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非是左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赦免令？！”
左痴见聂遥也是惊讶的向自己看了过来，于是点点头。
“啥叫赦免令？”
邓四儿见身边的聂遥原本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在听到吴珏的话之后便立即一样的发出一道讶异的惊呼，于是好奇的问道。
“邓四儿，你看，这是什么字？”吴珏见此立即将那名为‘赦免令’的铁牌子伸到邓四儿的面前，问道。
邓四儿闻言疑惑的看了吴珏一眼，然后垂下眼看着吴珏手中的那个牌子，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还是辨认不出来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见过这种字，认不出来。”
“傻瓜，这个字就是‘免’，是咱们先祖建立熙宁王朝的时候所使用的字。”聂遥似是终于找到了打击邓四儿的话题，立马得意的说道。
邓四儿闻言撇撇嘴，又垂下眼仔细的盯着吴珏手中的那个铁牌子瞧了瞧，似乎是有点儿像那在私塾里和先生学到的那个‘免’字，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
“我哪里认得出来这个字是‘免’？这分明就和我所认识的‘免’字不一样嘛……”
左痴见此适时开口说道：
“邓四儿，你有所不知，先祖建立我朝时使用的字，与如今通用的字是不同的。我们现在通用的字，乃是经过数代名儒大家的精心整理编纂，最终确定下来的简体字。”
说完，左痴看向吴珏伸出手去。
吴珏会意，立即便把自己手中的那个属于左痴的铁牌子交到左痴手中。
左痴拿着铁牌子上有字的那一面，伸到邓四儿的面前又问道：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觉得你所认识的那个‘免’字，要比这块令牌上的‘免’字更为简单且易辨认？”
邓四儿闻言看着左痴手中的令牌点点头，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
左痴见邓四儿明白了，便将自己手中的‘赦免令’收好。
“‘免’字倒是认出来了，你还没有说呢，啥叫‘赦免令’？”邓四儿见左痴将令牌收了起来，便追问道。
左痴将令牌收好之后随机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抬头看着其他人。想必面前的这一桌人，除了聂遥和吴珏之外，只有窦霸和邓四儿不知道何谓‘赦免令’，于是解释说道：
“其实，‘赦免令’正是取令牌上的‘免’字之意，拥有此令牌的人，将享有‘免’的权利，所以又被人称作‘赦免令’，显得更加通俗易懂些。”
“哦哦！”邓四儿似是听懂了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确实啊，如果就只是像这块铁牌子上的‘免’字，那这不就叫‘免牌’，也太难听了。不过，左大人，这块铁牌子既然是取‘免’字之意，那……都免些啥？不会就是像窦霸大哥说的那般，只是免遭排查吧？”
左痴闻言有见邓四儿睁大双眼盯着自己看，不由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点头一边给邓四儿更加详细的说道：
“当然不只是这一种用途，你有所不知，这‘赦免令’，乃是我朝先祖在位时，特地命人打造的，意在嘉奖犒赏当初跟随先祖开辟我朝的那些有重大功勋之人。当今世上，除了一块‘赦免令’如今下落不明，还有一枚在皇上手中未曾赏赐他人之外，就只还有一枚，那便是……我手上的这一块令牌！”
“一块在皇帝手中……包括你的那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那这么说来，当今世上，岂不是只有三块‘赦免令’？！”邓四儿闻言惊讶道。
左痴点点头，接着说道：
“正是因为‘赦免令’数量稀少，所以其作用才会无可比拟。更何况，这‘赦免令’所涉及到的‘免’，包括……所有！”
“所有？！！！”
邓四儿一声惊呼，显然比刚才听到左痴说这‘赦免令’只有三块还有震惊。
左痴见此抬眼看着邓四儿，四目相对间，由不得邓四儿有丝毫的怀疑。
“竟然……什么都能免……”邓四儿呐呐的说道。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邓四儿急忙有抬起头看着左痴说道：
“那……那你不是……”
左痴点点头，表情无一丝一毫的变化，淡淡的对邓四儿说道：
“没错，当今世上，能用到这枚‘赦免令’之人，只有我！”
邓四儿见左痴竟然如此平淡的模样，简直艳羡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好家伙，这种简直是无所不能的铁牌子，竟然只有左痴一个人有？！
还是什么都能“免”！
那岂不是能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论是好是坏？
那要是在他手里……
如此想着，邓四儿不由的向左痴之前存放那‘赦免令’的地方看去。
左痴见邓四儿如此模样就知道邓四儿此时心里的想法，不由也是无奈打断邓四儿的遐想说道：
“你不必如此，这‘赦免令’的权力太大又涉及过于广泛，几乎是无所不容，所以，当初先皇在打造这三块‘赦免令’的时候就曾经下过严令，不论这‘赦免令’在谁的手中，只能使用一次，不论是为己，还是为了他人，只有唯一的一次使用机会。”
“啊……只有一次啊？那能干什么？”邓四儿闻言立即垮下脸来，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那种激奋的神情。
“只一次作用就很大了好不好？你这什么表情？要不要这么势力？”聂遥见邓四儿如此模样实在忍不住的说道。
邓四儿撇撇嘴，没有理会聂遥对他的嘲讽，而是看着左痴说道：
“那你为什么把令牌给了窦霸大哥？不是只能使用一次？”
左痴解释道：
“不算，这块令牌除了赦免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任何人见此令牌，都不得阻拦手持此令之人。”
“不得阻拦手持此令之人？怪不得……”邓四儿闻言终于明白了窦霸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原因，不由羡慕的看了一眼窦霸。
如果真像左痴说的那般，不就是谁见了这块令牌都得乖乖让道？
那该是有多威风神气啊！
正在邓四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不料左痴却面色一沉，看着众人说道：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弊端。”
在坐四人闻言皆是一愣，向左痴看去。
只听左痴缓缓开口说道：
“只要此令一出，不论皇上还是满朝文武，皆会知晓此事。而且……”
左痴说着转头看向窦霸，说道：
“也一并会知道，使用此令之人……不是我！”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请我帮忙？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也是会上报的？”
左痴话音一落，邓四儿便立即开口问道。
左痴点点头，说道：
“没错。天下间，唯一能够使用这‘赦免令’的人就是我，虽然任何人不得阻拦手持‘赦免令’之人，但是，事关重大，无论是谁，皆会逐级上报，直到传进皇上的耳朵里。”
四人闻言之后各自相互看看，有些不明白左痴说这话的意思。
于是，吴珏想了想便问道：
“想来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处才对。窦霸的‘赦免令’乃是你交给他的，他使用此令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即便皇帝知晓此事，你只需向皇帝说明情况就可，怎么会……有如此担忧？”
这句话也说到了邓四儿的心坎上，于是邓四儿急忙附和的点点头。
窦霸和聂遥也皆是如此。
尤其是窦霸，他可不想给左痴带来任何麻烦。
左痴此时却不像刚才说起此言时的那般深沉，而是表情缓和下来，和往常一样清清淡淡的，开不出来是何情绪。
“二少爷，您要的酒。”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之前上菜的那个吴家小仆。
“放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上楼。”
吴珏点点头，招了招手便让那小仆下去了，只不过临走前又加了一句吩咐。
那小仆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二话不说便脚步轻轻的下了楼。
之前上楼时众人还不觉得，此时那小仆下楼时的脚步之轻，令得左痴微微眯了一下眼。
“吴家到底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果然人才济济。”就在众人还在等着左痴说话的时候，左痴却是突然开口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吴珏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左痴的言下之意，一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笑着说道：
“哪里，左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个寻常小仆，哪里来的人才济济。”
左痴闻言不可置否。
以左痴刚才的观察来看，那小仆不仅身怀武功，轻功更是在自己的师妹聂遥之上，不然，何以聂遥到现在也未能发觉？
这样一个轻功奇绝，深藏不露又平淡无华的寻常小仆，要说在江北吴家没什么地位，想必任是谁人听到此话，也不会相信的吧？
不过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不必讲得明白，点到即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菜齐全，大家不妨边吃边聊如何？今天我做东，招待各位的同时也是为这位……窦霸，接风洗尘。”吴珏一边揭着酒坛上的封泥，一边看着众人说道。
窦霸最是好酒，见此立即便应和的点点头，心说，这吴家就是大手气，看着酒坛上的封泥模样，就知道这一定是上好陈酿。
左痴生性不爱喝酒，但是在看见吴珏将那小仆拿上桌的酒坛打开时，闻见酒香气味的同时，猛然一怔，这味道……
“桂花酿！？”左痴还没有开口，就听邓四儿惊讶的叫道。
显然，邓四儿也发觉了。
“哦？左大人和邓四儿竟然知道这酒？”吴珏听到邓四儿的声音之后不知为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痴，见左痴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便知道，不只是邓四儿，左痴也是知道这酒是桂花酿。
不过……
“在这京城当中时常听闻左大人不好酒色，怎的我才刚一打开竟是闻了出来？还有……”吴珏说道便转头看向邓四儿，接着道：
“左大人如若知道的话尚且情有可原，这桂花酿虽不是寻常可见，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珍稀之物，毕竟是皇亲贵胄，知道倒也合情合理，不过……邓四儿，你为何也会知道？”
“切！吴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我可告诉你，小爷我不仅知道这酒名叫‘桂花酿’，还知道这种味道的桂花酿，乃是涂州特有的。”邓四儿说完傲娇的看了吴珏一眼。
没错，这种味道的桂花酿，和邓四儿还有左痴在涂州宋余秋的府宴上喝到过，而且，这涂州特产的桂花酿，还有更深层次的用途。
“你竟连这桂花酿产自何处都知道？”吴珏见邓四儿如此说更是惊讶的问道。
“那当然了，小爷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我……”
“咳咳！”突然，席间出现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邓四儿的话，于是众人循声回头看去。
却是左痴神情自若的端着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在众人的目光当中将茶杯轻轻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似乎才发觉众人的视线看在自己身上一样，淡淡的说道：
“抱歉，口渴了，润润嗓子。”
众人见此，除了邓四儿是扶额暗自懊恼之外，皆是愣愣的眨眨眼睛。
唉……左痴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邓四儿怎会不知左痴此举是何用意，何况他也知道，要不是左痴的及时提醒，想必自己又该说些不该说的话了吧。
“哎……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呀！”邓四儿懊恼的暗暗嘀咕。
“邓四儿，你说什么呢？你刚才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道那酒叫桂花酿的呀？我都没听过呢！”聂遥却是接着好奇问道。
“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酒了？”邓四儿瞥了一眼聂遥说道。
“姑娘家怎么了？”聂遥不服气道。
窦霸见此，也反应过来，看来，至于这桂花酿一事，左痴还并不打算告诉吴珏，于是也开口说道：
“酒只要好喝就成了，管他是哪里的特产。”
吴珏眼睛在左痴、窦霸还有邓四儿他们三人的身上流转一番，虽然嘴角不由的泛起一丝玩味儿的笑容，却也是说道：
“依我看，咱们与其好奇这酒的来历，不如还是请左大人给咱们好好说说，之所以聚齐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经吴珏这么一提醒，邓四儿、窦霸还有聂遥三人这才想起来，之前左痴在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是说过，此番前来，是有事要与他们说明。
想到这儿，三人立即便将目光放在左痴身上，连聂遥也将刚才好奇那桂花酿来历的表现抛诸脑后了。
左痴见此，微微看了吴珏一眼，旋即便眉头轻皱，连神情也变得严肃，只听坐吃说道：
“我此番前来，目的有二。”
说到这儿，左痴抬手竖起一根手指，看着吴珏说道：
“其一，我想请吴二公子，帮个忙。”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二个目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帮忙？
吴珏听到左痴的话之后便是微微一怔，无所不能的神捕左痴左大人也有事情会寻求自己的帮助？
不过吴珏还是问道：
“既然左大人有此意，不妨请明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是需要在下来帮忙？”
其他三人也是看着他们两个，皆是好奇无比。
左痴竟然也会要人帮忙？
左痴却是微微弯了嘴角，看着吴珏淡淡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小忙，想必以江北吴家的势力名声，定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吴珏闻言看了左痴一眼，一样嘴角轻弯的说道：
“左大人言下之意，非是要我吴珏帮忙，而是要借助我江北吴家的影响力去做什么事情吧？”
左痴见此点点头，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于是左痴接着说道：
“没错，不过，既然吴二少爷在此，想必就能做得了主，却也省去了不少力气。”
“哦？左大人并未说过所为何事，如何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帮你？”吴珏轻摇折扇笑着问道。
左痴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事尔尔，就算你不答应帮忙，那便让邓四儿去找你父亲吴百川前辈也是一样的，想必以吴百川前辈与邓四儿师父莫离道莫先生的交情，也不会不答应的。”
吴珏闻言微微一愣，他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
即便是他吴珏自己，也是邓四儿的师父莫离道致信让父亲帮忙，父亲才会临时找了他来。
吴珏想到这儿，不禁看着左痴猜想，京城里人人常道左痴左大人于人情世故不太擅长，可如今一见，分明就是心里清楚的很嘛……
却不知，左痴不过是跟着邓四儿以及楚靖时间久了，心性发生了变化罢了。
不过这种变化，倒是让如今的左痴，喜闻乐见的。
至少左痴觉得，虽然如今前路未知，危险不明，但是自己已经比以前那般僵硬的生活，活的快乐且有趣多了。
吴珏见此，不由的从他们之间的暗自较劲里败下阵来，只能无奈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请左大人明说。”
左痴见此也不拖沓，直说道：
“我想让你利用江北吴家在京城的势力和声望，将窦霸未曾伏法的消息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也……越快越好。”
“这……不妥吧，窦霸，他可是逃犯。”吴珏闻言一惊，看着窦霸也是一副惊讶的毫不知情的模样，犹疑道。
左痴也顺势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见窦霸和邓四儿以及聂遥也是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道：
“你们不必心存疑虑，也不必担心。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把我的‘赦免令’交给窦霸使用，其实，就是为了让有心人知道，窦霸，和我之间的联系。”
“你是故意让世人知晓窦霸还活着？难道说……”吴珏反应过来惊讶的说道。
左痴闻言点点头，声音也随之下沉，说道：
“没错，窦霸未死一事，世人皆还未曾知晓。”
“怎么会？！窦霸他……”吴珏说到这儿看了窦霸一眼，转口道：
“且不论当年之事真相到底如何。如此重犯，明明被处以极刑，怎可无端端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人又如何会相信？”
“二公子所言甚是，我本也有此担忧，所以才会让窦霸拿着我的令牌。”左痴闻言点头说道。
“此话何意？”吴珏立即问道。
“其实，我和靖叔曾经商讨过此事，当时曾以为涂州巡抚宋余秋在得知窦霸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不受被动，会先我们一步将窦霸逃脱的消息上奏皇上，可谁知……”左痴转头看了一眼窦霸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了。”吴珏听到此处已是全部了然的点点头说道。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我们还不明白呢！”邓四儿见左痴和吴珏你一言我一语的几句话就明白了一切，不由急急出声道。
聂遥和窦霸并不会比邓四儿聪明到哪儿去，果然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左痴和吴珏。
吴珏看了左痴一眼，转头看着不明所以的三人解释说道：
“左大人刚才所言之意，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如今的形势如何，这也是左大人之所以会将那效用特殊的‘赦免令’交给窦霸使用的原因。”
“什么意思？”邓四儿继续问道，窦霸和聂遥二人也随之继续点点头。
“你们想想看，如果那位涂州的巡抚大人早在窦霸逃脱之时便先你们一步将此事上报给皇帝，皇帝得知之后，这沿路的关卡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让窦霸通过？”吴珏停下来看了三人一眼接着说道：
“朝廷但凡收到消息，必会让全境的各处要道进行排查，就算不张扬，也一定会暗中有所行动才是。但是，窦霸之前也说过了，他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的不顺。”
“那就证明宋余秋根本不想让窦霸大哥逃脱的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邓四儿终于明白过来，惊讶的说道。
“没错。”这是左痴也开口道：
“宋余秋既然知道窦霸和我们在一起，就必然会猜想到，我定不会向皇上隐瞒此事，就像吴二公子刚才所说的那样，不论当年之事真相究竟如何，但是，单以如此重犯罪名，令其逃脱，已然是大罪。”
“可是他隐瞒不报，岂不是罪加一等？”邓四儿惊疑道。
左痴点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我猜测，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其后果是要比，将窦霸逃脱一事上报，还要严重的，所以才会有此取舍也说不定。”
“会是什么原因呢？”邓四儿闻言仔细的想了想有关宋余秋还有窦霸的一切事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又为什么一定要闹得满城皆知呢？”邓四儿不明白的又问道。
左痴闻言唇角浮起一丝轻笑，淡淡说道：
“他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么……那我便偏要人人皆知。”
听到此处，众人大约明白了左痴的意思，吴珏于是点点头说道：
“这的确是小事一桩，没问题，你尽可放心交于我便是。”
“既如此，那便有劳了。”左痴也点点头说道。
吴珏接着说道：
“这个倒是不妨事，不过……”吴珏说着停下来，学着左痴之前的模样一样的伸手出来竖起两根指头，看着左痴问道：
“我倒是很想听听，左大人你的……目的之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就是要人尽皆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二个目的？
左痴闻言轻轻的将面前的茶杯端起，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杯口蒸腾的热气，没有表情但语气却好似带着笑意说道：
“至于这第二个目的么……”
左痴说着转头看向窦霸，说道：
“当然就是你，我要你在这些天内，尽可能多得出现在京城众人面前。越多人看见越好。”
“你的意思不仅是要我利用我江北吴家的影响力帮助你散播窦霸还活着的消息，还需要窦霸亲自露面在众人面前？”吴珏闻言立即出声问道。
左痴淡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好奇不已的邓四儿以及自己的师妹聂遥，说道：
“没错，人云亦云之事虽然常有，但是还需要事件的可信度。毕竟在世人心中，窦霸已经是一个被处以极刑的死人，面对空穴来风之言，定是会有所怀疑。所以，窦霸，必须要露面！”
吴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
邓四儿和聂遥这时候才大概全部都明白了过来，两人不禁相视一眼，皆是有些同情的看着一直被左痴和吴珏讨论的窦霸本人。
窦霸听了左痴的话之后，也是有所感想，于是问道：
“左大人，我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真的没有问题吗？官府不会……”
左痴说道：
“不会。宋余秋将你逃脱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除了他本人的势力范围之外，没有一人得知此事。你出现之后，就算朝廷有所怀疑，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下，也一样不会妄动。毕竟，在宋余秋的奏折上，明明白白的清楚的写着，你已经被处死了。”
窦霸闻言点点头，既然左痴都这么说了，那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左痴此时有开口说道：
“吴二公子，还请你在散播消息的同时，将窦霸的画像也一并散播出去，务必将画像做得旧一些。”
“这个自然，我明白。”吴珏闻言二话不说的点点头。
“做得旧一点？为什么要做得旧一点？”邓四儿不明白的问道。
“唰。”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吴珏将折扇打开慢慢的摇着，看着邓四儿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邓四儿，左大人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我的人，拿着特意做旧的窦霸的画像，与不经意出现的窦霸本人进行对比，这样不是更有可信度？你想想看，过几日，京城里疯传窦霸还活着的消息时，窦霸本人就出现了，还有当年的海捕画像，到时候，就算有人想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邓四儿闻言不禁的咽了一口吐沫，暗道左痴和吴珏这内里的心性还真是一样，阴险的很。
看来，邓四儿心里不能随便招惹的人的名单上，还得把吴珏也加进去才行。
“既如此，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左大人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那各位便动筷吧？莫要让聂遥姑娘饿着了。”吴珏这时适时的说道，只不过眼睛却是在看着一旁的聂遥。
聂遥在听到左痴把两个目的都讲完之后便开始不感兴趣了，反而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不想却是被吴珏发现了。
聂遥在吴珏话音一落之时便是微微红了脸夹，见众人的视线皆是被吴珏话音带向了自己这边，不由暗暗吐了吐舌头。
“也好，我刚从宫里出来，却是也觉得有些饿了。”左痴见此也说道。
“宫里？皇宫么？”邓四儿正要拿筷，忽听左痴说起‘宫里’两个字，不由好奇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边动筷夹菜，一边一边好奇的听着左痴和邓四儿的谈话。
左痴也是拿起筷子，一边看着桌子上饭菜的样式，一边对邓四儿点头说道：
“正是，我回来还未曾进宫述职，刚好今天得空，就去了一趟。”
“哦，这样啊。左大人，皇宫里头是个什么样啊？很大吗？是不是比你家还要豪华？”邓四儿咽下一口饭菜又开口问道。
“皇宫的繁华瑰丽岂是我侯府能够相比的？”左痴淡淡的说道。
邓四儿闻言有些惊讶的眨眨眼，暗暗幻想了一下自己心中的皇宫建筑，又心痒的问左痴：
“左大人，你是不是经常进宫？应该容易得很吧？”
“嗯。”左痴点头道。
“那……啥时候也带我去一次啊？只一次就行！”邓四儿见此急忙说道。
左痴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却是垂下眼帘没有看向邓四儿说道：
“嗯，以后……会有机会的。”
邓四儿一听左痴说能把他带进宫，立即变得高兴起来，更加卖力的咀嚼着嘴里面的饭菜，似是觉得更加香甜了，于是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太好了……我也能进皇宫里看看了啊……”
左痴闻言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邓四儿只顾着高兴，却没有听出来左痴话里隐含的担忧之意。
随着整个案件的不断推进，也许很快，在将来的某一日，邓四儿必然会被放在风口浪尖之上。
不论是邓四儿那前越王殿下的独子的身份，还是邓四儿如今所涉及到的一切事情，必然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为天下人所知。
皇上……他也一定会知道的吧……
左痴一边缓缓地咀嚼着嘴里为数不多的米饭，一边回想今日进宫时的情景。
他曾向皇上暗示过自己如今着手在办的这件案子，似是与十六年之前的那场‘三王叛乱’一事有关，为的就是想要视线探听一下皇上的心意。
只是，左痴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就像没有听懂的样子一样，只是略微的询问了一番左痴办案时所遇到的困难，便将此话题揭过，随后便让自己回去了。
可是，左痴在向皇上提及‘三王叛乱’，尤其是‘越王殿下’的时候，分明看见皇上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整张脸上的神情都似乎有些微的惊愣，虽然只是转瞬之间，但是却没有逃过左痴的眼睛。
直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左痴仍旧想不明白，皇上会露出如此的表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之前曾听父亲提起皇上和越王殿下的感情，应该不至于如此……
不是怀念，不是深思，却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无悲也无喜，叫左痴实在是看不明白。
“对了，我倒是忘了问了，怎么就你们在？靖叔呢？怎没有看见他啊？”此时，忽听窦霸开口说道。
窦霸此话一处，满桌沉静，除了吴珏，其他人皆是慢慢的没了动作。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煞’与‘影门暗主’
“你们……”
窦霸见自己话一出口便是满座皆静，不由疑惑的看着微微低着头的左痴还有邓四儿，再一次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邓四儿？你怎么也……”
邓四儿却好像没有听见似得，连脑袋都不抬一下，手里的筷子也是未曾放下，却是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何处，不言也不语。
窦霸见邓四儿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转头问向左痴：
“左大人，这……邓四儿他……怎么了？还有靖叔呢？不会我不在的这些天，出什么事情了吧？”
左痴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邓四儿一眼，轻轻说道：
“靖叔他……已经走了。”
“走了？！”
却是吴珏和窦霸一同出声说道。
吴珏刚才见窦霸提起靖叔时，不单单是邓四儿和左痴，就连身边的聂遥也是忽然变得沉默下来，聂遥更是转头看着邓四儿，似是有些担忧的模样。
吴珏心里也疑惑的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窦霸一提及靖叔，竟是都变得这般沉重？
窦霸更是担忧的很，还以为就自己不在的这些天，楚靖出了什么事情呢！
“走了？走去哪？”窦霸见左痴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紧接着问道，倒是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靖叔去了哪里……”左痴却是看着邓四儿依旧低垂的脑袋，轻轻的说道。
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解，好似，还有一些微微的，不容易令人察觉得到的，怨气。
是的，楚靖的离开，不仅仅对邓四儿来说是一个打击，对左痴来说，那样既可为师，又能为友的人，在得到他和邓四儿如此的真心信任之后，却悄无声息的，就这样走了……
甚至连一个招呼都不曾……
也难怪邓四儿至今仍然心里难受。
“什么！靖叔去哪里了，竟是连左大人你都不知道？那邓四儿……”窦霸闻言立即惊讶的朝邓四儿看去。
却见邓四儿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但是整张脸上却是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是语气如寻常那般的毫无所谓的说道：
“走了就走了呗，窦霸大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靖叔……他可是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影门‘暗主’。”
邓四儿本来在说话时，说道‘靖叔’两个字的一瞬间，想要称呼其全名‘楚靖’，但是话到嘴边，终是让邓四儿自己又咽了回去。
可见，对于楚靖的离开，时至今日，邓四儿的心里依然还是复杂的。
只不过窦霸在听到邓四儿的话时，正如邓四儿所预料的那般，注意力被吸引到‘影门暗主’这四个字上，而忽略了楚靖之所以离开的原因。
只听窦霸语气无比惊讶的说道：
“影门暗主？！！就是这几日江湖上盛传的那个影门？”
邓四儿一听窦霸说这话倒是微微惊愣了一下，旋即转头看着左痴、吴珏以及身边的聂遥呐呐问道：
“你们……”
“邓四儿，左哥哥他……不叫我现在就将此事说给你听……你……”聂遥在邓四儿的注视下微微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怎么？邓四儿你竟然不知道？”吴珏此时也是惊讶万分的看着邓四儿，又抓头看着左痴和聂遥，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什么要瞒着邓四儿江湖上最近掀起的风波一事。
“知道什么？”邓四儿见吴珏如此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左痴和聂遥这几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由愣愣问道。
吴珏却是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先向左痴看去，似是在询问左痴的意见一样。
“你看他干什么？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邓四儿见此立即出声叫嚷道。
吴珏转头看见邓四儿此时的神情，竟是真的愤怒之色，不由又是疑惑惊讶的看了左痴一眼。
左痴见此微微的叹息一声，对着吴珏无奈的点点头。
吴珏得到左痴的回应，便立即对着邓四儿说道：
“我还当你知道呢！最近江湖上，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大的不得了的大事！”
“什么大事？难道靖叔他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邓四儿闻言立即神情紧张的问道，言语间满是关怀担忧之意。
左痴见邓四儿如此，更加觉得选择将事情瞒着邓四儿是一件对的事情，只是楚靖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些时候，邓四儿却还是……
左痴不由在心里暗道：
“邓四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不是靖叔出了事，是靖叔让别人出了事。”吴珏见邓四儿如此模样就知道邓四儿想叉了地方，于是解释道：
“你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到现在还令整个江湖人心惶惶呢！我跟你说啊，靖叔，就是‘影门暗主’，前些日子，竟然将‘血煞’一派，尽灭！”
“血煞？”邓四儿疑惑问道。
‘血煞’之名，邓四儿从未听说过，不过听吴珏说道楚靖没事，便也稍稍的安下心来。
“对呀，‘血煞’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杀手组织，里面不仅高手如云，杀人手段之很辣残忍更是难以想象，却鲜少失手。江湖上，谁人见了他们都是退上三分，没有几个人敢去招惹‘血煞’的。”吴珏又开口道。
“那为什么……”邓四儿闻言更加不明白了。
既然‘血煞’是一个杀手组织，那和楚靖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楚靖遭到了追杀？
邓四儿皱眉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看着吴珏疑惑的说道：
“靖叔为什么要灭了‘血煞’？‘血煞’和‘影门’难道有什么冲突不成？”
吴珏连忙接着说道：
“邓四儿你想哪去了，‘血煞’虽然是一个杀手组织，却也是正大光明的杀人，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江湖上免不了有这样的杀手在，实在是和‘影门’没什么联系。”
“那……”邓四儿看着吴珏依然疑惑不解的问道。
吴珏说道这却是直直盯着邓四儿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邓四儿看着吴珏的眼睛，又转头看了左痴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惊讶的对吴珏说道：
“难道……是……城外……”
“没错，你终于想起来啦！‘血煞’就是在城外客栈袭击我们，又背后偷袭你，差点杀了你的那些人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四天之后随我进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午后，安国侯府内。
“邓四儿。”
聂遥见邓四儿转身便要向客房小院里走去，不禁有些担忧的在邓四儿背后小声叫道。
却不想邓四儿恍若未闻的抬腿就跨过了脚下的门槛，瞬间便进了院子。
聂遥正欲继续跟着进去，不想被左痴拉住了手臂。
“左哥哥……邓四儿他……”聂遥一边看着院内邓四儿渐渐走远的身影，一边看着左痴犹豫的说道。
左痴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与之前楚靖离开时那般一样的语气，看着已经进入房门瞬间没了身影的邓四儿，叹息着说道：
“你让他去吧……他会想明白的。”
聂遥顺着左痴的目光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轻轻的点点头。
“左大人……邓四儿他……这是怎么了？”窦霸见此疑惑的问道。
吴家商铺的午宴散了之后，窦霸自然就跟着左痴他们一同回了安国侯府。
窦霸身份特殊，虽然需要按照计划出现在众人眼前，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备受指点的日子想来也比较难过，现如今，还是只有呆在安国侯府才能过得自在一点。
“窦霸，麻烦你先随我到书房来一下。”左痴闻言淡淡说道。
说完，左痴便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窦霸见此，对着仍然站在原地不走的聂遥拱手一礼，便紧跟着左痴走了。
聂遥见左痴和窦霸眨眼间便走得老远，也只能低头垂下眼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了一下邓四儿的房间，见仍旧是无任何动静，便也无奈离开了。
邓四儿谁也没理会，径自回到客房时，便一头栽倒在床铺上，一动也不动。
“你怎知，靖叔选择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不是迫于无奈？不是另有苦衷？你又怎知靖叔他不会回来找你？”
“只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就一定不会伤害你。”
“靖叔他……真的关心你。”
“他是为了你……”
邓四儿紧闭着双眼，聂遥当日的话语不断的在耳畔响起，邓四儿竟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实在忍不住，邓四儿猛地一翻身坐起来，双手不住的在自己的脑袋上胡乱的挠着头发，直到发丝散落下来，才缓缓住了手。
“靖叔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
冷静下来的邓四儿愣愣的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却是一脸茫然。
聂遥之话不假，可是邓四儿心里却怎么也迈不过去那道坎。
就像邓四儿对聂遥说得那样：
失去了信任的关怀，无论用什么样的借口，都太假……
可是邓四儿又忍不住的去想，楚靖在离开之后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便灭了‘血煞’一派，如此的雷厉风行又无丝毫手软，这般铁血强势的手段，才是楚靖真正的本性么……
如果真是那样，却是让邓四儿感到一丝心悸。
对于这样的楚靖，邓四儿太过陌生。
可是，邓四儿又不能否认，楚靖如此的作为，确实……是为了自己。
当日在城门外的客栈里遭受袭击的时候，那‘血煞’的头领分明说过，只有对自己是‘生死不计’。
而且，若不是那日得到吴珏的出手相助，恐怕自己在那‘血煞’头领的偷袭之下，即便不死，也定会重伤。
想来，这才是令楚靖真正在意的地方吧？
“靖叔……你要真是我爹，那该有多好……”
呆呆傻傻的在床边坐了这些时候，却是最终叹息了这么一句。
话一出口，连邓四儿自己都忍不住的感到惊讶，却也只能强忍着红了眼眶。
邓四儿独自呆在房间里不愿出门，这厢跟在左痴身后往书房走去的窦霸也一样的沉默的走着。
窦霸见左痴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背影看起来更是冷峻的很，就如同窦霸在涂州宋府门外第一次见到左痴那样震慑人心。
窦霸与左痴年岁相仿，虽然也曾是一帮之主，但比起左痴，依旧少了几分魄力。
终于，窦霸跟着左痴在侯府里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见左痴停下脚步站在一座考究的建筑面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来吧。”左痴见等候在门口的下人推开门之后，一边向书房内走去一边对着窦霸说道。
等窦霸进了屋内，左痴又去了门口吩咐下人上茶，便径自回到了书房内的书桌前。
要是邓四儿在场的话，应该不难发现，左痴书房里的这张红木书桌，与他父亲左远风左大将军说房里的那张红木书桌，一模一样。
“坐。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必觉得拘束。像之前我们同行之时那样就行。”左痴见窦霸兀自站在书桌前，左顾右盼的四处打量，于是缓和着语气对窦霸说道。
“好。”窦霸闻言回过头来，不多说的便坐下了。
此时，侯府内的下人刚好端了热茶上来放在桌子上就小心退下了，左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窦霸见此眨眨眼，也不待左痴说话，便先上前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手心里捧着。
左痴这才抬眼看了过来，见窦霸捧着热茶一副要等自己说话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愣，开口却是先说道：
“其实，靖叔的事……”
窦霸闻言立即坐直身体，看着左痴道：
“对了，我正想问呢，你吃饭的时候说过靖叔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邓四儿，他……”
左痴闻言沉思片刻，便将他们在京城外遇袭，还有楚靖悄然无知离开侯府的事情，大致与窦霸说了一遍，也捎带过了邓四儿对此事的想法。
直到左痴说完，窦霸也没有插嘴一句。
有些事情窦霸虽然不清楚这内里的隐情，却不是感受不到，只不过看见邓四儿对于楚靖的离开表现的这般在意，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靖叔他……原来竟是‘影门暗主’，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窦霸在左痴说完之后便开口惊叹道。
左痴见窦霸一开口便不提及邓四儿与楚靖之间事情，只是有稍许感慨，便也随之点点头。
窦霸此人，看着是个粗人，实则心思细腻的很，知道有些事情，以他现在的境况，还没到能够发问的时候。
“对了，左大人，你叫我来，到底是想说什么事情？”窦霸想了想疑惑的问道。
左痴见此，坐直身体与窦霸的视线保持一致，却是目光微暗，连声音也带着些许沉静的说道：
“四天之后，你随我……进宫。”
第一百七十九章 ‘蓝色显真’的解药！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进宫？”
窦霸闻言立即惊讶道。
早在离开南湖别院前往京城之时，窦霸便已经料想到，此番进京，想必定是要露面了。
不过，在窦霸的潜意识里，一直都以为自己最多也就是到左痴所在的大理寺进行申冤指控，即便是要与宋余秋进行当庭对峙，也应该是在大理寺的庭堂上。
却没想过，他要去的竟然不是大理寺，而是进皇宫！
左痴点点头，见窦霸讶然的看着自己，便说道：
“没错。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打算让你踏进大理寺，而是越过大理寺直接向皇上当面禀明此事。我虽为大理寺四品当职总捕头，但是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身为皇室宗亲，有权直接面圣奏报，所以，为了防止这中途有什么难以预料之事发生，四日之后，你随我进宫面圣。”
“四日之后？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你不是还让那吴二公子在京城里散播我还活着的传言？”窦霸闻言虽然明白了左痴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左痴闻言解释道：
“四天的时间足够了。以吴家在京城的声势名望，只需一日便可将你的没死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届时你露面于众人之前，将消息坐实，剩下三日的时间刚好能够让民情达到沸腾之势。更何况，四日之后乃是这个月的大朝会，满朝文武皆在。届时，你出现在皇上面前，正合时机。”
窦霸点点头，又想了想，还是有些疑问的说道：
“去大理寺还是出现在皇帝面前，我倒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够申诉冤情就行。可是，当初你和靖叔制定计划的时候，不是说过，你要找人做担保，上呈宋余秋的一应罪证，然后等皇帝下令叫宋余秋回京的时候，再让我出来与宋余秋当庭对峙的么？怎么……”
左痴在与窦霸说起此事之前，早就料想到窦霸会有此一问，于是在窦霸话音一落之时便开口解释道：
“今日与你说的，就是我和靖叔当初制定的计划，只是怕你事前知晓了，心里就会有负担，想法总会多些，便没有事先将此事说与你听，还望你不要介意。”
窦霸闻言眨眨眼，不由的暗自在心里说道：
什么不要在意，不就是担心他到处乱说，令计划不小心泄漏嘛……
不过窦霸深知此事的严重，再小心也不为过，于是点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晓得的，哪里就这么小心眼了。”
左痴见窦霸如此也安下心来，拿起桌上的一个手册，对窦霸说道：
“这是靖叔离开之前留下的一本手册，你也看看吧。”
窦霸急忙伸手接过左痴手中的手册，看着手册的封皮上什么都没写，不由疑惑的看了左痴一眼，便立即翻开来看。
几页快速的翻过去，窦霸便是满脸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左痴说道：
“这……这一本……难道都是宋余秋的罪证？”
左痴点点头。
窦霸见此又急忙低头继续翻看那本手册，直到大致将手册里的内容全部过眼一遍，才抬起头看着左痴说道：
“左大人，这都是靖叔收集的？”
左痴还是点点头。
窦霸见此合上手册，站起身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左痴神情认真却是带着几分不甘的说道：
“我竟是不知，我今日所遭遇的种种，竟全是拜这‘王宁’所赐！”
“没错，两年前私吞官府救济钱粮的便就是这个王宁。你放心，王宁此番，定不会逃脱罪责。”左痴也站起身来看着窦霸说道。
“左大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此番若能得偿所愿洗刷冤屈，我窦霸定不会忘记左大人与靖叔的相助之情，必定铭记在心，他日相报，生死不计！”窦霸见左痴如此说，竟是朝着左痴郑重的单膝拜了下去，恳切说道。
左痴见此上前将窦霸扶起，诚实说道：
“你不必如此，我们……本就是有别的目的。”
窦霸顺势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这我早就知道，即便如此，对于我来说，洗刷冤屈也比性命来得更为重要。”
左痴点点头，却也不再多说。
“对了，左大人，你把靖叔留下的这本手册让我看，恐怕不是单单的为了让我知道是王宁这个小人害我至如此境地的吧？”
窦霸记得这本手册上还记载了许多其他的有关宋余秋的事情，其中似乎还包括了什么‘三王叛乱’，令窦霸疑惑的问道。
话已至此，原本也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
左痴见窦霸问起，便点头开诚布公的说道：
“既然你也发觉了，我便如实和你说了。其实，你所看到的，这本手册后面所记载的事情，是否与宋余秋有关，我们并没有确实的物证和人证……”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罪名牵连到宋余秋身上？”窦霸一听左痴如此说便立即明白过来问道。
左痴点头继续道：
“没错，不过，也不需要你刻意的说些什么，只是在你进宫之后，向皇上澄清冤情的同时，捎带提及王宁私吞朝廷赈灾钱粮一事与宋余秋有关，如此便可。”
“可是。”窦霸闻言想了想犹疑的说道：
“王宁私吞朝廷赈济钱粮一事不假，可即便是我将此事牵扯到宋余秋身上，无凭无据的，皇上又为何会真的相信呢？”
“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多虑，我的本意也不是要借此事对付宋余秋，不过，宋余秋私自关押朝廷重犯用以试药之事却是再真不过，你只需将你的经历原原本本讲与皇上知道，便可。至于其他，我自由打算。”左痴淡淡说道。
窦霸眨眨眼，听左痴如此轻淡的语气说话，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适合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了，于是窦霸说道：
“那我明白了，这倒是不难，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又不是真的让我指认宋余秋与王宁私吞赈灾钱粮有关，只不过我话说了，至于皇帝信还是不信，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左痴点头说道：
“这个自然。”
“既如此，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那我去找邓四儿了。”说完，窦霸作势便要离开。
左痴点点头倒也没有说话。
不过，窦霸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立即转头又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对了！左大人，我差点忘记了！百草先生让我把那蓝色‘显真’的解药拿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一百八十章
“是么？”
左痴绕过书桌正欲坐下，忽听窦霸如此说，便立即转身回头看过来。
窦霸见左痴转身便就又折返回来，一边走向书桌一边点头说道：
“嗯。不过百草先生说了，这解药不过是先行试用的方子制成的，虽然对于中毒不深之人有很好的效用，但是，对于中毒已深之人却……没什么用处了。”
左痴闻言略微皱眉的点点头，说道：
“看来，即便是谦之亲自动手，也不能完全的制作出来效用显著的解药，这‘显真’，当真是一个毒瘤。”
窦霸见此也是点点头，左痴之言令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曾经被困于宋余秋的府邸里，用以试药的那段，犹如地狱一般的记忆，虽然已过去了这许多时候，如今想来，仍旧是令他不寒而栗。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对于你来说，过去之事马上便能有一个彻底的了结，也是好事一桩。解药我便先拿走了，你不若去看看邓四儿吧……同行之时，你便与他心性相投，想必你去了，他大约是愿意见的。”左痴此时走到窦霸身边，取走窦霸手中的那瓶解药，然后对着窦霸说道。
窦霸闻言点点头，他刚到京城也还没有和邓四儿好好的说过话，即便左痴不说，他心里也是想着此间事情完了，便要去找邓四儿的。
于是窦霸一边转身向门外走去一边回头对左痴说：
“对了，还有，莫先生说了，待我们京城之事告一段落，便让你和邓四儿前去江北吴家一聚。”
左痴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便点点头。
窦霸见左痴闻言也没多说什么，便脚步不停地出了书房的大门。
“这位小哥，还请劳烦你带我去一下邓四儿住的地方。”
“这位大人，您这边请。”
左痴听着门外随即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莫离道么？
看来还真是对邓四儿放心不下啊……
一边想着，左痴又回到了书桌旁坐在窦霸刚才坐的位置上，微微仰着脑袋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回想着今日直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看来，还是要去找一下父亲才行。”
左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皱着眉头说道。
以往还不觉得，如今遇上如此棘手难办的案子，还真是令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没了楚靖在一旁助力，而是全部需要自己考量，左痴实在是觉得压力很大。
“多谢小哥，有劳了。”
窦霸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跟着那守在左痴书房门外的小仆，直到了邓四儿的房门外，才终于开口向那小仆谢道。
“大人客气了。邓公子就住在这间客房，小人先告退了。”那小仆听见窦霸的道谢的话语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恭敬说道。
随即，便退下离开了。
窦霸看着那小仆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客房小院的大门外，才转身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说什么呢？
算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如此想着，窦霸便迈上台阶正欲敲门，没想到窦霸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板，只听“吱呀”一声，房门竟是从里面打开了。
窦霸一愣，抬眼见邓四儿还是持着他一贯的那般模样，随意的倚靠在门框边上，看着自己。
“……”窦霸见此默默的收回了没能敲门的那只手。
“进来吧。”邓四儿瞥了一眼窦霸，转身便向屋内走去。
“哎！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窦霸见此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在门外和人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我不想听见都不行，哪里还能不知道你来了。”邓四儿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闻言，窦霸跟在邓四儿身后脚步一顿，旋即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机灵着呢，怎么，还没想明白呐？”
邓四儿在外间随意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用手撑着下巴，不说高兴也没有别的表情，看着窦霸说道：
“怎么，左大人叫你来的？”
“嗯。不过……”窦霸在邓四儿身边毫不客气的坐下，然后转头对着邓四儿说道：
“即便左大人不说，我刚才也是想着来过来看你的，靖叔的事……我都听左大人说过了，那个，你……”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邓四儿闻言淡淡的问道。
窦霸心思从来就没有邓四儿这般活络，闻言看着邓四儿年轻的侧脸，拿不准邓四儿此时心里的想法，便如实说道：
“说了你们在京城郊外的客栈里遇到袭击的事情，还说要不是因为吴二少爷的帮助，你差点因此送命！还有……就是靖叔他……是‘影门暗主’的事情。”
“‘影门暗主’么……”邓四儿闻言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微向后一勾，没在多说。
“其实虽然咱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靖叔他……我觉着吧，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会离开的吧？”窦霸见邓四儿不愿所说话，想了想边说道。
“你怎么和聂遥那丫头说的一样？”邓四儿闻言却是不置可否，表情淡淡的也没什么变化。
窦霸却是惊讶的说道：
“聂遥？就是中午见到的那个，左大人的师妹？”
邓四儿听着窦霸如此惊讶的语气这才表情有所松动，转头看着窦霸说道：
“对啊，你这么吃惊干嘛？”
窦霸挠挠头，旋即凑近邓四儿身边小声说道：
“你不知道，之前刚回来那阵子，人家姑娘见你二话不说便走了，模样很是着急呢！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小子倒是走好运了。”
“窦霸大哥，你胡说什么呢！”邓四儿闻言立即开口道。
窦霸好笑的看着邓四儿的模样，笑眯眯的不搭话。
邓四儿看了半晌，反应过来窦霸这是在逗自己玩呢，于是气愤的转头过去，忿忿的说道：
“有事没事？没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嘿！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倒好，都轰开人了。行行行！你邓少公子脾气大，我江湖混混惹不起，我走还不行么？”窦霸闻言见邓四儿终于神情正常了起来，便也放心的站起身来准备去楚靖之前住的那间客房休息。
这一路上虽然顺利，但是毕竟是在赶路，加上窦霸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所以窦霸还是觉得有些困倦。
就在窦霸一脚迈出房门的时候，听见邓四儿闷闷的声音说道：
“窦霸大哥，你的好意我知道呢！”
窦霸冲里面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家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也没等邓四儿回话，窦霸站在院子里看着晴朗明媚的天空，却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还有四天……”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外族‘回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下了？”
左远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儿子，只是问了一句，便又低下头去看着桌上平铺的一张大地图。
“嗯，定下了。就在四天之后的大朝会。”左痴走近之后低头看向自己父亲书桌上的那张地图，淡淡回答道。
“果然如此。”左远风听完之后见左痴定下的日子，与自己猜想的并无出入，于是点点头说道。
“这是……北境的地图？”
左痴看着地图上的轮廓，所绘制的地形以及标注像是熙宁北境，于是便疑惑的问道。
左远风点点头，却仍旧是没有抬头看向左痴的说道：
“没错，正是北境的地图。近日来，北境有些不安定，皇上准备让我去巡查一番。”
“是外族入侵？哪一族？”左痴闻言问道。
“你看，”左远风伸手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对着左痴说道：
“这里是北境城墙五百里之外的山谷，有消息称，那里最近有回羌人在活动。”
“回羌人？”左痴立即疑惑的问道。
左远风皱眉直起身来，看着左痴点头沉声说道：
“没错，你也知道，我熙宁边境外族众多，尤以北境最甚。不过，由于熙宁王朝的不断强大，北境所有的外族除了每年的例行朝贡之外，皆是没有轻易的靠近过北境边界，更不必说回羌人所活动的范围，是在距离北境边界只有五百里的山谷。”
“可是有什么内情消息传来？”左痴见此也不由得暗自沉思道。
左远风摇摇头说道：
“就是没有才会令为父不安。我得到消息，回羌人来的并不多，据猜测，大约不过千人。虽然这点儿人数还不足以能够令我有多重视，但是，有一点我倒是很在意……”
左痴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左远风的话说道：
“你在意的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左远风点点头，皱眉看着地图上回羌人驻扎的山谷地形图，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左痴见此也是低头更加细致的看着之前左远风手指所指之处的那个山谷，看了半晌，左痴忽然发现了什么，竟是伸手将地图转了过来，看得更加仔细。
左远风见儿子入如此，皱眉站在左痴面前，沉默不语。
以左远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左痴如此模样，定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虽然左远风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儿子朝军方发展，但是左痴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对这张行军打仗之人无比熟悉的地图并不陌生。
果然，左痴越是看，眉头越是皱得紧，显然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令左痴感到震惊。
“可是发现了什么？”左远风问道。
左痴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又仔细的将那一处山谷的地形轮廓看了一遍，似是在确认了什么之后，才抬起头看着左远风说道：
“父亲，这张地图，不对，应该是你刚才指到的那个山谷，我见过。”
“你见过？可是在别的地图上？这种地图虽然绘制的并不多见，但你在其他的地方见过倒也是有可能的。”
左远风乍听之下有些惊疑，但是细想之后便觉得，可能是左痴在什么地方无意间看见了这山谷的地形轮廓，但是，想必对他正在烦恼的事情没有什么帮助才对。
没想到，左痴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父亲，我现在还不能断言回羌人在那山谷周围活动的意图，但是，有一点我现在就能够肯定的告诉你，这事，恐怕……和邓四儿有关系！”
“邓四儿？！你这是何意？怎么会和他有关？！”左远风闻言立即惊异道。
“父亲，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此事分心，待到如今着手之事完结，到时，我便亲自去北境探查。”左痴说道。
左远风闻言一愣，旋即便了然的点头说道：
“也罢，待大朝会结束，我便将要动身前往北境，等你此间事情了结，可前去北境与我汇合。”
左痴点点头，看着他父亲又说道：
“父亲，有件事，恐怕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左远风正欲低头重新观察那地图，没想到听到左痴如此说，于是抬头看着左痴惊讶的说道：
“什么事？竟是让你当面找我帮忙？”
左痴虽然身为左远风的独子，身份高贵，但是却一向是独来独往。
左远风更是知道，自己这儿子，自从跟了青峰道长学功夫之后，本事大得很，寻常事也确实能够独自一人轻松完成，即便是遇上什么阻挠，也从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既不需要找人帮忙，也就从不理会来自各方势力的阻挠或者巴结，是以，左痴的‘铁血神捕’之名便是这么得来的。
如今见左痴竟然毫不避讳的开口寻求他的帮助，左远风虽然心里惊奇，但是到底顾及自己儿子的颜面，并未多说什么，直接点头道：
“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左痴闻言略一沉思，便开口说道：
“四天之后，也就是大朝会的当天，还请父亲早于我们进宫。”
左远风闻言惊讶的说道：
“这话如何说？”
“父亲，你有所不知，之前我进宫向皇上述职，末了前往后宫给皇太后请安，出来时，发现了有孝仁宫的人跟踪。”左痴说道。
“孝仁宫……你是说，宋贵妃？”左远风闻言立即明白过来，皱眉问道。
左痴点点头，见父亲已然明白，便淡淡的说道：
“我猜想，是不是宋贵妃已经得到了一些关于我们计划的消息，亦或者收到的宋余秋的什么叮嘱，不然，宋贵妃一向与我们安国侯府没什么往来，怎么会突然之间派人跟踪我？”
“那人你可有抓住？”左远风问道。
“没有，皇宫之内轻易动手总是不好，更何况那人是宋贵妃身边之人？而且，我也是有意想看看他们接下来的反应。”左痴摇摇头轻轻说道。
左远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自有主张，见此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问道：
“那你让我在大朝会那天尽早入宫，是……”
左痴闻言点头说道：
“不错，我之所以让你提前进宫，其目的就是要让父亲你拖住皇上，不令皇上在大朝会之前见到宋贵妃，以免让她说了什么于我们不利的话……”
左远风挑眉看着自己儿子，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向自己寻求帮助，便是这般的使唤，不由的也是感到一阵儿无奈，随即便低下头继续看着桌上的地图。
左痴见父亲答应，便默默的转身准备离去。
却听左远风沉稳威严的声音响起：
“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得漂漂亮亮！你是我的儿子，可不能像那鼠辈宵小一般，畏首畏尾。”
左痴闻言没有回头，却是嘴角轻弯，连声音都带着一丝睥睨天下之意：
“这个自然！”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朝会开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四日后。
“这不是小左大人吗？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今日上朝了？”
“李大人。”
左痴一早等候在宫门外，时不时便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官员上来打招呼，不论品级高低，对左痴倒皆是客气无比。
此时上前来的是刑部侍郎李晨光，左痴任职大理寺，不少与刑部打交道，也算是相熟之人，便立即拱手回了一礼。
说起这‘小左大人’的称呼，完全是因为左痴的父亲左远风，京城里的文官都称呼左远风为‘左大人’，武官皆称呼其为‘左将军’，但是这左远风与儿子同朝为官，为了能够更好的区分，便有了‘小左大人’这个称谓。
“听闻小左大人最近一直忙于查案，鲜少在京城里露面，没想到今日却见小左大人来上朝了，真是令老夫有些意外啊。”李大人笑着说道。
李晨光虽与左痴说这话，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瞥向左痴身后之人。
左痴虽然身为四品朝廷命官，但到底还是一名大理寺捕快。按照礼制，左痴是不用参加朝会的。但是左痴在被皇上亲自册封为四品官职时，特别允许左痴参加每月一次的大朝会。
但也不是每次大朝会，左痴都会参加。
左痴身份特殊，身份显贵，向来凭本心正义办案，时常会遇到一些靠着祖辈荫封胡作非为之人，有些骨头难啃，左痴便会借着大朝会之时，当庭上奏，请皇上亲自决断。
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习惯。是以，每逢见到小左大人，众朝臣就会知道，左痴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上奏皇帝了。
“李大人说笑了。下官确实不久前才回京。”左痴闻言看着李晨光说道。
“呵呵，不知小左大人身后这位是……？”李晨光试探性的问道。
左痴闻言看了一眼身后的窦霸，只是说道：
“请恕下官现在还不便细说，还望李大人见谅。”
李晨光本来也就没有想过左痴会回答自己，闻言便也不出意外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这满京城，谁还不知道小左大人做事的风格。”
左痴点点头，见宫门口来了皇帝身边的内侍太监，便神情一收，转头看了过去。
李晨光见此，便也随着转过身去，整整衣袍。
只听那内侍太监站在宫门口下大声喊道：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随着内侍太监的刻意拖长的尾音，宫门下所有前来上朝的大小各级官员皆是肃穆而立，按照顺序分两列而立，文武官员各一竖排。
左痴和李大人也就此分开，站在属于各自的位置上，缓缓的随着前面的人一同走去。
“您跟我来。”
见左痴已然走远，左痴身边的小厮便对着伸长着脖子瞅着的窦霸说道。
“哦哦！好的。真没想到，皇帝早朝就是这个样子的。”窦霸一边点头一边感叹说道。
想到不多时便要在皇帝面前为自己洗刷冤屈，不由的感到内心一阵儿澎湃激动，连心房都在‘砰砰’的有力跳动。
由于左痴事前的安排，窦霸不于左痴一同上朝，而是等候在殿门之外，直到又人出来传唤他。
窦霸虽然也很想看一眼皇帝临朝听政时的景观，但也不是不明白，这里是皇宫内院，由不得自己胡来。
于是，窦霸便端正的站在殿门之外，认真的想着等会儿见了皇帝该说什么，又该如何说。
此时，窦霸的心情，不可谓不忐忑。
反观左痴，自从进了议事大殿，便一直低垂着双眼沉默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身边不乏时常飘过来的好奇视线，左痴却似毫无所察一般。
“皇上驾到……”
又是一声故意拖长的尾音，当今天子---正苍帝，也是左痴的亲舅舅，曾经的二皇子殿下楚缺，一身明亮黄袍绣着赤木金龙，肃容威严，缓步走向明晃晃的龙椅，双眼却隐藏在轻轻摇晃的珠帘之后，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众朝臣皆是拜下齐声恭敬喊道。
“都免了吧。”正苍帝广袖一挥，淡淡的说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还是一道拖长尾音的尖声高喊，每月一次的大朝会便开始了。
“咦？”正苍帝居高临下的缓缓将台下众臣略略轻扫一遍，竟是看到了一个许久没有见到的身影，于是笑着接着说道：
“朕当是谁，原来是小左大人回来了，之前在书房与大将军论事，却未曾听你父亲提起。小左大人这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不知可有什么收获没有？想必以小左大人的本事，不出数日便能破案了吧？”
被皇帝点名，左痴立即便侧身站了出来，说道：
“皇上赎罪，微臣此行虽久，但是案件却进展不顺，破案之期恐将延后，还望皇上见谅。”
正苍帝闻言有些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毛，显然没想到时至今日，左痴还未能破案，真是稀奇，于是说道：
“无妨，案子朕也看了，也确实复杂，却没想到竟然也难住了咱们的神捕大人。”
左痴闻言没有答话，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回了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正苍帝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众所周知，左痴参加大朝会一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当面奏报，一向是放在最后才会处理的。
于是，正苍帝接着问道：
“众卿，可还有事？”
其他朝臣见左痴退下之后，皇帝发问了，这才一个接一个的横跨出来，纷纷将自己手头的要紧之事禀报于皇帝听。
“启奏皇上，北境如今颇有动荡之势，对于视察北境的人选，皇上可有决断？”兵部侍郎见空站出来说道。
正苍帝闻言点点头，当下便说道：
“朕已与左大将军商讨过，就让左大将军亲自去一趟吧。这时候，想必大将军已经在整军了吧。”
那兵部侍郎闻言立即躬身说到：
“皇上说的是，左大将军能亲自去，想必该是万无一失。”
正苍帝见兵部侍郎说完之后便退了回去，便看着其他众臣问道：
“其他人可还有折子要奏？”
众朝臣互相看看，皆是摇摇头。
正苍帝见此，便将视线又落到左痴身上，问道：
“既如此，不知小左大人今日参与朝会，是何事要奏？”
左痴闻言站在队伍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大步迈出了，躬身沉声道：
“微臣确实有要事，要奏明皇上，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皇上召见一个人。”
正苍帝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便问道：
“谁？”
左痴将头抬起，郑重说道：
“窦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召窦霸觐见！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说……谁？”
正苍帝闻言竟是连身体都微微向前一倾，说话间的语气也是与刚才有所不同，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左痴见此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启禀皇上，微臣所言之人，正是一个月之前，在涂州被就地正法的北境盗匪，窦霸！”
正苍帝双眼立时微微眯起，却是看着左痴沉默不语。
一个月之前的奏折并不会令人很快忘记，更不要说掌管天下人的正苍帝。
正苍帝并不是不知道窦霸是谁，反而正因为深知窦霸的身份，才会这般神色语气莫名。
“你即说窦霸已在涂州被就地正法，如何又让朕在此刻召见他？”正苍帝看着左痴问道。
左痴抬头看向正苍帝，虽然看不清正苍帝此时的神情，但是左痴却能清楚感觉到，正苍帝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于是左痴开口说道：
“窦霸是生是死，皇上一召便知。”
正苍帝闻言却是身体一松，向龙椅的椅背上靠去，目光却一直不离左痴，似是正在考虑左痴此话的真假。
但是，正苍帝在此同时却是轻轻转头向身边的内侍太监看了一眼，那太监立即便明白了正苍帝的意图，快步的向内殿走去。
“哦？既然小左大人都这么说了，哪还有不依之理？宣！”
正苍帝话音一落，便立即听大殿门口的主事太监高声叫道：
“皇上有旨，宣窦霸即刻觐见……！”
一直等候在大殿门外的窦霸闻声立即浑身皆是一抖，旋即整个身体都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躁动，看着那说完话的太监向自己走来，便迎了上去，说道：
“有劳公公在前带路了。”
那太监点了点头，立即便带着窦霸进了大殿。
那太监之前受过左痴的嘱咐，此时一直将窦霸待到左痴身边才停下，在退下之前又小声对窦霸提醒道：
“跪下。”
窦霸闻言立即依言下跪，拜着说道：
“草民窦霸，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胆！皇上还未发话，何以你竟先自报姓名？！且不说你是罪恶滔天的逃犯，单就殿上无礼，就该论以大不敬之罪！”
没想到，窦霸话音一落，叩下去的头还未曾抬起，便见礼部一官员站出来大声斥责道。
左痴闻言见此向那吏部官员看去，见那人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是宋贵妃娘家之人，于是嘴角轻轻浮起一丝笑容：
怎么，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却在朝堂上当面发难么？
没想到，这才刚一开始，便有人就忍不住了……
“皇上，您不好奇，这窦霸，为何会死而复生么？”左痴上前一步看向正苍帝说道。
正苍帝似是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的场面，有些意外，见台下左痴和那礼部官员各有说辞，却是未发一言。
此时，之前离开的那个身为皇上内侍的太监匆匆的跑了回来，一路躬身捧着一个画轴，来到正苍帝近前。
“拿来。”正苍帝伸出手去淡淡的说了一声。
那太监立即便将手中的卷轴非常恭敬的放在正苍帝的手里。
正苍帝拿到卷轴便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缓缓将手中过的画轴打开，看到上面画着的窦霸的画像与台下之人有八九分相似，便是眉头一皱。
确是窦霸无疑！
皇帝不说话，台下站着的众臣也无一人敢贸然出声，却皆是疑惑好奇的看着左痴以及左痴身边的窦霸。
那礼部官员见自己斥责完窦霸之后，正苍帝竟是一言不发，不由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见左痴还是像之前一样纹丝不动的站得笔直，却是硬着头皮强撑着没有退回去。
这礼部官员上朝之前忽然接到宋贵妃娘娘的嘱咐，要他在朝堂上打压左痴，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如何，但是宋贵妃娘娘乃是他们一族的支撑，也不能不答应。
“好大的胆子！”
正在想着，却忽听皇上一声怒喝，那礼部官员立即便吓得跪在地上。
满朝文武也皆是立即低下头去，窦霸闻声也将脑袋压得更低了。
天威果然难测！窦霸此时只想到了这么一句。
而左痴却是仍旧站的笔直。
正苍帝见左痴如此模样，眯着双眼看了半晌，见左痴依然不动不摇不晃，便也松下语气，但还是严肃的说道：
“一个已经被处以极刑的重犯，如今却是出现在了朕得朝堂上，小左大人，你可有什么话说？”
左痴闻言抬头说道：
“微臣今日，便是要为窦霸申冤！”
“申冤？他有何冤屈，竟是要你来申冤？”正苍帝闻言身体立时向前一倾，接着说道：
“你可知这里是何地方？在此申冤，小左大人，你可知其后果？”
左痴依旧是毫不犹豫的立即回答道：
“窦霸冤屈之大，实非常人可比，还请皇上明鉴，还以公道！”
正苍帝见左痴不顾自己话里隐含的劝阻之意，执意要在这金銮大殿之上为窦霸申冤，便也只能说道：
“既如此，朕与你把话说在前头，若是窦霸蒙冤确有其事那便罢了，如若不然……”
左痴闻言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的说道：
“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以窦霸清白之名！”
“好！”正苍帝一向赏识喜爱自己这个侄子，如今见左痴在自己的威慑之下仍旧是坚持自己心中所持的正义，竟也不由得握紧了龙椅上的扶手，赞叹一声后说道：
“你既然明白，却还要不顾自己的身份，执意要为窦霸雪冤，却也是勇气可嘉。”
正苍帝一边说着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一直低头保持跪拜之姿的窦霸，沉声说道：
“窦霸，抬起头来说话。”
“是。”窦霸闻言抬起头来说道，面色上竟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正苍帝见此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向仍旧站在一边的礼部官员撇去，见那礼部官员立刻便慌忙的躬身退下，与窦霸和左痴的反差之大，直令正苍帝眉头一皱。
那礼部官员退下之后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正苍帝，满头大汗的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恐是惹恼了皇上。
正苍帝顿了顿，这才沉声对窦霸说道：
“窦霸，你既有冤屈，便如实说来，不要妄想胡言乱语，凭白污了神捕大人的清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殿陈冤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凭白污了神捕大人的清名？！
窦霸听到此句不由得便是一愣，自己从来都是遵从左痴和楚靖之言，甚至他从来没有想过，此番举动会给左痴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窦霸，我之行事，无愧于世、无愧于己，不问善恶轻贵，只求得一时清明天地。你只管依存本心，不论结果如何，定不负你我心间正义。”
左痴见窦霸面带犹豫便知窦霸之心，恐担忧此番无果将自己拖累，于是站在原地淡淡的说道。
却不想，正苍帝此时哈哈大笑着，语气很是赞赏的说道：
“好一个‘不负心间正义’！大将军果然教得一个好儿子啊！”
左痴声音清淡，即便如此，还是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尽皆听得清楚，两旁所立，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皆是被左痴坦荡正义之言所感，频频点头。
“窦霸，你能找到左痴来为你洗刷冤屈，可见你确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你且如实说来，是非如何，朕……自有定论！”正苍帝受眼下情景所致，心里多半已经相信了左痴之言不是空穴来风，于是对窦霸说道。
窦霸此前受到左痴鼓舞，此时又见正苍帝如此说，信心大增，于是镇定下来，郑重的向正苍帝叩首一拜，直起身子，挺直脊梁，神色认真的说道：
“皇上明鉴，草民所受冤屈，皆是由北境镇守将领，王宁，一手所致。”
“王宁？”正苍帝疑惑的皱眉思索，然后说道：
“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刘大人闻声立即便横跨一步站出来躬身说道：
“启禀皇上，此人正是两年前被指派前往北境镇守的前从事中郎，王宁。”
正苍帝点点头，将目光又转回窦霸身上，问道：
“你既说是王宁陷害你至此，那抢劫朝廷赈灾钱粮一事可是有假？”
“回皇上，此事……确实是草民所为。”窦霸说到这微微抬眼看向正苍帝，见其果不其然的有发怒的趋势，于是急急说道：
“虽然此事确实是草民所为，但是，也是草民不得不为，还请皇上明察！”
正苍帝正如窦霸所想的那般想要发怒。但是话还没出口便被窦霸出言打断了，又见窦霸如此说，疑惑的问道：
“此言何意？你且详细说来。朕倒是好奇，你这……‘不得不为’。”
“是。”窦霸点头，微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有开口道：
“皇上，世人皆知，我窦霸乃是抢劫朝廷赈济北境灾民钱粮的大恶人，可是，我之所以有如此作为，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所有北境受灾的百姓。”
窦霸此言一出，便是满朝轰动。
抢劫朝廷赈济钱粮一事，如何到了窦霸的口中，便成了‘是为所有北境受灾的百姓’？
窦霸听着周边传来的议论之声，接着说道：
“诚如众位大人心中所想，此言听起来颇为荒谬，但是，如果你们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便就明白我所遭受的冤屈。”
窦霸顿了顿，向身边一直站着不出声的左痴看了一眼，见左痴轻轻的对自己点点头，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皇上，众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我窦霸抢夺钱粮一事不假，但却不是从朝廷派去的运送钱粮的队伍之中，而是……在这位王宁大人的府内！”
窦霸此言一出，满朝皆静，却全部都是一脸的惊愕。
正苍帝听闻此处也是不由的眼睛一眯，看着窦霸默不作声，直到台下众臣反应过来之后开始轰然议论，才对窦霸说道：
“你可知污蔑朝廷重臣是何下场？”
窦霸见此立即将头叩在地上，大声说道：
“草民知道，但是草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正苍帝此时转眼向窦霸身边的左痴看去，见左痴依旧是挺直着身板稳稳当当的站着，面容清清淡淡的与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丝变化，不由得暗自沉思：
左痴如此模样，想必对此事定是很有把握。
于是正苍帝向窦霸说道：
“窦霸，既然你说你所言非虚，那你可有什么凭证？”
窦霸闻言却是向身边的左痴看去。
左痴在此时终于有所行动，只见左痴翻手拿出一本奏折，单膝跪下，双手呈上，说道：
“此为王宁所犯之罪的一应罪状与相关之人的供词，相应证据一并附在其后。”
说完，又从袖间拿出一纸密密麻麻麻的文书，说道：
“皇上，窦霸当年虽潜入王宁府邸抢夺赈灾钱粮，但是所有钱粮全部就地分发给北境受灾百姓，微臣派人私下走访，北境百姓听闻微臣愿为窦霸平冤，竟皆是感念窦霸当年义举，联名陈词！微臣手中，正是北境百姓联名上书，请求皇上明察秋毫，还以窦霸清名。”
左痴此言此举一出，不仅令高台之上的天子正苍帝，以及满朝文武官员神情一怔，更是令身边依然跪着的窦霸惊愣的抬头看向左痴。
窦霸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左痴手里，竟然有北境百姓联名陈情，惊讶之中，内心又颇为感动。
窦霸当年所作所为，皆是为北境百姓，虽然在强压面前，百姓们三缄其口，但是如今却……
窦霸甚至觉得，即便此番未能得偿所愿，也不枉此行，很值！
“快，呈上来。”正苍帝立即命令身边的侍从，他也是没有想到，除了王宁的一应罪状，左痴手里竟然还有北境百姓的联名上书！
正苍帝在位十四载，爱民如子，朝纲正统，律法礼制井然有序，从来没有发生过百姓联名上书为一个人请命之事，没想到，却在今日发生了，还是这种关乎民生根本的大事！
“这……这都是真的？！”正苍帝快速的看了一遍左痴呈上来的奏折，见里面内容详细，将两年前所有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再加上奏折最后附上的一应证据，由不得人不信。
“好！好！好一个王宁，来人呐！”正苍帝也不糊涂，见此便知左痴窦霸二人所言不假，立即便喊道：
“王宁现在何处？”
兵部侍郎刘大人这时又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皇上，王宁此时应该还是在北境……”
“禀告皇上，左大将军在殿外求见！”刘大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殿外一名侍卫长走上前跪下大声道。
正苍帝见此双眼一眯，看看左痴，看看窦霸，若有所思，却还是说道：
“宣！”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看他是谁！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臣左远风，拜见皇上。”
只见左远风不多时便神情凌然的踏进大殿，两三大步便来到了大殿中央正在陈述冤情的二人身边，单膝下跪大声说道。
左远风声似鸣钟，气势若虹，看得一旁适才被侍卫长打断言辞的兵部侍郎刘大人，默默的退向一边。
正苍帝见此说道：
“大将军请起。朝会之前朕便许你不必特意前来参加，径自整兵即可。怎么大将军此刻想起参加朝会了？”
左远风闻言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皇上，臣在这之前，的确去了军营，却不想抓住擅自返京的北境将领一名，不单如此……”
左远风说到此处，拿出一份信笺，一边上前交于内侍，一边说道：
“臣还从其身上搜寻出一份来往信件，还请皇上过目。”
“哦？这等小事何时需要左大将军亲自为之？快拿上来给朕瞧瞧。”正苍帝见此看了立在一旁的小左大人一眼，心中倒是觉得这父子二人今日有趣的很。
可是当正苍帝将信笺打开来看时，却不由的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左远风。
正苍帝将信纸铺展朝外，面向群臣抖开。
众臣皆是好奇的看去，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信纸上虽然写满了字，却是一种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外族文字。
“左将军，你此刻上朝，不会就是让朕看这不懂的天书吧？”正苍帝看着左远风说道。
左远风闻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皇上，正如您与众位朝臣所见，此文并不是我朝通用的文字所写，而是……回羌文。”
“回羌文？”正苍帝闻言立即便是疑惑的说道。
旋即，正苍帝想到回羌近日有在北境活动的趋势，不由暗自沉思。
北境！
正苍帝忽然想到一处，便问左远风：
“大将军适才所言曾抓住一名私自进京的边关将领，而且又是北境，不会是从前的那个从事中郎王宁王将军吧？”
左远风闻言当即点头，说道：
“正是此人。”
“大胆！王宁现在何处？”正苍帝随即便是大喝一声，怒道。
左远风立即拱手说道：
“皇上，此人已经被我拿下，我已将其带进宫来，眼下王宁正在殿外等候皇上发落。”
正苍帝闻言转身回到龙椅上，一挥衣袖，说道：
“带上来。”
左远风拱手一礼，便退向一旁，站在自己儿子身边。
左痴见此，微微斜眼看了左远风一眼，似有不满的轻轻说道：
“此间事情我自有把握，何须你多此一举。”
左远风闻言立即便是眉毛跳了两下，虽然很是不满自己儿子这般不识好歹，但此时父子二人所处之地又不能轻易妄为，只得无奈说道：
“碰巧遇上了，放在我手里也没用，不若拿来给你壮壮声势。”
左痴闻言还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左远风，却是没有再说话。
看着被宫中侍卫压将上来的满脸狼狈模样的王宁，没有了往日丝毫的威风得意，却是在心里暗道：
这王宁明明是前天便被自己的父亲拿下，却今日才向皇上提起此事，还真是用心良苦。
“大胆王宁！你可知罪！”正苍帝见王宁被押跪在地，怒喝一声道。
“皇上明鉴啊！末将实在不知道这封信是从哪来的呀！”王宁立即哀声辩解道。
“哼！”正苍帝见此哼了一声，转头向左远风看去。
左远风见此立即站出来说道：
“皇上，可请礼部懂得回羌文的官员将信上所言内容翻译与在场所有人听。”
正苍帝点头，将手中的信纸交与身边的内侍。
那内侍也是个机灵的，见此急忙捧着信纸向文官那一列走去，还没走到，便见一个年轻的礼部六品官员站出来说道：
“皇上，微臣对回羌文略知一二，但请一试。”
那内侍回头见正苍帝同意的点点头，便将信纸恭敬的交给那礼部六品官员。
只见那礼部官员粗略将信纸上所言内容看了一遍，很快的便大声说道：
“启禀皇上，此信乃是回羌当今部落首领中敖伟一族的族长贺齐里所书，其内容大致是说，北境镇守将领王宁，私吞贿赂，为回羌传递我朝消息，并向朝廷隐瞒其近日在北境边界活动一事。”
“大胆王宁！你还有何话说！”正苍帝听到此处，简直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大声喝斥道。
“皇……皇上，这不关末将的事啊！末将……是……是被冤枉的啊！”那王宁被侍卫二人押着，费力抬起头不死心的求饶着。
“哼！”正苍帝见此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又转头看着左远风，说道：
“大将军，除了这一纸书信，想必大将军手上还有其他的证据吧？若无把握定王宁之罪，大将军如何会此刻上朝？朕说的……是也不是？”
左远风淡笑着点点头说道：
“皇上，臣手中确实还有一样物什，想必……”
左远风说着便将口中所言的物什拿出来，伸手摊开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说道：
“王将军，这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
王宁闻言抬头看去，双眼猛地一睁，竟是立即便颓丧的坐在地上。
左远风见此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对正苍帝说道：
“皇上和众位同僚请看，这是回羌王室才有的令牌，无论何时，只要手持此令牌，即便是在熙宁境内，只要是回羌人，就必须听从其号令！如此令牌，如若不是深得回羌王室信任，寻常人怎可获得？”
“王宁，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正苍帝见此哪里还有不明之处，直看着王宁怒道。
王宁见事情败露，神情黯然，愣愣的坐在地上，听闻正苍帝的话语，立时便转而跪着磕头哭嚷道：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末将……末将是被逼无奈啊！”
此时不论是正苍帝还是围观一旁的众多朝臣，见王宁事已至此仍然不知悔改，皆是摇摇头，纷纷出言指责。
王宁却仍旧充耳不闻，只顾跪着不断磕头求饶。
正苍帝年少时受到某人影响，最是看不惯这种不坦荡又不承担的人，神情便也变得不耐，对着台下跪着的王宁淡淡说道：
“事到如今你却仍然不知悔改，当真可恶至极。你回头看看，跪在你身边之人，究竟……是谁？！”
王宁闻言身形一顿，立即抬头向身边疑惑的看去。
却是迎上了窦霸充满怒火愤然的目光。
王宁当即便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瘫坐在地上，手指着窦霸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你是……你怎么……你竟然没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带下去。”
正苍帝缓缓坐回到龙椅上靠着椅背，冲着台下随意的挥了挥手，淡淡说道。
王宁在见到窦霸时所露出的神情，在场所有朝臣哪里还能不明白？
王宁此时也许是想到自己已然没有了能够脱罪的机会，亦或是在见到死而复生的窦霸充满愤怒的目光之后，受到惊吓，竟是傻傻愣愣的瘫坐在地上，任由身侧的两名带刀侍卫将自己拖下去，一丝挣扎也没有。
“刑部侍郎。”正苍帝见朝堂上又恢复之前的平和模样，于是说道。
“臣在。”刑部侍郎李晨光闻声立即横跨一步站出来，躬身应道。
“依你看，此案该如何处理？”正苍帝问道。
“回皇上，按照我朝律法，凡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犯罪，皆是先交由大理寺主审，后呈交刑部复合，然后由刑部拟定罪名刑罚，奏请皇上批示。”李晨光当下便清楚的说道。
正苍帝点点头，却是看向左痴说道：
“小左大人，你意下如何？”
左痴闻言面向正苍帝拱手说道：
“皇上，李大人所言合理合法，微臣并无意见。不过……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允准。”
“呵，大将军啊大将军，你看看你这儿子，今日在这大朝会上唱的这一出还不够，还要向朕提要求，你也不管管？”正苍帝见王宁此人已然伏法，左痴接下来的请求多半是为了平白蒙冤险遭杀身之祸的窦霸，便又闲暇的对着左远风戏说道。
左远风也同样拱手说道：
“皇上，臣的这个儿子，一向任意妄为惯了，臣又如何管的住？”
“哈哈……这倒也是，这满京城，谁人不知小左大人的威名。也罢，小左大人，你还有什么请求就说出来，朕允了。”正苍帝闻言笑说道。
果然，左痴开口便说道：
“皇上，窦霸抢劫赈灾钱粮一事虽然不假，但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窦霸此举确实为了北境受灾百姓，而不是寻求一己私利，不想差点身死，蒙受不白之冤，更险些遭天下百姓唾骂，乃至后世之人依旧谩骂评说，实在是……”
“罢了罢了，朕知道了。此事原委如今朕已然知晓，如何还能坐视不理？堂下窦霸听旨！”正苍帝见左痴如此说便招了招手，对着窦霸说道。
“草民在。”窦霸闻言立即惊吓的叩拜下去，俯身听旨。
“窦霸虽然落草为寇，却仍然有一颗心系苍生的怜悯之心，朕心甚慰。抢劫赈灾钱粮一事经查实，确实是前从事中郎、现北境将领王宁一手陷害，有罪之人朕绝不姑息，有功之人朕也绝不会亏待。从即刻起，恢复窦霸清白之名，并将窦霸义举昭告天下，不负天下正义之心！”正苍帝双手负于后背，仰起头正色说道。
窦霸闻言垂首俯身竟是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却是在微微颤抖，隐约间好似听见低低的啜泣之声。
正苍帝以及众位在朝大臣见此也皆是默不出声，任由窦霸平复心绪，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人上前指责窦霸无礼。
之前指责窦霸无礼大胆的那位礼部官员此时不由得更加内心忐忑，当时怎能知道这窦霸竟然是被王宁冤枉的呀！
“窦霸，你此时该高兴才对。”左远风见此走过去轻轻的拍着窦霸的肩头，安慰说道。
“草民，谢皇上！”窦霸闻言连着叩头三下，语气犹如心里的翻涌的情绪一般，不稳中又带着些许梗咽。
两年了……
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天下世人面前，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今日，终于也得了结了。
“好了，铮铮汉子倒也有铁骨柔情的一刻，想来这两年里，你所受之冤屈实在难过，也罢，朕赐你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回去之后莫要在做那绿林盗匪，好好置办些房产田地，安稳的过日子吧。”正苍帝说道。
窦霸立即便又是连叩三下，大声谢道：
“多谢皇上赏赐，草民定然不负皇上爱护之心。”
正苍帝见此点点头，舒了一口气，想到左痴此次在大朝会上提起的案子已然得到解决，心里还挂这另外一件事情，便说道：
“既如此，你们便先退在一边，等朝会散去之时领了赏赐便回去吧。”
左痴因为身边还有窦霸，便没有回到原来的队伍里面，而是站在了文官队伍靠后一点儿的地方。
而左远风因为是武将里面官职最大的，便径自走到了武将队伍中的头牌站好。
正苍帝见台下之人都已即位，便说道：
“众卿，朕今日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量。”
说罢，正苍帝站起身来走到高台边缘，目光缓缓从台下文武百官身上扫过一遍，开口说道：
“朕在位至今，四境安然无恙，而今时，回羌一族却频频出现在北境边界，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众卿可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正苍帝话音一落，台下文武百官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商量起来，却皆是面露难色与困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位官员站出来说话。
“大将军，你此番要前去北境巡察，对回羌一族形成震慑同时，想必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吧？”正苍帝见台下众臣无一答话，便转头看着站在武将最前面的镇国大将军左远风说道。
左远风闻声只是站在原地拱手说道：
“回皇上，臣自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派人前往北境，近日也的确得到一些消息，臣现在只能确定回羌此次出现在我北境边界，不过千余人，不会对我朝有什么危害。”
正苍帝闻言点点头略一沉思便又说道：
“既如此，朕不由得更加好奇这回羌在北境边界活动的原因。正如大将军所说，回羌此行不过千余人，的确干不了什么事。也罢，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便静观其变吧。”
说完，正苍帝似是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
“只要回羌一族仍然呆在北境边界，那接下来的日子便应该不会太平。你们务必都给朕把眼睛擦亮些，别出什么乱子。”
“是……”
众臣神情一紧，立即纷纷躬身应道。
正苍帝见此，便便摆手说道：
“罢了，时候不早了，今日朝会就到这儿。你们下去吧。”
众臣闻言欲要再拜，没想到此时却突然传出来一道熟悉又稍显冷硬的声音说道：
“且慢！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势有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左大人？”
正苍帝正欲抬脚转身向台下内殿走去，没成想却又听见了左痴的声音，便疑惑的回头看着左痴说道：
“小左大人，适才你所请之事已然了结，你还有何事要奏？”
正苍帝疑惑间，不由得又转眼向站得笔直的左远风看去，见左远风脸上无一丝一毫的惊讶，便知道左远风必然是深知内情，早就知道他儿子还有事情没完，便不由纳闷：
这父子俩个，一唱一和的，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左痴闻言端直身体走上前，拱手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正色说道：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奏，还请皇上听完微臣之言，再在散朝不迟。”
“哦？”正苍帝闻言略微的挑了一下眉毛，看着左痴不容置疑的面容，想到此刻左大将军也在朝上，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虽然不知道左痴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想着听听倒也无妨。
于是正苍帝又返身坐回到龙椅上，看着台下笔挺站着的左痴说道：
“小左大人今日倒是事情不少啊，你且说来听听，是何事竟然会让你在此刻都不愿放朕回去休息？”
“微臣不敢，不过，此时事关重大，微臣也不敢隐瞒，还请皇上恕罪。”左痴说道。
正苍帝摆摆手说道：
“无妨，朕不怪罪你，你且说来就是。”
“是。”左痴说着，便转身回头看了一眼窦霸。
窦霸见此点点头，紧接着也走上前来站在左痴身边，跪下道：
“还请皇上为草民做主！”
正苍帝闻言当即一愣，身体也跟着向前倾了少许，似是不满的说道：
“窦霸，莫非你刚才对朕所做的决断有什么不满不成？”
窦霸闻言不卑不亢的叩首一拜，然后说道：
“草民能够恢复清名，全仗皇上今日恩德，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草民请皇上做主，并非为了两年前蒙冤逃亡一事。”
“哦？”正苍帝闻言疑惑的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看着窦霸问道：
“既然你说并非为了两年蒙冤一事，那……你究竟所为何事？”
这时，窦霸身边的左痴却走上前一步神色认真地说道：
“皇上，窦霸所言之事，其实是要在这朝堂上，当庭状告一个人，一个……私自调换死囚，并用这些死囚试验毒药，并欺君罔上！”
“你说什么！私自调换死囚？以身试药？欺君罔上？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事？！”正苍帝闻言惊怒道。
左痴点头，见满朝文武皆是人如同正苍帝一般模样，于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窦霸，又转头看向正苍帝说道：
“皇上，若非如此，窦霸早在月前便在涂州被就地正法，何以有命等到今日这雪冤之时？”
“对呀。”
“小左大人说的是呀。”
“窦霸未死，想来涂州上报的奏折定是有假。”
左痴此言一出，周围的同僚官员皆是纷纷附和道。
既然窦霸好端端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那前一个月前轰动一时的窦霸被正法一事便有蹊跷，恐怕是当时的主事之人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像左痴所说的那些情形，倒是令人闻所未闻。
正苍帝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点，略一沉思，于是直起身来说道：
“小左大人，你所说之人，不会是……”
“没错，皇上，我之前所言窦霸要状告之人，就是涂州现任巡抚，宋余秋！”左痴闻言仰首说道。
“宋余秋？！”不论是台上端坐在龙椅上的正苍帝，还是台下站着的众多朝臣，闻言皆是一惊，惊呼声更是不断响起。
“宋余秋？小左大人啊，你这所告之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官职大呀。朕倒想知道，既然你说宋余秋私自调换死囚用来试药，必然是件极其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正苍帝闻言淡淡问道，语气已不是方才那般惊讶。
左痴当下拱手说道：
“皇上，众所周知，大理寺派臣前去黑安镇查案，臣追寻线索至涂州崇阳书院，不巧与宋余秋之子，宋昊，发生争执，惊动了宋巡抚。于是宋巡抚便邀我前去宋府做客，也是不巧，被臣发现了这其中的隐秘之处。”
“好一个不巧，我竟不知，小左大人竟是这般了得，碰巧的便能发现别人家的隐秘之事。”正苍帝语气莫名的说道。
左远风在一旁闻言便是心里一紧，暗道皇帝恐怕是正如他们之前所料想的那样，起了疑心了。
不过左痴倒是临危不惧，面色依旧从容说道：
“皇上此言差矣，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非法之事，但凡微臣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一定会追查到底，如此……当不负皇上钦赐‘神捕’之名。”
正苍帝见此默默地注视着左痴，见左痴面容坚毅，恐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却到底也是爱护自己这个侄子，于是便心软道：
“既然如此，那你有何凭证？”
“回皇上，窦霸就是凭证！”左痴当即回答道。
正苍帝没想到左痴竟然会如此说，即便如此，却也无法反驳。
如若不是左痴所言那样，窦霸又如何会死而复生？
满朝皆惊，却也满朝皆静。
所有人，包括大殿中央的左痴和窦霸，都在等正苍帝接下来的话语。
可是，却迟迟不见正苍帝有所动作。
只见正苍帝面上神情隐藏在晃动的珠帘之下，令人无法分辨，只能暗暗猜测。
而这猜测，却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惶惶不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景，谁也不会知道。
窦霸见正苍帝一直沉默不语，迟迟不肯下个定论，便心有不安的朝身边的左痴看去。
见左痴也是不似以往那样有着神采万分的自信，一样紧皱着眉头，便知事情恐怕有变。
左远风见此也是不由的有些担心，天子之威向来难测，稍有不慎，他们扳不到宋余秋，反而连累己身，那便得不偿失了。
虽然顾念他和纯阳长公主，不会对左痴如何，但是一旦在天子心中失了信任，那左痴以后的仕途……
正在众人纷纷暗自揣摩正苍帝此时的心思时，却听正苍帝语气淡淡，不喜不怒的站起身来说道：
“朕乏了，此事……容后再议，都退下吧！”
说完，便径自要往内殿走去。
左痴见此双眼一眯，不管不顾的立即大声说道：
“皇上且慢，微臣还有一物要请皇上亲自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