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惊无险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
正当屋内之人在思索邓四儿所谓的那个‘他’时，却见邓四儿低头看着左痴紧闭的双眼，神色悲痛的呢喃说道：
“左大人，真的就像你说的，原来一开始，他和我们，就不同路……”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邓四儿的话说到此处，再加上那悲凉的神情，大约都猜到了方才邓四儿所说的那个‘他’……
就是如今当着众人面前，对俞应然狠下杀手的，影门暗主。
莫离道见此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这个小徒弟的肩膀，叹息说道：
“原来，竟是他……也难怪……”
没错，如果左痴现在身中剧毒是来自楚靖的话，那一切……
也就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算是天下第一神捕，观察力与敏锐度都异于常人，但是，对于一个朝夕相处之人，总是有其趁机得手的时候。
“师父，百草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让左大人先醒过来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听听看，左大人他自己……怎么说。”邓四儿此时忽然改变了语气，转头向莫离道和身边的俞应然问道。
俞应然和莫离道闻言不由一愣，旋即二人相视一眼，只听莫离道说道：
“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邓四儿立即问道。
莫离道看了邓四儿一眼，深呼一口气说道：
“左痴中毒时日已久，虽然我手上还有半枚千绝丹，但是，半枚毕竟是半枚，其功效远不及整颗的千绝丹。尽管能够让左痴恢复清醒，但是，必须有内力精纯之人在一旁辅佐，催动内力帮助药效的发挥。”
“千绝丹？……千绝丹……千绝丹！对了！我有整颗的千绝丹！”
邓四儿在听到莫离道说起千绝丹的时候，便一直重复‘千绝丹’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枚完整的血红色千绝丹，不由将布袋里的千绝丹拿出来惊喜的看着莫离道说道：
“师父，整颗的千绝丹你没有，可我有啊！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千绝丹可以解世间所有的剧毒吗？快，你快给左大人吃啊！”
莫离道早料到邓四儿会如此，闻言神情丝毫不为所动，似是还带着些微的遗憾将邓四儿激动的、伸到自己面前的、拿着千绝丹的那只手合上，看着邓四儿轻轻摇摇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邓四儿见莫离道如此表情，没来由的心里一慌，瞬间从惊喜到失望，大起大落间只能呐呐的说道：
“千绝丹……也没用吗？”
“邓四儿，你先不要灰心，还是先按照你说的，让左痴清醒之后，看他会如何说吧。”
莫离道见此轻轻叹息一声，拍拍邓四儿的肩膀说道。
邓四儿看了莫离道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莫离道见此，离开邓四儿的身边向站在一旁的吴家父子二人走去。
吴珏见了，急忙先退在一边。
只见莫离道走过来看着吴百川，说道：
“百川，适才我说过，虽然用我手上的半枚千绝丹可以让左痴暂时恢复清醒，但是……”
吴百川见此了然的点点头，伸手阻止了莫离道的话，郑重说道：
“你方才讲得清楚，我也听得明白，以你我的交情，哪里还有推辞之理？你且放手去做，你放心，交给我便是。”
莫离道见此欣慰的笑笑，然后便话不多说的走回床榻旁边看着俞应然说道：
“谦之，我想我之后的用意你想必也猜到了，所以，必须由左痴亲自决定才可。”
俞应然见此还能说什么，何况他深知左痴的个性，只能点头道：
“莫师兄，我明白的。”
莫离道闻言俯身亲亲将左痴扶起，对着吴百川点点头。
吴百川立即便脱鞋盘腿坐在左痴的背后，深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莫离道见此，将左痴的下巴轻轻掰开，把千绝丹放了进去，左痴嘴巴闭上之时自然的做了吞咽的动作，莫离道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不愧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说完，莫离道看着吴百川叮嘱道：
“百川兄，接下来就全仰仗你了，切记，必须要坚持到左痴吐出一口浊气为止，这期间但凡打断，后果便不堪设想。”
吴百川闻言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便深呼一口气，运起全身内力，将双掌对在左痴背上，开始帮左痴体内的千绝丹发挥药力。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自古以来就是最为难熬和痛苦的，不仅折磨着你的精神，还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自己的心口一般，喘不上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吴珏、莫离道和俞应然皆是有些支撑不住的在椅子上坐下等待，唯独邓四儿一人，以一种令人心痛的固执，始终强撑着站在床边，寸步不离。
可以说，邓四儿此时额头上的汗珠，不比吴百川额头上的少。
可见，邓四儿整个人，绷得有多紧。
为了能让吴百川专心帮助左痴用内力化解药效，屋里的包括邓四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放轻，保持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见邓四儿有些支撑不住的晃了晃身形。
吴珏见此，心里一紧，立即便想要站起身来将邓四儿拉过来休息一下，却不想还未完全站直身体，便被身旁的莫离道伸手拉住了。
吴珏皱眉不解的看了一眼莫离道，不明白莫离道此时为何拦着他。
却见莫离道对着吴珏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吴珏却从莫离道的神情里看懂了他的意思，终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默默的坐了回去。
一切仿佛又重归平静，除了期间邓四儿又摇晃了几次之外，一切进行的顺利，却紧紧揪着众人的心。
吴百川后背上的衣襟此时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了，其额头上的汗珠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不住的向下低落的同时甚至有些已经快要连成了一条线。
只是，却迟迟等不来莫离道之前所说过的那‘吐出浊气’的一声。
邓四儿离得最近，由于长时间站立又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不由得眼睛里都开始泛起重影，邓四儿猛的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却不想他把头甩的太过用力，以至于连带着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被甩了出去，邓四儿见此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却，为时已晚。
汗珠不仅打在了吴百川脸上，更是，打在了双眼紧闭的左痴脸上。
坐着的三人见此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惊恐的立即站起身来，却在这时，床榻上盘膝而坐的左痴，有了反应。
“咳…………”
还好，有惊无险……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此毒有解亦无解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吓死我了！”
此时吴珏见左痴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终于送了一口气，不由的拍着胸脯后怕的说道。
邓四儿也是一样，他提到嗓子眼里的心，随着左痴缓慢睁开的眼皮，在一点点的落回去的同时，便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竟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邓四儿想着，自己这几个月来，每每到关键时候，总是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几次三番都差一点将事情搞砸。
眼下左痴正在危急关头，自己却又……
莫离道此时走上前来，轻轻的将邓四儿拉起，拍拍邓四儿的肩膀说安慰道：
“你小子，总是歪打正着，命数当真好得不可思议，你就别自责了。”
邓四儿听后感觉好了很多，用衣袖擦擦脸，急忙向刚刚醒来的左痴看去。
刚刚睁开眼睛的左痴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有些迷茫的转头看了一眼面前围着的，满脸皆是担忧神色的众人，有些疑惑的甩了甩头。
“我……这是怎么了？”左痴清醒过来之后想起自己在邓四儿面前忽然昏迷过去，不由疑惑问道。
“你中毒了。”这时，左痴身后的吴百川擦着满头满脸的汗珠说道。
左痴一听身后有人，急忙转头看去，见吴百川满脸疲累的模样，大约也明白了其中原由，不由对吴百川谢道：
“多谢吴大侠。”
吴百川见此摆摆手，欲要下地，旁边走上来的吴珏见此急忙上前将吴百川扶住。
吴百川也不做作，搭着自己儿子的手臂起身下床，看着左痴说道：
“虽然我用内力将那半枚千绝丹的效力融进左捕头的体内，但是他体内原有的内力却一直与我对抗，这也是耗时这么久的原因。”
莫离道闻言点头说道：
“这一点，我和谦之早就知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和谦之也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会成功。不过，眼下照此情形，百川兄真不愧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内力之精纯果然令人叹服。”
吴百川笑着摆摆手说道：
“莫兄言过了，其实，还是左捕头的求生意念超乎常人，我适才能够感觉得到，如若不是左捕头自己察觉到我是在帮助他，自愿接受我输入的内力，恐怕，这结果还真不好说。”
众人闻言当即便是一惊，除了邓四儿之外的其他人皆是清楚吴百川说出此话的含义。
没想到，左痴的武学造诣竟然已经到达了如此高的境地。
原来，每一位修习内功之人皆有不同于他人的地方，即便是功法方式一样，所修炼出来的内力也会有着一些本质上的差别，尤以高手为甚。
所以，这些内家高手最为忌讳的便是有区别于自身的外人的内力进入到自己的体内，左痴就是如此。
但是，也不尽然。
因为，在此境界之上，还有一些功力高深之人，能够将外来的内力通过吸收其中相同的部分，从而令自身获得助益。
但是，左痴竟然能够在昏迷中仅凭着自身的意念便做到这一步，不得不说，左痴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像。
如此年轻，却有如此修为，不得不令人震撼。
左痴与众人一样，明白吴百川此话的含义，清楚吴百川为此耗费的精力，也深知吴百川此番消耗内力不在少数，恐是达到了自身修为的六七成，最少也要恢半月恢复，不由也是真心的感谢道：
“吴大侠此番出手相助，左痴铭记于心，来日有机会必定相报。”
吴百川见此不在意的笑笑说道：
“快别这么说，我与你师父也是有些交情，何况我救你，也是因为你入得我的眼，没什么谢不谢的，江湖人随性而为，若是单单为求回报，岂不是失了我江北吴家的风范？”
左痴见此点点头，不再多言。
“左大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此时邓四儿终于缓过神来，看着左痴出声询问道。
左痴见邓四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就知道此番突发情况恐怕着实令邓四儿吓到了，不由也是安慰道：
“还好，毒性已经全部压制了，短时间内，应该无碍。”
邓四儿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听到左痴这么说不由的又要红了眼眶。
左痴想的没错，此番自己的突然昏迷，确实令邓四儿慌了心神。
先不说楚靖离去之后到今时的与他们敌对，邓四儿可以不去回想，但是心里却一直压制着情感，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模样，实则心里始终在逃避面对这个问题。
而左痴，是在邓四儿面临无数次绝望的时候，唯一的一直在身边的倚仗，但是，左痴却突然昏倒在他的面前……
没了楚靖，如果连左痴都不能在他身边，那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莫先生，谦之，我身上，所中的是……？”左痴见邓四儿沉默不语，便换了话题问道。
“什么毒我们也无法确定，但是，我们能够告诉你的是，这毒……解起来，非常困难。所以，这也是让你清醒的原因……”莫离道说道。
左痴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却是又问道：
“那你们给我吃下的是……？”
“千绝丹，不过，是半枚。”莫离道又说道。
左痴点点头，想起曾在自己师父那里听说过此物，思索片刻，嘴角轻轻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所中之毒，还真是棘手了。”
“左大人，你……知道了？”邓四儿见此不由问道。
左痴点点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此毒既然在发作的瞬间便能令我昏迷至此，足以说明此毒在我体内存续了较长一段时间。我一向行事谨慎，但是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这几乎致命的毒药，哪里还不明白是何人所为？”
左痴看着邓四儿变得沉默的样子，又开口说道：
“不过，我并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疏忽大意，失了防人之心。”
邓四儿听了一怔，轻轻的偏过头去。
左痴见此也不愿过多谈及，而是转而向莫离道和俞应然二人问道：
“既然你们有事要让我亲自决断，想必，应该是这正真、彻底的解毒之法吧？”
俞应然早知道以左痴的聪明才智，必然能想到此处，不由轻轻叹息一声看向莫离道，莫离道也是语气沉重的说道：
“没错，这毒……能解，但是，在我和谦之眼里，却如无解……一般无二……”
第二百二十章 两种解毒之法
第二百二十章
“你说什么？！”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惊异的看着说出此话的莫离道，不解的问道：
“什么叫做有解和无解一般无二？有解就是有解，又怎么能说成无解？”
俞应然见此不由叹息一声说道：
“邓四儿你先别着急，你听莫师兄把话说完。”
莫离道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邓四儿，然后看向左痴沉声说道：
“左痴，其实……邓四儿手里还有这世上唯一的一枚完整的千绝丹，确实能够轻易的将你体内的剧毒清除干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就说嘛，能解就是能解。”邓四儿一听莫离道这话立即出声道。
莫离道却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邓四儿，继续对着左痴说道：
“千绝丹是世间少有的解毒奇药，但是……”
左痴看着莫离道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样淡淡的说道：
“有什么话，莫先生不妨直言。”
莫离道见此点点头，心里对左痴眼下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很是钦佩，于是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千绝丹虽然能够将你体内的毒素尽数驱除，但是，其还有一个弊端，尤其是对你这种中毒已深之人最为不利。因为，千绝丹在解此剧毒的同时，会侵蚀掉你……几乎一半以上的修为，而且这个弊端所带来的影响，将会是永久的，不是说你日后勤加努力便可恢复的。所以……”
左痴闻言不出所料的神情一怔，连旁边的邓四儿以及吴家父子二人听了也是感到无比震惊。
原来，这解毒的代价，竟然是毁去左痴如今一半的修为！
方才众人还在感叹左痴如此年纪便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可是现如今……
放眼这天下，有谁，能够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更别说像左痴这般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
何况，莫离道方才也说过了，这弊端所带来的影响，是……
永久的！
左痴沉默片刻，抬头看着莫离道问道：
“莫先生适才既然说过，是想在我清醒之后亲自决断，想必，这解毒一事，应该还有其他的内情，莫先生没有明言吧？”
莫离道见左痴这么快就能冷静下来，于是点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还有事情没有告知于你。左痴，想要在彻底的解毒的同时，保证内力无损，这天下，只有唯一一种途径。”
“什么途径？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邓四儿被莫离道这能解无解的话语闹得不禁有些急躁的说道。
“这唯一的途径，就是要找到两位修为高于左痴，最少也要同百川兄修为相当的内家高手，在左痴服用整颗千绝丹的同时，以方才百川兄所用之法，通过消耗外来功力从而护住左痴的全身修为不被千绝丹的药力侵蚀。”
“师父，你难道不行吗？你和吴大侠两个人加起来难道不行？”邓四儿闻言急忙问道。
莫离道看着邓四儿摇摇头沉声说道：
“不可能。且不说这半枚千绝丹的药效最多只能够压制左痴体内的剧毒一个月的时间，百川兄虽然修为达到，但是今日已然耗费许多，完全恢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简单，若是到时还需要百川兄来，即便百川兄耗损的内力能够恢复，那往后，百川兄的修为也恐怕会不得寸进，这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不比死亡好受多少。”
莫离道说到这，抬手阻止了吴百川的任何话语，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的内力虽然能够勉强和百川兄有的拼，但是，由于我的本心不在于此，且多靠药物提升，所以内力便不够精纯。更何况，方才你也见到，仅仅是压制剧毒，百川兄便耗费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我……肯定是支撑不住的。届时强撑上阵，但有不妥，对左痴来说，都将会是致命的。”
邓四儿面色着急还欲再说，却被左痴轻轻的挥手制止了，只见左痴神情淡淡的看着莫离道问道：
“我明白了，莫先生，也就是说无论我怎样选择解毒的方法，都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对？”
莫离道见此点点头看着左痴郑重说道：
“正是，不论如何，我还是建议你能够仔细考虑一下，看看是否能找齐满足我方才所说条件之人，且他们肯心甘情愿的帮助你，否则，我便会用第一种方法，这剧毒尽管能解，但你……一半的内功修为也将不复存在，永远……都无法全部恢复。”
左痴闻言面色竟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神情淡淡的对莫离道谢道：
“我明白了，此番，有劳莫先生相助了。”
莫离道见此轻轻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想来，以他们认知当中的左痴，应该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不过，眼下也不是相问的时候，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否能找齐两大高手前来助阵，还很难说。
“师父，是不是有了制造出左痴身上所中剧毒的药方，你和百草先生便能炼制出解药来？就不用这些麻烦的事？”
就在大家伙儿都在沉默不语的时候，忽然听邓四儿轻轻淡淡的问道。
莫离道一愣，向邓四儿看去，不太明白邓四儿所说之话是何用意。
但是，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邓四儿说到‘药方’二字时，便立即明白了邓四儿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左痴。
左痴听到邓四儿此言不由的心里一惊，立即便皱眉说道：
“邓四儿，不可！你不能去！”
邓四儿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左痴，但还是强硬说道：
“左大人，就算你不去责怪，但是，他……他这是……在要你的命啊！你怎能……？”
左痴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一些，便强撑这下床，走到邓四儿身边说道：
“我知道如今的局面是难为你了，但是，他……已经不是我们查案路上的重要倚仗和伙伴，也不是你口中时时刻刻惦念的‘靖叔’，我不敢肯定，他一定不会对你出手，所以，你不能去！”
邓四儿闻言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儿急躁，抬手胡乱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揉搓了两把，转身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整个脑袋都埋在手掌之下，似乎是努力的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左痴见此，走到邓四儿的面前，不说话，就这样看着。
许久，邓四儿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左痴深沉的目光，轻轻的说道：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位师父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不同意。”
邓四儿声音说的轻飘，左痴相继开口的声音也更是平淡。
似乎，左痴所言，不像是建议，不像是反对，只是，一种陈述。
一种，无可撼动、不能辩驳的陈述。
邓四儿见此缓缓的起身与左痴对视。
年少的邓四儿还没有真正的长大成人，加上细瘦的身材，与左痴几乎相差一头，但是，邓四儿却不闪不避，没有丝毫退缩的看着左痴的眼睛。
左痴自从与邓四儿相识之后，从来没有见到过邓四儿此时的神情与目光，带着他想象不出的执着。
“我不同意。”左痴再一次淡淡的说道。
邓四儿固执的看着左痴不曾有片刻移开目光，却终于在之后的某一个时刻败下阵来，颓然的、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以手掩面，哽咽的声音顿时从邓四儿的手指缝隙中漏出来，听得左痴不由的目光闪动。
“左大人，他要的东西，我们给他，我们不要了，行不行？所有的事情，我养父义兄的死，我们不查了，什么十六年前的事，我管他真相是什么，我们不查了，行不行？”
左痴就这样看着邓四儿一直哭，许久之后……
“不行。”
左痴依旧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若是仔细一些，想来还是能听出左痴此时话音的不稳，很显然，看着这样心灰意冷的邓四儿，左痴的内心不可能没有触动。
邓四儿闻言，愣愣的仰着满是泪水的脸，不言不语的盯着左痴的双眼，就这么一直注视了半天，邓四儿没有眨动眼睛，左痴亦然。
终于，邓四儿再一次败下阵来，头一低，大声的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可我……可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对我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重要。但是，要是连你也因此没了一半的武学修为，那……那就真的是……毁了你呀……”
左痴见此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情感一向简单又较常人冷淡，许多心思都是在接触了邓四儿之后才会有所转变，但是，左痴还是在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形时，不知该如何劝说。
“左痴。”
忽然，莫离道上前拍了一下左痴的肩膀，对着回过头的左痴说道：
“邓四儿他，尽管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但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左痴点点头，向旁边让开两步，没有说话，也不再给邓四儿施加压力。
莫离道见左痴如此，也是欣慰的点点头，心想，这个左神捕，到底也是个心软之人。
莫离道见邓四儿依旧嚎啕大哭，似是有越哭越是起劲的模样，不由蹲下身来轻轻的拍了拍邓四儿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好了，邓四儿，快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总是哭算个什么事儿？虽然你的年龄要小得多，但是，如今，也需要你能有所担当呀。否则，我又如何放心让你继承我的衣钵？”
邓四儿闻言立即抬起脸来不满的说道：
”谁要继承你的衣钵了？再说了，谁说男子汉大丈夫，就一定不能哭啊？”
莫离道见邓四儿都这幅模样了还能立时便与他顶嘴，不由也是颇为无奈。
想来，邓四儿的小孩儿心性犯了，劝也没用。
“莫兄说的对，邓四儿，你虽然年纪小，却是我生平少见的伶俐之人，快把脸擦擦，这么大个人了，我家这臭小子打从十岁之后就没在人前哭过了。”
“父亲，邓四儿怎么能和我比？”吴珏见自己父亲说归说，还要捎带上他，不由撇撇嘴道。
不过，吴珏也是这屋内目睹邓四儿与左痴二人之间的对话之人，虽然他不明白，左痴和邓四儿的手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东西，竟然会令楚靖对左痴下此狠手？
他们身上，又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不能让左痴有丝毫的退缩之意，执意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想归想，但是吴珏也明白，邓四儿和左痴不会将这些内情告知于自己，至少，现在还不能。
不过吴珏看着邓四儿此时令人哭笑不得的模样，上前说道：
“邓四儿，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左大人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前往影门，万一有闪失怎么办？而且，我想左大人的不同意也只是暂时的，想来你们总会面对影门暗主的。你就别着急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寻得那两个满足条件的高手，来为左大人解毒才是正经事！”
邓四儿闻言吸溜两下鼻子点点头，用衣袖胡乱的抹了几下脸，便看着左痴问道：
“吴珏说的没错，左大人，我师父和吴大侠都不行，而且你也不叫我去找他要那剧毒的配制之法，那接下来，可怎么办呀？难不成你真的愿意舍去你那来之不易的一般内功修为吗？”
左痴见此时屋内其他人的目光皆是向自己看过来，也没有立即便回应，而是在邓四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神情淡然的说道：
“我师父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其相应的命数，与我来说，这一半的内力修为来之不易，怎会心甘情愿的轻易舍去？但是，我也知道，人活一世，总要有些取舍。如若真到那时，没有莫先生所谓的两大高手相助，莫先生尽管抛开所有顾忌，只管解毒就是。”
“左捕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领悟，果然非同一般，我吴百川行走江湖数十年，实话说，真要是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连我也不见得能说出你口中的这番话。更何况，说出来也不怕你们取笑，方才我确实有意在一个月之后继续相助左痴解毒，但是听闻莫兄说也许会自此功力不再有寸进，也是多少有些犹豫，打了退堂鼓的。”
莫离道见左痴神情淡然的说出那一番话来，不由的有些感慨道。
尽管如此，左痴还是对着吴百川微微颔首谢道：
“不论如何，吴大侠相助之心，左痴定当铭记。”
“你们这来来回回的道谢，还有完没完了啊？”邓四儿此时颇为急躁的出声打断了左痴和吴百川的对话，然后转头看着左痴不满又急切的说道：
“我说左大人哎，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你自己的这条小命啊！接下来怎么办，你心里到底有谱没谱啊？”
左痴闻言用眼神示意邓四儿稍安勿躁，然后思索片刻，看着众人说道：
“其实，莫先生所谓两个满足条件之人，我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左痴说到这顿了顿，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
“就是我师父，青峰道长。”
“是了！方才倒是没注意这许多，你师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仅你师父一个人，还是不够啊。”莫离道闻言点点头，但还是担忧的说道。
左痴却是嘴角轻轻一挑，看着俞应然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你师父。”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兵分两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师父？”
俞应然听得左痴此言不禁微微一愣，却是看见左痴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若隐若无的笑容，不由疑惑的说道：
“的确，你我二人的师父都是当今世上不可多见的隐士高人，但是，实话说，自从我医道大成下山之后，已经是很久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我虽然也同意你说的话，但是，天下之大，你又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如何能……”
左痴闻言点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有一点，谦之，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半年之前，我曾在西南之地巧遇你师父绪方老先生，相谈时听他提起过之后的打算，但是……就像你说的，这天下之大，也许他又临时改了主意也未可知……”
“绪方真人？他的本名是不是就叫绪方？”此时，忽然听吴珏惊讶一声奇道。
众人见此皆是立即便向吴珏看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俞应然见此也是颇觉奇怪的摇头说道：
“并不是，我师父本名非是绪方，而是在莫师兄接任了南湖百草之位以后才改了名讳，绪方之名，天下也无人知晓。不知吴二公子这么问是何用意？”
吴珏见此点点头说道：
“实不相瞒，百草先生，我大约也是在半年之前，与朋友四处游玩的时候，也去过西南之地，因好奇西神山的样貌，所以前去游山，且当时只我一人，不巧被一种没见过的毒蛇咬伤，就是被这位名叫绪方的老人家救了我一命。”
俞应然听过吴珏此话便是惊喜的转头看向左痴，见左痴也冲他点点头，便知道吴珏口中之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师父绪方先生，不由向吴珏急急问道：
“那人可是满头银丝，唯独两鬓之处异常黑亮？可是一位体态圆润之人？我师父相貌与常人有些区别，一般人看了都应该会记得。”
吴珏想了想，却是在俞应然满是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说道：
“我那时中了蛇毒，虽然承蒙那位老先生搭救，可他也不过收留我住了一晚上而已，长相什么的我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俞应然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问道：
“留你住了一个晚上？是在西神山么？”
吴珏点头道：
“没错，当时是那老先生发现我，并将我带到一个茅草屋。我意识还算醒着的时候，喝了那老先生端来的汤药，也是在那时听他说过绪方之名。奈何烛火昏暗，加上我精神不济，并未将他的容貌看得很清楚，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吴珏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道：
“等到第二天醒来之后，那老先生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着总要当面答谢的。就一直在那间草屋里等候，却一连四天都没能见到他，后来我朋友见我迟迟未归，不放心的找上山来，我便留下了感谢的信笺，离开了那儿。不过，我要是能再见到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原来如此。”俞应然闻言轻轻的点点头。
俞应然正想着吴珏所说之人可能并不是他的师父绪方，不由看向左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连长相都无法说出，看来，应该不是他那位教导他医术，长相连一般人见了都难过目就忘的师父了。
忽然又听吴珏提高声音惊道：
“对了，百草先生，当时因想着要答谢那位老人家，我便一直等候在那茅草屋中，无聊中便细细将那草屋，里里外外的看了许久，我记得有个东西我印象很深。”
“什么东西？”此时，连吴珏的父亲吴百川吴大侠也好奇的插话问道。
吴珏仔细回想了半天，才抬头看着众人说道：
“我记得，是一个碗，很大的碗。具体是什么材质的碗我倒是说不上来，但是拿在手里很有分量，虽然古旧一些，但应该不是凡物。而且，那草屋里的一切都不讲究，唯独这只碗如此精致，所以我便多瞧了几眼。”
俞应然闻言惊喜的看向左痴，见左痴也是面带笑容的对他点点头，不禁回头高兴的对吴珏说道：
“吴二公子，你方才所说之人，就是我师父绪方先生没错！那个碗，正是当初左痴的母亲纯阳长公主，初次前往山上看望左痴的时候送给我师父之物！”
“他……真的是百草先生的师父，绪方先生？”吴珏见此虽然也很高兴，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绪方’到底是谁？
按照常理，能够教得出像俞应然这般的医学奇才的人，必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之人才对。
“吴二公子不必疑惑，谦之的师父在退隐之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想必名气大些，吴二公子可曾听说过‘绝代医仙莫远心’？”
这时，莫离道淡笑着出声说道。
众人见此皆是将目光转了过去，除了俞应然之外，连带着左痴在内，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绝代医仙……莫远心？”
令众人惊奇的不是‘绝代’两个字，‘绝代医仙’名声在江湖上何人不知？真正让众人惊讶的而是莫远心这个名字。
同样是姓莫，莫远心……莫离道……
难道说？！
莫离道见此轻轻笑着点点头，看着面前众人说道：
“没错，诚如各位所想的那般，谦之的师父，正是我的大哥，也是我唯一的亲人，莫远心。”
“那百草先生不应该叫你师叔吗？这……差了辈分吧？”邓四儿闻言惊奇道。
俞应然及时上前解释说：
“我师父虽然与莫师兄是兄弟，但是莫师兄却是与我师父相差十四岁，莫师兄不习惯我叫他师叔，且那时莫师兄正在争夺当代百草之位，不愿让他人得知莫师兄与我师父的关系，便让我改称他莫师兄。”
莫离道见此时众人的话题偏离了一开始要帮助左痴找寻两位满足条件之人解毒的初衷，又见话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由随意的摆摆手岔开此些言语，说道：
”好了，这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以方才吴二公子所言来看，想必应该是我那久未见面的兄长没错。”
说到这儿，莫离道转身看着左痴说道：
“左捕头，既然这两个满足条件的人选，你已经有了主意，眼下，你打算如何？想来，青峰道长你应该自有法子去寻，而谦之的师父如今应该还呆在西神山地界，只是西神山离南湖别院可很是遥远啊，既然要找他，那就事不宜迟，免得耽误了时间。”
左痴见此也收了情绪，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看着众人伸出两个指头，淡笑着说道：
“兵分两路。”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邓四儿与寒铁令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兵分两路？”
众人闻言，皆是疑惑的看向左痴，邓四儿更是急忙问道。
左痴点点头，看着众人解释说道：
“没错，就是兵分两路。”
说完，左痴看向吴百川和吴珏父子二人，上前抱拳说道：
“在这里，我想请吴二公子出手相助于我。”
吴珏闻言与自己父亲吴百川对视一眼，见吴百川点点头，便立即对左痴说道：
“左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是我吴珏能够帮得上忙的，左大直说便是。”
左痴见此点头对着吴家父子二人颔首谢道：
“多谢。”
然后，左痴直起身子对吴家父子说道：
“吴二公子，我是想劳烦你前往西南之地。”
吴珏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看着左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西神山，找百草先生的师父，绪方先生？”
左痴见吴珏明白，便点头直言说道：
“没错，我方才听你说过，只要能再次见到绪方先生，你定能一眼将其认出，而且，你也是如今最为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想请你走这一趟。”
吴珏见此，皱眉沉思片刻，抬起头看着左痴点头说道：
“行。事不宜迟，我明日便动身。只是，见得到或是你见不到，我不能保证，但我一定会尽全力，你放心吧。”
左痴点点头，如今局面，吴家人的情面已然欠得多了，但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只能是吴家之人。
因为……
“另外，我将亲自前往，去找我师父。”
“不行！”左痴话音刚落的瞬间，便听俞应然急急说道。
左痴眉头一皱，转眼看向俞应然。
俞应然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劝说，一定拦不住左痴，便也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是像之前邓四儿那般，与左痴对视。
莫离道见此也上前为俞应然帮腔道：
“左捕头，谦之说的没错，且不论你体内的剧毒如今仅仅是被压制，并不是消解，何况，你如今身体还未恢复，怎能适合长途跋涉？”
“我没事。”左痴闻言淡淡的说道。
“左捕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与谦之身为医者，就必须要对患者负责。你体内的剧毒世所罕见，虽然被压制了，但是会不会反复，任是谁也不敢打包票。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我或者谦之身边太远，不然，一旦发生意外，我和谦之将有心无力，而且……在最后解毒之前，你还必须按时定量服用些辅助药物，如此，如何能够远行？”
莫离道见左痴固执，不由也是有些着急说道。
左痴闻言不禁沉默片刻，第一次对如今的局面有了反思，可是……
“我去。”俞应然见左痴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之意，不禁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不行！”
这下，阻拦之人又换成了左痴。
只见左痴皱眉说道：
“眼下南湖别院的危机还没有真正解除，那日影门暗主离开之前所说的话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何时他们便会再度聚上山来，届时没了你这个主领之人，必会生乱。”
俞应然被左痴的话一噎，不禁与左痴开始置气，就像当初在山上一同学习本领之时，左痴的固执，任是谁也没有办法。
“哎……我去吧。”
就在左痴和俞应然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的时候，忽见莫离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左痴见此欲要拿方才劝说俞应然所说过的言词来劝服莫离道，不想莫离道不等左痴开口便摆摆手说道：
“左捕头，如今世人知晓我莫离道的人也不多了，这南湖别院有谦之一人坐镇即可，我知道你心中的考量，西南之地太过遥远，我体力精神早已不复当年，脚程定然不快，让我去找我那大哥，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你师父青峰道长与我也有些交情，且他长年呆在山上，还有你在，要想寻他也不是难事。”
“虽然莫先生说的有理，但是……”左痴还是不能放心。
莫离道闻言接着说道：
“其实你的担心我也明白，我久不入江湖，且影门势力强大，你担心我有什么闪失，毕竟如今的南湖别院除了小华一个奸细之外，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奸细。不过，你也别小瞧了我莫离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上一代南湖百草！”
“要不，莫兄，我陪你走一趟吧？你我二人，想必没人敢来招惹。”此时，吴百川也站出来说道。
莫离道却是摇头说道：
“不可，如今的局面，我南湖别院与你江北吴家，与影门敌对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南湖别院需要谦之坐镇，江北吴家也需要你这个当家家主坐镇才行。清轩那孩子虽然稳重可靠，但到底还是年轻，影门势力非同小可，有你在，影门才不会妄自有所动作。”
吴百川闻言也知道莫离道说的对，但是还是沉默下来。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之感，众人皆是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我也去。”
就在一片沉默中，忽然见一直没怎么插话的邓四儿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立即一惊，皆是疑惑的看向邓四儿。
邓四儿如今还尚未成人就不说了，更何况邓四儿初入江湖，经验少，而且功夫也差，仅仅能与江湖上三流之人相抗，连莫离道这位能与吴百川有得一拼的江湖前辈都不能全然放心，哪里轮得着邓四儿逞强？
邓四儿见众人如此表情，忍不住的就想要翻白眼，还真是把他邓四儿给看扁了！
邓四儿不服气的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你们说怎么办？”
邓四儿话音一落，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就说吧，你们要是能给我一个好的主意，大家都赞同，我干什么还要说我也去？”
邓四儿顿了顿，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既然，眼下把那两个高人找来才是要紧事，你们就应该同意我的话才对。”
邓四儿见一屋子的人还是看着自己沉默不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左大人，你忘啦，我有一个你们都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吴珏立即便好奇问道。
邓四儿将手里早就拿出来准备好的令牌朝众人一亮，微微昂首说道：
“挪，寒铁令！”
众人见此不由的一惊，吴珏更是无比惊讶的说道：
“寒铁令！影门暗主的寒铁令！”
邓四儿将令牌收起，看着众人撇撇嘴说道：
“没错，就是如假包换的寒铁令，不是说此行最大的敌人就是影门吗？既然我手里有寒铁令，你们总该认可我说的话了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一次分开行动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邓四儿，聂遥是谁？”
莫离道见邓四儿骑在他的那头小毛驴上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好奇问道。
昨夜，也算众人在南湖别院的最后一个晚上，便汇聚一桌商量路上行程之事。
此次的行动，目的是为了寻找左痴和俞应然二人的师父--青峰道长和绪方先生，请他们务必前来为左痴解毒。
正如左痴所言，此行兵分两路。
吴珏单独一人踏上前往西南之地的西神山地界，寻找俞应然的师父——绪方先生；
而代替左痴前往寻找青峰道长的，就是莫离道和邓四儿师徒二人。
闲聊时，左痴曾说起过，待得这三人都出发之后，左痴便要前往相距不远的涂州，与一位名叫聂遥的姑娘汇合。
事不宜迟，隔天一大早，吴珏便与邓四儿和莫离道纷纷打马扬尘而去。
不同的是，因时间紧迫，吴珏和莫离道都寻来了脚力最好的马匹，唯独邓四儿……
还是骑着他的那头小毛驴。
邓四儿自己也曾想过要换掉这头不争气的小毛驴，但是，奈何试了无数种办法，邓四儿竟是没能坐上南湖别院内的任何马匹！
这下可苦恼了众人。
若是邓四儿和莫离道师徒二人共乘一匹马，势必会影响行进速度，但是时间又耽误不得。
但是若是等邓四儿学会骑马，又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一样也耽误不得。
无奈之下，众人觉得，不然，邓四儿还是骑他那头相伴至今的小毛驴，当为上计。
因为，虽然毛驴不比良马，脚力不足，但是，邓四儿的这头小毛驴，在这三个月来也走了不少的路，且也长大强健不少，总是要好过二人共乘一骑。
而且，左痴说他师父青峰道长如今就在断剑山上，找他容易。
是以，莫离道自己挑选的上佳良种，便没能发挥它最大的脚力，一路上都似乎在抱怨似得对这邓四儿的毛驴喷响鼻……
“你说什么？”邓四儿刚才正在愣神，忽然听莫离道的声音传来，但是却没有听清楚，不由回过头来问道。
莫离道的见此便又重复了一遍。
“哦……你说的是聂遥啊，她呀，是左大人的师妹，好像还是那什么青峰道长捧在手心里的养女，掌上明珠咧。”邓四儿撇撇嘴说道。
经莫离道这么一问，邓四儿回想起与聂遥相处时的情形，好像除了争吵打架之外，唯一不同的，就只剩下了楚靖当初悄然离开时的那个夜晚。
聂遥说过的话，露出的表情，邓四儿竟然一丝不差的记到了此时，邓四儿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青峰道长的养女？他原来还有个养女。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莫离道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邓四儿听莫离道这话说的好像由衷特别遗憾的感觉，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和那左大人的师父有些交情吗？怎么连他收了一个养女的事儿都不知道？”
莫离道脸上遗憾的表情还没有消退，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自从……也是有快二十年没有见了吧……”
“二十年？那你们认识的还真是早啊……我记得百草先生曾说过，左痴是十岁左右才和他师父青峰道长上山学功夫的吧？怪不得你也不认识左痴。”邓四儿闻言想起当日为了让俞应然帮助他们炼制‘蓝色显真’的解药，俞应然便说起过当年之事，点头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自从’，自从什么呀？”邓四儿紧接着又问道。
莫离道这下还是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
“往事过眼烟云，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等见到了左痴的师父，你就会知道了。”
“哦。”邓四儿见此时莫离道不愿意明说，便也就不问了，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别的事情，也没那个精力想。
莫离道到见邓四儿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追问自己，不由惊讶的向邓四儿看去，见他皱眉还是像先前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模样，不由疑惑道：
“邓四儿，你自己在那儿瞎琢磨什么呢？”
邓四儿闻言不满的看了一眼莫离道，撇撇嘴道：
“什么叫瞎琢磨？好好的想了半天，就叫你给打断了。”
莫离道听得邓四儿此言不由一乐，反正自己也得依照邓四儿那头毛驴的脚力赶路，急也没用，正好和邓四儿聊聊天，于是便好奇的问道：
“那你说说，你刚才想什么呢？”
邓四儿闻言左看看右看看，见路上一个人影都瞧不见，才稍微向莫离道身边凑去，却是神秘的说道：
“你是我师父，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有句话我可要说在前面，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说出去一个字，半个字也不行！”
莫离道闻言不由得更加好奇，由着邓四儿胡闹的应和着点点头说道：
“行，你放心吧。”
邓四儿见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凑近莫离道，小声的说道：
“我在想啊，什么叫‘另一个皇帝’。”
“什么？”莫离道闻言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没有听清楚邓四儿真正说的话，不由又疑惑的问道。
邓四儿见此不禁翻了翻眼皮，看着莫离道说道：
“我说，师父啊，你还没有耳聋眼花吧？就是你刚才听到的没有错。”
莫离道惊讶的眨眨眼，看着邓四儿一脸的莫名其妙的说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这熙宁王朝的天下，除了当今正苍帝，还有另外一个皇帝不成？你这不会是看着路上无聊，故意消遣你师父我吧？”
邓四儿摇摇头神秘一笑，看着莫离道小声说道：
“我说得都是真的啊。我闲来没事消遣你干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让我闹心得了，哪里还有这等闲暇消遣你？”
“那……那你所言何意？怎么会有所谓的另一个皇帝？”莫离道看着邓四儿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不由惊讶的说道。
邓四儿点点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刚才干嘛想这件事？其实，这还是当时宋余秋死得时候，最后说的一句话，只有我和左大人知道，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你。”
“左痴也不明白此言何意？”莫离道不由问道。
邓四儿一边思索一边点头说道：
“对呀，左大人听了之后便没了下文，也没有再提起过，不过，我想，是不是我们自己想的复杂了，宋余秋就是要让我们理解明面上的意思，另一个皇帝……是不是就是另外的一个皇帝？”
第二百二十五章 被驴踢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到了，这就是断剑山。”
邓四儿听着莫离道的话，看着眼前陡峭无比的大山，不由惊叹的说道：
“这就是断剑山啊？这山怎么爬上去？”
邓四儿和莫离道轻装简行，虽然邓四儿的那头毛驴多少都耽误了一些时候，他们二人也是在出发的第八天，到达了左痴师父隐居之处所在的--断剑山。
至于在那出发的第一日，二人在途中所谈论之事，因为二人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莫离道内心也觉得‘另一个皇帝’这五个字过于诡异荒诞，就没真正的往心里去，于是在后面的日子里，便谁也没有再继续这个奇怪的话题。
“正如你所见，这山从山脚下向上望，就像是给人削去一半似得，半面崎岖山体，半面坚壁悬崖，所以，这山才被称为断剑山。虽然这山看着险峻，但是也有略微平坦一些的小路可供上山的，这附近的猎人樵夫都知晓，看着害怕的，都是像你一般的外来人。”
莫离道与邓四儿一样仰着脑袋看着面前陡峭壮丽，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山脉，不由轻轻笑着说道。
邓四儿被莫离道说中心底所想，不由撇撇嘴不服气的反驳道：
“谁说我害怕了？不就是个山嘛……还没有小爷我上不去的山呢！”
莫离道见此也不理会邓四儿，径自下得马来，牵着缰绳慢慢向前走，却也对身后的邓四儿说道：
“这就上山了，你还不赶紧下来？跟不上可别埋怨我脚步快啊……”
邓四儿见此急忙一个翻身跳下马来，立即便拉着自己的毛驴跟了上去。
邓四儿一边追一边冲着前面故意放慢脚步的莫离道喊道：
“好师父，你等等我呀！”
莫离道闻声也没有回头，只是嘴角轻轻弯着摇摇头，暗道：
这小子，这时候又改口称他‘好师父’……
山路崎岖难走，仅一条上山之道，还是那种看不清楚脚下的狭窄小道，竟是都容不下邓四儿和莫离道二人并肩而行。
山道难行，不论是熟悉道路的莫离道还是初次上山的邓四儿，皆是走的艰难。
尤其二人还各自牵着自己的坐骑。
莫离道的马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好马，如此难行的道路竟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之感。
反观邓四儿的那头小毛驴，不知道是不是这头毛驴能感应到他们越行越高，还是说这头毛驴的性子实则是跟邓四儿一个模样，见山路崎岖难行便打了退堂鼓，竟是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拽都拽不动。
此时，这头毛驴又犯了倔脾性，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莫离道见此心想，反正二人已经到了断剑山，且青峰道长如今就在山上，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就耐着性子和邓四儿一起等着他的那头毛驴缓过劲儿来。
邓四儿见莫离道也没有催促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是因为这头毛驴在众人面前丢脸，邓四儿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邓四儿一边和他的毛驴较劲儿，一边对莫离道说道：
“你说，从离开南湖别院开始，这都已经是第八天了，也不知道吴珏到西神山了没有？也不知道左大人所中的剧毒有没有发作？……”
莫离道闻言回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其实，去西神山还有一条捷径的，我已经告诉了吴珏，想来如今也是该到西神山地界了吧……至于左痴，有谦之在，你就放心吧。论起炼药术，谦之不如我，可是这解毒的手艺，那我可和谦之比不了啦。”
邓四儿闻言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说道：
“也不知道吴珏找见了那什么绪方老头没有……”
“绪方先生都当得你爷爷了，什么绪方老头，连点礼数都没有！”莫离道见此瞪了邓四儿一眼，板着脸说道。
邓四儿见此撇撇嘴，不敢再说，便和他那头倔强的小毛驴作斗争。
莫离道见此嘴里不由的轻哼一声，也没有再理会邓四儿。
其实邓四儿说的没有错，只看莫离道便不难猜出，绪方先生如今恐怕早就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因为莫离道比之已过不惑之年的楚靖还要大些，更别说绪方先生这个亲哥哥了。
莫离道想起自己这个大自己十余岁的亲人兄长，也是颇为无奈。
莫离道和他兄长莫远心二人，年少时便双亲纷纷因病去世，二人就此便萌生了学医之念。偏巧，莫远心竟然对医道一途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竟是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便奇迹一般的登上了当时那一代的南湖百草之位！
对于这样一位传奇的哥哥，一样爱好医术的莫离道尽管感到骄傲，但是更多的却是成倍数增加的压力。
因为，在当时，医道上但凡是令人尊敬的前辈高人皆是在治病救人这一方面有着不俗的建树，就像莫离道的哥哥莫远心一样，大多数对于药理的研究，仅限于那些药草的效用。
所以，像执迷于炼药一途的莫离道，在当时乃至如今的众位医道大家眼里，颇有些旁门左道的意味。
如此，莫离道才在众人面前很少提及自己的哥哥是莫远心，尤其是在他哥哥当上南湖百草以后的第十年，又一次的南湖百草之位争夺之时，莫离道甚至极少说起自己的名讳。久而久之，除了当初已经拜在莫远心门下、年纪尚少的俞应然之外，竟是几乎无人知道莫离道和莫远心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相反的，众人皆是以为这位以炼药术著称的医道黑马，只不过和莫远心一样姓‘莫’而已。
但是，自那以后又过了些年，莫远心便应了左痴的师父，也就是青峰道长的邀约，前往断剑山上悉心教导弟子，除了莫远心偶尔兴起到南湖别院看望莫离道之外，莫离道再也没有离开过南湖别院，也没有再次去过断剑山。
想到这儿，莫离道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刚开口与邓四儿说话，不想却听见邓四儿的那头毛驴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猛烈嘶鸣一声，竟是抬起前蹄就朝邓四儿踢去。
“邓四儿，小心！”
莫离道见邓四儿只顾着向前拽着缰绳，根本没看见身后毛驴那抬起的蹄子，急忙大喊一声。
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邓四儿被那头倔强的毛驴照着屁股狠踢一下，立时不稳，便向一旁的山涧跌去，莫离道见此不由大急，惊叫道：
“邓四儿！”
第二百二十六章 聂再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呼……！吓死我了！”
邓四儿稳当的坐在地上时仍然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看着近在眼前的断壁悬崖，底下是飞速奔流的沟涧，都还有些眼晕。
旋即，邓四儿想起方才突然出现将自己拉回之人，不由万分感激的转头寻去，欲要好好道谢。
却见，那高人立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一边抚须一边看着自己微笑。
邓四儿见了赶紧站起来，却不想脚下仍旧是有些打软，那高人见了，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邓四儿讪讪的挠着后脑勺，一边暗自打量一边朝那高人走去。
只见那高人着实奇怪的很，因为邓四儿从正面看过去，那高人手下轻抚着的胡须与两鬓的发丝皆是灰白的，但是，他却有着很不相称的满头黑发！
要不是邓四儿走近之后看见了那高人笑起时眼角出现的深深皱纹，还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多大年纪。
“老……不对，那个……前辈，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子可就被这笨驴害惨了。”邓四儿在那高人面前站定，躬身行了一礼，才抬起头看着那高人谢道。
那高人继续摸了几下胡须，笑着说道：
“无需谢我，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小公子面相福泽深厚，即便我就是不出手，小公子也定当有惊无险。”
邓四儿眨眨眼，有些摸不着面前这人的脾性，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要不要他道谢，还是说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是一顺手的事……
就在邓四儿傻站着的时候，却是听见身后稍远一些的莫离道走过来看着站在岩石上的高人，淡笑着说道：
“再执，好久不见了。”
那高人闻声竟是面色猛然一惊，急忙转头向声音来处，看着渐渐走近的故友，一个纵身跃到莫离道面前，看着莫离道不敢置信的说道：
“小莫！”
“噗！”
很不应景儿的一声，却是邓四儿大煞风景。
莫离道见气氛被破坏，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忍住胸腔中那股无名之火，看着邓四儿眯着眼睛问：
“臭小子，你笑什么？嗯？”
邓四儿见此不由得眉毛挑挑，哪里还不知道莫离道此时在强忍怒火，于是赶紧低下头去，朝自己的毛驴跑去，一把拽起缰绳对着自己那头毛驴怒道：
“你这头蠢驴，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刚才你差点要了小爷的命！”
一边说邓四儿一边斜眼向那两人偷偷看去，果然，不论是莫离道还是那位叫‘再执’的高人，都是已然没了方才那一霎那相见之时的激动气氛。
“哼！”莫离道见此也不欲与邓四儿计较，而是看着眼前将近有二十年都未能一见的故友，心绪难免有些起伏，于是牵起缰绳开始与那名为‘再执’的高人并肩向山上走去。
邓四儿急忙跟在后面，生怕落下些什么没有听见。
方才，那叫‘再执’的高人见了莫离道脱口就是‘小莫’，邓四儿实在是没能把持住自己的嘴。
想他莫离道如今都快五十的人了，竟然还被人叫做‘小莫’！
那这高人该有多大啊……
“小莫，我原以为，你不会在踏进这断剑山了，没想到，今日竟然……”那高人开口了。
邓四儿使劲儿的拉了一下自己的毛驴，稍稍靠近些开始在后面竖着耳朵听。
在这断剑山的高人，又与莫离道相识，且目前看起来关系匪浅，定然是那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无疑了。
只是，道长……不是应该穿着道袍吗？虽说眼前这人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是，一个出家之人，为何……穿的像个名门世家一般，如此高贵？
邓四儿心里面着实对左痴的这位师父好奇不已，不由又靠近一些，能听得更清楚。
“再执，我也不瞒你，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情，回想当初，如今已然都能够看得通了，这些年，累你心存愧疚，我也一样难受的紧。”莫离道闻言叹息一声说道。
那叫‘再执’的人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再逢的死而不想面对我，而我当初，却也不该……哎，这些年，总是听你大哥带来你的消息，我也知道你过得孤苦，只不过，没想到，终有一日，我们还有这再见的时候。”
邓四儿听到这不由又开始暗自猜测，再逢？难道就是莫离道口中那个所谓的已经‘不在了’的那个人？
“再逢……原也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二人……”莫离道轻轻的叹息说道。
邓四儿眨眨眼，兄妹？再逢难道是青峰道长的妹妹？原来是女子啊……
“你我今日难得一见，就别说这些令人感伤的事了。到了你我这等年纪，生死早已看淡，只要本心不变，再逢若是泉下有知，当也为你今日能够放下而感到高兴。”青峰道长浅笑着拍拍莫离道的肩膀说道。
邓四儿见了不由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按理说，一般长达近二十年都没有见过故旧，且当初二人心中对彼此又有介怀，竟然在这一见面就表现的啥事儿都没有一样，实在令邓四儿看不透也想不出当初他们那一辈人之间的情感。
到底是什么，能够令他们之间的感情维系下来的？
邓四儿觉得，若是换了自己，别说二十年，就是十年，早已将往事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邓四儿更加觉得以他自己的性格，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介怀二十年之久的。
莫离道和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上山，邓四儿跟在后面捡着自己感兴趣的竖着耳朵听，竟不知不觉间到了山顶。
这断剑山的山顶不像是整个山道那般险峻陡峭，竟然一上来便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圆木搭建的三间朴素却清雅的小屋，竟能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小院旁边是一个平坦的开阔地，下面就是薄云缭绕的万丈深渊。
看来，这就是左痴一直练功的地方啊……
邓四儿四处兜兜转转，很快便将这断剑山的山顶绕了一遍，感慨的在心里叹道：
这高人，练功的地方都跟神仙住的地界似得。
“臭小子，瞎转悠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此时忽听莫离道冲自己喊道，邓四儿急忙松开手里的缰绳向他们跑去。
“这位就是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还不赶紧见礼！”莫离道看着邓四儿说道。
“哦哦！小子见过青峰道长。”邓四儿立即便恭敬说道。
青峰道长又是抚了抚胡须，看着邓四儿笑着说道：
“不必多礼，我本名聂再执，你既是莫离道的独传弟子，唤我再执师叔便可。”
第二百二十七章 爱徒有难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怪不得聂遥也姓聂。”
邓四儿没有立即回礼改称聂再执为‘再执师叔’，而是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聂遥的模样，傻愣愣的看着聂再执说道。
莫离道见此一愣，聂再执也是微微一怔，旋即便笑着问邓四儿：
“哦？邓师侄认得我那孩儿？”
邓四儿点点头说道：
“认得啊，在左大人的家里。再执师叔你这样温和，真想不通聂遥那样的性子是和谁学得。”
“邓四儿。”莫离道见此不禁瞪了邓四儿一眼，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怎能如此说人家的女儿？
邓四儿撇撇嘴，低头小声嘀咕道：
“明明就是嘛，你又没见过聂遥，她见天的没事就与我吵架，关键是她功夫好，我也打不过她……”
莫离道见此顿觉在聂再执面前很没面子，不由无奈摇摇头。
聂再执倒是没怎么对邓四儿的话表现的很在意，依旧是温和浅笑的模样看着邓四儿说道：
“无妨，邓四儿和遥儿都还是个孩子，再说，邓四儿说的也没错，遥儿那孩子，的确是让我给惯坏了。”
“你呀！就是嘴上没个把风的！”莫离道见此指着邓四儿笑骂道。
邓四儿耸耸肩，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
聂再执见面前这师徒二人的相处模式不由的也是颇为觉得新奇。
寻常的师父与弟子，做弟子的无一不是对师父尊敬有加，哪里会像邓四儿和莫离道这般，倒像是一个老顽童带着一个顽皮小子，只不过好笑中又带着寻常师徒之间没有的亲近之感。
不知道为什么，聂再执从莫离道的眼里，非但看不到一丝真正的责怪之意，却是隐隐间觉出了一种‘相依为命‘之感。
也是因此，聂再执不由得对这位莫离道的亲传且独传弟子，又多看重了几分。
“山顶风大，我们先进去再说吧。”聂再执笑着说道。
莫离道点点头，将马匹拴在小院外的一颗树上，便跟着聂再执先行进了屋内。
邓四儿一边也将自己的那头毛驴照模照样的拴在那颗树上，一边小声不满的嘟囔：
“真是的，有道是见了新人忘旧人，这莫黑脸倒成了见了旧人就把新人搁在一边，果然是用久了的面头发面蒸出来的馒头香，哼！”
说完，邓四儿还不解气的朝着那头小毛驴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嘴里不依不饶：
“还有你这头连主人都踢的蠢驴！没良心！”
那驴子挨了邓四儿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仿佛有些心虚的也不敢反抗，只是轻轻的撇着头喷了一下响鼻。
“哼！这还差不多！”邓四儿见了毛驴的这幅模样，才略微感到解气的轻哼一声，转身朝着方才莫离道和聂再执进的那间屋子走去。
要说这青峰道长的衣着打扮让邓四儿感到有些惊讶，那邓四儿这一推门进屋，简直就是惊讶的不敢置信了！
只见屋内并不是邓四儿以为的那样朴素，竟是精致的不得了！
尽管屋内的摆件和器具皆是小巧，但是花纹精致，简直跟自己在左痴家里和吴珏家里见到那些个精致摆件相差不了多少。
可以说，眼前这些物什竟是还要比邓四儿至今为止所见到过的那些名贵器皿更加精巧且别致。
聂再执见邓四儿一进屋，脸上便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不由笑着解释说道：
“邓师侄不必如此惊讶，此间陈设，只因我那养女自小被我那徒儿的母亲，也就是纯阳长公主惯坏了，见什么东西奇巧有趣便都一股脑的搜罗了来，我也是头疼的很。”
邓四儿闻言顿时想起自己在安国侯府时曾经进去过一次聂遥的房间找她，也是精致摆件无数，不由了然的点点头。
这就难怪了。
邓四儿在屋内随便看看之后便走到莫离道和聂再执所在的坐榻旁边站着不动，一脸迷茫。
原来，聂再执的这间隐世居所之内，竟然没有桌椅板凳，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只有一个很矮很矮的连茶几都算不上的一块……树墩。
树墩旁，架着炉火，炉火不旺，还温着一壶冒着热气与茶香的水。
“邓师侄不必拘礼，且过来坐吧，你和你师父这一路奔波劳顿，先喝口热茶解解乏。”聂再执看着邓四儿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空着的蒲团，说道。
邓四儿点了点头，挪过去在二人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学着莫离道和聂再执的模样，盘腿坐下之后，邓四儿面上顿时一喜。
原来，这蒲团下面是垫了软垫的，坐上一点也不硬，还很舒服。
聂再执见邓四儿不论是什么表情都在第一时间便全部浮现在那张稚嫩的面孔上，不由的也是想起自己那个养女聂遥，小时候差不多也是邓四儿这般模样。
想来，邓四儿能和自己那个人情淡然的冷酷徒儿相处的如此要好，也不是没有原由的。
聂再执一边想着，一边从炉火上将那精致的水壶提下来，给莫离道的邓四儿二人倒满热茶之后，才说道：
“离道，没想到，你我二人近二十载未能相见，如今再相遇，连你都有了这般出色的弟子。”
出色的弟子？
邓四儿满意的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便一边轻轻吹着一边在杯沿上用舌头沾一沾。
莫离道闻言却是瞥了邓四儿一眼，也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捧在手里看着聂再执说道：
“他……就一毛头小子，哪里瞧得‘出色’两个字？”
还不待聂再执说话，邓四儿先一步放下茶杯看着莫离道一样撇撇嘴说道：
“还不是你硬是要收我为徒，我才勉为其难答应的，要不然你肯定得把你那一身破炼药术带进棺材里。”
“嘿！你这小子……”莫离道刚想骂两句，却想到在聂再执面前，不好如此，不由也是有些微讪，看着聂再执浅笑的模样说道：
“管教不严……管教不严啊……”
“无妨，这才是真性情。”聂再执也端起自己的这一杯茶笑着说道。
莫离道见此不由又是狠狠瞪了旁边的邓四儿一眼，以示警告。
邓四儿还是耸耸肩，丝毫没有听话的模样。
“对了，适才上山时听你说起此番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何事？”这时，聂再执问道。
邓四儿和莫离道二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谁也没有开口。
“怎么了？”聂再执见此不由的也是心里一紧，疑惑的问道。
莫离道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执，左痴……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实情相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说……痴儿？”
莫离道见此叹了一口气，微微点点头。
聂再执疑惑的看着莫离道半晌，又不太明白的转头看了一眼邓四儿，见邓四儿也是一脸沉重且不言不语，不由皱眉犹疑道：
“痴儿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会如此模样？”
莫离道看着聂再执沉声说道：
“你徒弟他……身中剧毒，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中毒？剧毒？一个月？！”聂再执听到这终于坐不住了，神情瞬间变得很是惊恐，不敢相信的问道：
“怎会！？痴儿他……不说别的，若不是他的青峰剑法以练至大成，我怎会让他下得山去？何况，痴儿身为捕快，心思一向机敏，旁人又如何会就此得手？怎……何至于此！？”
莫离道见此急忙安抚道：
“再执，你先别急，事情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
“我如何能不急？离道，且不说你的心结如今是否已经尽数消解，你既然亲自来这断剑山，难道不是因为你和谦之那孩子，谁都没有办法解毒才会如此吗？”聂再执心思聪颖，到了此时怎还会想不明白？
既然莫离道亲自上得这断剑山来，又亲口告知自己左痴身中剧毒，难道不是证明，不论是上一代南湖百草也好，当代南湖百草也罢，他二人皆是解不了毒才寻上山来另找出路的吗？
“再执师叔，你先别急呀！你别听莫黑脸瞎说，谁说解不了？你放心，左大人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只是，只是，左大人的毒不是解不了，只是……”邓四儿见聂再执着急的模样不由赶紧劝说道。
聂再执闻声转头看着邓四儿说道：
“只是什么？”
邓四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执师叔，你不知道，我手里还有一枚千绝丹呢，千绝丹号称能解天下百毒，自然也能解得左大人体内的毒，只是，这解毒的代价，是要毁去左大人如今至少一半的内力修为……”
聂再执一听邓四儿说他手中有千绝丹便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邓四儿余下的话语，不禁一怔，看着邓四儿反问道：
“一半的修为？”
邓四儿点点头。
“这……痴儿如何接受的了？”聂再执愣愣的看着面前二人说道。
莫离道知道聂再执自他的亲妹妹聂再逢故去之后，着实孤单的在这断剑山上住了很久，直到收了左痴为徒之后，情感上才有了寄托。
聂再执将自己一身武学，一丝一毫都没有私藏，将自己所有的心血倾注在左痴的身上，看着左痴渐渐达到他满意的程度，甚至到后来的武功大成超过他的预期，仿佛他的余下的人生都在左痴身上发挥着余热。
而如今，左痴却身中剧毒，要想解毒竟然需得是毁去左痴一半的修为！
他不知道左痴接不接受得了，但是聂再执自己，却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莫离道虽然近二十年都未能回到这断剑山来，但是，昔日相交知己的情谊却是时时放在心上不敢忘记。
此时见聂再执神情怔怔，就知道聂再执久不入世，突然闻此消息心里受不住，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执，方才邓四儿所说虽然不假，但是，你有所不知，那……是我们不到最后，不会去做的选择。”
聂再执闻言急忙说道：
“不到最后？可是还有别的法子？不用毁去痴儿的一半功力？”
莫离道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们……也正是因此而来。”
“快，小莫，快仔细说说，可是需要我相助？”聂再执不由催促道。
莫离道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在左痴服下千绝丹的时候，以外力辅佐，令千绝丹的药效融入到左痴的体内，而非是左痴自己来吸收。”
“话虽如此，但到具体，应该如何做？”聂再执乃不出世的绝顶高手，闻言当即便听得明白，立时便找到关窍之处问道。
“简而言之，就是需要你以内力引导千绝丹的效力，与左痴的身体进行融合，从而护住左痴的经脉，不让左痴自己的内力遭到侵蚀。”莫离道说道。
聂再执闻言皱眉思索一番，然后对莫离道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千绝丹在发挥药效的同时，借助的是我的内力，即便是消耗或者被侵蚀，也只是耗损了我的内力？”
莫离道点点头，说道：
“再执就是再执，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便懂了。没错，诚如你所说，左痴是你的徒儿，你和他的内力本就属于一脉，且你的功力深厚，由你来最合适不过，如此，也是左痴他自己的想法。我和邓四儿……也是左痴让我们前来寻你的。”
“我那徒儿，当真不肖得很……到头来，还是算计到他师父头上来……”聂再执听到这儿，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那个徒儿的意思？
原来，之前的担忧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莫离道见此说道：
“可是，我们……应该说是你的徒儿，早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此话怎讲？难道以我之功力，都不能相助于痴儿？那这天下，还有何人？”聂再执不由惊疑道。
莫离道目光一暗，看着聂再执说道：
“你那徒儿，今时今日的武学修为，早已不再是多年以前的那般模样了。你的徒儿，如今已然变成天下屈指可数的年轻高手。想来你也不会知晓，左痴早已经毒发过一次，当时，若不是恰逢吴百川吴大侠身在南湖别院，恐怕……你徒儿，凶多吉少。”
莫离道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就是吴大侠，也只不过是能够暂时将左痴体内的剧毒压下罢了，而且，他所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也是你所无法想象的……仅仅这压制左痴体内的剧毒，就已经是困难无比了。”
“不过，再执，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不单是我们来找你，而且还有一个人已经去找了另外一名与你一般程度的绝世高人。”莫离道看着聂再执又开始着急的脸色，不由安抚说道。
“另一个？是谁？”聂再执闻言立即便问道。
莫离道见此淡淡笑了一下，看着聂再执说道：
“你猜是谁？”
聂再执见莫离道笑得轻轻浅浅，又带着一丝怀旧的意味，忽然明白过来，不由惊道：
“难道是……你大哥，莫远心？”
第二百二十九章 满心担忧向回赶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断剑山顶，悬崖云端。
立着一处，小小的坟茔。
坟茔旁边，是一株如今正开得旺盛的风信子。
而观之墓碑上的碑文，却是，聂再执的亲生妹妹，聂再逢之墓。
山顶的风从来就没有停下过的时候，此刻也是如此。
微凉的寒意，却撼不动坟前驻足的两个男人。
自然是身为聂再逢亲兄的聂再执和……
一生挚爱的男人——莫离道。
“再逢，再逢，你这一走，我与你，果然便再不相逢。”
莫离道看那墓碑上如今依然清楚明晰的‘聂再逢’三个字，看得久了，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温柔的抚着碑文，轻轻的说道。
仿佛此刻手下抚摸的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言笑晏晏的那张，带着羞涩的温度的，轻柔的脸。
当初，天下间，唯有一人能够将世所罕见的千绝丹炼制出来，那便是聂再逢。
聂再逢炼药天分不在莫离道之下，二人因莫远心相识，却因炼药相知，相爱……
却还未来得及相许……
差不多二十年前，聂再逢为了将答应莫离道炼制的千绝丹炼制出来，不顾聂再执的反对，本就功力不佳的她为此耗尽心力，成丹之时却也就此陨落，成为莫离道永远的遗憾。
而莫离道却因那时沉迷于这炼制千绝丹的过程当中，竟是丝毫没有发觉聂再逢的异常，待到最终成丹清醒之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悔之晚矣……
聂再执当时悲怒交加，对莫离道实是恶言相对。
莫离道无颜面对至交好友，就此离开，再未踏进断剑山一步。
直到现在……
“二十年了，你倒是狠心，狠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断剑山上，始终不曾，来看过一眼。”
聂再执看着莫离道有些萧索的背影，不由叹息道：
“二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老了，连当初说过的恶言，有过的愤怒，都早已记不得了……
莫离道闻言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几分，却是没有说话。
良久，莫离道终是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几步外便是悬崖云端，微微凝目。
此时，恰逢朝阳升起，在云端，仿佛莫离道心中那挚爱之人的笑颜轻轻开口唤他一声‘莫师兄’，美得不可一世。
仿佛这一刻，所有一切，尽皆消散了。
“对不起，再执。我早该回来的，却是让你和再逢，等了二十年。”莫离道轻轻对着身后之人说道。
聂再执闻言走到莫离道身边，看着远在天边似又近在眼前的火红朝阳，轻轻拍着莫离道的肩膀说道：
“不过二十年，也还不晚。”
聂再执深知莫离道的性格，为了心中追求的至高境界固执而认真。
起初，在妹妹故去后的那几年里，聂再执不是没有怨恨，但是这么多年了，他每每看着聂再逢的坟茔，知道里面的人，最想看见的，一定不是他这个亲哥哥……
不过二十年……
莫离道转脸看着聂再执被朝阳映照的有些微红的脸孔，似是连那象征年纪的皱纹都消去了几分，不由应和的点点头说道：
“是啊，幸好你还活着，幸好，我也……还没死。”
聂再执看着莫离道释然的一笑，说道：
“走吧，别让你那徒儿等得着急了。”
莫离道见聂再执此时开口提到邓四儿，也是颇觉无奈的点点头，心想，怎么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提起邓四儿，便就什么气氛和情趣都没有了……
邓四儿此时牵着自己的那头倔强的小毛驴等在通往山下的小路旁边，看着莫离道和聂再执二人在那悬崖边的坟头旁，着实呆了好一会儿，不由等得有些无聊。
无聊便也就瞎想，邓四儿记得昨晚上自己出来随便转悠的时候，看见过那个坟头，当然也知道那是谁的坟墓。
难不成那就是自己传说中的师娘不成？
远远的瞧见莫离道似是半跪半蹲的在那墓碑前，隔着挺远，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悲伤感觉，邓四儿不用看也猜得到，那个‘聂再逢’，在莫离道的心里分量很重。
想着想着，便也就没来由的悲上心头，想起他和莫离道二人那几日炼制千绝丹的光景，还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邓四儿看见莫离道和聂再执终于朝他这边走来，不由对着他们二人一边招手一边好心好意的说道：
“再执师叔，师父，你们不用着急过来，我多等你们一会儿没事的。”
莫离道见此无奈摇摇头。
聂再执却是只是笑笑，走近之后才对邓四儿说道：
“如今离道心结已解，时日还多，等下次便好。”
莫离道闻言也是点头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要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呆久一些，怎不见你去那墓碑前拜上一拜？”
邓四儿被莫离道说中心事，不由撇撇嘴心虚道：
“我这不是着急左大人身上的毒呢嘛……哪里有你们这样还有闲情雅致的看日出美景……”
“你这小子，惯会狡辩，行了，既然你提起了，那便事不宜迟，还是尽早回到南湖别院的好，不瞒你说，我这心，总是悬着似的，就是见了你再执师叔，总也是安稳不下来……”
莫离道闻言想起近几日自己心里突然升起的一股不祥之感，不由皱眉说道。
邓四儿一听莫离道这话，不由的也变得沉默下来。
其实，有这样感觉的何止莫离道一人？
邓四儿自从南湖别院与左痴挥手告别的那一日开始，便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只不过每当这个念头想起，便被邓四儿刻意的压制了下去。
如今见了青峰道长，三人也准备返回南湖别院，邓四儿便就当自己胡思乱想了。
此时忽然听得莫离道如此说，不由也是烦心起来。
“既然如此，依我看，我们还是尽早赶回去的好，以免突生变故。”聂再执见邓四儿和莫离道此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便知道这二人恐怕是想到了一处，当下也是皱眉说道。
既然耽误不得，三人这便迅速下山，轻装快马向南湖别院赶去。
邓四儿骑着毛驴落后一些，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莫离道和聂再执二人的背影，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稳妥之感，不由皱眉想暗道：
“但愿吴珏那边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但愿，自己这边，也不要出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章 药老头
第二百三十章
西南之地，西神山。
“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应，吴珏不由的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句。
由于在出发之前受到了莫离道的指引，吴珏一路抄近道快马加鞭，也是在离开南湖别院之后的第七天赶到了西神山。
按照数年前的记忆，吴珏很快便找到了当初绪方先生收留他时所居住的简易草屋。
只不过，当初简易搭建的草屋，如今却已然是一所有模有样的木屋，连外围也被栅栏圈住，俨然一座与世隔绝的山间小院。
小院里面还有为数不多的几只鸡鸭，见吴珏在院子外面轻叩着门扉，依然悠闲自在的啄着地上泥土里散落的米粒，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仿佛对陌生人的到访司空见惯。
吴珏见此，由于心里着急左痴身上的剧毒，于是便手上微微一用力将那不粗的树干扎成的简陋小门推开，不请自入的朝屋内走去。
直到进了屋内，看见眼前一如数年之前的陈设布局，不由才终于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就算现在还没有见到绪方先生本人，但是，已经是可以肯定，绪方先生一定住在这里没错。
可是，绪方先生去哪了呢？
此行为了缩短时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吴珏只身一人便上了路，于是乎，眼下吴珏不知道绪方先生去了哪里，也不敢轻易去四周寻找，生怕不留意之间与绪方先生错过见面的机会。
因为，吴珏心里拿不准，绪方先生什么时候回到这小屋里，也不知道，绪方先生会在此间呆多久……
“哎……也不知道邓四儿和臭炼药的怎么样了……去断剑山的路程要比到这西神山的路程要短得多，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吴珏找来小椅子坐着，看着没有生火的炉子上仍然架着水壶，一边自言自语的担忧前往断剑山寻找青峰道长的邓四和莫离道二人，一边盯着那只水壶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珏忽然一个机灵站起身来，急忙从窗户向外看去。
却是被窗前的一棵树刚巧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但是，吴珏确确实实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动静。
于是，吴珏立即便向屋外跑去。
“咦？你是谁？”
不想，却不是绪方先生，而是一位衣着朴素之人，似是山里的樵夫。
吴珏见此当即微微行了一礼，说道：
“这位大哥，在下吴珏，来此是想拜访绪方先生。”
“公子这是干啥？哪里用得着行礼。”
樵夫见吴珏冲着自己行礼，又见吴珏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是难掩浑身的贵气，不由赶紧将背着的一捆柴火放在地上，对吴珏摆摆手说道：
“绪方先生？……这名字倒是头一回听说。你说的是那个药老头吧？”
吴珏闻言不禁一愣，反问道：
“药老头？”
那樵夫见吴珏一脸茫然的模样立即解释说道：
“公子不知道啊？这药老头也不知道是几年前来到咱们这西神山的，原来只是知道他是一个奇怪模样的老头，但是后来见他总是进山采药，还经常为山下的村民治病，又不收看病钱，时间久了，附近的人家都相熟，便就都唤他‘药老头’。”
吴珏点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敢问这位大哥，你可知绪方先生现在何处？”
那樵夫闻言想了想说道：
“原来‘药老头’叫绪方先生啊，瞧公子模样俊俏不似一般人，想必是认得药老头的吧？真是不巧的很，药老头几天前进山采药去了，回来的得迟些。我这不是打了些柴来，送过来些给药老头。”
吴珏点点头又问道：
“大哥，请问绪方先生一般进山采药几日能回来？今日在下可是能见到他？”
樵夫见吴珏的模样似是有些着急，便说道：
“公子这是有急事吧？不过也不用担心，药老头一般就进山三四天，最多明天后天的就回来了，说不定今天就能见到了。我等下还要进山挖点山货，要是遇见了药老头，帮你给他说一声就是。”
吴珏闻言急忙道谢：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若是樵夫大哥遇见了绪方先生，告诉他，我就在此等候就是了。”
樵夫点点头，然后弯腰将地上的木柴拿起来放到一个草棚之下，然后扛着斧子一边向小院门外走一边冲着吴珏喊道：
“公子，你在这里先住着就是，不要弄坏了药老头的东西啊……”
“多谢樵夫大哥。”吴珏见此也冲那热心肠的樵夫大哥挥挥手，谢道。
“看来，还是要等啊……”
吴珏叹了一口气，想起今日已经是出发的第七天，尽管等候的日子最多也就是两天，但是，绪方先生如今的年纪已高，就算是身体再怎么硬朗，也不可能像吴珏那样快马加鞭的赶路。
更何况，莫离道当初指引他前来西神山的捷径，几乎都是很不平顺的崎岖小路，绪方先生又怎么可能骑马走过？
所以，回去南湖别院的路，只能是那条平坦一些但是却路途遥远的官道了……
就算是吴珏自己，当初从更近一些的江北而来，前往西神山游玩时，也是用了差不多半个月之久……
“一个月啊……时间有些紧张啊……”吴珏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屋内走去。
在屋内闲坐了半晌，心里琢磨事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珏感到有些困倦还有些饥饿。
吴珏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一路上除了必须的补给和休息之外，未有过多的停顿。此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四肢百骸之间充满的是深深的疲累之感。
反正不论如何，眼下着急也没用，反正总是能够见到绪方先生就已经该是为没有白跑一趟而感到庆幸了，吴珏在屋内找了一些清水，又将门外那樵夫刚刚留下来的木柴抱了一些进屋，开始烧水。
烧着烧着，无聊中吴珏便开始不由自主的犯困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盯着那还未烧开的水壶，硬撑了好一会儿，但是，终究是没能抵挡住汹涌而来的倦意，歪着脑袋靠着身后的椅背，终于是睡着了过去。
吴珏的这一睡很沉，沉到连两步外的水壶烧开了都没有反应。
这时，忽然一位样貌奇特的老人进屋来，见那火炉上架着快要烧干了的水壶，急忙卸下身后的竹筐，将水壶提下，才松了一口气向那不速之客看去。
走得近些，便看模样有些熟悉，不由拍拍这人的脸，说道：
“喂，小子，醒醒！”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呀……没看见小爷正睡觉呢。”
吴珏起初只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还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似是责怪面前这人打搅了他的好梦。
待到看得清楚，吴珏不由猛然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将起来，站在一旁着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位和记忆中并无差别的脸孔，惊讶的指着面前的老人说道：
“你是……绪方先生？”
那老头闻言微微偏偏头，看模样竟然还有些对‘绪方’这个名字感到茫然，然后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转身回去拿之前放在门口的竹筐，转身向吴珏这边走来，坐在吴珏刚才坐着睡觉的椅子上一边摘捡药草，一边对吴珏说道：
“好久没人这么叫老夫了。”
吴珏闻言急忙恭恭敬敬的对着绪方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才起身说道：
“绪方先生，晚辈吴珏，特来为半年之前先生的救命之恩前来道谢。”
绪方摆摆手说道：
“年轻人啊，懂得感恩是好事儿，但是也不用这么上心，你走之前，不是还留了一封信么，老头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行了。谢啊什么的，就免了吧，这世上，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救人了。”
吴珏闻言点点头，又说道：
“其实，今日晚辈前来，不仅是要亲自拜谢绪方先生的救命之恩，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要请绪方先生帮忙。”
绪方这下有些奇怪了，心道我和你这小子非亲非故的，不过是碰巧见了便顺手搭救，怎地今日被人找上门来不单是为了答谢，竟然还有事相求吗？
“何事？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又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轮的着我出手相助？”
吴珏见此急忙又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前辈误会了，不是晚辈有事相求，而是另有人听闻晚辈曾在这西神山见过绪方先生，才会让晚辈前来请绪方先生下山相助。”
“相助？还下山？！不去！”绪方闻言当即便是朝着吴珏挥挥手，低头继续摘捡竹筐里的药草，一副不愿意搭理吴珏的模样。
吴珏见此不由的眉毛挑挑，心道这老头的脾气还真是奇怪。
尽管绪方先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吴珏倒是一点儿也没着急，心说反正是你那徒弟和朋友徒弟的事情，绪方先生肯定不会推辞，看着天色也晚，不可能现在就出发，于是便起了也变得随意起来。
吴珏在绪方先生的身边蹲下来，看着绪方先生手中摆弄抖动的药草，不由好奇问道：
“前辈，你这都是采的什么药啊？”
绪方见身边这小子方才还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变得如此淡定？不由多看了吴珏两眼，说道：
“哪里采得什么药草？还不是听那砍柴的说你等在我家，我才这么快回来的。我想着可能就是那半年前救得小娃子。”
小娃子……
吴珏这下连神经都抖了一下，小娃子，用来称呼邓四儿还差不多，他都已经成年了，哪里还是小娃子？！
“前辈，既然这些不是药草，那你进山干嘛去了？”吴珏问道。
却见绪方先生神秘一笑，竟是像个小孩子似得凑近吴珏献宝似得说道：
“你看看，这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稀少的药材，但是你看看这些蘑菇还有这些野菜，都是上上之物啊，可不比那些稀奇草药差。”
吴珏闻言不由的眨眨眼，看着竹筐里确实是蘑菇和野菜多些，不由纳闷道：
“你进山就是为了找这些吃的东西？”
绪方先生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看着吴珏说道：
“那当然了，身体乃是生存之根本，不享受口腹之欲，怎能体会人生百味？”
吴珏见此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前辈真是与众不同。”
“那必须，等我用这蘑菇搭配这野菜，在煮些鸡肉，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啊……你小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蘑菇和野菜只在这个时节生长，可是有口福了，便宜你小子了。”绪方先生闻言不无得意地说道。
吴珏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笑着说：
“还真是多谢前辈厚爱。”
于是乎，接下来吴珏便坐在一旁看着绪方先生里里外外的忙活，神情兴奋面色红润，真是不知道馋这一口，等了多久的时间……
不过，这绪方先生的手艺还真不是吹嘘的，等那炉子上的小锅开始不断向外冒着浓郁的香味之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吴珏不由的都是咽了一口吐沫。
“好香啊……这真的是蘑菇和野菜？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吧？”吴珏闻着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好奇的问道。
绪方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吴珏，暗道这小子的鼻子还真是灵敏，不由稍稍停下手说道：
“当然不只是蘑菇和野菜啦，还有我老头子研究多年的秘制韭花酱！”
吴珏眨眨眼，终是默默的在心里叹息一声：
前辈，感情你在这西神山一住就是好几年，原来是在研究吃食！
这要是让你那着急上火的徒弟俞百草知道了，指不定就一口老血吐出来呢……
“行了，这锅里还得再炖它小半个时辰。”绪方先生终于忙完了手上的一切，便转身拿了椅子坐在吴珏身边神情一敛，略微有些严肃的说道：
“小子，我知道你来肯定有急事。说吧，在我这呆了这么许久，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难事我能帮忙的，我看着来吧。”
吴珏刚听绪方先生这话时不禁有些感激的看着他，但是听到后来的那句‘我看着办吧’，不由又挑了挑眉毛。
不过，吴珏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做作，直言道：
“其实，晚辈此次前来，是受了当代南湖百草俞应然所托，前来请绪方先生下山前往南湖别院一趟。”
绪方闻言不由一愣，旋即便也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他？那小子找我干嘛？我不是告诉他有时间了我自会去找他，怎么，他遇到什么难事了？我就说这年轻人嘛，太早坐上高位，还不如多安心修炼几年。那个百草有什么好做的？要是为了这事儿，你且回去告诉他，我老了，可不管那些麻烦事。”
吴珏不由的眼皮就要向上翻，生生的忍了下来，沉声说道：
“不是俞百草，是左痴左捕头出了事，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疑问又起
“吴家小子，咱们这样赶路会不会太慢了些？”
绪方掀开车帘看着前面正驾着马车的吴珏，有些心急的问道。
经过昨天晚上吴珏的一番详细叙说，绪方将左痴中毒之事的前前后后都了解的差不多。
左痴也是绪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听完吴珏所说的情况之后，便立即决定一早赶路。
一大早绪方和吴珏二人下得西神山，来到最近的镇上买了一辆还算舒适的马车，二人便事不宜迟的开始向南湖别院赶回去。
“没事的，这马车是由两匹马拉得，前辈您年纪大，若是长途骑马必然是吃不消的。您就放心吧，您徒弟的医术您还不知道嘛……要对俞百草有信心。”吴珏头也没回的对身后的绪方说道。
虽然是安慰，吴珏自己也知道照此赶路之法必然时间紧迫，他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这也是吴珏之所以不敢回头看着绪方说话的原因。
因为吴珏知道绪方先生心里的担忧，也知道此时尽管自己说话语气轻松，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和所说的话语很不一致，只要吴珏一回头，绪方先生便一定能看得出来。
说完之后，绪方先生没了话音，想必是坐回到了马车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将吴珏的话听了进去。
吴珏想到眼前情势，不由的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官道，连手上的力道都不由的加重了几分：
“驾！”
…………
与吴珏和绪方先生如此紧张万分的赶路大不相同的是，邓四儿一行三人。
由于前往断剑山的路程远远少于前往西神山，且因为邓四儿骑的是驴，行进本就不会太快。
且左痴的师父青峰道长是练剑之人，身体的强韧程度远高于练气修身的绪方先生，所以，这种并不快马加鞭的回程，聂再执还是吃得消的。
更不必说，到了晚上他们还会在客栈落脚休息了。
若是吴珏见了想必定然要羡慕不已。
虽说行进速度并没有太快，但是从早到晚一整日的奔波还是令人吃不消的。
何况不论是聂再执还是莫离道，年纪的差距总是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明显。
不过……
要是换做了吴珏或者左痴，想必应该不会如此的疲累，至少，不会像此时的邓四儿一般，浑身无力恹恹的趴在客栈的餐桌上，唉声叹气。
莫离道见惯了邓四儿这在他眼中如此丢人现眼的模样，连说都懒得说，倒是聂再执好奇的坐在一边等着店家沏茶上菜，一边看着邓四儿问道：
“你这小小年纪，怎得这般容易疲累？一点儿也不似痴儿，痴儿自上山之后从未抱怨过辛苦。”
邓四儿闻言不由的双眼向上一翻，换了个姿势看着聂再执说道：
“我说再执师叔啊，你那个徒弟，有哪个正常人和他一样啊？再说了，你们都是学武怀有深厚内力之人，体力消耗本来就比我慢的多，我学功夫才多久？身还未强，体也未健，能不比你们累嘛……”
“你这小子……再执，你别管他，他就这样，没出息惯了。”莫离道见聂再执不由的便要相信了邓四儿所说的话，不禁瞥了一眼邓四儿对聂再执说道。
聂再执闻言笑着摇摇头，看着邓四儿丝毫不以为意，便说道：
“算了，再怎么说邓四儿年纪还小，由他去吧。只是，少年人，偷懒耍滑的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邓四儿听着聂再执的话一开始还不由得应和着点头，后又听见‘偷懒耍滑’四个字，脸色一下就变得正经起来，看着聂再执正欲说话。
“客官，您点的饭菜，茶给您沏上。”店小二适时得插话进来，打断了邓四儿正欲要说的言语，邓四儿只好闭上了嘴巴。
莫离道见此和聂再执对视一眼，不由的皆是摇头笑笑。
一日的奔波，劳累不觉得有多少，但是这腹腔中的馋虫，却是看着眼前的饭菜不住的蠕动。
三人皆是在店小二退下之后便拿起碗筷开始用餐，之间并未多有言语。
没过多久。
“呼……好饱啊……这才是人该有的生活嘛，总是就着白水吃干粮，嘴里都快淡的没味儿了。”邓四儿吃饱喝足，满意的感叹道。
莫离道和聂再执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喝茶，并未搭话。
邓四儿就这样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坐直身体，看着面前喝茶聊天的莫离道和聂再执，说道：
“师父，再执师叔，我们问你们啊，你们有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帝老儿？”
莫离道和聂再执正在商量事情，闻言不禁皆是惊愣的转头抬眼看着邓四儿，不明白邓四儿为何会在此时问这个问题。
“邓四儿，你……该不会……？”
邓四儿面前的这二人，只有莫离道一人知晓邓四儿心中那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另一个皇帝’，见邓四儿忽然又提起这件事儿来，不由的看着邓四儿皱眉问道。
邓四儿也只是点点头，依旧看着面前二人说道：
“哎呀，你们先别管那么多行不行？就只管告诉我，你们见过，还是没有见过？”
莫离道和聂再执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摇摇头。
聂再执疑惑说道：
“我和你师父不过江湖中人，处在庙堂之外，正苍帝乃真龙天子，又如何会轻易显露于人前？”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能有什么机会见到过正苍帝呢……看来，还是得去找左大人才行。”
莫离道点点说道：
“既然你心里有此疑问，为何不早些告知左痴？他乃正苍帝钦赐的正四品捕快，又是镇国大将军左远风和纯阳长公主二人的独子，必然与皇帝亲近些。有些隐秘之事，恐怕也会多少知晓一点儿。”
邓四儿闻言点点头，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跟他怎么说……我自己也没有想的很明白，只是冥冥中总是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隐藏在这些事的背后，不然宋余秋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我心里对此有些大胆的想法，可是我自己都不太信得过……”
莫离道见此也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你们二人……说的是……？”聂再执听着莫离道和邓四儿的对话，不由轻声疑惑问道。
莫离道闻言看了一眼聂再执，沉声说道：
“再执，到我房里说吧，邓四儿，你也去休息吧，记得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邓四儿见莫离道和聂再执上了二楼客房，然后站起身来，也准备回客房休息。
只是邓四儿这一走，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