡的说道：
“地图，你不会得手，而邓四儿，我也一定带走。”
影门门主顿时面色便是沉静下来，定定的看着左痴不说话。
影门门主看得出来的，邓四儿在见到楚靖的那一刻之后，便没有将他和左痴的对话听进脑袋里面，就是这样的毫不在意，影门门主转瞬间便明白了左痴说的话，是认真的。
片刻之后，影门门主似笑非笑的说道：
“手里既然没有地图，你还敢空着手来，果真好胆量。”
左痴见影门门主面具下露出的嘴角，那样弯起的弧度令左痴立即便感到一丝压迫的危险气息，不由的握紧腰侧的宝剑。
果然，只见下一刻，影门门主突然一把抓起邓四儿，竟是向后跃去，瞬间便带着邓四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离左痴和楚靖所在之处三十步开外的地方。
情势瞬间变化，背靠长河之人，转眼间便成了楚靖和左痴二人。
左痴见此，宝剑立即出鞘，剑锋所指，寒芒四射，却是只能站在原地无法轻易动作。
原来，就在影门门主带着邓四儿落地之后，左痴自己把剑之时，四周原本隐匿的那些影门好手竟然在这时瞬间蜂拥而出，约三十余人的劲装黑衣人，竟是将左痴和楚靖二人围住，已然，退无后路。
“你！你这是干什么？”邓四儿被眼前突然变化的景象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三十几个黑衣人将左痴和楚靖团团围住，不由焦急的拉着身边的影门门主，惊叫道。
影门门主却是对邓四儿的作为丝毫不予理会，只是看着被众人围在当中的楚靖说道：
“无名，该如何，你可要想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二对一
第二百五十九章
“靖叔，不可。”
楚靖刚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被左痴拉住，只见左痴说完之后竟然先一步站到前面，对着那退于三十余名黑衣人身后的影门门主，微微仰头说道：
“门主，你我之间，何必劳烦他人？不若，你我二人单独比过，这地图交还是不交，全凭胜负决断，如何？”
楚靖闻言不禁一愣，旋即便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左痴，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那远在三十步之外的影门门主轻轻笑了笑，那笑声虽小，却甚是清楚，听得左痴不由的握紧手中的青锋剑，只听影门门主说道：
“左捕头年纪轻轻，魄力倒是不小啊。不过，我却是想要提醒左捕头一句，虽然你得到聂再执的真传，又独自领悟许多，但是，如今的你，想要打败现在的我，还早的很。”
左痴闻言一怔，心里却是不相信的想要发动突然袭击，不想却被影门门主先一步发现他的意图，一道无形的掌风袭来，左痴不闪避的运气一挡，尽管挡住了，却是胸口气血翻腾，并不好受。
略微平复之后，左痴沉下目光向一步都不曾移动的影门门主看去，握剑的手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只一招，高下立现。
这其中的差距，左痴明白清楚的很，确实如影门门主所说的那般，如今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影门门主见左痴的面容冷峻，目光却闪动着坚毅的光芒，知道左痴并未死心，却是轻哼一声说道：
“自不量力。”
“门主，左痴乃是皇室血统，又是左远风的独子，我影门……怎……”
楚靖早就知道会这样，自己门主的功力修为他如何会不清楚？因为心里清楚，所以更加知道，左痴根本就不可能是影门门主的对手。
更何况，面前还有这三十余名的影门高手在？
“就是就是，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可千万别动手啊。”此时，忽听邓四儿满脸急切的插嘴道。
方才情势，令得邓四儿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双方一个不和便大打出手，尽管邓四儿相信左痴的武功，但是面对这三十几个影门好手的阻挡已然万分困难，即使是抵挡的过，可是，刚才也说道，左痴也根本就不是影门门主的对手！
这可如何是好？
“邓四儿说的没错，门主，左远风如今正在北境集结大军，要是我们伤了他的儿子，必然会惹怒左远风，届时左远风率兵前来，我们如何相抗？门主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影门数十年的基业毁于朝廷的铁蹄之下吗？”楚靖立即应和着邓四儿的话说道。
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影门门主竟然丝毫不以为意，面上神情更是连一点变化也无。
只听影门门主淡淡的说道：
“我说过，我，要的是地图。”
楚靖闻言当即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影门门主，说道：
“门主，你……”
影门门主见楚靖如此神情，却依然不为所动，轻轻的挥挥手，说道：
“动手，拿下他们二人。”
“且慢！”那三十余黑衣人在得到影门门主的命令之后，便是立即作势向左痴和楚靖二人袭去，却听左痴大声说道：
“既然门主听不进去劝说，执意要对我们出手，我也不会坐以待毙。门主不妨向我身后看去，这偌大长河，汹涌波涛，即使我左痴今日葬身河底，也断然不会落于你手！至于那地图，你也休想得到！”
影门门主闻言不禁一怔，没想到这时候左痴竟然会说出番话来，不由眯着眼睛看着左痴的神情，直到确定左痴不是玩笑，才开口说道：
“左捕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左痴却大声说道：
“我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公平对抗的机会，胜败无悔，死生由命！”
“左大……”邓四儿见左痴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不由的便是有些犹豫，想要将地图交出，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左痴一记眼刀立时瞪了回来。
左痴的眼神凌厉不容分说，邓四儿不由的只得闭上嘴巴。
影门门主见此瞥了邓四儿一眼，看着左痴一丝一毫也不曾显露退怯之意的神情，不禁也是有些赞赏的说道：
“胜败无悔，死生由命……好。既然你要公平，我就给你公平。”
说完，影门门主竟是将邓四儿交与身边最近的影门之人，自己则独自缓缓走到那三十几名黑衣人前面，站定与左痴对视，良久方说道：
“我就让你二人联手，我一力敌之，若我胜，左捕头便将地图交给我，若是我败了，我便放任你和邓四儿离开，如何？左捕头可是觉得公平？”
“若你败了，让我们三人走。”左痴立时便回道。
影门门主不由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瞥了默不作声的楚靖一眼，对左痴说道：
“让你和邓四儿离开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至于你们的靖叔，他……现在还是影门之人，更是，我的下属。”
左痴闻言转眼向身边的楚靖看去，见楚靖对自己点了一下头，便也点头说道：
“好。”
影门门主见此便冲着身后的一众影门高手一挥手，那些黑衣人旋即便向后退到邓四儿所站的地方。
影门门主以一敌二，双方三人却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动手发起进攻。
但是，三大江湖顶尖高手之战乃绝世罕见之奇事，即便那三十余名黑衣人退到了远处，依旧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站定不动的三人。
一时间，气氛紧张，且……令人兴奋。
当然，除了邓四儿之外。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风浪打在河岸边的一块大石上，清脆的声响顿时转变成攻击的信号。
只见左痴第一个动了，大成的青峰剑法此时越发的被左痴用的出神入化，旁人竟是连左痴的剑招都没有来得及瞧得清楚，便见左痴赫然出现在影门门主的身边，迎面刺去！
影门门主也是反应极快，只见他脚下轻点，伴随着身体微微下沉，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楚靖突然出现在影门门主的另一边，横扫一剑，却是被影门门主一脚踩在剑锋上，顺势跃起，在左痴和楚靖二人身后缓缓落下。
一招突袭，竟是被影门门主轻易躲过。
邓四儿不由的咽了一口吐沫，却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冒出，不禁握紧双拳，等着影门门主露出破绽的时机。
第二百六十章 快掀他面具！
“好内功！”
影门门主挡开楚靖的剑，转身与左痴对了一掌，见在自己的六成功力上，坎坎与左痴相较，惊讶之中不免赞赏道。
却见左痴闻言唇角一抿，又是攻了上来。
楚靖在一旁每每都是见左痴出招的空档攻击影门门主的要害之处，尽管与左痴许久不曾在一起，但是二人之间的配合却默契非常。
似乎只是一个呼吸间，那背靠长河，气势越发磅礴的三位绝世高手，看的周围任何人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的眨一下。
这一瞬间，三人之间到底出手使了多少招，众人看不真切，但是，左痴和楚靖二人剑锋所闪过的寒芒却晃得众人眼睛生疼，即便如此，还是无人转开视线。
左痴，青峰道长聂再执的亲传弟子，一手青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其剑锋夹带着极细的嗡鸣之声，虽不如雷声滚滚，但是听在众人耳朵里面却又宛若狂波怒涛，竟与身后翻涌的水浪之声融为一体，直觉震撼。
楚靖的剑却不像左痴这般神奇缥缈，而是久经杀伐历练而出的简单且凶狠，须臾之间，不论是影门门主的喉咙、人中、肩头还是小腹等全身要害无一不笼罩在楚靖的剑影之下，其剑法之快、之绝，宛若霹雳闪电，直非常人所能抵挡。
就可怜了周围包括邓四儿在内的一众影门黑衣高手，其中武功稍低的如邓四儿一般之人，此时竟然看不清左痴和楚靖的剑招，更不要说被左痴和楚靖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挡的严严实实的影门门主的身形了。
眼看当时武功高绝之人全力相拼，此战如此难得，那围观的影门三十余名黑衣好手都在心里暗叫痛快，大有不虚此行之感。
但是邓四儿却不一样，他的功力不要说与左痴和楚靖相比，就是连这些不过是影门寻常高手的任何一个都比之不过。
此时，夹在三大高手的功力震荡之中，直觉的自己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呼吸也是随着那比拼的三人时聚时散的情景变得紧一阵、缓一阵，情不自禁的咬牙之间，邓四儿甚至听到自己的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实在是比经受任何酷刑更要惨上百倍。
可即便如此难受，邓四儿还是坚持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场中比试的三人，心里不住的念叨：
一定要有破绽，一定要有破绽。
“轰！”
一声闷响之后，三人都是向后退去五步之外的距离，左痴和楚靖二人这时皆是目光警惕的看着影门门主。
原来，三人在攻防之中，竟是不约而同的出掌相抗，内力震荡之时爆发出沉闷的声响，令得场边的众人皆是感到耳朵里一阵儿轰鸣。
似乎……平手。
影门众高手见自家门主以一人之力与左痴和楚靖二人的联手攻击相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皆是在心里暗暗叫好。
左痴的身手影门众人不清楚，但是楚靖的武功他们都是知道的。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原来他们的门主大人，竟然武功高至如此境界。
三人互相凝视，却是谁都没有动作。
左痴和楚靖方才那一掌，皆是用了超过七成的功力，却与影门门主一人战了个平手，皆是忍不住的心里吃惊。
不由得，左痴和楚靖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多出来的沉重。
本以为，即使他们二人之中任何一人与影门门主都相抗不过，但是，令他们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影门门主，竟然在他们二人联手的攻击之下，依然没有丝毫慌乱。
而且，令左痴和楚靖二人更加惊讶的，却是影门门主，竟然是空手！
不过，就在左痴和楚靖以为影门门主依然不改空手对敌的初衷之时，只见影门门主竟然从腰间一抽，使力荡开，顷刻间，影门门主的手上竟是赫然出现一把利剑。
看那锋芒，听那剑身的轻吟之声，恐怕，也是如同左痴手中的青锋剑一般，是一把绝世好剑。
左痴和楚靖见此不由的更加不敢轻视，皆是不再隐藏自己的武学修为，运气全身功力，调整着进攻时的状态。
影门门主见此，竟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左痴和楚靖，半幅面具下露出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一个弧度，让左痴再一次见到了，那种睥睨天下的自信。
左痴却是没有气馁，他想起自从体内剧毒化解之后，那长达七天的练剑时光。
想到此处，左痴目光一凝，转头向楚靖看去。
楚靖此时也在等待着出手的契机，见左痴忽然向自己看来，便了然的率先向影门门主攻去。
‘刷’的一声，剑锋闪动，楚靖的剑尖直指影门门主面门而去，却是在距离三寸的地方陡然变招，剑雨洒落，如同水瀑飞泉，霎时间攻出七七四十九剑，更是一剑比一剑快，寻常武功中有所谓的‘三连环’、‘七连绝技’，却从未听说过一次攻出数十剑的招式。剑光闪耀，宛若狂风暴雨，直朝影门门主身前杀去。
可见楚靖的剑法根基之深厚，招式之熟练，实非常人所能及。
邓四儿见了这等快剑，心下也是震惊不已。他见过楚靖和左痴二人曾在闲暇是互相切磋，兴致酣处，也是用尽平生所学，但是，却从来没想到楚靖的剑招，竟然能快至如此！
不单单是邓四儿，就连影门众位好手此时也给这剑光逼得难以直视，只眯着眼看着天下难得一见的奇景。
反观影门门主，在这惊天动地的剑花到来前，竟是早已经将剑身平举，在楚靖的胸口处轻轻的刺了一下，这一剑绝妙无比，去势虽然不快，但是却攻入了楚靖的庞大剑网之中的空隙之处，所幸楚靖的轻功也是极为不错，在长剑刺破胸口衣物的一刹那，便已往后急跃，否则此刻定然受创。
却在楚靖身形跃起的瞬间，只见左痴不知何时竟然动身，径自攻向影门门主，剑光一闪，青锋宝剑由左至右，虽然不及楚靖方才那般迅速，却是剑身带着左痴的快九成劲力，猛然向影门门主的腰间切去。
影门门主双目霎时一眯，暗自心惊道：
“原来楚靖所为，只是扰乱他的视线！”
此时，影门门主只得勉力横剑与左痴相抗，却因在下半身的位置，力道不够，便使上了双手。
二人相抗间，只听远在三十步之外的邓四儿忽然高声喊道：
“左大人，快掀他的面具！”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究竟是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左大人！快呀，快掀他面具！”
邓四儿不顾身边影门高手拦在身前，直猛然向前冲着动作有些微停顿的那比武三人高声喊道。
左痴心里转瞬间便明白了邓四儿的意思，抬起空余的右手，在影门门主猝不及防的被动局面下，扬手便揭开了影门门主脸上的那半幅神秘的面具。
只一眼，左痴便被眼前所见震惊的双目睁大，连手上的力道都不由的减弱许多。
影门门主见面容不巧被左痴看清，不由严重闪过一丝狠绝之色，在左痴怔愣力弱之时，突然用尽八成功力，一掌打在左痴胸口，顺势抢回左痴手中的那半幅面具，迅速的侧身低头又将其戴了回去。
面具失而复得，从摘下到戴上，动作快的让众人连影门门主真实的面容是何模样都来不及看清楚，便只见左痴紧随其后的被影门门主凶猛狠辣的一掌，击得向后倒飞，力道之大，竟是让左痴落在了刚刚落地的楚靖脚边。
“左痴！”
楚靖刚一落地还来不及站稳，便看见左痴倒在自己脚边捂着胸口吐血，面上更是痛苦与震惊混在一起，让人心悸。
而楚靖自己，竟是连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上一刻还在听邓四儿的急切高喊，楚靖怔愣当中连头都没有回过去看向左痴，竟然在这下一刻，却见左痴重伤倒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靖心思虽然极为震惊，但是手中却丝毫未曾迟钝，扶起左痴的同时迅速从身上摸出一颗治伤丹药，塞进左痴的嘴里。
“咳咳……咳！”左痴没有迟疑便将丹药吞下了肚去，看着楚靖微微的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丝毫不避让的看着影门门主，沉声说道：
“你……究竟是谁？！”
影门门主见此眯着眼睛看着左痴，见到楚靖满脸惊讶，知晓方才仅仅是左痴一人见到了自己的真实面容，不由的也放下心来，但是，却在这一瞬间，眼中杀机顿显。
楚靖触到影门门主的眼神，不由心里一惊。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这一瞬间，门主竟真的起了杀机？
“左捕头，看来，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了。”影门门主看着左痴，手中却轻轻的在他的软剑剑身上抚摸，声音淡淡的，却像前来索命的夜叉，冷酷的让人胆寒。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心里都是一抖。
他怎么会知道，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句喊话，怎么就让局面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会令影门门主，非要置左痴于死地不可？！
“门主，我二人还没有认输！”楚靖虽然不知道这一瞬间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影门门主眼光中透露出来的杀心却是在明显不过，令楚靖心惊的同时，急急说道。
影门门主见楚靖此时仍然心向左痴说话，不由目光一沉，看了一眼楚靖，便对上左痴的目光，沉声说道：
“凭此时的你们，还如何与我抗衡？”
楚靖闻言扶着左痴的手都是一颤，刚想要说话，却见左痴轻轻的将自己推开，竟是抬着不住晃动的手，将青锋剑举起，指着影门门主说道：
“不过一掌而已，想让我左痴此时认输，就此任命，简直是可笑至极。”
影门门主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冷冷一笑，声音不大不小，听到众人耳中却是无比渗人，只见影门门主淡笑过后，说道：
“好，既然左捕头有此决心，我便让你死得甘愿！”
说完，影门门主竟是一改之前三人相拼之时的防守姿态，长剑一荡，瞬间向左痴攻来，竟是丝毫不比先前楚靖的剑招慢上多少。
楚靖见影门门主攻来，先左痴一步将剑芒挡下，然而楚靖一人之力实在与影门门主的功力相差甚多，加上影门门主此时狠了心要置左痴于死地，手下更是没有半分留情，楚靖拼命相抗，却只是强撑了四五个呼吸的功夫，便败下阵来，被影门门主的剑气震开，向后退去，气血翻腾之间，忍不住的吐了一口血。
“住手！”
“门主！”
随着邓四儿和楚靖的惊呼，影门门主的剑锋丝毫不差的向左痴的胸口刺去。
左痴猛然憋住一口气，使出浑身存留的真气，脚尖点地，立即向后退去，但是方才所受的那一掌实在是不轻，只轻轻一动便痛彻全身，强忍这痛感却是免不了的动作有些滞缓，虽然极力避开了心口要命之处，却仍旧被影门门主的剑尖刺进肩头。
“不错，没想到你竟还能躲得开。”影门门主似乎已经将左痴看作手中之物，没有紧跟着发动下一招，不然以左痴如今的现状，挡一招已然几乎费了全力，哪里会挡得住影门门主的下一击？
“左大人！”
邓四儿见左痴接连受了一掌一剑，而那一掌更是打在左痴当胸之处，此时急得满眼通红，不停地挣脱身边按住自己的影门高手，对着影门门主喊道：
“你别杀他！我求你别杀他！”
影门门主见邓四儿神情凄惨，冲着按住邓四儿的影门高手微微一点头，那人便旋即会意放开了邓四儿。
邓四儿没了束缚，立即便踉跄着朝三人所立之处奔来，直到奔至左痴身边，立即翻找着随身包袱内所有治伤的丹药，一股脑儿的全拿出来，拼命的相让左痴服下。
却不想左痴淡笑着看了邓四儿一眼，然后目光直视着影门门主那半幅面具的隐藏面容，想起方才的震惊，却是苦笑着说道：
“邓四儿，原来，宋余秋那句话的含义，竟是让你先想到了。”
邓四儿闻言只顾摇头，见手上沾满了左痴肩头留下来的鲜血，很不争气的落下泪来，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让你死。”
左痴闻声叹息又无奈的道：
“邓四儿，看来，这次，我是躲不过了。”
邓四儿闻言立即向楚靖扑去，扯着楚靖的衣袖直嚷：
“靖叔，靖叔，你救他，你救他啊！”
见楚靖面露难色，邓四儿呐呐的向后退开，转头向影门门主看去，双眼眯了又睁开，说道：
“你让他走，我就……我就把地图，给你！不然，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第二百六十二章 让我来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聂遥，你怎么了？”
吴珏看着身边忽然站起身的聂遥，疑惑问道。
聂再执、莫离道、吴珏还有聂遥四人，被众多的影门高手困在这滟太湖边，只得原地等待，没有办法，却只能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楚靖身上。
而此时，就地围坐的众人当中，忽见聂遥直愣愣的站起身来，皆是忍不住的眉头一皱。
“我……我心里，不安的很。我担心，他们，出事了。”
…………
长河波涛，过了午时的太阳依旧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而身处粼粼波光之中的不论是楚靖、左痴、邓四儿，还是与他们三人对面而立的敌人--影门门主，似是丝毫不受这样夺目的光彩照射影响，眼睛眨也不眨的互相对视。
“怎么，这时候你又想明白了？”
影门门主见邓四儿说的决绝，知道邓四儿此时的心情定是因为左痴深受重伤而变得激动，不由微微挑了挑眉说道。
“不是我想明白了，也不是我在和你谈条件！”邓四儿说着不禁连胸膛都挺的笔直，只是强撑的有些不稳的语气，无论说什么，都露了心底的怯。
“不是和我谈条件？邓四儿，你有什么资格？”影门门主轻声笑着问道，只是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屑明显的让邓四儿一眼就能看穿。
“没错，我不要和你谈条件，地图，换左痴，不然，要是左大人有什么不测，我便跳进这湖中，靖叔是知道的，我根本就不会水，跳进去必死无疑！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邓四儿又说。
影门门主听到这儿不由笑得更大声了，上前两步，走到邓四儿近前，目光中透露出来的不可比拟的威严之感，令得邓四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邓四儿此时也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胆怯之意，就像是几日前影门门主所说的话那般：
“你既然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就不要将激将法用在我身上。”
视死如归……
邓四儿知道自己胆小又怕死，可是，只要是人活在这世间，就一定要有取舍的不是吗？
如此想着，邓四儿心里忽然坚定了许多，看着影门门主的目光都变得无畏，只听邓四儿说道：
“不过就是死，别以为我……真的就不敢！”
影门门主闻言微感惊讶，注视着邓四儿半晌，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转向在他们身后的那条大河，目光微凝，而声音却更加显得冷冽：
“想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邓四儿，不可。”
邓四儿刚要再说，却被身后的左痴伸手拉住了手臂。
邓四儿急忙回头看着左痴说道：
“左大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你……生死攸关，你要是死了，我就算活着，怎么有脸回去面对你师父和聂遥啊？”
左痴闻言竟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反而安慰邓四儿说道：
“比起我，你更有活着的价值。”
“左大人……”邓四儿见左痴目光微闪，却是明白了左痴所说的含义。
但是，因为明白，所以更加心痛。
如今，与那九五至尊的正苍帝有着相同一张面孔的影门门主，其索要地图的目的早已经在左痴拿下他的面具之时，昭然若揭。
影门门主的身份，恐怕是整个熙宁皇室，一个最为不人知的秘密。更何况，如今北境边界，回羌七万大军压境，与影门门主定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无论哪一桩，都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去。
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真实面目的，只有左痴和邓四儿两个人。
“门主，我知道，你心底一定不是那种残忍至极的人，我求你，你让左痴走，我把地图给你。”邓四儿尽管心里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忍不住转身对影门门主相求。
要论邓四儿这番话说的有何凭据，邓四儿知道，自从二人这一路的相处来看，影门门主的目的一开始便是那张地图，不仅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任何人，影门门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过杀心！
可是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影门门主面具下的那张足以震惊天下的面容，已然不是个人的生死能够相提并论的。
若是左痴就此消失，那于整个熙宁王朝来说，将会是一场无法预想的灾难。
“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左大人死？难道，你就不怕我也能将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就算你杀了左大人，还不是一样于事无补？”邓四儿见影门门主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咬牙说道。
影门门主却是直视着邓四儿的双眼，一步一步的，缓慢又不容置疑的，走到邓四儿面前，二人之间仅仅是一个剑柄的距离。
却见这一次，邓四儿强撑着没有让自己有丝毫的退却，因为邓四儿知道，在他身后，就是左痴。
他，已经不能再退！
影门门主见邓四儿硬撑着和自己对视，不由更是凑近一些，几乎令他脸上的面具都快贴近到了邓四儿的鼻尖，邓四儿虽然控制住了自己的腿脚不向后退，却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还有，不断颤抖的嘴唇。
“你觉得，在皇帝面前，你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影门门主此言一出，邓四儿瞬间便震惊的双眼张大，像是听到了凭空传了的巨响一般，双耳轰鸣，心里更是不由泛起一阵儿悲凉。
影门门主说的没错，左痴不在，单凭他邓四儿，就算将此事说起，又有谁会信？
聂再执和莫离道吗？
左远风和纯阳长公主吗？
聂遥和吴珏吗？
还是其他，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吗？
都不是！
这种事情，势必是要亲自面对皇帝本人的，那邓四儿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
前三皇子越王殿下的遗孤？
可越王楚靖至今还是那逆犯名单上最前面的名字，即便说了，又有谁会信？又有谁能证明？
为了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地图，已经将养父义兄搭了进去，难道如今，还要在搭上一个左痴吗？
就在邓四儿愣神之际，影门门主却是目光一转，在楚靖和邓四儿都没有料想更没有发觉之时，忽然将自己手中的软剑一转，直指左痴的咽喉，沉声说道：
“左捕头，你今天，必须死。”
左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夺命之剑，没有说话。
邓四儿更是说不出话。
可是，就在此时，竟然响起楚靖的一声无奈叹息：
“门主，左痴若是一定不能活着离开，那便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