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终是成功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殿内寂静无声。
正苍帝听见左痴此言却只不过是脚下一顿，便径自向前走去。
“皇上且慢！微臣手中之物必须由皇上亲自过目！”左痴见正苍帝不予理会自己，便暗自咬牙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咚。”
左痴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无比沉闷却又在这寂静的大殿上如此的清晰，好似也敲在满朝文武和正苍帝的心头。
正苍帝顿了片刻，便是猛地转过身来站在高台的边缘，伸手指着左痴怒道：
“左痴！你还有完没完！？朕念在你父亲母亲的面子上不欲与你追究，你却如此不依不饶？你今日非要将这朝会搅得天翻地覆不可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过区区一个四品捕快，还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左痴承受着正苍帝此时的怒火，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众臣惊愕中呐呐不敢作声，却皆是暗中观察左痴。
只见左痴依旧是单膝跪地的模样，面对着正苍帝的指责怒骂之声却仍然腰板挺得笔直，不摇不晃，给人以不可撼动之势。
正苍帝见左痴如此模样微眯了下眼，余光瞥见站在第一排的左痴的父亲左远风，见左大将军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要站出来为自己儿子说话的趋势，只是低首垂眼的默默站着，便不由的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时间在这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当中一点一滴的消逝，大殿中央那个单膝跪地的身影依旧是端端正正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似是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倔强。
正苍帝见左痴如此执拗，终是叹息一声，转身走下高台，却不是走向内殿，而是走到左痴面前，看着低头不语的左痴无奈地说道：
“罢了，你既如此执着，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左痴说着便慢慢起身，却不想适才下跪之势过于猛烈，膝盖一痛险些有些站不起来。
左痴的母亲纯阳长公主，是正苍帝最为宠爱疼惜的妹妹，左痴身为纯阳长公主和最为倚重的镇国大将军左远风唯一的儿子，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正苍帝见左痴此时眉头因膝盖之痛紧紧皱起，便也心疼道：
“你看你，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非要选这么个激进的方式？伤了自己却又是何苦来哉？适才声响那般大，朕只是听着就觉着疼痛难当。”
“谢皇上关心。此痛与微臣所言之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左痴稳住身形，又是拱手躬身对着正苍帝说道。
正苍帝见此只得无奈道：
“罢了罢了，朕实在拗不过你，说吧，倒底是何物，竟令你这般不管不顾的非要朕亲自过目？”
左痴见正苍帝如此说话，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定下来，于是左痴翻手将手中之物放在手心，对正苍帝说道：
“就是此物，皇上请看。”
正苍帝顺着左痴的手掌心看去，看清楚时竟是神情一滞，双眼睁大，反应过来时却是一把将左痴手中的小铁盒夺去，满面的难以置信。
在场众多朝臣，除了深知其内情的左远风和窦霸二人之外，皆是小声的窃窃私语，对正苍帝在见到左痴所言之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反常神态，很是疑惑不解，又非常好奇，虽不敢张扬，却也是纷纷猜测这其中的关联。
正苍帝注视着手中的那个熟悉的小铁盒，旧物不曾改变，却已然面貌全非，不由微微的闭了一下眼，冷静下来不让自己在众朝臣面前失态，返身向着身后高台之上的龙椅，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左痴看着正苍帝的身影，宽大挺直的脊梁却突然生出了一丝肃穆之感，令左痴也不由的暗自唏嘘。
看来，父亲所说之言，这铁盒子之于正苍皇帝，果然是不同寻常。
“小左大人，这东西朕也瞧过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不若就此一并全说了吧。”正苍帝回身坐回到华丽的龙椅之上，一手搁在龙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仍然握着那个小铁盒，不曾放下，也不曾交与身边内侍。
左痴见此点点又说道：
“皇上，此事还要从微臣到了涂州之后开始说起。微臣到了涂州不久，看见涂州府衙门外张贴着要处死窦霸的告示，好奇之下，便前去观斩，不想发现被斩首那人却不是窦霸，遂起了疑心。”
左痴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身边你的窦霸一眼，接着说道：
“微臣心里疑惑，猜测涂州巡抚宋余秋恐早就知晓，便深夜潜进宋府，不料，却在宋府的一处密室之中，发现了包括窦霸在内，一共八名罪犯，竟……全部都是处以极刑或者是发配流放的……重刑犯。”
“重刑犯？八名？”
左痴此言一出，又是引起满朝轰动。
今日前来参加大朝会的众臣不由觉得，今日在这大殿之上，简直大开眼界，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的众位朝臣的心也是跟着左痴的一次次开口，变得忽起忽落，到了此时，各个都是激动的很。
“小左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八名重刑犯，皆是被宋余秋当作试药之人？”正苍帝见此问道。
左痴点点头，又是转头看了窦霸一眼，说道：
“没错，正如皇上所言，窦霸和另外七名重刑犯在那密室里被用来试药，他们全部都变得无比嗜血，互相撕咬，残忍万分。当时情景，微臣至今想来，仍是觉得不寒而栗。”
听了此话，不只是正苍帝，连台下的众位朝臣，甚至连左痴的父亲，左远风都是神情为之一怔。
这太平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血腥之事？！
“窦霸，小左大人此言可是当真？”正苍帝此时忽然向窦霸问去，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窦霸闻言叩拜之后说道：
“回皇上，左大人之言句句是事实，两年之前宋余秋推荐王宁前去北境镇守，草民遭到陷害不得不四处逃亡，后在涂州不幸被抓，如若不是左大人施以援手将草民从宋府解救出来，草民如何能有命等到这以清白之名重见天日？还望皇上明鉴，为草民做主。”
正苍帝闻言眉头一皱，明显正如左痴他们事先料想的那般对‘宋余秋举荐王宁前去北境任职’一事有所触动，只见正苍帝沉默片刻，竟像之前那般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众卿想必也都累了吧，今日这朝会就此结束，都散了吧。”
“是……”众臣见此也不敢多言，纷纷告退。
却在转身之后又听见正苍帝语气淡淡的说道：
“大将军且慢一步，小左大人也留下，随朕去书房说话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给朕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说吧，此物……究竟从何而来？”
正苍帝此时端坐在御书房里的另一把上好楠木雕花的宽大座椅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小铁盒，淡淡的说道。
正苍帝的书房明朗、清静，却并不宽敞。窗台上随意摆放着松柏、剑兰盆景，青葱郁然。书房虽小，但是陈设优雅、古朴，弥补了空间的不足。
狭长的室内，进深用梨花木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宽大的书桌上摆设着正苍帝的文房用具，楠木雕花椅可坐可卧，其扶手的右侧有少许掉漆，须是时常在此久坐方可导致，可见正苍帝的勤政。
左氏父子二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左远风冲着自己这个方才在大殿上险些搅闹的天翻地覆的儿子微微点点头，便见左痴开口说道：
“皇上，你可……识得此物？”
正苍帝闻言好笑的看着左痴，嘴角轻微的弯起，说道：
“你既然不惜冒着以下犯上之名，就是为了让朕亲自过目，眼下，没了外人，竟是又问朕……识不识得？”
左痴见此，心里才完全的相信了自己父亲所言的那般，正苍帝确实与当年的越王殿下关系匪浅，又是拱手说道：
“微臣不敢。皇上，你既然让我与父亲单独在这御书房里说话，想必心里定是有所猜想了吧？”
正苍帝闻言这才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那个小铁盒，看了左氏父子一眼，点头说道：
“没错，小左大人，窦霸适才在大殿上向朕陈情时所说的言词，是你教他的吧？”
左痴闻言正欲应答，却见正苍帝随意的挥了一下手打断道：
“你不用多说，朕心里清楚得很，以你们几个方才在大殿上的那般表现，朕猜想，你们之所以非得要把宋余秋的罪状当堂提了出来，又执意将此物给朕，不就是想要告诉朕，宋余秋，与这个铁盒子有关？”
左氏父子闻言皆是点点头。
正苍帝见此不禁皱起眉头，沉思片刻说道：
“既然与此，你们也莫要在和朕绕弯子，就直说吧，此物，究竟从何而来？”
左远风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左痴会意，略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实不相瞒，微臣在调查黑安镇所属之下，白安村的那一十七具骸骨之案时，由于案件调查的不断深入，微臣发现，白安村那一十七具骸骨，皆与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一事有关，确切的说……是与前……越王殿下有关。”
“啪！”
随着一声重重的拍桌之声，响起的是正苍帝似惊似怒的话语：
“左痴，你可知你现在说的是什么？！前越王殿下？你好大的胆子！”
左痴闻言当即便说道：
“皇上，此物如今就在你手里，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正苍帝立时便是一愣，旋即低头又像那桌子上好好的放着的小铁盒看去，过了半晌，才沉声说道：
“怎么……会与宋余秋有关？”
左痴闻言便又翻手拿出一物，放在正苍帝面前的桌面之上，说道：
“皇上请看。”
正苍帝见此抬眼看去，入目的却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子，便疑惑的伸出手去将此琉璃瓶子拿起，放在眼下仔细瞧了瞧，却仍是疑惑的问道：
“此物……有何特殊之处？”
“回皇上，此瓶虽是皇家御用之物，但却无甚稀奇之处，相比这瓶子本身，令微臣更为在意的是，这小瓶子里的东西。”
“哦？打开看看。”正苍帝闻言略一停顿，便将手中的瓶子复又递给左痴说道。
左痴点头上前将瓶子接过，顺手从皇帝书桌上拿过刚被洗干净的小号笔洗，将瓶中的‘蓝色显真’到了一些出来，向正苍帝面前推过去。
正苍帝见此疑惑的前倾身体，凑近观察，末了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这曾经见过之物，顿时惊讶的说道：
“这……难道是崇阳书院的‘显真’？”
左痴闻言点点头，说道：
“正是只有崇阳书院才有的‘显真’药水。”
“你们……倒是弄得朕越来越不明白了。”
左痴闻言转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见左远风赞同的点头，便开口说道：
“皇上，你有所不知，微臣到得白安村查案时，碰巧在那十七具骸骨上发现了这个小铁盒，里面装的正是这琉璃瓶子。不仅如此，这琉璃瓶子以及瓶中所装之物，就是这‘显真’。后来微臣回京，询问父亲，方才得知，此铁盒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正苍帝闻言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那蓝色‘显真’问道：
“为何要提起宋余秋？”
左痴却是叹息一声才开口说道：
“皇上，方才窦霸所言在宋府遭遇的一切折磨。你听的清楚，却不知，宋余秋拿他们用来试验的药物，就是这‘显真’！”
正苍帝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左远风，见左远风也是如同左痴此时的神情一般，默默的点头却并不作声，便知道此事，想必是真的了。
“朕明白了，所以你才会去涂州，会去崇阳书院！”
“皇上所言甚是，微臣发现这瓶中之物乃是崇阳书院特有的‘显真’药水，便立即动身前往涂州，前往崇阳书院，这才……发现了宋余秋府上所隐藏的秘密，这才……救了窦霸。”左痴见此一样沉声说道。
“皇上，痴儿不清楚这铁盒与你之间存在的关系，而是臣在见到此物以及得知痴儿所说的情形之后，才立即意识到，宋余秋与十六年前之……事，定是有所关联，不然，宋余秋如何会用书院的‘显真’药水试验在人的身上？越，他……又为何会偏偏将这‘显真’放在这铁盒之内？”此时，却是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左远风开口说道。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可正苍帝却没有别的心思去想他们二人的用意，听到左远风口中的那个‘他’时，正苍帝神情微微一愣。
旋即，面色上似是因怀念而露出一丝悲痛。
左痴正欲说话，左远风立时将左痴拉住，微微的摇了摇头。
御书房内此时的情景与方才大殿上满堂寂静时的情景一般无二，左氏父子二人只是看着正苍帝，等着他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正苍帝终于抬头说道：
“大理寺四品捕快左痴，听令！”
左痴浑身一怔，旋即便单膝跪下道：
“微臣在。”
正苍帝此时手握铁盒，站起身来看着左痴郑重说道：
“即日起，朕命你全权调查此事，不必张扬，但定要给朕……查的明明白白！”
第一百九十章 大朝会落幕
第一百九十章
“喂！”
聂遥在安国侯府门前，不住的望向面前的宽阔的马路，一脸的焦虑。
这条路是通往皇宫的唯一途径，且安国侯府所在的位置离皇宫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左痴和左大将军若是下朝了，必定会经过此路才能回到安国侯府。
邓四儿半靠着身后的墙壁，看着聂遥始终不能站定下来，不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说，你这么来来回回的晃悠，也不嫌累。”
“哼！谁会像你这般没良心，刚才刑部的李大人经过，说朝会已经结束了，但是左伯伯和师兄被皇上留了下来，窦霸大哥也没见着个影子，亏你还和窦霸大哥感情要好呢！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呢！”聂遥本就担心，此时乍一听邓四儿如此说话，不由生气的说道。
适才同住一条街道的刑部侍郎李晨光李大人，乘坐轿辇经过聂遥和邓四儿二人面前，聂遥便着急上前询问，李大人识得聂遥，便说了几句。
聂遥得知朝会已经结束，但是左远风和左痴父子二人却被皇上留了下来，不由的便开始焦急。
邓四儿闻言身体前倾离开墙壁，走到聂遥面前说道：
“你师兄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若是不达目的，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刚才见你和那位李大人说话，看他说起大将军他们时的神情，就不难知道，皇帝肯定不会对他们真的怎么样，就算情势可能有些难以预料，想必也是有惊无险。你还担心什么？”
聂遥闻言惊讶的看着邓四儿，一边觉得很有道理，一边又奇怪的问：
“邓四儿，我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刚才的话，一点儿都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邓四儿撇撇嘴，翻了一下眼皮，却是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话都是左痴在今日进宫之前曾经对他说起过的，邓四儿虽然表面上很是相信左痴和左大将军，但是他心里的担忧，想必不会比聂遥少。
只是此时邓四儿明白，聂遥是一个女孩子，担心倒也没什么，如果此时自己也表现的像聂遥一样，那就愧对了与左痴和楚靖在一起的这段时日。
“回来了回来了！邓四儿你看，他们回来了！”
邓四儿正在想着，忽听聂遥高兴的叫喊声，神情立时为之一振，也一并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左痴和他父亲左远风在前走着，窦霸稍稍落后一步却捧着一个大盒子，跟在后面的是一众随从，聂遥正在高兴的冲着他们三人挥手。
邓四儿见他们三人好端端的向这边走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上前迎道：
“大将军，左大人，你们动作可真是慢呐！人家刑部的李大人可早就回家去了。”
左痴听邓四儿提到李大人便是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眼与邓四儿一并迎上前来的聂遥。
聂遥笑着解释说道：
“左哥哥，是我，我刚才见李大人路过，又不见你们，心里担心，就询问了李大人两句。怎么，你们怎么会被皇上留下来了呢？”
左痴点点头，了然的说道：
“此事回府在说吧。”
聂遥和邓四儿点点头，各自向一边退去，将路让开。
众人这便齐齐向侯府大门走去。
邓四儿落后几步走到窦霸的身前，看着窦霸一脸的春风得意，便笑着说道：
“窦霸大哥，瞧你这副高兴的表情，想必你的事情都办成了吧？”
窦霸闻言立即高兴的说道：
“那可不！有大将军和左大人在，皇上不仅亲自下诏要为我平冤，而且，你瞧瞧，瞧见这个盒子了没有？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呐！都是皇上赏赐的！”
“真金白银？”邓四儿闻言惊讶想要伸手过去将窦霸手中捧着的那个盒子掀开，却不想被窦霸一巴掌拍开。
邓四儿瞥了窦霸一眼，不满的说道：
“我就好奇看看，你瞧你的样子，看都不叫看，真小气。”
窦霸见邓四儿会错了意，又急忙解释道：
“我说兄弟，我可真不是吝啬这些金银，只不过感念皇上的恩德，想先行回屋去先祭拜一下，等我焚香答谢完了，你在看，成不？大不了，这里面的金银你全部拿去都成！”
邓四儿见此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窦霸大哥，瞧你都说到哪儿去了，我这不是见你高兴，逗你玩呢。倒是你，还真当回事儿。”
窦霸心里高兴的很，见此也不与邓四儿计较。
不多时，众人便纷纷进了安国侯府，却听左远风说道：
“痴儿，为父还有要是在身，便先行离开了。邓四儿想必对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感兴趣，你不妨就同他说说吧。”
左痴想着父亲估计是为了前去北境巡察之事需要先做部署，便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窦霸、邓四儿和聂遥见此，便也纷纷向左远风行礼恭送，左远风点点头话不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走吧，去你们房间在谈吧。”
左痴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想着北境如今不安的现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心里也突然升起一丝淡淡的隐忧。
邓四儿倒是没有注意到左痴如此的神情，见左远风走了，正好放得开来询问窦霸各种事情，聂遥也很是好奇，便和邓四儿一样围着窦霸问东问西，一样没有看见左痴此时的神情。
左痴深呼一口气，便转身跟在前面走着的三人身后，一同向客房小院走去。
窦霸一进屋便在左痴、邓四儿还有聂遥好笑的目光下，将他之前所说的‘焚香拜谢’之事一一做完，才将正苍帝赏赐的那个装满金银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顿时，那金光闪闪的景象立即便叫邓四儿和聂遥一阵儿惊呼。
邓四儿打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聂遥也是一样，平常来京城总是跟在左痴的身后，用不着自己花钱。
如今眼前整整齐齐的码放着重量十足十的金子银子，邓四儿和聂遥不由分说的便围了上去。
窦霸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见邓四儿和聂遥此时纯真的模样，心里也更加的高兴。比起自己所遭受的冤屈来说，这些金银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哪里会被窦霸看在眼里？
就在邓四儿和聂遥还在围着装满金银的盒子七嘴八舌的时候，左痴忽然上前将盒子一扣，看着二人顿时变得惊讶有些不满的神情，无奈的说道：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眼下，还有正事要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宋贵妃娘娘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左痴的话音一落，邓四儿和聂遥便立时住了嘴，停下来颇有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退后两步。
左痴见此说道：
“邓四儿，窦霸，你们两个过来坐下吧，我还有事要和你们说。”
聂遥一听左痴没说自己，便急忙问道：
“左哥哥，那我呢？”
左痴走过来轻轻的拍了牌聂遥的肩膀，温和说道：
“遥儿，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情你不方便在场。母亲想必此时在花园浇花，你不若去陪陪母亲吧？此间事情你多半都不了解，如若真想知道，以后时候到了，我自会与你细说。”
聂遥只知道今日左痴进宫参加大朝会的目的是为了替窦霸洗刷冤屈，至于其他的与左痴所查的案子相关的事情大部分都不知情，也不知道邓四儿的真实身份，听到左痴如此说，便也懂事的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不过，等你们事情说完了，我可还是要来听窦霸大哥讲他的经历呢！”
左痴闻言淡笑着点点头。
窦霸闻言也在一旁附和道：
“没问题，聂遥姑娘，你尽管来找我，反正邓四儿也在，我们都好热闹。”
“谁管他在不在！”聂遥闻言却是撇了邓四儿一眼，便径自出门去了。
只留下正欲发作的邓四儿，却是没有了说话的对象。
“左大人，你瞧瞧你这个师妹！太没礼貌了吧！你也不管管？”邓四儿见聂遥不见了，便将火气转移到左痴身上。
左痴闻言转身无奈的看着邓四儿说道：
“遥儿就这样的性子，自小被身边的人宠惯了。行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左痴说完也不管邓四儿是何表情，便也在桌子旁边坐下，看着窦霸和邓四儿说道：
“如今，窦霸的冤情得雪，皇上不日便会下达旨令，昭告天下，王宁陷害窦霸抢劫赈灾钱粮一事，也会对窦霸当年义举进行嘉奖，这结局，倒是圆满的。”
“左大人，我窦霸今日能够正大光明的走在世人面前，多亏了你和邓四儿兄弟的帮助，大恩大德窦霸无以为报，将来但有吩咐，请尽管开口，我窦霸必不推辞。”窦霸闻言站起身来对着左痴和邓四儿二人皆是拱手躬身郑重的行了一礼，谢道。
左痴和邓四儿见此也没多说什么，知道窦霸心意，便也就坐着受了这一礼。
等窦霸重新坐下之后，邓四儿才问道：
“窦霸大哥的事情是完满解决了，可是，宋余秋呢？你和大将军被皇帝留下来谈话，想必就是为了宋余秋的事情吧？”
左痴闻言惊讶的看了邓四儿一眼，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你说的没错，之前我们在制定这项计划的时候，其最终目的就是对付宋余秋。事关当年隐秘，皇上又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
窦霸不知道左痴和邓四儿他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宋余秋，也对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一事毫不知情，今日在朝堂之上，见左痴不知道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正苍帝过目，正苍帝竟然会露出那般神情？
窦霸想着这些，虽然心里好奇，但还是忍住了发问的冲动。窦霸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套信条，知道有所为，也知道有所不为。
而窦霸的这一个品质，正是令左痴和楚靖看重的地方，也是令他们尽心尽力的去为窦霸洗涮冤屈的原因所在。
不论如何，怎么能叫天下正义之士寒心？
“既然如此，皇帝叫了你和大将军单独谈话，可是对宋余秋有所动作？是不是按照我们预先想的那样，要下旨命宋余秋返京？”邓四儿闻言又问道。
左痴点头说道：
“我想，应该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下明旨敕令宋余秋回京，届时在大理寺的庭堂之上，还需要窦霸大哥前去指证才行。”
窦霸闻言立即应道：
“这个没有问题，如今我污名昭雪，还怕什么庭上对峙？”
左痴见此淡笑这点头说道：
“正是此理，窦霸冤屈昭雪之事一时半会还不会传遍天下，但是，此事想必明日这京城里的人就会尽皆知晓，等到宋余秋进了京城，与窦霸在大理寺当庭对峙的时候，我估计，百姓多半是会站在窦霸这一边的。”
邓四儿听完左痴的话，不由撇撇嘴道：
“宋余秋是个老狐狸，被你们这么算计，真不知道上辈子得罪了谁？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左痴和窦霸见邓四儿如此说，都不由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反驳。
对付非常之人，当行非常手段，以宋余秋能拿活人进行药物实验的举动来看，已然失了生而为人的本心。
“对了，左大人，左大将军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北境了？”窦霸此时想起今日朝堂上所谈论的另外一件事，不由向左痴问道。
左痴闻言点点头，看着邓四儿立即露出的惊讶表情，说道：
“回羌一族近日来频频在我北境边界活动，虽然不知道他们此行究竟意欲何为，且人数也不过千余人，但是，到底是令人心里不安。”
“哦，原来刚才左大将军所说的要事，就是这件事啊。”邓四儿此时回想起刚才左远风离去之前所说的话，明白过来说道。
左痴点点头说道：
“正是，皇上已经下旨，要让我父亲亲自前往北境，明面上是巡察边界，实则是对正在北境边界活动的回羌一族产生震慑，令回羌人不敢轻易妄为。”
“这么说来，左大将军前去确实是最好的人选。要知道，左大将军的威名，那可是在整个天下都响当当的。”邓四儿闻言立即说道。
左痴和窦霸见此也皆是点点头。
“对了，左大人，宋余秋最近可是有什么动作？”邓四儿此时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
左痴闻言想起今日在朝堂上站出来指责窦霸行为‘大不敬’的那名礼部官员，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
“我想，恐怕在我们大殿申冤之前，这京城中，就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将要对付宋余秋。”
邓四儿闻言立时便是一惊，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窦霸，见窦霸也是和自己一样面露惊讶，便立即又转头看向左痴问道：
“是谁？”
左痴闻言抬眼看着他们二人，淡淡的说道：
“宋贵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 窦霸的安全问题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宋贵妃？”
邓四儿闻言疑惑的转头看了窦霸一眼，然后又转头回来对着左痴说道：
“就是那个……宋余秋在宫里很是得先皇宠爱的妹妹？”
宋贵妃，乃是先皇在世时最后册封的一位贵妃，年仅十八岁便产下如今唯一的一位王爷--八王爷。
先皇还未病逝时，念及宋贵妃年纪尚轻，特下恩旨，可以‘贵妃’之名留在宫中，不必如其他妃嫔一般出宫为尼，为王朝祈福。
所以，在当今的后宫中，宋贵妃，实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且，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其暗地里的势力，可想而知。
左痴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这位宋贵妃。邓四儿，你有所不知，今日在大殿之上，窦霸只不过开口说了一句话，便立即有一位礼部官员站出来指责，且这位礼部官员，我记得是宋贵妃的娘家人。”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又略微的思索一小会儿，终于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你刚才说早在今日为窦霸大哥雪冤之前，就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窦霸脑子比邓四儿慢一些，听完邓四儿的话，也后知后觉的点头说道：
“我倒是谁这么和我过不去呢，其他的大臣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偏就这人出来发难，要是皇帝当时听了那人的话，哪还有咱们后来什么事儿？”
左痴见邓四儿和窦霸二人皆已明了，便继续说道：
“所以，接下来的时日，我们必定得小心了。”
“你的意思是说，宋贵妃会在暗中对付咱们？”邓四儿闻言又问道。
左痴却是摇摇头，看着窦霸说道：
“不是我们，是窦霸。”
“窦霸大哥？”
左痴话音一落，立即便传来邓四儿的惊奇声。
左痴一边淡淡的瞥了一眼惊讶的邓四儿，一边点头说道：
“没错，等皇上下了敕令，宋余秋不日便会进京，届时，窦霸和宋余秋势必要在大理寺的庭堂上当面对峙，我想……”
“你的意思是说，宋贵妃会在宋余秋进京之前下手对付我，好让我不能和宋余秋当庭对峙？”窦霸闻言立即便说道。
“这个宋贵妃这么厉害？”邓四儿此时也惊讶道。
左痴见邓四儿出声，便又像之前那般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宋氏一族的崛起，就是因为这位宋贵妃娘娘，如若不是她颇受先皇宠爱，一朝得以封为贵妃，连带着宋氏一族内，许多人都借此登上高位。宋氏一族何以有今日的风光？”
“那宋余秋呢？他可是那什么宋贵妃的哥哥，想必这宋贵妃对他这位朝廷二品大员堵塞哥哥很是倚重吧？不然，哪能为了宋余秋这个哥哥，在这个时候便要人在大殿上对你和窦霸大哥找茬？”邓四儿闻言立即又说道。
没想到就在一旁的窦霸都赞同的点头时，左痴却是摇摇头说道：
“非也，世人皆以为宋氏除了呆在深宫里的宋贵妃娘娘之外，就属这宋余秋的声望最高，但是，如今的宋氏，并非宋贵妃全权倚仗他这个宗族兄弟，而是宋余秋站在宋贵妃的荫庇之下。”
“什么？！这……宋余秋的那些声名不都是他自己挣得吗？何况早在此之前，你也说过，咱们这个皇帝陛下，不是也很看重宋余秋吗？不是当初还不让他轻易去涂州任职？”邓四儿立即惊奇道。
左痴见邓四儿三番两次的一惊一乍，不由的连淡淡瞥邓四儿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但还是解释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宋氏一族之所以在这几十年间崛起迅速，全都是因为这位宋贵妃娘娘，整个宋氏一族都是如此，宋余秋又如何能够例外？如若没有宋贵妃娘娘在这之中斡旋，宋余秋又如何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那你说宋贵妃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或者说是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是要对付宋余秋，不是当即就出手了？这不就证明，宋余秋对她来说还是重要的？”邓四儿这时终于能好好的说话了，不想刚才那样总是惊讶的喊叫。
左痴见此才看向邓四儿点点头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窦霸在这几日内不要随意外出，我安国侯府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铜墙铁壁，但是庇护一人的实力还是有的，只要在这府内，窦霸便就安然无虞。”
窦霸听左痴这么说，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不过几日的时光，待在这府上不出门，倒也没什么，但是如果宋贵妃见对付我不成，反而在日后与宋余秋当庭对峙的时候，对我下手，那又如何能防患？”
左痴闻声立即便说道：
“对于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宋贵妃又不是什么愚笨之人，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对你下手的。”
“也对，如若当我和宋余秋在大理寺当庭对峙的时候，我但凡遭到任何攻击或者是我有什么闪失，恐怕大家所怀疑的对象，首先便是宋余秋，以及和宋余秋相关之人。何况，宋余秋即便在当庭对峙的时候，输给了咱们，最大的罪名不过是私自利用重刑犯试验药水，以左大人刚才所言关于宋贵妃的势力，确实也没那个必要。”窦霸赞同的点头说道。
左痴听窦霸如此说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确实，以宋贵妃如今的势力，即便大理寺最终对宋余秋定下了罪名，想必也不可能真正的伤到宋余秋，看来，如若宋贵妃在宋余秋进京之前没有任何行动的话，那就没有防范的必要了。“
邓四儿和窦霸闻言皆是点点头，邓四儿却是想了想又问道：
“不过，有一点儿，我倒是比较在意。”
左痴和窦霸见此不由的互相对视一眼，尤其是左痴，心里面颇为惊讶邓四儿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要问，不过还是耐心的看着邓四儿说道：
“哦？你既然对此事如此热衷，不妨说说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你比较在意的？”
邓四儿眨眨眼，看了左痴一眼，然后看了窦霸一眼，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道：
“我呀，只不过是把我自己当成了宋贵妃。”
“什么，你把自己当作那个女人干嘛？”窦霸闻言立即惊讶道。
左痴也很是好奇的看着邓四儿，邓四儿一向是心里机灵的，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事情也说不定。
果然不出左痴的意料，邓四儿接下来的话，令得左痴和一旁的窦霸皆是惊讶不已。
只听邓四儿说道：
“我要是那个什么宋贵妃娘娘，一定不管宋余秋的事。你们想想啊，宋余秋的作用难道不是在涂州管着那什么试验药水的事情？就算宋余秋不在涂州，当不成涂州巡抚，那……换个人不就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换人！？
左痴和窦霸闻言立时便是一惊，左痴更是立即便低下头皱眉深思邓四儿所说的话。
邓四儿见他们二人都是惊讶的表情，便又接着说道：
“你们想想看，没了宋余秋，虽然说他们在涂州这么多年的谋划已经奠定了宋余秋的地位，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也不是非宋余秋不可。只是没了宋余秋，又不是说没了涂州的势力。”
左痴闻言立即抬头道：
“虽然你这么说没错，但是毕竟宋余秋在涂州这么多年，整个涂州想必都在宋余秋的掌握之下，若是轻易地换了别人……”
邓四儿此时一见左痴犹疑的模样，不由紧接着说道：
“我又没说真的要换人。哎，也不是……”
左痴当即一愣，看着邓四儿犹疑的说道：
“不是……真的换人？”
邓四儿见左痴看着自己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不由猛地点头说道：
“对呀，宋余秋只不过是没了涂州巡抚的位置，哎呀，怎么说呢……”邓四儿一时着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便眼睛四处乱瞄。
看见屋里靠窗的地上摆放着一盆大大的蟹爪兰，邓四儿立时便是眼睛一亮，神色振奋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就像是建房子，宋余秋就像是房子的墙壁和砖瓦，可是，即便将整间屋子的墙壁和砖瓦都拆了，可是，建造房子时打的地基，可是好端端的还在那里呀！照着之前的模样再将墙壁和砖瓦垒砌起来，不就行了？”
邓四儿总算是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左痴闻言便是略一沉思，然后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等死闻言不由的眨眨眼睛，转投看了一眼窦霸，又转头看着左痴，心里纳闷：
这就完了？
邓四儿见左痴说了一句‘我明白了’就没有了下文，不由的有些呆愣。
窦霸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到最后总算明白了邓四儿的意思，虽然自己心里也觉得邓四儿这一番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窦霸悄悄瞥了一眼左痴，也是不由的有些奇怪的暗自寻思：
这左大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不说认同也没有反驳的，又是这样一副深沉的模样，还真看不明白。
没想到邓四儿和窦霸注视着左痴好半天，没等来左痴的任何意见，却是见左痴缓缓的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今日就到这吧，忙了一大早，想必大家都是有些乏了，剩下的……依情况，随机应变吧。”
说完，也不理会邓四儿和窦霸的表情，便是转身向门外走去，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邓四儿见状愣愣的转头看着窦霸，呐呐的说道：
“这就完了？”
窦霸亦如邓四儿此时的模样，一样呆呆的道：
“好像是。”
“啪！”
随着一声急促又响亮的拍桌声，只见邓四儿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恨恨说道：
“嘿！你说他……他这是要干嘛？太气人了，好你个左痴，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倒是给我一个回应啊！最起码……你夸我一句啊！”
邓四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来喘口气儿，立时便又伸手指着门外，向窦霸控诉道：
“你说这个左痴……他……”
邓四儿忽然瞥见门外走进一个人，便顿住转头看去，见是聂遥来了，便深呼一口气，转而说道：
“你怎么来了？”
聂遥见此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回答邓四儿，而是先向窦霸打了一个招呼，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怎么来了？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怎么不能来？再说我是来找窦霸大哥的，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嘁！”邓四儿顿时嘴里一噎，刚想反驳又想起来这里的确不是自己的房间，是窦霸住的地方，只能撇撇嘴在聂遥身边坐下来，说道：
“好好好，你聂大小姐想找谁就找谁，我管不着行了吧。”
聂遥见此也不搭理邓四儿，而是看着窦霸，立即便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声音也大了几分，说道：
“窦霸大哥，我和你说啊，你的事情，都被写成告示贴在各个大街上呢！我刚才出府可是见着了，那好多人围着看呐！天啊，我真是想不到，窦霸大哥原来是心怀天下的大善人！”
“这么快？”
窦霸闻言惊愣过后，见到聂遥看着自己的闪闪发亮的双眼和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着说道：
“聂遥姑娘，你快别这么说，当时北境大灾，百姓们忍饥挨饿着实凄惨的很，就等着那些赈灾的钱粮活呢，谁知道那个镇守北境的王宁竟然将赈灾钱粮据为己有，我怎么能不管呢！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然后就那么做了，没想到，还真有被大家伙认可的时候。”
“此言差矣！”
聂遥正欲说话，不想门外有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透着年轻人的爽朗和狡黠。
这三人顿时循声好奇看去，原来竟是吴家二少爷，吴珏。
“呦，这不是吴家二少爷嘛，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再说了，这里虽然只是客房，但是难道不是安国侯府吗？怎么无端端的跑进来个人都不知道？”
邓四儿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吴珏了，此时见了心里开心的很，而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打趣说道。
看来，今日不论是谁，心里都是高兴的。
吴珏手中的折扇一挥，径自踏进门来，笑说道：
“非也非也，要不是官府把关于窦霸的告示贴到了我的铺面墙边，我也不会这就赶来与你们相会啊。”
末了，吴珏还把‘相会’两个字拖得长长的，令得屋内原本的三人皆是不由的笑着摇摇头。
等吴珏也入了座，也是像聂遥刚才进来那般，对着窦霸先是拱手赞道：
“早就猜想窦霸大哥你其实蒙冤，却不想今日方才知道窦霸大哥的种种义举，实在是令人敬佩。”
窦霸见吴珏也是如此，于是急忙摆摆手说道：
“哪里哪里，二公子言重了，我哪里当得。”
“行啦，你们这几个人也真是的，窦霸大哥所做的事情本就是受人尊敬的。如今昭示天下，高兴归高兴，你和聂遥两个人也太热情了吧！”邓四儿此时忽然插嘴道。
邓四儿一出声，窦霸、吴珏和聂遥均是转眼看过来，顿了顿，不由齐齐的发出一阵儿爽朗的笑声。
今日，有惊无险，终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只不过，一片笑语的背后，有人欢喜……
有人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将军启程前往北境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主。”
一名黑衣人抬头看着眼前站在桥上神色莫名的男子，恭敬的说道。
男子闻言却并未理会，而是一直静静的看着桥下的水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主。”黑衣人见此不由得又出声询问道。
男子这才转头向桥下看过来，却仍然是语气淡淡的说道：
“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按照暗主的吩咐进行，属下派了六名好手，暗中跟着宋余秋，想来明日便会抵达京城。”
男子闻言点点头，说道：
“再加派三人前去，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放心。”
“是。”
黑衣人应声之后，见此便要起身离开，不想又被那桥上站着的男子叫住，不仅如此，男子还一并抛过来一块令牌。
只听那男子又开口说道：
“寒铁令你且先拿着，若是不料发生变故，拿着它去安国侯府，你知道该如何做。”
黑衣人虽然疑惑，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便悄然退下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男子见四周又重归平静，看着在月色下波光凌凌却越发平静的河面，叹息声隐藏在流淌的水声中，几不可闻。
…………
“哎，我说，左大人，你爹就带这么些个人前往北境，会不会太少了？”
邓四儿出声向身边的左痴问道。
一大早，邓四儿便和聂遥以及赶过来吴珏一起为左痴的父亲，左远风左大将军送行，此时皆是站在熙宁京城外的宽阔官道上，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赫赫的左远风。
左痴闻言却也没有说话，昨夜，他已经与自己的父亲说过话也道过别，此时便和邓四儿等人站在远处没有上前，默默的注视着左远风即将启程前往北境的队伍。
但是，却是如同邓四儿所言，左远风此行所带的军队不过三千人，确实不多。
邓四儿见左痴不答话，也没有在意，双眼仍然盯着坐在马上的左远风，一脸艳羡之色。
“可惜，窦霸大哥没这眼福了。”
窦霸因为左痴日前曾经说过的话，便好端端的呆在安国侯府内，防范宫里宋贵妃的手段，于是就没有来为左远风送行。
吴珏此时也是将折扇轻轻摇起，风度翩翩的站在官道上，看着眼前整齐威风的队伍，赞叹说道：
“大将军之名响彻天下，北境边界虽有回羌烦扰，但是回羌一族此次前来不过千余人，大将军威名早已足够，如今加上眼前这三千精兵，量他回羌也没有胆子做些什么。”
邓四儿和聂遥在一旁听了皆是赞同的点点头。
这天下，谁人不知熙宁王朝镇国大将军左远风？回羌如今不过区区千人在北境边界活动，邓四儿的担心想来确实是有些多余的。
不过……
左痴仍然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父亲的队伍，神情一点儿也不轻松，不过到是也不像担心。
“左哥哥，你怎么了？是在担心左伯伯吗？”聂遥也发现了左痴的不对劲，于是疑惑的问道。
聂遥话音一落，一旁的邓四儿和吴珏便是纷纷转过脸来看着，听左痴接下来会说什么。
左痴闻言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并未担忧父亲，只要回羌人不轻举妄动，父亲呆在北境也不过是震慑的作用罢了，只是……”
说到这儿，左痴想起昨夜与自己父亲谈话时，曾听父亲说过，这几日又得到暗卫从北境传回来的密函，说到回羌人在距离边界五百里外的山谷内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便不由的想到了邓四儿后背上的那副藏宝图。
这些消息与左痴当初的猜测已然吻合，回羌人所要寻找的，必定就是邓四儿后背上的藏宝图所要隐藏之物。
可是，回羌人在没有得到藏宝图之前，如何得知，十六年前‘三王叛乱’所需要的兵器钱粮，就藏在北境边界五百里外的山谷里呢？
回羌人在北境边界活动已经有月余的时间，既然至今还在那里停留，想必应该是通过其他的渠道或者是根据当年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探寻到那些兵器钱粮可能藏匿的地点，是那处山谷。但是确切的方位还并未得知……
可是，回羌人到底如何得知这些属于熙宁王朝的隐秘之事呢？还是说，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本身便就与回羌一族脱不了干系？
左痴清楚的记得，在父亲书房里见到的回羌人活动的山谷地形图，分明就是与邓四儿后背上显现出来的那幅地图的所绘之处，丝毫不差！
甚至，邓四儿后背上的那幅藏宝图的绘制手法还是精确程度，更是要比父亲书房里的那幅地图，要细致得多！
是谁？
在当时仅未满一岁的邓四儿身上将这幅地图绘制？竟还是使用了那样神奇，连他们也无从得知的手法？
是……真正的越王殿下，邓四儿的亲生父亲吗？
可是，这样重要的一副地图，为什么会偏偏绘在邓四儿的后背之上呢？
“左哥哥，你怎么了？左伯伯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啊。”聂遥见左痴刚说了一句话便又变得默不作声的，不由更加疑惑，眼见着左远风所率领的队伍越走越远，不由又担忧的问道。
左痴这才抬起头来，向左远风扬尘而去的三千余人的精兵队伍看去，却是轻轻的叹息说道：
“没什么，是我多虑了吧……”
三人闻言立即惊讶的望向左痴，但见左痴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更加看不出来左痴此时在想些什么，甚至邓四儿不由的就要发问，却听左痴在他张口之前便又轻轻说道：
“我们回去吧。”
邓四儿撇撇嘴，看了一眼身边的吴珏，见吴珏对着自己使眼色，便就作罢，跟着左痴返回城里。
左痴此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请勿靠近’四个大字，不要说邓四儿和吴珏了，连左痴一向宠让的师妹聂遥，也是看着左痴的背影不敢多问一个字。
进了城门，吴珏只是跟着左痴他们走了一段路，便就告辞先行离开了。
只留下了邓四儿和聂遥二人跟在沉默的左痴身后，就这样谁也没再开口说话，一路回到了安国侯府。
就在路过邓四儿居住的客房小院，邓四儿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的时候，却听左痴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
“我有些事情要与说，你和我去书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城郊惊现伏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事儿？
邓四儿闻言当即便向身边的聂遥看去，见聂瑶也是一脸惊讶又带着七分不情愿的表情，这才回头对着左痴说道：
“什么事儿啊？不把窦霸大哥也叫上吗？”
左痴见此依旧是语气淡淡的，只不过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对邓四儿说道：
“不用了，就你一个人。”
邓四儿眨眨眼，在左痴微沉的目光中呐呐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哦’了一声。
左痴闻言转身便向前走去。
邓四儿见了急忙跟上，末了还瞥了一旁的聂遥一眼，做了一个很是无奈的表情。
聂遥见邓四儿跟着左痴去了后院，没多久就看不见了身影，不由大为不满的哼了一声，掉头就离开了。
邓四儿跟在左痴身后，左痴步伐不大不小却是走的很快，邓四儿跟着跟着不多时便有些气喘，但看着左痴的背影，邓四儿也能察觉得到，左痴此时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便也就没有多话，努力的默默跟在左痴身后。
终于到了左痴的书房门前，还不待左痴伸手将书房的门推开，邓四儿便先左痴一步就冲了进去，也不管放在外厅桌上的茶水是凉是热，迅速的翻过一只茶碗便将其倒满，不管不顾的大口喝起来。
左痴见此只是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了邓四儿如此举动的原由，并未多说什么，便抬脚向内书房走去。
“左大人，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邓四儿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放下茶碗向左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道。
左痴却是看着书桌上铺展的那幅昨夜从自己父亲书房拿来的北境边界地图，转头淡淡的瞥了邓四儿一眼，没有说话。
邓四儿见此立即便是两三步跳将过来，顺着左痴的目光朝着书桌上的那张地图看过去。
“这是……地图？”邓四儿从来没有见过地图，但是眼下这幅将山川地貌绘制的清晰可辨，便立即疑惑的向左痴问道。
左痴闻言点点头，沉声说道：
“没错，正是一幅地图，而且，是……北境边界的地图。”
“北境边界？”邓四儿见此立即又低下头去，仔细的瞧了瞧，但是邓四儿没去过北境，也没跟人学过怎么看地图，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样貌。
左痴此时抬起手向北境边界地图上回羌人活动的那处山谷指去，对邓四儿说道：
“邓四儿，你看，这里就是回羌人活动的地方，就在北境边界五百里之外的山谷里。”
邓四儿闻言朝着左痴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不由的俯下了身体，看了半晌，除了看出来是一处连片的山脉之外，根本看不出来那里像是一个山谷，于是疑惑的问道：
“这里真的是一个山谷吗？”
左痴伸手在地图上轻轻的点了点，对邓四儿说道：
“你可知回羌一族近日连连在我北境边界活动的原由为何？”
邓四儿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左痴撇撇嘴道：
“这个我哪里能知道呀？再说了，你和大将军不是也不知道嘛……不然，皇帝为啥要派大将军前往北境镇守，不就是想告诉那什么回羌人，咱们的镇国大将军去了，你们不要动什么小心思呗。”
左痴点头说道：
“没错，回羌人之所以会在我北境边界活动的原因，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正因为如此，我父亲今日启程才会只带了三千精兵，而皇上的本意也是不想边界动荡不安，令我父亲前往北境多半的心思也是为了对回羌产生震慑，但是……”
左痴说到这，对上邓四儿好奇的双眼，目光凝重，沉声说道：
“但是，我已经猜到了，回羌人在北境活动的……目的所在。”
邓四儿闻言双眼微睁，立即便惊讶的说道：
“你已经猜到了？！什么原因？”
左痴深呼一口气，直视着邓四儿说了三个字：
“藏宝图。”
邓四儿眨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异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回羌人要找的是藏宝图？！”
话刚说完，邓四儿又摇了摇头，旋即否定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皱眉思索着说道：
“不……不对……他们应该不是要去找藏宝图，藏宝图在我身上，即便靖叔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别人，要找藏宝图的话，应该是先来找我才对。”
想到这，邓四儿抬眼直直看着左痴又开口说道：
“难道……你刚才指得那处山谷，就是藏宝图所指示的地方？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兵器钱粮？！”
左痴见邓四儿终于明白过来，不由皱眉点点头，说道：
“正如你所说，回羌人此番作为，恐怕其目的正是如你我猜测的这般，是为了，十六年前‘三王叛乱’之时没有用得上的，那些兵器钱粮。”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的？”邓四儿闻言愣愣的坐在书桌前面摆放的座椅上，难以置信的问道。
左痴见邓四儿此时的模样，不由的也缓缓坐了下来，待邓四儿神情稍缓，才开口说道：
“不瞒你说，这也是令我困惑和在意的地方，不过，回羌一族既然能够从当年‘三王叛乱’一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到那些兵器钱粮所在的位置，那么，在他们之中，必然有人与十六年前的‘三王叛乱’一事有关，或许……”
“或许什么？”邓四儿闻言立即抬眼问道。
左痴两只手放在书桌上立起，交叉相叠支撑着下巴，皱眉看着邓四儿沉声说道：
“或许，他们之中，有人了解十六年前的……真相。”
“真相？”邓四儿看着左痴呐呐的说道。
左痴点点头，看着邓四儿此时的模样便知到邓四儿心中的震惊有多大。
无人知晓的‘三王叛乱’真相，其中夹杂的是非功过，谋逆忠诚，以及背后所埋葬的万千枯骨，终于……有了询证的希望。
“邓四儿，有些事情，我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吗？”
邓四儿闻言立即抬起头来说道：
“想！我当然想！可是……”
“什么人！”
邓四儿话还没有说完，忽听左痴一声厉喝，瞬间站起身来，正欲追出门，却在此时听见一道破风声。
左痴反手将飞射过来的物什接住，垂眼一看，竟是猛然一惊。
只听外面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左大人，城郊三百里处的树林，宋余秋遭到埋伏，我们的人正在抵抗，还望你速速前去，莫要耽误了时机，我们撑不住！”
话音一落，左痴立即便开门站在台阶上，却依然毫无踪迹，左痴手里握着那人给他的令牌，不由的眯起双眼。
邓四儿也紧跟着出来，却在看清左痴手中之物，立时惊叫道：
“寒铁令！”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未见楚靖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也去！”
左痴对府里暗卫打了手势，便立即准备出府赶去城郊树林，不想手臂立时一紧，顿时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我也要去！”邓四儿见左痴没有回头，立即又急切的说道。
左痴这才回头看着邓四儿，不由得抿紧了嘴唇，终是下决心说道：
“好，快走。”
时间紧急，左痴知道耽误不得，也深知邓四儿此时心里的想法，寒铁令在此，来人一定是楚靖派来的，也许，楚靖也会来。
邓四儿一定是想见楚靖。
左痴带着邓四儿施展轻功，风驰电掣间便立即来到了安国侯府门前，见府内暗卫早已经将马匹备好，不过只有一匹马。
“你真要去？”左痴见此看着邓四儿又一次沉声问道。
“我要去！”邓四儿闻言立即点头认真的说道。
左痴目光一暗，一把抓起邓四儿，跃到马背上，扬起马鞭大喝一声：
“驾！”
“邓四儿，到了城郊你定要小心，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靖叔的人既然说了支撑不住，那伏击的便不是一般人等。”左痴一边打马一边对身后紧抱着自己的邓四儿说道。
既然楚靖早已经派了人跟着宋余秋，但是如今却来找他，那就一定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以至于连楚靖派出去的人也难以应付。
但是邓四儿他……
左痴感觉到邓四儿心里的不平，所以才会没有拒绝。
左痴咬咬牙，至少，护着邓四儿安好直至府内增派人手。
邓四儿半躬着身体抱着左痴，闻言立即便说道：
“我明白，你和靖叔教我的功夫也不是白教的，我心里有数，一定不会托你们后腿。”
左痴听得出来邓四儿语气中的急迫与认真，知道此时说什么也阻止不了邓四儿，更何况，此时已经出了京城大门，城郊三百里处的树林近在咫尺。
“纡……！”左痴勒马，又是一把抓着邓四儿跳了下来，将手中的缰绳交到邓四儿的手中，又说道：
“不知前面情况如何，这个你拿着。这是我侯府集结的令哨，若有万一，我不在，你便将此哨吹响。”
邓四儿点点头，看着左痴，面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往日那般的轻佻，说道：
“我懂，你先去，我悄悄从后面摸过去，你放心，我来此的目的是想要见到靖叔，不会有人对我下手的。”
左痴只是点点头，此时前方不远处的打斗厮杀声越来越大，恐已经是战到了激烈处，左痴话不多说，旋即转头，几个轻纵间便消失不见。
“左大人，你要小心啊！”邓四儿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便看不见了左痴那道黑色的身影。
邓四儿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在这之后有可能会见到楚靖，心里便是忍不住的暴跳。
“靖叔……”
邓四儿听着前面突然又增大的打斗声，知道此时再在此处停留已经不合适了，便牵着马走到一处草皮茂密的地方，将缰绳拴在树上，却没有系死。
“好马儿，马儿乖，你在这儿好好吃草，等会叫你的时候你在跑来，千万别乱跑啊。”邓四儿拍拍马屁股，旋即便是猫着身体偷偷地借着树林的林立繁茂，悄悄地向打斗声最激烈的地方潜过去。
越是靠得近，越是被满地零零散散的一摊摊血迹震得触目惊心。
“哇呀！谁？”
邓四儿只顾着隐匿身形四处观望，却不想脚下一下子碰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邓四儿见他一动不动的立时吓得坐在地上。
邓四儿见此不由的咽了一口吐沫，伸手去推了推那人，半天明白过来那是一个死人，赶紧的便换了地方。
等挪好了地方，邓四儿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观察眼前的战况。
只见，一个以左痴为中心的战斗圈子，不时有人从中倒下，敌人很多，至少此时还有十余人，皆是被左痴阻挡。
这时候，直到看见眼前这刀光血影，邓四儿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以及，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第一次，邓四儿清楚明了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竟是这般令人颤抖，却又……令人如此兴奋。
而在左痴的身后，似是护着三个人，两个勉强能够站立的身穿黑衣之人之间，还半躺着一个人。
看模样，似乎是宋余秋本人没错。只不过此时的宋余秋也是身上沾满鲜血，但是宋余秋被护在左痴身后那两个黑衣人当中，但不见面容，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是生是死。
与左痴共同抵抗敌人的，还有三名身上已然挂了彩的黑衣人，在一边帮助左痴拖慢敌人进攻的步伐。
邓四儿眼睛转了转，想着这些黑衣人想必就是楚靖派来的。
只是……除了稍远处有一个被大量箭矢破坏了的马车，以及地上躺着如同邓四儿见到的第一个死人，身穿寻常护卫服饰，一看便是宋余秋身边的护卫，只不过……
“真是惨啊……”
邓四儿见那些身穿寻常护卫服饰的那些人除了有几个还没死透的之外，皆是身中乱箭，倒在马车周围，惨状直令第一次见此情形的邓四儿感到不忍直视。
“不好，左大人受伤了！”邓四儿转头回来，却见左痴的臂膀上一片殷红，顿时心里一惊。
怎么办？
难道自己就这样看着？
对了！靖叔呢？
邓四儿此时不管不顾的立即便从草丛里面一边向左痴身边跑去，一边大声喊道：
“靖叔！靖叔，你在哪？你在不在！”
那边生死相搏的众人乍听一道大喊声，动作不由得皆是慢了两拍。
左痴见是邓四儿，立即便着急喊道：
“你来干什么！快走！靖叔不在！”
邓四儿闻言愣在原地，神情呆呆的看着前面一众又打起来的众人，左痴一人面对十余人，又是受了伤，动作已然不复方才那般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而那些敌人却是有两个人从中撤下，向邓四儿袭来。
“邓四儿！”左痴见此奋力挡开两侧的攻击，想要借此冲过去，却不想刚空出来的位置瞬间便又有敌人填上，不由急急看向邓四儿大喊。
邓四儿被左痴的喊叫声一惊，旋即回过神来，气愤的瞪着眼前冲过来正欲向自己攻击的两个人，恨恨的说道：
“正好小爷气儿不顺呢！正好就送上门来！怎么着，以为小爷好欺负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邓四儿两只手分别捏着当初用来对付客栈里的那些杀手时所用的药丸以及药粉，见那两个敌人朝自己奔了过来，双手使劲儿一扬，大声说道：
“看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宋余秋之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啊……”
随着两声惨叫，朝着邓四儿袭来的两名敌人皆是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的叫喊。
围攻左痴的那些敌人听见叫喊声也是惊得动作一顿，却不免露出了一丝破绽。
左痴见此时机，神情一振，立时将青锋剑一横，手腕蓄满内力猛然对着围成圈的十余名敌人划扫过去，剑光旋转间，剑锋丝毫不差的全部落在敌人握着利器的手臂上。
当左痴正欲借此时机一举施展轻功，跃向邓四儿身边，却不想，邓四儿却先一步来到自己身边。
“你为何过来！”
左痴生气的将邓四儿拉到身后，转头看着反应过来的正欲朝邓四儿动手的十几个敌人，对邓四儿怒道。
邓四儿定了定神，从没见过左痴如此愤怒，一时间颇为委屈，小声的抗议道：
“谁让他们伤了你的？靖叔又不在，我正在气头上，他们刚好就过来找死，小爷要是咽得下这口恶气就不叫邓四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胡闹！宋余秋身受重伤，你快去看看，我知道你身上有救命的药。”左痴见此将邓四儿向身后推了一把，避开敌人的进攻，对邓四儿急道。
邓四儿冷不防的被左痴推的差点一个踉跄，立即不满的又回头对左痴急喊道：
“要不是我帮忙，现在的情势哪里轮得着你占上风？不感激小爷相助之情就罢了，还推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废话那多么，还不快赶紧看看宋余秋！”左痴因为之前邓四儿的帮忙伤了那些敌人的手臂，此时确实应付起来相较之前容易和轻松，此时也有空隙能命令邓四儿。
邓四儿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但是也不能违背左痴的话，更何况宋余秋对他们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作用。
于是，邓四儿立即便跑到那两个受了伤的黑衣人以及半躺着又半昏迷的宋余秋身边，那两个黑衣人不认识邓四儿，见邓四儿靠近立即便护在宋余秋身前，神情戒备的看着邓四儿。
邓四儿见此翻了翻眼皮，一边在腰间别着得装满各种丹药的布袋里翻找，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和你们说啊，最好让开，不然你们暗主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们两个。”
那两名黑衣人一听邓四儿如此说话，互相对视一眼，二人中似是有一个能够主事的，看了一眼前面依旧和敌人拼杀的左痴，然后对另一个黑衣人点点头。
邓四儿见此又是撇撇嘴。
还是左痴的身份厉害，到哪里都好使。
等那两名黑衣人让出身后的宋余秋，邓四儿顿时惊讶的睁大双眼，立即扑上去，几乎不敢相信的对着宋余秋说道：
“宋巡抚，你怎么样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宋余秋此时靠着身后的树干半躺着，但是胸前却插着一支利箭，不但如此，令邓四儿如此惊讶的，是那支利箭，贯穿宋余秋的胸膛，而利箭的箭头，竟是穿过树干，将宋余秋牢牢的钉在树干上。
“你……你……”
宋余秋听到邓四儿的声音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不由的令身边站着的那两名黑衣人立即感到一阵儿惊讶。
宋余秋早在左痴赶来之前便已经被利箭穿透胸膛钉在这树干上，更是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以至于左痴赶来之后也没有抬起过过眼皮。
眼前这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竟然能令身受重伤，意识不清的宋余秋拼尽全力的挣扎着清醒过来，而且还睁开了眼睛，不由暗暗打量邓四儿。
而且，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与他们的‘暗主’大人，看起来关系也很不寻常。
邓四儿却管不了那两个黑衣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宋余秋竟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于是急忙上前扶住宋余秋勉强伸起来的右手，说道：
“你别动。宋巡抚，别动。”
说完，还不待宋余秋有任何反应，邓四儿立即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晶莹的鹅黄色药丸，伸到宋余秋的嘴边，说道：
“宋巡抚，快把这个吃了，说不定还有得救。”
那两名黑衣人一直注意着邓四儿的举动，见邓四儿丝毫没有犹豫的竟然拿出来一枚珍稀的往生丹，皆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会有这种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骛，却极少有人能够得到的往生丹？要知道，这往生丹可是有着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
邓四儿此时若是见了这两个黑衣人的惊讶的表情，估计也会觉得奇怪，邓四儿只不过是照着莫离道同丹药一并放在布袋里的便笺上记载的功效，照着宋余秋此时危机性命的情形，拿出来最为契合的救命丹药罢了。
没想到宋余秋却是将嘴边的药丸轻轻的挥开，然后便力不从心的垂了下去，看着邓四儿半睁着眼睛说道：
“邓四儿，不必了，多谢你此时还愿意救我，往生丹太过珍贵，我大限将至，用不着了……咳咳……”
“宋巡抚，快别这么说，虽然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好人，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你性命啊！你快把这丹药服下，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邓四儿见此急忙又将往生丹伸到宋余秋嘴边，却被宋余秋偏头避开了。
“我说你这人，能活为什么还要想着死啊！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吗？！”邓四儿见此不由气急道。
“你错……你错了，我这一生活到现在处处受人摆布，末了，想自己做一回主，你就不要费心了，何况我所为皆是为恶，就不要浪费这往生丹了，救我，不值当。”宋余秋此时竟然还能轻轻的笑出来，看得邓四儿又是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我知道对你有用，告诉左捕头，一定……一定要查下去。”宋余秋见此掏出来一本染血的册子，费力的递给邓四儿，说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这丹药吃了行不行！？”邓四儿见宋余秋此时气若游丝，急急说道。
宋余秋见此似是感怀临终前终于得人如此善意相待，面带感激心怀安慰的笑了笑，对邓四儿说道：
“你……要小心……宋贵妃，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邓四儿见此也知道宋余秋死亡在即，立即俯身下去凑到宋余秋嘴边，却只是听宋余秋轻轻说了五个字，便见宋余秋脑袋偏了下去。
“宋巡抚！”
第一百九十八章 支援赶到
“左哥哥！”
“左大人！”
虽然因为邓四儿的帮助令左痴一时占了上风，但是敌人人数优势极大，左痴一人单枪匹马，即便仰仗出神入化的青锋剑法，但是终就有所力不从心。
此时左痴忽然听见呼唤，立即便是神色一喜，猛力格挡开敌人的攻击，抬眼向声音来处看去。
原来，是左痴的同门师妹聂遥和窦霸这时候赶了过来。
随即，紧接而来的是众多安国侯府调集的精良府卫，几乎是在窦霸与聂遥奔至左痴身边的同时，立即便上前将那些敌人们纷纷围住。
两边情势瞬间发生转变，那些伏击宋余秋的敌人们见此情形立即便开始变得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
此次安国侯府紧急调动之下出动了大约三十名的府内护卫，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全部都是府内精英，由左远风亲自从军队中挑选以及亲手训练的。
左远风当年将这些护卫训练完成之后便是全部交给了左痴调配，其本意是因为左痴虽然行事谨慎，但是却与人情世故上有些不通，左远风担心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会出什么差错，除了这些，还有暗中护卫之人。
双方形成对峙局面，虽然左痴这边人数反过来占得优势，但是敌人人数仍然还有左痴他们这方的一半，一旦再次动起手来，胜负已然没了悬念，但是……
左痴看了一眼身后，适才左痴虽然全身心的投入到激烈的大都当中，但是，邓四儿那一声呼唤，左痴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宋余秋多半……凶多吉少。
即便宋余秋还有救，那必然也是耽误不得。
不但如此，如果双方人马继续开战，即便能够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拿下，那必定也是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
眼前这些敌人的来历目的已经被左痴察觉，就算全部将其拿下，左痴心里也清楚，一定问不出更多的内情。
这样一来，己方若是有什么损失，一定是得不偿失，更是无谓牺牲。
于是，只听‘唰’的一声，左痴将青锋剑还鞘，神情冷硬，沉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对宋巡抚下此毒手，但是，你们若还是执迷不悟，不肯就此退去，那就……一个都别想走！”
那十余位杀手见左痴如此说，又见情势确实对己方不利，不由各自相互对视。
“走！”
那些杀手中一个似乎是领头人模样的一个略微思索，立即开口说道。
那人话音一落，只见眼前这些十余位敌人纷纷开始向后退去，待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皆是迅速将手中沾血的兵器收起，转身便跃进繁茂的树林之中，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左哥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聂遥见此立即靠近左痴身边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左痴闻言却没有答话，而是转身淡淡的问道。
“我和窦霸大哥见府内精卫集结，又不见你和邓四儿，心里担心才……呀！”聂遥看着左痴衣袖被利器划破，鲜血仍在不断向外冒出，殷红一片，立即便上前握住左痴的手腕，带着担忧的神色急切的说道：
“左哥哥，你……你怎么受伤了！？”
左痴却将聂遥的手轻轻拂开，看向聂遥身后说道：
“我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你不必为我担心。”
聂遥见此，顺着左痴的目光转身向自己的身后看去，顿时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得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
只见窦霸站在邓四儿的身边，一脸莫名的神情看着，仍旧被牢牢钉在树干上的……已经死亡的宋余秋。
而邓四儿，也是半跪着在宋余秋的身体旁边，神情虽然说不上有多哀伤，但是，却也有些悲凉感慨。
“邓四儿，宋余秋他……”
邓四儿闻言向左痴看来，只是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
“已经死了。”
“你不是……”左痴闻言立即一大步跨过来，在宋余秋的另一边蹲下来，伸手向宋余秋的脖颈处探去。
可是，并无丝毫脉搏的跳动。
左痴见此，叹了一口气，将手收回来，看着邓四儿。
“我把往生丹给他，可是他……却执意不肯吃。”邓四儿对上左痴的目光，又是摇摇头说道。
左痴闻言沉默片刻，显然也是对宋余秋这种不求生的态度感到震惊，没想到宋余秋在生死面前竟然能会做出如此抉择，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左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邓四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左痴问道。
“先回去再说。”左痴看着邓四儿站起身来，也一并站起身来，又转身对剩余的那五名由楚靖派来的人说道：
“多谢各位好意相助，有劳了，还请你们代我向‘暗主’转达谢意。”
“等等，还有，还有，你告诉他，我要见他！”邓四儿听左痴如此说立即上前插道。
那五名黑衣人闻言微微一愣，尤其是之前守在宋余秋身边的那两个黑衣人更加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邓四儿，却仍热还是那个主事的上前一步说道：
“左大人严重了，暗主大人的命令我等纵死也会完成，你和这位小公子的话我会如实带到，只是，暗主大人听了之后会如何决定，就不是我等属下能够左右与猜测得了。”
左痴点点头，将正欲说话的邓四儿拦住，对着那位主事的黑衣人说道：
“如此，就多谢了。”
那五位黑衣人见此也不做停留，转眼间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左大人，你干嘛拦着我，我还有事情要说呢！”邓四儿见此不满的说道。
“回去再说！”左痴也只是皱眉沉声说了四个字。
邓四儿闻言当即一愣，明白左痴没有在和他开玩笑，只得瞪着眼闭上了嘴巴。
“将宋巡抚的……遗体收好，回府。”左痴转身看着宋余秋虽死却很是祥和的面容，淡淡的吩咐道。
窦霸和聂遥此时见左痴如此模样，也是沉默不语。
左痴打了一个口哨，不多时，左痴先前的那匹坐骑便出现了，左痴转头看着身边的邓四儿，说道：
“你和我走。”
还不待邓四儿点头，就像来之前那样，左痴一把便将邓四儿提到了马背上，只听左痴拍马大喝一声：
‘驾’！
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只留下窦霸和聂遥留在原地看着侯府精英护卫们小心安放宋余秋的尸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尝到挫败的左痴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左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邓四儿见眼前飞逝而过的景色不是返回京城里的那条路，于是疑惑的问打马飞驰的左痴。
左痴闻言却是没有回答，紧紧皱着眉头，连嘴唇都是抿得死死的，而手里的马鞭却是频频落下，一刻也不曾松缓下来。
邓四儿见屁股下的马儿一点儿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温和，蒙头向前的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左痴此时心里的愤怒，努力的迈着四肢蹄子奋力的奔跑。
邓四儿见此只得再一次紧紧抓住左痴，心里却不满的吐槽：
连马儿也是个懂眼色的。
邓四儿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跟着左痴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却是来到了一个山脚下。
“纡！”
左痴终于勒住马，对着惊魂未定的邓四儿说道：
“到了，下马吧。”
说完，左痴便自顾自的一个人跳下马来。
邓四儿坐在马上，见左痴下马之后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不由心情更加不满的说道：
“什么嘛，无缘无故又莫名其妙的带我来到这个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地界儿，到底搞什么啊！”
独自嘟囔半天，见左痴仍然是之前的那个模样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邓四儿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一股发不出来的火气。
刚见过一场厮杀，左痴的手臂至今还留着血，邓四儿之前在马背上抓紧左痴的同时，手掌触碰到的地方竟然有好几处还是温热的！
左痴一定是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了伤，但是却因为一身黑衣而看不见鲜血。
就算伤势不重，但是伤处多了，一定不会像左痴现如今表现的这般毫不在意。
邓四儿看了左痴半晌，终是受不了的翻身跳下马来，指着左痴骂道：
“你也不瞧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你身上这么多伤口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儿！你不要命了！？”
左痴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瞥了邓四儿一眼，牵过马匹的缰绳，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向山上走去。
邓四儿见自己说了一通却只换来一个背影，不由更是生气的跳脚，但还是担忧的冲着左痴的背影喊道：
“你别以为你功夫高强就不知道好歹，要是等会你失血过多撑不住了，可别以为我会给你药吃！”
但是，左痴仍旧是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走，不搭话也不回头。
邓四儿见此脚步一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跟了上去。
左痴此时的表情，邓四儿多半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对于宋余秋的死，左痴恐怕是将部分责任担到了自己的身上。
邓四儿记得他曾经向左痴提起过，也许，宋贵妃会舍弃宋余秋。
但是，邓四儿不仅没有想过宋贵妃的手段竟然会如此狠毒，更是没想过宋贵妃竟然对自己的同族哥哥都要下如此杀手。
而且连左痴也没有想到，当时的一念之差，不仅令日后当庭对峙的所有准备都付之东流，甚至，断了宋余秋身上的一切线索，以及……断送了宋余秋的性命。
邓四儿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跟在左痴身后，见左痴在黑衣的衬托下更加显得苍白的面容，不由得也是有些担心。
山不高，但是，左痴领着邓四儿却来到了一处看似险峻的断崖旁边。
左痴牵着马，站在断崖边上，看着天边那一轮逐渐西沉却光芒并不刺眼的太阳，脸色被夕阳的光芒照射，却是令左痴的面容又柔和了几分。
“左大人……”
邓四儿在左痴身后站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景象，轻轻的问道。
“邓四儿，你之前与我说过，宋贵妃不会在意宋余秋的生死。”左痴终于淡淡的开口说道。
邓四儿闻言一愣，呐呐的说道：
“左大人，这和你没有关系啊，你……别太放在心上。”
左痴却是看着火红的夕阳，嘴角露出一丝仿若自嘲的笑容，又是轻轻的开口说道：
“时至今日，宋贵妃既然都没有向窦霸动手，也没有任何动作，我就应该猜到，他们……舍弃了宋余秋。”
邓四儿闻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左痴此时的模样，只能叹了一口气。
左痴心气太高，不仅是因为家庭背景的非凡显赫，更是因为左痴时至今日都没偶遭受过任何打击，即便有令他犯难棘手之事，却从来没有失误过。
更何况，是像如今这般，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
楚靖既然派了人暗中跟着宋余秋，就证明楚靖已经察觉到事情恐怕会发生变化，而左痴却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因为在左痴眼里，宋余秋对于宋贵妃甚至是他们背后所要图谋的大事来说，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即便宋余秋此时的境况就算再被动几分，也不可能向如今这般，招来杀身之祸。
不得不承认，左痴在对待宋余秋返京的这件事情上，过于自信了。
“左大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邓四儿看着左痴此时的神情，颇为担心的安慰道。
左痴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邓四儿说道：
“你不懂，这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说完，左痴便又重新背对这邓四儿站在断崖边上，双眼微眯的看着渐渐沉没在天际的夕阳，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将你带至此处，其实，这里是我每次遇到烦难之事，思绪不清时便会过来的地方，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这处断崖。邓四儿，你过来。”
邓四儿闻言立即上前，可眼下的景色却是与他眼前所见的险峻大不相同。
左痴指着前方轻轻流淌的河水，对着邓四儿说道：
“你看，这里虽然是一处断崖，看着险峻，但是当你走近边缘，却能发现，这里并不高，也不险，底下的这条河流也是蜿蜒柔和，每当看着眼前的风景，我总是不知不觉得会冷静下来，就像……此时一般。”
邓四儿闻言眨眨眼睛，转头看着左痴。
左痴却是轻轻一笑，眼里也是恢复了光彩，对邓四儿说道：
“有时候，即便失意的想要从此处一跃而下，但是看见眼前此景，谁还会执意要跳呢？”
说完，左痴便转身，牵着缰绳又向山下走去。
“我……你……我靠！”邓四儿此时又见左痴的背影，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恨恨的捏起拳头，冲着左痴的背影胡乱挥舞两下，不得不又跟了上去。
一路驾马狂奔而来，却只是看了一处断崖，说了这几句话？
第二百章 与高千里有关的账簿
第二百章
山脚下，左痴让邓四儿坐在前面，而自己改为坐在邓四儿身后，说道：
“我有点累了，你来驾马。”
邓四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却听话的抖起缰绳，慢悠悠的让左痴那匹很有灵性的马，自己往回走。
忽然想起一件事，邓四儿从怀中掏出那本宋余秋临死之前交给他的沾了血的册子，递给身后的左痴，说道：
“你看看，这是宋余秋还没死得时候给我的，也不知道上面都记了啥。”
左痴伸手过去将邓四儿递过来的册子接过，翻开来看，入眼的首页上，并非是几行字，而是一副微观的山水画。
“这是……”
邓四儿知道左痴见了也一定很疑惑，因为他自己也是在翻看册子，看到第一页的时候感到非常奇怪。
邓四儿一边像驾着自己的驴一样控制着属于左痴的马，这马倒是见扯着缰绳的主人换了，但是却还是温顺的很，慢慢的向前走着。
邓四儿稍稍回回头对着左痴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册子怎么首页上居然画着一幅画，不过再继续翻看下去，我倒是觉得可能是记录这本册子的人，本身也很喜欢画个画啥的，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就是顺手的事儿。”
左痴闻言点点头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咳……”
左痴正说着话，忽然间咳嗽一声，邓四儿听后立即便关心的说道：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就算你武功再高，又不能真的把伤口堵住，不让血流出来，现在倒好，不行了吧？真是的。”
邓四儿一边说着拍拍身下的左痴的那匹马，一边在自己的布袋的里面翻找药瓶。
“挪，给你，你快把这个吃了，真是的，到头来还不是要浪费我的丹药，要知道，别看莫黑脸给了我一布袋的丹药，但是各种各样的，分散开来，每一种效用的丹药也没有几颗，可得省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要留着保命呢。”
邓四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又忽然想起今日在城郊树林里时发生的一切，不由有感概说道：
“左大人，你说这个宋余秋，也真是的，我看他当时那摸样，虽然被利箭穿了个透心凉，又偏不巧的被钉在树干上，但是以他当时的情况，想要活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莫黑脸不是已经到了吴珏他们家去？再说了，小爷我手上还有往生丹的，怎么着也不可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你说宋余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痴闻言将邓四儿给他的治疗外伤的丹药服下，却是没有说话。
邓四儿却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什么，只听邓四儿啰啰嗦嗦的没完：
“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和你说啊，当时我见他那般模样便立即拿往生丹喂他吃，可是他偏就不吃，还说什么‘我这一生处处受人摆布’，‘为恶太多’，还说什么‘想要自己做主一回’，哪有人做主让自己死的呀？你说是不是，左大人。”
左痴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邓四儿看不见的背后淡淡的说道：
“我想，所谓‘人之将尽，其言也善’，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
邓四儿听后偏着脑袋想了想，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又对左痴说道：
“左大人，你看了这么半天，这个册子上都写些什么啊？我之前随便的翻了翻，都是记着一些金银钱财什么的，好些我都看不明白。”
“这是一本账簿，不过，看着字迹与局面布置，倒像是手抄的。”左痴一边翻看着账簿一边对邓四儿说道。
“账簿？还是手抄的？”邓四儿闻言奇怪的问。
左痴点头继续头也不抬的看着账簿说道：
“没错，这账簿除了第一页画着风景，但是也只有第一页是这样，后面的全部记载着某种账面流水，却又不是像寻常那些记账簿一般，每张纸上都印有横线将其每一日的账面流水间隔开来以方便查找，这个账簿而是并没有什么格式所言，有的一页记载的日期多些，有得日期记载的少些，所记得门类也有所不同。”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那种好的印制的记账本，也不是每一个人家都用得起的吧？”邓四儿闻言想了想又问道。
左痴却是摇摇头在邓四儿背后说道：
“非也，你方才说过，你也曾经随意的翻看过，就因该知道这里面所记载的金银数额都比较大，应该不会是寻常人家使用的那种记账本才对。所以，我猜测，这恐怕是什么人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偷偷的抄录下来的。”
“哦……所以你才说是手抄本？”邓四儿明白过来说道。
“没错。我猜测，这个本子其实原本应该是一个专门用来作画的本子，想必是个新的，不然也不会只有这第一页上有画。”左痴又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原本是用来作画的本子，却被突然拿过来偷偷的抄录人家的账面？”邓四儿闻言惊讶的说道。
左痴点点头，说道：
“恐怕就是如此。”
邓四儿这下奇怪了，想了想然后对左痴说道：
“那为什么宋余秋会把这个账簿交给我呢？”
左痴也想不明白宋余秋此举的含义究竟为何，皱眉思索片刻，然后问邓四儿：
“邓四儿，你和我说说，宋余秋临死前都对你说什么了？”
邓四儿闻言想了想，然后便一五一十的对左痴说道：
“他说这本账簿对咱们有用，还说要你一定要查下去，但是，也没说要咱们查什么。”
左痴听完之后又翻了翻手中的账簿，上面所记载的，只有日期和钱财数额，但是偏偏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人名，左痴实在是不太理解邓四儿所说关于宋余秋临死前说的话，于是便皱眉思考，没有开口。
邓四儿见身后的左痴没了动静，就知道左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即便是自己思考，所能想到事情也的确有限，于是邓四儿将手伸到背后，对左痴说道：
“左大人，你把账簿给我看看。”
左痴闻言便立即将账簿放在邓四儿的手上，也没有多想。
之后便是一番沉默。
可是，就在马慢悠悠的来到城门口时，突然听邓四儿开口说道：
“左大人，你说……这个账簿，会不会与在崇阳书院淹死的那个高千里有关？”
第二百零一章 另有其人
第二百零一章
“高千里？”
左痴闻言立即将嗒拉在邓四儿身前的缰绳拉住，马儿有所感应的在下一步便停了下来。
邓四儿见此也只是微微一愣，旋即便又对左痴说道：
“左大人，你看，这账簿的第一页不是有个什么风景画吗？我感觉，挺像是崇阳书院西面的那个小山，你还记不记得我受到邱启的惊吓，掉进湖里的事儿？”
左痴闻言点点头，又重新甩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马儿又继续前进。
邓四儿接着说道：
“我掉进湖里，四处扑腾，印象里好像看到过这账簿第一页上面所绘制的风景。而且……”
邓四儿说到这儿顿了顿，左痴立即会意的点头说道：
“我在听，你继续说。”
“那你也给个回应嘛。”邓四儿说着便又想了想，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继续道：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邱启曾来找过我们，说他在高千里的房间看到了可疑之人，虽然之后他交给我们一份包括窦霸大哥在内的十三人名单，但是，会不会，那些可疑之人，真正想要寻找的，不是那十三人的名单？”
左痴闻言立即便是心里一惊，一边讶异邓四儿居然能想到这个，一边对着对邓四儿说道：
“你此言何意？”
邓四儿想了想又继续道：
“你想啊，那十三个人的名单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有些隐密的感觉，但是，当时我们已经将窦霸大哥救回来啦，既然窦霸大哥在我们身边，这十三个人的名单，不是已经变得反而不隐密了吗？”
左痴闻言，心里惊讶的看着邓四儿微微低着头的后背，震惊之感简直从未有过。
邓四儿见左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之处，不由说道：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左大人，你别当真啊。嘿嘿。”
左痴见此立即挥起手中的马鞭，瞬间加快了速度奔跑在街道中间。
邓四儿被左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立马便身体前倾，转而抱紧马脖子，惊慌的对左痴叫喊：
“喂！喂！你干嘛呀！吓死我了，你要跑也提前吭个声儿啊！我要是说的不对你直说嘛，干嘛这样！？”
没想到左痴却是言语间颇为兴奋的对邓四儿大声道：
“邓四儿，你说的很对，简直对极了！”
邓四儿一边抱紧马脖子，一边在心里惊叹：
左痴这是在夸他？
“窦霸大哥！你快看，是师兄，还有邓四儿，他们回来了！”
左痴驾着马刚奔至侯府大门附近，就听见聂遥的声音传来。
只见聂遥高兴的冲着左痴他们两个不断挥手，模样欣喜的很。
原来，等聂遥和窦霸二人随着侯府精卫们一同归来的时候，却发现，先他们一步离开的左痴和邓四儿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要知道左痴的那匹马可是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驹，即便速度在慢，也不可能回来的比他们还要晚。
更何况，左痴身上还有伤？
聂遥和窦霸于是等在侯府门外，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不由得越等越焦急，此时忽听巷道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聂遥立即便惊喜的跳起来。
“纡！”左痴勒马停下，看着站在地上，一脸担心之色的聂遥和窦霸二人，歉声说道：
“抱歉，回来晚了。”
邓四儿见马停下，这才松开抱紧马脖子的双手，听到左痴的话之后又是撇撇嘴在心里暗道：
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任性！
左痴和邓四儿下得马来，侯府内便立即有人上前将左痴的马牵走照料，邓四儿跟在左痴的身后，一边向窦霸和聂遥打招呼一边朝府里走去。
“邓四儿，你和我说说，你和左大人回来这么晚，是去哪儿了？”窦霸凑近邓四儿看着左痴的背影小声的好奇问道。
邓四儿闻言眼皮一番，刚想吐槽左痴之前带他往山上跑的事情，还不待邓四儿张口，却是见左痴一记冷冷的眼刀飞来，邓四儿见了不由得撇撇嘴道：
“也没什么，左大人就是带我去观赏观赏京城郊外的美景！”
“观赏”两个字却被邓四儿咬得很重，简直就快要是咬牙切齿了。
窦霸闻言却是没有听出什么内里玄机，而是好奇的问邓四儿：
“观赏风景？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们倒是还能有这样的闲情。”
邓四儿见此又是撇撇嘴，看着左痴的背影说道：
“谁知道呢！”
窦霸邓四儿如此模样，不由得更加奇怪。
反观左痴倒是在面对聂遥的疑问时表现的风淡云清。
只听聂遥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左哥哥，你和邓四儿到底去哪里了？”
左痴淡淡的说道：
“随便走走，宋余秋的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是我的失误。”
左痴如此说，聂遥便立即安慰道：
“怎么能是师兄的失误呢？咱们也不知道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那什么宋巡抚下手啊？不过，他的死状却是也够惨的。”
聂遥想起来侯府护卫将宋余秋与树干分开时劈断长箭的情景，她看得清楚，那箭头透出树干还有一小截呢！
而且，不只如此，聂遥还因为对那利箭的好奇，把那断了的箭头给捡了回来，此时突然想起，便拿出来递给左痴说道：
“左哥哥，你看，这就是穿过宋余秋身体，并将他与树干钉在一起的那支箭的箭头，也不知道这箭头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竟然能够有这样大的威力！”
左痴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聂遥，没多想便将聂遥手中过的那截箭头接过，仔细的看了看，却在看清楚的时候不由的脚下一顿。
邓四儿正在和窦霸说着话，冷不妨的差点撞上左痴的后背，不由埋怨说道：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停下来。”
左痴却只是看着那枚箭头默不作声，神情也有些惊讶的模样。
这下，不只是聂遥，连邓四儿和窦霸也都发现了左痴的不对劲。
邓四儿凑上前去问道：
“怎么了这是？”
左痴却是抬眼淡淡的瞥了一眼邓四儿，将手中的那枚箭头递过去。
邓四儿犹疑的看了一眼，接过箭头便是仔细的查看，明白过来时却一样惊讶的看着左痴。
左痴见邓四儿如此便点头轻轻的说道：
“看来，在南湖别院的山道上，偷袭我们的，另有其人。”
邓四儿眨眨眼，另有其人？
宋贵妃？
第二百零一章 前路漫漫
第二百零二章
“难怪……”
邓四儿听完左痴的话之后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说道。
左痴闻言眉毛轻轻一挑，瞥了邓四儿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难怪什么？
左痴也没有着急询问邓四儿，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必然是和之前宋余秋临死之前对邓四儿所说过的话有关。
“左哥哥，宋巡抚遭到劫杀一事，你是不是要……”聂遥在一旁突然插言道。
聂遥话说得不全，邓四儿和窦霸闻言皆是好奇的看向左痴。
只见左痴点点头说道：
“没错，等会儿略作休整，待我换身衣服，便要进宫一趟。”
“进宫？”邓四儿惊讶的看着左痴，旋即想了想也有些明了。
宋余秋是在皇帝下了敕令之后才进京的，却是在京城郊外不远处的树林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左痴应当算是首要目击者。
不仅如此，宋余秋虽然身负重大怀疑，但到底是还没有真正的定下罪名，依旧是朝廷的二品重臣，一州巡抚。
事关重大，左痴必须尽快向皇帝禀告。
窦霸也随机便反应了过来，看着左痴说道：
“看来，宋余秋一死，那之后的当庭对峙一事，就没法进行了。”
左痴点点头，皱眉说道：
“非但如此，我想，依照皇上的处事风格，宋余秋即便所犯之事罪证确凿，恐怕也会到此为止。”
窦霸闻言神情稍许有些遗憾之色，却是不甚在意的说道：
“正所谓人死事大，虽然我之遭遇痛苦不堪，但是如今……我还有什么需要不依不饶的，大丈夫恩仇分明，不管怎么说，宋余秋也为涂州百姓做过不少好事，死了……也就死了吧……”
左痴点点头，对窦霸所说很是赞赏，连一旁的邓四儿和聂遥闻言也是目光闪闪的看着窦霸，心里也很是为窦霸高兴。
窦霸能如此说，已然是将心中负面的情绪放下了。
“既然窦霸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便先走了。”说完，左痴向三人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邓四儿看着左痴离开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喂，邓四儿，你看什么呢？”
左痴走后，聂遥和窦霸便也转身准备离开，却见邓四儿站在原地愣愣的对着左痴离开的背影发呆，聂遥不由的凑近邓四儿，好奇的问道。
邓四儿耸耸肩，却是没有说话。
聂遥见邓四儿经过她的身边走到窦霸跟前，不搭理自己，不由娇哼一声，也不理会邓四儿和窦霸，径自绕道离开了。
邓四儿微微瞥眼，见聂遥生气离开的背影，嘴角笑得洋洋得意。
“对了，窦霸大哥，你如今名声都恢复了，天下百姓对你也是无不称赞，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呀？”邓四儿和窦霸并排走着，邓四儿忽然向窦霸问道。
窦霸闻言稍稍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
“是要回北境吗？”邓四儿又问。
窦霸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两年一直在外奔逃，北境如今成了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再说了，当年的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老巢早在王宁派兵来剿的时候就已经毁了，就算现在回到北境，也……”
邓四儿听后点点头，心里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儿唏嘘，想当年的逍遥快意，如今却变成不知何去何从，物是人非，果然事事休啊……
“窦霸大哥，不若你跟着我们一起吧？如今靖叔走了，你要是也走了，就剩我和左大人，那该多没意思呀。”邓四儿说道。
窦霸想了想，又瞥了邓四儿一眼，说实话，他也不舍得现在就和邓四儿与左痴他们二人就此分道扬镳，邓四儿对他有救命之情，左痴对他更是有再造之恩，对他的人生有着不可磨灭的意义，不过……
窦霸知道左痴和邓四儿还有大事要办，不是他这种只会喊打喊杀的江湖草莽能够参与其中的，左痴的能力与胆魄皆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他，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不知道眼下要去向何处，但是我知道，你们将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参与得了的。即使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窦霸叹息一声轻轻的说道。
邓四儿闻言脚步不由得一顿，但也只不过是一顿。
窦霸说的没错。他不像邓四儿自己，虽然能力不够，但却是无可逃避的当事之人，必定得走到最后，邓四儿心里也清楚，他们所要走的路艰难险阻还不知道有多少未曾经历，也许即便是他们竭尽全力，最后也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还会凭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和左痴走到了这一步，已是无法后退，但是窦霸却不一样，他至今仍然是不知情的局外之人。
“也好，不过，窦霸大哥，你不是说过莫黑脸去了吴家，要我们前往会合吗？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去吧？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邓四儿说道。
窦霸闻言想了想说道：
“容我考虑一下吧。”
邓四儿点点头，二人一时间都变得有些许沉默，面对分离，任是谁，都会觉得有些落寞吧？
而另外一边，皇帝的御书房内……
“死了？”
正苍帝正在批折子，没想到左痴求见他竟然一进门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左痴见此点点头说道：
“微臣接到消息便立即前去，但是……”
正苍帝闻言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一边沉思一边绕过书桌走到左痴身边说道：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自责，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想必是受了伤吧？”
“微臣无碍，只是如今宋巡抚已死，这接下来的事……”左痴说道。
正苍帝轻轻的拍了拍左痴的肩膀，说道：
“罢了，窦霸之事已经平反，即便还有怨气，宋余秋毕竟已经死了，就叫窦霸将心放宽些，不要在继续计较了。不过赶在京城郊外设伏击杀，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人，你若是有了眉目，要尽早告知于朕。”
左痴早料到正苍帝会如此说，便也就没说话的点点头。
“不过，宋余秋已死，朕觉得，就更加与十六年前之事有关，还需要你多费心调查。”正苍帝又说道。
左痴点点头说道：
“这个自然，皇上放心。”
正苍帝转身回到书桌后的龙椅坐下，看着左痴郑重的说道：
“你父亲已经离京，想必不日便会到达北境，如今是多事之际，你们父子二人皆是朕所倚重之人，多余的话朕便不多说了，你既有‘赦免令’在手，就只管大胆去查，不论如何，朕要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