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备战
蒂尔是一个特殊的例子，凌歧不指望自己再自残一次就能把麾下某个强者催化到仅次于他的程度。
就算不了解血脉传承的原理，显然那死掉的三分之一巫卫也很能说明问题。
这种后天“移植”血脉的办法，也许只对弱者才会产生极大的效果，对强者的效果就会递减，而他们在过程中要面对的危险却会成倍增加！
这...根本不是在强化。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凌歧的推测，也许他真可以靠着给自己放血来让一大堆弱者成为精英，让精英成为勇士、甚至是领主，还不用考虑他们的忠诚度问题。
问题是，他又能塑造多少勇士、领主呢？
那又有什么意义！
魔血和命烬余辉搭配也能产生类似的效果，虽然它们数量有限，已经双双告罄，可有限的数量都已经超乎他本人播种的能力，他身上可放不出那么多血来。
成长起来的巫卫们也不会比寻常的勇士级逊色，但就算他们的人数再多一倍、两倍，实际上都不如凌歧一人来得有用。
英雄就是英雄，也许会被多少个勇士围杀，但永远不会是多少个勇士就能够替代！
传令官的动作很快，凌歧还没见到城外竖起兽人的旗帜，城里的号角声就已经响起。
从前的长湖镇有一口铜钟，不过在几天前为了修补残破的武器铠甲，他已经命人将那口钟拆掉熔铸。
别说是什么铜钟，就算普通人家的门板，酒馆里的桌椅，也都被改造成了木盾木车。
凌歧从未想过要一直留在长湖镇，因此从许多天前就开始准备集中撤退时要带走的物资，自估计到会失去外援后，他更变本加厉的开始命令工匠们赶制简陋的武器和防具，以及一些耐用的车架。
总之，鉴于他的先见之明，以及匠师过分充沛的精力，到现在，长湖镇里总算是人人都有了防身之物。
巫卫们身上的装备失去了昨日的光彩，但它们变得更厚重、更牢固。
最好的一批武器和装备，包括那些精灵制品，全都留给了预备役的城卫军们，当然现在他们被称为“铁卫”，这是凌歧亲赐的番号，意寓如钢铁般顽强。
他们人人都有一长一短两柄武器、多是刀剑，其中有六十多名善射的，还配了长弓、两壶箭矢。长湖镇的弓弩不多，弓只有不到八十柄，弩才两具，当然那架矮人金属重弩不算。因此长湖镇实际并没有多少远程部队。
弓弩的制作要比刀剑困难得多，一些铁匠甚至根本无力去维修损坏的弓具。
至于民兵团，就真的只是民兵了，不论他们在获得了最低等的恶魔血统后，究竟变得多么强壮，一刀能砍断胳膊粗细的木头，他们依旧只能使用最差的装备。
那些用锅盖桌板改造的盾牌，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而一些布满棱角的石头，就是他们的远程武器了。
“投石兵”，这种最垃圾的兵种，也被凌歧搬上了舞台。
不过说实际的，凭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当个投石兵不会比强迫他们拿起弓箭屈才，开弓射箭不是人人都懂，丢石头却连小孩子都会。
这些人所以不被凌歧看好，倒不光是他们的忠诚度问题，毕竟那只是一种虚的东西，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听话。
他不看好他们，关键还是他们只是被些微的恶魔血脉改造，在智力弱化的同时，体力同步增强。这带来的效果就是，他们会变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力气更大，学东西更慢。
这些人又没有命烬余辉去激发潜能，在武器掌握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潜力可言，让他们去练硬气功都不会有太大的进展，掌握刀剑术能不伤到自己就是万幸。
这些人，绝对是优秀的炮灰种子，但完全没可能成为中坚力量，除非他们的数量在增加再倍！
想得到回报就要有付出，上天是公平的，铁卫们精力充沛的外表下，真实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但在这种大争之世，他们绝对是最不容易被当成炮灰去消耗掉的战士，任何明智的上位者都不会无视他们的潜能。而巫卫，根本不能算人类。至于民兵...
当部分的民兵团成员依次通过内外城墙间架起的浮桥踏上第一线，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
长湖镇的城墙不矮，新建的外墙，在这些天的加固下，都已经有五六米高、一米多宽。
这样的高度和厚度，虽然还挡不住重型投石机几下攻击，但看着也很结实了。而内城墙只会比外城墙更高、更厚，当真和要塞堡垒的石墙铁壁都有的一拼！
依托旧城遗址建造的长湖镇，在这片土地上算是比较有名的。
它贫穷却有过辉煌的过去，它积弱已久但那足矣挡住食人妖冲锋的厚实墙壁，也让其他同样贫穷积弱的领地望尘莫及。
长湖镇的旧城墙有八米多高，宽度最窄处也有一米五以上，平均宽度更达到了一米八的惊人程度，而且通体都是用坚硬的岩石砌成，就算是投石机也要攻击很久才能打破。这和只靠着用了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用各种垃圾和工程废料堆起来的外墙有本质的区别，它已经经受了历史的考验！
内外两道城墙是长湖镇领民心中最大的安全保障，只有凌歧知道它们在集团化的军团面前有多么脆弱。
敌人太多，别说是区区两堵石墙，就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无穷无尽的军队。
临湖而建的长湖镇有一半背水，所以防御总做不到铁桶一般。码头和镇区之间的阻拦物比新砌的外墙更薄，虽然也有水闸，看起来要比湖贼海寇老巢的水寨坚固的多，实际上却经不起任何大型动物的猛烈冲击。
好在长湖镇的镇民们精通水性，配合由渔船改造的战舰，他们全都是合格的水兵。而兽人们对水的恐惧，使得它们永远无法成为游泳健将，若敌人想从水面进攻长湖镇，倒是遂了凌歧的心思。
也因为还有湖面要巡逻，所以铁卫们几乎有一半都被分派了出去，他们的责任更重大，他们戍守着一片几乎不设防的领地，那里很可能会成为长湖镇最后的退路。
少女西格莉德是这些人的总指挥，她是铁卫目前的二号领军人物，这可不光是靠凌歧的提拔，也是她自己的努力，和那种惊人的成长天赋，不论是在个人战斗方面，还是在团队指挥上。
也许，这个世界以血统论贵贱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英雄的后人们总是更容易成为新的英雄，龙生龙凤生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这个世界，是有的。
平民英雄诸如法瑞恩，就算有着凌歧给予的天大机缘，一辈子大概也就止步于此。
而有些人，比如同样是巴德子女的贝恩，就算受到打压，他在暗中努力，那种成长和进步也让旁人叹为观止。
长湖镇不缺英雄的种子，缺的是现成的英雄。
少女西格莉德毕竟还年轻，再有天赋充其量能和普通巫卫打成平手，这还算上了她那种洞悉敌人弱点的专有天赋能力。
在铁卫中始终压她一头的，是一个小伙子，叫做昆恩。
昆恩是个孤儿，长湖镇的孤儿有很多，但能混的和他一样滋润的却不多。
在凌歧到来之前，昆恩是长湖镇的流氓头子，亦是巴德私下组建的工会里的骨干分子。
这小子却在巴德败亡后的第一时间，就通过尼丁搭上了凌歧的线，主动交出了那个地下工会的组织成员名单。
当然，凌歧从来没有起过清洗他们的打算。原本若不是出了一点小意外，连巴德和他的小伙伴们说不定都要被他利用一把。因此昆恩并没有凭此获得太多的奖赏。
凌歧却从他的表现中看穿了这人的本质，在后来的确也给了他一些特殊关照，比如拒绝他过早加入城卫军的请求，而让他去当预备役中的一个普通头目。
昆恩没有让凌歧失望，在维持着表面上忠诚的同时，先天体质就不算弱的他，进步的速度比西格莉德更快！
“昆恩，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凌歧站在城头，看着前后方阵匆忙的人群，淡淡问着。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比如民兵总指挥尼丁、几个最强的巫卫、暂代巫卫统领的法瑞恩、铁卫总督昆恩，以及传令官鲍勃。
“基本都差不多了，只是西格莉德将所有弓箭手都带走了，所以...”
昆恩低头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尖细，若音调高了就显得刻薄，音调低时却十分温驯，而他从来没有对凌歧大声说话的时候。
“呵呵，这样吗...”
凌歧微微一笑，他明明见到一些铁卫背着弓箭，虽然数量不多，但总算还是有的。
他能明白昆恩的小心思，也能容忍，这家伙大概也完全明白他容忍的限度，很可能就是故意在表现给他看看。一个不善妒且无欲无求的将军，未必会受到领主的喜爱。
“没关系，反正这次来的只是敌人的先锋军...”
凌歧淡淡说着，区区千人，在孤山盘踞的黑暗势力而言，的确只是先锋。
可连敌人的先锋都要倾城之力去迎战，双方战力差距之大，委实不妙。
这种势的差距已经大到，就算没有索伦，只要有人能看破他的隐遁，靠着最垃圾的兽人步兵，那群杂碎也能把他生生围杀、撕碎！
现在，凌歧倒是有点怀念起夺灵能力还没进化的时候，在那之前，生命虹吸这一技能虽然浮于表面，可大概更适合眼前的情况吧！
从规则层面来说，夺取灵魂的手段不知比偷窃生命力的能力强出多少倍，毕竟灵魂才是生命的根本。但是对于一个使用者、凡人世界的使用者，偷窃生命的能力却显然才更实用。一袋钻石的价值不知比一匣子钞*票高出多少，但是落到没有出售渠道的人手中，那很可能和石头一样，甚至是一袋会带来灾难的漂亮石头。
第八十七章 命令
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去遗憾的余地，已经布好的阵势也容不得太多改变，所以就算指挥者忽然有了更多更好的想法，大多数时候也不会贸然下达和之前安排好相悖的命令。
第一道城墙上并排而立的七十多个民兵，才站好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惴惴不安，若非他们已经有了不属于人类的血脉和体质，大概都要开始气喘吁吁。
新兵就是新兵，一点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将他们放到第一线根本不是什么好办法，起码合格将军就不会那么做，敢做这种决定的也只有凌歧这个纸上谈兵的门外汉。
纸上谈兵也要有计可谈，门外汉的办法亦未必不好，乱拳都能打死老师傅，只要你够壮、够猛、够不要命！
腥风吹来的时候，新兵们还在瑟瑟发抖，就连幸运的站在内城墙上的民兵、铁卫，都频频看向身边稀稀疏疏面无表情的巫卫们，这些才是真正不惧生死的勇士。
当城外的树林中竖起第一根旗杆，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旗面全都是黑底红纹，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的魔眼，又像是一簇魔焰在死海中燃烧，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树林西南面的旷野上也传来了轰隆隆万马奔腾的声音，敌人分明已经绕着长湖跑了一大圈，步骑并进，就等着汇合的这一刻！
狼嚎声渐近！
第一个浑身被漆黑盔甲包裹着的高大兽人已经钻出了密林！
外墙上的战士们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们的血脉中极微弱的那一部分终于发挥了作用，尤其是那些原本体质就很弱的，受到异化过的恶魔血统的影响反而更大，在这时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意。
战意这种东西用眼见是看不到的，但是凌歧能感觉到，所以微微为这迟来的爆发而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传令员匆匆从镇子的另一边飞奔而来，慌慌张张的样子甚至撞歪了一些正在城下准备着的后备军，引起了一些负面的效应。
所幸受过耳提面命的传令员没有一边跑着就大喊大叫，等他颤栗着双股爬上城墙，专门负责命令传递的官员鲍勃已经迎了过去。
凌歧从来人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直接挥手示意鲍勃将这人带过去。
鲍勃虽然不愿，但也不敢违逆凌歧的意思，哪怕这意思有违传统贵族的体面。在传统的风俗里，低等的士兵是没有资格和领主直接对话的，包括传令员。
其实在凌歧看来，战场上有什么命令吼一嗓子就是，根本不需专门设立什么传令官。
就算更远处听不清命令的战士们，的确需要一些更直接的指示，语言命令这种手段，也只定点作战时、比如守城时有用，不然的话传令员跑的还未必有兵快，那时候需要的就是默契、旗语。
当然，长湖镇的人不多，一次性投入百来个士兵的战斗根本不需要那些。
在不妨碍效率的情况下，些许体面某人还乐得遵守，毕竟对大家都有好处。要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从不介意把什么颜面全都丢到一边。贵族的体面？做人的脸面他都可以不要！
“出了什么事请，慌慌张张的！”
凌歧低声朝着来人训斥了一句，这种严肃和沉稳的态度反而令这人稍微平静了些。
“大、大人！不好、不好了！东、东边...来了一大群野人！”
东边？野人？！
传令员话音刚落，就听到从东面传来“轰”地一声，同样听到动静的鲍勃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野、野人！怎么会、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野人们的二次入侵，是今天早上才传回的消息，虽然那比北边兽人南下的情报到的更早。但是，考虑到探子们和敌方部队行军速度的差距，显然近在咫尺的孤山上的兽人、来的会比野人们更早的多！
况且根据难民们的说法，他们的领地几乎都遭到了野人的夜袭，略微抵抗后就马不停蹄逃来，这表示如果他们身后还有追兵，那也已经是一支疲军！
兽人们休整多日，才伺机而动，野人的疲军敢直接攻城？倒不如挟裹着难民冲城了！
在凌歧和其他一些人的设想中，那些野人起码还要多半天后才会到达！
之间的这段时间，正好能让凌歧聚集所有力量，先给绕湖南来的兽人们一个下马威，他甚至有准备过要主动出击！
“法瑞恩！立刻率领候补的巫卫、铁卫、民兵团，前往东城支援！”
“你们可以直接放弃外墙，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能让敌人入城半步！快去！”
凌歧果断下令，这几乎就是乱了自己的布置。但没办法，长湖镇就这么点人，拥在广场上抢饭吃的时候摩肩接踵，真到了这种危机关头就能看出兵力的薄弱了！
百多米长的城墙，一百个人站上去都不会拥挤，又是内外两层，起码要两百个人才能守一守。偏偏城里的能战之兵总数也就四五百，铺开来怕是连两段城墙上都站不满，还要主动出击？
城里更有一大堆难民，不可能真的不留半点余力，万一他们暴*乱呢？
再说，一些老人和小孩就算加入了民兵团、甚至是铁卫，在这种时候，凌歧也不可能真让他们顶到第一线。实力的问题、旁人的态度，都让他必须给他们特殊的照顾，也就是除非到了生死存亡、比如城门失守的时候，否则那些人就只能做做后备军，照顾照顾伤员。
“尼丁！立刻带三十个人去城里，把今早入城的难民里，所有青壮年全都武装起来，带来这里！就用...库存的最后那批装备吧。”
库存的最后一批装备，就是磨快的镰刀，加重的耙子，原本是给民兵们战后替换的武器。至于铁卫和巫卫，他们已经没有能够替换的装备了。
“好、好的！”
尼丁回答的不算果断，但他的忠诚度和执行力毋庸置疑。
一道道命令依次下达，一些是由亲信之人直接负责调兵遣将，另一些则是传令员们负责来回喊话！
临阵调兵不是什么好兆头，兽人们却也没有趁机攻城，因为它们的队列同样没整理好。
一排排外墙上的民兵通过悬桥撤到内城墙上，内城墙上的一些铁卫和民兵则去到城下的营地中休息，守城也需要轮换，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
内城门轰隆隆打开，两道城门间为数不多的战士撤回了城里，他们本来也是突击队的一员。
两部大车被推到了外城墙的城门后，防止敌人用冲车之类的东西直接撞破包铁的城门。
这说明凌歧基本已经放弃了第一道准备多日的防线。
轰隆一声！
东面的动静牵动着西南边静立不动的战士们的心绪，当凌歧脚下的城门再一次被关上，城外的树林里也出现了更大的动静！
轰隆！轰隆！
一棵棵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塔罗牌般的依次倒下！弥漫起的尘土几乎能和另一边已见峥嵘的狼骑兵团媲美，它们沸沸扬扬洒得更高！
不多时，离城最近的那排树木自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几截倒下的树木背后出现了一头头狰狞而庞大的身影！
“啊！！天哪！那些是什么！”
“该死！食人妖！好多的食人妖！”
接受了严格训练的战士们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骚乱，尤其是外墙上剩下的那些，几个民兵甚至下意识的开始朝着悬桥退去，溃退之势一触即发！
“嗯？装甲食人魔！”
凌歧心中一沉，光他能看到的就有七八头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大食人魔，森林中的动静却分明还没平息。这些怪物披着厚厚的重甲，只怕一个冲锋就能把那扇铸造时谁都认为过分厚实的外城门撞碎！
“哼！传令下去！墙上的战士，都不准撤退！”
“铁卫准备投斧，民兵准备棱石。”
“前阵有后退畏战者，一人后退杀一人，两人擅自踏上悬桥，立刻斩断绳锁！”
“嗯？还愣着干什么！立刻传令！”
“全体巫卫！准备断桥！”
凌歧的命令让周围刚刚出现的骚动有扩大的迹象，尤其是他面前那段外城墙，二三十米的距离可挡不住他那洪亮的声音。
在传令官和铁卫们还在犹豫的时候，这边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巫卫，已经纷纷走向了桥边。
令人惊异的是，就连百米外的巫卫们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命令，动作整齐一致。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都没听到大人的话？”
鲍勃第一个响应了凌歧的号召，忽然冲着身后那几个正在待命的传令员吼了起来。
传令员们面面相觑，最后却只能领命。
被人抢先表态，暗道装过头的昆恩，也果断开始对铁卫们发号施令。
这些命令的效果很显著，民兵们纷纷哗然，尤其是外墙上的那些，一些人甚至公然丢弃武器，冲向了另一头已经被巫卫占据的悬桥。
“咻！”
“啊！！”
“咔！咔！”
总有人会毫不犹豫的服从凌歧的命令，西格莉德带走了铁卫中大部分的善射之士，但绝对不是昆恩口中的全部。这个少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哪里那么容易落下明显会被人利用的把柄。
如果说铁卫的攻击和巫卫开始砍桥的行为还只是让前阵的人齿冷，那么来自同为民兵们腰袋中的石头，则彻底把侥幸者们砸得头破血流。
轰！
一座悬桥忽然垮塌，几个身手不错的民兵刚躲过零星的攻击，还来不及愤怒或是庆幸，就惨叫着落到了下面，摔成重伤。
面对重伤的人，内墙的士兵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更多的石头落下了，因为大家很快就想明白一件事——在敌人过分强大时，如果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牺牲，那么接下来被牺牲的很可能会是自己！
除了有亲人好友就在阵前的，没有人是傻瓜，愿意舍己为人！
而且，多数获得了恶魔血统的人，其内心同样会渐渐暴露出自私狡诈的阴暗面，自己却还浑然不知！
顷刻间，那些刚准备违抗凌歧命令的人退缩了，他们开始绝望！
一群疯兵，驱赶着一堆心若死灰的炮灰，这真的是凌歧想要的吗？
第八十八章 先驱者
任何事情，做起来总比说要难得多，谁都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些大人物，或者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潜质。比如擅长玩策略游戏的人，总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比如酷爱军事杂志的热武器发烧友，总觉得只要有机会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代军火之王。事实上，真的能从一无所有走向成功的，却是万中无一。
假如不是有着天赋蛊惑的能力，假如没有强大到足矣无视大多数人的力量，凌歧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指挥不了一场像样的战争，也许甚至不会是一名合格的领主。
他唯一比不合格的领主或者将军有优势的，就是他早就有了一颗超凡脱俗后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心，懂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道理。
比如他先前把民兵团定位在炮灰上，这却不表示他愿意看到它们被平白的消耗掉。
那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念头，就像是你口袋里有一堆烂钱，也许会想法设法要把它们花掉，不会存放起来，但想来也更不愿意随便把它们丢到垃圾桶里。
卫生纸要擦过屁股才能扔，炮灰也要发挥出炮灰的价值。
疯狂和暴虐的情绪还没在内城墙上那些开始失控的民兵群中蔓延，外城墙上的悲歌也没来得及唱响，只见凌歧忽然从城头猛力一跃，就像一只怪蛙一样弹到了十几米的高空，而后划出一道抛物线，轰然落在二三十米外的外城墙上。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士战士直接被他的行为惊呆了，不论是前线或者后方。
“大、大人他...”
鲍勃目瞪口呆，他从没见凌歧表现过如此非人的一面，而且他的行为也已经完全和注重风度和个人安全的贵族沾不上边。
“闭嘴！大人自有计划！你只要听命就可以！”
“没有命令就等着命令，不要喧哗，也不要自作主张！”
昆恩冷冷训斥着，借以平复心中的波澜。
这里是中土大陆，一蹦十几米高，要不要这么夸张！
鲍勃嗯嗯啊啊的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转身四顾，这才发现周围那些士兵，尤其是巫卫和铁卫们，对于这样一件事的接受能力明显比他强的多。他们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唯有一些铁卫和民兵眼中还残留着少许难掩的惊讶和崇拜。他努力想表现自己的镇定，最终却显得更加怪异和慌张。
凌歧站定，看了看城外已经整队完毕的兽人大军，更远处的树林中走出了第十五头装甲食人魔，它最高，有接近五米，不过先前最矮的也有三米多。
第十五头食人魔后面没有更多的怪物了，但是又有一群兽人扛着一架架攻城梯小跑出来，它们大概就等着食人魔开道了！
敌人的准备比凌歧预料得更充分一些，看来它们不打算试探，直接就要强攻。
也对，对付区区一座小镇，一般来讲，一个千人的正规军团也就足够了，应该说是绰绰有余，何况还有十几头披甲食人魔压阵。
食人魔和食人妖在外型上几乎没有区别，但是肤色更灰，肤质也更粗糙，而且不惧阳光。这种东西凌歧在过去从未听说过，也许是索伦的新玩具，所以凌歧将它们命名为食人魔，以示和野生食人妖的区别，哪怕它们真的只是一类东西。
城外密林和外城墙间的距离不足两百米，因此当兽人的军阵铺开后，最前方的队伍已经进入城下一百米的范围。这个距离用强弓轻易就能射到，兽人们当真是嚣张！
狼骑兵们停在两百米外的侧面策应，那里有一个土坡，正好辅助冲锋。
它们没有距城太近，站在城头看起来它们就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灰色稻草，绝对没有在平地直视时那种无边无际的壮观。烟尘散去后，它们的总数已经暴露，最多不会超过一百骑！
看来这支部队果然还是以步兵为主的，光面前的估摸着就有六七百，大多数体型瘦小，也有一些特别高大的，那些不是半兽人，而是白兽人，同族中的优秀品种。
剩下来一两百个是传说中的哥布林突击手，它们停留在后方，只是露了个脸，看起来不像是会参加攻城。大概兽人们也很清楚这些小个子在攻城时帮助有限，它们的攻击范围甚至比不上人类中最普通的猎户，成千上万聚在一起才能发挥出可怕的效果。
那些紧随着食人魔走出树林的、扛着攻城梯的兽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沿着军阵间的空隙，一路小跑就穿过了大片大片的方阵，直接向着城墙奔来。
而这时，敌方阵中才传来号角声，响彻八方！
“哼！都还愣着干什么！攻击！开始攻击！”
凌歧为敌人的节奏而蹙眉，哪有刚出场就开始总攻的，这当真是不把他和长湖镇放在眼里。
听到他的呵斥，那些才从绝望中走出来的民兵们，纷纷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开始抛掷棱石！
城内的箭矢不多，石块却不少，因此这些民兵都受过相关方面的训练，准头还可以。
当然，一些民兵也有拿着弓箭的，那是他们自备，凌歧并没有剥夺这些人自带武器和装备的权利。
他先前有下过命令，要收缴城内人家多余的武器，但准许他们保留自己常用的武装。
他虽然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强化战士，并以此分类，但对于他们本来的能力，还是比较看重的。一个佣兵熟手强化起来总比训练一个农民容易，这些人保留着自己常用的武器，看起来会破坏军容，实际上完全能平添局部作战能力，可以作为队伍中的底层指挥官存在。
一块块布满棱角的石头落下，和兽人们简陋的铠甲碰撞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除了一些比较凑巧的、正好砸中没戴头盔的兽人头顶、面部，这些拳头大小的石头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守方本该有更多的准备，比如火油、金汤、滚石甚至是木桩，但是这些在长湖镇统统没有。这个小镇被孤立的实在太早，贫穷的也太久，敌人来的又太快，根本没时间准备那些。到后来一心想着打上几场就撤退的凌歧，岂会专门准备死守的东西？
整个中土大陆的战争其实也没多少对外物的利用和开发，除非是规模极大的军团，或者大型要塞、堡垒，否则不论是遭遇战还是阵地战，大都还是靠人头来拼。在这方面，长湖镇在凌歧的调教下已经比较有优势了。
一边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块，炮弹一样投掷出去，一面遗憾着他在长湖镇待的时间还是太短。若换了蜜酒之地，他专门让工匠研发的、结合了辐射位面动力学技术的各种机械机关，就足够让这些进攻者喝上一壶。长湖镇唯一的矮人机弩，移动不易，弹药稀少，还在城中最高的地方呆着呢。
等到第一架攻城梯靠上墙头，凌歧遗憾的发现，他居然只砸死了十几个人，这效率实在太低。
战斗的氛围让他开始变得活跃，不只是他，就连那些民兵，也渐渐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红着眼睛喘着粗气！
吼！！！
第一只爬上云梯的兽人才来到一半，食人魔加入了战场！
三头食人魔开始小跑，它们自身的体重加上甲胄后，重量已经堪比科技位面的机甲，因此初始速度当真不快，但是惯性极为可怕，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光脚步声就地面都开始颤动！
凌歧终于知道敌人敢带着简陋的攻城器械，来攻击长湖镇的底气所在了！那些食人魔本身就是一头头会移动的冲车！
看着那几只俯身朝着城门猛冲的怪物，凌歧断然从城头跃下，落入兽群后就掀起一片血雨，接着立刻朝其中一头食人魔反冲上去！
部分士兵惊呼出声，其他人已经习惯了领主的惊人举动。
前线战士放弃了无谓的投石攻击，这样的手段对裸装单位杀伤力不弱，但是碰上着甲的，效果就差了许多。遗憾的是，一直都以装备简陋闻名的兽人们，这次来的几乎人人都穿着破旧锈蚀的盔甲，三分之二还戴了头盔。这在兽人中，已经是精锐的表现了。也许人们包括凌歧对兽人的了解，都停留在野生哥布林的范畴，索伦又怎么可能靠着它们就打下大半个世界呢！
一些民兵拔出刀斧准备厮杀，一些人合力将搭上城墙后还高出一截的梯子推了出去，但这样做成功率很低，而且需要不小的力气，毕竟云梯背面有着类似倒勾的装置，会箍住墙壁，梯子加上爬在上面的兽人分量本也不轻，那些东西爬梯子的速度可不慢！
里墙的士兵站的比外墙更高，他们中拿着弓箭的比例也多些，但却攻击不到挤在墙根下的那些敌人。
这些人被安排在这里，就是等着敌人爬上墙头后，甚至是在彻底占领外墙后，才给对方以迎头痛击的。
他们的数量注定他们只能做做那种事情，三四米的上下落差和二三十米的水平距离，很好的保证了射击的准头。长湖镇的远程兵种没能成建制，站在第一线杀伤敌军有生力量根本就不现实！
其实弓箭在战场上的作用虽然重要，但除非的确达到一定数量，主要还是用来打击士气，一般的弓箭手，一壶箭射光都不见得能杀掉一个敌人。要不然直接让弓箭手扎堆待在城里不就永远无懈可击了，要不然没有弓箭兵的矮人们岂不是早被灭族了。
第八十九章 碰撞
城头上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城下凌歧的已经势如破竹杀入敌群，他对敌人士气的打击比己方多上一百个射手来的都更大。他的蛮力配合上久未饮血的碎空，几乎一个横扫就能将好几个兽人连人带甲劈成两截！
几柄锈蚀的刀剑齐齐落在凌歧背上，它们在撕开他第一层护甲后就已经后继无力，虽然凌歧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精灵装甲，但也比普通战士们身上的装备好得多。
在战场上是没有多少空间容许人去闪躲的，更重要的是有些攻击凌歧不认为有闪躲的必要，他发现在这个位面最大化强化杀伤力的办法，不是每一击都倾尽全力，而是免去任何无谓的规避动作，以进攻代替防守！
这绝对是疯狂的，在混乱的战场上更等同自杀，但非凡的实力和精良的装备赋予他去任性的权利！
当他左手又取出一柄比碎空短不了多少的、被主宰命名为“兽咬剑”的本土史诗级长刀后。化身双持狂暴战的凌歧，简直像是激活了泰坦之握的野蛮人，到处掀起腥风血雨，以势不可挡之势将敌人杀的胆寒！
“兽咬...兽咬剑...”
本土史诗级武器出场后造成的效果，明显比名不经传的碎空刀要好得多，凌歧从没想过在这柄武器未有描述的特效中，居然还有发光和压制邪恶这两条！
也许，碎空的不灭和锋锐属性也被保留了下来，只是被弱化了，或者干脆是主宰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显示！
如果说凌歧一开始孤身跳下城墙的做法只是引起了兽人们的意外和疯狂的围攻，那么短短半分钟后，他带来的就彻底变成了恐慌，当然还有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指挥者的关注！
呜呜~~
又是几声短促苍凉的号角，三头狂奔而来的食人魔中，居然有两头都转身朝着他冲去，那些原本在远处待命的披甲食人魔，也纷纷站立起来！
凌歧微一冷笑，他很早就想掂量掂量那些大块头的斤两了！
轮回世界物种繁多，生灵死物共存一界，因此实力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去描述。然而轮回空间内高居第二的强力队伍战神殿，却给出了一种战力划分的方式，那到现在已经给了他许多的帮助，甚至也已经成为轮回者们公推的战力评价标准之一。它比主宰给出的战力评估数值更形象，又比排名第一的队伍宣称的凡灵圣虚那套更容易理解的多。
凡灵圣虚？故弄玄虚还差不多！起码多数人是那样认为的。
凌歧曾本能觉得那才是真正区分开不同境界的形象化术语，时间久了，偏又觉得不甘，因为那意味着挣扎到现在的他，依旧处在最底层的凡人阶段！
其实那几个字中绝对还藏着深意，越是强大的人对它们的理解就会越深刻，比如实力不俗的凌歧就从其中读出了一点让他不愉快的东西，再强的凡人也是凡人，只要本质还没蜕变，那么在特定的情况下，任何凡人都可能被其他的凡人杀死，因为他们的本质仍旧处于同一层次！
新锐？传奇？或者战五渣？那都是凡人！
只是战五渣有可能杀死传奇吗？那种可能性低的基本等于没有！
凌歧是英雄级，至少按照战神殿的分级标准，他已经是最顶级的英雄级，说不定什么时候半只脚就会踏入传奇。
所以当他见到那些披甲食人魔后，感受到的不是体型压制的恐惧，也不是凡人见到凡人后的正视，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它们块头再大、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些领主级的存在！最多最多，也只有一些天赋异禀的，比如那头特别高大的，勉强算是英雄级单位！
顶级英雄对上领主级或者下位英雄，他们之间的战斗应该是一面倒的压制，这毋庸置疑！
抱着这样的念头，凌歧几乎是狞笑着飞扑向了那两头企图拦截他、或者试探他的食人魔。
他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靠着技巧在瞬间杀掉其中的某一头大家伙，但是他需要一些更直接的效果，以此来激励后方的士气，来满足自身的杀戮**，也好让某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明白，就算都是凡人，也可以有着本质的区别！
轰！
他的双刀挥击如翅翼合拢，一个弓步就从两头食人魔间错身而过，硬顶着食人魔的凿击让武器逆空而上！
食人魔的武器都是一些巨大的包铁木棍、大锤，或者干脆就是巨斧。
那轰然落下的锤头和斧面，那种风压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狭长的双刀和巨大的斧锤碰撞，又是以下对上绝对劣势的姿势，这一刹那发出的动静，却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
哐当！箜铛！轰隆！
地面上扬起的灰尘遮住了那道矮小的身影，两头食人魔反常的后仰起来。
它们带着轰然的威势而来，最终却踉踉跄跄的一连倒退了三四步！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其中一头食人魔的武器锤头直接掉到地上，长达三米的巨锤已经成了一根铁棍。它的手肘上布满倒刺的臂甲也被削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大片平滑的灰绿色筋肉，污浊的液体这时才开始喷溅。
另一头食人魔比它好上一些，它手中铁斧斧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几乎被切开了一小半，但总算没有完全毁去。
嗷呜！！
第一头食人魔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锤柄，疯狂的捶胸咆哮，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怒的，亦或者是在掩饰心底的震惊和恐惧。
城头上响起了欢呼声，这一下比那些民兵们亲手杀掉几个兽人还要来的振奋人心，攻方的势头也被压的一缓！
但是，人们期待着英雄的趁胜追击却迟迟没有上演，直到一个又一个兽人爬上城墙，双方再次鏖战在一起，那片战场上唯一留下的空白地带也已经尘埃落定，倒提着双刀的凌歧才缓缓朝着食人魔走去。
他从深坑中跃出，面色平静，像是胜券在握，只剩下对眼前的两只猎物兴奋的杀意，已经将另一头快要冲到城下的食人魔抛到脑后。
敌方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凌歧听出来了，那根本就是从树林里传出来的，敌人的指挥官居然躲在幕后？这可不像是邪恶势力的常用手段！
城下的兽人们攻击更为疯狂，远处的哥布林突击手也开始朝着城墙跑去，它们身上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护甲，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石头会砸向它们了。与此同时，那余下的十二头食人魔，齐齐朝着凌歧围了过去！
“有点意思！”
凌歧甩了甩仍在颤动的胳膊，尤其是左手，食指伤处传来了一阵阵刺痛！
他对自己的身体做过一些试验，真身并不以防御或者恢复力见长，但是防御效果也绝对堪比铁衣罩身，恢复力更是惊人，几乎和传说中一些魔幻位面的巨魔族有的一拼。
就算断手断脚的伤势，给他一个月也能长回来。区区一截裂开的指骨，他却忍受着那股断断续续的伤痛，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才有所好转！
巴德的攻击的确厉害，不愧是长湖镇中唯一的英雄级人物，可惜他选错了目标。
食人魔的力量也大的出乎凌歧的想象，这种程度的巨力，根本就能当成中小型投石机来用了。虽然刚才一击有他托大的成分在内，但是一击之力就让他旧伤复发，甚至开始恶化，这也是那些怪物的本事了！
宣泄掉心中的杀意后，凌歧的面色平静的吓人，完全不像是行走在随时会有生命逝去的战场，而是参加着一场战后的葬礼。
这的确是一场葬礼...因为在他心中，他的敌人已经死了！
咻！
他忽然化成一道残影，闪电般的撞向了其中一头食人魔。就在那头捶胸咆哮着的食人魔，刚刚反应过来，一拳顺势击至的同时，他的双手在它挥动的臂肘上借力一撑，轻飘飘弹起数米后，径自落到另一头靠过来的食人魔肩上，顺势又是一矮一翻，避开这厮抓来的巨手！
他顷刻落到第二头食人魔背后，反手就是双刀倒刺，而后也不看战果，一个俯冲转向矮身又绕到了第一头食人魔的侧边，借着惯性避开它的挥臂扫击，拖刀在它足踝后方的茎腱处轻轻一划，这头食人魔已经咆哮着倒下。
持斧的食人魔这时才无力哀鸣着跪倒，它的后腰两侧血流如注，人类身上致命的弱点处在它一样有效。
此刻，剩下十二只企图围攻他的食人魔离他起码还有五十米远，电光火石间，他又是一个倒纵落在第一头食人魔身边，右手倒提着的碎空随意往身边一插，就像是停战休整，却轻易刺穿了那颗仍在咆哮的头颅！
轰！
一声巨响在战场上传开，一头食人魔已经冲到了城下，合身朝着城门撞去！
城门和整截城墙全都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所幸那扇摇摇欲坠的城门总算是撑住了第一次攻击，只在正面寸厚的铁皮上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子。
那头食人魔倒退了几步，晃了晃被反震的开始眩晕的脑袋，便准备再次朝着城门撞去。
凌歧听到后方的动静，感受着战士们的惊慌，又看了看面前已经不足五十米的大群食人魔，终是决定后撤！
两道庞大却也污秽的灵魂冲入他的鼻腔，他蹙眉将它们驱逐出去。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也有不喜欢的“食物”，量大的未必就是美味，也可能是一堆垃圾。
第九十章 不断的意外
在凌歧想来，战场上始终是他的主场，只要不遇上极其厉害的对手，或者被一群很厉害的对手围攻，那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极强的力量配合上不算太沉的身体，这在令他丧失了绝对力量优势的同时，也换来了非凡的移动力。
身体太轻也会影响力量的发挥？
这很容易理解，如果你身体不够重，就算力气再大，挥拳打击的效果也轰不爆一座大山，因为光反震就够你喝一壶了。因此，没有质量做基础的力量是很难形成绝对优势的，除非单方面的力量已经完全凌驾、碾压对手，那便是另一种情况。
物理学的基础原理便是力的相互作用，一旦力量太大而质量不够的话，就必须留下大部分余力确保自身的平衡，那时光靠敏捷已经不够用了，只能保证你在承受反作用力时倒飞出去的姿势漂亮一点。当然，普通人一般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因为他们不可能获得超乎身体承受极限的力量。
若力量太大而质量不大，就很难发挥出力量的全部效果，可也正因此，却又有了另一方面的相对优势，那就是移动力。多余的力量无法发挥出应有效果，那只是由于身体无法稳定的承受反作用力，可若在不需要稳定的情况下，比如疾速的运动中...将全部力量化为动能，那必然会让自身速度大幅提升！
那种近乎纯靠惯性冲刺换来的速度固然很难把握，效果也确实惊人，这是无论单方面的敏捷属性有多高、都无法拥有的绝对速度！敏捷届时便完全成了用来辅助平衡的属性，只要它足够，就不怕撞墙。
极高的力量和极强的敏捷都会带来速度的提升，前者的效果更明显，后者趋于对局部动作和细微处的把握，纯粹和身体的平衡力有关，这一点又和智力属性挂钩，效果有所重叠。
现实不像是一些游戏里宣扬的，只有敏捷才和速度有关，力量归于破坏，耐力就是防御，智力就是智商、或者法力，那是绝对错误的。
身体各方面属性都有相互间的协调作用，而仅止速度的话，作用力又是动量的根本！
凌歧的力量比食人魔还大，体重却不足对方的八分之一，自然能做到一蹦十几米高，一晃挪出去七八丈远。何况他还有隐遁这样的神技，所以他真的从未担心过会在战场上被一群杂兵围死，哪怕这种可能性在理论上并不是没有。
当他想到要撤退的时候，立刻就收刀准备退走，他甚至同时旋转着身体，曼舞一般将左手的兽咬剑抛掷出去，流光溢虹似地将那头再次撞上城门的食人魔钉在了大门上！
那把刀准确的从食人魔的后脑刺入，穿过眉心，又扎透了已经被撞得开裂的城门，在另一面露出了小半截刀尖。
原地的凌歧倒提着碎空，竟看也不看战果，悠闲的朝着那群还没跑到城墙下的哥布林突击者走去。
这样行云流水的节奏感，就是智力和敏捷同步提升带来的优势。
平衡的属性在战斗方面其实远不如单一的强化来的效果夸张，这就像平庸的全才永远不如专项的天才，但它却能适应各种环境和情况。属性的提升也不是你想怎么升就能怎么升的，要看个人资质，这可不是玩游戏加点。
在凌歧的计算中，十秒后他会击杀死起码三分之一的哥布林突击手和十几头兽人，然后回到城墙上，着手安排前线战士们的撤退问题。
由于时间关系，外城墙修的远不如内城墙坚固，而且它就是一堵带着石头护栏的厚墙，只在内部两头有简单的用来攀爬的阶梯，还很狭窄，完全没有正规城墙的种种复杂结构，简陋异常。
它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哪怕敌人通过城门攻入城镇外围，也不能一下子就杀上城墙，留给守城者足够撤退的时间。
第二道城墙才是真正值得固守的坚壁，它连城门都是铁闸的，全靠机械绞盘才能拉开，重达万斤，落下后有一半是埋在土里，城墙内部也嵌着小半。
这种结构，也只有当年财大气粗的长湖城才能造得起，相信就算是食人魔，想撞开它也不容易。
凌歧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他在任何时候都喜欢给自己留退路，只要条件允许。
蜜酒之地、瑞文戴尔、长湖镇，这些都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而长湖阵的第二道城墙，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第一条退路。
刚刚想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凌歧还没来得及实施，忽然就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心有余悸的诧异。
只见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飘到了他的头顶！
那片乌云看着也不算太大，但是极厚，就像块悬浮在天空中的黑斑，苍穹上的一点污秽，极为显眼。
一道灰光就在他抬头凝望时从天而降，那速度快到连凌歧都来不及反应。
这片乌云看着不大，光柱落下后范围却是不小，起码笼罩了直径七八十米的范围，恰好以凌歧为中心。
凌歧顿觉一阵眩晕，身子亦是猛沉，而后无数细碎沙哑的低语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迈开步子想要挪动，却发现步履沉重如山！
这时那十二头食人魔也已经进入了灰光的范围，它们忽然咆哮起来，就像是打了兴奋剂，在极短时间内就变得更强壮、更暴虐。
凌歧开始恍惚，他发现灰光外的世界渐渐扭曲。
拥有极高感知的他并未在灰光落下后察觉到致命的危机，只在方才那一瞬有种惊怖的错觉，因此他怀疑这只是一个无害的陷阱！
这里是中土世界，不可能有任何大规模的杀伤性魔法，力度能达到伤害他的程度！
所以比起自身的困境，他更担心长湖镇会因此而全面失守，战士们可都在看着他呢！
好在，透过那扭曲的水幕，他看到战士们仍在奋战，仿佛没有觉察他的窘境！
这令他微微心安，毕竟他自己是有着许多的底牌的，而那些弱者、他的财产，却只有一条脆弱不堪的小命！
城墙上，昆恩忽然开始僭越指挥，命令让更多的战士通过吊桥冲到前线。
除了他完全调遣不动的巫卫，这个与凌歧先前的要求相悖的命令，竟然没有多少人去违抗，甚至包括不受他辖制的民兵们。
也是常理，毕竟在场上剩下职位最高的就是他，而且领主方才的行为，包括现在沉稳的站在那里孤身阻挡大群食人魔的英勇做派，也将众人激的热血沸腾！
英雄麾下的战士，当然也必须是勇敢的，这是所有人的觉悟！所以除了不动如山的巫卫，很快，第一道已经岌岌可危的防线再一次稳住，代价是更多民兵和少数铁卫的伤亡。守方用了不到半刻钟就把冲上城头的兽人杀退回去，个别实力脱俗的铁卫，甚至咆哮着跃至城外，顺着云梯滑了下去，怒吼着杀入敌群，显然也是想学一学领主的热血行为。
长湖镇西南边城外的战场形势看来一片大好，除了陷入困局中尚无人知的领主。
东边的城头却已经血洒如浆，血泥都涂满了一地，
法瑞恩谨守着凌歧的命令，不肯让敌人入城一步。他却发现身边的敌人越杀越多，而自己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连巫卫都开始损兵折将！
太多了，太多了！
他的身边全都挤满了敌人，左边、右边、前边、甚至后边！敌人从四面八方扑来，个个都悍不畏死，仿佛临死都要咬上他一口！
第一道城墙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巫卫们和其他残兵全都退守到了第二线，连吊桥都斩断了！
城外仍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军队徐徐等待进城，这些野人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他们中的一些带着奇怪的铁爪，这些人甚至能徒手爬墙，给最初的守城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现在攻击第二道城墙的主力也正是这些人，但被围困住的法瑞恩已经是鞭长莫及！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巨斧兵，作为先锋死士的他们，完全悍不畏死，竟然生生靠着斧头劈碎了第一道城门，顶着火力长驱直入！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法瑞恩不是没有和野人战斗过，他对于那些巨斧兵的印象十分深刻，知道那是一种稀少的精锐兵种，现在呢？
这些扛着巨斧的精锐炮灰究竟有多少！一百，两百，还是三百！
城下的野人已经不足六百，他们的总数并不比来自北方的邻居多太多，可是他们的战斗力绝对是那群兽人的好几倍！
法瑞恩终于知道这群野人为什么会来得那么突然，因为他们根本就是精锐大集合，一支全精锐化的部队，当然不需要太多的修整和补给，节奏控制的好，连夜作战、奔袭百里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长湖镇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这些野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精锐不是炮灰，就算拿他们当炮灰用、效果会比真正的炮灰好得多，可他们在平地上绝对能干翻现在三倍四倍五倍数量的敌人，而不是以二比一乃至三比一的兑率留下一具具尸体！
攻城战就是一个大磨盘，攻方更要留下数倍于守方的尸体。而且法瑞恩能感觉到，那些野人士兵，不论是巨斧兵还是其他没见过的兵种，他们的确疲劳了，几乎只剩下一战之力！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还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难道野人的精锐就那么不值钱，已经到了随意挥霍的地步？
杀红眼的法瑞恩哪里会看到，在更远处密密麻麻的野人军阵中，看似疯狂的指挥官，他的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那不是兴奋，而是心痛、和无奈！
除了智力低下的兽人，大多数投靠邪恶方的人类其实都保留着丰富的感情，他们会恐惧，也会伤心。他们冷酷只是因为生活艰难，他们背叛只是想要获得更好的未来。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未来的权利，不是吗？
第九十一章 后方
长湖镇中，镇长府内，一名个子矮小但样貌清秀的仆役正在听着同伴们的窃窃私语。
他看了一眼瑟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那名少年，那个大男孩比他现在这具身体还要小几岁。
他对那个少年十分同情，他听说了他的故事，可并不认为他现在的做法就是正确的！
他知道那个少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甚至比他本人了解的都更清楚，因为他曾和他一体，灵魂不会说谎，他要的甚至已经不是报仇，而是宣泄心中的愤怒！
为了满足私欲，就能罔顾大义？
他本来便是一个极善良的人，永远不会认为那是正确的，虽然他能够理解，仇恨的分量往往会沉重到大多数人都难以承载的地步。
可假如他早就知道自己重获新生的代价会是另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他宁愿不要这样的转生，宁愿放弃自己的那份仇恨。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意志坚定的少年根本不同。
假如他料到那个好心救了他的老巫师，交给他的任务居然会是去揭发一个勇为的领主、他过去的好朋友、所谓的真面目，那么他宁愿当时就死透。
在他的灵魂还“清醒”的时候，他就告诉过那个巫师，他根本没看到所谓凶手的真面目。
他知道凶手杀害他的原因，他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为此而心痛，更多的却是悔恨，如果不是他被那枚戒指引诱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死过又活过的人，愧疚后面对现实的人，才会明白，那枚指环有多么邪恶，而被**控制住的人，又是多么的卑劣。
老巫师让他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回到夏尔，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再也不理外面的世界。
报仇？
哪怕真的和巫师说的一样，到时候命运会告诉他究竟是谁害了他，难道他就能报仇雪恨了吗？
如果凶手根本不是那个男人，那么他绝对不会原谅那种人，但也不认为自己就有资格去审判别人，何况那一定不会是老巫师想要的答案。
而假如凶手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和他很谈得来的男人，他又该以什么面目去对待他？揭发他？原谅他？怎么揭发？怎么原谅？这就是他想要的吗？所谓的真相？
不！真是那样的话，他宁愿不知道真相。他不是那个少年，做不来那种决断！
在长湖镇的这几天，他看到了这位老朋友更多的一面，他听说了他的残暴，却从抱怨着他残暴的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多的依赖顺从和期待。
“不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现在终究是这些无辜的人活下去最后的希望。”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未来，而命运本该让更多的人幸福，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才是幸福，但死亡绝对无法和它划上等号。”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深深低下了头。
他的新身体原本的身份并不显赫，但是人缘很好，他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温暖，他发现那些对某个人、某个算是他“恩人”的大男孩苛刻刻薄的人，其实也都有着善良的一面。
那么，就算是杀死他的凶手，莫非就真和甘道夫说的一样，是纯粹的黑暗，隐藏着的邪恶？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难道就不会有一些比纯粹的贪欲更高尚一点、高尚一点点的理由吗？
“我永远不会原谅那样的人，但是...对不起，甘道夫，我真的不能那么做。”
就在仆役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镇长府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直被人当成领主代言人的尼丁，带着一大群人抱着一堆武器走了进来！
他说了一些激励人心的话，然后就下令要求所有拿得动武器的人，全都挑一件自己喜欢的装备，然后跟着他一起去为了守护家园而尽一份绵力。
大多数仆役还在那里愣神的时候，已经有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仆役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最近变得壮实了许多，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甚至从来都没有触碰过刀剑，而这也是他们中的一部分选择成为仆役而非士兵的原因，真正的战场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
大男孩布恩穿着和杂役们一样的衣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最底层的那种。
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根本不管那些装备有多简陋，随便挑了一根磨快的像是刀剑铁条，和一面用锅盖改装成的盾牌，就走到尼丁的身后站好。
他那双原本充满阴冷和灰暗的眼睛，瞬间亮起了一点点极为耀眼的东西，那是某种熊熊燃烧的火焰！
长湖镇正值腹背受敌，千里之外的蜜酒之地，临近夏尔的富庶庄园，也迎来了多日阳光后的第一场阴霾。
蜜酒之地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一个奇迹，因为它崛起的历史实在太短，在大半年前，谁知道什么蜜酒之地麦酒之地。
但凡是在短时间内崛起的，不论人或者势力，都可以被称为传奇、彗星或者暴发户，而不管怎样去描述或者称呼，都无法掩盖或者夸大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就是这种人或者势力，都有着一个极大的但又未必致命的通病，那就是缺乏根基。
据说蜜酒之地的领主林奇，是古音多人的王族，这为他的背*景增添了沉甸甸的分量。一个古代王族后人，再怎么样也比路边乞丐有底蕴的多。他们很可能掌握着一处无人知道的宝藏，有着一批忠心耿耿累世传承的仆从。
这些...林奇都有。
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什么巨变，假如领主在离开前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妥妥当当，那么就算他离开自己的领地一年半载，家里也不会出现太多动乱，更别说离开才不过一两个月。
可是，遗憾的是，他太自信了，又或者实在无人可用，他在离开前几乎没有留下太多的后手。
从前的蜜酒之地有着领主，有着处理杂事的管家，有着来历神秘又掌握着神秘力量的半个女主人，它还有着已经没落但势力仍旧庞大的盟友，并且有着一位传说中的巫师朋友！
现在呢？
它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了一块巨大的蛋糕！
在混乱刚刚爆发的时候，蜜酒之地成为独树一帜的平静之所，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少，比如夏尔，然而能为人熟知、并且不排外的，却也着实不多！
蜜酒之地的平静得益于它天然的地理优势，这是得天独厚的，在它的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魔灾爆发出来。
这份平静的背后也有本地武装力量的强势镇压，蜜酒之地为数不多的护卫，绝对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一些初期逃难到这里想要耀武扬威的外地领主们，纷纷吃了大亏，这才让后来者学乖。
真正让这份平静彻底稳定下来的，还是来自瑞文戴尔的使者，那一小队十人的精灵战士，也许他们还干不过一个中队的人类骑兵，可是他们代表了神秘的精灵王的意志！
不久前，一些人刚刚因为听说：“蜜酒之地的领主和矮人山下之王闹翻，身边的两位亲信也一同背叛。”这件事情而闹的人心惶惶，领地上骤起微澜，神秘的瑞文戴尔竟然派人来澄清了！
矮人山下之王伙同两个人类叛徒袭击了森林精灵王国，蜜酒之地的领主大义灭亲，已经和精灵族结成同盟，并且顺利到达了孤山下，成为了当地长湖镇的领主，站在了抵抗邪恶狂潮的第一线！
这样的消息无疑令人振奋，刚刚对未来不知所措，就发现自家领主成了传奇故事里的英雄角色。故事里的英雄只能有一个，脚男们呢？
这自然也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快，比如定居在本地的矮人们，但那毕竟是少数。
带来这个消息的精灵们并未离开，因为他们接到爱隆王的命令，要协助盟友稳定后方。起码，当他在第一线奋斗时，大后方不能被阴谋动摇。
精灵们的出现简直帮了蜜酒之地一个大忙，勉强靠着和凌歧的亲近关系，暂时执掌管理蜜酒庄院内部事务的少女梦露，终于彻底站稳了脚跟。
这个女孩有着好听的名字，样貌也很出色，但是她的能力并不如何出众，所有的权利更都来自那个早就离开多日的男人。可惜比起别的贵族夫人，她始终少了最关键的名分！
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还够强势，那么她的地位也就很稳固，哪怕是本地护卫统领，和法瑞恩身份相当的多纳，都必须给她几分面子。
可一旦那个男人败亡，那么她的下场，也许会比其他和那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的女孩，更凄惨得多，因为她特殊，因为她挺身而出企图获得更多！
所幸，终于那样的英雄人物不会让人失望，而她恪守界限的做法，也被证明是明智的。她想过要获得更多的权利，却从未把手伸出庄园外一步，那是其他人的地盘——多纳！
多纳是个老战士，曾经在某个贵族的私军中服过役，但因为得罪了人，一直都郁郁不得志，最终拖家带口来到了蜜酒之地。
他的儿子同样是蜜酒之地护卫中的一员，这次跟着领主一起出征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他的妻子则是庄园里的厨师长，虽然他妻子烹制的东西味道的确不错，但他始终固执的认为，这是领主的恩典，因为当他还是一个普通护卫的时候，就被当时的领主看中提拔成了护卫队外务统领。
天见可怜，他这辈子甚至没有做过小队长以上的军官。
儿子的出征最近总被妻子拿来说事，抱怨是他的错，因为那是他主动要求的！
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陷入危险之中，假如有的话，那么那种父母也肯定很不合格。
第九十二章 富庶
多纳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同时也是一个忠诚的人，这两点并不冲突。
比如这次要求儿子追随领主去远征冒险，他不觉得那有什么错，不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能和领主朝夕相处，培养交情，这种机会放在过去哪里去找！
再说，他毕竟手握重权，而领主又年轻，没有子嗣和家族，若在他离开的时后，手握大权的他，反而阖家团圆的呆在蜜酒之地，会不会引来一些闲言碎语呢？
虽然仁慈的领主从来不计较那些，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就有任何多余的、不该有的想法，但他却不得不考虑旁人的目光。
其实，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没风险的，任何成功的人大都走过悬崖峭壁，连他这种半生蹉跎的男人，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
假如那个孩子真的不愿意，宁可混吃等死，他也不会逼迫，毕竟他有自信能照顾好家人。可察觉到了那个孩子的野心，以及对领主的崇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儿子做点什么，不是帮他牟取某个肥缺高位，而是帮他下定决心去把握自己的未来！
这同时也是他报答领主知遇之恩的办法！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却一直都为自己有个精力充沛的儿子而自豪！
他并不在意领主看重他的原因，他其实很清楚，自己需要的不是什么伯乐，而是一个能给他尊重的上司，凌歧不是第一个招揽他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人物来看的，所以他对凌歧的感激绝对是旁人难以理解的，就像两名队友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凌歧会选他当护卫统领。
他的潜力比不上尼丁，实力比法瑞恩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没有受过任何影响就高达96点的忠诚度，以他这样的年纪来说，却比前两者都更难得。
你不能指望一个中年人还和少年一样好骗，随便几句话就诓的热血沸腾。这样的人忠诚度提升不易，但就算没有外力的强制限定，也极不容易背叛。
多纳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女儿，否则也许他和领主的关系还能更近一步，好在他的妻子和内宅的女眷关系大都不错，尤其是最得宠的梦露，更和他的妻子亲如母女。
这也是他在这段时间主动扶持这个女孩，并且双方相处愉快、相安无事的最大原因，大家都在刻意的笼络和忍让。
他和他的家人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叫做艾利克斯的管家，也包括那个叫做夏尔的、神秘的女人，他总觉得他们两个身上有种令人讨厌的气质。
事实证明，那两个天生就是反骨仔，辜负了领主的信任。好在，领主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他还有他们这些忠诚的下属！
有着精灵使者和梦露的帮助，多纳也和许多人一样，觉得蜜酒之地会固若金汤，至少在领主回来前，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再多来自外界的冲击，也不可能影响到这个世外桃源。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它也会变得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强大，在某天建国都不是不可能！
蜜酒之地已经有两千多的居民了，周围还有大片闲置的土地，西边那片肥沃的丘陵平原更让任何有野心的人觊觎。
这已经是一个国家的雏形，虽然本地人口中有一多半是最近才逃难来的，可是所谓的蜜酒之地老人，不也是最近半年才陆陆续续搬来的吗。
这片土地有着神奇的同化力，就和领主谜一般的个人魅力一样，任何人来到这里就舍不得离开。
在以周围土地的肥沃程度，就算没有霍比特人支持的贸易，只要人口达到三千，就能自成一方小天地，自给自足，那会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谁都知道蜜酒之地的领主是古代王族后裔，蜜酒之地的老人更对此深信不疑。一个王族后裔，莫名其妙投入大量财富建立起一片富饶的领地，会没有更大的野心？
多纳也有野心，如果领主有心立国，那么他...
他还不老，又是值此大争之世，更有精灵族这个比矮人更神秘、更强大的盟友，也许他也能跟着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英雄魅力的男人，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或许他的家族...
令多纳和大多数人都没有料到、或者下意识忽略的是，有野心的永远不止他一个，特别是那些境况和古代王族后裔也相差不多的，失地贵族们...
他们的野心，才是真正的野心！
他们失去了领地，却还沉浸在对现实的不信、对过去的缅怀中。这些人身边只剩下一些亲信和残兵败将，单个并没什么号召力，若是联合在一起！
假如从前的蜜酒之地因为崛起时间太短，不能进入某些人的眼界，那么到了现在，随着世界格局的变化，随着这片领地的守护者远在北方...
这里，在一些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块无主的蛋糕！
北边的灰光才刚刚落下，西南面，阴霾同时到来。
蜜酒之地位于白兰地大桥附近，介于东南边的卡多兰和西北面的阿瑟丹之间，当然，如今沿用的地名还源自古代，实际上曾经占领过那些肥沃土地并且建立起秩序的中大型势力，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白兰地大桥的西边、白兰地河的上游西岸，正是夏尔，和蜜酒之地隔河相望。
那片土地累世传承，水土丰满，气候宜人，是霍比特人的家园，物产富饶的程度足令任何外人觊觎。
而大河东边的土地，虽然比起西边的平原丘陵地貌要稍微复杂一些，综合来讲也算很不错了。
以蜜酒之地为轴心，除了南边的老林子，东南面的布雷，东边的森林和沼泽，东北面的北丘、北丘下的福塔斯特，大片土地都是无主的，且适合耕种。
当然，中土大陆上的无主之地本就不少，肥沃的也很多，少的只是种地的人，以及保护这些人免受迫害的武装力量。
自从蜜酒之地的领主派人扫荡了老林子里的野兽，又把盘踞在东面森林里的哥布林赶到更东边的沼泽，再将从北丘来的强盗剿灭干净，这附近已经很久没有发生野兽或者匪类伤人事件了。
而在世界大乱之后，布雷和福塔斯特这两个自由的佣兵之地，恰好又成了蜜酒之地东南东北面的屏障。同为人类的强盗流寇他们可以不管，兽人们他们就不得不杀，因为养寇自重那一套对它们已经行不通了。这也让这片本就不缺武装力量的新兴领地，更加固若金汤。
这样好的地理位置，以前就没人想过要占领？
以前没有魔灾，以前没有哪个傻子肯在这个地方生生用钱砸出一条八达的商路！
蜜酒庄园的旧主人，曾经也试过要走上和凌歧如今一样的发展道路，他差点破产的结局就是一个**裸的教训。
他缺少资金去改善周边的环境，手底下又没多少武装力量，连霍比特人面对他的交易请求都爱理不理，更别说帮他工作，自产自销。
于是乎，当他幸运的遇上凌歧，很快就在第三方的公证下交割了这片领地——领地上已有的建筑物，那些才是贵族们眼里的价值所在，土地是不值钱的。
因此，蜜酒之地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富庶，外来者实在是功不可没。
要知道这个地方直到凌歧离开前，还一直是个无底的投币机，当然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当一切都走上正轨，背靠富庶的夏尔，蜜酒之地在领主离开后，才真正展现出一个商业基地该有的潜力！
曾经的长湖城靠着孤山、靠着从孤山上运下的金银珠宝，成为了北方世界的贸易中心，甚至他们在湖面上建立起了一座城市，那个时候的长湖城当真是遍地金银，满目商机。
如今的蜜酒之地就是长湖城的山寨版，虽然夏尔不是孤山，没有成堆的金银珠宝，更没有传奇的工匠将宝石加工成连精灵们都流连忘返的奢饰品，但是，从夏尔出口的各种风味小吃，香醇美酒，却一样受人欢迎。
饮食的暴利当然比不上金银财宝，可是带来的商机绝对不少，而流动的人口本就是一种财富，有着用大量金银砸出来的牢固基础，随着世界格局的变化，这种后天的优势更是被放大了十倍！
夏尔地域极广，纵然人口不多，产量却是不少，产出完全足够支撑贸易方面的消耗，若是都用来养人，足够养活六到八倍本身人口的人类，每一个霍比特人都是最好的农夫和厨子，也有些精通酿酒。
美味的烈酒吸引来了无家可归的矮人，正式入籍定居后极好的待遇又吸引来了无数的上层冒险者们。
每一个矮人都是优秀的铁匠，虽然并非每一个矮人都来自孤山，有些流浪的矮人，甚至和无家可归的野精灵一样，不被同类承认，但他们的手艺不错，相比人类已经非常优秀，更少了身份的负担。他们在本地很快有了自己的产业和圈子，他们为本地护卫队的装备升级尽到了最大的一份力量。
而定居下来的大量冒险者，就是新一批战士的优秀种子！
蜜酒之地是一个独特的地方，也许是被夏尔的和平气氛感染了，也许是领主的个人魅力，总之这里的居民幸福度都很高，少有纷争，而且非常团结，就算精灵和矮人都能把酒言欢。
和平时有着贸易来支撑对于的粮食、军备产出。战争时只消开仓募兵放粮安民，立刻就有大批勇士纷纷来投效力！
如此桃源，在可期的未来，即便没有大势的推动，最多也只要十年，蜜酒之地就能成为蜜酒之国，一域强番，变成莫利亚多王国的延续！
无心插柳柳成荫，凌歧本来只是想做个小小的实验，顺便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岂会想到它的发展势头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而这些一旦暴露在某些人的眼中，立刻就是群狼环伺！
第九十三章 分身？！
在权利游戏的世界，每一块蛋糕都会吸引来数倍数量的觊觎者，就算他们也知道若每个人都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最终也不会够分，还是没有多少人会主动退出，因为贪婪是大多数生物的本性。
一块肉就能引来一堆饿狼，所谓天道的损有余而补不足，只能是一种水往低处流的自然法则，满则溢，盈则缺，若在人心，必是不足的，罕见有人会主动将好处拱手让人，除非是有预谋、或者有企图的，比如凌歧曾对法瑞恩做过的。
那些披上了灰色外衣的礼物，蒙着一层当事者看不透的诱人色彩，就像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奶酪，将人吸引过去，一点点拆开，然后一层套着一层，每次都只给一点点甜头，最终诱人走向不归的深渊。那在旁观者，却同样是一块很大很大的蛋糕。
蜜酒之地岂不也是一样，它真的就是一块完全无刺的蛋糕吗？难道它就像是孤山的龙巢一样堆满了真实的金币财宝？不，那只是一份可期的收获，然而外人始终不会看透收获的本质！
当它暗潮汹涌的时候，一些人通过从前的关系联系上了现在那片领地上的半个女主人。
最牢固的伙伴总是从内部产生裂缝，有时候，再坚贞的感情也经受不起另一份感情的考验。有些人的忠诚也许的确无法用金钱去收买，但若是同样发自内心的悸动，就有待商榷了，所谓忠诚的确不像书上宣扬的那么可靠。而那些完全看不透事实真相的人，却未必没有耍弄阴谋的小智慧。
蜜酒之地的现状影响不到千里之外的长湖，长湖镇的战斗依旧在继续，凌歧的目光凝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传说中的迟缓术，却要面对一大群几乎被强推到新一层境界、平均力量接近英雄级程度的食人魔们！
食人魔的铠甲极厚，力量超大，甚至连它们的皮肉都是天然的护甲，必须要最优秀的武器、佐以不小的力量、巧妙的角度才能撕开。
然而作为不完美的造物，它们的弱点却和优势一样明显，那就是动作迟缓。
这样优势和弱点同样明显的组合，就是天生的士兵，需要靠着其他人的能力来互补，或者在特定场合，以集团化的方式，发挥出超乎逻辑的效果。
比如放到正面战场上，这些食人魔绝对是一台台远超本身实力界限的收割机，只要有三头以上的食人魔齐头并进，每一头领主级的食人魔就都能造成堪比普通人类英雄单位的杀伤力，一般英雄都不敢轻易找上它们，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种族优势了吧。
可若他们面对的是敏捷型的单位，哪怕是实力稍弱于它们的，也会在单对单的战斗中被轻易干掉！而若是英雄级又长于灵巧的英雄，那么那种存在大概就是真正的食人魔杀手。
凌歧本身并没有特别擅长的属性，可也绝对有资格成为食人魔杀手，他的敏捷属性相对其他属性天生略高，已经不会比任何长于敏捷的上位英雄单位来的差，要知道他的综合实力已经非常接近传奇了。
可如今，他最大的优势，却生生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抹去！
当凌歧试图激活隐遁，避开那道灰光的时候，他诧然发现，那个曾经无往不利的技能，竟然无法激活！
“这算什么？技能封印结界？”
凌歧艰难的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些越来越近的食人魔，犹豫着是不是该爆发出元磁之力。
这一力量连他自己都没弄清原理，是灵根和灵宝相互结合形成的未知能力，往往出人预料，甚至不仅能干涉现实的磁场，对灵魂都有着极强的作用，分明保留了元磁之力的本质特性。
但是这种潜力无穷的能力，他却一直只用它以大欺小，很少会在近乎窘迫的情况下使用。因为同层次的交手中一点疏忽都可能送命，更别说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力量。它很有潜力，但绝对实力却未必超得过他自身的物理攻击，也许颇有不如。
而现在对手能靠一个魔法就困住他，显然也已经处于和他一样的层次，起码是英雄单位，也许会更厉害！
只是，他仍旧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变态的法术，远程一击就废了他全部武功。倒不是他太自大，而是世界规则使然，这样逆天的法术根本不该存在，他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勇士，是最顶级的英雄！
这就好比一个人穿越多原始人的社会，忽然某个原始人开口和他讨论时间简史、或是最新的日式真人动作大片，那无疑是非常荒诞的。
太荒唐了！在这里，就算是神，也不能为所欲为，何况是区区邪魔？
类似的法术即便存在，也不该在这个所有人的个人实力都被压制到极点的中土大陆！
凌歧怀疑这是幻觉，可也知道凭自己的意志那不太可能。能对他产生作用的幻术，强度该有多高？
他试图释放自己的灵魂感知，那能看破真相，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对幻觉的破除，更包括一些“无害”的结界。灵魂是超脱物质基石的一种东西，依赖于物质，却不局限于此。
但他立刻又发现，想释放灵魂感知，那居然比移动脚步更加困难。灵魂的力量刚离开身体就变得无比迟钝，一阵阵疲惫感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灵魂本源已经受到了重创！
他那综合强度起码胜过常人几十倍的灵魂，会虚弱的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怎么可能？！那究竟是什么力量！规则？还是针对灵魂的限定，以此来作用于身体？
可能性实在太多，所幸在中土世界却很好被排除。
这个世界的物质规则完善，巨龙就已经代表了力量的终极，它们一次俯冲就能撞塌一座要塞的城墙，它们的龙息甚至比任何魔法的杀伤力都更强。可是神灵乃至索伦却又能轻易获得超越巨龙的力量，他们依靠的是什么？是灵魂！近乎不灭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每一个真正的强者，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
凌歧心中一动，他对自身灵魂的自信要比肉身大得多，若只是**出问题，他还会有别的怀疑，可连灵魂都变得迟滞，那么一切反而开始简单。
他立刻放弃以元磁之力控制武器厮杀，或者干脆驾驭着衣甲靴子中植入的铁丝，将自己拽出灰光范围的打算。
刹那的决断过后，包裹在灵魂之外的那层几乎和灵魂本源融为一体的神秘力量，顷刻间就扩散开来！
它曾经阻挡过更高等生命的目光，他希望它现在还能再次建功！
他的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身影忽然变得朦胧，就像是被包裹在一团雾气中。
那种施加在灵魂和**上的双重晦涩感，很快消失不见！
果然！
“咦...信仰之力？！”
恍惚间，凌歧听到一个不男不女偏向于中性的声音，他豁然抬头朝着天空望去，那片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压得极低，看起来离他不过数十米。
乌云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红色的眼睛，仔细看去，火眼中央的瞳孔根本就是一个黑色的人形，仿佛是一个正被锁在烈火炼狱中的受难者，而那魔眼就是一条时空的隧道。
“索伦？！”
凌歧色变，他根本就没想过黑暗魔君会那么早就开始注视自己，而它也根本不应该现在就关注他！
索伦标志性的出场方式，带来的还有那股滔天的气焰、极端灼热的气焰！
“等等！灼热？”
凌歧心头一愣，忽然又凝神望去，脸上惊愕之色不减反增！
只见那个释放着浓浓邪恶和灼热意味、灼热的味道甚至盖压邪恶的魔眼，忽然就眨了一眨，再次睁开时滔滔烈火更是汹涌，一条条四窜的火舌仿佛是人的眼睛在滴血。
邪恶的味道在顷刻间变成了硫磺的气息，炙热的意味更强，仿佛除了最底层的深渊地狱，再也没有哪里能容得下那股气息。
魔眼中央的黑色人形忽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勾勒出一道窈窕的曲线，她的面部——是一个下半张脸都包裹在熔岩面甲中的妖异女人！
索伦竟然是女人？
迈亚和某些传说中的神灵不同，是有着性别之分的。假如索伦是个女人，那还不如相信甘道夫练过葵花宝典。
那种味道...
凌歧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只是从未想过，那么man的巴尔大君，前世身会是个母的！
现在想来，当时在驾驭分身时，的确没有从它身上找到过任何具有两性特征的器官，也许恶魔的繁殖与众不同，吐个茧子就能生出下一代来。
那么，他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恢复部分自我意识的“分身”，有没有将至尊魔戒还给索伦！
又或许...
他尚在怀疑，天空中的魔眼忽然开始变淡，这就仿佛它所代表的存在，真的只是想看他一眼，仅此而已。
随着乌云散去，周围的灰光反而越来越浓，压得他身边的白雾，紧紧贴到了身上，越来越薄。
知道了部分的真相以后，凌歧再不敢托大，立刻释放全部元磁之力，加入到白雾中，对抗那股明显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力量。
然后，他举起手中长刀，摆出了战斗姿态。
整整十二头食人魔给他带来的压力依旧巨大，但绝非有死无生。
第九十四章 礼物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这次来自“分身”的关注，并不会是他的灭顶之灾。
但是，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那就是说在它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不会是能够事先预料到的。
凌歧还没发起攻击，就又是一愣，他感觉天上正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莫名的就抬起左手当空一抓。
冰冷阴寒的感觉直接自手心触摸到的硬物处彻入心扉，汹涌而来的邪恶力量夹杂着滚滚深渊的硫磺气息，涌入他的体内，那势头完全不可阻挡。
凌歧身子微微晃动，这时跑的最快的那头食人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它是最高大的那头，原本就有英雄级的实力，现在更达到了接近中位英雄的程度，这样一锤下去，就算是号称拥有巨龙之力的甘道夫，也未必敢硬接！
凌歧转过脸，他的面孔上布满了一道道漆黑火红交错的青筋，左右眼眸中闪烁着不同的色泽。
他的左眼已经完全是一片漆黑，仿佛深潭，又像是宇宙中的黑洞，深海底的漩涡，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再无一物，那是邪恶到极点的纯粹。
他的右眼彻底成了熔湖的世界，火红火红，那股灼烧一切的感觉几乎就要从眼眶里溢出，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烧成灰烬，那是在无尽深渊中都处于较底层位置的、熔火本源的味道！
他放下左手，在食人魔眼前摊开，掌心是一枚几乎烙印在血肉中的金色指环。
那枚指环几乎已经失去了全部力量，但是象征意味仍旧明显，明显到当同时持有它并且流露出同源邪恶气息的时候，哪怕凌歧并不是黑暗大君，一些强大的邪恶者仍旧不敢攻击他！
最强大的那头食人魔明显愣住了，它犹豫了，但在片刻后，心中的暴虐和破坏**就压过了那点后天的恐惧和敬畏。
食人魔的锤头狠狠落下，即使失去了最初冲刺的动能，但是这样一锤依旧能轻易击碎一块巨石！
凌歧依旧张开着左手，那枚指环已经诡异的融入他的掌心，血肉和金属彻底融合，就像是植入了一颗金色的眼珠，它还没有睁开，血肉模糊的黯淡着。
面对食人魔的攻击，他只是轻松的抬起手来！
铛！！
食人魔的巨锤砸中了凌歧的手掌，却发出了金铁碰撞的动静，它眼前的敌人纹丝不动，它那柄称手的武器，重达七百斤的巨型铁锤锤头，却沿着那个小小的手掌边缘，开始融化出一滴滴铁液！
“这就是你的礼物吗，还真是惊人的慷慨！”
“但我，再不想接受任何施舍！”
凌歧自言自语着，有若疯魔，脸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黑经络，渐渐退去。
他的身体深处，藏着灵魂本源的地方，有两股黑红的能量，正不停地朝着那包裹着淡淡白雾的浅紫色灵魂涌去！
由于这两股能量的性质并非破坏，几近传承，所以身体才本能的没有做出抵抗，这在他的下意识里是有益的。但是凌歧知道，只要他不接受，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行把什么东西硬塞给他！
他的综合战力虽然比刚进入这个世界时更弱了，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他已经能把握住可见的未来！
淡淡的薄雾更稀疏了，但如同坚固的堤坝，死死挡在那两股能量面前。
凌歧的左手开始颤抖，他面前的食人魔不信邪的再次施力，果然，眼前的小不点就快撑不住了。
它为此甚至开始异常的咆哮起来，那是兴奋，更是对另外一些同伴的警告，尤其是那个绕到敌人身后，想要偷袭他的家伙！
那是它的猎物，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身为领袖的威严终究还是产生了效果，周围的食人魔都嘶吼着不情不愿的退开了。
它开始兴奋的颤抖起来，它感觉到了敌人的虚弱，方才他忽然爆发出的邪恶伟力正在消失。
它知道他就要变成一堆肉酱了，虽然它不喜欢肉酱，可作为对敌人的尊重，对那股力量的觊觎，它会将他吃的干干净净！
凌歧根本没有分心关注身外的变化，他相信自己的身体会做出本能的正确的反应，不论是硬抗还是规避。
他一意拒绝着来自分身的礼物，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的灵魂本源保持纯净，那么就算做不到永远不死不灭，也已经完全不必要计较区区一具**的得失！他正走在一条超前的道路上，并且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相信自己就要成功了！
随着身体的虚弱，一黑一红两股力量逐渐变的更庞大了，他面上的狰狞已经彻底消失，剩下是不堪重负的苍白和一滴滴落下的汗水。
正在和他角力的食人魔再次加力，他的膝盖已经弯曲，几乎就是蹲跪在地，那被他信任的身体本能，却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他的灵魂和身体之外，那层一直保护着他免受侵害的未知能量，某种和信仰之力类似的东西，忽然间就消失了一小半。
这种变化放在平时根本就没什么，但是现在，那却是他赖以依存的东西，所以一丁点变化都会被立刻注意到。并且就算靠着元磁之力的辅助，在分出一大半重新防卫灵魂本源之后，身体外的雾气都已经大面积消散开，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贴在体表，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
神秘的力量其实依旧存在，甚至总量都没下降多少。但是它其中的一股，最重要的那一股，却衰弱了一大截。那股能量实在太重要了，它不但极强也很纯净，它在原本的未知能量中几乎就是领军者的地位，这一下变弱，直接就让整个由未知能量组成的防线崩溃。身体外的防御近乎无存，灵魂外的胞衣也薄弱了一圈，露出一丝微不可差的缺口。
凌歧愕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变数。
他绝对不相信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分身会在这时送来什么无害的大礼，里面若没有陷阱白痴都不会相信。
他知道这两股力量简直比他给法瑞恩的礼物还要麻烦、麻烦的多，所以他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礼物。
就在凌歧心头一片凝重、几乎要壮士断腕的时候。
那两股力量果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轰然涌向了灵魂外防护层上的那道缺口。
每个人的灵魂其实都有着一层外衣，那在一些位面被称为是灵质外壳，是灵魂本身对外力的抵御力所在。
凌歧的灵魂对外力的抵御能力绝对是常人的十倍、百倍，也就是说他的灵魂天生的灵质外壳要比常人厚的多。但就算翻上一千倍，如果没有本质的改变，那也不如一层薄薄的神秘力量形成的屏障！
随着千钧一发之势越来越近，凌歧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干脆做好了撕裂灵魂的准备。
他的身体、作为灵魂载体、本该与其密不可分、但对这种层面的较量或者改变绝对没有任何干涉力的肉身，忽然像是久旱的大地，从内部裂开了几万个口子，贪婪的开始吞噬起那两股力量。
凌歧面上的异色早已消失，就连眼睛也恢复了原状，只是变得无比黯淡，这是精神过于集中以致失神的表现。
这个面无表情的被食人魔压迫的几乎就要被生生挤入地面的男人，缓慢而坚定的站了起来。
食人魔统领看着面前恍若行尸走肉的男人，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恐惧，那是发自心底对天敌的畏惧。
其他食人魔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家统领竟然在角力上输给了一个人类！
这个可能吗？这不可能！也绝对不被允许！
周围那些食人魔还没做出反应，那头只觉手中铁锤完全不听使唤、一点点抬起的巨大食人魔，已经怒吼着一脚踹了出去！
它再不管什么脸面，它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占据，它要疯了！
吼！食人魔一声怒吼，这是对同伴的召唤，这是发起围攻的命令！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会那么贪婪，那么令人恐惧，仿佛是一种永远也喂不饱的存在，要把一切都吞噬、吞噬掉！
在那个食人魔根本看不到的战场，两股同样邪恶但本质截然不同的能量，原本不可阻挡的进军势头直接被腰斩。
其中有一小部分涌入了凌歧的灵魂中，他那淡紫色的灵魂，先是被黑暗融成了深紫色，而后又被暗红色的熔火本源之力洗礼，变成了姹紫的嫣红，最终变成一种连凌歧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那还只是不到三分之一的异种能量的侵袭效果。
余下一大半的异种能量，几乎全部被肉身、真身吞噬干净！
而这带来的变化，完全没有灵魂的遽变那么明显，甚至可以说没有半点外在的变化。
凌歧能够感觉，他的力量变得更大，体力变得更好，敏捷也变得更高，思维也更活跃，这是一次身体属性的全面强化。但是除此以外，就和当初吸收十分之一的至尊魔戒之力时一样，再没有半点别的改变！
他的灵魂在变成新的色泽后，他能感觉自己对邪恶法则的感知更清晰了，那条规则之路似乎已经对他敞开了大门。
还有熔火本源之力对灵魂的改造，似乎让他对火焰、抵御熔岩这种东西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反映到真实世界，那就是他的控火能力更强了！
在上古世界获得的火焰塑形能力，在他一直都相当于鸡肋，尤其是离开那个世界后，由于世界之力的改变，这能力更是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直到获得魔戒后，让他窥到了魔火之谜，两相结合，这能力总算是强化了不少，可也最多就用来毁尸灭迹。
现在，由于灵魂的变化，他却立刻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鸡肋技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鸡肋的能力，只有对能力不会运用、或者认知还不够深的人。
如今，他对火焰、对灼热的理解已经够深刻了！
只是，为何所有的礼物，最精华的部分都是被灵魂吸收了呢？！
第九十五章 传奇之路
对于凡人来说，一颗吃了以后能让身体素质大幅提升，甚至延年益寿的丹药，那就是最好的灵丹妙药，只有受天地钟爱的有德者才能获得。
但是对于强者，单纯强化身体已经没有意义了，一拳能打爆一座大山或者两座大山，一条命能活一千年还是两千年，那是没有多大本质区别的。强者之间的差距在于对力量本源的认知，在于对生命实质的探索，那即是规则之路。
若脱离开规则，单纯用数字来衡量力量乃至寿命都毫无意义，前者的价值本就要靠物体规则来体现，而后者则是时间规则的具现。
对于真正强大的、乃至于掌握了规则的强者，甚至能靠着一丁点的力量，就击败实力极为强悍的对手，他们只需要保留一点点灵性，就能万劫不磨，永世不灭，根本无所谓时间或者寿元的界限。
这就是掌握了规则的可怕。
所以，同样吸收完异种能量之后，灵魂的变化虽然出乎他的预料，因为好处来的太多，但肉身的改变，才更是叫他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他的肉身也能和灵魂抢东西了？哪怕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什么时候，**对外来异种能量的消化能力，比灵魂还要更强了？
吃干抹尽、不留痕迹！
这简直比粉碎机还要恐怖。
凌歧相信侵入的异种能量本身是没有意识的，也就是说它不会只将蕴含着规则片段的部分送到灵魂中，而抛弃剩下的载体。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如此强大的灼热和邪恶规则，也根本不能对身体、对真身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和影响。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别说是这等近乎本源规则的东西，就算是简单的血统变化，比如受到异种基因侵蚀，自身也会受到极大影响，即是所谓的异变。
那么，一直不太被他看重，只是在乎其带来身份效应的真身，又究竟是个什么样层次的生命载体！
在过去，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一直觉得灵魂的重要性永远远大于肉身。
强大的路无非是强大**或者强大灵魂，假如能够两者齐头并进当然最好，但如果一定要抛弃其中之一，凌歧也绝对不会抛弃承载着本我意志的灵魂。
肉身没了，大不了再创造一个，大不了找个机会夺舍一次。而灵魂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活死人，一具躯壳。
至少在凌歧这种人的心里，如果一定到了生命必须终结的时候，那么做鬼也绝对比做僵尸强。
尤其是当他的灵魂经过魔神的改造后，已经有了吞噬一切弱势灵体强化自身的特性，这简直就是近乎逆天的作弊器金手指成功开启，这意味着在可期的未来，他即便成不了真神也能做个邪灵鬼王！
而在灵根经过了一次从**到灵魂，再由灵魂转移到**，最终于真身蜕变重塑之际，彻底匿于无形，藏到灵魂深处后，他更是对两者的偏重有了根本的倾斜。
灵根是个未知的东西，但只凭他浅薄的认知，就能猜出它的不凡。灵魂又是一切的本源，还有着无限强化下去的可能性。有灵根，有元磁之力，又有吞噬灵魂的能力，他的灵魂实际上已经能独立存在，只是不能确定在离开身体后，单独的灵魂还会否依旧被主宰承认是轮回者。仅此一点他尚损失不起，因此觉得这条崎岖的道路未必值得孤注一掷。
当凌歧回过神来，恰好看到食人魔领主一脚踹至，他猛地把锤头一掀，那食人魔居然踉跄的倒栽了出去，身体完全失去平衡。
周围食人魔刚刚举起各自的武器，就要上前围攻，凌歧忽然把碎空往地上一插，身上散发出一股邪恶至极的味道，而后某个类似呵斥的古怪音节从他目前所在的位置、从他的灵魂中发出！
那股邪恶的味道极为纯粹，是分身的礼物，亦是赖以操纵这些附赠品的工具，但是它明显缺失了一大部分，完全不够严整，就像是一把好枪却没有子弹，所以那些食人魔只是稍一犹豫，就从那种强制约束的命令中挣脱出来。
凌歧也不在意，若非缺失的那部分做出的贡献，他的身体素质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变得如此夸张，一击掀倒食人魔，这已经相当于半个传奇。
规则固然比力量更重要，但那毕竟不是他自身解析掌握的规则，只是一段能够施用的规则片段，相当于一柄能打开某扇力量之门的钥匙。那同样属于操纵规则的范畴，实际上档次却低了不少。而在他目前的层次，凡人阶段，一具好的肉身，还是很有用的，这道理就如同他在操纵分身时能大杀四方一样。
他看也不看周围的敌人，当场就呼出了属性面板，他对身体的变化还是感到愕然和不甘。纯粹力量的提高已经极为难得，是一大惊喜，可他仍就奢望获得更多！
“个人属性面板开启，人物属性如下。”
“种族：未知（血脉尚未激活）。”
“血统：深渊炎魔：12%、诺多精灵：6%、未知：81%、其他：1%。”
“姓名：林奇·尼瑞瓦·赛尔因都。”
“真名：未知（血脉尚未激活）。”
“性别：男。”
“年龄：未知。”
“基本属性：下位传奇阶段。”
“能力、天赋：未知。”
“重要提示：你的身上拥有一种极为惊人的潜质，没有人能预测到那究竟是好还是坏。”
“重要提示：你的灵魂极为驳杂，请谨慎使用那些不属于你的能力。”
“重要提示：每个人都可能会为自己忽然出现的巨大潜力而惊讶，甚至产生对自我的怀疑和畏惧，但有些人别无选择。”
“传奇...”
凌歧自语，绝对没想到自身基本属性果真已经达到了传奇阶段，他只是猜测大概部分属性够得上传奇标准，比如过分强悍的力量。
可是，这样巨大的提升，却亦无法掩去最后提示的触目惊心。
主宰还是那个主宰，但和过去明显不同了，它的注视更频繁，它的提示永远直达人心！
每当你能从它的提示中解读出更多的东西，就会觉得更加心惊胆颤！
明明是纯净剔透的灵魂，却被说成充满了杂质，那些能量果然有问题！
明明连他自己都还只是怀疑身体中未知血脉的潜质，居然主宰已经承认，还如此看好，甚至提醒他已经别无选择必须走上那样的路！
那未知的血脉，显然就是隐藏在皮囊下的真相！
它正贪婪的汲取着任何看得上的养分来壮大自己，百分之一，百分之十，百分之八十，一点点，一滴滴的激活！
也许他身上的种种改变，根本就不是血脉融合的后果，包括最初的基因植入，那是原就有的一点点未知血脉不停激活后的表现，只是当初它还太弱，弱到根本就连被察觉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恶魔化、精灵化迹象，根本就是它用来伪装自己，汲取优秀基因片段完善自身、激活自身的方式，那么它究竟是个什么！
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点血脉根本连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千万分之一都没有，却已经让他展现出种种不凡，属于凡人间的不凡。
而现在，它已经占据了身体八成以上的比例，立刻就是传奇的突破，连吞噬排他性极强的恶魔血统，都被挤的岌岌可危。很显然，就算是精灵和恶魔两大血统，也早晚会和那些什么人类血统、杂魔血统，一样被归入其他一列，然后沦为杂质，被排除干净！它已经无需再隐藏自己的狰狞爪牙！
第一次，凌歧竟然对自身的身体产生了恐惧，一如主宰所言，甚至比主宰观察得出的结果更严重。
他想到的比主宰想的更多，也许是因为无知，也许是因为所处高度不同，所担心和记挂的不同。他担忧的是，假如这种血脉彻底激活，他究竟是会获得一具潜力无穷并且极端强横的新身体，还是彻底失去自我，亦或两者同时发生！
他已经尽量适应血脉异变带来的种种影响，包括在性格方面，也从未排斥过。他可以如恶魔邪恶，他可以如精灵美善。但他知道，那种被动的适应其实永远也跟不上血脉异变的节奏，而那尚是他能预料的，所知的领域！
他所能够认知的血统尚且如此，遑论未知！
它会不会有一天，为了让意识更适合驾驭那样强横的身体，而连自己的本源意志都“吃掉”，新生一个“凌歧”呢？！
能让主宰都赞一句潜力无穷的东西，真的是他能驾驭的吗？
凌歧不敢深想下去，就在这时，那头几乎被他掀翻的食人魔统领，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又一次咆哮着冲过来。
在灰雾的笼罩下，这头披甲食人魔有着中位英雄的实力，单纯的力量已经超过了顶级力量型人类英雄，这就是种族的优势。
在自己最强的方面被打倒，这头食人魔明显不服，而邪恶律令的震慑效果对它也远不如其他食人魔那么好用，也许它简陋的大脑里本就装着桀骜不驯，它甚至没有半点犹豫和停顿！
哪怕实际收到的礼物由于人为操纵的意外背后出人预料的变故，而导致收获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凌歧也很清楚，那足够了。他本就有灵魂赦令这种类似强制命令的心灵控制天赋，所以对于更强邪恶单位的慑服，他缺少的只是一个引子。换言之，以他对邪恶者的了解，只要愿意，过去的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收服这些食人魔，只是得不偿失。而现在，包括眼前的那头，要控制起来都变得非常简单！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烦躁感却迫使他完全不肯用那些折中的办法。
对于不愿服从的，不需要更多委婉的手段，不需要什么控制和慑服！
既然不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有着吞噬一切的特性，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该是他成长的养料！
他容许那些存在，本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
不服？反抗？杀！杀！杀！
杀光！吃光！将一切都吞噬干净！
这样的念头，这样**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很短时间内就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第九十六章 我心
抬刀、出刀、收刀！
等到凌歧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食人魔统领已经倒在了他的脚下，身体干瘪，形同一具包*皮的巨型枯骨，而它的灵魂，也不知所踪。
身体和灵魂双重的满足感头一次让凌歧生出厌恶，当他环顾周围，余下十一头食人魔已经全部匍匐在地，对着他瑟瑟发抖。
披甲食人魔体型近乎肉球、包铁的肉球，因此要盘坐下都极不容易，更别说五体投地拜倒。
可是它们当真恐惧到了极点，这种总让敌人感到恐惧的巨型战争兵器，第一次流露出这么纯粹的畏惧情绪。
凌歧默然，收回了来自分身的礼物效果、邪恶律令的震慑，但周围那些食人魔，仍旧不肯起身，完全没有和他想象的一样恢复正常。
它们在怕他，它们吓破胆了，他不明白它们究竟在畏惧什么！
从前的他，很喜欢别人的恐惧。
倒非受到恶魔血统的影响，而是他的天性就不甘人下，从小就想着要做人上人，人中之龙。
人上人，绝非说说，是真的要站在所有人的头上，权威盖世，只手遮天。
在那个位置，没有什么民主和公平，唯有**和霸权。也许表面上的道义还要维持一下，实际上却哪有许多平等！
在他想来，若真有那样一天，即便不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拜服，那也要让敢于不服的人匍匐、因为恐惧而五体投地！
那能带来一些心理上的满足感，当然，这点对他根本就无所谓。那能让他决定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反对，甚至要戮力相助，这才是关键！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为了他的目标而努力，为了他能更进一步而服务，直到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些荒唐的疯狂的几乎没人以为能成功的野望！
他要做的事太难，难到不惜去借助那些微弱的力量，难到不肯在同时付出更多的心力，给与更多的关注。
所以，他一直都不反感别人的恐惧，那代表他们屈从了，那能让他更快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无所谓手段，无所谓后患，直到现在！
凌歧蹙眉，沉默不语。
他抬起头来，闭上眼睛深深一吸，运用着礼物中的另一种能力，开始吞噬起周围灰色的迷雾。
雾气很快如同漩涡般的绕着他旋转起来，连地面都掀起了一阵狂风。
果然不论是恶魔还是索伦都是极邪恶的，它们的手段总是充满了浓浓的邪恶意味，甚至包括那些雾气，凡人嗅来，也充斥着一股犹若尸臭般的**气息。
凌歧却更为迷茫，相比分身的礼物，他自身的未知血脉，会不会比前者更为“邪恶”呢？
邪恶毕竟只是一种相对于正义的概念，也许在另一个秩序完全相反的宇宙，它才是正义的代表。
而那种近乎吞噬一切的贪婪念头，其背后藏着浓浓的毁灭**，还有与之相匹配的血脉能力，也许，这才是生命真正的公敌！
“夺灵者！”
凌歧自忖，又想起了这个已经抹除的天赋职业、天赋称号！
那究竟是他选择了它，还是它选择了他，或许这又只是另一重假象！
这世上总有些人与众不同，一些人善良的让人觉得迂腐，一些人邪恶的让人觉得恐惧，另一些人热衷于权利功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像凌歧过去那样，虽然疯狂了些，固然罕见了一点，可绝非没有。
但绝对没有一种人，会疯狂到要吞噬整个世界，用所有已存在的资源，来强大、壮大自己。
绝对没有一种人，会疯狂的认为某条命运注定道路的起始点，就是自我的消亡和毁灭！
所幸，那终究还可以被选择！
但有的时候，选择太多反而会比别无选择更令人为难。因为道路更多，所以想要的就更多，决断越是艰难。
不久前，某人还差点为了生存而企图撕裂自己的灵魂。现在，不论是灵魂或**，都凭空强大了一截，单纯的身体素质更是达到了传奇阶段，坏事暂时变成好事，他却反而失去了决策力！
就算会有再多不好的未来，不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的预知？
别说未来，止于当下他都已经是半步传奇，何必犹豫和畏惧。
许多人努力一辈子连勇士都达不到，一些有机缘的人也只把目标定在成为一个英雄上。
已经有两条明显走得通的传奇之路、超越传奇之路就摆在他的面前，合在一起也许会变成另一条更通坦的大道，他却开始左右蹒跚，甚至原地踱步。
他怕了，和那些食人魔一样，害怕他自己，害怕身体中未知的那部分，却犹自不肯承认！
强大可以不需要理由，因为它可以有太多的理由。
也许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享受，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利，也许是为了看到更高处的美丽风景，也许是看清世界背后的真相。
但是，假如有一天连自我存在的概念都要消失，那么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止于凡人，从人心出发，凌歧给不出答案。他有太多问题给不了答案，但从未怀疑过，随着自己越来越强，那些疑惑终有一天会弄清。唯独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永远都给不出答案，当他能回答自己的那一天，他也已经不再是他！
更多的选择对于他这种人根本没有意义，因为那和没有选择完全一样，他的性格注定了只会选那条最快的捷径，求生或者求存，那等若别无选择。
再多的灰雾也总有被吸尽的时候，当光影交错的天地重新映入眼帘，远处的战场几乎收尾。
没有食人魔的帮助，兽人们始终只是一群渣滓，尤其到了战斗的后半程，它们像是忽然失去了指挥，只知道一味的进攻，更是被杀的节节败退，甚至一小部分守军都冲到了城外。
十几分钟的战斗，在那些士气高昂的守军眼中，他们的领主孤身挡住了披甲食人魔群，甚至用了某种宏伟神秘的巫术，直接将这些被他打败的食人魔折服，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完全就像是一段真人演绎的史诗故事！
那的确也只是一段故事，因为在凌歧的意识里，他和那些食人魔对峙甚至不超过三分钟。
雾气收拢后，那些食人魔的气势又落回了领主级的阶段。不同的是，它们现在已经成为新主人的宠物，傀儡。
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遭到大群陨石撞击一般，这些都是战斗的明证。
可是，真的有过那种程度的战斗吗？
在他身上，更离奇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凌歧并未因此而惊讶，他只是迎着那群正站在城墙上冲他欢呼的战士，带着食人魔缓缓走了过去。
见到他们那样士气高昂的欢呼着，凌歧却没什么惊喜。在他挡住最大的威胁之后，狼骑兵又于中途莫名退走，若是那些战士在绝对优势地形下，对付一群低等兽人还要损兵折将，他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违背了自己的命令！
冲到了第一线，甚至冲下了城墙，在那种局势下固然能体现英武，甚至是一种不错的应变方式。
可一旦他抵挡不住那些食人魔，很可能整个防线都会崩溃，起码会变的岌岌可危！
凌歧认为自己应该不满，实际上他异常平静，平静的仿佛已经当真无心去计较某些下位者的心机，淡漠的连解释身后那些宠物的来由都懒。
战士们看向食人魔的目光明显充满了畏惧，他们永远不会期待和这种东西并肩作战，食人魔身上如同食人妖一般的恶臭只是他们厌恶这种邪恶生物的原因之一，根深蒂固的憎恨和恐惧才是关键。
但是，就算是一头猪也明白，能够收服这些东西，总比在战场上和它们为敌来得强，所以在他们十分的厌恶背后，反而没有多少对于领主的抵触。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又会变成一段新的极富传奇色彩的故事。它会经过口口相传，在不同人的圈子里，变成一个个不同的版本。比如英雄领主降服了巨兽，比如恶魔君王召回了侩子手。
凌歧不在意，他只是透过更为强大的感知，发现了附近另一片战场上的绝望。
昆恩这时候正朝着他走去，身为指挥官，他原本是不需要冲杀在第一线的，更别说杀到城下。可是，他越权指挥了，因为贪功冒进，所以他必须承担更多的风险。只要功劳比罪过大，那么罪过也就不再是罪过，昆恩一直都懂这个道理，也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凌歧。
事实证明昆恩不懂凌歧，过去的那个凌歧气量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而现在的凌歧，气量又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曾经的凌歧因为不得不邪恶，所以器量不小但气量狭小。现在的凌歧无所谓任何俗事，所以器量和气量都变得更大，离那种非人的境界只差半步。
都说心有多高，眼界就有多高。凌歧目前的眼光，比天还高！
挥手制止了昆恩的话，他不说凌歧都能猜到他想讲些什么，无非是假名请罪的变相求功。
若在过去，他表面会殷切安慰、诚挚勉励，实际却因此怀恨在心。他不喜欢变数，更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他们都是变数的根源。
现在，他无所谓了，容得下就容了，容不下就不容，就那么简单。
第九十七章 驰援
“整队，立刻支援东门。”
“我会带着这些大家伙从城外绕道夹击，城里的部队由你来率领。”
“你的功劳我记住了，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
凌歧话刚说完，还不等昆恩故作惊慌的表态，就已经带头朝着东边跑去。
战士们的欢呼声渐渐消失，他们没有听到领主对昆恩说的话，但是看到了他的行动，想起了之前那些开战前还令它们心慌的、来自东面的巨响。
昆恩看着那十一头巨大的身影，面色极为复杂，最终化为平静。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男人，就和很多人一样，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必然会在风险容许的范围内，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为了取得更大的成功，宁可游走在悬崖边沿。
昆恩不知，凌歧提拔他的原因和提拔蜜酒之地的高层绝对不同，不是看到了忠心，而是看到一颗勃勃的野心，他看清了他的能力，看到了曾经自己的缩影。
“鲍勃，传令下去，立刻整队，支援东面战场！”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不要弱了咱们长湖镇的威风，更别让林奇大人失望！”
昆恩果断下令，声音洪亮，目光深邃...
他中气十足，明显在方才的激烈战斗中，还是有所保留的。
东边战场上，日头高悬，才刚升起没多久，就已如残阳般滴着鲜血。
朝阳洒将的晚霞，映的整个城头都是红通通的。
法瑞恩已经退到了第二线，他的身边是尼丁，同样浴血。
长湖镇原本的城墙的确够高够厚，可架不住一些野人甚至能靠着奇怪的兵器徒手爬墙！这也就算了，谁能想到野人中唯一带来的远程兵种，居然能抛掷一种会爆炸的瓦罐！
这种高级火药武器，应该是矮人们的专利吧，就算矮人也只是拿火药做烟花罢了，谁会有这等超前的觉悟呢？野人们？
野人的装备差到那种程度，却藏着这样犀利的武器。不管他们是自己制造的，还是顺路从某个地方、某个遗迹中搜刮的好东西，总之，那都成了长湖镇的灾难！
那些瓦罐炸弹并不多，敌人总共投了不到五十下就熄火了，而且爆炸溅射的瓦片杀伤力比较有限，连皮甲都穿不透，除非直接扎中门面，否则很难造成伤亡，然而守军却必须防备那种忽然散开的火焰。
不被正面砸中，这种武器是杀不了人，但就算落在旁边，也很能造成混乱，它形成的骚乱甚至比那些利爪兵都多！
巨斧兵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消耗完了，他们的斧子没能劈开第二道城门，铁铸城门上一道道深达半尺的痕迹，却让观者怵目惊心。
巨斧兵的全灭，换来是八架攻城梯稳稳靠上了墙头，以及己方守军七成的伤亡。
若非尼丁正好带着真正的民兵及时赶来，而后两人决议将全部力量投入到这边的战场中，只怕现在敌人已经攻入城内！
为了守住这道防线，连求援的人他们都只派出去了三个，最早一个还是半刻中前离开的，更早的时候，法瑞恩甚至分不出心来下达这种必须下达的命令。
只是，另一边也在打仗，领主真的还有余力分兵支援吗？力拼到现在，法瑞恩已经对守住城镇没什么信心了！
敌人倾国之精锐来犯，他们拿什么去挡！
数量接近两百的巨斧兵和那七八十个利爪兵并非全部，在他们差不多死完后，己方尽是疲军，还人人带伤，甚至出现有临时征募的士兵逃跑的迹象，而对方还有六七百的各色士兵，整装待发！
一个个穿着藤甲拿着原木盾的单刀兵正顺着云梯往上爬，他们的身材虽然不如巨斧兵强健，但是也有另一股精悍的味道。
为数不多的投掷兵，站在外墙上扔完炸弹后，就已经退到了城外，不知是去搬运另一批投掷武器，还是轮换修整。
一个个背着长矛，身材尤其消瘦的野人战士，扛着一架架更细长的、能伸缩的、类似云梯的东西，沿着两侧狭窄的阶梯爬上了外墙！
他们的步伐稳健，显然敏捷性都极好。
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分明是要人工搭起几座浮桥。这是要将己方抛弃的阵地发挥出所有余热！
野人和兽人最大的不同立刻体现出来，他们是有智慧的，就算是无脑的冲锋拼人头，也有着环环相扣的计划！
面对这样一群敌人，这样一群过分强大的敌人，上位英雄级的法瑞恩，已经面色苍白，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曙光！
再强的英雄也挡不住无穷无尽的勇士和精锐，法瑞恩正用自己的生命在反驳这句话，他亦在捍卫英雄们的尊严。中土大陆的英雄们从来只有在故事里才会被神话，但就算是法瑞恩，也不肯倒在一群弱者的面前！
他不愿倒下，手中的武器却越来越沉。
精灵装备向来以轻巧锋利出名，一些人类勇士可能还用不惯，因为这同样表示武器的惯性会大幅减少。在老手手中，兵器挥砍时形成的惯性也是一种力量。
只有完全不通武技的、和用惯了它们的、或是真正的强者，才会明白精灵装备的可怕。
这样优秀的武器，都被砍出了一道道缺口，都已经沉重如山。
当法瑞恩挥剑猛力砍下，爬得最快的那名藤甲盾兵甚至直接被劈翻跌下云梯。法瑞恩心中却是一沉，因为他的全力一击，竟然连对方的盾牌都没砸开！
这表示，若在平地上，敌人能完全格挡住自己的攻击！
当他跃上城头的护墙，看到那个跌下去顺带撞翻两三人的藤甲兵，竟然挣扎着爬起，他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这种防御力和生命力...
呜~呜~
三长两短，悠长的号角声自城内传来，充满了激烈和振奋的味道。
正考虑着退路的法瑞恩猛的一愣，而后呆木的眨了眨眼睛。
另一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法瑞恩还愣着，剩下来的伤兵疲卒们，都已经欢呼出声，包括尼丁！
这一刻，众人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甚至他们对于领地的归属感，对于领主的忠诚度，都又有了新的提高！
若是凌歧此刻分心关注好友属性面板，就会发现尼丁这小子的友好度再次上升到90点的程度。
友好度，也许那并不只是单纯的“友好态度”。
振奋的士气让战士们奋起了余力，综合实力明显不比巨斧兵差太多、甚至更适合攻坚战的藤甲兵们，一时间竟然被挡住了，生生被一群伤残人士挡在了城外。
但是谁都知道，这个过程根本不可能持续太久。若光是靠着士气就能赢得一场战争，那还要装备和训练做什么！
法瑞恩稍稍矮身，奋力斩断了脚边的云梯。
这种做法只能稍微减缓敌人的攻势，因为类似简单却实用的攻城武器敌人还很多，而这个动作却要消耗掉他不少体力。砍断手臂粗细的铜竹可比砍掉一颗脑袋费力的多，这点力气起码够他多杀十人，现在他要做的却只是拖延时间！
精灵长刀上又添豁口，刀刃甚至已经卷了小半。
他忽然通过狭窄的护墙，如同精灵般的跳到另一架云梯搭靠的地方，又是一刀挥下，砍掉了一颗正在咆哮的人头。
那个藤甲兵猝不及防，连举盾都没来得及，就枉死在了第一线。
法瑞恩正待故技重施，又要断梯，忽然耳旁听到一阵破风声，立时勉力提刀一格！
铛！！！
铜钟大吕般的震动，差点把法瑞恩的耳膜震聋！
法瑞恩只觉一股巨力狠狠撞在他的武器上，而后带着长刀的刀面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啪地一声，他能听出那是胸甲碎裂的声音。
不，也许连胸前的肋骨都被震断了！
那股巨力直接把他轰下了城头，倒飞开数米远，而后朝着城中落去！
城墙上传来了惊呼，法瑞恩目光凝重，倒仰的时候，他看到了天空，看到了一根不过一米多长的铁矛！
铁矛的前端已经彻底被挤扁，看起来有点可笑，它正和他一起跌落。
“就是这样的武器？”
不知为何，法瑞恩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的箭，这次的攻击远没有那种的韵味，但是更狂暴、更直接。原来纯粹的力量即便不需要任何特殊的点缀，也可以变得那么可怕！
法瑞恩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他不是凌歧，七八米的高度若是着地姿势不对，他甚至有可能被摔成半身不遂，城下可没许多现成的肉垫子给他缓冲。
胸前的剧痛阻碍着法瑞恩调整自己的动作，他稍微低头一瞥，这才发现自己的宝刀已经断成了两截，连着刀柄的那截仍旧握在他的手上，另一截斜斜扎入他的胸膛！
法瑞恩目光变得一片黝黑，再次调运起那股令他恐惧的，原本不想再使用的力量！
他终于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已经不是长湖镇，不是只有区区一个下位英雄单位的小地方，而是一整个民族！
就在法瑞恩遇险的时候，尼丁也是眼皮直跳，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
他浑身僵硬，甚至不敢分心关注法瑞恩的情况。
轰隆！轰隆！轰隆！
这时，东城外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股浓浓的烟尘！
第九十八章 愤怒
从城外来的，城里的人以为是新的敌人又到了，不免绝望，希望之余的绝望是破釜沉舟。
城外的敌人以为自家的援兵到了，虽然有些疑惑，更多却是激动和惊喜。
唯独城头上唯一的指挥官、尼丁，面色苍白，浑身僵硬。
他身上穿着精灵盔甲，重新上过色，镀上了银漆，看起来和人类世界的重甲区别不大，但是很轻，也很坚韧。
由于先前在战斗中有点磨损，人类铁匠又不太会修补精灵装备，因此他的盔甲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至于法瑞恩和凌歧用过的，早就换掉了。
但不管怎样，他穿着的的确是精灵护甲，重量一般，防御力相当不错，不是纸糊的。
他的面前还有五六个民兵，这些都是真正的民兵，隶属于民兵队，并非拿来凑数，也就是尝过变异的恶魔之血，简单受过一些军事训练的那种。
身为民兵总指挥，虽然他对自己最后升任的职务颇为不满，毕竟他满心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些巫卫的统领。但是，更多的士兵数量，却也意味着他能获得更多的权利，比如从里面找几个颇有姿色的女人享用一番，那在巫卫中是肯定不行的。
尼丁没那么肤浅，却也绝非法瑞恩那等有权不用之人。
比如这五六个民兵，就是民兵中少有的冒险者、佼佼者，还有两个是其他领地的逃兵，原本就粗通武技，现在都相当于他的亲卫。
他本身实力也已经达到了勇士级别，镇不住巫卫却能做个合格的民兵指挥。
可惜他还没有一颗勇士的心，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在卫兵的拱卫下，现在还有什么能伤到自己。
他想到了法瑞恩遭到攻击的情况，虽然那飞来的投矛甚至没人能看清它的轨迹，直接在空气中撕出了一阵音爆，但众人始终认为那是法瑞恩托大，才会中招。
这个无所不能的超级战士，一定会在下一刻又站起来，爬上城头，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战斗靠的是实力，偷袭难登大雅之堂。
晓是如此，尼丁仍是矮了矮身子，他的心依旧在悸动着，所幸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让他很好的隐藏起真实的情绪，一面仍旧有条不絮的安排着战士们的守卫工作。
他的嗓子有点沙哑，别人以为那是因为他嘶声指挥了太久，只有他知道那是为什么，身边亲信体贴的扮起了传令官的角色。
几个呼吸后，那种威胁感逐渐消退，尼丁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身边的人却开始颤抖。
“食...食人妖...披着装甲的食人妖！”
尼丁能感受到战场上骤然衰弱的士气，也能听到某些人的嘀咕。
那同样是他最近收拢的亲信之一，很听话，而且算是比较有学问。
这人没什么战斗天赋，却能为他出谋划策，担当参谋一角。
尼丁当然知道食人妖，因此立刻直起身子，推开身前的亲兵，想要看个究竟。
他看到了，那是十一条巨大的身影，远远就能望见，果然是传说中的战争巨兽，它们的巨大甚至让人忽略了身边那个矮小！
尼丁直接气血上涌，心酸到了极点，想着莫非这就是他的绝路，他竟然会客死异乡？
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开始想起那个赋予他一切的男人，那个擅长创造奇迹的男人。
他开始祈祷，偏忽视了巨大身边的渺小。
他的亲兵来到他的身旁，想要提醒他现在站着的位置很不好，大摇大摆挡在第一线，根本就是个活靶子，可想起尼丁矫健的身手，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咻！！！
又是一阵轰鸣，如同雷霆横空劈来！
那种速度，根本就超越了机弩的极限，就算是城里那台矮人巨弩也发不出这种威力的弩矢！
尼丁不是法瑞恩，他甚至连反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到了一股气浪、层层叠叠，那是投矛尖端的空气被挤压产生的错觉。
远处的人，只能看到一根气柱快速自城外朝着城头延伸，而后城头上暴起了一捧血雾！
卡特呆呆的看着身前的同伴，作为蜜酒之地的护卫，像这种本地的土著是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同伴的。不过仁慈的领主给了那些土著天赐的机会，让他们获得了变的和他一样强大的潜质，而那个一直不太被他看得起的家伙，竟做了一件自己想做却没敢做的事！
他飞起身体，挡在了尼丁面前，然后...
他和那个被领主信任的少年，一起化成了血雾与碎肉！
轰！！
巨响这时才传开，一条断肢正甩在卡特的脸上。
虽然同是蜜酒之地的护卫，年龄更比尼丁要大几岁，身手也是不错，在同行的护卫中都能排上号，但卡特就是没有尼丁那么受宠受信。
卡特很崇拜凌歧，因此才会选择亲近尼丁，他想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法瑞恩或者父亲永远都无法教给他的。
他不相信领主和某些人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尼丁的姐姐才信任他。
他相信领主总有一天会正视自己，不是因为他的父亲，而是因为他身上也有了那种值得对方正视的东西。
现在，尼丁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是...
看着眼前的血雾，他的心正迅速的被恐惧所取代！
野人军阵中，传来了一声悲怆的呐喊。
只见在那些刀盾兵和长矛兵之后，还有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们正拱卫着唯一一名披着华丽毛皮的老妪。
老妪垂足顿胸，她的身边正倒着一个老野人。
她的身后其实还有一个被人搀扶着的老野人，看起来亦处于虚脱状态，但只有倒下的那个，永远都不会站起来了。
野人军阵中传来了更苍凉的号角声，充满了某种绝望的味道。
整场战斗的指挥官，野人方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比法瑞恩稍微矮些，更没有尼丁的机灵劲，可他显然比对方的两人更为合格。
他这时却朝着后方的老妪低下了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他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心中的遗憾和伤痛，他“说”，他体会到的老人们的愤怒。
野人之间的交流和部落构成看起来要比外人想象的更复杂，守军们唯一能直观感受到的，就是压力更大了。
破釜沉舟带来的士气效果正在快速衰竭。
卡特很快从绝望和恐惧中挣脱出来，他的父亲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从小就教导他忠诚和坚韧的重要性，那甚至比强大的武力更重要。
他的目光凝重，极佳的视力捕捉到了战场之外的一点细微之处，那十一道巨大的身影旁，较小的那个，是如此熟悉！
很多人忽略了他，因为他们的视力不如卡特，也因为他们对那个人的印象，远没有卡特那么深刻。
卡特早已经把某个人的影子深深烙印在脑海，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能感觉那不是纯粹的忠诚，因为他也有过某些不敬的念头。这大概是由于父亲灌输的忠孝信义太多了，让他产生了反感。但他必须承认，他真的已经把那个人的身影烙印在了心底，真的很崇拜他！
这是...巫师的奇迹？！
卡特心中燃起一捧火焰，是希望、是**、是机会！
他觉得该是自己登上舞台的时候了，于是他捡起了正好落在脚边的，尼丁的佩剑！
当凌歧达到战场、带着大群食人魔冲进野人军阵后方的时候，他没想到城内的援兵动作居然那么慢，而城头上的战斗居然还在继续！
他远远就看到了敌人的军容，看到了两次出人预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偷袭，那种程度的攻击力，绝对超过了一般的英雄级、达到上位英雄的高度，那对不久前的他来说，也颇具威胁性！
他看到了法瑞恩被生生轰下城头，看到了尼丁和另一个战士被炸成了血雾！
他甚至在冲锋的最后时刻，躲到了一头披甲食人魔的身后。
虽然以他目前传奇阶段的基础属性，那种攻击应该不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但若是那样的攻击十几道一同袭来，那结果还真难说了！
就算巨龙，大概也要重伤吧！
凌歧想着，他并不太习惯、甚至不太了解新力量的极限所在，只是本能的把可能出现的威胁提前扼杀！
食人魔的外表和它们一贯的立场很好的掩饰了它们的目的，野人们对这种索伦麾下邪恶兵种的信任程度，起码已经达到了盟友的程度。
他们以为食人魔是来支援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更有智慧的白兽人指挥，而且来的那么突然。但是，食人魔总归是一种强力的受到任何邪恶势力欢迎的兵种，他们是邪恶方的大杀器，不是吗！
野人们甚至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让出了一道通道。这破坏了他们的军阵，但是能更好的借助盟友的力量。披甲食人魔的头锥，绝对比野人的斧头更容易破开城门！
只是，除了个别人，谁都没想到，那些食人魔切入战场后，竟然没有朝着城门冲去，反而抡起武器砸向了身边的“友军”！
野人指挥官惊呆了，那群老野人惊呆了，然后他们愤怒了！
他们之所以倾巢而出，来到中土大陆，来到长湖镇下，就是因为受到了邪恶君王的召唤和邀请。
如此损兵折将去进攻一座小镇，也是因为索伦方面的某个强者和他们保证过，在那之后会有更多的补偿，而且在他们进攻的时候，会派来足够分量的援兵压阵！
这是他们见到横闯直撞的披甲食人魔却没有过于戒备的唯一原因！
结果“援兵”如约到了，然后朝着他们举起了屠刀！
没有任何邪恶者会怀疑魔君的立场，何况这一次，连远古的那位帝王都有复苏的迹象，因此哪怕付出再多，曾经的失败者们也愿意一起卷土重来！
只是，那个来做说客的强者，真的有和他们耍弄阴谋诡计的必要吗！
理由不重要，结果才是重中之重！
结果是，他们以为自己会看到新世界的黎明，却在黎明的晨光刚刚露出时，就迎来了一场**裸的背叛！
第九十九章 屠杀
当食人魔冲入野人军阵开始大肆屠杀，野人指挥官怒然发布了攻击的命令。
十几头披甲食人魔虽然恐怖，以他们全精锐化的水准，吃下这些巨怪也绝对不是问题。
他只恨自己的大意疏忽，所有人都可以疏于防范，包括那些真正的决策者，但唯独他不行，因为他是临阵指挥者，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是头脑最清醒的那个人！
他和其他知情之人一样恨那个家伙，但更恨自己，起码有几十名战士会因为他的疏忽而失去本可以保住的性命！
当食人魔群中又闪出一道鬼魅般的人形，屠戮起那些野人精英如同割草，指挥者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唯有那些压阵的老人们，身上亮起了色泽不一的光芒，他们甚至因为狂怒而控制不住一辈子积压的力量！
他们都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叛徒！！背叛！！！”
野人的怒火被点燃了，凌歧却又于杀戮中升华，于升华中寂灭。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杀人，而是在收割果实，在吃饭喝水。
一条条灵魂变成他的食粮，化为灵魂成长的养料。
灵魂在他心无旁骛的杀戮时，自发壮大，将一股又一股外来的灵能吞噬消化，转变成一种最纯粹的能量，以提供给规则残片吸收，演绎完善。
这个过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而在这一过程中，原本无属性的灵魂亦开始变得复杂而有序起来。这种改变带来了力量充盈的感觉，似乎是让灵魂本身更适合成为某种规则的容器、能更好的驾驭它，可凌歧无法判断那究竟是好是坏。
另一面，他的真身再次展露峥嵘，抢夺起灵魂口中的食粮。
几乎有三分之二的灵能，变成了提供给血脉成长进化的养分，虽然这过程很缓慢，远比灵魂的变化缓慢的多，但更为坚定。
凌歧记得很清楚，就在几天前，它还没有那么贪婪！
就在**和灵魂双双不以他的意志动摇、一味强化自身的时候。他那颗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却于寂灭中沉入湖底，非是心如死灰，而是一片冰清。
他意识到了，他早该意识到了，原来不止是他的本能早就对未来做出了选择，就连命运也让他别无选择。
只有那颗根本从未掌握过任何力量，也驾驭不住任何超凡力量的心，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他还想要搏一搏、拼一拼，为了存在而拼搏！
因此，他拼命释放着收拢起来的元磁之力，一旦捕捉到空气中那一条条新鲜而强壮的游魂，立刻掳走，没有半点犹豫，送到了来源同样未知、但已和自身融为一体的灵根面前。
既然别无选择，既然左右彷徨，不若来个三足鼎立。
如果强大到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自我毁灭，那他也要让毁灭变得更加轰轰烈烈，正如他曾做过的！
从前的灵根极为挑剔，除了元磁之力，没有主动吸收过任何能量。
现在，不知是凌歧的意志起了作用，还是它同样感受到了威胁。
灵根开始吸收起那些不太适合肥料，在他的灵魂中生根、发芽，如同一棵大树，本来只是种子，挑剔的把自己埋在一片贫瘠的土地，等待着它在某天变得更适合自己成长。结果一日醒来，忽然发现，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竟然开始出现荒漠化迹象，偏偏在这个时候，天上降下了雨露，于是它不禁无奈的开始生长...
凌歧不知，所谓灵能，本就是天地间最纯净的力量，连神魔都觊觎的纯净能量，虽然它不能代替一切，却几乎是不可或缺。
而灵魂，又是一些灵能的聚合，就像一汪水、一滴水、一颗小水珠，似是容器，非是容器！
灵魂可以独立存在，也能变成一片汪洋。如同一滴水中可以孕育生命，一池水同样能孕育更强大的生命，而在本质上，它们就是无数滴更细小的水珠而已！
灵魂是水，绝非一个封闭的容器，它是生命的载体，灵能亦是水，只是更难稳定独立存在，也许那是水汽。
一直被无数研究者当成灵魂本质的灵壳，不过是一层水膜，绝非胞衣！
所以，也许它远比不上信仰之力那么神秘，但是它绝对够纯净，纯净到即便完全没有噬灵之力，更多灵魂混合在一起，也会变成另一个更大的灵魂集合体——“鬼”。
而当它经过简单的处理，变能够分解成某种滋润万物生长的东西，那是灵能，是水气！
凌歧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同肉身和灵魂都会本能去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作为“凌歧”这个存在，他也必须疯魔，以求成活！
为了保住自我存在的概念，他不惜一切，哪怕是提前涉足那些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哪怕饮鸩止渴，他别无选择！
他怕死，怕的要死，从来如此，所以每每都敢置之死地而后生！
灵魂、灵根、真身。
究竟是命运让他拥有了这些，还是他自己的种种选择导致未来走到了今天。
在野人们愤怒厮杀，守军们惊愕呆滞、喜极而泣的时候，凌歧平静的就像一块石头，杀戮彻底成为一种手段，一如他一直那样想、却从未做到过的！
那不是没有**，杀戮会带来征服的快感，快感乃至产生快感本身都是**。他只是不再执着于**，没有时间去享受，亦不需要享受，目标在它之前。
血洒如莲，杀戮的美好只有疯狂的艺术家才会那么去描述。曾经的凌歧以为杀戮很美，所以招式间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优雅的姿态。比如割喉，一定要一字划开，不能有半点弯曲。比如刺心，一定要一剑刺穿，不能有半点犹豫。
现在，凌歧没有了任何固执，杀就是杀，腰斩是杀，断头是杀，一刀两刀半刀或是不出刀，只要能杀掉，就是完成了任务。
灵魂漫天飞舞的场面凡人们是看不到的，自然也就看不到势如疯魔的凌歧在另一个世界做的另一番暴行。
披甲食人魔开始倒下，那些回头迎战的藤甲兵们没能给食人魔造成太大伤害，最多让它们受些皮外伤。
灰雾被凌歧吞噬后，已经彻底化为真身稳步向前的养料，没能变成他的又一杀手锏。
不过那在食人魔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一些外表上的变化、比如它们变的更为粗糙的毛皮，却是残留了下来，这带给它们更强的防御力！
披甲食人魔不是藤甲兵们能够奈何，但这种战争兵器，能对这些藤甲兵造成的伤害也比较有限，它们已经失去了接近英雄级的狂暴之力。
除非正面用重武器砸中、劈中，否则倒下的野人很快就会又一次站起来。最夸张的是，压力大减的守城军分明看到，一个飞扑冲向食人魔的藤甲野人，生生被砸起七八米高，落在城头，他一骨碌翻过身来，居然还七窍流血的朝着身边一个民兵战士扑去。
那是个临时征募的士兵，当时就吓傻了，直接被站都站不稳的野人咬断了脖子。
至于那个野人，则被民兵身边另一个拿着从野人尸体上捡来朴刀的少年，一刀劈死。
少年的表现比起其他民兵要出色的多，他一个人杀伤的敌军就堪比那些非人的巫卫，他很擅长捡漏，却于大局无补，远比不上食人魔对敌人的碾压和震慑。
效果有限也是相对的，食人魔对敌人造成的伤害依旧比普通战士乃至巫卫们大得多。
可惜食人魔们从来不是无敌的，它们的厚皮重甲能轻易挡住藤甲兵的单刀，却挡不住长矛手锋利的长兵。
当凌歧的灵魂中回馈出一阵饱胀感的时候，和他一起发起冲锋的披甲食人魔已经倒下了一半。
在凌歧这个非人类的干涉下，野人们对付食人魔的难度平添数倍，付出的伤亡也是数倍，但那仍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他们的优势太明显了，举国之力对付一城一地，本就该是**裸的碾压。
六头倒下的食人魔中，有四头身上都插满了长矛，完全像个刺猬。
凌歧正准备加大元磁之力的捕获效果，彻底让这股力量也加入到真身和灵魂的对抗中时，他那不动如山的心，终于被一股极强的警兆所冲破！
“在哪里？！”
凌歧目光如电，立刻锁定了威胁所在，那是战场上唯一与激烈不协的地方，那里站着一群颤颤巍巍的老野人！
凌歧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人，若有必要，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着老弱妇孺举起屠刀。
但是在心思空灵的时候，在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该是绝无意外的战场上，他却“下意识”、“刻意”的避开了那群人！
倒下的食人魔中有四头是被长矛手围攻致死，这也让本想架起悬桥从空中同步进攻的长矛兵们，放弃了原先的打算，野人的兵力还没富足到两面开战都绰绰有余的程度。
可是另外两头食人魔，却正是倒在了那群老野人的面前，而老野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只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那个老头在临死前竟然靠着一柄锈蚀的猎刀切开了食人魔大半个身体，几乎将它劈成两半！
最后一个食人魔，他临死前甚至没能拉到任何陪葬，因为场上唯一的老妪，只是朝着它轻轻一瞥，它就那么瞪着眼睛暴毙而亡，如同中了传说中的死亡凝视！
正义方有着甘道夫这样的天赋巫师，邪恶方的高端力量也开始显露峥嵘。
第一百章 强袭
面对未知的强大者，避而不战绝非凌歧的个性，而是他的策略！
他的真身已经达到了传奇阶段，这表示他初步脱离了凡人的阶层，属于行走在人间的神祗，根本不用顾忌所谓的人数优势、或是凡间的强者，只是他还没有习惯这种力量。
而且不知是由于位面压制，或是其他原因，如今合该真正“属于”自己的传奇级力量，反而完全没有他在驾驭恶魔分身时，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也许，终是缺少了什么吧！
总之，凌歧不太适应他新获得的力量。身体的力量尚欠适应，灵魂中那些不该属于英雄级的、规则残片的力量，就真的是不够完善了！
它原本就不可能是一段完整的规则，那属于传奇之上的领域，但必然比如今的残片要完整的多。
只是它在传承的途中被截了胡，所以远远没到真正发挥出效果的时候。
凌歧原以为再遇到分身前，它是彻底没机会发挥出真正的效果了。他并不遗憾，反而有点安心。
不料传奇的手段果然不是他能揣摩，那些规则残片居然能靠着吞噬灵魂之力自我完善，这是不可思议的，也是他不想见到的，偏在理性中，他却又觉得这并不难被接受。
强大一直是他的愿望，要不是触碰到了冥冥中的一点命运之痕，生出了最根本的警惕，他甚至愿意主动让这两段规则变得更加完善，更愿意自己那传奇阶段的真身再进一步，这些总比什么分身、仆从可靠的多。
冥冥中的警告让他生出了惧意，所以企图催化灵根来制衡，也许会作茧自缚，也许是徒劳挣扎，总好过什么都不去做。
现实中的情况偏又截然相反，他其实根本没遇到什么危机，反而是机遇连连。
而要面对、应对目前来自外界的种种压力，就不得不本能做出最好的选择，面对不可抗拒的力量该暂时避让，面对能够强大的机会绝不犹豫。
从大局到局部，他一直在那么去做，不以自身犹豫为迟疑，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终于，两段规则残片中，属于深渊的那一段、属于灼热的那一段、部分规则中的少数片段，终于逐渐恢复了本来面目！
黑暗规则已经彻底被它压制住，它们本该是并列的，但也许规则也有强弱之别，就和人一样。
索伦的实力远远低于真神，他涉足的黑暗领域和希提斯掌握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比巴尔都差了不少。也许这是世界的不同造成的，但本人的原因肯定也有。
总之，在吞噬了近百五十的野人强者生魂，还有一些其余战场上尚未消散的孤魂游鬼后，他终于能百分百的继承那份来自分身的礼物了！
在杀戮的过程中，他也初步熟悉了身体的力量。这股力量出乎他的预料，明显也出乎分身的预料，或许它才有触及命运之痕的资格，这会是一张很好用的王牌！
凌歧是一个有冲劲的人，到了现在还没死掉，亦证明他身上的命运辉光远比旁人浓郁，简单来说，放到哪里都该是个什么重要人物，不会是死跑龙套的，所以他一向敢拼、敢搏！
他对自己的隐藏属性幸运、很有信心。
只是，连傻子都知道，自作孽不可活，人要做死天也难救，所以他只有在准备最充分的时候，才会去搏一搏运气！
刀锋一转，一名藤甲兵死不瞑目，另一边，又一头食人魔也哀嚎着倒在了一名长矛手的枪下。最初的混乱过后，食人魔身上的弱点很快就被那些野人察觉到了。
当场上食人魔只剩下四头的时候，它们忽然像是疯了一样齐齐朝着那群老人冲去。
与此同时，掀起了一阵阵死亡风暴，五分钟内斩首起码超过六十的凌歧，一同朝着那群人强袭扑落！
不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食人魔个个带伤，形象简直比守城军还要凄惨。
而凌歧的传奇体魄也未能免俗，他毕竟不是真神，也不是真龙，没受什么伤害，但是体力起码下降了三成！
他的确是小半个传奇，敌人却统统都是精兵，平均水平甚至超过了勇士阶段！
没踏出那一步前，他就敢靠着装备硬抗兽人们的攻击，当个人综合实力比过去强大数倍之后，他反而不想试试野人的长矛能不能刺穿他的胸膛。
剩下七成的体力，英雄也要开始考虑退路，因为这表示身体离疲劳已经不远了。
堪堪把握自身实力，又掌握了一道残缺规则之力，凌歧的信心比开始时更充足了，疲惫的老虎也比刚刚变成老虎的饿狼厉害的多！
有力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哪怕一部分力量并不属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冥冥中的感知逐渐被蒙蔽，只在他心底留下了一片阴影，他重新恢复自信，相信能驾驭住一切。
凌歧挥手，碎空长刀兀然飞刺而出，带起的破空声比那些老野人倾力发起的投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人在地上一蹬，落下时身子前倾，双手撑着地面一抓！
两名老野人忽然充气般的膨胀起来，如同山岭巨人似的闪烁着银白的色泽，齐齐挡到碎空之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那名佝偻的老妪。
这些老东西临时获得的力量明显能加持在各个方面，一旦全方位提升自己，瞬间就能拥有匹配上位英雄的实力，反应速度比法瑞恩还要快！
这种力量只容一击，也许存在时间不会超过三秒，但是应付一些特殊情况，已经足够了！
英雄从来不是能量产的东西，那需要一点命运的眷顾。
野人们似乎通过了自身独特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野人们低估了碎空刀的锋利，它可不是他们带来的廉价投矛，而是真正的顶级史诗武器，足以媲美传奇兵器！
刺啦！
如同撕裂破布一般，看着像是金刚巨人的老野人，一前一后被刺穿，连带他们用来格挡的奇怪武器都断成了两截。
凝实如同爆胎瘪掉的老野人，凌歧没有半点得意，他从不认为他们拿着的兽牙骨棒柴刀，能挡住被加持了传奇之力的堪比传奇武器的碎空！
凌歧又一次跃起的时候，碎空刀正好来到了老妪面前，而他手上抓着的也已非两捧沙土，而是两道火线，汹涌的火舌自他落地时双手按压处喷涌而出，如同两口小小的火山爆发，又像是腾空而起的恶魔从地面抽了熔火的长鞭！
火舌愈演愈烈，不多时就成了勃发之姿，诡异的是，它们的方向却笔直的冲着凌歧的掌心。这一来，它们再不是火焰的长鞭，而是两柄斜插在地底的熔火之剑，被他腾身拔出！
就像凌歧不了解野人们的手段，野人又哪里去见识凌歧的魔法！
破空的长刀距离老妪已经不足三尺，这个距离再没有人能代她阻拦。
如果老妪是个法师，那么这个距离也该触发远程防护的魔法护盾，而她只是露出了一口烂牙，咧嘴一笑。
她抄起手中藤木杖朝着面前长刀砸去，仿佛老人管教自己的孙子，论威势远远不能和凌歧的攻击相提并论，它甚至没有激起半点破空声！
偏就是这样简单的攻击，竟然仿佛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在长刀距离自己还有两尺半的时候，两柄武器就碰撞在了一起，这点时间甚至不够常人眨一下眼！
轰！
剧烈的震爆自碎空刀前发出，周围骨瘦如柴的老野人被吹飞出去，真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摔死。
那老妪也满脸惨白的蹬蹬蹬一连倒退三步，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自负和轻慢，惊骇和恐怖**裸的写着！
她却不知腾至半空的凌歧更为惊讶，自从熟悉了新获得的力量，他已经完全不惧怕野人们忽然爆发的力量了，那种瞬间的力量就算达到英雄的极限，只要没有聚在一起，也威胁不到他。
可是那个老妪杀死食人魔的手段，才叫人惊疑。
人们对于未知总是更戒备的，包括凌歧也是一样。
这老妪在凌歧眼中，明显就是巫师一类的角色，一般的巫师不长于力量，所以她能靠着一根木杖挡住自己全力一击，已经足矣自傲。
要知道，这世上还能和他角力的，大概就只有巨龙了！
因为警惕而防备，因为防备而狰狞，凌歧向来如此，所以双手猛然一合，两股熔火彻底被抽离大地，于他胸前交汇成一道火柱，犹若天外之魔，带着熔火降世，而原地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不知入地多深。
带着必杀的意念，凌歧几乎是用全部心神凝聚着来自地心熔湖的恩赐。
是力劈华山，还是天外飞仙？
那一击就像是陨石坠落大地，不如碎空迅捷，但是威势更猛！
起码有三个老野人同时挡到了凌歧的面前，他们前一刻还在十多米外躺着，下一瞬就挪移般的出现在想去的位置上，这已经不是速度，而是空间的转移。
凌歧并不为他们的异能而惊疑，因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效果却无异螳臂当车！
付出一半用生命换来的爆发力，不过是挪移十多米的距离，不过他全力一蹬的效果，难道他们以为这就能阻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