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送水
自从进入裂缝空间之后,曹明哲就处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可是他却令人无法理解的产生对萧国林的依赖感,对萧国林言听计从的如一条狗。萧国林刚才的愤怒表情,瞬间点燃了他,如果不是赵排长及时抱住他,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时的场面。总不能一脚踢死他吧。
萧国林的安抚,很快平息了曹明哲的狂暴状态。我悄悄地走回来,对萧国林说:“萧队,看好他,另外求你别再发火了,这家伙经不起刺激。”
萧国林明显余怒未消,可又不敢发泄出来,气鼓鼓地说:“你这是犯罪!回去你怎么解释!?”
我苦笑着说:“萧队,我们首先得回去,是不是?在这个低温条件下,再过几个小时我们都冻僵了,还谈什么回去。徐战士没有照明,怎么回去送水,在输水管网迷路跟送死有区别吗?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做这个罪人,一定要有人做这个罪人的话,就让我来做吧。”
对我的举动赵排长没有心理负担,马上表示了支持:“送水和活下去是第一任务,这些木头会维持我们活下去,萧队长这件事上我支持强哥。”
他直接把那条船看成了一堆木头。萧国林依然在生气,可是已经理智了起来。沉默地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船板,脸上满是痛惜的表情。
徐新明茫然的看着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选择了沉默。调暗了的手电光,不时地从这个人的脸上移到另一个人脸上。最后落在刘班长脸上,因为他的脸上有笑,浅浅的坏笑。
手电光定格在他脸上,才让他有所收敛,可是手电光又一直不移开,他略显恼怒地说:“我脸上有花吗?小徐。”
手电光移开,照在我们中间的地上,微弱的手电光反射回来,每个人的脸都模糊的显现出来。
刘班长接着说:“这件事没有争执的必要啊,在有价值的古董也不会比我们更有价值,也许你有为这些东西殉葬的想法,可是这里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想,更不要提等待我们消息的伤员。就像赵排长说的,这就是一堆木头。你们在演戏吧?我不相信你俩看不出眼前的危机。”
刘班长的话像刀子,每一刀都割得出血。萧国林的脸涨得像猪血,可是他说不出反驳的话,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没有人会为了这堆木头去送命。我想他也不会这么愚蠢,刚才他的表现,应该是出于一个考古工作者本能的反应吧。可是刘班长的话太犀利了,伤到了萧国林的自尊。
沉默了一会儿,萧国林做出妥协,把笔式电筒递给徐新明,对他说:“把照明打到船上,我画张草图。”
再接下来,萧国林就不太发表意见了。刘班长的话给了他太大的伤害,坦率的说,在整个项目工程中,指挥部的首长都会很客气的跟他说话,考古队的三个队长在这个项目中拥有很大的威信,是可以跟一号首长直接对话的人。今天被刘班长的一席话打进谷底。
萧国林不发表意见,曹明哲就更沉默。这件事就在赵排长、刘班长和我的主导下讨论起来。
前面的过程意见很统一。较持久照明只有萧国林的笔式电筒,被我们砸成片状的船板作为补充照明,照明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支持到救生舱的位置应该有把握。为了多带水,他的枪留了下来,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现在讨论的问题是我提出的一个建议:有可能的话,让所有人都来上面的储水池。
我的观点是外面的救援短时间不可能到来,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认可。而我们又没有能力在搜索这个地下空间的同时,送出去更多的水,当然路上的照明也是个大问题,那就不如让他们集中到裂缝附近来。这样的话,不但运送水的过程大幅缩短了,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分出一组人去搜索其他的通道,特别是通往雅丹地貌群的那一条通道。我知道这一点对赵排长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果然,这个提议立刻让赵排长兴奋起来。
至于救生舱那边,我提议可以留下我们的行动计划,如果救援人员来的比我们想象的早,也可以知道我们的位置,并据此找到我们。
这个建议很快从是否可行推进到如何执行了。救生舱那边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如果那个最危险的伤员渡过难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就要大很多。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带过来最多的物资,如果重伤员需要担架才能转移过来的话,他们就需要分两次或多次把救生舱里的资源转移过来。为此,我们列了一个最迫切的资源列表。
首先是保暖物品。地下水源附近温度太低,我们还要尽量节约强光手电的电池,因为这个电池还要维持步话机的运行。做几只火把也是很迫切的事,纺织品和酒精同样重要。破拆这条船的工具也很重要,我们目前只能靠蛮力,破坏这条船最破损的船板,穿帮和龙骨非常坚固,要想得到最多的燃料,就必须有工具。密封舱里有应对意外的破拆斧和工兵铲,必须拿一把过来。
医疗药品和器械,捡最迫切的带。带来所有的绳子,包括密封舱里的安全带。如果有可能,拆一套照明过来,当然要带蓄电池,固定照明对我们帮助不大,在上面就很重要。氧气瓶和呼吸面罩也在计划之中,因为没有人能确定我们不需要下水。
我们把物资按迫切程度,分为a、b、c、d类,让徐新明按顺序,尽量多的捎回来。之后赵排长就开始写信,给有可能赶来的救援留言。他是目前这里最高的军事长官,萧国林又不太参与我们的讨论,这个工作就只能他来完成了。我和刘班长给徐新明准备火把,没有多余的纺织品,每个人都贡献了一点,我撕下一尺长的一块睡袋,膝盖以下立刻就露出来了,冷气马上裹到腿上。
我打了个冷战,不动声色的继续缠火把。徐新明在一边往身上捆水壶,水壶必须要紧绑在身上,不能让他成为攀岩的累赘。不过在决定转移大本营之后,水的携带量被大幅缩减了。只带了两壶水,令徐新明攀岩的难度大减。
我们向送烈士一样,目送徐新明微弱的笔式电筒光消失在来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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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搜索堤岸
徐新明刚走,赵排长脑海里大概还在回放送战友,踏驼铃的乐曲,我就对他说:“我们安排一下人员搜索这里吧。”
赵排长的脸上顿时又出现了欲哭无泪的表情。目前还能和我一起出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就只有他和刘班长了。无论是刘班长现在和萧国林的紧张关系,还是在这里等待徐新明对他的重要性,都决定了这次行动只能是我和刘班长来执行。就连我都怀疑,刘班长说出那些刺激萧国林的话是别有用心。
赵排长哭丧着脸说:“还用安排吗?除非你愿意一个人去,不然只能是刘班长和你一起去。刘班长你的意思呢?”
“我服从赵排长安排。”刘班长正义凛然说道。我对目前如李连长附体,脸黑皮厚的刘班长深表佩服。就连赵排长都露出鄙夷的表情,挥挥手说:“你俩准备一下吧,沿路留下标记,有事明抢示警。”
刘班长说了声:是。
我就到破船边又掰下一块船板,做了两只火把。目前来说水已经不成问题,压缩食品也可以坚持一段时间,最关键的就是照明和取暖。我和刘班长出去搜索,必然要带走最重要的也是目前唯一的照明工具,强光手电。留在破船边的赵排长他们,就只能在黑暗里等待。目前环境的不确定性,还不允许我们点火照明取暖,我做了两支火把,也是以防万一,绝不会轻易点燃。
临走前我跟萧国林打了个招呼,他被刘班长狠呛了一顿,心情始终没有舒缓过来。对我也很淡漠的摆摆手:“小心点,注意安全。”索搜方向是跟赵排长一起讨论决定的。也就是我们头顶上的那条两米宽的洞壁岸堤。这条搜索路线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迷路,我们下来裂缝,就是沿着左手边摸索过来的,一路搜索过来,回去到裂缝都不会迷路。这在目前照明紧缺的前提下,不失为一个最佳方案。而另外的搜索方向,则不确定性太多,沿水边搜索也曾经是一个选项。可是经过讨论,最后还是认为这条认为筑起的岸堤,更有搜索价值。我背着沉重的步话机和枪,因为不再担心缺水,我们只带了一壶水,在刘班长身上。每人身上插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简易火把,我觉得更像是防身用的梢棒,因为我觉得我的打火机不一定能点燃它。由于缺少引燃物,火把只是被削出个形状,到了真需要点燃的时候,再设法割下一片衣服包成火把点燃,目前还需要衣物保暖。我走在前面,手电光没敢调的太亮,主要是为了省电。两米宽的岸堤不很光滑,可是很平整,有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到了这里,洞壁也出现加工过的痕迹了,我判断了一下,应该是有突出在岸堤上的部分,被人为的削掉了。岸堤应该是水平的,跟下面的水面一直保持在两米左右的高度。岸堤入水一侧如刀削般垂直插入水中,我无法考虑在那个历史时期,这个浩大的工程是如何建成的,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耗时多久。
刘班长没有我这种感慨,不断地在地上寻找痕迹。我知道他在找什么,我也在找,可是没有。没有宋贵龙的任何痕迹。对此,刘班长表现的比我更沮丧。我还有兴趣对这处古迹做一番探索,他的目的简单明了,就是冲着宋贵龙下来的,在我面前他没必要虚伪。在这个堤岸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刘班长叫住我,提出停止搜索的要求。我没有同意,很明确的告诉他“寻找宋贵龙跟搜索这个空间对我同样重要。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信息,表明寻找宋贵龙更重要,否则,我们必须按计划进行。”刘班长没想到我这么坚持,可是他始终不肯透露我想知道的信息,在我们这支两人组成的搜索小组里,从哪一方面说,我都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只要我坚持,他就只能跟着我继续搜索下去。我在等着他妥协,现在是个迫使他吐出秘密的机会。他一定很急于退出这个无谓的搜索,强迫他说出秘密是行不通的,我越主动他就越谨慎,我只能让他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走下去,走到他失去耐心,让他主动跟我妥协。我当然会把寻找宋贵龙放在第一位,可是这里面的那个秘密太折磨我,同时我觉得在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前提下去寻找宋贵龙,这本身就是危险的事。或许我的手段有点卑鄙,可是在那个情况下,我觉得我还会做出更卑鄙的事。
刘班长比我想象的有耐心,在得到我明确拒绝后,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妥协,就是默默跟在后面,似乎已经专注于搜索这里的地质环境了。他的表现很反常,但是他的这个表现让我无计可施,越往前走,我越觉得我的计划要落空了。
左边是高耸的洞壁,右边是波浪摇熠,我们越往里走,温度越低,空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湿度,或许是低温使得水的蒸发量不大。可是低温,枯燥到一成不变的堤岸,还有看不到尽头的路,让我也逐渐失去进行下去的勇气。我走在前面,看不见刘班长的脸,我想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很黑。我只有加快脚步,才能略微抵挡透骨的寒气。到后来,空旷的空间中,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平缓的水波声。两个如急行军般的身影,赌气的疾行在堤岸上。堤岸的尽头是一堵石壁。就好像堤岸修到这里,因某个特殊原因戛然而止。石壁高耸看不见顶,我把强光手电调到最亮,探出身子往前面照,石壁一直延伸出去,没有尽头,就像脚下的这湖水。我看了看表,出发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为了增加热量急行军的副作用显现出来了,我和刘班长在饥饿和失望的双重打击下,身心疲惫到了极限。我把步话机卸下来,靠洞壁放稳,跟刘班长坐到堤岸边上,拿出压缩食品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我们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在向我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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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水怪
我俩并排坐在堤岸上,面对着黑寂的水面,脚垂在水面上。身后的手电光从我俩中间穿过,照在无边的水面上。手电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点点粼光,如星辰般闪烁。可是当时我看到这个景象时,没有丝毫美感,觉得它诡异、神秘或伟大,就是没有看出它的美。大概是当时的心情在作祟吧。
静的可怕,微微地水浪拍打在堤岸上的声音都被映衬得异常响亮。我和刘班长默默地咀嚼着压缩食品,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咀嚼、吞咽食品的声音。没有任何交流,除非从对方手里接过水壶的动作也算是一种交流的话。我俩都毫不避讳的想着各自的心思,任由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左右,刘班长忽然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我使劲一看,很远的地方,在手电光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生物。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水蛇,一个成年人粗细的圆筒状身子,笔直的突出水面。出水高度在五米以上,接近头部的位置急剧缩小,非常灵活的转动着。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背起步话机,把照明调到最大,那个东西一下子清晰起来。我的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它,在照明突然变亮的一刹,那个东西无声的消失了,就如它突如其来的出现。
我还在打着手电寻找这个东西,突然刘班长喊了一声:“卧倒!”并猛地扑了过来。
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我当时面对着水面,刘班长把我侧向推倒的。我的第一反应还不是面临什么危险,而是保护步话机。这台步话机对我们太重要了,无论是它的通讯功能还是它附带的强大照明,都是我们活下去和求援的最大保障。我在倒地的瞬间,扭转了身体姿态,重重的趴在地上。为了保护强光手电,我的一只手举起手电,没让它磕在地上。可是,也因为双手不能同时用力,我在倒地的同时,没办法控制住身体,我在惯性作用下,向岸堤下冲去。
我的一只手死命掰住堤岸的边沿,控制住身体擦滑的惯性。可是向水面冲去的力并没有消失,在堤岸边沿,在我控制住身体擦滑向水下的时候,背上的步话机在惯性作用下,带着我的身体向水面翻去。真正的绝望袭上我的心头,我想说,我会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落水的。
就在这时,我拿着强光手电的手被一只手抓住,并被很大力的拖了回来。“关掉手电。”紧接着刘班长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关掉手电,紧贴着洞壁趴在地上。刚才太混乱了,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刘班长先是差点把我推下水,又把我拉上来,到底怎么了。除了我心脏鼓点般的响声,周围寂静的如坟墓。我很想大声的发泄出来,问刘班长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就直接问他:你疯了么!
刘班长就在我身后,他粗重的呼吸声充满了恐惧,令我的心也紧张起来,叫我没有敢贸然发飙。我突然感觉到洞壁上有水流下来,靠着洞壁的半边身体都湿乎乎的一片。我不由得抬头往上看,黑的如同墨汁的空间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我手上表盘发出的一点微弱的荧光,这个空间里就没有一丝光线。在荧光下我至少看清了洞壁流淌下来的是水,这让我的心有了稍许安慰。
可是紧接着一声如哨子般刺耳的风声,叫我的心又提了起来。风声从我头顶掠过,在表盘荧光反射下,我看到一道黑影从我头顶扫过,如鞭子般抽在洞壁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我随即想到了水下的那个大家伙,腿都不由自主发软。
我推了推前面的刘班长,示意他往回爬,别在这里等死。刘班长很慢的爬起来,好像很谨慎的样子。我在后面急的直催他,就差捞出哨棒敲他了。身后那个黑影仍在不断抽打着洞壁,尖厉的呼啸声和如皮鞭的抽打声,让我心急如焚。
爬了十多分钟,才爬出去一百多米的样子,刘班长却停住了,我慢慢从他身边爬过去,凑近了小声对他说:“停在这等死吗?快爬。”刘班长说:“你去前面,我速度慢。”
刘班长这句话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我一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旧伤复发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他肩膀的伤会废了他的行动能力,头上的伤就会要了他的命。
我直接问他:“肩膀还是头。”
“肩膀”刘班长的声音很虚弱。
“那死不了,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爬到我背上来。”我不想死在这里,快速对他说道。
我想我是第一个既有背着人攀岩,又有背着人匍匐前进经验的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背着人爬行更难。大约爬行了五百多米,我终于坚持不住,瘫倒在地上。身后如鞭子抽打的声音也渐渐平息,我扶着刘班长靠在洞壁上坐起来,他的左肩又一次明显的塌陷了,肩上的固定支架碎成渣。
我还是不放心的问:“头怎么样?”
他拽了拽头盔带子,“没问题。”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吗?”我靠在他身边问道。
“没有。我只看到一根比它露出水面细一些的向我们卷过来。也许是它的尾巴。”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这句话说得很诚挚。
“算是扯平了吧。我也不想欠人一条命。”刘班长痛苦的咳了一声说道。
“还能坚持吗?走回去问题大不大?”
这句话让刘班长沉默起来。我一看这个情况,知道他的伤势比我想象的严重。能让这个汉子站不起来,那他承受的痛苦绝不是一般的大。我狠了狠心,做出了一个我自己都认为是很卑劣的决定。我拿出一支吗啡,放倒表盘荧光下,凑近他的脸,没有说话。
我看到刘班长的两只眼闪了一下,脸上却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他处在妥协的边缘,需要我推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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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李连长的最后一个命令
“把宋贵龙带回去。这是指挥部给李连长的命令,现在已经成了你我的使命。我不认为在李连长跟你谈话前,你比我知道的多,我指的是这
个项目的总体任务。因为我的保密级别要比你高。你知道了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这些事情大多数我应该都知道。可是针对宋贵龙的信息,我
需要从你那里核实一下,否则对寻找宋贵龙不利。目前来说,这件事就你我两个人还关心,我会帮助你去寻找宋贵龙,你不会拒绝我吧。”我
斟字酌句的对他说。
很显然,伤痛深深地折磨着刘班长,他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身体所承受的痛。我感觉到他深吸了口气,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只能告诉你李连长对宋贵龙的态度,和他给我的命令。如果你不接受,就请离开吧。”
“成交。”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并迅速给他注射了吗啡。其实这件事同样在折磨我,挑战着我的道德底线,我不知道如果他继续坚持的话,我
有没有坚持的勇气。能够有所收获,我已经很满意了。
吗啡让刘班长迅速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呼吸也平缓起来,喝了一口水后,他缓缓说:“看来你已经知道李连长叫我出去谈话的事。那一次他
给了我佩枪,指出了他对宋贵龙的怀疑。他不信任宋贵龙,认为宋贵龙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背后一定有一个惊人的秘密。他当时就认为宋贵龙
的无意识状态是伪装的,目前来看,李连长是正确的。他在给我枪的同时,给我下达的命令是,如果宋贵龙逃跑,就击毙他。
在救生舱,其他密封舱关闭通话的五分钟,李连长并没有给我太多的信息和命令。”
“那曹明哲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发生了什么?“我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马上质问道。
刘班长叹了口气说:“李连长让我检查宋贵龙的背包。他抱得很紧,我为了夺下背包使用了武力。“
“背包里有什么?“我马上问。我知道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如果这一系列行动,都是宋贵龙有预谋,有计划的,那他背包里的东西就会暴露
出他的目的。
“不知道。“刘班长恢复了镇定,说:”在我抢夺宋贵龙背包的过程中,曹明哲发疯一般攻击我,宋贵龙又抱得很紧,我没得手。“
我失望的把前倾的身子靠到洞壁上,湿漉漉的睡袋破片贴到背上,像冰一样冷,让我打了个冷战。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这次通话的最后一句话,李连长叫我贴近话筒小声说给我一个人听的。我可以确定曹明哲听不到,可是宋贵龙就坐在话筒边上,我不能确
定他听到了没有。“刘班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李连长怎么说的?“
“连长的原话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在你无法控制局面之前,击毙宋贵龙。即便是死,你也要死在宋贵龙后面。“
这是一句非常决绝的话。似乎李连长已经预见到了将要发生的危险。
说完这句话,我听到刘班长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就好像卸下了一个负担一样。我弓着身子,全身微微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被刘班长的
这席话吓的。
忽然刘班长推了推我。黑暗里我看不见他,可是忽然眼前有了亮光,很远的水中出现了一个光源。大概有脸盆那么大,圆的,发出如月光般
清冷的光,如果不是在地底石窟里,我甚至会认为它就是月亮的投影。
我在看到这个光源的瞬间,一把推到了刘班长,根本没有考虑他肩膀上的伤势。刘班长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趴在堤岸上,轻轻抬起头悄悄地看着水中的光源。这个光源不是静止的,在水中随着水波晃动,给人的感觉好像水中有暗流在涌动,带着
这个光源忽东忽西的向水面深处飘去。忽然,光源消失了,就像它出现时那般蓦然。
显然刘班长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个奇迹,在光源消失的瞬间,他的声音就出现在我耳边“怎么不见了。是夜明珠吗?好像传说中的异宝现世。
“
我想吐他一脸口水。把他往后拖了拖对他说:“是一只眼睛。“
我感觉他的身体僵硬起来,然后一个颤抖的声音说:“强哥不带吓唬人的,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
靠。我差点抽自己俩嘴巴。这小子的命门在这里,早知道他怕的是这个,我何苦费那么多心思,把自己折磨的都快要崩溃。
“刘班长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不过死哪里不是死,死水里跟死地面上还有什么区别?“我不屑的讥讽他。
“强哥,我小时候给水鬼拖过,差点死水里头。心里有阴影,最怕这个。“刘班长的声音仍旧颤抖着说。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刚才袭击我们的就是这个巨大的水生物。我们一路走过来,手电光一直用于照明道路,只是在休息的时候才对着水面
,也是在那一刻才引来了这个大家伙。据此推断吸引它的是光源,而不是我们的体温或行走、说话产生的声音。
趴了一会儿,我拍拍刘班长说:“起来吧,贴着洞壁往回走。我们暂时不能打开手电。“
刘班长死命抓住我的手说:“别啊,它回来怎么办。“
“那趴在这里也会冻死,你,你丢不丢人啊。“我猛地甩掉他的手。我闻到一阵恶臭,这货吓尿了。
很幸运他不是两只手都废掉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给他处理排泄物。我们摸黑沿着洞壁往回走,路上很安静,刘班长也对自己的不
堪表现出沮丧。没有照明速度就很慢,身上的热量被潮湿冰冷的衣服迅速吸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必须要补充一点食物
,热量消耗的太快。
一停下来,刘班长身上的恶臭又散发出来,特别是那只手。没办法我只好捏着鼻子给他冲洗了一下,这里没有别人,即便是面对他的我,也
看不到他。我只能听到嗦嗦的声音,知道他已经脱光了,我用行军壶打了好几次水,才听到他冻得颤抖的说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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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火
我知道我们必须加大运动量来增加身体热量,也就是要加快行进速度,不然根本走不回去,特别是刘班长。可是这样就必然要打开照明,这
很冒险,我和刘班长说了一下。
刘班长马上用近乎崩溃的语气说:“不要啊,会把水鬼引来的。“
靠,到现在还以为那是水鬼。我都有一耳光拍醒他的冲动。“那不是水鬼,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水生物,至于是什么我也没看清。不过照明对
它有吸引力,我只能尽量缩小手电光圈。我们必须加大运动量,不然再这样走下去,我们会被冻死的。还有,它应该在深水区活动,我们速度
越快,越早离开深水区,对我们来说就越安全。“
“你也不能确定它是不是水鬼,对吧?“刘班长试探着问:”那为了安全考虑,我不同意打开照明。“
我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在吃了一些压缩食品后,我说了一句:出发。就打开了强光手电。
我看到刘班长立刻蹲了下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水面方向。我把照明调的很暗,也就能看清眼前的路,光线根本反射不到水面上去。我看刘
班长这个状态,不给他点刺激他是不会起来走的。
我指了指他身后说:“如果它是水鬼的话,他应该从后面往这边搜索我们,我们要比他快,才能不被他抓住。“
说完,我就一路小跑向前跑去。转眼我就听到身后传来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刘班长那被刻意压低带着哭腔的喊声:“等等我,你想害死我
啊。“
恐惧未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就比如怕鬼。这种时候,孤单会加剧这种恐惧。如果有了同伴,而这个同伴又不怕这种恐惧,就会让这个恐惧
降低。我俩疾行了一段距离,当身上有了温度,恐惧也逐渐在刘班长心里减轻了。
我们保持着让身体能产生热量的速度,一路上没有敢再休息。在约莫着快要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刘班长叫住我,迟疑着说道;“能替我保
密吗?“
我坏笑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有异味的皱鼻子动作。李班长的脸憋得通红,愤怒的盯着我。
“可以。“我还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下面的行动你要听从,至少要支持我。当然,我说的是回去后对宋贵龙的搜寻计
划。“
刘班长点点头。我想他也明白,现在支持搜寻宋贵龙的只有我俩,支持我就是支持寻找宋贵龙。区别就是以谁为主,和行动的制定权听谁的
。“我答应,但只限在这个问题上。“刘班长没有长考就答应下来。
“一个私人问题。“我放松语气对他说:”你会对宋贵龙开枪吗?“
后半句话我说的很快,语气上跟前半句话转变也很大,让人感觉很突兀。在这句话问出的同时,我把手电一抬,手电光直接打在他脸上。
刘班长的脸没有变化,甚至没有因为手电光的直射眯眼睛。他已经从水鬼的困扰中走出来了。他似乎能看到手电光后的我,直视着我的脸,
没有说话。
我心里有一丝挫败感,在恢复气势的刘班长面前,这点小伎俩很难再起作用。我自嘲的笑了一下说:“不想回答就算了,我说过这是个私人
问题。“
其实他不回答就是回答了。我暗自庆幸枪在我手里。把宋贵龙带回去,对我而言是活着带回去,没有如果。
在我们赶回破船集合点时,赵排长和萧国林他们已经快冻僵了,他们弄下了一些船板,堆成一个柴堆,准备随时点燃柴堆取暖。我和刘班长
直接从堤岸上跳到破船上,然后来到柴堆前。看到他们三个人挤成一团,仍抵御不住彻骨的寒冷,浑身发抖,脸冻得铁青。
我和刘班长轮流给他们擦脸和手,让他们尽快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萧国林哆哆嗦嗦地说:“可以点火吗?”
他已经完全不考虑这条船的历史价值了,看来真是冻得受不了了。
我摇摇头说:“不行。我们要马上转移,离水源地远些再点火。”
我看到他们表情都很迟钝,我这么严肃的话,都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紧张。唯一有反应的人是曹明哲,他还不是针对我这句话。
“你手上怎么这么臭。”曹明哲对正在给他搓脸的刘班长说。
刘班长不动声色地说:“你如果只有一只手能动,你也会是臭的。”
“那你不要给我搓了,我其实不冷,就是瞌睡的厉害。”
我一听,他的感知神经麻痹到感觉不到冷,可是已经很明显出现低体温症了。必须要尽快转移,找个可以点火的地方取暖,在这里解决不了
根本问题。
我把步话机给刘班长背上,把萧国林等人连拉带拽的拖起来,我用袍子一般的睡袋兜了一大包木头,在刘班长带领下,我们沿着洞壁往回走
去。走了一会儿,赵排长他们脚步越来越慢,身子也不停地发抖,踉跄着东倒西歪。刘班长在前面带路,他拿上手电,就没有办法再提供别的
帮助。我兜着一大包木头同样无法帮助他们。
我回头看了看,有一段距离了,已经离开光滑的地面,应该安全了。我对走在前面的刘班长说:“就这里吧。”
刘班长站住,萧国林三人直接就坐在地上。我赶紧架起柴堆,撕了点纸引燃了木头。有了火,身上马上暖和起来,我的睡袋改成的袍子几乎
都湿透了,一路上就没有干。没办法,我很没风度的脱下袍子在火堆边考起来。
赵排长年轻,首先恢复了清醒,摘下头盔当锅用,吊在火堆上烧起热水。他看到我赤*身*裸*体的烤衣服,身体躲在衣服后面的样子,嘿嘿的
笑了笑“幸亏都是男人。”
我自嘲的说:“在这里,即便有女人也是男人,你把她当女人看,就没法活了。”
水很快热了,我和赵排长给萧国林和曹明哲灌下一些热水后,他俩才缓了过来。
萧国林看了看我,说了句有代表性的话:“能活下来,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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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重逢
我看萧国林恢复正常了,马上把我跟刘班长搜索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我对那个巨大水生物的阐述,引起萧国林的浓厚兴趣,他都有一观奇景的念头。不过巨大的危险,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了火,有了热水,在得到休息的同时,疲倦如潮水般袭来,我们决定轮流睡一会儿。刘班长坐在面对水源的方向,脸色没有因为温暖有所缓解,依旧是煞白的颜色。
“你们睡吧,我睡不着。“刘班长很镇定的说。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没有办法,我想现在没有人能帮到他。回来的路上,他把另一支吗啡也注射上了,现在吗啡的药效已经过去。伤痛折磨下他根本睡不着,如果他现在睡着了,那就是进入昏迷状态。
我还在烤衣服,萧国林和曹明哲已经睡着了,赵排长又回去抱了一堆木头回来,坐了一会儿,靠在木头上睡了。我烤干衣服穿上,准备睡一会的时候,听到有“刷拉、刷拉“的声音。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发现声音来自裂缝那边,过了一会儿就传来徐新明兴奋的声音:”赵排长,我回来了。“
空旷沉寂的环境下,声音格外响亮,可是赵排长他们三个人太疲惫了,也有低体温症对身体造成的影响,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从睡梦中醒来的。
片刻后,两个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是徐新明和卫生兵。徐新明的脸有明显的浮肿,双眼浮肿的更明显,看来往返这一路上他都没有休息。其实看到他的一刹那,我就想到自己的状态,恐怕跟他的状态差不多。卫生兵的状态要好很多,看来他那边至少有休息的时间。
刘班长看到卫生兵过来了,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卫生兵同样首先看向刘班长,看来他下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刘班长这个重伤员。不过跟刘班长的表现相反,他看到刘班长塌掉的左肩,反而松了一口气。
徐新明难过的看了一眼赵排长,把他放平,坐在旁边守着他的排长。我强打精神对卫生兵说:“刘班长的左肩又伤到了,你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
卫生兵马上检查了一下刘班长的左肩和颅骨伤势,说到:“没什么大问题,肩膀需要重新固定。不过我这里只有一支吗啡了,给肩膀打夹板会很疼,现在用还是…“
“现在用。“刘班长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能做决定的人都处于沉睡或昏睡中,我很清楚刘班长被伤痛折磨的快崩溃了,就帮他做了个决定“用掉吧,没有止痛小刘很难再坚持下来。“
卫生兵比我更清楚这个伤痛对刘班长的折磨,在得到两个人的认可后,马上给刘班长注射了我们的最后一支吗啡。疼痛消失后,打夹板固定就简单得多。我看着卫生兵熟练地包扎着刘班长的肩膀,眼皮磕了几下就沉沉的谁睡去。
这是一场无梦的睡眠,我是被干燥的嗓子弄醒的。所有人都醒了,充足的睡眠让我精力充沛。我看了一下火堆周围的人,赵排长和徐新明不在。不过刘班长马上告诉我,赵排长和徐新明回去拿东西了。
全体人员从救生舱向蓄水池空间转移的过程中,因为有伤员,携带的物资不是很充分,只拿了必需品。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带着蓄电池的固定照明系统。这个大家伙占了所有转移物资总重量的大半,好在做开胸手术的伤员可以在别人搀扶下走动,不然,他们第一次转移,恐怕只能背着固定照明系统过来。
笔式电筒被徐新明在路上磕坏了,打开后只能发出闪烁的照明,没有持续照明,迫使他们必须要拆下一套沉重的固定照明系统,才能够到达这里。所以大量物资被留在救生舱附近,赵排长带领所有能活动的战士回去搬运物资。
刘班长的话很有条理性,看得出他已经恢复常态。卫生兵坐在我边上打瞌睡,他反倒成了最不清醒的人。赵排长不在这里,并不影响我们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我先是更具体和更有条理性的讲了一遍我和刘班长搜索的过程。在对接下来的行动作出规划时,我们产生了一点小分歧。
统一的意见是现有人员分两组搜索。一组继续在这里搜索,目标首先是寻找宋贵龙,这是我和刘班长的坚持,对此萧国林没有反对。其次的目的才是寻找文明遗迹和生命痕迹。另一组在上面一层空间活动,活动区域集中在通向雅丹地貌群哪个方向的通道里。以寻找出口和设法联系到地面指挥部为目的。
分歧就在于照明上。上层空间活动的小组,因为担负着向地面联系的任务,必然要带上功率最强大的肩背式步话机。这样也就等于强光手电要在他们那个小组。这一点是赵排长离开前就确定下来的,做这个决定不需要我同意。
笔式电筒本来光线就微弱,如今更是随时可能无效,火把就成了搜索水源地唯一的光源。水中庞大凶恶的水生物会攻击光源,还有就是我们的火把徒有其表,不但引燃困难,还无法持久照明。这一点极大的制约了我们的行动,甚至给我们的行动判了死刑。
我的一个大胆的设想是把这个水生物干掉。这样不但可以消除隐患,还可以解决火把徒有其表的问题。
我们知道在寒冷环境下生存的动物,都会有很厚的脂肪层。而我们的火把之所以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火把缺少可以持久燃烧的油脂。
不过我的这个建议,遭到除了卫生兵的全体反对。卫生兵不是没有反对,而是没有表态。这个家伙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这个团体中地位,这种情况下他的表态不会产生作用。
萧国林反对,我可以理解,他大约是存着保护这个未知物种的目的。刘班长的态度我就非常鄙视,他纯粹就是出于恐惧,我都明确告诉他那不是水鬼,却无法打消他丝毫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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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说服
他们两个人反对,我的这个计划就失去了执行的基础,因为从前面的表现看,赵排长更没有支持这个计划的可能。我看了看手表,这一次睡了七个多小时,赵排长他们出发不久,往返这一趟至少也要十个小时,我必须要在这段时间里,给下面的行动打一个腹稿,拟一个计划。
还是照明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后面的行动不好安排。即便是勉强做出规划,也会很危险,而且不会被赵排长和萧国林批准。我当时还没有脱离组织单干的思想准备和勇气,所以争取多数人赞成我的计划,是我首先要考虑的。
我拍拍昏昏欲睡的卫生兵,问他:“我们还有多少酒精?”
卫生兵迷迷糊糊的说:“不多,一公斤吧。”
我一盘算,这点酒精要是作为火把燃料来说作用不大。酒精挥发的太快,如果有酒精灯,这些酒精可以维持较长时间照明,现在不行,浇到火把上很快就挥发干净了。比起油脂的稳定燃烧效果,酒精的作用就太差了。
在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从萧国林手里要过来笔式电筒,看看能不能修复。结果大失所望的发现,笔式电筒最主要的问题,还不是接触不灵敏,而是电池没电了。这一下我彻底没招了,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想了无数个方案,可是在没有照明的前提下,所有的方案都无法执行。如果要强行执行,结果只能是有去无回。
在确认没有照明,所有计划都将无法执行之后,我就把思考方向转到说服他们同意我的计划上来。我把突破口放在刘班长身上,他反对捕杀那个巨大的水生物,完全是出于对水鬼的恐惧。只要让他明白没有照明就没法去找宋贵龙这个道理,再就是保证不让他加入到捕杀行列中来,说服他的希望是很大的。因为捕杀行动,是一定要以赵排长为主的,他完全可以不参加。
五个人围着火堆坐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约跟我一样,在想心事吧。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刺耳。除此之外就是寂静的吓人。
我左手边坐着刘班长,再过去是卫生兵。右手边是萧国林。如果我想要和刘班长单独讨论这件事,就必须离开火堆,只要在这里谈一定会被身边的人听见。我俩单独离开,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这种情况下,不信任是致命的。我想了想,决定开诚布公的施行我的说服行动。
为了缓和紧张和沉默的气氛,我从睡袋袍子里摸出那盒烟,有些潮湿,显得皱皱巴巴的。我抽出一根,捋直了递给萧国林,萧国林呵呵笑着接过来。
“这可不代表观点改变啊。”萧国林一边说着一边在火堆上点燃了香烟。
我又抽出一支,歉意的对曹明哲笑了笑。他是我认识的考古队员中唯一不吸烟的。
曹明哲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想起一件事。”
我兴奋欠起身子,并用余光扫了一眼刘班长。迫切的问道:“什么事?”
曹明哲抬起一只手说:“这是你给我踩的。”
我心里一阵咆哮。你就不能想起点有用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曹铭哲这只手经过包扎已经不那么恐怖,可是很明显有两根手指断了,用木板固定住。我实在没法回答他,就转向卫生兵问道:“他的手怎么样了。”
卫生兵终于清醒过来,回答说:“不严重,关节扭伤已经复位,断指也固定了。问题是他经常碰到伤处,这会加重断指骨折。”
对一个精神和感知神经同时出问题的人,你就不能以常理交流。我尴尬笑着对曹明哲说:“把手缩回去,别烧着。”
我趁机赶紧坐回来,把手里的烟塞进嘴里,没点,却把笔式电筒递给刘班长。刘班长捣鼓了两下马上递还给我,脸色就象蒙了一张黑纸。电池没电了是一目了然的事,他自然马上就明白了情况的恶劣。
我在接过手电的时候,递过去一支烟。刘班长楞了一下,接住,从火堆里抽出一根通红的木头点上。我凑过去把烟点上,对他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然后我坐回来,默默地抽烟。没有照明就没有办法,有好办法才是见鬼。
我要给他考虑的时间,我不相信他在反对捕杀巨型水生物的时候,已经放弃了搜索宋贵龙的念头。我认为他大概还对笔式手电有幻想,刚才给他笔式手电,通过他的表情印证了我的猜测。我要给他思考的时间,同时我也在组织语言。怎么能让他改变主意,哪句话能击中他的弱点,起到快速扭转局面的作用,这些我都要考虑清楚,最好能一语中的。
面对火光的五个人,表情都在火光下纤毫毕现,谁也无法躲藏。我默默吸着烟,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特别是刘班长脸上的变化。
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我把烟蒂扔进火里,上身向刘班长倾过去一些,盯着他说:“如果你不能说服赵排长把强光手电留给我们,我们在这里的任何行动都需要火把来照明。我们目前制作的火把都无法持久燃烧,甚至点燃都是个难题,这里的水生物一定有很厚的脂肪层,可以帮助我们制作可以持久燃烧的火把。”
我停了一下,让他消化和理解我的意思,但是我不想等他发问,我要在短时间把我的想法全说出来。
“除非你放弃搜寻宋贵龙,否则我们必须要得到持久照明!”这句话我说的很严厉。但是我没有停止,在给他迎头一击之后,我接着说:“我不支持你参加捕杀水生物的行动。这次行动应该以赵排长为主,警卫连战士有两支81式自动步枪,他们应该是捕杀行动的主力。我相信两支自动步枪齐射,可以轻松切下那个水怪的脑袋。”
我的这一番话很明显是打动了刘班长。就如我料,只要不让他去面对那个水生物,他的态度会有转变的。
“还有就是,不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下面的搜索会随时遇到危险。”我知道到了关键时候,把语气加重说道:“难道你还想再碰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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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他拿着铁
这句话如我所料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我看到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看来他认识到,现在解决掉这个麻烦,要比以后再碰到它要有利很多。当然,我答应不让他参与捕杀行动,也是重点。
刘班长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很郑重的说:“强哥我支持你。我现在想清楚了,杀死这个水怪,是下面搜索行动的前提。”
我拍了拍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把头转向萧国林。顺利的说服了刘班长,让我自信心增长,对劝说萧国林改变主意有了信心。我还是打算采取重击其弱点,来瓦解他的防线的策略。
“萧队,我想你不同意捕杀那个水生物,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这个不明物种吧。”萧国林脸上的表情很沉静,我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脸色一变,指着火堆接着说:“可是这条几千年历史的船,你都默许烧掉了,那个水生物对我们来说没有它的价值大吧。我们要找到宋贵龙,就一定要有光源,为了宋贵龙也应该放弃一些陈旧的价值观,对吗?
你可以为了大家的性命,也可以说是为了你,点燃这条木船,那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宋贵龙杀死那头水怪呢?
把宋贵龙带回去。对你来说不是更加重要的责任吗?你难道打算放弃宋贵龙,让他在这里冻死、饿死,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吗?!”
我的这些话说得很重,绝不是一个考古队员跟他队长说话的语气,这些话我认为可以击倒他,至少可以瓦解他的斗志。不过我随后发现,我高估这席话的效果了。
过了一会儿,萧国林才把眼睛从火堆上转到我脸上。没有我想象的震惊或愤怒的表情,很镇定,有点若有所思。
“小张,你让我很吃惊,你的变化很大。我知道你这次被调过来很突然,我对你也比较了解,不然,我可能对你今天的举动,有其他的想法。你加入这个项目时间短,我跟老宋是从这个项目立项就在一起工作的,我知道的和接触的东西比你多。有些东西没有主动告诉你,不是防范你,而是保护你。”说到这里,萧国林丢了个眼光,扫了一眼刘班长和卫生兵。
“就像你说的,连这条木船我都可以放弃,怎么会在乎那个水生物。这条船是我们在这里的唯一发现,对解开这里的诸多疑问有极大帮助,也是我们了解这个文明的唯一线索。可是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它了,我还会在意一头水生物的死活吗?现在我唯一关心的是我们能否走出这里。
把宋贵龙带回去。是的,这是我们返回项目所在地和陷入困境的起因。最初我也把他作为使命来完成,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认为我们还会找到他。我甚至认为他会是把我们拖入深渊的魔鬼。我们跟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走到这里,你也许已经有感觉,他的目的性很强。你没有过疑问他要带我们去哪里吗?
小张,你没有对这个近乎神迹的洞窟感到吃惊吗?是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建成如此规模的地下洞窟。这个西部沙漠古城,真的需要如此规模的储水设施吗?”
我颇不自信的回了一句:“也许这是个天然洞窟,他们只是因势利导。”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就是自欺欺人。在这里留一组人等候宋贵龙我同意,出去寻找宋贵龙,或为此去冒险捕杀那个巨型水生物我都反对。”萧国林的话很坚决。
我没想到萧国林这么坚持,他的话也确实震撼了我。对这个地下水利设施我也疑惑不解,但是就如我说的,我始终认为它天然的成分多些。如果是在天然洞窟的基础上加工开凿的话,远古落后的施工手段,也可以成就这个近乎神迹的伟业。
我更加震撼的或是让我愤怒的是,萧国林他们仍有事瞒着我。也就是说,萧国林可能知道宋贵龙下来的目的。他的某些话也预示了,他知道继续寻找宋贵龙会碰到什么危险,至少是知道有极大的危险。否则,他不会到了这里才说出放弃的话。那么他最初讨论的时候表示同意寻找宋贵龙,就是知道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他在以退为进。直到我提出解决照明的方案,他才断然否决。
谈判陷入僵局,凭萧国林在考古队和这支搜索小组的地位,他要是坚持己见,绝对可以影响赵排长的决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说服他,也许该好好考虑一下他刚才话里的信息,场面沉默下来。
“我同意寻找宋贵龙。”很突然、很意外曹明哲打破了沉默:“我要去找宋贵龙。”
曹明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俨然把我当成了这里的领导,似乎忘记了手被我踩废了这件事。
“老曹,不要胡闹。”萧国林着急的喊:“我们要设法活着回去,看看你的手,再不及时治疗就彻底废了。”
萧国林连忙把话题转移开,看来他很在意曹明哲的态度。
曹明哲没有领情,反而激动的站起来,大声嚷嚷着:“我们不能没有宋队长,我们跟他在一起才会安全。他拿着铁。我要跟张坚强一起,你不救宋贵龙不是好人。”
说着曹明哲绕过萧国林,走到我身边坐下。这个过程,刘班长和卫生兵只是在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表情。我和萧国林的脸色都一下子变的煞白。
我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短路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脑才可以正常思维。各种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我强迫自己把脑海里混乱的画面去掉,从头捋顺与宋贵龙有关的各种信息。
首先是宋贵龙的那只包。在救生舱意外发现宋贵龙那一刻,他就如生命般紧抱着那只背包。然后在其他舱室关闭通话的五分钟时间里,刘班长奉命检查他的背包时,他死命保护,即便是刘班长采取武力手段也没有达成目的。
这只包里有什么?他*妈*的,他拿着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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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新问题与契机
这个疑问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脑子里,从我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寒意。即便面前就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身上仍旧不由自主的发出瑟瑟的颤抖。
我隔着曹明哲看了萧国林一眼,发现他的状态不比我好,他同样被曹明哲这句话吓到了。
我马上想到上面盆地中间的石台,和石台上的那个六边形凹槽。
那块铁。他拿着那块铁!
我的大脑又开始出现混乱的画面,不能集中精力思考问题。那块六边形金属的图像,频率极高的出现在各种画面中,直到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变成那块六边形金属,我脑海里才出现一句话:那块铁有什么作用?
我没有思考宋贵龙是怎么得到这块铁的,这点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可以调查出来。他拿着那块铁下来干什么,才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知道了这个答案,不但可以有目的和针对性的寻找宋贵龙,更可以明确我们要面对什么危险。因为在我听到曹明哲:他拿着铁。这句话后,我骨子里都透露出一种危机感,似乎有极大的危险在向我逼近。
通过萧国林的表情,也印证了我的预感。就如他说的,他知道的比我多,这块铁有什么作用,或会带来什么危险他比我清楚。如果可以,我当然想马上就从萧国林口中知道这些秘密。好奇心对我的折磨不是最主要的,不知道危险将从何处降临才是最可怕的。可是我不能当着刘班长和卫生兵的面问这些事,保密条例和为了避免恐慌蔓延,都不允许我立刻向萧国林求解。
忽然间,萧国林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竟然显得狰狞可怖起来,就如中了魔障,目光闪烁没有固定聚焦点,给我的感觉好像在不断变化目光位置。可是脖子和眼珠有没有转动,总之他的表情诡异到了极点。
我没有继续看下去,我觉得再看着他这个样子,首先崩溃的就是我。曹明哲坐到了我跟萧国林中间,我看着萧国林,他看着我。我从萧国林脸上收回目光,首先就迎上了曹明哲的目光。
曹明哲的眼睛里还有些呆滞,可是面对我的表情很真挚,就是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的表情。我看着他的脸都要崩溃了,这是要把我推上绝路的节奏啊。
我更不敢向曹明哲提出疑问,他要是记的起来一些事,会毫无顾忌说出来,完全不会考虑保密条例,这会害死别人的。从他不假思索说出那块铁的事,就可以判断出来他会说出知道的一切。我故作镇定的拍了拍曹明哲的肩膀,对他说:“老曹,我会帮你找到宋贵龙。你不要紧张。”
曹明哲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的信任更加明显了。
这么诡异的场面,不可能不引起刘班长和卫生兵的注意,不过他俩很自觉地没有发问,甚至就熟视无睹。他们受到的保密纪律就要求他们这样做。
沉默,持久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赵排长他们返回。这时候,卫生兵已经返回裂缝上面。上面同样有伤员需要他照顾,甚至是最严重的一个伤员,也在上面。
在这段时间里,我就从柴堆里抽出合适的木棍削成火把形状。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诡异的沉默,必须要找一些事情做,还有就是我要给萧国林一个姿态看,让他知道我寻找宋贵龙的态度很坚决。
这里要交代一件事,那就是赵排长离开前,已经带领战士们把那条破船完全破拆并搬运到这里了。救生舱里的破拆斧和战士们的工兵铲非常给力,大腿一样粗的木船龙骨,都被整齐的截断,整齐的码放在我的身后。我也没有太好的工具,就用破拆斧跟一把军用匕首做这个工作。四个人在一边看,没有一个人过来帮我。这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是沉默的。赵排长回来的时候很疲惫,可是表情很兴奋。他先兴冲冲地对箫国林说:“我在裂缝上面做了个摇轮。”说着他摆动手臂做了个摇轱辘的动作。“从上面往下送东西方便多了。刘班长上去也没有问题。”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是他看看我们的表情才意识到有事情发生。忙收敛了表情问萧国林:“萧队出什么事了?”跟赵排长一起下来了两个战士,都背着很大的包裹,不过看样子都不沉重。萧国林先招呼战士们坐下,才说出了我捕杀水生物的计划。赵排长没有马上表态,显得很迟疑,在琢磨什么。我一看赵排长这个态度,知道有说服他的机会,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一直以为他应该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最终要依靠萧国林来压他,在萧国林明确表态不支持我的计划后,我的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已经在为放弃这个计划做准备了。目前赵排长这里出现了明显的松动,我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我对自己说,抓住这次机会。我首先要知道赵排长在迟疑什么,还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初衷,对这件事感兴趣起来。我脑子快速转动,觉得唯一的可能是他担心我们要强光手电。可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他现在兵强马壮,警卫连的兵都回来了,不需要再看我们的脸色行事。能对他有影响的就只有萧国林。我瞅了一眼那两个战士,其中有一个熟人徐新明,我冲他笑笑,问另一个战士:“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没出事吧。”那个战士回答道:“我们很好,伤员也很稳定。就是,食品紧张。”我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赵排长的心思,他想打猎弄军粮。我立刻对他说:“我们这边食品也不多了,最多能撑一天。”我这句话有夸张的成分,可食品紧张是确实存在的。密封舱里的压缩食品,可以支持我们生存五到十天,着要取决于我们的活动量。如果在原地等待救援,撑上十天没问题。可是为了找水,我们这两天的体力透支的厉害,又要抵御下面寒冷的温度,我们只能不停地摄取热量,食品的消耗超出了预计。从赵排长的表情和那个战士透露出的信息看,那边食品的消耗也有超额,这样一来,获取其他食品来源成了另一件当务之急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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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打猎
赵排长想了半天也没有做出决定,反而对箫国林说到:“萧队,这件事你怎么看。”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心里都开骂了。就他这犹豫的性格,萧国林一泼冷水立马就没主意了。意外的是萧国林没有表态,而是说了一句明显撇清责任的话:“这件事我们考古队帮不上忙,就不胡乱出主意添乱了。”
我无法知道萧国林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这么快改变主意。但是这让赵排长迅速做出决定:打猎。两支自动步枪的归队,让赵排长信心饱满。我在萧国林说出考古队不参与,不发表意见之后,就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只要事情的发展不要偏离了预定轨道,我更乐于清闲。赵排长马上通过步话机,叫上面把自动步枪,子弹带和手榴弹带吊下来。
不过他随后说了句叫刘班长胆寒的话:“刘班长,你见过那个东西,你来带路吧。”
我一看刘班长那没了血色的脸,心想坏了,他怕那东西怕到骨子里,为了不去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临阵倒戈都有可能。再说我也答应过不让他参与到捕杀行动中去。于是我马上对赵排长说:“刘班长的伤不适合再去冒险了。”
赵排长听了很痛快的说:“那就你去,总之你俩要去一个。你知道,我们没见过那东西,需要向导。”
我听了这话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个圈套,把枪从我手中夺走的圈套。只要把我和刘班长分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我交出枪,我想再拿回来基本没戏。这是我无法接受的。自从我知道了李连长交给刘班长的任务,和刘班长在开枪与否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后,把这支枪握在手里已经是我最坚持的事。我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刘班长说道:“没办法,看来咱俩又要走一趟。”
刘班长挣扎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没有精神的低下了头。我想他也看出了赵排长的心思。赵排长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自动步枪和手榴弹迅速到位,跟徐新明在一起的那个战士听说要去打猎,兴奋地从兜里掏出一捆很细的绳子,对我们说:“需要下套子吗?这个我在行。”我被他逗乐了“水里能下吗?”这个战士脸上一红“当然不能。”有了我跟刘班长加入,捕猎队变成了五个人,四支自动武器全被带出来了,我和徐新明拿着微*冲,赵排长和另一个战士各背着一支自动步枪。这样一来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的刘班长,就要担负起照明的工作。一只手开枪明显很不方便,用来打手电却没有问题。要命的是负责照明的这个人要走在队伍的前面,刘班长走了没多久速度就降下来了,他又不好意思说害怕,硬着头皮在前面走的很辛苦。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货在心里问候遍了我的家人。我担心他崩溃掉,搞砸了这次行动,快跑两步走到他前面对他说:“照清楚路,跟住我。”
我没有他那种心理阴影,在前面走的速度很快,很快把整支队伍的速度提起来了。有了我这个活的参照物,刘班长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急行军走了个把小时,我觉得差不多了,在前面向上伸出一个拳头,示意停止前进。
然后对跟进过来的赵排长说:“就这里吧。再往前走没太大的意义了。”
赵排长点点头,示意战士们按计划行事。
这个计划是在我的主导下拟定的,因为我和刘班长是唯一跟它遭遇过的人,对它的特点有些了解。根据它对照明敏感的特点,我们还是打算用光吸引它。不过我们没打算用强光手电,万一失手的话,强光手电被弄坏了,那就不是得不偿失那么简单,有可能会害死大家的。我们打算用火把引它出来。
我在等赵排长回来的时间段里,制作了十余支火把木棍。赵排长这次回来带了大量纺织物,睡袋、空掉的急救包、座椅罩子、坐垫靠背,能够保暖或燃烧的材料都带回来了。我们临时做了几支火把,准备用在这次捕杀水生物中。
我选的这段地方,洞壁上有一些缝隙,可以用来固定火把。点火把的时候,我们体会到没有油脂或其它易燃物加入的火把,是多么地操蛋。好在我出发前跟曹明哲要了一些纸,费了好大劲才点燃了火把。
三支火把分别插在洞壁的裂缝里,火把杆很长,使火焰可以明显的照在水面上。三支火把的间距在五米左右,我们分做两组,躲在两边的黑暗里。我跟战士们说了,一定要压低身子保护好自己。放第一枪的一定要是我,他们不知道目标是什么,我很担心他们打错了目标。得到食物和油脂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首要目标,干掉那头巨大的水生物,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觉得它的存在,一定会威胁到我下面的搜索计划。
我、刘班长还有另一个战士在回去的一边,赵排长和徐新明在另一边。这样武器的搭配也比较合理,每一组都有一支大威力的自动步枪。
等了十分钟,我就对这次行动不抱希望了。水面平静,水波轻轻拍打堤岸,火光照亮的范围太小,跟强光手电直射出去几十米相比,火把的光只能映在五米左右的水面上。而且没有油脂的火把无法持久燃烧,火把的光已经开始变的暗淡,恐怕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样不行,怎么办。我紧张的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有另一个可能。我和刘班长引出巨型水生物的那一刻,除了照明,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我们在吃东西。食物残渣掉进水里,虽然这点残渣不够它塞牙缝,可是食物的味道可能是吸引它的另一个因素。这个地下水源地,没有光照,应该少有食物来源。我们压缩食品的味道吸引它过来,就成了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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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条大鱼
想到这里,我马上摸出一包压缩食品,撕开包装。刚要扔下去,又一想万一行动失败了,这包压缩食品就是我最后的干粮。我叫刘班长撕下一个裤子口袋,把这包压缩食品装进去。又把那个小战士的绳子要过来,一看他腰带上还有一只类似飞虎爪的东西。我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小战士,不过没时间细想,把飞虎爪也要了过来。先系紧口袋保证我的口粮别丢了,再把飞虎爪系在口袋上。
我朝着火光走了几步,让自己出现在火光下,打了个呼哨。向对面晃了晃我刚做成的这个渔具,然后用力抛了出去。我向藏在黑暗里的赵排长指了指渔具落水的方向,抓着绳子的另一头退回到黑暗中。
对于我这个异想天开的举动,没有人提出异议,大概是都觉得没有其他的办法,再差的办法也值得一试。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口粮别打水漂了,退回来就问那个小战士:“绳子结实吗?”
“牛筋编的,你说结实不结实。”
我满意的点点头,把绳子在手上绕了两道。刚要蹲下来,就觉着一股巨力把我拖飞了起来。
我瞬间飞离了堤岸,我在空中的姿态一定很难看,因为虽然在漆黑的环境中,我仍能感觉我在半空中翻滚旋转着。缠在右手上的绳子真他*妈*紧。这是我最后想到的一句话。
接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在有与无之间跳跃,耳朵里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身体冷得像冰,我知道这是落水了,右臂如撕下来一样疼。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是我中学时一个女同学的脸,在对着我笑,我喜欢过她。我恍惚的想,她也死了吗?
我的头被一只手提出水面,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提出水面。强光手电一下子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被几只手像对付屠宰场的牲口一样扔上堤岸。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右臂被扯得像要掉下来一样,我一定骂了几句脏话,管他是谁,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剧痛。可是这丝毫不起作用,扯住我双臂的人根本不理会我,直到我被扔到洞壁边趴下,抓住我的人才松手。
一只手在我背上猛地拍打了几下,我吐了几口水才清醒过来。除了刘班长,所有的人都湿透了,看来为了救我他们都下水了。我感激的心情还在荡漾,就发现我多情了。因为我发现徐新明正抓着一根绳子,往岸上拖一个东西。我顿时明白了,把我拖上来是附属品,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拖上来这次行动的战利品:我们的食物。
不过我马上恢复了常态,行动成功了,我还幸运地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大家伙被拖到水边,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到堤岸上。我一看心就凉了,不是那个巨型水生物。
那个巨型水生物,我和刘班长都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什么,因为我俩都没有看见它的全貌,可是我们能确定它不是鱼。而眼前的战利品是一条巨大的鱼。
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条鱼了。长度超过五米,头部略扁平,身子呈圆筒形,背鳍坚硬扎手,手电照射下背部呈青褐色,腹部银白。
赵排长对这次收获很满意,尽管冻得瑟瑟发抖,仍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叫战士们分割鱼肉,装进带来的急救包里。
恢复了思考能力,我坐了起来,右臂已经废了。我忍着痛用左手摸了摸,还好骨头没断,应该是脱臼。火把的光已经很弱,强光手电却开得很大,把作业现场照的很亮。这条鱼身子很肥大,鱼肉被切成大块塞进急救包里,堤岸上的血水流得到处都是,顺着岸边淌进水里。
我觉着有件事必须提醒赵排长。尽管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再去寻找和捕杀那头巨型水生物,可是我必须要让赵排长知道,我们捕获的这条大鱼,不是我们最初的目标。也就是那个有可能攻击我们的大家伙还存在,它随时有可能攻击我们。
我把这件事跟赵排长一说,他也警惕起来。看着我说:“你情况怎么样?能开枪吗?”
我右臂脱臼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我更不想让他有借口收回我的枪,就点点头说:“我问题不大。”
“那你负责警卫吧。”赵排长说:“我们抓紧时间收拾战利品,很快就好了,马上撤退。”
我点了点头,赵排长转身加入到分割战利品的行列中,还一边催促着两个小战士。看来我的话让他紧张了。
刘班长拿着手电给作业的战士照明,脸上的神情比我要紧张多了,眼睛不时地向水面扫过去。那个架势就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不过我真怀疑,那个巨型水生物出现的话,他能否有迈开腿的勇气。
我靠在洞壁上站着,身上冷得厉害,睡袋袍子紧贴在身上,下摆还在往下滴水。在这种情况下,站着不动的人要比活动着的人体温低很多,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低温,哆哆嗦嗦的来回走动着,来增加一点体温。刘班长就没有这个问题,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下水的,除了溅上了一点水和鱼的血外,身上很干爽。站在那里也不会很冷。
枪挂在我脖子上,好在枪栓早就打开了,不然一只手的情况下,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拉开枪栓。我的食指始终扣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焦躁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也许是低体温的问题,我的注意力也开始不能集中,需要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才不至于开小差。思想不断地出现发散状思维,脑子里和眼中经常出现一些奇怪地画面,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火把的光越来越弱,强光手电又没有照向水面,我根本看不清水面,远一点就是漆黑一片。我只能通过水面的波纹来判断有没有危险,那个大家伙在水里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这一点已经经过上次遭遇证实了。为了看得清楚点和看得远点,我尽量靠近岸边走动,哆嗦的双脚好几次险些踩下堤岸。
我心里在骂:真他*妈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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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撤退
突然,我觉得水面有了变化。我根本看不清,就是一种感觉,不过在那个情况下,一点风吹草动也足以叫我发疯。我声嘶力竭的喊出来:“手电照过来!水面!”
许是刘班长精神比我集中,在我喊声没落的时候,手电光就照向水面。强光手电调到最亮,照的很远,很清晰,一条水桶般粗细的东西贴着水面向我们冲过来,不是游过来,就像发射出去的鱼雷。看不出多长,末端还隐藏在黑暗里。
我没有犹豫,瞬间就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手指扣动扳机,一道火舌向那个巨大的东西喷过去。微*冲的后坐力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对方。
在我开枪的同时,赵排长和另两个战士的枪也响了,这说明他们的反应要比我快。四道火舌把那个东西打的几乎烂掉,特别是两支自动步枪,密集的子弹打在那个大家伙身上,发出非常明显清晰地声音,我觉得都要把它击穿击断了似的。
几秒钟,四支枪就同时哑火了,没有人吝惜子弹,都在最短时间内发射出去了所有子弹。然后是整齐的换弹夹的声音,速度很快,刚听到空弹夹落地的声音,一支自动步枪就又一次喷出火舌。这一次只有这一支枪发射出子弹,而且是随意性的扫射,应该是在寻找那个东西的下落。
水面漆黑一片,即便是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也是如此,因为这里的环境太黑。即使水里的真实环境是五彩斑斓,我们看过去仍旧是黑的,就像墨。我无法通过水的颜色判断那个东西流了多少血,空气中的硝烟味也让我闻不到别的气味,水面空荡荡的,就好像刚才只是一种幻觉。
手电光在近岸来回扫视,几支枪口跟着手电光。没有任何东西,也许被杀死了。
赵排长喊了一声:“强哥掩护,其余人背上东西撤退。”
尼玛。我都快哭了。掩护毛,我手里拿的是拨火棍,我一只手根本没法换弹夹。
也许是我发现敌情及时,赵排长对我增强的信心,居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没时间解释了,我瞪大双眼看着水面,如果有情况只能靠嗓子了。
几个战士迅速背上沉重的救生包改造的背包,就连刘班长也在步话机后面加了一个小包。赵排长这时才对我喊:“强哥,这个给你。”
我一看徐新明和另一个战士已经整装待发,枪口对着水面接替了我的警戒任务。我心里松一口气,还想有啥好东西给我,过去一看,是一个大背包。
我脸色当场就绿了。放平时这个分量的负重对我压力不大,可现在右肩脱臼,背这么个大背包,根本没法坚持。现在就是跟着跑,右臂的疼痛也让我感到难以忍受。
赵排长看我脸色这么难看,一下子注意到我垂在身侧的右臂。其实如果不是这里光线太暗,一眼就能看出我右臂有问题,不是自然下垂,看上去就好像下面有东西缀着,整条右臂突然长了一截,很诡异,长度都快赶上刘备了。赵排长的脸色更难看了,紧张地问:“断了?”
我没法知道他是关心我,还是担心又多了一个伤员,增加了一个负担。摇摇头我说:“没有,脱臼了。”
赵排长松了一口气,一把抓起我的右臂,说道:“忍一忍,一下就好。”
我惊恐的叫出声:“你行吗?别拿我做实验!”
赵排长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理会我的话,就动手了。脱臼的右臂一动就钻心的疼,被赵排长一用力,我感觉都要疼的昏厥过去。什么也顾不得叫道:“我靠,你要整死我?!”
真的只有一下。赵排长对我说:“你活动一下,别给你接反了。”
尽管疼得钻心,右臂竟有了活动能力。我忍着痛动了动说:“好像没接反。”
刘班长说:“那就好。”说完拎起背包放到我背上。
还是逃不过出力的命。我嘟囔一句,背起背包。
刘班长早就跑到最前面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我这边刚背上背包,赵排长就喊了一声:“撤。”
背包很重,大概有一百斤左右,压得我直不起背来。不过没时间调整心态跟姿态,刘班长在前面速度很快的走起来,徐新明和另一个战士紧跟在他后面,赵排长要压在队伍的最后,他就不断地在我身后催我。我感觉他就像一只牧羊犬,在我后面不停地叫,甚至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咬我一口。
出于对危险的恐惧,我一边走一边给枪换了个弹夹。动作笨拙而慢,赵排长举着目前唯一还燃烧着的火把,看到我换弹夹时,才想起刚才叫我掩护是多危险的一件事。因为他直接训斥起我:“没子弹不早说,太没责任心了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我说话,虽然这件事我有理亏的地方,可是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我解释,时间太紧迫,场面太混乱。我不是个肯认输服软的人,马上就要反驳他。这时候他又对着前面大喊起来:“刘班长你能慢点吗?你他*妈想把我们都甩了吗?!”赵排长不知为什么火气突然大起来。
我抬头一看,果然,手电光已经很远了,眼前的路因为火把的光线太弱,已经若隐若现,随时有踏空的可能。手电光在赵排长和骂声中停了下,并转向我们,路才清晰起来。我不敢啰嗦了,要是掉队了,又没有照明,真是分分钟都有送命的可能。
我憋着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前走,跑是跑不起来,负重太大。眼看就要接近徐新明和另一个小战士了,徐新明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枪,一道火舌毫无征兆的向着我喷了出来。我是瘫倒地上的,两腿一软就被背上百十斤负重压垮了。
枪声并没有因为我倒地而停止,反而更加密集。我只是呆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枪口的目标不是我,是我的身后。我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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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脱险
右肩脱臼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是仍很疼痛,估计是韧带和肌肉拉伤。我翻了一下身子,艰难的从背包中解脱出来。后面的火把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漆黑一片。可是这不影响我的判断,因为所有火舌都集中向一个地方,水里,接近岸边的某处。子弹如雨点一般倾泻过去,火光和强光手电照射下,一条巨大的白色影子在水中扭曲,把那里的水都搅得翻滚如沸。
战士们换弹夹的速度很快,似乎有默契的把换弹夹的时间错开,使弹雨能始终倾泻在那个白色巨怪身上,没有产生停顿。我在调整好姿态的一刻,就扣下了微*冲的扳机。我的枪法不烂,距离又这么近,可以清楚的看到子弹击打在它身上。我的弱点是换弹夹速度太慢,当然,是相对与这些警卫连战士。我打光了两个弹夹后,枪声停止了。
手电光静止在弹雨倾泻的地方,漆黑的水没有任何东西和颜色。没有了白色巨怪作为对比色,湖水又恢复了漆黑的颜色,强光手电都无法穿透的黑。
我手忙脚乱的换着弹夹,就听见赵排长喊了一声:“背起东西,撤。”
这是拼命的节奏啊。我背起背包,低着头紧跟在刘班长身后向回跑去。这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背着百十斤重的负重,还能够跑起来,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很牛*逼。
手电光被刘班长调小了,这恐怕是他唯一能够想到不引来那个怪东西的方法。现在没有人还会认为它被杀死了,它似乎拥有不死之身,那么多子弹倾泻到它身上,也不能将它杀死。我已经对杀死它不抱希望了,能尽快逃离这里是我唯一的愿望。
跑,拼命地跑。除此之外我的大脑里不在想别的。
战士们的体力要比我好,我被他们刻意夹在中间,刘班长的速度也相应的放缓了一点,使我好歹跟上了队伍。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觉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我已经虚脱到要放弃,才听到赵排长下达了休息的命令。我当场就坐地上了,连卸下背包的力气都没有。徐新明帮我卸下背包,递给我一壶水,我狂灌了一通。冰冷的水直接进入胃里,浇灭了喉咙里和心里的热火。唯一叫我欣慰的是身上没有了丝毫寒冷的感觉,我甚至恨不得跳进水里来降低剧热的体温。
赵排长说:“抓紧时间补充体能,十分钟后出发。”
我一摸身上傻眼了,我最后一包压缩食品用来钓鱼了,这下可惨了。我正在懊丧,赵排长打开他的背包,用匕首割下一块鱼肉,足有两斤,递给我,:“吃这个,高蛋白,能快速补充体能。”
我一看,对啊,背着一大包鱼肉还担心没吃的,跑傻了都。不过我没有接赵排长递过来的鱼肉,而是接过了他的匕首。我自己背包里有,干嘛要你的,我不会给自己减负吗?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想道。
不过当我打开我的背包看了一眼后,又默默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那块鱼肉。鱼肉很新鲜很嫩,没有一点土腥味,就是太淡,如果加点调料,我觉得这就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生鱼片了。吃完饭,我系上背包带子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我觉得赵排长好像在算计我,我这个背包里全是那条鱼的脂肪层和皮。
我们似乎逃脱了那个巨大水怪的追杀,后面的路上我们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也没有遇到危险。当我们筋疲力尽的回到休息地点,萧国林也对我们的收获兴奋不已,活着才能等到希望,如果活不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天,所有信念、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排长通过步话机通知上面准备吃鱼,步话机另一头传来一阵欢呼声。能够改善伙食和有了能坚持活下去的资源,让这些年轻的战士们暂时忘记了恐惧。徐新明把一个钢盔装上水,架到火堆上,把鱼肉切成片扔进去,看样子要做煮鱼片吃。
没过一会儿,卫生兵从上面下来了。他是唯一一个四肢健全却又不需要外出执行任务的人。而且他还可以以照顾伤员的名义,频繁往返这两处休息点。
他貌似极有责任心的察看了一下刘班长的伤势,就一头扑向煮鱼的头盔。先舀了一勺鱼汤,尝了一口说:“没盐会让人力气减弱,影响战斗力。”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瓶子,拧开,磕了磕,往钢盔里到了一点盐。又一本正经的舀了一勺鱼汤,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这才是开始,他马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打开,拿出几个干辣椒扔锅里,两片叶子,一段陈皮,七七八八往锅里扔了好几种材料。还有些不满意的说了句:“花椒没有了,至少应该加上点花椒,味道才更足。”
我都看傻了,我觉得这货应该是炊事兵吧。他有盐我可以理解,卫生兵有时候要配生理盐水,有点盐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那些调料让我快要抓狂,这什么人啊,随身带着调料包。
不过随后的水煮鱼大餐,让我吃的很嗨。料够足,味道够劲,我吃的出了一身汗。但是有些人就很惨,刘班长一口都没吃,因为在开吃前卫生兵就说了,这个锅子大补也大发,外伤和骨折的人不能吃,至于颅骨骨折的病人,这个锅子就等于砒霜。
刘班长表现出了足够的忍耐,脸上没有表情的说了一句:我更喜欢吃生鱼片。
鬼才信。看着他快要流口水的表情,我生出了淡淡的同情心。
其实我也在卫生兵忌口的行列中,不过相对于刘班长吃了有可能送命,我只是影响伤口愈合,就是小到可以无视的麻烦了。我吃到肚子都滚圆了,才满足的靠到洞壁上休息。
卫生兵同样吃的很爽。从我接触他开始,这个卫生兵就说得一口标准的北京话。这次吃爽了,卫生兵说出了一句暴露底细的话:“格老子滴,好久亩地咋么suang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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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分组
我模仿着他的语气说了句:“仙人板板,辣死我咾。”
卫生兵眼睛一亮,不过在看到我调侃的眼神后,马上把眼神躲开,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饱餐一顿后,在温暖的火堆旁,每个人的眼睛都开始睁不开了。我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精神松懈地睡着了。
这次睡眠时间不长,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照看火堆的是萧国林,其他人都姿态各异的熟睡着。我很想趁此机会问萧国林一些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我没法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假寐的人,这段时间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也造成疑心越来越重,不知道该相信谁。我觉得还是找个独处的机会,向他提出我的疑惑吧。
不过我并不是无事可做,我把那只钢盔锅又架起来,从我的背包里拎出大块的那条鱼的脂肪层,扔进钢盔锅里炼油。虽然大鱼的脂肪层也可以直接做燃料,可是生油很难点燃,由于有水分的原因,分量也很重。考虑到下一步搜寻工作,有可能是极为漫长的,减负就成了一个大课题。
油脂层很快发出炸肉特有的香味,鱼油被慢慢炸出来,脂肪层萎缩干焦。我极有耐心的捞出没有油份,干糊的渣滓,再把肥厚的脂肪层投入钢盔锅。火堆的火苗被我控制的比较小,不至于引燃钢盔锅里的油脂。
赵排长这次下来,带来了大量纺织物。我最看中的是他们从密封舱座椅里拆出来的棕和麻。这些东西燃点很低,缺点则是耐烧性差,一把火很快就化成灰了,这也是我们打猎的时候,没有用这种材料做火把的原因。但是加入油脂后,这种材料做火把就太好了。它吸油性强,火把头不用做的很大,就能燃烧很久。再就是它的燃点很低,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迅速点燃。
随着钢盔锅内的油脂增加,我开始把棕和麻投入到沸腾的油脂里。麻丝的吸油性很强,高温更加强了它的这个属性。钢盔锅里的麻丝不断增加,渐渐满了我才端下钢盔锅,让它自己冷却。然后把另一个钢盔架到火堆上,开始炼第二锅油。这个过程很枯燥和繁琐,我熬了两锅油脂,浸泡了大量麻丝,才开始绑火把。
浸满油脂的麻丝被我细密的缠在火把一端,油脂被麻丝紧紧地吸附住,不会因为我缠得紧而流出来。我一共做了十三支火把,其实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醒来了,都在默默的看我干活。集体保持沉默和不干预。
直到我绑好最后一支火把,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的时候,赵排长才说话:“分配一下搜索人员吧。”
他没有在是否搜索宋贵龙的问题上纠缠,看来我坚持的举动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觉着劝说或命令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就干脆采取了妥协。如果命令无效的话,他的威信在他的士兵面前都无法保持了,当然在我和刘班长面前,他已经威信扫地了。
对上面一层搜索的人员,他安排了四个人。分别是徐新明、萧国林、曹明哲和一个轻伤的战士。我惊讶于他没有把自己放到上面一层的搜索中,因为他对寻找出路的热情要远高于寻找宋贵龙。不过我没有对此发表看法,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谁参与搜索宋贵龙的队伍都无所谓。
下面这层则有我、刘班长和刚才一起打猎的小战士胡爱国负责搜索。他负责居中调度。在这里可以通过步话机同时联系到上下两层的搜索队。
徐新明和另一个战士不会对赵排长的安排有异议,可是萧国林和曹明哲马上就表示反对。他们旗帜鲜明的表示要在下层空间搜索。
态度最坚决的是曹明哲。从他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他跟宋贵龙关系很密切。这次遇到突发事件,我指的是被困地下排水渠,曹明哲就处于半清醒状态,对所有事情的态度都很漠然,除了针对宋贵龙的事情。包括一开始出来找水,也是在他坚持下才带他出来的,恐怕那一次他的目的也是寻找宋贵龙。
萧国林的理由就很简单了,他就说了一句话:考古队员不能再分开了。
萧国林的话很冷静很轻,可是比曹明哲激动的话更有力量,对赵排长更有说服力。赵排长马上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赵排长作出决定,对徐新明说:“你和孟非两个人在上面一层搜索,等一下强哥会把草图给你,告诉你搜索的主要方向。”然后又转头对刘班长和另一个战士说:“刘班长,你和胡爱国还有我,一起陪考古队搜索这一层。”
我一听大吃一惊,赵排长这个安排,把目前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到这一层了。这不符合赵排长的初衷,再就是这一层的搜索,仍旧会按照沿着洞壁一边搜索前进,或是沿着开阔的岸边搜索,人员多了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除非是分成两组搜索,这一点无论是萧国林或赵排长都不会同意,其实我也不赞成分开搜索,特别是水中有不明生物的前提下。
我迟疑的对赵排长说:“这一层不需要这么多人吧。”
赵排长苦笑了一下,不经意扫了一眼萧国林和曹明哲说:“我们不但要搜索这里,还要保证活着回来,这个空间存在着很大危险,我不得不小心啊。”
我一听,知道他是担心萧国林和曹明哲的安全。不过细想一下,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的右手恢复活动能力以后,已经能够自保和跟队友协同作战。萧国林和曹明哲就完全没有这种能力,没有受过军事化或准军事化训练,体力和行动力也差。如果碰到我们遭遇过的水怪,他俩就完全是需要被保护的一方,会极大地降低搜索队的战斗力。这样一来,赵排长增加进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没有反对意见了,就开始针对细节讨论起来。片刻后,我开始照着我画的草图,向徐新明指出那条有可能通向雅丹地貌群方向的通道。所有的压缩食品都给了徐新明,给了在上面一层的战士。我们则把鱼肉加工成干,把它做为食物。水,已经不是问题,每个人装满自己的行军壶就可以了。
目前的问题是子弹。我们的子弹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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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车辙
先后两次激烈的交火,子弹消耗量很大。我们现在只余下五排自动步枪子弹,七排微*型冲锋*枪子弹和四颗手榴弹。赵排长没有把他的手枪算进来,在对付那种大家伙的时候,手枪的确起不到什么作用。
自动步枪都在我们这一组,赵排长和胡爱国各有一支,这样五排自动步枪子弹就交给了他俩,赵排长拿了两排,余下的三排给了胡爱国。微*冲我和徐新明各有一支,赵排长觉得上面的危险性要小很多,只给了徐新明两排子弹,剩下的微*冲子弹都交给了我。刘班长要了两枚手榴弹,赵排长和胡爱国每人拿了一颗。
肩背式步话机和照明给了徐新明,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了徐新明两只火把。萧国林很自觉地担负起背负火把的任务,我、赵排长、刘班长各背了一支火把,剩下的八支火把就被萧国林跟曹明哲分别背上了。然后每人背上一壶水和一包脱水的鱼肉就出发了。
我们的搜索路线还是很保守的沿着洞壁的另一侧展开。这个地下洞窟在我们落脚的地方很窄,就好像是一个入口似的。可是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地面很粗糙,没有人为加工过的痕迹,纯粹是地质变动形成的。这样带来的好处是我们可以任意选择一边进行搜索,而不必担心迷路。
赵排长点燃了他的火把在前面带路,我和刘班长紧跟在他身后,在后面是萧国林和曹明哲,胡爱国在最后面,他也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洞壁这一边并没有直接向水面方向延伸,好像是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向水面合拢过去的。在接近水面的时候,我们又发现了一条沿洞壁修筑的岸堤。
这道岸堤比另一侧的岸堤要宽些,大概在三米左右,形状特点跟那一条基本相同。可是看到这一条岸堤时,我们都沉默了,都呆呆的看着它没有人率先说话。
两支浸满油脂的火把亮度很大,虽然不能照的很远,可是眼前的情景就能照的很清楚。堤岸上有两排很深的车辙。
这两排车辙都快有半指深了,从堤岸上延伸下来,到光滑的微微倾斜的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车子到了这里就凭空消失了一般。火把照不了太远,赵排长举着火把又往前走了十几米,站住了。车辙似乎没有尽头,要通向堤岸另一端似的。
萧国林蹲下身子,让胡爱国把火把打到眼前的车辙上,用手沿着车辙痕迹摸了一会儿说:“这是两轮的大车轧出来的,车轮应该是硬木制成。从车辙的距离看,车子的宽度要超过两米。这种规模的车子不适合人力拖拽,八九是畜力车。可是无论车子往哪边运东西,这条路都不足以错开车,车子是怎么回去的?这条路如果很长的话,车队到了一侧卸货后再集体返回,这个效率也太低了,说不过去啊。总不能这些车子都一次性用完就毁掉?”
萧国林用脚步量了一下车辙外面的距离又说:“这也有种可能,错车距离不够,单纯赶着牲畜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萧国林的疑惑在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找到了答案。洞壁上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凹洞,我们在火把照明下,走进这个洞里。这个洞是在一个缝隙的基础上开出来的,所以很高,没有压抑感。地面加工的很粗糙,根据深度和宽度我判断能停放大概二十辆马车的样子。
“这是一个类似于高速公路休息区的存在。如果沿途开凿出数个这种休息区,那错车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萧国林打量着这个凹洞,补充完了他刚才的话。
果然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们又发现了两个这种凹洞,凹洞的间距和面积的大小不完全一样,看来都是因势利导,在有条件开洞的地方挖掘的此类休息区。我不禁暗赞古人的智慧。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错车的问题,更可以节省大量地人力物力,毕竟开凿休息区要比拓宽堤岸省力的多。为了方便,我们也把这种凹洞称为休息区,也许古人也是这么叫的。
我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不禁脱口而出:“也许我们能找到出路。”
赵排长对这个问题最感兴趣,听我这么说马上来了精神,紧忙问道:“强哥,前面有出口吗?”
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我不想打击赵排长,就把趋于好的一种猜测说了出来:“如果他们是从对面往这里运东西,那对面就一定有通向地面的出口。”
赵排长一听兴奋地脸上泛起潮红。不过没等他的兴奋劲儿过去,萧国林就给他泼了瓢冷水:“如果相反呢?”
“如果相反,我们正好进去看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说是倾国之力也不为过吧。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单纯只是一个储水项目?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吧。”我冷静地对萧国林说。
赵排长还对对面有出口抱有一线希望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再说。”
意见首次如此统一。岸堤已经深入到水中,出于对水怪的恐惧,不但是刘班长,所有人都靠近洞壁行走。火把也减少到一支,整队人不得不紧凑起来,以免因照明不足摔伤或掉队。速度自然也快不起来,而且所有人都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脚步也被刻意放轻了。这样一来空气中响起沉重的喘息声,每个人的喘息声在寂静如地狱的黑暗里特别明显,反而增加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每个人都可以控制不说话,可是无法不呼吸,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我觉得我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走恐惧的心情。我同时奇怪地发现,我不由自主加快脚步时,速度并没有比别人快,好像这种恐惧的气氛已经蔓延到整个队伍中,每个人都在通过这个方法来摆脱恐惧,或是害怕被留在队伍最后。
刘班长对这里的恐惧要超过我们所有人,他又年轻,身体素质又好,如果不是因为赵排长在前面拿着火把带路,他恐怕早就超过去了。他就在我前面,紧跟着赵排长,身体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抽搐,走起来样子很古怪。
他突然回过头对我说:“你听没听到有声音,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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