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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既往胡来     如果毁灭txt下载     如果毁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找水

    通道砖墙上有明显的水蚀痕迹,可以看见因水面落差不同,在砖墙上留下的深浅不同的痕迹。我疑惑的是,这些痕迹虽然有曾经生长过绿苔的迹象,可是很干净,绝对跟我见过的城市排水管网不一样。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排水管网,都不可能这么干净,古代排水管网更不会把污水跟雨水区分开。这个管网更像是地表水收集渠道。

    而这也不是无法解释的,这里在历史上虽然也出现过绿洲,甚至是水草肥美的泽国。但是干旱是整体常态,即便是水源充足时期,它也在荒原包围之中。对充足水源的渴望,和对缺水的恐惧,让这个文明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地下水储存系统,就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越往前走,我越坚定这种想法,光滑的地面没有任何污垢,甚至没有泥沙,只有薄薄一层灰尘。说明这个文明对引入的渠道的水质,非常重视,在引入地下之前有过过滤。

    摸索着前进了一个小时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岔道,很明显。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水渠的上游,从略微上行的坡度就可以判断出来。岔道角度很缓,两条通道颇有力学角度的从两个方向,汇集到我们逆向走来的这个通道里。从通道的设计也可以看出水流的方向。

    在这里我们停住脚步,在地面上做了一个记号,按原路返回。出来搜索之前就有约定,发现宋贵龙的痕迹或发现第一个岔道,就马上返回。

    回到救生舱跟前时,我看到萧国林那一队早就回来了,并且几个人凑在一起发生了争执。我简单汇报了一下我搜索的结果,他们几个人在我汇报的时候,总算停止了争执,可是我话音刚落,争吵声又响起来。我没有离开,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无意加入他们的争吵,也不想争取主导地位,可是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还要去完成一件事。他们争吵的这件事跟我的目的相同。

    我要找到宋贵龙。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把他带回去!不但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李连长。这是我在这两个小时时间内决定的。

    我要把他带回去。我默默地说了一遍。说完后,我就讶异于我没有说活着两个字。这本来是我非常敏感的两个字,我曾着重纠正过李连长的措辞。现在我也这么说了,是我变了吗?

    他们要去找水源,现在就在争吵让谁去。更准确的说,就是刘班长的去留问题。

    刘班长态度坚决,一定要去,除非现在就枪毙他。根据他的状况,出去这一趟就很难说能活着回来,所以所有的人都强烈反对。两种意见已经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这就看出了赵排长弱势的一面,他的各种手段在刘班长面前都起不到作用。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李连长会怎么处理,但是我相信,李连长会在短时间把刘班长修理的服服帖帖。

    我始终没有说话,习惯性的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仔细的观察着他们,特别是刘班长,这家伙很反常。他的脸因为激动显得有点红润,这对一个大量失血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我有点担心他脆弱的颅骨伤势,会因此引发出血。不过相对于往常,他现在要冷静的多,面部表情简单,说话简练坚决。

    我看出来了,他在刻意模仿李连长,虽然稚嫩,可是有几分神韵。就在双方僵持沉默之际,刘班长突然一声断喝:“不用劝了。你们要觉得我不行,我可以一个人去。就这么定了。”

    这气势,简直就是李连长附体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刘班长的目的,他不是去找水源的,他和我的目的一样,是去找宋贵龙。而我一直在这里旁听,却没有人反对,就是因为这次出去,一定有我的名额。考古队在这里的三个人,我最年轻,身体又好,还没有明显伤势,是这次任务的第一人选。这种情况下我就有了发言权,而且还能起到改变事态的作用。我当然会支持刘班长去,反正他已经铁了心了,更何况,我一直想知道在那五分钟里,李连长究竟说了些什么。目前来看,只有从刘班长嘴里得到这段信息了。

    “我支持刘班长去。”我的这句话马上招来数道犀利的目光。

    我没有退缩,把脸从暗处探出来,接着说:“除非你们愿意让他单独去。”说完我把眼睛看向赵排长。

    赵排长犹豫了,他对眼前复杂的情况把握不住,局面趋于失控。我趁机又说:“他留在这里也没法安心,路上我愿意照顾他。”

    “我不用别人照顾。”刘班长没领情,表情很镇定的说:“我没有问题,比这更重的伤都没有对我产生过影响。”

    装逼犯。我腹诽他一句。

    我的搅局,让一边倒的观点有了分歧。刘班长的坚持和赵排长的弱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原本的局势扭转,讨论的重点很快转到具体人选上,刘班长的去留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

    最后决定出去找水的人选是我、刘班长、赵排长、萧国林、徐新明。后来曹明哲死活要跟着去,就又加上了他。接下来每个人拿了一点水,压缩食品可以多拿一点,每个人都在为出发做准备。

    我趁几个战士二次分配枪支的时候,找到卫生兵,问他要了两支吗啡。他不情愿的给了我,又问我:“你要这干什么?你哪里伤了?”

    我说:“这次行动还不知有什么危险,有备无患。”

    我刚要走,卫生兵叫住我说:“刘班长也要去?”

    我说:“是的”

    “我听到了,是你的主意。”

    …

    “看来这次你打算整死他。"

    靠。要不是他正在给伤员包扎,我真能上去踢死他。

    “活着回来。"卫生兵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抬头。

    这两支吗啡我是给刘班长准备的。我知道他要想让大家同意他参加这次行动,就要表现出伤势不足以影响行动,那他就不可能去向卫生兵要吗啡。刘班长的伤势我清楚,事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我要想让事情顺利进行,就必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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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足迹

    虽然这次行动达成了我的目的,可是我对这次任务还是颇有不解的。因为我们不缺水。

    每个密封舱里都有一个急救包,里面有蒸馏水,压缩食品,急救药品、药物。密封舱里最缺的其实是氧气,如果没有空气制约的话,急救仓里的食品和水,可以支持我们生存十天以上。

    得到吗啡后,我就找到萧国林,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萧国林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的目的。“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保持了沉默。萧国林无奈的叹口气,就把目前的状况告诉了我。

    他首先警告我,他和另一个战士发现了宋贵龙的足迹,是沿着通道下行的。也就是说,我们跟宋贵龙极有可能是一个目的,有碰面的可能。让我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我点点头,这个思想准备早就做好了。

    然后他就告诉了我找水的原因。

    那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战士,在卫生兵进一步检查后,做出了必须马上手术的决定。导出胸肺积液是一方面,还要把插入肺部的肋骨取出来。这个手术在目前条件下,已经是个天大的手术了,恐怕要消耗掉我们所有的消炎药品和麻醉药品。清洗伤口和配输液都要用到蒸馏水,原本维持我们生存的蒸馏水,就只能掐断供应,全部用来支持这次手术。也多亏了密封舱提供的是蒸馏水,看来设计密封舱的人是有远见的,蒸馏水可以用在饮用、医疗等各个方面,普通干净的水却不能用在医疗,特别是手术中。

    卫生兵在部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大部分是有一定医学基础,进入部队后在经过专业培训,就可以胜任卫生兵的工作。也有一些医学院校毕业生,参军后自然会被分配到部队医院。看他随工程兵部队奔波的样子,不像是军区医院的医生,而一个卫生兵要做开胸手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禁不住问萧国林:“让一个卫生兵做这么大的手术,是不是有些胡闹。他有多大把握?”

    萧国林摇摇头:“这个问题赵排长问过他。他说如果不马上动手术,伤员撑不过八小时。如果动手术,你们决定得快的话,他至少可以坚持十天以上。主要问题不是这个手术的难度,而是手术引起的感染,我们的灭菌手段太差了。”

    我有些小惊喜“这么有把握,他是个军医?”

    “不是,这个手术他看别人做过。”萧国林摇着头说。

    靠。我又想回去踢死他。

    看别人做过一次这种手术,就敢拿刀,这家伙是傻大胆还是深藏不露。在这里还就他一个专业人士,我在不满,在不信任他,也没有反对他的理由。毕竟一个战士的生命在八小时后就将失去,任何努力都是值得一试的。我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不敢去想。好在赵排长很快安排好了这里的工作,我们这个六人小分队出发了。

    穿过过渡舱的时候,灯光下,我看到刘班长胸前挂着一把**。看来他坚持的态度完胜赵排长,不但获得了参加任务的机会,还从赵排长手里得到了一支枪。

    还有就是并不只有我一个人,披着睡袋改装成的袍装。萧国林和赵排长也是这种装束,他俩在过渡舱查看、整理李连长那个舱室的时候,衣服同样被血水浸透,只能和我一样用睡袋改了一件衣服穿。

    我们一行的三名战士都有武器,赵排长是一把六四式手枪,刘班长和另一名战士各背着一支微冲。我们三名考古队员,则空着双手,连根打狗棒都没有。

    此外每人只有半壶水,两包压缩饼干。压缩饼干是大包的那种,可以维持五到十天,这要根据体力消耗来决定。最缺的还是水,如果两天内找不到水,我们就得喝自己的尿了。当然,前提是有尿可排。

    两个移动照明设备都被我们带出来了,笔式电筒交给了萧国林,不过笔式电筒的电量已明显不足,光线很暗,作用不大。萧国林也舍不得用,就没有拿出来。

    李连长的肩背式步话机和附带的强光手电,背在徐新明身上。步话机的背带还是红的,是李连长的血。无法想象步话机是如何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的。

    步话机在地下的通信效果很差,我们不可能指望它跟指挥部取得联系,甚至在一定距离后,都没法联系到救生舱旁边的战士们。可是它强大的电池,可以支持这支强光手电很长时间。照明,对黑暗中行走的我们至关重要。

    为了安全,我们队形很密集,三个人一排分成两排,可以轻松触到两侧的砖墙。也许是照明豁亮的原因,我们前进的速度很快。我走在第一排,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地面上有三排下行的脚印。分别是宋贵龙、萧国林、和另一个战士的。很快,萧国林和战士的脚印消失了,看来他俩在确认了宋贵龙的行迹后,就马上返回了。

    这时候,在没有别的脚印干扰的情况下,我可以仔细观察宋贵龙的脚印。脚步很大,不是跑,但是速度很快。脚印一直在通道中间,没有向某一侧砖墙靠近。

    “他有照明”我对同样走在前排的赵排长说。

    赵排长也在边走边观察地上的脚印。“恩,他的照明很强大,可以轻易看到通道两边,不然他应该沿着通道一边走。还有,他右脚有伤。不过我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了。”

    赵排长观察的很仔细,我都没有看出宋贵龙脚上有伤的迹象。见我疑惑,赵排长指着脚印说:“他右脚的步幅比左脚小。”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不过对于宋贵龙没有沿着通道一边走,我还有别的判断。他如果和我们的目的相同,即便只有微弱的照明也不会迷路。目前我们前进的方向,地势在微微向下,很轻微,肉眼看不出来,可是走在上面就有感觉,特别是我逆向搜索过,这种感觉更清晰。因为即便是最平缓的下坡,也要比上坡省力。所以宋贵龙的目的如果是水源地,他根本不需要辨别方向,顺着向下的感觉走,就会到达目的地。问题是他这样极有目的性的走下去,而不在意是否错过岔道,显然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或者他认得路。这两个念头一出来,就让我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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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砖洞

    我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第二排的刘班长,意味深长的对他说:“宋贵龙右脚有伤,他不会走的太快。”

    六个人里面,找到宋贵龙决心最坚定的就是刘班长。在我眼里,他就是抱着死的心出来的。我现在最确信的一点,就是李连长在那五分钟里时间里,一定对刘班长说了什么。否则这货的态度不会这么坚决,转变的不会这么大。

    刘班长在黑暗里瓮声瓮气的说:“不管他走得快慢,这条路总会有头的。一定有碰面的时候。”

    刘班长这句话倒是没错。目前不单是我,萧国林和曹明哲同样认为这个排水渠,是古文明用来收集饮用水的渠道。我们把这个渠道的作用,单纯设定为收集饮用水,并不是无端的臆想,而是这条渠道太干净了。可以想象得到无论是雨水或是河水,被引入这条地下渠道之前,都要经过沉淀过滤,至少不会让泥沙顺流而下。这么复杂精细的储水工程,用来浇地灌溉,就是放在现在也是一件奢侈到不可思议的事。

    饮用水的最终收集点不会太大,而且也绝对是通道的终点。“迟早要碰面的。”我冷静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继续前进。

    照明好的最大优势就是不会有遗漏。走了个把小时,我们经过了一个岔道,并做了标记。没走多远,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洞。

    这个洞开在拱顶的顶端,直径六十公分左右,就像是用来进入通道的维修孔。洞不深,高能灯光下,能看到最上面有石栅,可是看不真切。六个人都围着洞口,抬头往上看。

    “上去看看。”赵排长命令。

    徐新明褪下肩背式步话机,就准备上去。可是他的步话机不知道应该给谁,就只好向赵排长投去询问的目光。在我们六人小分队里,徐新明是出苦力的命。三个军人只有他一个兵,另一个班长还是半条命,完全无法指望。三个考古队员里面两个年纪偏大,其中一个精神和感知神经还出了问题,我在年龄和身体条件上可以给他帮助,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请这个年轻的张教授帮他拿步话机。

    虽然这次一行六个人出来找水,考古队的人主要的责任还是对这个渠道的定性,和根据遗迹定位水源。目前来看水源地应该好找,就看还有没有水了。让考古队员出力干别的,赵排长觉得有些不好开口,就一把接过步话机。

    虽然拱顶的最高处也只有两米五、六,要想上去还是要搭人梯才行。我对徐新明说:“我上。”

    在赵排长面前,徐新明可不会唯我是从,马上看向赵排长,等待赵排长确认。看赵排长点了点头,他才身子微微一蹲。我第一脚踩在他膝盖上,第二脚就上了他肩膀,双手轻轻上扬摸着洞壁,把头探了进去。

    洞壁是青砖砌成的,看上去要比通道砖墙腐朽的严重,不是氧化的严重,这两者有很大区别。腐朽严重是因为使用频繁,水蚀侵害下砖质腐朽,而不是单纯天长日久在空气里氧化变质。也就是说这是个进水孔,而且使用率很频繁。砖洞里没有把手或踏足点,好在空间小,我可以用手足撑住洞壁向上攀爬。

    因为砖洞很短,我几下就爬到转动顶部。上面是一个石栅,很结实,石栅间两指的密度,应该可以挡住大些的杂物。我把背部抵在一侧洞壁上,两腿叉开蹬在对面,让出空间叫赵排长把灯光打上来。我很关心石栅上面的布局,这是我们找到出路的最大希望。

    白色的灯光穿过石栅间隙,照到上面一块完整的青石板。我皱着眉仔细看了一会儿,向下面打了个手势,滑出洞口跳了下去。

    “这是引水渠的一个进水口。在这个地下管网中,这种进水口应该还有。不过…”我环视了大家一眼,接着说:“进水口上面压了一块大青石,也许是类似探方里发现的青石地面,总之入水口是被人为堵死的,这个进水口没有出路。”

    我的话掐灭了大家微弱的逃生希望,尽管发现它时,所有人也认为有出路的希望不大,但是有希望跟没希望区别就很大。

    “也许别的进水口没堵上。”赵排长不甘的说。

    我和萧国林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萧国林勉强回答了一句:“也许吧。”

    这句回答太勉强,连赵排长都听出萧国林话里的无望。而我知道,他们把这么巨大的一个储水工程的进水口堵死,需要多大的勇气,当时面临了多大的压力。同样,一个问题更突出出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这个地下储水系统在被封死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彻底废掉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赵排长有没有这个疑问,萧国林明显有了,尽管他还在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可是他逐渐凝重的脸色出卖了他。

    我没有装,我在砖洞里已经被这个问题吓过了,已经决定坦然接受。

    特么的刘班长现在越来越能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不相信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或许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在通话关闭的五分钟里,李连长跟他说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像附骨之疽一样在折磨着我。也不知道是吗啡的药劲过去了,还是脑震荡开始反映出后果,他的脸色有点白。我倒更希望他是被现实吓到了,这个装逼犯越来越像李连长。

    六个人趁停下来的机会,休息了一下,开了个简单的会。主要就是在赵排长坚持下,增加了一个新任务,沿途寻找出口。看来他并没有意识到砖洞上面不会有出口,和通道里潜在的危险。

    在休息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坐到刘班长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什么?李连长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的把这些信息交流一下。”

    为了节约电池,休息时手电是关着的,没有任何光源的通道里,眼睛都是黑的。只能听见声音,没有人知道对方的表情。

    “你想知道?”刘班长的声音很轻松,有点调侃的味道。我马上想到李连长,并试想李连长会怎么回答。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可惜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我压住怒火,镇定的对他说:“你一定会告诉我,而且你会主动告诉我,也许就在下一刻。”

第三十四章 巨大的石洞

    我就不信,我从卫生兵那里要来的两支吗啡,不会被派上用场。我当然不会用胁迫这种贬义词来形容自己,但是交换总是可以的,用它来交换一些信息不过分吧。

    我和刘班长的窃窃私语不会引起注意,因为轻微的话语声并不止我们这里有。休息的时间很短,手电光“刷”的亮起,赵排长背起步话机,整队出发。

    这一次赵排长没有把步话机给徐新明背,而是放到了自己背上。这次分工把徐新明解放出来,看来是为了让他专门协助我攀爬砖洞,寻找出路。不过进水口很少,接下来的路上,我们走了三个小时才看见一个砖洞进水口。跟前面那个一样,就像定制的,石栅上面的压着一块完整巨大的青石。

    我们吃了一点东西,必须要喝水,即便我们想拼命节省。压缩食品干燥得像暴晒了一整个夏天的柴,唾液迅速被它吸干,用牙一咬像粉尘一样从嘴里喷出来,不用水把它冲下去,根本没法下咽。即便如此,吃完这顿饭,我的嗓子还是像被刷子拉过一般难受。

    我坐到刘班长对面,摸出一根烟点上。萧国林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从肩膀上递过一支烟去,赵排长一看也伸手要了一支。我吐了一口烟到刘班长眼前:“要吗?”

    我必须承认他变化很大,任香烟在面前渺渺飘过,脸上没有表情的说:“卫生兵说我的头部外伤不适合吸烟,我戒了。”

    戒你妹,刚才还没命的抽。我腹诽道。我俩在一个探坑共事过,知道这货烟瘾大。我是真没什么烟瘾,抽烟还是被同事害的。

    野外考古经常几个人睡一个帐篷,考古队员多烟枪,不抽烟的反会被呛死。开会也是一屋子烟,时间久了自然染上了抽烟的恶习。不过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不抽烟,没有不由自主摸烟的习惯。

    这次被困是一次意外,没有人会有针对的准备几盒烟。在被困地下通道的最初几个小时,所有的烟都被焦躁、紧张的人们抽净了。我是为了对付刘班长,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信息增加筹码,偷偷保留下来的这盒烟。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看透了我在等他妥协,知道他一旦说出:要。就会迎来我更进一步的打压,直至到全面崩盘。

    不过我从他微微扇动的鼻翼,看出了他跟李连长的差距。李连长在我面前是不可推倒的山,他不是。我有信心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信息,现在还不行,我有耐心。

    下面的路上,地质运动产生的破坏显露出来。我们第一次看到砖墙上,因地质运动产生的巨大裂缝。呈四十五度角,如一张怪异的大嘴张开在砖墙上,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公分,裂缝处青砖崩碎严重,在手电光下,可以看到砖后面的土层,是灰黑色粘土。

    这种地质破坏似乎越往储水地走越严重,有的地方,青石地面都出现了裂缝,青石碎块被拱上地面。不过从裂缝处可以看出,地质破坏都发生在引水渠停用以后,无论是砖缝还是石缝里,都没有水蚀痕迹。不过这个引水渠很结实,在这么大地质破坏下,都没有出现塌方。

    某一刻,手电光突然扩散。强光手电不但照的很远,光圈也够大,可以跨过通道两侧,把两侧砖墙和地面洞顶照的清清楚楚。这一刻,两侧洞壁砖墙消失了,光线没有阻碍的向四周扩出去。

    我们出来了。走出通道的一刻,我抬起手看了看表,总共用了八个小时。

    强光手电打出去是一片黑乎乎的空间,面积应该很大,强光手电照不到对面。回头看出口是青砖砌成的拱形门,洞口外青砖墙再往外延伸了不长,就是石质洞壁,洞壁延伸到黑暗里,手电照不到顶,很高。似乎我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石洞。从石质洞壁的表面看,有的地方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有些地方则是自然形成。似乎是在自然溶洞的基础上,开凿出来的一个大型储水池

    出了通道口,地面的坡度要明显些,至少眼睛可以明显看出来,前面是一个低洼的盆地。手电照到的地方没有水,地面是完整的花岗岩,有灰,灰上有一排脚印通向黑暗的盆地底部。

    萧国林对着黑暗喊了一嗓子:“宋贵龙你在这里吗?”

    回音在空荡荡的黑暗里激荡。“空间不是很大。”萧国林说。

    “散开队形前进。”赵排长说完,“咔”的一声给手枪上了镗。

    紧接着就听见“咔嚓、咔嚓”两声,两支微冲都上了镗。我就纳闷,刘班长一只手怎么给枪上的镗。

    赵排长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刘班长和徐新明左右散开,跟在他后面搜索前进。我们三个考古队的这时候就没有发言权了,只能在第二梯队,远远地跟着手电光前进。

    宋贵龙手里有枪,行迹又匪夷所思,我无法确定他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同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向我们开枪。我一边走一边祈祷,不要发生最坏的事情,心里紧张和矛盾到了极点。

    前进的速度很慢,往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刘班长忽然喊道:“危险解除,萧队长你过来看看。”

    我们三个人才高一脚低一脚的跑了过去。手电光照着地上一个巨大的裂缝,从裂缝端口陈旧程度看,跟通道里的裂缝应该是发生在同一地质时期。不过这个裂缝更大,有二十多米长,最宽的地方有快三米了。从裂缝的规模看,这里才是那次地质灾难的中心。巨大的裂缝犬牙交错,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一路走到这里,地面没有一滴水,看到这个巨大的裂缝,不禁让人联想到水源消失的原因。可是我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这个巨大的地底盆地,就已探明的部分来说,面积的确足够大,但是它的深度太浅,跟它引水渠的规模不匹配。

    可是这并不是赵排长叫我们过来的重点。他指着一排脚印说:“宋贵龙下去了。”

    ps:不断有书友加入阅读本书的行列,作者很欣慰。有几件事我想说一下。首先就是更新的问题。最近在细化大纲,联系编辑,还要存点稿,更新的少,请见谅。这个星期我把前面更出来的修改一下,下星期更新量应该有增加,我不想做什么保证,但是我会努力。还有就是两千党的问题。我承认,这是个问题。可是我的写作速度适合两千一章,三千字一章对我有难度,主要是码字的时候两千字觉得很快就码完,三千字就会觉得遥遥无期。就让我们做个快乐的两千党吧。最后,请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收藏本书。谢谢。

第三十五章 石台上的凹槽

    我的脑子翁的一声,这特么是去找死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无法相信赵排长的判断。顺着手电光一看,宋贵龙的那排脚印被他完整的保护起来,没有掺杂进别人的脚印。不过宋贵龙自己的脚印就很杂乱,走到这个裂缝边后,似乎做了很多事,或犹豫了很长时间,但是脚印最终的确是消失在裂缝边上。

    这次出事萧国林一直保持着镇定,甚至是在最危险的那一刻。现在他似乎有些拿不准主意,看着裂缝在思索着什么,抑或是在做什么决定,总之表情很复杂,绝不是单纯紧张恐惧的样子。

    我想了想说:“模拟现场。”

    萧国林点点头说:“这个你擅长,你来。”

    我没谦虚,弯下身子观察起宋贵龙的脚印来。

    模拟现场不但在警方办案时能用到,考古中也经常用这个办法,恢复古人的生活或祭祀等重大活动场景。不过现在可收集和利用的证据太少,最明显的就是这些足迹,而宋贵龙的这些足迹很杂乱,有重叠往返的,我就要从这些足迹中分辨出先后顺序、方向,甚至从脚印的轻重,分析出他在哪里停留过。这个过程很慢,他们只能等。

    过了一段时间,我说:“好了,我把他在这里的活动模拟一遍。手电跟着我。”

    我走到裂缝边上,来回踱了几步,转身离开裂缝,来到一个一米左右高的正方形石台前站住。指着一小块烟灰说:“他在这里抽了根烟。”。然后又走向裂缝,并围绕裂缝转了一圈,站住“他从这里下去的。”

    过程很简单,我没有解释,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猜测。在赵排长他们陷入思考和讨论宋贵龙这一串举动的原因时,我回到石台前,对同样站在石台前发呆的萧国林说:“是那块铁吗?”

    萧国林拿着笔式电筒照着石台中央一块凹痕,没有看我,点点头,也没有说话。我终于知道,这件事比我想象的更复杂和可怕。

    这个石台距离裂缝不远,很突兀的矗立在盆地里。正方形的石台,长度在一米半左右,表面光滑平整,石质跟地面一样,而且跟地面没有接缝,似乎是一体的。这里有一个石台,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怪异的事,在开凿储水盆地时,单独留出一个说高不高的台子,让人费解的很。可是最让我和萧国林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石台中间的那个凹痕。

    这个凹痕在石台的正中间,有巴掌大小,是非常规整的六边形凹槽。凹槽里面有沉积的泥和灰尘,没办法准确判断出深度,我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凹槽不深,不到两指的样子。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萧国林表现的很紧张,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不要。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我只从宋贵龙给我看的图片中,见过那块六边形金属,当然无法从图片中判断出那块铁的大小。刚才在观察宋贵龙的足迹时,我一看到这个六边形凹槽,马上就联想到照片上的六边形金属。这块金属的事,对这些战士应该是保密信息,我不露声色的观察宋贵龙留下的线索,并模拟了宋贵龙当时的行动过程。我注意到了萧国林脸上的变化,他同样看到了这个凹槽,同样没有当场表现出来。

    萧国林见我刮土没有引发异状,伸手进去披在身上的睡袋夹层中,摸出了一把手铲和一把刷子,轻轻地清理起凹槽里的泥土。我一看感觉彻底无语了,这种情况下,还随身携带着考古工具,你也太敬业了吧。

    赵排长他们议论了片刻,也没有出来个结果,反而产生了争执,只好集中过来请萧国林帮忙拿个主意。曹明哲一看这个凹槽脸色也变了几变,不过这货脑子好像清醒了一些,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我则把注意力集中在刘班长脸上,看他见到这个凹槽会有什么表情变化,很失望,不知道是他太能装,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刘班长过来马上请萧国林拿个主意,因为这里萧国林资历最深,他说的话比赵排长更有影响力。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讨论,问曹明哲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趴在石台上画起草图来。

    从救生舱那里出发一直走到这里,虽然不是直线行走,大致方向没有变化,是向北,从对应的地面位置看,是迎着黑沙暴方向走的。别人我不知道,我一路上有过记着步数,折算掉通道曲折多耗的步数,直线距离大概在二十公里左右。这个储水池,如果它是储水池的话,从建筑学角度看,不应该在城市外围,因为这样取水太不方便,那就应该在城里,甚至在城区中心。同理,它的引水渠就不应该只有一条,应该还有。

    画完已知部分草图,我打断他们争执不断的讨论,大声说:“我们是来找水的,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个盆地搜索一遍,在做别的决定。”

    “这是一目了然的,已经到盆地最低点了,水已经顺着裂缝流到地下更深处,我们只能下去才能找到水。”刘班长马上断言。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更知道他的潜在目的是什么,同时我也有这个目的。可是必须要让赵排长看到这里确实没有水,让他知道下去裂缝是唯一的希望,才能说服他。还有就是我要确定我对这个储水池的判断,画出一幅比较详细真实的草图,为寻找出路奠定基础。这一切,都要求我搜索一遍这个盆地。

    于是我没有附和他的观点,而是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没把这个盆地搜索一遍,谁也不会支持你的观点。就好像你没走到这里,会想到这里会有一个石台吗?”

    我的这句话马上叫刘班长哑口无言,赵排长则立刻附和我说:“张教授说得对,我们应该先搜索一遍盆地再做决定。”

    刘班长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如微张的野兽的嘴的裂缝沉默地说了一句:“你们在浪费时间。”

    ps:昨天修改了前十章,发现一个关键人物的背景搞错了。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真该死。读者大大以后发现这种错误请提醒我,批评我,以便我及时更改,谢谢。明天会有两章,先通报一下。还有,月饼是毛模样?

第三十六章 我可以陪你下去

    不管刘班长多么不情愿,在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赞成赵排长的决定,先把这个盆地搜索一遍。因为光源有限,我们即便是六个人,也只能同时向一个方向搜索,为了确定这个盆地的面积,我们决定继续直行,横穿过盆地。

    前面路上没有脚印了,每一片都是**地,每一步都是都留下开拓者的脚印。如刘班长所说,这里是盆地的最低点,没走多久,坡度开始向上。不必寻找脚印,和警惕随时会发生的遭遇战,我们行进的速度快起来,十分钟时间我们走到盆地的另一端,同时也看到了另一个通道入口。

    刘排长对这个发现显得很激动,似乎又燃起寻找出路的希望。刘班长不失时机的打击了他一下“在找到水源之前,我们不可能做别的任何事,因为没时间。”

    我不得不说刘班长这句话很有说服力,赵排长兴奋地脸上马上露出沮丧。

    我把纸展平,在草图上标出这个点,对赵排长说:“我们需要绕盆地走一圈,确定出盆地的面积,和总共有几条引水渠,以及引水渠的方向。这样我们才能确定出来跟地面对应的位置,如果有出路,应该在雅丹地貌群附近,当然这要看运气。”

    赵排长听我一说,兴奋地脸都红了,“我们要是能够定位一号掩体的位置,有可能通过步话机联系到他们吧。”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现实点,不要让他抱有幻想才好,毕竟目前他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他犯了错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我不这么想,我们的步话机信号不可能穿透数十米的地表。在说在黑沙暴侵袭下,信号太不稳定了,在地面上都很难联系到指挥部。除非等沙暴结束,我们去尝试才有希望,对沙暴你比我有经验,你认为这场沙暴会在短时间结束吗?如果不能,找水才是当务之急。否则,即便是联系到指挥部,我们也坚持不到救援来。”

    我的这番话顿时把赵排长打击的没了精神。我暗自叹了口气:这货真不适合做独立指挥官。

    我看赵排长精神不振的样子,也没法跟他好好交流,就把我的想法跟萧国林说了一下。萧国林是支持我的想法的,他马上跟赵排长商量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就顺时针沿着盆地外围探索起来。

    这个盆地还真大,我们走了半小时才绕了一圈。一共发现了八个引水渠出口,间距大致相等。每个引水渠出口我都在草图上标注了出来,并且在我认为是通向雅丹地貌群方向的通道口做了标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带路,不由自主的六个人回到了盆地中的裂缝边上。

    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的,这个石台和裂缝就是盆地的中心位置,至少差的不会大。我们围着石台吃了点东西,走了这么多路都累惨了,都低着头吃东西,没有人说话,没有心情。

    我摇了摇水壶,声音很响,找不到水,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我很小心的拧开军用水壶盖子,喝了一口,把干的呛嗓子的压缩食品压下去。给救生舱边战士们留的水相对多些,因为他们只能在原地等,如果等不到我们回去,就彻底无望了。可是我们能回去吗?这个问题让我陷入沉思。

    “时间不允许我们犹豫,必须马上下去。”休息了半小时,刘班长就站起来说道。

    不允许犹豫不适用擅长犹豫的人,赵排长始终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我甚至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步话机和唯一的强光手电无法分离,他都会把人员分成两组,留一组去专门寻找和一号掩体对应的地下位置,哪怕是摸黑去。我们都坐在地上,没有人回应这个提议。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萧国林、曹明哲在休息的时候交流过,也达成了一致。不管是为了找水还是找宋贵龙,下去裂缝都是势在必行。可是我也跟他俩说过,我想从刘班长那里得到点东西,我们都能看出来刘班长比谁都迫切下去,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我请他俩帮我。至于如何帮我,很简单,不表态就是帮。

    只有刘班长一个人站着,给人的感觉好像只有他赞成下去裂缝,其实并不是这样。赵排长必须下去,每个人都在等赵排长表态,没有强光手电照明,沿着裂缝向下攀爬,倒不如直接跳下去来的爽快。

    我又点起了一根烟,对着刘班长的方向吐了一个烟圈。赵排长的喉咙动了一下,刘班长脸上表情有微微的变化,他俩都在克制着烟瘾的煎熬。我又深深吸了一口,很夸张的发出声音吐出烟。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焦躁吧,我瞅了一眼刘班长想道。

    “赵排长不同意下去是有他的难处。我可以陪你下去。”我轻轻站起来,向刘班长走去“不过,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我希望你把它交给我保管。”

    说着我用手里的一个东西,指了一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支**。

    我特意走近刘班长说这句话,黑暗中没有人会看到我指的是什么,除了我对面的刘班长。我知道我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无论是赵排长还是萧国林都不会同意我的这个要求,但是刘班长不同,目前对他来说,压倒一切的目标就是下去裂缝,找到宋贵龙。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和照明工具都不在他掌握中这个现实,叫他不得不寻求支持,而最低限度的支持就是照明工具。而我的手里就拿着一支笔式电筒,尽管我没有打亮它,可是在刘班长眼里它应该很亮,很刺眼。

    他这次出来找水的目的就是这个,我觉得他甚至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应该可以做出最大让步。

    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也许可以说出乎了我的预料,因为刘班长的反应很快,似乎他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就在等我说出这句话似的。在我话音刚落,他就摘下微冲,一抬手甩了过来。

    “不要”首先传来的是萧国林的声音。

    ps:第一更,还有一章,会在18点前发出来。看书的朋友请收藏,喜欢本书的朋友请把本书介绍给更多的人。谢谢。

第三十七章 一封信

    当他看到刘班长的这个举动的时候,我想他快崩溃了。他一定后悔死了。可是他知道,他这个考古队长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对我没有太大的约束力。他的那个声音,我听到的更多的是绝望和无助。

    “刘向荣你疯了!”赵排长的声音要严厉的多。枪械分配上他可以做出妥协,再一次分配给丢了一次枪的刘班长枪,可是绝不会把枪交到考古队员手里。刘班长的这个举动,比丢枪要严重的多。

    刘班长表情只是微微一涩,并没有表现出太紧张的表情,我就更没压力的说道:“刘班长的伤势不允许他背着枪从裂缝爬下去,我只是帮他背着枪,你们反应过度了。”

    “我没有说要下去“赵排长的声音在颤抖,手在颤抖,是紧张的。我知道他的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在决定是否采用武力手段结束这个错误。徐新明紧张的看着赵排长,这个小战士属于那种绝对服从命令的士兵,比他的排长更不擅长独立解决问题,再说他太年轻,对这种复杂的场面,不要说掌控力,简直就有点六神无主。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我对从气势和局面上压制和控制住赵排长有信心,怕的就是他精神绷得太紧导致失控,那就他*妈*的杯具了。我把两手自然下垂远离微*冲,用最平缓和镇定的语气说道:“赵排长,目前你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你就要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我们现有的水最多可以支撑一天,一天以后,如果我们找不到水源,不但我们要面临死亡,那些等待我们回去的伤员,就更加没有活的希望。你想看到那些在期待中,等待死亡的伤员的眼神吗?”

    我的这些话转移了一些他对枪的注意力,赵排长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

    我趁热打铁接着说:“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团结一心,裂缝下面还有危险,我们真正的危险还没有到来。赵排长,为了我们自己和期待我们的伤员,请带领我们下去吧!”

    我最后一句声音很大,说得很有感情。事后萧国林还说过,被我当时的表情感动了,不过也有一个人说我当时装的过了,有点夸张。我承认有表演的成分,可是我当时一定要让赵排长,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跳出来,下决心下去找水。只要过了最初这段紧张时间,他犹豫的性格,就不会对枪在我手里这件事,产生阻碍。

    赵排长一怔,脸上表情痛苦起来,显然那些生死未知的伤员勾起了他的责任心。我忙向刘班长递了个眼色,刘班长慢慢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胳膊说:“找到水我们马上回去,我们不能让那些同志等不到希望。”

    赵排长抬起头,一只手搭在刘班长肩上,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噙着泪,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紧张的。

    ……

    ……

    ……

    一道阳光照在我脸上,我抬头一看天已经亮了。我和胖子坐在秋风瑟瑟的院子里,居然坐了整整一夜,也讲了整整一夜。烟灰缸里的烟蒂像一座小山,我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很不舒服。胖子坐在对面的藤椅上,两只滚圆的大眼睛放着贼光,脸上的表情很专注,一副很入戏的样子。

    “我说的这些,你信吗?”我很累,也很释然。这么多年了,这些事只能放在我脑子里,不能对别人说,很辛苦。

    “信。信!?”胖子说第二个信的时候,调门很古怪。然后就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你的信。哦,我信,真的信。”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有接信,而是奇怪的看着他说:“我的信怎么跑你手里了,老实交代,别是几年不见取向出了问题,暗恋我、跟踪我来。”

    胖子竖了根中指,骂道:“老子没那癖好。我到你家找你,租你房子的人给我的,还给了我你现在的地址。强子,我相信你说的这事,这封信就是萧国林寄来的。”

    我一愣,忙接过信。我接过信看时才发现两眼发涩,忙闭了一会儿眼睛再举起信看。寄信人是萧国林,收信人是我,收信地址是我家。我因为工作生活都在铺子里,家里的房子就租出去了。熟悉我的人或最近常联系的人,知道我铺子的地址,是不会寄错地址的,也只有那些久无音讯的人才会犯这种错。而萧国林自从那件事后我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没有寄信地址,我一愣。也就是说这封信如果我收不到,也没地方退,这不符合萧国林的做事方式。我没有急着打开信,看了看邮戳,是广西东兴一个邮局寄出的。心里不禁嘀咕上了,他是我国沙漠考古的权威,怎么跑西南边陲去了。知道有半路改专业的,可你老都黄土埋半截子的人了,还改专业,有意义吗。

    我想了想问胖子:“广西东兴,知道这地方吗?”

    “你问这干嘛?”胖子反问道。

    我摇了摇手中的信“那边寄来的。”

    胖子脸色严肃起来。这货只要脸色一严肃,看上去就跟要杀人似的,总体来说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有两种,一种是要杀人的凶狠,一种是叫人看上去不爽的狞笑。

    “那不是个好地方”胖子冷冷地说。“我就是从那边回来的。”

    从胖子这几年的经历看,他一直在国外,最主要是在战乱纷杂的非洲。他无论转战到哪里或这次回国,都不可能走正规途道,他都能说那地方不好,那东兴这个地方就真不是善地。我心里不禁替箫国林捏了一把汗。

    我们这一批人,我当然说的是参加那次沙漠考古活动的人。事后都没有好结果。我被隔离审查了一段时间,然后开除公职,又被监视居住了两年。我不敢打听别人的消息,惟恐惹祸上身,更担心给别人带去麻烦。可是因为我目前从事的这个行业,不经意的消息还是能传到我耳朵里,我知道有些人精神出了问题。有些人跟我一样被遣散了,但是好像比我好,没有被监视居住。有些人工作做了大调整。有一个特点就是我们这些人被分散到了全国各地,似乎再也难有见面的机会。我知道这是人为的,我就更不敢联系这些人。

    ps:第二更。谢谢大家支持。我会逐渐加快更新量的。

第三十八章 你会下去吗?

    箫国林被调到东兴那边工作,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广西那边的考古工作我参与过,气候湿热,毒虫瘴气时刻威胁着考古队员。他这把年纪真的很难去适应那个环境。不过我帮不上忙,只能叹口气,默默的祈祷他平安。

    我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没打开信,抬头看了一眼胖子。这货没在藤椅上坐着,一转头,一双大眼睛就贴在我耳朵边。

    “哇靠,你打算吓死我啊。”我气得骂道。

    “看信,看信。”胖子没心没肺的催我。

    “你这是侵犯隐私。”我不满的说道。

    胖子嘿嘿一笑,很欠扁的那种。上学的时候他的外号叫特务,那时候这是个贬义词,你就能想出他的这个笑有多欠扁。“你二次发育了吗?没有的话跟我谈毛隐私,你几根毛我都清楚。“

    我被他气得够呛,可实在又。。。算了,打不过他,忍了吧。

    信很短,是萧国林特有的小草,字很苍劲。信上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险些晕厥过去。

    “我又要下去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是。。。我会尽量制止这种如果的发生。”

    短短的这一行字,钢笔墨水深浅变化了几次。可以想见他写这行字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斟酌,隔几个字都要停顿考虑很长时间。信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他要去哪里,这对经历过那件事的人来说,下去,代表着一种特殊的意义,是一种浓的用整江水都稀释不了的痛。

    我能够理解他写信时的心情,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外人,特别是我,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啊。可是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不在系统内,是绝对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他有担心或他不信任某个同事,是我对他此举的第一个解释。他或许想找个人倾诉,就像我对胖子做的。不管真相是什么,我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并严守这个秘密。

    这时候一根手指戳到信纸上,“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满的回头瞪了胖子一眼,“有礼貌点,我在看信呢。”

    胖子没皮没脸的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对他这种脸皮跟肚皮一样厚的人,彻底没招了。这是信的第二段,很简短的一行字。

    “还记得密码故事吗?我觉得你那个设想很有意思,如果修改一下,两轮,分三,二跳字更难破解。”

    这是我们在沙漠考古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故事。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方法,就是送出一行无意义的字,拿到这些字的人,通过隔一个字的方法来读取消息,取完一遍,余下的字仍隔一个字读取,最终得到完整信息。

    当时我觉得这个方法虽巧妙,可是很容易泄密,让一个有心人看到,他马上就可以破解这个信息。我当时设想了一个双重加密设置,就是在解密这段文字时,第一遍解密出来的仍是一段无意义的文字,需要连续两次解密,才能揭露出真正的信息。这个法子得到一致好评,因为这种跳字加密不难理解,可是跳字加密,跳几个字就是关键。双重加密就对破解增加了极大的难度,你怎么跳字,第一遍出来的都是无意义的文字,这将严重打击破译者的信心。即便这个人猜到双重密码,他破译密码的时间和难度都不是简单的成倍增加。

    “这是一个跳字密码的游戏。”我对胖子说。

    “无聊”胖子对此不屑一顾。“你会去吗?恩,下去。”

    我苦笑着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并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经过上一次事件后,这一次他们会更加谨慎,准备的会更加周全,成功率会高很多。我们这种局外人连一丝消息都不会知道,怎么可能跟他们下去呢?再说了,这件事我唯恐躲避不及,哪里还会在参合进去。那里,我永远不会再去,连想都不愿去想。“我很肯定的对他说。

    胖子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强子,你比以前会装了,我从你表情上都看不出破绽。不了解你的话,肯定给你唬住。不过老子太了解你了,你看了这封信,心里指定给挠的心急火燎的。“说完他直起身来,脸上又欠扁的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站住说:”你一定很想下去,你好奇心太重,你的心里有只猫。“

    这一回,胖子转身走了。

    我心里很坦然。被胖子一眼看破心思也在预料之中。我没有担心他看破我的心思,反而有点小期待。

    那次沙漠考古活动结束以后,应该说在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我沉寂了一段时间。即便是没有被监视居住,在那段时间里我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上网玩游戏,喝大量的酒,让自己没有思考的时间,没有回忆的时间,奢想通过时间把这段记忆抹去。

    现实是残酷的,当我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距离从沙漠脱险已经三年半时间了。我确定无法摆脱这个噩梦和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干脆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决定面对这个现实,解开谜团,让深埋地下的枯骨重见天日,枉死的冤魂得到安慰。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像换了个人,马上神采奕奕,恢复了条理性和逻辑性。

    不过,我始终没有认为这件事适合我独立完成,更没有想过独自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我的计划是对这件事做系统的调查研究,最终还是要通过官方渠道来完成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在当时官方表面上已经停止了,而作为这次事件唯一的几个幸存者之一,我掌握着非常详尽的第一手资料。尽管这些资料在获救不久,就如实的汇报给了一个军方小组,可是这次行动并没有收获实质性的物证,所有资料都是口头汇报,单纯是理解的偏差,就会让这份资料产生无数个样本,唯有我们这些亲身经历这件事的人,才会真切详尽的感受到报告的细节。

    ps:还好码出来了。虽然有点晚。请收藏!

第三十九章 三笔资金

    我先是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很宽泛的考古文化研究的那种。最初的启动资金让我颇费了一番周折。我的储蓄再养活我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可是进行有规模的考古研究,这点钱就不够看了。

    我先向父母求助,他们回南方老家做玩具出口生意,有一个玩具工厂。我大学期间就很少跟他们见面了,最主要的是我大学期间有考古项目,有补贴,生活费和零花钱从不跟他们要。除了每年过年必须回去看看他们,就只有工作间隙或途经老家时去看看他们。做生意的人真的很少顾家,他们也很少给我打电话,直到我这次出事,他们才跑来看了看我。见我四肢齐全,身体壮得像小牛犊子,不但没担心,还很高兴的说:那份工不打了也好,过来帮我们,这些迟早是你的,你能早接手我俩也轻松些。

    可是当我向父母提出成立考古工作室的想法时,二老当场回绝,坚决反对我再涉足考古。这条路一断,对我的打击是巨大的。从来没有想到钱会这样难倒我。

    不过我在考古界混了些日子,有点知名度。我决定依靠关系寻找资金支持。

    我采取的是大面积撒网的方式。把我成立的工作室资料和工作室的研究方向装订成册,里面再加上个人介绍(这个要狠吹)。向我认识的和别人介绍的有可能资助的资金方投寄过去。然后我就等各方回馈消息。

    也许是我真的很有名气,很快就收到一个资金方的回信,还是来自国外的资金方,一个美国的民间亚洲文化研究机构。我在岷江流域的一次考古活动中,跟他们合作过,我是那支考古队的队长,虽然我的英文很烂,交流不很流畅,可是我丰富的实践经验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在信中答复,可以给我的工作室提供一定的资金,但是对资金的流向和使用细节有批复权。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出了考古成果,他们有权利得到资料和在考古报告上的署名权,并有权派遣人员监察资金使用情况。我当时被钱给逼疯了,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后来看看这个答复有点草率,我至少应该在细节上给他们一些限制,我这边才会有更大的自主权。

    第二封有投资意向的回信还是来自国外,总部设在瑞典的一个欧洲文化机构,这个是朋友介绍的。他们对资金使用,考古成果的要求更高。我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心态就好了很多,跟他们进行了比较长时间谈判,对资金使用争取了最大的主动权。美方资金使用要先有对方批复才行,欧洲的资金可以在使用的同时把报告递过去,就相当于先斩后奏,时间性和自由性上差距太大了。至于考古成果,我想谁也拿不走,因为进入实质阶段,一定要国内官方机构插手,这绝不是一个工作室能够进行下去的。

    不过欧洲的这笔资金,从数额上来说是远不如美方资金的。这也许是他们做出妥协的原因吧。

    第三笔资金来自国内的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地产大亨,算是我的一个旧识。我和他是在梅里雪山遇上的,当时我带了一个考察组做考古地质调查,我们的营地已经在雪线以上了。他和几个登山爱好者路过我们的营地,以为我们是一支登山队,就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才知道我们是搞考古的。不过这不影响我们交流,对梅里雪山的地质结构,我甚至比他的向导还要熟悉,可以给他一些有益的建议。他那标志性略带沧桑的脸,我当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也没有隐瞒身份,我俩的合影至今还保留在我的相册中。

    这笔资金不是最多的,却是自由度最高的,他让我的工作室度过了最初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工作室在这几年做了几件事,规模比较大的是参与了一个对罗布泊某个河谷的考古开挖,另一个是对一号掩体所在的那片雅丹地貌群的完整探索。

    那次探索雅丹地貌群,花光了我所有的资金,不但当年的资助告罄,还申请了一笔额外资金,才把这件事勉强完成。这之后的一年时间里,我就在工作室的沙盘上,恢复那片雅丹地貌群的全貌。只有我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萧国林如果看到的话,会理解我的想法。

    这几年的工作,从经济角度来看,没有任何收获,甚至连像样的考古报告都没有。可是三方资金很默契的没有撤出,都保持了足够的耐心。

    我的思绪飘散了一会儿,又回到信上。信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怎么能忘记呢?我默默地说。可是我的心是冷的,不是因为这句承诺,而是源于这句承诺的背景。

    ……

    ……

    ……

    我们从那个裂缝下去了。就像我说的,在攀爬裂缝的时候,手臂的伤严重制约了刘班长的行动。不要说背着一支枪,他把所有的负重都给了我,在陡峭的裂缝中也寸步难行。

    其他人跟着赵排长在前面下去了,必须要跟着照明,萧国林和曹明哲的体力不允许他们在峭壁上等待。我把笔式电筒咬在嘴里,一只手攀住头顶的岩石,一只手抓着刘班长的武装带。刘班长吊在胸前的左臂是废的,根本用不上力,甚至就动不了,他是完全靠右手和我的帮助挪下来到这里的。不能换手成了他的致命伤。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含混的说了句“抓紧了。”松开抓着他武装带的手,从怀里摸出一支吗啡又说:“坚持不住就来一支。”

    你可以想象,我嘴里咬着个手电,说话的声音又多么含糊和怪异。

    刘班长眼睛亮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表情说:“没用,这不是主要问题。左臂除了疼没别的反应,一只手真的很难下去,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静,很理智,很有逻辑性。我觉得要是我在这种状况下,估计要崩溃了。

    “那现在,你打算告诉我李连长说了些什么吗?或者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吗?”我盯着他说。

    ps:首先预祝大家中秋节快乐。还有一个好消息,明天两更。今天争取把前面发出的文修改完,以后就专心写作了。没有检查稿子的习惯是硬伤,现在真看出来了。请大家在发现作品有遗漏错误的时候提醒作者。谢谢。还有,请推广本书,没有收藏的赶紧收藏。

第四十章 悬空

    我嘴里的笔式电筒很近的照在他脸上,可以很清楚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很细微的变化,不是紧张,反倒有一点放松或释然的表情。

    “然后把我丢在这里或推下去。我看你会选择前者,你没有杀人的胆量。”刘班长冷笑了一声说。

    我没有回答他,把那支吗啡揣进怀里,两手抓住裂缝中凸起的岩石,对他说:“爬到我背上来,小心点,别他*妈自己掉下去。”

    刘班长很吃惊的看着我说:“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在说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对你说什么。”

    “少废话,你还没完成任务,必须把宋贵龙带出去。这不但是李连长的任务,也是你和我的任务。”我不耐烦的对他说:“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别把我俩都害死。快点!”

    刘班长没有坚持去送死,右臂勾住了我的脖子。在他双脚离开支撑点时,我觉得身子往外一张,险些跌落下去。我没有背一个人攀岩的经验,我想也很少有人有这个经验,要我总结就是一句话:纯特么找死。

    我庆幸不是向上攀爬,不然我马上就崩溃了。刘班长只有右手可以用力,使劲的搂住我的脖子,我觉得我会是窒息而死的,根本不需要摔死。

    我拼命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特么想勒死我啊。”

    这货好像想了一下,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松开了差点勒死我的胳膊,右手抓住我胸前睡袋的带子,两只脚卡在我腰上。这下好了,能喘动气了,这个姿势把我俩束的很紧,我俩注定要一起下去了,无论是爬下去还是摔下去。

    我必须尽量贴近裂缝峭壁,任何外张的姿势都有可能把我俩拖下深渊,这时候手电对我就成了累赘。我仰起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刘班长这回反应快,马上接过了手电咬进他的嘴里。

    他把头向一边探出去,微弱的手电光照着下面一点区域,我借着这一点光亮,开始向下攀爬。裂缝形成的峭壁很陡峭,可是并不光滑,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脚和用手抠住。问题是没法确定脚下的凸起是否结实,松动的地方很多。按理说我是沿着赵排长他们爬过的地方向下攀爬的,太松动的和太危险的石块已经被他们解除了。可是现在我们是两个人的重量,前面趟雷的人既没有这么重,也不会想到我会背着刘班长下去,所以我往下爬的过程中,仍会踩到一些不太结实的石头。我只能慢慢试探着往下爬,每一步都在跟死神搏斗。

    往下爬了没多远,我能感觉出来直线距离不会超过十米,我就碰到了一个叫我窒息的麻烦,裂缝从这里向外扩张了。也就是说继续向下,我们就要无可避免的处于半悬空的状态,我的着力点将要由双腿换到双手。有过攀岩经验的人应该知道,在攀岩过程中,特别是长时间大距离攀岩,充分和最大限度的使用双腿力量,是最合理和成功的保障。因为下肢力量比上肢力量要强的太多。

    我们的手电光太弱,不要说裂缝的底部,就是脚下都照不清楚,我无法确定这个扩大的趋势有多夸张,这段距离有多长。不过我看到这个状况真的有点崩溃。

    刘班长看的这个状况也崩溃了。他爬在我背上一动也不敢动,把笔式手电交到手里说:“要不要我跳下去。”

    我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我是没有一点调侃的心思。“我在坚持一下,看能不能下去,实在不行了你就跳吧。”

    “操,你真让我跳啊。”刘班长很生气的骂了一句,声音并不大,更像是在发牢骚。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悬在铁索中间的渡者,已然筋疲力尽却两边看不到尽头。我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转动脖子对刘班长呲呲牙,露出个恐怖的微笑“不想死的话,把路给我照清楚点。”

    我轮换着甩了甩两只手,右手抠住一道结实的缝隙,左脚向下,伸向一块凸起的石层,紧接着身子一沉,特么的悬空了。好在我右脚撑在一块石头上,身子外张的时候并没有失控,只是全身猛地向外一荡,有种要飞出去的感觉。刘班长爬在我背上一路下来,也有了一定的经验,虽然一只手废了,仍紧紧地粘在我背上,没有因为我突然失足而使我们之间产生距离。如果因为他没抓牢产生二次下坠力,我真不敢保证能否保持住平衡。

    因为我们两个人搂得很紧,真的产生了心灵交流。我俩的心跳的像一张鼓面上的两只鼓槌,敲出来的是最激烈的鼓点。

    我伸着左脚,试探到一块结实的石头踩住,才彻底稳定住身体。这时候刘班长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坚持不住的时候说一声。”

    我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一定会有那一刻。可是我性格里软弱的一面,也可以说是不够果断的一面,让我很难说出这句话。这种性格对于成就伟业的人来说是致命伤,对我这个小人物来说就无关紧要,因为正常情况下,我们一生也不会碰到,需要我们决定别人生死的时刻。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一定会活着下去。”

    这句话其实是对我自己说的,我要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在意志上首先坚定起来。我说完这句话,听到刘班长轻轻的吁了口气。看来面对死亡,谁的思想压力都很大。

    裂缝的宽度到这里已经看不到对面,这固然有我们笔式电筒光线差的原因,裂缝宽度在增大也是最主要原因。我的速度很慢,双手承担了太大重量,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裂缝峭壁有很多缝隙,让我的手可以抓牢,大的缝隙可以让我短暂立足,有机会休息一下双臂。

    很幸运,这段向外扩的裂缝不长,在我体力枯竭,精神麻木的状态下,我忽然发现可以直立身子贴在峭壁上了。在双腿承担起主要力量之后,我双臂虚脱的几乎要昏过去,垂着双臂斜靠在一个缝隙里。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十多分钟,刘班长在后面说了句话:“你别睡着了。”

    “没有。”我说:“不过真想睡一觉。”

    ps:大家仲秋快乐!第一更,还有一更,会很晚,大概21点以后,不会超过22点。

第四十一章 我们在哪里?

    最艰难的这一段爬过之后,裂缝就开始收缩了。尽管体力透支的厉害,看到希望了,对生的渴望刺激着我向下爬去。很快手电光能够照到裂缝对面了,急剧收缩的峭壁马上就要合拢似的。我不确定的看了看下面自语道:“他们呢?”

    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下已经没有意义。我们的笔式电筒都看得出下面已经趋于合拢,再往下人就要塞进裂缝里了。看来他们早就下来了,并且横向寻找到了出路。问题是我和刘班长没法确定他们往哪边走的,我俩又不能分头去寻找他们。我俩一商量,决定就在原地等。他们找到出路或有安全的落脚点,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

    赵排长没有令我们失望,大约二十分钟后,裂缝一边照过来一道亮光,紧接着传过来赵排长的声音:“刘班长你竟然也下来了,你怎么下来的?”

    我当然不会背着他在这里等人,刘班长背靠着峭壁看着手电光方向说:“强哥背我下来的。”

    赵排长张着惊讶的大嘴,攀爬过来,看了看我虚脱的表情相信了。“强哥,你不是人。”

    “骂人呢吧。”我想反问他一句。不过我真的没有力气,话都懒得说。就是非常非常想睡觉,要不是脚下的裂缝还有吞噬掉我的可能,我站在这里的时间就睡着了。

    赵排长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饱含崇拜和敬佩的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我们找到一块平地,他们都在那里休息。”赵排长犹豫了一下,又说:“强哥,怎么样,还顶得住吗?”

    显然赵排长看出了我状态差到极点,有些担心我。

    我的状态自己很清楚,透支的太厉害。爬下裂缝直线距离不长,用的时间可不短,目前我连看表的心思和力气都没有,身体极度疲惫,这种状态我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身体酸胀,全身,每一寸都是这个感觉。脑子发木,反应能力迟钝的可怕。赵排长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是忽远忽近的感觉。

    我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否则我会崩溃的。留在这里我会死掉的,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

    “走,我们过去。”说完我睁开眼睛。

    视线有些模糊,我能感觉出来,赵排长调暗了手电照着我。不过他拿手电的手不稳,手电光晃来晃去的。

    我说:“赵排长,别晃动手电,眼晕。”

    沉默了片刻。赵排长说:“让强哥在中间。”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看到刘班长挪到我的另一侧。

    横着爬向一边的过程中,刘班长嘴里咬着的笔式手电,始终把光打在我身前。赵排长跟我也保持着极近的距离,随时准备给我援手。这时候,裂缝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足两米,峭壁坡度也很缓,我即便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也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段距离。

    我们的回归引来一阵欢呼,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我和刘班长拖上一块平地。我在平地上坐了一下,不是一会儿,不是片刻,就是一下。然后把身体缓缓放倒,说了句:“真累。”就失去了意识。

    我又梦到了李连长,有头的李连长。不过他把头捧在手里,在看自己的头。很吃惊的是我没有考虑,脖子上没有脑袋的李连长是怎么跟自己的头对视的。我似乎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出现在那个场景中,李连长看着他的头颅,我看着李连长。

    很突然,宋贵龙出现了。就像是从天而降,或是被扔出来,一下子出现在这个场景中。黑暗的没有光的环境,只有三个可见的人影,李连长、宋贵龙和我。我在宋贵龙出现的一刻,现身到了这个场景中,似乎我就是隐藏在暗处,等待宋贵龙的出现。

    宋贵龙的出现,立刻引起李连长的注意,他马上从对视状态,转向两颗头颅同时盯住宋贵龙。两双眼睛喷着火,没有说话。场面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宋贵龙只楞了一下,转身就跑。李连长仍旧冷冷的看着宋贵龙,不说话,也没有行动。

    瞬间,我成了这个场景的主角,大喊了一声。我只是感觉到我大喊了一声,既不知道我喊的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喊出的声音。然后就在宋贵龙的身后紧追过去。

    宋贵龙的速度很快,像一只瞪羚,灵活地在黑暗中逃窜。我拼命地追,很快嗓子就冒烟了,可是我知道,我一旦停下来就永远追不到他了。我没有停,脚步沉重却坚定的紧跟在他身后。

    前面出现亮光,转眼就到了眼前。是一间很大的玻璃房子,整页大玻璃建成的房子,里面没有灯,房子里却亮如白昼,似乎房子本身就会发光似的。只有一扇敞开的玻璃门,宋贵龙慌不择路冲进玻璃房子,马上就发现无路可走了。我已经及时赶到,堵住了宋贵龙唯一的出路。

    宋贵龙冲我诡异的一笑,冲着玻璃墙撞去。没有声音,整个场景就像默片,玻璃墙被撞开一个巨大的洞,不是人形缺口,是不规则的那种,很大,碎玻璃洒落一地。我紧跟着从这个洞口冲了出去,接着我站住了,我看到了我最难忘和最恐惧的场景。

    宋贵龙的身上,被碎玻璃划出了数道巨大的伤口,血像喷泉一样从伤口里喷出,因为血喷的太急太快,没有留在他身上,但是宋贵龙狂奔而去的身后,却留下了一路湿透地面的血痕。我可以感觉到他在一路狂奔的同时,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可是却传不出声音来。整个场景是黑暗、恐怖和无声的。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巨大的恐惧让我迈不出一步,嗓子里就像融进了那些血,发干、发甜。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来到了地狱。

    嗓子有了一点湿润,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萧国林和刘班长的脸。

    “你醒了!”

    “你做噩梦了。”

    两个声音同时传出。声音不在飘渺,很清晰。

    “我们在哪里?”我问道。

    ps:第二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章上传给大家。明天还是两章。再一次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四十二章 承诺

    很显然,我还没有从恶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呆滞了足有五分钟,才渐渐回到现实中。经过萧国林的介绍,我大致弄清楚了目前的处境。

    地质裂缝连通了地下的一个巨大溶洞,这个溶洞的面积目前还不清楚,赵排长带领徐新明去探索溶洞面积和寻找水源去了。曹明哲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进入这个裂缝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恶化了,又处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只能留在这里休息。

    强光手电被赵排长和徐新明带走,留在这里照明的就只有笔式电筒。笔式电筒的电量剩的不多了,光线弱的可怜,还不敢常开,给我照了照周围的环境后,萧国林就关闭了光源。

    萧国林很担心我的状况,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对他说:“没受伤,体力透支的利害,累的。现在好了,就是身上还有点酸痛。”

    说完这句话,我才感觉到寒冷和饥饿感潮水般袭来。我摸出一包压缩食品,大口吃了起来。压缩食品抗饥性很强,我吃了一小包后,胃里就有了充实感,体力快速恢复起来。

    “我睡了多久?”这时我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么强的饥饿感,不会单纯是爬下裂缝造成的吧。

    “你猜猜。”萧国林用很久没听到的轻松语气说:“二十二小时三十八分钟。你创造了一个记录。”

    我叹了一口气。这次真的累惨了,在校时跑马拉松都没这么拼命。不过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会耽误很多事情,首先找水这件事就被耽搁了。

    我默默算计了一下,问萧国林:“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水?”

    “我们四个人,只有你壶里那一点了。赵排长和徐新明走的时候,带走了剩下所有的水,不过也不多,还没你壶里的水多。”萧国林苦笑一声:“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赵排长他们了,我们的光源没法支持第二支队伍出去找水。还有,曹明哲要随时有人陪护,我很担心他,他快崩溃了。”

    在刚才有照明的片刻,我看了曹明哲一眼,他一动不动的坐在萧国林身边,两眼无神,的确是精神非常不正常的状态。

    我想了想说:“如果十个小时内赵排长和徐新明没有消息,我从另一边出去找水,继续等下去不是办法。”

    “我跟你去。”黑暗中传来刘班长的声音。

    “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他左臂骨折暂时没办法解决,但是不会影响生命。可是颅骨凹陷性骨折就很危险,如果碰触到,造成二次损伤,差不多短时间内就会完蛋。

    先传来两声敲击头盔的声音,然后传来刘班长轻松的话“它比你想象的结实。”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头盔还是他的颅骨。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没有危险。对此我略感欣慰,费老劲把他背下来,在挂了我可真没处哭去。

    沉默了一会儿,萧国林轻轻对我说:“想托你个事。”

    他的声音已经压到最低,可是这里寂静的就像地狱,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除非打手语,不然就不可能不让别人听到。显然他马上意识到这一点,随后的声音放的正常起来。

    “如果……”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他的沉默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他语气里有很重的颓废的味道。

    “我有一个女儿。”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给你闺女找婆家。我压了压暴走的心情,才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如果我回不去,请你照顾她。”

    我脸上一阵发热,是我想岔了。不过我马上愤愤道:“你回不去我就回得去?我爹妈还没人给养老送终呢。”

    我感觉到萧国林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那我们就说好,如果我能回去,我就负责帮你养老送宗。如果你能回去,帮我照顾我女儿。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牵挂,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安啊。”说着萧国林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

    我没有回答。虽然处境已经这么危急,我仍旧有活着出去的意志。是我太乐观了吗?看萧国林的态度,显然对活着出去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么他对我的希望又从何而来呢?

    “她叫萧婷,很小就没了母亲。我这些年很少加入考古队,就是为了多些时间陪她。这次考古活动时间太长,我很后悔加入,我很想她。小张,你能答应我吗?”萧国林的语气很诚恳,很有逻辑性和感情。应该是对这件事有过长考。

    “萧队,我们会出去,只要挺过这段时间,只要找到水,我们就可以等来救援。你不要太悲观。”

    我仍没有正面回答他,其实我很想满足他的这个愿望,可是又担心这会让他失去求生的意愿。有时候,坚定的意志会产生巨大的能量。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会尽全力活下去,你小子以为我缺少求生欲望吗?我比你更有求生的动力。只是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心里不踏实。小张,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从萧国林坚持的语气里,我听出他对这件事的迫切。我觉得他如此关爱他的女儿,求生的欲望应该很强,不会因为把女儿托付给我,而稍减活下去的意愿。如果只是为了帮他减轻心理压力,我倒是可以做这个承诺。

    我想了想说:“是的,我答应。可这是个双向承诺,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谢谢。”萧国林的声音一下子轻松起来,好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

    ……

    ……

    我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拉回到现实。胖子拎着一大包典型的北方早点,匆匆忙忙回来了。他看了看思绪还处在发散状态中的我,没有说话,麻溜的收拾干净桌子,把早点摆了满满一桌子。两大碗浓浓的豆腐脑上,漂着几根诱人的黄花菜,金黄色的油条和几个馅饼散发着香气。

    胖子急呼呼的说:“快,趁热吃。”

    我好像不认识一般看着他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有问题,你一定有问题。”

    胖子严肃的说:“人是会变的。”

    “靠,狗改不了吃……算了,吃完饭再说你。”

    ps:第一更。第二更下午18点左右。

第四十三章 找到水了

    早餐没用多长时间,我抹抹嘴正义凛然道:“虽然你刚回来,有些事不应该让你做,但是你前面错误太严重,必须给你劳动改造的机会,把桌子收拾干净再走。”

    胖子转性一般老老实实的收拾桌子上的剩饭,擦桌子的时候忽然说:“我不走,我往哪走?”

    我奇怪的说:“你不是要回房子了么?还打算赖我这?你不会特么的取向真出问题了吧。”

    “靠,你才有问题。”胖子愤愤说道:“我要的钱,给我看的几个房子我都不满意。你说对了,我就打算赖这了。”

    说完,胖子在我惊愕的眼神中,又冲了一壶茶。

    “继续,你还没讲完。”

    “刚哥,胖哥。”我哭丧着脸叫道:“你坐着听不累,我说了一宿顶不住啊。容我歇会儿行不,你瞅瞅,我眼都肿了。我得睡会儿去。”

    胖子一把扯住我。“强子,你不了解我咋的?你讲半截睡觉去了,我怎么办,我睡得着吗?我还不得急的挖墙!?再说了,让你睡你睡得着吗?胖子瞪着两个大眼说道。

    也是,就胖子的性格,给他撂半截话他能急死。他也绝对不会让我睡安稳了。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没苦死我。我掀开茶壶盖子一看,没瞅见水,茶叶都涨到茶壶口了。

    “败家玩意儿“我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不过这口茶真起到提神作用,我在感到舌苔发涩,拉的上颚发麻的同时,精神也一下子振作起来。

    ……

    ……

    ……

    现在想想,我死命背刘班长下来裂缝,对所有人造成了震撼。萧国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让我做出了承诺,其实他并不能确定谁能活着出去,但是他从这件事确定了,我如果能活着出去的价值。他认为我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能信守承诺的人。

    萧国林在黑暗里话痨般的给我讲起他女儿的事情。从小学到中学再到高中,我忽然鄂住,问他:“你女儿,萧婷多大了?“

    萧国林缓缓说:“明年高考了,真快。好像昨天还梳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去幼儿园,一晃眼啊,就成大姑娘了。“

    萧国林还在絮絮的说着,我心里感觉到鸭梨山大。我自己还没结婚,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孩子,你把一个花季大姑娘托付给我照顾,这特么是引狼入室还是送羊入虎口。这是逗比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太没责任心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睡袋服,压缩食品产生的热量不足以抵御这里的寒冷。我十分后悔答应萧国林的托付,当场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这货活着出去。对他的那些絮絮的介绍我不再理会,开始独自为出去找水做起了准备。

    我要是出去找水,笔式电筒是一定要带上的,这个光源即便在微弱和不稳定,也是目前最大的光源了。打火机,我的zippo火机是比较稳定热光源,这个一定要带上,如果路上碰到什么可燃物,就可以用它来点燃,取暖或照明。手表,我低头看了看夜光表盘,在黑暗中闪出一圈微弱的荧光。考古队员大都会戴这种荧光手表,不会因为黑暗看不到时间。但是用它来照明就很搞笑,而它极可能是我最后的光源。

    吗啡,要是刘班长坚持同行的话,就带上。我在做出独自出去找水的决定时,尽管我知道我出去找水,是有可能回不来的,也没有打算把这两支吗啡给刘班长,我打算把它交给萧国林,让我或萧国林始终有跟刘班长谈判的筹码。

    至于这仅有的一点水,我没打算带走。找不到水源,我回来也没有意义,如果找到水源,那我存活下去就没有问题,可是等待的人却不一定能坚持到我回来。这壶水,是萧国林和曹明哲生存的希望。

    我和萧国林挤了挤,周围寒冷的空气不断地吸走我们身上的热量。我们没有多余的衣服,我和萧国林用睡袋改成的衣服,保暖性还要好些,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刘班长和曹明哲身上的夏装,就更抵御不住寒冷的空气。好在沙漠里的工作服没有短装,否则他俩更受不了。我反倒有些奇怪,刚才我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居然没有给冻死,真是命硬。

    不知是低温昏迷还是透支的体力没有恢复过来,我和萧国林背靠背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迷糊起来。

    很响的脚步声吵醒了我们,紧接着一道笔直的灯光,从远处摇晃着接近过来。

    “赵排长,是你吗?“刘班长喊了一嗓子,很久才传来回音,这个地方比上面的储水池空间要大很多。

    “是我。“赵排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马上让萧国林拧亮笔式电筒,给赵排长指引方向。没一会儿,赵排长和徐新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徐新明背着好几个水壶,沉甸甸的样子,因为兴奋和劳累脸上红扑扑的,精神却很好,一看到我们就兴奋地大喊:“找打水了,我们有救了。“

    萧国林像一个小伙子一样跳起来,抱着徐新明又叫又笑。是的,有了水我们就能活下去,我们就有希望等到救援。我也需要发泄,我紧握双拳放肆的高喊了一声,做了个博格坎普进球后庆祝的姿势。哦,那是个荷兰球星,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过去式了。

    很诡异,六个人中有一半人没有加入到狂欢的行列中来。曹明哲精神状态不好我可以理解。刘班长有心事,这我也能理解,我们此行的最主要任务是找水,即便是我,也把找水放在第一位,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的都是浮云。可是刘班长不同,他拼了命也要来,目的绝对不是找水。他还不同于我,心怀两个目的而来,我从他废了一条胳膊还要下来裂缝这件事,更加确定了他只是为了宋贵龙而来,找不找得到水对他意义不大,因为他不可能爬得上裂缝。

    可是赵排长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就让我无法理解了。他不但没有加入到狂欢的行列中来,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很冷淡,可是不冷静!

    ps:第二更。明天会晚点,大概九点半左右第一章。尽量争取有第二章,不保证,明天第一章会通知。收藏还是少,求收藏,求点击。

第四十四章 一条船

    我没有走过去,就站在那里默默地观察着他。他的脸上很木然,没有表情的样子,可不是正常状态下的镇定,而是伪装出来的。他的眼睛出卖了他,闪烁着,不敢跟直视他的我对视,即便这样我也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安。

    赵排长不等我们庆祝完,就命令道:“已经找到水,我们可以回去了。还有战友们等着我们的水。“

    庆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他。曹明哲仿佛从睡梦中醒来般说了一句话,或许是被赵排长这句话惊醒的。“这些水不够啊。“

    这些水不够!连一个精神状态不佳的人,都看得出的问题,赵排长会看不出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看到或发现宋贵龙的踪迹了。

    因为从种种表现看,他并不热衷寻找宋贵龙。他更关心寻找出路,带领我们出去才是他最关心的事。任何有悖这个大原则的事,都会被他排斥。寻找宋贵龙就在此列。

    显然我的这个猜测具有普遍性,刘班长在赵排长说出那句话不久,就提出了质问:“你发现宋贵龙了!?“

    赵排长的脸顿时表情丰富起来,我突然想起川剧变脸,他的面部就在各种表情间变化。我知道他不是个能盛事的人,心情会无一遗漏的写在脸上,可是这个表情变化太丰富了,心情得多复杂才能有这么复杂的表情啊。

    “我们看到一条船“徐新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我险些坐地上。

    我想了想,这特么得多大的水啊。最主要是这个信息代表着这个地下空间有人。太逆天了。我觉得我的脸上也不自然起来,马上理解了赵排长的心情。

    我看到赵排长恶狠狠的瞪了徐新明一眼。看来回来前赵排长有封口的命令,小战士一高兴忘了他的命令了。徐新明吓得一缩脑袋,一屁股坐到地上,军用水壶磕在地上“砰砰“乱响。

    场面在徐新明慌乱的表现下,显得更加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思考和消化着这个信息,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无法想。

    我的脑子也很乱,不能连贯的考虑问题。各种想法在我大脑里闪过,很混乱、无序,就像放幻灯片,又停不下来。

    很意外,萧国林第一个说出话来:“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是啊,我反应过来。赵排长他们看到了一条船,可是他们安全的取到水,并顺利返回,那就预示着不一定有危险。还有就是,我们不过去搞清楚,并不意味着那个可能存在的危险会远离我们。目前赵排长和徐新明取回来的水,能起到解燃眉之急的作用,可是对我们总共十个人来说,就有杯水车薪之嫌。我们迟早还是要过去的,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想明白了这些,我就不犹豫了。“是的,我们应该搞清楚情况。即便有危险,我们也要搞清楚是什么性质的危险,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如何防范。“

    我和萧国林一表态,马上就得到刘班长支持。曹明哲目前虽然还有些糊涂,可是绝对支持萧国林的观点,我觉得萧国林现在叫他去死,他也不会反对。

    赵排长的表情很痛苦,都要哭了的样子。在这个问题上,他比徐新明有远见,对危险的预见性要高很多。徐新明只是为激动下违反了赵排长的命令不安,赵排长则很明显是恐惧再回到他们发现的水源地。

    可是现场多数人的态度,让他也不得不考虑,更何况萧国林发表的意见,比他更具权威性。

    我看赵排长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样子,知道这时候需要有人帮他作出决定。萧国林的表态其实已经给这件事定性了,目前只差一个人往前推一把,这个角色我不适合。可是我知道谁合适。我悄悄地向刘班长递了个眼色,太黑,他没反应,我一想,也是,这黑灯瞎火的扔石头还差不多,你把脸扭成麻花他也不一定看得见。

    我一看这样不行,咳了一下打破了沉默:“刘班长你跟赵排长商量一下行动方案吧,这个萧队长不在行。”

    最终还是我做了这个推手。刘班长马上借机走向赵排长,很谦虚的说:“赵排长是警卫连老人,我听赵排长安排。你看我和强哥突在前面怎么样。”

    我一听,这是听人安排的语气吗?不过让我俩突在前面我倒没什么意见,在前面能第一时间发现宋贵龙的踪迹,这也是我的愿望。再说目前只要刘班长去哪,我是一定要跟在身边的,他的枪在我手里,我怎么也要装出个样来,别让赵排长找借口让我还枪。

    六神无主的赵排长,在更有主见的刘班长面前很快就妥协了。转眼我们六个人分成两组,向水源地出发了。

    我和刘班长、徐新明作为第一组走在前面,强光手电背在徐新明身上。赵排长、萧国林和曹明哲在十米左右的后面,打着笔式电筒跟着。为了以防不测,强光手电光圈调的很小,光线也调得很暗。维持在后一队能够看到我们的程度。

    强光手电照明下,我才大概看清了我们所处的环境。这个空间似乎更加巨大,地面微微倾斜,我们是在往下走。赵排长和徐新明第一次出去找水没有留下记号,因为他们是沿着这个空间的一边走的,是我们的左手边。

    地面光滑如镜,很明显是水流冲刷的结果。洞壁则很粗糙,没有人工加工过的痕迹,就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地面发生了人为加工的痕迹,靠洞壁两米左右宽度不在向下倾斜,跟向下倾斜的地面形成落差,就好像沿着洞壁修了一条两米宽的道路。

    我拍了拍徐新明,示意了一下该怎么走。徐新明指了指微微下倾的光滑地面,用口型告诉我,船在下面。

    洞里的地面很光滑,看不到灰尘。其实我们下来裂缝,就失去了宋贵龙的踪迹,这时候也只能先摸清这里的情况,在决定下一步行动了。

    继续沿着微斜的地面走了一会儿,沿着洞壁的路面已经在我们头顶上了,这时候,徐新明站住脚步,用口型告诉我:到了。

    ps: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没收藏的赶紧收藏先。

第四十五章 一块船板引发的血案

    顺着手电光看过去,前面光滑的地面上,紧贴着道路垂直的路基下,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我睁大眼,眯着眼,各种姿势看,总算看清楚那是一个船的形状。我转向刘班长,用口型说:看不清楚,我靠近看看。

    刘班长也用口型说:一起去。

    徐新明点点头。他似乎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是一种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不管他是没意识到危险还是天生胆大,我都不打算让他跟我一起过去。因为我觉得这两种性格处理太危险情况,和面对需要细致解决的问

    题都是缺陷。

    我指了指刘班长,又指了指我的鼻子,伸出两根手指往前面一指。又指了指他,用口型说:你负责照明。

    我的表达很清楚,徐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点了点头。

    我又用口型对他说:跟着我们,保持距离。

    说完我贴着路基向船型黑影靠过去。刘班长紧跟着我,有一步的距离。黑影越来越清晰,当我可以清晰分辨出船头时,我停下脚步,回头对

    刘班长点了点头说:是一条船。

    刘班长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看见了,上去。

    我轻轻地拉开枪栓,猫着腰向船头走去。船是顺着路基放的,我面对的只是船头,船不大,船头翘起的部分也没有我高,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船上没有凸起的东西,没有蓬。接近船身后,我稍微让开一点,让徐新明把手电光打在船身上,一看,松了口气。

    赵排长和徐新明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老远看到这条船就吓得绕过去了,并没有走到近前查看。

    这其实是一条废弃的船。船身腐朽破败的尽是破洞,从破洞就能看到船舱内的景象。为了保险,我还是把徐新明招呼过来,打着手电仔细的

    检查了一遍。才给远远跟在后面的赵排长他们打了个手势:危险解除。

    这条船的木质非常结实、厚实,龙骨是很粗的方木嵌起来的,船板也有两指厚。这么结实的木料都腐朽成满目疮痍的样子,那这艘船应该废

    弃了很久。

    赵排长靠近过来,看到这个情况脸上有点挂不住,“当时关注于找水,不想节外生枝,就没靠近过来看。再往前就是水面,很大,好像是一

    个地下湖。”赵排长小声的解释道。

    没有人揭穿他当时的胆怯,绕过木船向下走去。很快手电光泛出水面晃动的闪光,寒冷的湿气一下子明显起来。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面,手电光圈调到最远,也我无法照到尽头。因为水面巨大,水面有轻微的波浪怕打着岸边。我凑近过去,水里没有任

    何腐坏的味道。我们灌满了所有容器,退回到木船边上。

    必须要有一个计划,这一点很快达成共识。赵排长的权威和控制力目前已经降到最低,目前做出任何决定,他都要征求萧国林同意,萧国林

    的行动力又主要依靠我来完成。所以现在要决定一件事,就要集体讨论才能通过。寻找宋贵龙和摸清楚这里的环境,又是我们六个人中大部分

    人的意愿,所以讨论很快就围绕这个大前提展开了。

    限于光源,搜索只能有一组人去执行,而且必须有一个考古队的的人员,这个人只能是我,目前讨论的就是另一个人是谁。赵排长倾向于叫

    徐新明跟我一起去,我马上意识到他的目的,他想要收回我的枪。我至今还拿着枪的理由,就是刘班长的伤势严重到这把枪对他是个负担,而

    且我始终跟他在一起。只要这两个条件,有一个不再满足,赵排长就会毫不犹豫地收回这把微*冲,对此我不会怀疑。

    而我自从刘班长握上枪以后,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李连长和他的那一次谈话,还有其他舱室关闭通话的五分钟,他们说了些什么

    ,都在时刻困扰着我。我绝对不会把枪交到他手里,这是我的一个前提。

    我马上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更能叫赵排长关注的方向:“在搜索这个空间之前,我们必须先派人给伤员送水。”

    我这句话,马上把讨论的方向转变了。根据时间算,留守在救生舱哪里的战士,也快到饮用水枯竭的地步了。如果不及时送水回去,虽然不

    至于渴死,但是在绝望心情的蔓延下,他们那边如果做出错误判断,不再原地等待,而是分散出去找水,甚至因为饮用水发生争斗,那就不可

    挽回了。

    在这方面,赵排长的责任感极强,马上放弃了最初的心思,安排人员回去送水、报信。这个人只能是徐新明或者他自己。他很担心留守在救

    生舱那边的战友,可是他更担心我们这边,特别是不应该属于我的枪,拿在我手上,叫他时刻坐如针毡。这样分析下来,回去送水的人选就只

    能是徐新明了。

    果然,人选很快确定下来,就是徐新明。照明工具是个大问题,强光手电连接在肩背式步话机上,背着这么个大家伙,爬上裂缝都困难,更

    不要说还要背一定数量的水。

    我想了想,站起来走到破船前,用力踹了一脚破朽的船体,一块船板被踹裂了。我两手抓住那块碎裂的船板,用力往外一掰,“咔嚓”一声

    ,一块一米多长的船板被我掰了下来。

    萧国林一下子跳起来,“张坚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条船的考古价值有多大你知道吗?你破坏的是数千年的文物!”

    萧国林表现出少有的激动,愤怒的抓住我的领子,准确地说应该是我睡袋套在脖子部分收口的地方。我理解他的愤怒,可是我更在意能否活

    着出去,在我眼里生命要比文物更有价值,不管是我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

    叫我意外的是曹明哲的反应。在萧国林跳起怒吼的同时,曹明哲更加敏捷的跳了起来,他没有咆哮,没有任何声音,直接就向我发起了攻击

    。他没有受过这方面训练,动作笨拙粗暴,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我一看曹明哲疯狗一般的表情,忙挣开萧国林向一边躲去。赵排长动作快,从侧面一把抱住曹明哲。萧国林一看曹明哲的状况,只好暂时放

    下我,过去安抚曹明哲。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曹明哲,暗道:这货真的变成萧国林的狗了。

    ps:第二更。这两天尽力了,除了工作睡觉就在码字。希望朋友们满意。求支持,求收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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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毁灭介绍:
关于如果毁灭:
这是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我不是一个专业作者,在遣词用句和烘托气氛上不一定会叫大
家满意。
不过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骇人听闻,实在不需要我再去渲染气氛,一些我无法理解和解释的
现象,我也不可能给大家做出解释,我只能把这件事原本的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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