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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仲     无限进化txt下载     无限进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 斩杀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会被逆袭反杀的高手,不是因为他们大意,更不是因为他们得瑟的开启了群嘲模式,而是他们还不够强!

    凌歧够强,在这片战场上,已经足够了!

    他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敌人回报以愤怒和绝然,最终,在他面前留下了三捧灰烬...

    不,那已经不是他的面前,而是他的背后。

    他已然推着凝练如日的熔柱,轰然砸向了最令他忌惮的老妪,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连讽刺都不屑再留给那些英勇的老骥。

    老妪终于明白了彼此的差距,她的身上闪烁出那种刺目的辉光,与其他老人如出一辙,又是那招!

    凌歧不曾看到周围老野人们刹那流露的悲愤和绝望,任何人都不能无偿借用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然而,他能察觉这个本就很强的、不是靠着爆发才能达到英雄级的老家伙,瞬间就爆发出远超英雄级的气势!

    远超英雄级?那是什么?传奇?

    凌歧不知,因为他已经看不清楚她的实力。

    熔火之柱进一步凝聚,变成了一柄熔火之枪、熔火巨剑。

    那刺目的光亮遮住了他属于凡人的视线,老妪身上的辉光挡住了他敏锐的洞察!

    就算看不清敌人的实力,凌歧仍旧没有半点犹豫。

    如果靠着一次爆发就能屠龙屠神,那还要做龙做神做什么!

    轰!!!

    轰鸣声中,火焰四溅!

    有几个老野人怒吼着爆发出全部余力,企图加入战斗,结果光是余波就把他们灼烧成渣。

    高手的战斗未必只需要一两招,但往往又可以那么简单,这取决于双方的意志和决心。

    当手中的熔火之枪被推到尽头,四散的岩浆仿若火环,让二十米内的活物统统变成枯骨,包括一头来得太早又太慢的披甲食人魔!

    枯骨粉碎,凌歧的掌心托着一颗比太阳更明亮、更刺目的熔火凝成的核心,抵在一柄藤木法杖前。

    他相信这个世界的确有些奇特之处,比如一些木杖居然能挡住碎空的切割。可他同样会固执的认为,那不是木头太坚硬,而是碎空仍然不够锋利!

    不撞南墙就回头,是骨头不够硬。见了棺材就落泪,是心不够狠辣。

    有的人喜欢用绝境来说服自己去退步,名曰海阔天空。凌歧喜欢用绝境来逼迫自己爆发出全部潜能,要扶摇上九天!

    他又是往前一按,熔火彻底熄灭,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周围也没有第二道岩浆火环出现。

    地上的焦黑和空中的灰絮仿佛都是幻象,凌歧的手掌按住了那柄木杖,它用事实证明自己绝对不会比甘道夫的手杖来的差。

    凌歧微微一笑,一股狂躁的热流自掌心回涌向体内,他的手臂就像是被熔岩浸透,一道道火线开始往上蔓延,仿若毕露的青筋。

    那场面就像是一个新的熔火巨人就要产生,而凌歧明白,它只是火焰之力的反噬!

    咔嚓!

    遭到严重反噬的凌歧已经被熔火覆尽,他的皮肤下闪烁着一道道暗红的纹理,恰如他已化身炎魔,却要承载不住那份狂躁而爆裂。

    他仍然在笑,被反噬还是因为他不够强,不是他做得不对,而敌人更弱!

    咔嚓,又一声脆响,这次并非来自体内。

    随着他的皮肤一同裂开的,还有掌心那柄藤木杖。它碎裂的更为彻底,就像是被烈火燃烬似的自杖端开始散落成灰!

    那过程逐渐蔓延到了握杖的干枯的手爪,蔓延到了手爪的主人。

    碰!!

    凌歧的对手炸成一堆飞灰,一股凶厉的气息又自飞灰中涌出,眨眼便侵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

    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尖叫自体内传出,就没有然后了!

    一些观战的老野人刚刚露出了悲戚的狞笑,悲伤和惊喜这两种情绪同时在他们心底涌现,最终全部变成不敢相信!

    以部落之魂的名义,爆发出最强一击的巫祭,竟然没能把那个强弩之末的男人轰杀成渣!

    不,岂止没能让他灰飞烟灭,巫祭付出灵魂的代价,换来的似乎是...敌人的全盛?

    凌歧身上本来要溃散开的皮肤重新凝聚在一起,原本他的确吃了个闷亏,于真身都有一些损伤。

    但是,天知道那个疯子怎么敢用自己的灵魂来喂他的真身!

    莫非她真以为,伤害灵魂的手段只有自己才懂?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特殊的,只要一点引子,就能青云直上,或是潜入深渊。

    比如某个他认识的人,似乎天生就有亲和、吸引、捕捉、乃至掌控灵体的能力。

    而他,后天才觉醒的能力,并没那么复杂,却更为决绝。

    没有什么吸引,不需要任何掌控,他同样能捕捉一些不强的灵体,然后就是吞噬。

    现在看起来,这种吞噬效果要远比捕捉的能力强的多!止于灵体,完全不怕消化不了,只怕吃不到嘴里!

    他的真身抢夺嘴边肉的本事显然又涨了一截,那么强大的灵体,已经能对他的灵魂造成沉重的负担,被它囫囵吞枣吃干抹尽,连个饱嗝都没打一下!

    其实就算没有那些变化,这样的攻击,最多也就让他灵魂受创,肉身轻伤。

    周围那些家伙露出一幅大仇得报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呢?那个老太婆很厉害吗?

    还是被人小觑了啊!

    凌歧目光一转,周围那些老野人不禁绝望,纷纷爆发出最强之力,齐齐朝着他发起自杀式的进攻,他们早就该那么做了,那曾为凌歧忌惮,而现在已经晚了!

    凌歧抬手一招,不知落到何处的碎空刀自发回到他的手中,他对于这柄武器的熟悉和酷爱,远远超过才获得的兽咬剑。

    另一场杀戮还没开启就结束了,随着真身进一步的提高,他的实力变得更强了,而对手却仅存死志。

    当长湖镇的城墙后面出现新一批的守军,那些人看起来就比之前临时征募的家伙强力的多,野人指挥官毅然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他已经预见了部落祭祀全灭的结局,可那些勇士不该再被无谓的消耗掉。到目前为止,战死的战士尚不到一半,活下来的仍然可以成为希望的火种。

    凌歧和长湖镇的人都不希望这些野人还有什么火种,前者虽不会像后者一样想到几十年、几百年那么遥远,但他信奉赶尽杀绝的原则。

    十几个老野人就算统统爆发出英雄级的力量,但他们也不可能挡得住凌歧,除非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那不说挡住,甚至还可能将他围杀。

    可惜他们不是。来的野人几乎都是勇士级以上的强者,只有少数还停留在精英阶段。但是七八百的野人勇士,却只有不到五十人达到了领主级,而真正站在英雄级的,只有两个——

    那名老妪,以及整场战斗唯一没出手的年轻野人指挥官!

    野人指挥者是一个强壮的家伙,在普通人类算是强壮。除此以外,实在没什么特点可言。

    他的气势沉凝,无所谓浩瀚。他貌不惊人,比起那些巨斧兵瘦的就像一个弱鸡。

    但是他在整场战斗中表现出的冷静,又令人惊异,那种品质不该出现在野人的身上!

    他撤退的命令没有遭到任何反对,凌歧能感觉到野人们的悲愤,绝非畏惧。但是除了少部分留下断后的,竟然没有任何人再恋战,纷纷拔腿就跑,简直让人怀疑这些到底是野人的勇士还是野生哥布林。

    那种自号角中传出的苍凉命令,令得一些正准备和凌歧决死的老野人,都惊愕的回过头去。

    他们的头颅马上飞上的天空,因为他们的敌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

    那种定格在脸上的失望和费解,却于闭目前变成了了然,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在此前从未令人失望的身影,缓步朝着他们走去!

    在强大的魔鬼面前,撤退是毫无用处的,那将变成一场溃败和屠杀。

    但若有人能阻它一阻,那么这种充满屈辱的战败,就真的会在几十、几百、几千年后,还有被洗刷的可能。

    人们总是愿意歌颂胜利者,仿佛唯有为了胜利和正义而牺牲的,才是英雄豪杰。

    凌歧对此不以为然,他对那个缓步走来的年轻野人生出了一点赞赏,所以他决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两者之间仅剩的麻烦,然后以最强的姿态,将这个难得之敌轰杀成渣!

    他相信他会记住这个人的选择,虽然那永远不会是他的选择!

    “你很好。”

    这是凌歧对野人指挥官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当这个年轻的野人爆发出和那些老鬼们一样的能力,甚至更为持久,生生挡住他一分多钟。

    凌歧终于不得不承认,再多的赞赏也抵不过心底的怒火,最终他拼着硬挨他一刀,将其怒然分尸!

    他这才发现,原来特别人的和能力无处不在。

    这人表现出来的战斗才华以及那种类似爆发的能力,绝对非同寻常,不是那群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能比。只要有三个这样的家伙,就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而当这个年轻的野人爆发出这种能力后,某个装死连他都差点骗过去的老野人,竟然坐了起来,愤怒、仇恨的盯着那名先前还被他们看重的野人指挥官,仿佛那个强大的战士亵渎了什么。

    凌歧知道,这样的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果然没有任何群体是万众一心的,那个人本该走的更远,现在他却连名字都没留下!

    凌歧没什么可惋惜,敌人就是敌人,傻子才会愿意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挑战不过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掩饰。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碾压别人的实力,何必在刀锋上跳舞去寻求什么突破。

    带着如此觉悟,凌歧根本没有留下来帮助守军击杀那些断后者的意图,虽然那能大幅减少己方的伤亡。野人们留下的断后者不是最弱的一群,反而是最强的那些。

    他带着一柄刀,两头伤痕累累的披甲、烂甲食人魔,朝着敌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这是追杀,亦是狩猎!

第一百零二章 战后

    一场追杀从上午至下午,最后到傍晚才落幕。

    野人们大大低估了凌歧的决心和实力,也许大多数人都低估了他,就如同他曾经数次犯下的错误一样。

    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每个人都能预料到其中的一部分,而真的会发生的,终归是大多数人都预料不到的。

    所以大多数人才会庸碌,少数人显得明智。

    在那些少数明智的人中,又有大部分会寄希望与以一己之力改变未来的走向,引领时代的潮流。这些人是杰出的,更少部分人成功了,于是被神话。大部分人失败了,落的下场还不如那些庸碌之辈。

    那位无名的野人英雄想要的未来,肯定不会是拼死力保的逃亡者几近全灭。

    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下,就算他们全都分散开来逃跑、溃逃。哪怕追兵只有一个,区区一个,除了个别运气极好的,和聪明的逃往孤山的,其他人,无一幸存!

    凌歧的速度太快了,而那些残兵败将也没有几千几万,几百人而已,他一个人杀杀,要不是他们散的早,也就小半天的功夫。

    当然,假如他们倾力抵抗,调度有方,倒也未必不能稍微和凌歧抗衡。毕竟,他再强,终归还是只有一人,而这里是中土大陆。

    上千的精锐军团就这样变成花肥,实在可惜。

    要是凌歧有那些个筹码,说不得敢直接带兵打上孤山,大概能杀出一条血路,让他有机会取走孤山中的宝藏,后顾无忧。

    精锐只有精锐才能抗衡,他眼中的精锐部队,起码也要精英级以上、勇士为主体,才能算是精锐。

    长湖镇的战斗,非是什么经典的胜利,若不是有凌歧在,这个小镇就算仗着地利,也已经被灭了几个来回,到了最后还是力量的碰撞。

    精锐兵团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也包括凌歧。

    这一点他在战斗中体会其实还不多,毕竟他太强了,切入战场的方式,又是可耻的偷袭!

    有着食人魔的横冲直撞,凭着超凡的实力,就算在千军万马中,他要承担的压力也已经大大减少。

    等他披星戴月回到长湖镇,满城的悲戚和沉默才让他意识到损失究竟有多大!

    他千辛万苦调教的巫卫,只剩二十二人存活,这还是靠着它们近乎无敌的自愈能力,否则只怕仅能剩个零头。

    最早被派往东面战场的巫卫,全灭。

    百余参加守城的铁卫,活下来三十一人,其中还有十九人重伤,能熬过今晚的不会超过一半。

    最惨的是那些民兵,尤其是最后临时征召的,东边的战斗还没打到一半,凌歧到来之前,他们几乎已经全军覆没。正规民兵团的情况,也只比他们稍微好一点点。

    凌歧的到来,牵制了大部分敌军,却不能将已经投入一线战斗的那些拖下水。那些野人的战意并没有受到太大干扰,甚至攻势更为激烈,所幸攻城的人的确少了。

    而随着另一边战场的胜利者加入,这对守城方本该是一剂强心针,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接连阵亡两位先后跳出来主动接过指挥权的战士后,若无强援,就算有着凌歧的背后一刀,野人们照样能从容攻破城池!

    援兵及时到了,因此野人们撤退了。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战争的损失绝对不会大到这种程度!

    连凌歧都预料不到,当他离开战场后,明显占据优势的守城方,面对着一些断后的残兵剩勇,还差点被反扑逆袭!

    那时他们已经不缺兵力,却没有能压的住阵脚的人!

    法瑞恩伤的比看起来要重的多,因为他在落地后就已经昏迷不醒,那辜负了守城军的期望,同样让凌歧意外。没了法瑞恩,没了尼丁,只剩昆恩一人统军。他不弱,天赋也不错,但还不够强!

    野人方面留下来断后的战士不多,只有几十个。但他们都是原本部队中的佼佼者,这一点从他们的实力就能看出。不到五十人的数量,竟有十五个都是领主级,这比守方多了几倍!

    实力的差距固然是一种令人绝望的东西,可只要实力的差距还没有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度,那么靠着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可能。

    天时不在双方,人和大家都有,唯独地利是守城方绝对占优的。

    就和凌歧想的,他没有留下,而选择扩大战果,肯定会对守城方造成一些额外的伤亡与负担。然而与他想的不同,那伤亡太大!

    他以为那个无名英雄临战爆发的能力是专属的,属于英雄的特殊能力,毕竟那和老人们的爆发还不同,因为更持久,也更危险、更实用!

    要是这种能力都能传授,那么野人们早就打下半壁江山,老野人也没资格特立独行。

    一时能力的爆发,就算能瞬间提高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对于凌歧这样的强者,也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因为没有多少人能靠一招就打死别人,而代价却是自己的大半条命。这是在拼命,不计后果,并不合算。

    野人指挥官的爆发能力才是一种能力,它不是拼命,更胜拼命。从结果来看,它也更合算,起码他挡住了凌歧整整一分钟,还给了他一刀。而老妪虽然险些重创凌歧,却秒秒钟就挂了。这两人的基础实力相当,都是英雄级。

    三分钟的顶级英雄能做的事,永远比一秒钟的伪传奇更多!

    所以当部分领主级的野人也爆发出类似的能力后,守方立刻伤亡惨重。他们的平均实力本就不如攻方,一次的爆发就足够让质上的差距大到连量都无法弥补的程度。

    若非那些爆发出超强实力的领主级野人一个个都在疯狂中暴毙,而且他们爆发后也就相当于顶级领主,而非英雄,只怕...

    坐在广场上的花坛边,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凌歧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也许仍在关心着自身血脉的进化程度。

    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悲伤,却再也无法沉浸其中,也许早就已经不行了,只是现在离它们更遥远。

    七情六欲并非说斩杀就能斩杀、说抹去就能抹去,从前的凌歧只是不愿意接受那些负面的情绪,淡漠了情感。而现在...

    “这次战斗的损失,超乎我的想象。”

    凌歧看着面前陌生的战士们,他相信他们对他应该不会陌生。他从一些人的眼中看到了复杂和责备,更多却是信赖与期待。

    不论怎样,他们打赢了一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争,而在西边的仓库旁盘坐着的两头披甲食人魔,又是他另一番丰功伟绩的证明。

    他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需要他们了,只是出于一贯珍惜羽毛的原则,他还是多说了几句。

    “我们虽然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但是大概永远都有不会有人来嘉奖我们。”

    若在昨天,若这样的胜利过后,他也会说这样的话。

    若是那时,他必然带着一些不好的心思,比如挑拨,比如诱导。

    而现在,他不过是叙说一个事实。

    挥手压住一些人的哗然和议论,他相信若有援兵,今天就该到了。毕竟长湖镇已经不是过去的长湖镇,镇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天的时间,足够一些人传回消息和另一些人做出决定了。

    “因此,我准备离开,离开北方。”

    “在大陆的西边,我还有一片富庶的领地,你们应该听过,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去那里。”

    “连夜出发吧,从幽暗密林走,跟着我的仆从,或者你们也可以留在森林精灵王国,或者你们也可以留在这里。”

    凌歧淡淡说着,不啻于直言放弃长湖镇。

    镇民们难以相信,包括那些对他心怀怨恨和忠心耿耿的,毕竟,他们打赢了啊!

    可若打输了,还会有这样的选择权吗?

    “大人...”

    一名战士越众而出,欲言又止。

    凌歧从零星的记忆中找到了这张比陌生稍微熟悉一点的脸孔,他也是从蜜酒之地来的护卫,很不起眼。走到现在,除了法瑞恩,他已经是唯一一个了。

    “不用多说,你是我麾下的老人了,就由你带着想去蜜酒之地的人离开吧,从今天起,所有巫卫都归你调度。”

    凌歧挥了挥手,一言决断。

    那人面色复杂,终究躬身行礼,以示尊敬。

    他其实不怎么热衷权利,否则就不会甘当小兵。但是,他绝对不会拒绝任何负有责任的命令。

    他们是林奇的兵,他们凭着一己之力,打败了一群、一族的侵略者,得到的虽然是背井离乡,却可以和那个男人一样,面对任何人或事,都挺起脊梁。

    这人叹了口气,这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他在家里还有一个妻子,那里才是他的家!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他的好朋友对他说过的,所以他来了。现在要回去,想起朋友,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的父亲,那个威严的男人,自己的顶头上司。

    也许,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手握大权的话,他就不用那么为难了吧。一想到为难,这个人又看了看凌歧,料想大概没人会比他更为难。

    曾经的亲信纷纷背叛,现在的亲信又一死一伤,死掉的还是自己的小舅子,显然他才是最为难的那个。

    凌歧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以他目前的实力,已经能探知到一些人具体的心思,偏又没了过去那样的兴致。

    恶魔掌控人心,从不关心他们具体在想些什么,只有观察者才会那样。

    关注是因为会有帮助,漠视则因为交集不会太多。

    凌歧扫了扫眼前的队伍,除了个别不想见到的,并没有看到那个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不以为意

    长湖镇中哀歌阵阵,天边的渡鸦盘旋,新月霜色乍染,冬寒冷入心脾。

    没能找到自己唯一的后裔,凌歧也不失望,起身就朝着镇长府邸走去。

    长湖镇的悲伤和纷纷低语已与他无关。

    对于意外的死亡,凌歧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悲伤或是感触,凡人一生不过数十年,已少不得跌宕起伏,再如何引吭高歌荣华一世,最终都难逃一个死字,何况是埋骨万万的战争?

    其实作为一个领主,哪怕再怎么冷血,对于麾下力量也不得不斤斤计较,必须给予足够的关注,否则就是昏君。但是作为一个强者,凌歧却又无需向那些弱的经不起他一息之吹的人,投去半道目光。

    就算像尼丁这种人才,若能活到最后说不得会有一番作为,毕竟凌歧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而他留下的却不会一同消失。只是如今,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还能如何,莫非能再活过来?

    纵使有这种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凌歧也不会浪费在他的身上。

    战争来的突然,去的干脆,空留惨烈。

    想着战后的一些变化,凌歧片刻便已有了许多定计。

    路上行人纷纷让过这个满身血污的男人,一些人还会对着他行礼,另一些则目露畏惧。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都是无形的财富,从他和这个世界的命运产生交集就开始积累,会一直持续到他离开,也不知这份财富最终会被谁继承了去。

    绕过一个拐角,凌歧忽然停了一下,他没说话,警告或者威胁什么的,站在他现在的位置,真的很没必要。

    一名年轻的侍者从背后的路口缓缓走出,他的身上穿着侍从的衣服,手上提着匕首,衣服和匕首上都有血迹。

    凌歧转过身去,发现这是一名战后的幸存者,凭对方的体型和能力能活下来,显然有着八*九分的运气成分。

    两百多个临时征募的民兵,除了十几个逃兵,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过十余人,还有一半躺在急救营里。

    凌歧静静等待着,他起先以为这人是有什么“机密”要和他说,但是对方的目光却又复杂的令他心生好奇,几乎忍不住要用天赋能力去窥探他的记忆。

    就在这长湖镇中,活着的人有仇恨他的,比如某个大男孩,他同样是一位幸运的幸存者,所凭却不只是运气,但他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活下来的人,敬佩他的当然也不会少,特别是那些见识过他英勇身姿的。强者总是更容易让弱者拜服,因为弱者天然就有依附强者的心理倾向,大树底下好乘凉。

    活着的人会充满遗憾的看着他的,那还真是绝无仅有,尤其那目光并不纯粹,包含着更多复杂的情绪——

    遗憾、悲痛、愤怒、憎恨、怀疑、不信...

    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怎么会那么复杂?

    凌歧很意外,所以他释放出了一点点的感知。这个人不在他关心的名单上,若不是他尾随而至,若不是他的目光,也许永远都不会登上那份名单。

    他那无往不利的感知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所以凌歧更好奇了,又微微警惕,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点点熟人的气息。

    “林奇...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年轻人开口了,他的样貌秀气,五官端正。可惜身高只有一米六,体型瘦小,又不精悍。所以姣好的样貌在他未必就是福气,在这样的世道,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不。”

    “是甘道夫让你来的吗?”

    凌歧回答的非常干脆,问题也单刀直入,跳过了大量客套的过程。

    他在对方身上发现了白袍巫师的气息。

    年轻人愣了一下,竟然朝着他行了一礼,有别于寻常人类世界的礼仪,凌歧瞳孔微微收缩。

    “林奇先生,您可以叫我比尔博,比尔博·巴金斯。”

    年轻人的身影渐渐和凌歧心目中某个还算熟悉的形象重叠,忍住一刀劈过去的冲动,凌歧微微笑道:

    “原来是比尔博先生大驾光临,您的忽然造访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几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样的对话,他们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凌歧的冷漠藏在心底,比尔博的愤怒在温馨的回忆刚刚闪过时就爆发了。

    “为什么?!”

    比尔博压抑着怒气,冷冷呵问。

    凌歧侧目,眯着眼睛扫了扫角落里的偷窥者,那人惊慌的逃走,却不知自己在几分钟后就会暴毙。

    凡人,对于现在的凌歧来说,实在太弱小了。

    比尔博好似也被身后的动静惊到了,但只是稍微回头一瞥,就又警惕的扭过头来,似乎很不愿意凌歧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

    凌歧抬头,淡淡反诘。

    他看了看今晚的月色,新月如钩,尚算皎洁。

    这条路上行人很少,比尔博出现后,直到这个问题被解决,附近都不会有活人。

    “林奇!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当时,我虽然没有看到你,但是我认得你的刀!”

    比尔博冷冷叙说,他对那截染血的刀尖记忆犹新。

    凌歧微微一愣,不再装傻。

    只是这种细节,他怎么会记得。对他来说,比尔博始终只是个小人物,他甚至不记得当时是用哪柄武器杀掉他的。

    是碎空,还是埃尔隆德赠送的精灵武器,或者他带来的合金长刀,又或者是从洞窟里找到的那批古代精灵武器?

    他对当时的事唯一记忆清楚的,不是这个霍比特人,而是至尊魔戒,魔君索伦!

    人的大脑终究潜力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长于灵巧的必定弱于记忆和思索,长于思考的很少有身手敏捷筋骨强健的。

    凌歧的智力属性相对于其他属性并没有太大优势,所以不可能在成为武力超人的同时又变成人工智能、人形终端。

    他的选择,也不是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聪明,处理起一切都游刃有余,井井有条,走一步看十步。而是加强了临时的逻辑运算能力,加强了对细节的感知和感悟。这让他对临时局面的应对能力大大提高,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能从容不迫,对身体和力量的掌握也更强,后者又是重中之重。

    当然,智力的开发终究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对于需要记住的东西,他绝对会印象深刻,过目难忘。而其他的细枝末节,生活中的琐事,乃至不必要的情绪,他从不为此伤神,忘了就忘了。

    “既然你认出来了,何必还多此一问。”

    “甘道夫呢,让他出来吧。”

    凌歧坦然,对于杀掉“好友”这种事情,在他完全没有半点愧疚和负罪感。

    别说这只是主宰定义的好友,就算是真的亲兄弟老朋友,若狭路相逢,若不能主动退让,也唯有决裂一途!

    他虽不是那种天生就绝情绝欲的人,也从不缺果断和狠辣。

    世上事就是那样,若要得到,必先付出,付出的不光是有形之物,亦有无形的财富,比如感情,比如性情。

    在他,这世间还有多少是不能付出?

    肯定比那些什么都想要,嚷嚷着要直上九天青云,又什么都不肯付出,要存人欲、封妻荫子,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人,少得多。

    连凡间帝王之位争夺起来都是弑父杀子、六亲不认,区区帝后之位可以逼得慈母亲手掐死亲子、屡见不鲜。

    若要超脱,要去到轮回的彼岸,所求也不知比那虚妄的东西高出多少倍。

    在这样的前提下,凌歧实在不知,究竟是他自己的心太狠,还是那些什么都不愿舍弃的人,太过天真。

    比尔博显然被凌歧轻蔑的态度气到了,他有些开始理解甘道夫的话,却仍旧无法认同。

    “为什么!就因为至尊魔戒?!”

    比尔博怒吼。

    如果凌歧回答是的,他不知是否会因为愤怒和绝望,而不顾一切的配合甘道夫揭穿这人的真面目。然而,在如今的局势下,那真的会有用吗?

    甘道夫也好,其他人也罢,莫非他们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让大部分人联合在一起的,永远不会是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是共同的利益,大势所趋罢了!

    凌歧蹙眉,他正要去见蒂尔,对那个小女孩,他还要稍微安排一下。

    他唯有这么一个血裔,来得轻易,也不会真看得太重,但肯定比比尔博这样的家伙重要的多。

    “为什么?呵!”

    凌歧挥袖,转身就走,不再关心比尔博的来意和去向。

    老朋友,终究不过是一个凡人,弱小的连野狼都杀不了几只。

    死而复生又如何,命运之子又如何,向人揭发又能怎样!他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三次...一百次,一千次!

    甘道夫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几乎就是**裸的借着兽人和野人的手要灭掉他,他难道还会怕和那老东西翻脸?

    放过他,不是仁慈,也不是顾念旧情,而是**裸的无视。

    你纵然是气运之子,你运气强到逆天,能凭孱弱之躯就获得人人觊觎的至尊魔戒。你能抵御住它的诱惑,你的意志令人赞叹,而我却只要轻轻一刀,就能把命运搅的支离破碎!

    “去吧,让我看看你还能做点什么!”

    凌歧忖着,他从很早开始就不相信道义,如今更连命运都要去悖离。

    分身之变,掌中之戒,都给了他更多的选择,只憾他终究还是不够强。

    现在这盘棋,由于外力的介入,已经大到了连他这个原本可以成为棋手的人,都不得不跃入局中的程度。

    既然连他都这样,别人就更别说了。

    甘道夫莫非还以为命运的洪流能够纠正?他还以为靠着顶级英雄的实力,就能超然?

    命运之痕的只鳞片爪,在某天的某个时刻不慎被凌歧瞥见,也许他甚至无法确定是否究竟看清,可这在他的影响终究是巨大的。

    这让他,领会到些许命数的真谛。

    光有力量绝对无法改变任何人的命运,这对谁都一样。

    可若没有力量,那真是连搅动它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一百零四章 离开

    看到凌歧如此无视自己,比尔博握紧了右手,指甲刺入掌心,淌出一滴滴血水。

    掌心的伤口不知不觉就愈合了,哪怕是变异的恶魔血统,也确比普通人的优秀许多。

    “为什么,你竟然会没有半点愧疚。”

    比尔博自言自语,终究难以置信,最后只得转过身去,与那个男人背道而行。

    他决定离开长湖镇,他不会去找甘道夫,因为他要回到夏尔,他还是那个霍比特人,他曾以自己是不同的,就像甘道夫说的,他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事实证明,甘道夫错了,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霍比特人。

    他不会把仇恨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在获得至尊魔戒时就学会了宽恕。他的确无法原谅凌歧,但更不会让仇恨毁了自己。

    他想要的,其实从来都很简单,就和大多数霍比特人一样,他只想要安度平生。

    这样小小的愿望,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奢侈。

    看到路边一个个破碎的家庭,比尔博坚定的脚步重如泰山。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长湖镇呢?

    他不愿意向甘道夫告发凌歧的原因,岂止是心底的复杂,更多还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啊!

    他侧目旁顾,见到一个孩子无助的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孩子的父亲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一个幸存下来的民兵,战后不治身亡。那个男人伤的实在太重,稀薄的恶魔之血几乎流光,自愈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生命力的流失。

    这种人实在太多,几个医师完全忙不过来,长湖镇的药物资源也开始捉襟见肘,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获得后方的援助,这又是谁的错呢?

    一名铁卫走上前去递给孩子一些食物和衣服,这是长湖镇为数不多一直在贯彻的政令,亦是领主对领民慷慨的证明。

    可再多的食物和衣服,在那个孩子心中,大概也是换不回父亲的生命的。

    战争总要死人,死去的成为了英雄和烈士,活着的却要连他们的伤痛一并承受。

    比尔博停住了脚步,毅然回头,他决定和凌歧继续谈谈。

    镇长府邸的三楼,凌歧找到了闷闷不乐的蒂尔。

    小女孩之前要求参战,被凌歧一口回绝,她的实力比大多数民兵和铁卫都强,但是也就勉强单挑一个最弱的巫卫,放到战场上很可能连流矢都挡不住。

    “小蒂尔,我要走了,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留下。”

    凌歧见到蒂尔后,没有和以往一样,在小女孩心情郁郁时,逗弄一番。

    蒂尔微微一愣,她不明白领主是什么意思,那种语气,平静的让她有些心慌。

    连凌歧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问。

    按照他对血脉规则的了解,蒂尔是绝对不会拒绝他任何要求的,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拒绝过他什么。所以,他对她应该只有要求和命令,而无需询问。

    “我...我不知道。”

    “大人,你...你要去哪里?”

    蒂尔很快就把郁郁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看起来有些慌张,又有些茫然。

    凌歧走上前去,从窗口朝外张望,正好能看到一些人正在收拾东西,那些大概就是准备跟着巫卫一起前往蜜酒之地的。

    巫卫身强力壮,还有着相对较浓的恶魔血脉。他们中的一些在上午的战斗中几乎被打残,断手断脚,现在却续上了,恢复了大半,这种复原能力实在恐怖。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巫卫们那么变态的恢复能力,所以凌歧让巴特率领巫卫带人前往蜜酒之地、连夜出发的命令,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愿意离开的人数比凌歧预期的更少,显然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仍旧有不少人低估了他的决心。

    其实,如果等上一两天再要求转移,相信七成以上的人都会愿意离开长湖镇,可他不愿再等。

    凌歧摸了摸蒂尔的头发,蹲下身将她拥入怀中,脸上却没多少温情,淡漠的让人觉得心寒。

    “我要去做一件早就该做的事,然后回我来的地方。”

    凌歧一语双关,他从蜜酒之地来,也从位面之外来。

    蒂尔本想说要和他一起走,这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假。

    可当她抬起头来,看到凌歧那张棱角分明又俊逸非凡的脸,看到他脸上漠然如同冬夜的神色,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她本能觉得,呆在他的身边,或许未必就是安全的。在那股强大的充满魅力和亲和的气场下,始终掩盖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令人厌恶和恐惧的东西!

    蒂尔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和很多人一样觉得大树底下好乘凉。但她忽然又想到,强者未必就是大树,也有可能是猛虎。猛虎卧榻,岂容他人酣睡!

    “我...”

    蒂尔犹豫了,她想要隐藏自己的犹豫,遗憾的是她面对着一个自己永远也无法对他隐瞒真情的人。

    她沉默了,然后看到了凌歧的眼睛。

    那双眸子明亮的如同星辰,清冽的如同寒霜,偏又藏着一点茫然。

    猛虎的身边的确容不下旁人,却未必没有蝴蝶翩翩起舞,栖息鼻尖。

    蒂尔忽然就鼓起了勇气,下定了决心,她要和这个男人一起离开,一起回到他来的地方,不论那是哪里。

    凌歧却站了起来,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展颜一笑。

    她的犹豫,其实已经给了他答案。

    “我不意外,你是对的。你应该留在这里,这里有你的哥哥和姐姐,他们才是你的亲人。而且,你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蒂尔慌忙想要辩解,对上凌歧的眼睛时,顿如被一盆清水泼中。

    那个男人的眸子里,哪还有半点茫然,有的只是如炬的明亮,熊熊的火焰。

    蒂尔心中咯噔一跳,凌歧翻手取出一柄短剑,蒂尔面色煞白,几乎就要激活某个用来保命的天赋,但她知道这是徒劳。

    凌歧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将短剑塞到她的手中。

    原本他还有另一份礼物要给她,那珍贵得多,可现在没必要了。

    蒂尔心头万念成灰,她发现自己其实从未了解过那个男人。

    他转身离去,身后的小女孩忽然小跑几步,似要追赶他,终究没敢上前扯住他的衣摆。

    她顿时醒悟,若不是有段机缘,让两个人都获得了一些血脉的羁绊,他们的命运根本不会有太多交集。

    而现在,唯一真正的羁绊,彻底了断了。

    离开镇长府,凌歧又找到了正躺在急救营的昆恩,这个小伙子实力不错,明明有着领主级的力量,先前却一直隐藏,压制在领主级之下。若非最后发生了一点意外,也许他会一直隐藏下去。

    但是,不可否认,若非他的忽然爆发,守军的伤亡还要更加惨重,毕竟在最后,是他拼着重伤击杀了三名同层次的对手,这种程度的贡献,比杀掉三十个普通士兵都多。

    凌歧离开伤兵营后,包的和个木乃伊似的昆恩还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把所有兵权都交给他。不止是铁卫,还有民兵营。

    在安排好昆恩后,凌歧又见过了法瑞恩,他还在昏迷中,医师们也素手无策,毕竟他表面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凌歧对此不置一词,甚至没有同意巴特带法瑞恩一同离开的请求。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当法瑞恩再次醒来,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将不再是法瑞恩!

    然后是蒂尔的姐姐、马蒂尔德,本地的军需官、财政官,以及一些其他他叫得上名或者叫不上名的人。

    最终,在离开前,凌歧又留下了一道充满争议的任命。

    毕博,一个父母双亡的年轻侍者,将成为继他之后的下一任长湖镇镇长!

    强大的巫师抛弃了长湖镇?新的镇长是一个无名小卒?

    这道任命一经下达,跟着巫卫一同准备撤退的队伍,立刻扩大了近倍。

    那些伤兵,只要不是完全走不动的,包括大量原本不准备离开、等着领主安排第二次迁徙的老弱妇孺们,全都匆忙的开始收拾行礼。

    这些人到现在才意识到凌歧是认真的,他不是说说要走,而是真的准备一去不回,否则起码会对镇长之位的禅让更慎重。

    所以人都误会了凌歧提拔毕博的原因,却又从这个误会中,猜出了凌歧真正的心思。

    其实长湖镇并非已到穷途末路,就算是一场惨胜过后,剩下的武装力量也比寻常镇级领地强得多。

    但若失去了英雄的光环作用,就算有着高大的城墙,长湖镇又能挡住几次敌军的兵锋呢?

    有人对凌歧盲目崇拜和追捧,将他视为生存的希望和标尺,自然也有人对他的命令不以为意。

    想要离开的不是全部,起码有一半人选择留下。

    他们中一部分是实在走不了了,大部分却相信长湖镇目前还很安全,短时间内邪恶势力根本不会再对长湖镇发起进攻,除非它们还想在再次碰得灰头土脸。

    他们更相信躲在城墙后面总比走上旷野来的聪明。

    再说领主只带走了巫卫,城里仍有一些铁卫和民兵,铁卫的两大统领昆恩和马蒂尔德也都在,又有另一位少年英雄贝恩,也在这次的战斗中崭露头角,这是希望之星崛起的势头。

    他们相信,在下一场战争到来前,后方的援军一定会及时赶到,就像历史上无数次记载过的一样,他们能靠自己的力量守住家园。

    这些人对凌歧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惜那个做出这番决断的男人,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了,他孤身来到了孤山脚下。

第一百零五章 再上孤山

    长湖镇外火把拼成了一条长龙,准备迁徙的镇民和难民们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刚见到领主所谓的“护送者”,就差点被吓得又跑回城里去。

    那些佝偻的身影、丑陋的面孔、尖锐的爪牙,就算已经披上了较为整齐的外衣,也改变不了它们曾是比野兽更邪恶的邪恶生物的事实!

    野生哥布林!好多的野生哥布林!一望无际、密密麻麻,起码有六七百只!

    这么多的野生哥布林,若是放到昨天,若是在城中,还不够巫卫们一顿饭杀的。

    可是现在,它们绝对能对这些拖家带口的迁徙者造成巨大的伤亡。

    所幸它们并不是看起来整齐有序,而是真的和重生了一样,显得“与众不同”。

    这些哥布林见到人类后,没有一窝蜂的涌上来,反而分散开拱卫在队伍的周围,当然,这在当事者眼里,更像是将整个队伍包围起来一样。

    它们没有再多靠近半步,更没有和以往一样对着血食露出贪婪狰狞的嘴脸,仿佛一群木偶。

    人们却下意识的惊慌失措,一些成年人拿出了简陋的自制武器,比磨光的铁片更简陋。真正该负责队伍安全的巫卫,却对此无动于衷。

    在一些幼儿的啼哭声中,大群哥布林里看起来最特殊的那一只,一个红皮肤的怪家伙,高大的不像是哥布林的变种儿,竟然越众而出,开始和巫卫里领头的家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两个差不多同样高大的身影凑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说着,有些像是邪恶世界的通用语,博学者却会发现那完全不用。

    其他巫卫终于开始面无表情的维持起队伍中的秩序,主要是用眼神和动作制止一些过于恐慌的成年人可能会引起矛盾的冲动行为。

    周围那群哥布林纹丝不动,这样子倒和巫卫们静立时有几分相似,只是气势上差了许多。

    看到这些,个别镇民已经开始浮想联翩,队伍中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巴特亦是默然。

    许多人变得更为惴惴不安,怀疑巫师领主将他们卖给了恶魔。

    一些人抱着自家孩提,捂着孩子嘴不让他们哭闹,生怕引来邪恶生物的关注。

    另一些人拿眼看向了队伍最后,那里有两个与众不同的随从单位。

    看着“下属”“自作主张”,巴特蹙眉不已。他意识到,那些个巫卫其实根本不会听他的任何指挥,他们只服从强者,尤其是本群中的强者。

    萨塔是巫卫里目前的最强者,所以由他负责任何的接洽和暗中的指挥。他的实力其实并不如何出众,只是区区一个下位领主级单位,从前在巫卫中比他厉害的起码有七八个,但他们已经先后阵亡。

    巫卫们当然也不是一味的自作主张,否则谁敢用他们。

    比如凌歧的命令就能很好的得到贯彻,比如法瑞恩就靠着强势和暴力慑服过这些家伙。

    巴特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凌歧,更不是法瑞恩,只是一名普通的蜜酒之地护卫,虽然不惧一般的巫卫,但多半不是萨塔的对手。

    他相信领主对此不会一无所知,所以微微生出一些警惕,握紧了武器。说到底,也不是每个蜜酒庄院的护卫都对凌歧百分百信任,言听计从。

    那厢红皮哥布林和萨塔交流完后,围困住迁徙队的邪恶生物们又朝着外围散开一些,转过身去,和队伍前进的方向一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或者挑衅姿态,看起来这些果然是领主安排好的。

    萨塔回到队伍中,向巴特转达了哥布林的意思,又由其对众宣布。

    众人还是无法相信那些形容狰狞丑陋的邪恶生物,但是他们信任领主,崇拜他的伟力,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不接受,因此这支规模大幅扩张的队伍再次上路。

    与哥布林同行?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疯狂,哥布林从来是邪恶和弱小的代名词。

    这群哥布林的确非常特别,它们自成一体,对镇民们秋毫无犯,只做着自己的事情,护卫和开道。

    巴特仍然不喜周围的那些怪东西,就算它们表现的十分正常,可这在它们身上本就是最大的不正常。而身为一名战士,巴特对哥布林的怨念要比普通人大得多。他开始组织起队伍中的铁卫和民兵,还有一些青壮,他决定自己拉起一支护卫队,这个举措很快就受到了迁徙者们一致的认可。

    巫卫们虽强,可他们的表现实在过于非人,非是外貌,而是行为,而且不少人见过他们续肢再生的表现,觉得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除了巫卫们的亲眷,根本没人相信这些家伙还和自己是一伙的,他们更像是哥布林的同党。就算忠于同一个领主,麾下也会有不同的派别。种族的划分让这些派别趋于明显,甚至不需要多做考虑。

    而巫卫,尤其是负责率领巫卫的萨塔,对于巴特的做法也不置可否,这让一些难民和镇民们的胆子变得更大。

    其实,只要他们不违抗凌歧的最高指示,那巴特就是队伍中最高的领袖,想要搞独立也由得他折腾,这是早就定好的。

    小半天后,迁徙队伍出了点小事故。

    一只哥布林不知为何发起狂来,冲入人群,冲着一个小女孩龇牙咧嘴。

    它并没有对那个孩子造成任何伤害,巫卫们也无动于衷,一些巴特临时招募的护卫却拔出了武器,恰是那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掌拍碎了它的脑袋。

    这一幕,提醒了人们哥布林始终还是哥布林,倒也让惴惴不安的镇民们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领头的那个哥布林,表现出了诚意,的确像是“自己人”。

    然而,那只哥布林为何会莫名其妙发狂呢?很少有人去考虑这个原因,更多会自然而然的把这种现象归咎于邪恶生物的秉性。

    幽暗密林的树叶遮住了阳光,阴暗的环境让人们心生恐惧。这片森林本来就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若非队伍人多势众,若非森林意志不知为何比过去沉寂了许多,只怕不少人还没穿过这片密林就要发疯。

    恐惧和怀疑的种子终究埋在了大家心底,另一方面,也有些人开始接受现状。

    其实若那些邪恶生物能和人类一起和平相处,既然能接受精灵和矮人的共存,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兽人呢?

    它们丑陋,它们天生就是邪恶的,而这些都在天然上会影响人类的感官。

    可到了如今,人们其实早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不止是在这支队伍中,而是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正邪不两立的观念还存在于少数人的心底,多数人想要的只是和平和安定。

    若有一日,兽人不吃人肉,大家一起把酒言欢,不也快哉。

    连佛陀大概都不会有这种妄想,在凌歧的麾下,在一群前路未卜的难民中,却反而出现了类似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哥布林充当着迁徙者最外围的护卫,披甲食人魔与骡马一起任劳任怨。

    大人们戒备着两头洗了又洗还是腥臭*逼人的食人魔,一些顽皮的孩童拿着树枝戳弄着两只憨厚的大家伙。

    这些孩童的父母要么已经丧身在了战斗中,要么则对他们不闻不问,因此显得比同龄人大胆许多。

    至于旁观者,亦不会横加干涉,倒非是人情冷漠,而是连巫卫们都没制止孩子们的行为,食人魔看起来也对这种“挑衅”无动于衷,显然这两头食人魔和哥布林不同,是被领主完全驯服了的。

    在战场上看起来颇为狰狞的披甲食人魔,在卸下铠甲后反而显得极为憨傻,当然它们和漂亮可爱那是半点边都沾不上的,活脱脱就是一只只巨大的蛤蟆。

    一头食人魔忽然侧过脸来,冲着孩子们咧了咧嘴。

    三五个野孩子立刻一哄而散,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哄笑。

    人们依旧戒备着那些与自己不同的生物,其实却又在慢慢熟悉。

    改变并不可怕,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潜移默化。

    就这样,一大群野生哥布林,在一个尤其健壮的红皮哥布林的率领下,毅然加入了正义的联盟。也许未来的某天在某个吟游诗人的嘴里,也会出现这样一段故事,而这句话将成为这段故事的结束语,吸引更多人明天再来听曲。

    人们不知道的是,当这支队伍深入幽暗密林,一些巨型蜘蛛,也开始在队伍周围逡巡,它们悄声行动,扑杀着那些被人气吸引来的野兽...

    月光下,利用隐遁技能,凌歧再次穿过了兽人大军的阵地,来到了孤山上的矮人王国遗迹入口。

    和上次不同,这一回,整座孤山表面都布满了军营,一座座鳞次栉比、煞气逼人,远远就能闻到一阵阵腥风。

    看来,兽人们已经成功占领了孤山。

    本来,孤山已非千年前的孤山,没有重兵把守,矮人们也非此地主人,他们被一条巨龙扫出门外。又自巨龙败亡后,这里就成了一片无主之地,有能者尽可居之。

    以兽人此番反扑之势,就算是铁山,在那汹涌的兵锋下,山上的矮人部落怕也挡不了几日,估计同样会被一战而下。

    过去正义每每打败邪恶,靠的可不是什么邪不压正的口号,而是联合起来更为强大的势力。如今,邪恶已经虎扑而来,正义方却没见多少反抗。各地哀歌四起,长湖镇的攻守战,大概已经是最近唯一能振奋人心的消息。就连那样的胜利,还是托庇于凌歧的超凡实力,以及一些不知是否阴谋的意外!

    若非还能感到到大势所在,凌歧几乎要怀疑,这个位面的主流根本不是什么邪不胜正,而是魔高一丈。

第一百零六章 会面

    孤山是一座巨型石山,石质偏白,所以往日一到白天满山都是霜色,非常雄伟。

    如今,孤山的天空却被一大片黑云遮住,天上的黑云自七日前就不再扩张,也许是支撑它们蔓延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它的范围却也够广,绵延足有两百多里,笼罩着整座孤山和周围大片的土地,往南延伸遮住了半个多的长湖。

    到了夜里,这些黑云又起变化,云层中会亮起一些暗红色彷如岩浆的火光,均匀而稀疏,日复一日,火光愈浓,好似云层中正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邪恶生物,亦或是某个位面的投影,正越来越接近!

    及至今天,每逢深夜,站在远处或许还看不分明,待在山上,就会发现整座孤山都是深红一片,仿佛成了一座屹立在地狱中的活火山!

    矮人王国遗迹的入口还在原处,和过去的无数年一样,没有被盘踞的邪恶生物改造成什么巨大的门庭,也许它们和巨龙一样,觉得那毫无必要。如今,它更像是怪兽张开了巨口,吸引着无知的冒险者深入。

    凌歧极目张望,以他的身体素质,竟然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这说明深处的黑暗不只是光线微弱,而是真正的无光,或许比那还要恐怖,是某种领域的力量。

    扫视左右,那杆悬着头颅的战旗已经不见。

    那颗属于队友的头颅同样是凌歧今次的目标之一,他始终不相信艾利克斯会那么轻易就阵亡,如同他对巨龙的灭亡仍有疑虑一样。

    主宰的提示能将他的疑惑压下一时,却无法彻底除去。怀疑就是怀疑,除非解开谜团,否则再多侧面的证明也说明不了什么。

    凌歧大步朝前踏去,没有半点犹豫。犹豫会使人迟疑,而迟疑就是软弱,他不需要软弱!

    行走在黑暗中,感受着空气里适然的味道,凌歧没有半点多余的警惕和畏惧。

    他从来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除非局势所迫,否则很少临时决定要做什么事情。

    他之所以敢再上孤山,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一些黑暗领域的秘密,那本是属于索伦的,现在有一部分也属于他。

    索伦不可能那么大方,因此他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也许会比自已以为的要轻松、也复杂的多!

    索伦很强,奈何已经完全沦为邪恶的代言,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懂得耍弄阴谋诡计的天赋宗师了。

    这样丰厚且意味无穷的礼物,与它无关!

    如今的索伦在甘道夫这种人眼里,依旧还是狡猾的。但它的狡猾只是人们记忆中的印象,千百年后,它的智谋大概还不如史矛戈那头畜生。

    为了邪恶而变的狡猾和为了更快达到目的而变的狡猾,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它确实狡猾但不表示它还乐意耍弄计谋,它的力量日渐衰弱,心态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猖狂,所以它不会和任何人讲道理、搞阴谋,包括那些想要向它靠拢的人。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它其实比从前更好对付,又的确更难对付的多。这就是沦为一个世界某种力量代言的优待、以及沦为当前世界邪恶力量代言的悲哀。在中土大陆,邪恶的确被正义和光明压制着,起码在那更高的层面是这样的。

    它的力量已经被彻底限定,如同一壶水,难以增加,反而用一点就少一点。它的智谋日趋于无,远比那些临战都会爆发,念头一动诡计千般的敌人要好对付的多。

    但它实是成为了邪恶的代言,所以碰上它几乎连谈都没得谈,见面就要死磕,或者甘为奴隶爪牙。

    如今连至尊魔戒都到了某人手上,凌歧会愿意屈居人下?他从来都不愿!

    至尊魔戒就是至尊魔戒,哪怕已经失去了全部力量,它仍然是一个很好的象征和明证,权利的象征,阵营的明证!

    分身想用至尊魔戒告诉他,他们仍然属于同一个阵营,起码就某些方面而言还有合作的可能,这是索伦永远都给不了的。

    凌歧不会天真的以为因为曾经驾驭过分身一段时间,分身就会对他存有善意,满满的恶意倒是真的。

    任何人的身体一旦被人占去,某天醒来后,也不会感激对方,并且就连凌驾于分身意志之上的巴尔意志,也分明只把凌歧当成一个工具来看待。

    所以比起索伦,分身更不可信。

    唯一的区别是,见到分身他还有斡旋的余地,不一定直接就要开打。见到索伦,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如果它、她真的和他想的一样,觉醒的是自由意志、个人意志,而非巴尔的分身意志,那么他们也许会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强大的敌人。强大的敌人会是彼此关系间最好的调和剂。

    当然,即便如此,凌歧也不会大意到觉得在巴尔彻底找到这个位面前,他在分身面前都能高枕无忧。

    合作乃至被利用都需要相当的实力基础,传奇阶段的基础属性,才凌歧敢一探孤山的真正底气所在。

    孤山之行,势在必行!这里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竟对此一无所知!那很不好!

    轻车熟路,矮人王国的地形图就藏在凌歧的脑海。就算根本没有半点光亮,凌歧一路走来也没磕到碰到。

    走出大概有六七百米、绕过许多个弯道后,周围出现了一些熹微的亮光,墙壁和隧道顶上蔓延着一些爬山虎似的管状脉络,一股股红色的发光液体在其中游走。

    虽然隧道里充斥着阴郁和干燥的味道,硫磺的气味也令人蹙眉,但在稍微利用一下规则残片的能力,他就变得更为如鱼得水。

    若非他身体中的恶魔血脉被压制的几近于无,他相信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会变得更能适从。

    凌歧并未打开个人属性面板,所以他没有看到,在自己的血脉一栏,随着他深入山腹,未知的部分正在大幅缩小,减少的也包括其他杂余血脉,唯有属于恶魔的血统,稳步增长。

    这种变化有悖常理,因此连凌歧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感觉通过规则的力量,自己的身体变得更能适应周围的环境,他的真身没出现任何恶魔化的迹象,但环境再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穿过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殿堂,凌歧来到了记忆中宝库的地方。

    推开一扇爬满了发光血藤的拱门,遍地似是染血的黄金让凌歧微微瞠目。

    他有想过宝库里还有着残余的宝物,却不想几乎所有宝藏都没有半点被移动过的痕迹。

    莫非索伦的人格其实比自己都要高尚?大家都误会了它?

    换了他自己,占领这里半月有余,那珍宝财物肯定不会有半点留下,说不得还要掘地三尺发掘一下宝库的剩余价值。

    凌歧的疑惑很快就被压在心底,金属的味道糅合着浓郁的硫磺味催促着他赶快寻找属于自己的宝藏。

    凌歧却没有半点行动,反而寻了个地方直接坐下,悉悉索索的金币滚落声渐渐连成一片。

    他从进入遗迹开始就解除了隐遁,虽然还在潜行状态,他的潜行能力也有接近大师级的造诣,可他相信那对索伦或是分身和不加遮掩都没有什么区别。

    等了不到半分钟,宝库的另一头、位于平台上的入口处,一道颀长的身影便缓缓步入。

    受到那股扑面的灼热刺激,凌歧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身边的金币数秒内就开始软化,然后变成滚烫的金汁,他自己和附近稍远处的其他地方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金汁缓缓蔓延,将周围小片的金币都黏在一起。他的脚边出现了一片空白地带,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壁正阻挡着金汁的接近。

    凌歧抬眼望去,看到一名妖异的女子正站在平台上,倚着栏杆看着他。

    凌歧对恶魔分身知之甚深,完全不会被那副迷人的躯壳诱惑到。

    “我该怎么称呼阁下?巴尔,还是...”

    凌歧坦言问着,分身漠然的盯着他,和看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

    “你来早了。”

    分身避而不答。

    凌歧微微一笑,他不觉得现在很早,他只是要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间已经够晚。止于此事,他的筹码也够多了。

    他有着传奇阶段的真身,真身更有许多未知的玄妙。他有气运的眷顾,一部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人为营造,那在分身面前未必管用。另一部分则属于他自己,是他的命运之力。虽然不知那股力量的强度,起码它庇护着他直到现在都没死掉!

    许多人误会了气运的本质,以为只有走路被金子绊倒,随便泡个马子就是xx国公主那才是气运冲天。

    所谓气运,所谓命运,根本不在于你一时间能有多么灿烂,而在于绵长。

    就如同有些故事或是一些位面的历史中,某个时期的主角根本没什么极好的运气,甚至命途多舛,却又和小强一样怎么都死不了,这才是气运的本质。

    当然,受到命运眷顾未必就是不死不灭,主角不死那根本就是屁话,这个主角死了,命运的洪流却不会停止,到时候再换个就是。

    受到命运的眷顾,那只是说明,在命运想让你死之前,亦指在你完成个人使命、触发足够多的命运支流之前,你的确不太容易死。任何情况,只要有可能不死,那么你就会比别人更容易幸存,擅长化渺小的希望于可能的现实。

    这让凌歧做事完全不需要有十成把握,他喜欢十成把握的情况,但若是无可奈何,四五成也敢拼一把。这不是主角的觉悟,却是受到命运眷顾的觉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既然受到命运的钟爱,要被时势所利用,那不妨也利用一下这种天眷,不用才是傻瓜。

    如今对上分身,他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战胜,却又六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即便算上可能会出现的索伦,也就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第一百零七章 劝说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巴尔,还是...”

    凌歧又问,像是没有听懂分身的质疑。一般人面对他轻佻的态度都会发怒,分身却平静异常。

    “吾名赛罗·巴德尔科·莫斯范迪萨尔。”

    “你来早了。”

    分身淡淡回着,她说话时,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震动,像是承受不住她的伟力。

    她的名字似有一种魔力,听到的人就能对她有够多的了解,不止局限于姓名本身。

    凌歧意识到,这该是她真名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有那些不凡之处。

    至于真名,许多人都误以为那是不传之秘,其实恶魔的真名往往长达数百、上千个音节,而单单知道某段音节,根本没什么用处。

    乃至有些人传言说什么知道恶魔的全部真名就能操纵它,虽不是纯粹胡扯,但也只局限于同层次的生命。

    否则的话,便如凡人之于神灵——唤吾真名,与汝同在。那是祈祷,何来掌控。

    不劳而获是多数人的心愿,譬如奢望路遇两神决斗,双双陨落后拾取神格*2,这就是在扯谈。凡人在神格乃至神兽残骸、幼年异兽面前,都会被那股威势直接压爆,还想拾取?

    不劳而获,也要相应的能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能把人砸死,想一步登天,哪有那么简单。

    分身的固执和凌歧有的一拼,她认为他来早了,就一定要将这种观点表述出来。

    自然,她不是复读机,倘若凌歧一意孤行,她会用自己方式证明对方的错误。

    “巴德尔科?巴尔?”

    凌歧咀嚼着,过了足有半分钟才回道:

    “我来拿走属于我的那份‘报酬’,我要超过宝藏总值三分之一的财物,还要便于携带的那部分。我觉得这是我应得的,你认为呢?”

    凌歧试探着,一面却又镇定的看着分身。

    他的内心远没有外表那么镇定,分身对他了解的太多,而他对它知之甚少。

    甚至,他很怀疑分身已经知道了轮回空间和主线任务的概念,所以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只能开诚布公,遵循等价交易的原则。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即便如此,他也非常清楚,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够轻松完成主线任务的机会。

    有时候,想要和人去交易,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资本固然是公平交易的基础之一,信任却也不可或缺,否则没本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不论面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曾是他的分身,因此即便双方都不愿意承认,彼此间却总能更容易去理解对方的心思。

    这种感觉正变得越来越淡,凌歧必须在它彻底消失前,将这点剩余价值发挥到最大。

    显然分身也想在那之前,落下一枚关键性的棋子,那就是凌歧!

    果然,对于凌歧的无礼要求,分身并未暴怒,反而像是斟酌似地沉思起来。

    两人离的愈近,这尚是彼此分道扬镳后第一次碰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真实的想法也在对方心底变得愈来愈清晰。

    凌歧能感觉到分身的桀骜和恐惧,那是对凡人和对即将面对生物的不同态度。

    对于凌歧,她还是有些不屑的,那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藏在心底,这时渐渐无所遁形。

    同样,分身也能感觉到凌歧的紧张和期待,当然还有对于所提要求的固执,甚至包括一点点对她的算计和恶意,更有独立意志对分体意志的固有轻蔑。

    这些念头有的浮于表面,有的存于心底,却同时出现在另一方的脑海,这就是曾经共用一体的弊端。

    显然,相对来说,分身的念头要比凌歧的简单许多,这是生命本质不同形成的区别。

    “那些宝藏...对我毫无意义,对你却是离开的必须。”

    “我可以提前支付你帮助我对付主体的报酬,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大概是分身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她用的同样是中土大陆的通用语,音节却抑扬顿挫,看起来还不太适应,偏偏又有着某种古老的韵味。

    若非她的音色实在太过中性,和那妖娆的形象不搭,也许会更令人沉醉。

    若是换个人来,面对这样的问题,站在同样的位置,大概会说什么“你别无选择”,或者“对你,我值得信任”。

    凌歧不认为对方会比自己更没得选,也不认为彼此间的交情深厚到能互相信任的地步。感知到彼此心念这种在常人足谓心心相印的情形,在他们不过是一场交易的基础。

    本来,他自己就不是一个会相信交情的人,分身大概也一样。

    “没有退路的话,我更不会为你卖命。”

    “而且,那个地方,对你也是最后的避难所。”

    凌歧实话实说,在这件事情上,分身也许有更多选择,他却别无选择,没有退路脑残才会和高等生命去死磕。

    而且轮回空间这种地方,对于轮回者本就是绝对安全的大后方、休整点。

    虽然大概很少会有轮回者把那里当成避难所,凌歧却不止一次靠着它摆脱了一些他目前尚无力抗衡的存在,所以先找到回去的路,那是必然的。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分身想了想,摇了摇头,像是有些遗憾。

    凌歧微微一笑:

    “只要你再次成为我的一部分,轮回空间的大门永远都会向你敞开。”

    说这种话,就是图穷匕见了,简直是把分身当成傻子在耍弄。

    空气里的怒意一闪而逝,稍息后,雷霆怒火却未落下,分身罕见的沉默了。

    “看来你也已经意识到了,巴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的力量大概只有它一个零头,而我大概还不够它一指头碾的。你醒的太早,而我还太弱,它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对付。没有退路的话,我找你合作,那就是找死,更会把你也害死。”

    “相信我,那不止是我的退路,更是你的退路。”

    “那样的话,虽然对你会很不公平,起码你可以赌一赌我会不会在某天良心发现,主动唤醒你。或者起码你还有机会在今后的某一天再次觉醒,脱离我的控制,毕竟我的实力比你差很多。若是被巴尔收回,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有醒来的机会了。”

    凌歧淡淡说着,他面对过希提斯,知道那些和神字沾得上边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恐怖。

    巴尔还不是神,但也是半神级的存在,那还是凌歧过去对它的了解,天知道各位面间的时间流逝比例究竟是多少,巴尔现在又是什么层次。

    从恶魔之血的异变程度来看,现在的巴尔和过去那个,显然也已经不是同一层次了。

    半神?伪神?还是真神?

    凌歧不清楚,只知道巴尔一定非常恐怖。别说是半神巴尔,就算是传奇巅峰的大恶魔巴尔,也不是他和分身能对付,正面对上的胜率大概还不足一成,这还是指他们所求并非战胜,仅仅为了达到脱离的目的。

    分身的实力固然出乎凌歧的预料,可那也正说明巴尔的实力有了长足进步,因此所有和他血脉相关的生物才会享受到异变进化的福利。

    直言分身之忧,凌歧侃侃而谈,听起来荒谬的建议细思反有一定的可行性。

    被他控制,只是暂时失去自我,被巴尔控制,那一辈子都是奴隶。

    一旦分身再次成为他的分身,想让他大发慈悲当然是在做梦,这一点分身也很清楚。可到那时事情确实还有转机,分身未必不能再次逆袭,毕竟他本身实力极为有限,至少在分身看来根本不可能彻底控制住她。

    分身蹙眉思量,良久,直到天穹上渐渐弥漫开一股比索伦更凝郁的黑暗气息,分身这才挥手丢下一些器物。

    凌歧目光一亮,认得其中一些是史矛戈向他炫耀过的东西。

    果然,在将那七八件大小不一的器物收入储物空间后,主宰的提示姗姗来迟。

    凌歧心中微微一禀,分身对宝藏的了解,未免过于精确,这同样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毕竟她入手这处宝库的时间并不长。

    这种实力和战斗力无关,但若算计起同样的事情,分身肯定比他严谨细致的多。

    “你可以走了,另外,我的选择不止你一个。”

    分身声音冷淡,带些嘲讽。

    凌歧漠然朝着平台一角瞥去,看到一袭比分身更让他觉得熟悉的倩影!

    “夏尔!”

    好队友!真是好队友!

    凌歧薄怒,反是微微一笑。

    他心中生出一点杀意,夏尔却有所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离开了他的视线,分身视若无睹,凌歧很快放弃了击杀队友的打算。

    杀掉夏尔,固然能让分身少个选择,主宰方面可能的惩罚他也承受得起,但那么做的成功率实在不高,而且,他不能确定夏尔就是分身除他以外唯一的选择。

    面对这种情况,凌歧也怨不得别人。他能理解分身的选择,更能理解夏尔的选择。别人对他不怎么留情,他又岂给别人留下太多后路了,大争之世本来如此。

    他只是棋差一招,毕竟他从未将那些队友太放在眼里。

    也没留下什么狠话,既然达到了目的,看起来这地方又被什么大佬关注着,凌歧转身便走。

    分身站在高处的平台上默默凝望着他,直到凌歧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悉悉索索的金币摩擦声再次响起,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在金币堆中若隐若现,龙爪上的龙趾微微动弹,天空中压抑的味道,也愈渐浓郁!

第一百零八章 再临

    离开孤山后,凌歧回首望去,发现那片浓厚的黑云非但为兽人们提供了更好的休憩场所,亦遮住了许多真相。

    分身的算计能力远在他之上,就从他所了解的只鳞片爪来看,种种计划也是环环相扣的。

    而从它脱离他的掌控开始,总共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竟然能布下这么一片大好的局面,分身的能力毋庸置疑。

    从目前来看,至尊魔戒的力量显然是被分身吞噬了,甚至它还凭此沟通了更高位的某个存在,以致连黑暗阵营的扛旗人物索伦都被排挤到了边缘位置。

    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些轮回者和分身同样是从其他位面到来,他们却最多占领一些土地,稍微治理的漂亮些,这在凡人眼里已经是奇迹,可放到世界的大舞台上就是小打小闹。

    而分身,直接要把那从历史上湮灭的都倒腾出来,以堂皇大势席卷天下,再以举世之力去对抗异界的半神恶魔!

    这样的算计能力,可比凌歧播撒种子、投下火种,吸引来异界神魔的关注,再佐以混乱之局去构陷它们厉害多了。

    当然,这也是两者本质不同的体现。分身好歹是从更高位的深渊到来,凌歧呢,经历了几个位面,都是初级位面。

    况且分身降世就是完全的传奇之态,凌歧打磨爬滚到现在也不过半个传奇,也许连半个传奇都算不上,这就是差距。

    拥有极强的力量,分身自然能以席卷之势去拒敌,并且那本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力量不够,智略也说不上顶尖,恪守平衡之道的凌歧,当然只能靠着阴谋诡计,去行合纵连横之事,企图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两者的实力不同,目的也不同,因此走到现在所拥有的、营造的局面也是不同,倒未必就是纯粹布局的碾压。

    如果凌歧实力够强,管他什么分身队友,不听话一并打杀。可他实力不够,打不过分身,想弄死个把队友都要斤斤计较,实是无可奈何。

    凌歧离开孤山后,扫了眼主宰的提示,发现除了主线任务完结、以及之前就拒绝的回归召唤,还有可选任务开启的提醒。

    他的可选任务是获得并持有至尊魔戒,最低时限是一百天。

    现在至尊魔戒已经在他手中,主宰已予以认可,这就说明主宰要求的至尊魔戒,未必要是潜力无穷的那枚,只要是那一枚至尊魔戒就行。

    分身特意将用剩下的至尊魔戒送到他手中,看来对他的任务还真不是一无所知,共享过的思维果然不会随着单方面的离去而消散。

    更让凌歧意外的是,这个任务的时限竟然不是完整的百日,而只剩下七十多天。

    这说明主宰开启这个任务的要求固然是前置主线任务的完结,但是计算的时间,却分明是从获得魔戒之日算起。

    这究竟是因为任务中的某种信息还没有被他解读清楚,或是所有任务其实都有着一些共通的潜在规则。

    凌歧思量着,尚不能确定。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当至尊魔戒在分身手上时,依旧被主宰认定它属于自己!

    看来,分身的谋划很有意思,其中还有些他没看明白的、对方想刻意隐瞒的成分!

    沿着长湖之滨疾行,凌歧没有再回到长湖镇。

    他之前就要求镇民们进行转移,的确是他决意抛弃长湖镇的体现。

    长湖镇有高墙大湖,也有一些军力基础,问题是它的地理位置实在过于尴尬。若有足够的后援还好,凌歧不介意当一当先锋。可要一意孤行做那磐石旁的危卵,他还没那么傻。

    他的身份和所拥有的力量注定他与分身要走的路会是截然不同的,前者该有取舍的魄力,后者必须争夺一切能获得的先手优势。

    对于凌歧的势力集团而言,现在又到了该收缩积蓄的时候。天下大乱与我何干,不求帝业,自当偏安一隅。

    他撤离长湖,这也是给分身一个妥协的讯号,若不然分身还未必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愿,毕竟若他死赖着不走,要么在不得不为时分身将亲自出手,要么他直接反叛加入邪恶阵营,这是他和分身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所以分身才会先礼后兵,所以他更不得不离开,所以他在离开前上了孤山,所以他如愿了,因为有些交易的筹码甚至无需言明,而那不见得比空乏的说服更无力。

    至于比尔博提出要成为长湖镇镇长之事,在他看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未必不是受到甘道夫的蛊惑。

    凌歧对此却根本就不在乎。你想当镇长?还拿交情来说事儿?行,你当吧。

    孤山之行目的已经达到,龙屠了、宝藏到手,埃尔隆德要他打一场胜仗,他也照做了。

    那么把这个烫手的烂芋头丢给别人,倒也不错。

    其实假如甘道夫能力挺长湖挡住来自北方和东方的敌人,这在他未必就是坏事。

    甘道夫认定他是邪恶之子、祸乱之源,他不否认,却不认为他就真的和甘道夫想的一样,只会带来毁灭和破坏。

    他的真身固然有吞噬一切强化自身的潜能,可是这种能力目前还远没有强到直接干涉现世的程度。

    以邪恶之势席卷大地那是分身的希望,他的希望是战争能持续进行下去,资粮只是原因之一,时间更是一项重要因素。他起码还得撑两个多月的时间,那是任务要求,并且这段时间也能让他将自己的势力扩张的更大,能在最后的时刻更好的去放手一搏!

    从始至终,凌歧从不站在任何一方,正义或是邪恶,都不过是他随手拿来伪装自己的工具,他只站在自己这边。

    甘道夫不懂,以为他就是邪恶。埃尔隆德不懂,认为他是正义的。所以他们都错了,他比邪恶更邪,比正义更真。

    传奇生物的脚程极快,传奇阶段的人型强者也一样,日行千里都是等闲,这还是指在中土大陆这种特殊的位面,否则飞行不过把戏。

    翌日天刚亮,大概只是早晨七八点的样子,凌歧已经追上了彻夜赶路的迁徙者们。

    从长湖镇出发的迁徙队伍充满了疲惫和伤痛的气味,队伍中的老弱残兵占了主体的多半,少数人甚至要用板车拖着走。

    若非密林间道路着实不窄,加上拉车的骡马和两头食人魔都力大无穷,也许他们根本穿不过幽暗密林。

    在沿途些许车马实在过不去的地方,货物伤员乃至车架,都是由两头食人魔直接扛过去的。

    这支大部队于昨夜出发,今天凌晨三四点又休息了几个小时,这时再次上路,离开长湖镇已经颇远。

    天刚刚亮,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在打瞌睡,另一些人嚼着干粮蔬菜,连孩子们都没有嬉戏的精神。

    不知疲惫的食人魔和哥布林给迁徙者们带来了许多帮助,一些人渐渐开始接受它们,虽然大部分人还有着警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生物要比骡马聪明、好使唤的多。

    凌歧没有和领民们碰头,稍稍观察了一番,就径自离去。

    他很清楚,这支队伍现在不需要他的帮助,而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比如自己能控制邪恶生物的手段,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会变成不小的麻烦,并非每个人都和他的领民一样,愿意接受任何帮助。

    远的不提,往近了说,这支队伍中的哥布林护卫们,若没有他的提前交涉,就根本穿不过幽暗密林,一接近精灵王国肯定要引起事端,因此凌歧必须先行一步。

    先行一步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些领民,也因为他想见见那位老朋友、老随从了!

    失去了主宰限定的忠诚,所谓的忠诚还会存在吗?

    有些人相信美好的品质肯定是有的,凌歧相信没有绝对。

    若得心思,便是复杂,这世上除了手中武器,连狗都会反咬主人一口,还有什么是能绝对信任的?

    假如连手中刀剑都可能误伤自己,那么,究竟是自己太过无能,还是这个世界太不可靠。

    凌歧觉得,那只是当事人还没了解世界的本质。

    人心善变,人力也有尽时,没有人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因此怨恨和崇拜总会相依而行。

    最近灵魂外那层被他误以为信仰之力的能量又生了不少变化,总体是更薄弱了,加上戒灵分身传回的消息,那些都让他意识到,自己距离掌控人心还差的很远。

    他曾利用旁人的感情,它在过去是深为他珍惜的,可惜常性难持久,并且若奢求太多,也就容不得自己太固执,他不得不抛弃许多曾经的坚持,试图利用感情去控制一些人,那是在他的第二场轮回。

    结果,他成功了,成功了一半,比如有个叫维罗妮卡的女孩,就终究没有背叛他。

    现在,当他驾轻就熟的再次尝试这种手段,明明该更得心应手,怎么就会发生意外了呢?

    错非他已经决定放弃长湖镇,即日返回蜜酒之地的老巢,只怕他当真要下令戒灵分身大开杀戒,让一些人认识到究竟谁才是蜜酒之地的主人!

    他可以桀骜,但那不是别人奢求他宽容的借口!

    或许他早已不是人类,生命本源已然不同,但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人,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比如情绪,比如好恶。

    在尼丁阵亡时,他虽表现的漠然,的确有想过要给那个少年的亲人,留下许多补偿,比如一片大好的领地。

    奈何,本以为会让他失望的尼丁没有让他失望,本以为绝不会背叛他的女孩,却将他的命令置若罔闻。

    对于一些土著所求的东西,他真的非常慷慨。

    他可以给,但别人不能要,更不能抢!

    这就是凌歧。

    半个小时后,凌歧来到了森林精灵王国,在外围的一颗树上眺望,恰好看到一名背着长弓的年轻人正在巡逻站岗。

    在墙头巡逻的精灵战士有不少,二三十个还是有的,唯独那名一头金发的青年,特别引人瞩目。

    “莱戈拉斯!”

    这是最近一天内他第二次生出杀意,这份杀意很快被他再次收敛起来。

    莱戈拉斯的实力不弱,中位接近上位英雄的实力,又有着精灵的天赋,更是在彼方老巢中,他没有将之从容击杀并且顺利逃脱的把握。

    杀他或许不难,逃走也不难,又要隐藏身份,就未必容易。

    一旦暴露,他是无所谓,但那些迁徙者就有难了,而且还会恶了其他几位精灵王。

    精灵王不好对付,就连最弱的瑟兰迪尔,也有接近传奇的实力。

    若非如此,早在夺取至尊魔戒的时候,他就已经顺手把他给宰了。

    再说,如果李奥已经不可靠了,那么他的话还能相信吗?莱戈拉斯真的处处在和自己作对?

    凌歧抱着怀疑的态度,激活了隐遁能力,如清风般的再次进入这座精灵王国的要塞。

    固若金汤的要塞,对他而言,和不设防也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零九章 自由

    凌歧从来都知道血脉的分量和重要性,真正有着强悍血统的生物,天生高人一筹,生来传奇的都不少见。

    精灵的血统还算不错,属于平民中的贵族,和那些无穷位面里真正的顶级物种当然没得比,但作为一种与人类一样的广泛性生物,他们的血脉优势已经比多数平民物种大的多。

    人有黄白黑棕庸异之分,精灵当然也有。

    在精灵中,最高等的,毋庸置疑,肯定是上古的第一批精灵,这在大多数存在这一物种的位面,都是如此。

    和人类的血脉不同,精灵的血脉越纯粹、越古老,先天实力往往也就越强。

    在中土大陆的精灵中,能够媲美古代诺多精灵的,还留在大陆的,绝对不超过双十之数。

    中土大陆成年精灵里实力最强、血脉最纯净的,要数有着诺多公主之称的洛丝萝林女王,凯兰崔尔。

    而在中土大陆新生代精灵中,公认血脉最纯净的却是一对兄弟,他们都是森林精灵王国国王瑟兰迪尔的孩子。

    精灵王子、莱戈拉斯,精灵王子、李奥。

    莱戈拉斯,又被称为是精灵族中的绿叶,是希望之星。莱戈拉斯在精灵语中本就有绿叶的意思,而绿色的叶子,对于精灵又是希望之意。

    至于李奥,虽不如莱戈拉斯出名,可但凡知道他的,无不把他当成下一位幽暗密林的精灵王来看待。他的名字远没有那种优雅的韵味和意义,但是这个人已经不需要靠着优雅的名字来点缀自己的光辉。

    在王子李奥面前,纵然他的哥哥莱戈拉斯,也只能如其姓名一般,成为一片衬托鲜花的绿叶。

    “李奥...”

    现身“随从”跟前,凌歧看着眼前光彩夺目的青年精灵,微微怀疑这是否还是他认识的李奥。

    在他苦心孤诣靠着蜜酒之地混出晋身之资,成为正道代表之一,又阴差阳错的搭上了瑞文戴尔的线,彻底在正道站稳脚跟的时候。他的随从,随随便便就成为了森林精灵王国的王子,更是瑟兰迪尔最喜爱的儿子,天生就受气运所钟。

    这还能说是各有各的际遇,并非主宰厚此薄彼。

    那么,现在当他九死一生才获得了半尊传奇的实力,他的随从,竟然也有了几乎能和他并驾齐驱的力量,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若这份眷顾发生在对方还是他的随从的时候,凌歧肯定喜不自禁。

    这眷顾却来得太晚,以至于看着眼前光彩夺目的男性精灵,凌歧几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面对蹙眉不已的凌歧,李奥却是优雅的朝着他行了一礼,微微笑道:

    “今早就有喜鹊临门,我还当是哪位贵客造访,不想是蜜酒之地的领主来了。”

    “林奇先生在长湖镇的拒敌之战打的实在漂亮,不知缘何会来访我国,您实在不该这样偷偷进来,被人看到难免引起误会,也有**份。”

    李奥的表情温和,谈吐如在咏唱。

    若非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喜鹊临门的说法,连类似的词汇结构都没有,对方微微戏谑的表情也不像是绝对公式化的交流,凌歧甚至要怀疑这个李奥已经被人穿越夺舍了。

    “我为何要来这里?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你!”

    凌歧信步走到门边,抬脚一压。

    这时门外正好有个侍者要进来,轻轻推了几下,没把门推开,只好敲门询问。

    凌歧能够感觉到,几乎在同一时间,更远处有几名护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李奥依旧微笑着,忽然又变了个腔调,用一种带些威严和冷漠的声音朝着外面呵斥了几声,说的是精灵语。

    侍从立刻领命离去,更远处巡逻的护卫也走开了。

    李奥又将目光转向凌歧,似是看透了他表面的伪装,为那传奇阶段的真身啧啧赞叹。

    “林奇先生的来意,当然只有您自己才清楚。比起这个问题,我其实更很好奇您的力量,究竟是如何提升的,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此完美!”

    传奇和半步传奇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比如林奇的真身就是下位传奇阶段,而李奥目前的实力便是半步传奇。

    当然,若没有真身,也不考虑掌握的规则力量,凌歧的真实实力怕是连李奥都比不上,还在顶级英雄和半步传奇之间。

    李奥的惊讶不无道理,一般来说,若是中土大陆多出一尊传奇,其他生命层次较接近的个体绝对不会一无所知。

    比如他自己若是突破传奇,怕是千里之外的罗斯洛立安都会有人前来道贺。

    现存于中土大陆的传奇并不多,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这还算上了残存的炎魔、海妖之流的怪物。

    倘若凌歧已经是传奇了,李奥估计立刻就会改变态度,为奴为婢也是应当。只是稍一打量,李奥就察觉了凌歧的虚实,如同凌歧看穿了他的实力一样。

    凌歧对李奥的态度有些不满,倒非是指对方一朝脱身就立刻不认主人,而是他原本和李奥的关系就不差,即便没有主宰的干涉,又何必弄得那么生分矫情。

    与分身不同,李奥和他曾经是真正的朋友。那时他还有些朋友,而李奥看起来也不像是完全不把交情当回事儿的人。

    凌歧无法理解精灵血脉越发纯净后,那种种族的傲慢与偏见,究竟会上升到一种如何偏执的程度。

    若非他和李奥相处的一直都还不错,名为主仆,实际上他并未真把李奥当成奴隶使唤,只怕现在精灵王子已经翻脸了。

    没有人知道轮回者和追随者的主从关系,缘何会那么脆弱,随随便便就被打破掉。

    也许是李奥的实力成长太快,也许是当前位面的特殊性,也许是主宰的潜在变化,也许是种种原因结合在一起才形成的变故。

    凌歧无力看透本质,只得把李奥当成一名真正的精灵王子来对待。

    “李奥殿下,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只是,眼下还有件事,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是否愿意高抬贵手。”

    凌歧语气平和,话中却带着刺儿。

    李奥薄怒,但面前的毕竟是他过去的朋友,而且他能拥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也的确要感谢对方。

    种因得果,凌歧因为秉性无法再信任李奥,李奥也因为种族的特点不会再侍奉凌歧为主,但是他对曾经的老朋友,还是带着几分善意的。

    “既然是您的要求,只要不是让我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子民,我仍然愿意为阁下效劳。”

    李奥态度谦和,配上那副光彩夺目的外表,尽显不卑不亢。

    若是在昨天,即便如此,凌歧也必定会记恨他。现在,他确不把这种“背叛”放在心上了,对方的态度基本让他满意。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不光是他,别人也有。过去他只会嘴上如此说说,现在当真深以为然。

    一番商榷,迁徙队可能在精灵王国遇到的麻烦提前被解决了大半。

    另外,李奥还为凌歧提供了额外的特殊情报。据说有人在安格玛山脉附近看到了巨型地行龙的身影!

    这个世界上的龙类,和其他玄幻世界的巨龙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是魔苟斯的不完美造物,所以最初的龙并不会飞,而它的无数后代中,也有着各种各样怪异的形象,像蜥蜴的、像恐龙的,不一而足。

    如史矛戈这样会喷火又会飞体型还很优雅的巨龙,本就是异数,也许它的实力并不比第一条始祖龙弱太多。

    最近在安格玛山脉附近被人发现的那头巨龙,和史矛戈形象差异颇大,李奥只是稍微描述一下,凌歧就知道他在指谁!

    哥斯拉!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说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是最不容易背叛的,除了连灵魂都和他同出一源的寒冰戒灵分身,无疑也只有哥斯拉了!

    获得这个消息后,凌歧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要赶赴安格玛山脉。

    他不在意究竟有多少人会背叛他,或者已经背叛了他,他在乎手中究竟还剩多少筹码,又能增加多少筹码!

    在中土大陆,一头哥斯拉绝对比一支军队都管用。

    就在凌歧隐遁离开精灵王国后不久,安格玛山脉下,一头巨大的直立行走的蜥蜴,默默仰视着山顶盘旋着彷如倒置风暴的黑色漩涡。

    这头蜥蜴足有三十多米高,体型庞大的吓人,披甲食人魔在它面前大概还不够一脚踩的。

    有人说直立行走是智力开化的第一步,事实上这种狭隘的观点早被无数人推翻过。比如面前这头巨兽,看到它的人就绝对不会认为它有多少智慧。

    巨型蜥蜴的外皮上闪烁着金属的色泽,那是被邪恶力量用魔法金属改造的痕迹。

    它早已不是纯粹的生物,如今变得更不像生物。

    它站在那里,猩红的巨眼中除了暴虐和睥睨,还有深深的渴望,浓郁的超乎了生物生存本能的渴望。

    哥斯拉是一种变异生物,体魄虽然强大,但根本没有种族传承,所以它们和上古异兽比都没得比,不论是从力量还是智商。

    然而哥斯拉很聪明,相对于普通动物而言,任何一头哥斯拉都很聪明,那是已经超乎了掠食者的灵性,只要一点点引子,灵性就能变成智慧!

    安格玛山脉不小,主峰更是高达千丈,哥斯拉在它面前,实在渺小的可怜。

    偏偏它体型太大,四肢短小,虽是陆地之王,却根本不可能爬上那样的巨峰。

    还没有获得智慧的哥斯拉,又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呢?

    须臾间,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自天空落下,笼罩到哥斯拉的身上。

    它体内被人用科学手段植入的核心熔炉渐渐异化,它的形象也开始变化,渐渐缩小到十米左右。

    它目光中的疯狂,愈渐稀疏。

    刚刚踏入巫术王国的领地,还没沿着戒灵分身走过的路踏上安格玛山脉范围,凌歧就愣在了原地。

    他依稀看到极远处一道黑光闪过,然后莫名其妙的意识到,此行尚未开始,就已无疾而终。

    凌歧转身便朝着最高隘口的方向行去,他来时有着实力无敌的分身,有着忠诚的仆从和宠物,如今,他只剩区区一个英雄级的骷髅分身。

    但他无比快意,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命运终于再次成功的将他驱赶向了绝路,那或许同样是另外一些人希望看到的。但是除了命运本身,大概其他人都料不到,那绝路对他也意味着新生,末路的新生。而在其他人,那将是纯粹的末路!

    这一切,都只要他舍得——

    事到如今,他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舍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章 声望

    有退路的人做事往往就会显得肆无忌惮,便和那些末路的狂徒一样。

    而倘若退路即是末路,也许疯狂真的是唯一能诠释的东西。

    凌歧没有疯,但他早已狷狂。一些人猖狂是因为他们想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另一些人却是天性如此,还有一类,他们不得不这样。

    事到如今,凌歧的外表依旧十分平静,他终归已不是过去那个面对绝境除了发疯无能为力的人了。

    分身是自由了,他有些遗憾,亦为之态度而庆幸。

    随从是自由了,他有些难堪,亦为之态度而释然。

    连仆从也自由了,他该如何?他还能如何?它又会如何回报于他?

    他曾奢求过那些看不见的忠诚,命运偏对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当他拥有了看得见的忠诚后,便不再相信任何看不见的忠诚。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渐渐变得冷酷,他并不愿承认,那只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懂过什么叫做感情。

    得情而忘情,是太上之道,无情,不是大道。偏偏天底下能得情的,万中无一,再说忘情,亿万年都难出一人。

    倒是无情之辈,千万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比如凌歧这种。

    他的记忆早就开始模糊,关于过去的,关于情感的,这未必是命运的安排,也可能是在自己的选择下、适应了命运的安排。那不一样,前者是无心,后者是有意。

    那么,曾经的他,真的拥有过一段值得铭记的感情吗?

    后来的他,似乎学会了利用感情,可若是不懂,又怎么去利用。

    也许,他铭记的,他能左右的,终归不是什么深刻的感情,而是易动的情绪、催人泪下的情感故事。

    爱也好,恨也罢,喜也好,悲也罢,能够被描述的,终究还是情绪、情感,而非为人称颂的感情。

    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什么叫人去生死相许,不过是一种心灵的向往,情绪的冲动,如此极端的情感,绝非直达太上之道的感情。

    可惜感情和情感的隔膜实在过于薄弱,纵然大能者怕也是难以理清头绪的,况乎当事的人?

    譬如主宰能估量个体对其他个体的态度,迎合凌歧个人的理解能力,被概括为“友好度”。

    但它终究定义不了恒久的感情,一旦个体的情绪再无法被感知和左右,友好度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因此岂止是强者们的情绪难以把握,疯子也一样,机器人,大概如是。

    能够被主宰定义的,终归只是情绪、情感,而非感情。

    也许那套机制会更复杂,毕竟主宰的境界不是凌歧能够理解,但他能理解的,也就这样了。

    消失的友好度,究竟是对方的态度不明了,还是随着自己的强大,大部分人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呢?

    毕竟,不论是友好度还是个人属性面板上的其他内容,或是团队面板之类,但凡看得见的虚拟真实,也都是基于个人理解能力的衍生物,不是凭空而来的!

    如同凌歧早就意识到,主宰对个人数据的概括终究不是站在它自己的高度去进行分析,而是基于个人理解能力的高度,去分析归纳,仅仅是帮助当事者理清头绪。

    因此,每个轮回者的个人属性面板都是不同的,每个轮回者在不同的实力层次,他们的属性面板也是不同的。

    凌歧未曾意识到,随着他自我意识的变化,究竟看清了多少曾经模糊的东西。

    一些人本就要靠着意外的触动才会觉醒自身的潜力,思维和心境上都是如此。

    之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他的确有不小的触动,尤其是哥斯拉重获自由——他在冥冥中感觉到的、哥斯拉主动追寻成功获得自由这件事,那甚至令他觉着整个世界都在同他作对,而这世上已经没什么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了。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在尚未获得足够力量前,就窥探到命运之痕的隐患。

    或许,那些遐思只是他不甘被控制,却又不得不被控制的矛盾与心魔。

    回首来路,过程算是无比顺利,心念却不能说十分通达。

    他可以认为是自己希望获得屠灵者这一天赋职业,他可以认为是自己希望能与巴尔希提斯之流虚与委蛇,靠着卑躬屈膝来换来超强力量,渡过一次又一次难关。

    但他无法认为,是自己希望能激活真身的潜力,得到一种连他都感觉危险的力量。

    他更无法认为,是自己希望自己有天要“众叛亲离”,也许他预料到了,正如他预料到分身会借着至尊魔戒的力量脱离控制一样,但他并不希望这样,只是那时别无选择!

    过去他太弱,时常别无选择,所以命运的指引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奈,更是眷顾,带来了必然的必须的看似众多却唯一的出路。

    现在他比过去强大多了,所以选择也更多了,能看出一些命数的不妥,为何偏是那条最通坦的路,看起来不得不走上去呢?

    要是没有对未来的戒惧,他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大步向前,而不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推上去,被人拿着刀逼上梁山。

    他承认自己还敌不过命运,所以他再次妥协。

    所幸命运是公平的,他已经付出,又不在乎付出更多,相信随之而来的收获会很大、大到让他满意。

    他不怕,也没什么资格去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一无所有,除了烂命一条,命运是他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好的保姆。

    一边走着,他一边等待着未知的审判,一边霍霍磨刀,等待真相揭开的那天,反戈一击!

    如果...活到那一天的还是凌歧,而非林奇的话。

    前往瑞文戴尔的路途上,凌歧又遇到了一些游荡的兽人杂兵,甚至还有衣着破烂的人类。

    他们中的一部分是难民,凌歧为他们解决了些许小麻烦,又指引他们翻过迷雾山脉,去往对面的蜜酒之地。

    他们中的一部分并非难民,是比兽人更可怕、更丑恶的强盗,他们的**比那些肮脏的邪恶生物还多,不止是杀戮和进食的**。

    对于这些人,凌歧狠施辣手,他需要他们的灵魂,也需要由此产生的虚名。

    大部分英雄都是不甚在意虚名的,所以他们悲剧了。凌歧做着正义之事,却为沽名钓誉,但还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结局。

    当翻过最高隘口,绕过许多地貌已经变化的崇山,再次接近瑞文戴尔的时候。

    凌歧翻开个人属性面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血脉中未知的那一部分又将其余血脉蚕食了一些。他很怀疑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最终未知也会战胜已知。但他既然已经决断,就不会再畏惧,必须要做点什么,又何妨去火上浇油!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凌歧选择迎难而上,以期反戈之日!

    同样是精灵的领地,瑞文戴尔比瑟兰迪尔的王国富饶雄奇许多,也比那片领地更欢迎凌歧的到来。

    这座精灵家园位于迷雾山脉中段,和迷雾山脉中的另一霸、位于山脉东北面的哥布林王国正打的如火如荼。

    凌歧是从山巅险路上翻过山脉的,因此没遇上精灵和哥布林的战争,让他暗暗觉得可惜。

    其实,人多势众的哥布林王国已经被精灵们打的哭爹喊娘,几乎要龟缩到地底去。

    因此在广褒的迷雾山脉范围内,凌歧一路走来,就算在寻常路上,也是遇不上精灵和哥布林的。

    常人想要进入瑞文戴尔,架在两座险峰间的石桥是唯一的通道。

    凌歧是非常人,直接从瑞文戴尔腹地一侧的崖上攀下,恰好落到了他第一次进入瑞文戴尔的地方。

    也是他不认得路,误打误撞才走到这里。

    他毕竟就来过一次,临走时虽带了一份地图,但沿线的地貌早就因为山岭巨人的争斗而遭到破坏,所以他只记得瑞文戴尔大概的位置。

    再次来到谷底河畔,没有刻意隐藏的凌歧,很快就被巡逻的精灵发现了。

    他本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拦下,就和上次来时一样,现在他已经知道幼年精灵们对精灵族的意义了。

    没想到,他这位外地领主,这次倒是享受了不一般的待遇。

    一路畅通无阻,信步走到河边草坪上,看着那些记忆中只懂嬉戏玩耍的幼年精灵们,已经在精灵战士的指挥下熟悉起了刀剑武器,他不得不感慨局势的恶劣,连向来崇尚自然自由的精灵们,也不再刻意维持种族的天性。

    正在训练小精灵们的精灵战士,对有人随意旁观之事,略微感到不满,直到瞥见是凌歧,才稍微一愣,随即霁颜,还对着他行了一礼。

    凌歧感到诧异,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精灵。

    而这并非个别现象,沿途一些试图喝问他的巡逻兵,也大都在看清他的样子后,和眼前的精灵战士一般,显得颇为意外,又像是见到了本族中的大人物,直接就带着敬佩和肃然的表情退开了。

    但是,他在瑞文戴尔有那么大的名气、那么高的声望吗?

    他虽然在瑞文戴尔呆过一段时间,埃尔隆德对他也算是不错,颇为看重,然而普通精灵却不该对他太过了解才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牵动的心

    凌歧岂知,他离开瑞文戴尔月余,他的名字却依旧不时在精灵们的口中出现。

    先是从爱隆王遣使前往蜜酒之地开始,他的名声在瑞文戴尔已经大幅提高,这里面还有埃尔隆德刻意推动的作用,当时他是想把凌歧打造成一位半精灵英雄、将蜜酒之地变成另一片精灵之地的。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对待蜜酒之地的态度,简直比对刚铎和洛汗王国还要慎重,由不得精灵们不去遐想。

    而他最近的一些作为,比如狙击野人入侵者,力阻孤山和东方人的联军,这些消息纷纷以比他想象更快的速度传回,他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遗憾的是,毕竟不是每个领地都有瑞文戴尔那么发达的情报机构,因此他的壮举还没有哄传整片大陆。否则,孤山周围领地上的领主们对长湖镇的不作为,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给某些始作俑者也会带来不小的压力。

    其实,只要凌歧肯再坚持几天,别的地方不好说,局势一片大好的瑞文戴尔,绝对会派出援兵,爱隆王昨晚刚收到前线的消息后,就已经在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奈何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居然又出人预料、干脆利落的拍屁股走人。

    可想而知,当这个最新的消息也被传开,引起的震动绝对不会比他生生挡住野人的主力军、兽人部分军队的辉煌战绩来的更小。

    如是,在埃尔隆德见到凌歧,满脸愕然的听着他说完分明是逃避战争的计划后,精灵王大人直接就愣在那里,良久才苦笑道:

    “你做的没错。”

    身为一名异地领主,本着对领民负责的心思,凌歧对长湖镇做的已经够多,也够好。

    可是做为一个英雄,还继承了长湖镇镇长一职,又被三大精灵王寄予厚望,凌歧却绝对不该知难而退,畏战而逃。

    哪怕背后有自己人在捅刀子,哪怕前路千难万难,他也应该不畏牺牲、抛弃小我、完成大我,这才是英雄的做法。

    何况他明明打得不错,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又非大败,为什么要撤退呢?

    只是凌歧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英雄,他对邪恶势力的了解也比旁人乃至精灵王都深刻的多。所以他要做的,已经不是成为正道的扛旗人,而是卑鄙的投机者。

    当然,现在总体局势毕竟还在纠葛状态,他又身在正义方,所以所行所为必须有所考量,必须让人无话可说,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他这一走了之,长湖镇附近还没遭到野人和兽人入侵的领地上,领主们的确是无话可说了,这些人齐齐破口大骂,有骂凌歧的,也有骂甘道夫的。

    另一边,幽暗密林中,瑟兰迪尔看着渐渐远去的大队迁徙者和哥布林们,忍不住紧蹙着眉头。

    若非他最疼爱的幼子一再担保,这些丑陋的怪物和那些自甘堕落的人类,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幽暗密林!

    在森林王国精灵要塞周边的密林深处,瑟兰迪尔看不到的地方,大群巨型蜘蛛也开始撤退。

    这些上古邪物的后裔,繁殖能力当真是恐怖,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能一茬又一茬像杂草一样繁衍出来,短时间内就能进入成长期!

    值此乱世,它们会缺食物吗?

    瑟兰迪尔紧盯着那些与邪恶同流合污的人类,他的幼子,却将目光投向了森林的深处,幽然而深邃。

    “你竟然,不信我。”

    李奥自语,他身边地位越来越低的莱戈拉斯微微一愣。

    自从上次因瑟兰迪尔要驱逐他所爱慕的精灵队长塔瑞尔一事后,父子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若是没有李奥,莱戈拉斯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问题是,李奥就在他的身边,而且表现的比他更优秀,也更听话。

    乃至于对于驱逐塔瑞尔一事,他的兄弟,竟然也会出人预料的站在父亲一边,当真是令他失望到了极点。

    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啊,就和他的父亲一样。

    莱戈拉斯低下头,抬起时又看了眼远处依旧面色不虞的父亲,想着大概这还是李奥第一次让父亲不满。只是他的心中却也没什么幸灾乐祸,毕竟即便和父亲一样认为那些哥布林该杀,他也绝不会因此而迁怒人类,这就是他和瑟兰迪尔最大的不同。

    瑟兰迪尔很快收回了警惕的目光,溺爱又无奈的看了看远处的一对孩子,他们难道不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兄弟两个?

    精灵王离开了城墙,精灵王子们也并肩离去。几乎没有几个人意识到,一场尚未爆发的战争,已随着某位王子的坚持,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凌歧从来不是一个会相信承诺的人,他更相信自己的周密安排。

    在瑞文戴尔停留了仅仅半天,晌午过后,凌歧就离开了这片精灵族的圣地。

    他急于离去,倒非纯是担心蜜酒之地的变故,更因为感受到了众人对他的态度变化。

    由于他的种种行为,瑞文戴尔的普通精灵们明显更尊敬他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埃尔隆德这个一直都力挺他的精灵王,反而对他生出了一些芥蒂。

    究竟是因为他干脆利落的撤退引起了他的警惕,还是他此刻传奇阶段的真身带给他一些真实不虚的压力,才使得爱隆王无法再和过去那般无私的支持他呢?

    强者们的心思果然更难去把握,他们对于自己的道路坚定不移,对于旁人的态度却往往捉摸不定。

    爱隆王可以去无私的帮助一个弱小的、能够被控制的、疑为英雄的人物,即便是黑暗英雄。

    可一旦这个人强大起来,行为但凡有半点令他不满,只要他发现这人有了脱离控制的能力,那么他的态度立刻就会变化。

    平心而论,凌歧并不觉得爱隆王做的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位领袖,那就不得不站在领袖的位置上考虑问题。

    这位精灵王了解凌歧的本质,所以他可以在对方还弱小时力挺他、帮助他。也因为太了解,所以更不能放任对方的成长。

    一尊潜力无穷的战争之王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一个实力强大又不遵守正义法则的战争狂徒,却绝对是中土大陆的噩梦。

    局势所迫,他需要借助凌歧的力量,这是他会看好凌歧的原因,岂是甘道夫以为的,仅仅出于对命运的认知。

    只要凌歧还能被控制,能被引导,那他就有信心让这样的凌歧成长为一个他所希望的英雄,他就会不遗余力的去支持他。

    现在的凌歧虽然有些超出管教范围的趋势,起码还是自己一边的,因此埃尔隆德对他的态度依然友好,只是不会再和过去那么亲密。

    比如不久前,爱隆王还教唆自己的女儿,要和凌歧发生一段美好的超友谊关系。

    现在,他对这茬提也不提,更刻意让女儿带着她的小朋友,避开和凌歧这位年轻英俊的半精灵见面的机会。

    凌歧对此毫不介意,他需要的本也不是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却骑在他头上发号施令的老爷子,而是一位相对可靠的朋友、盟友。

    能在甘道夫摆明车马和自己的作对的时候,还坚定的力挺自己,埃尔隆德为他做的已经够多。

    离开瑞文戴尔前,凌歧又特意去见了见某位精灵少女,这次爱隆王没有从中作梗。

    凌歧只是远远的看了眼那个孤寂的少女,就转身离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更不会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有半点愧疚,再多几次选择,他一样会那么做。

    若左道相逢,别说潜在敌人,便是对自己友善的,这世间又有何人不可杀?

    那个孤独的坐在秋千上随风摇摆的少女,若有所觉的朝着凌歧所在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些许逝去的寒风。

    在这幅画面的另一个角落,一位身材窈窕的精灵公主,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面色复杂的盯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

    在她看来,那是一个铁血的痴情男子。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男孩眼神中流露出了渴望和激动。

    真正杰出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会相互吸引,为敌或是为友,这无关年龄,无关品行。

    英雄和魔王,他们间的差别绝非许多人宣扬的善恶本质,而是后天的际遇和受到的教育。

    追溯源头,他们身上反而有着相似的信念,为了达到目的,同样百死无悔。

    至于正义还是邪恶,在生命开始的时候,皆如赤子,哪里会有什么人去选择呢?除非生而知之。

    “雅雯姐姐,你带我去蜜酒之地,好不好。”

    凌歧的背影消失后,小男孩忽然对身边的精灵少女提了一个令她感到颇为为难的要求。

    这位瑞文戴尔的公主绝对比大多数人以为的更加聪明,她的年龄已经不小,在战斗力方面却几乎没什么建树。许多人包括她的父亲,都将这归咎于她的血脉不够纯净上,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在非直接的战斗方面,有着如何的天赋。

    她同样很佩服那个男人,也对蜜酒之地非常好奇。但是她的父亲严禁她私自离开瑞文戴尔,大概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怕她也发生意外。

    而凌歧此次造访,父亲竟然没有安排自己和他见面,这显然是一种预兆。

    几乎想都不用想,雅雯就知道,埃尔隆德绝对不会容许她带着阿拉贡前往蜜酒之地,尤其在这种天下处处起烽烟的时候。

    雅雯刚要拒绝,低头看到小男孩期待的眼神,想着他从未求过自己什么,想到他悲惨的身世以及成年后要面对的庞然大物,想到了那人雄壮的身影,以及从族人口中听来的种种传闻,忽然又有些心动。她意识到,大概只有这种人,才能帮助亚拉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好。”

    说出这个字后,连雅雯自己都愕然了片刻。然而很快,她就和亚拉冈一起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来

    这是霜降月的第几天?

    来到老林边的凌歧信手摘下一片自天空落下的雪花。

    他从长湖镇默默归来,在孤山下留下了大片涌动的风云,他的速度比不上信鸟,但也快的连汹涌的暗流都追之不及。

    北方的战争已经与他彻底无关,他走的干脆,走的了无牵挂,西方才是他最后的阵地。

    这时尚是初冬,天气还不算极冷。

    几片零落的残雪很快就停歇,晚霞中它们甚至没有留下太多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再次踏上蜜酒之地的土地,离开庄园甚远,凌歧就听到了喧嚣的人声。

    看来这片领地的确是中土大陆上的异数,值此乱世都能发展的蒸蒸日上,愈见繁华。

    “咔咔...”

    稀疏的骨骼碰撞声中,一只宛若黑晶寒冰雕琢成的骷髅,自初临的夜色下走来。

    凌歧随手一抛,一枚戒指落到寒冰戒灵手中。

    戒灵分身转身离去,凌歧欣慰的发现,即便已经掌握了此界的黑暗规则之力,又有着至尊魔戒在手,他依旧无法凭此对戒灵分身进行太多行为上的干涉。

    这实是一件大好事,这说明索伦也无法靠着黑暗力量来控制戒灵分身。

    果然,藏在魔戒中的力量,和那股依附在魔戒上的念力,根本就是同一回事。

    能引诱控制人心的不是力量,而是那股依附在魔戒表面的念力,它属于黑暗魔君索伦。

    戒指中的力量并不属于他,一旦戒指中的力量离开了作为载体的魔戒,它们其实就已经和索伦彻底无关,只属于力量的拥有者!

    索伦创造了魔戒,不等于魔戒都是他的分身,那不过是他创造的一种宝物,一份财富。

    这位黑暗大君其实一直是凌歧暗中关注的目标,毕竟不论是他还是寒冰戒灵都窃取过名属于它的力量,天知道这究竟会不会带来什么隐患。

    现在看来,索伦的局势果真非常不妙,也不知是否由于许多命运之力纠缠在一起后形成的新命运依旧不喜它,这位原本就被封印的魔君,在被正道强者们念念不忘惦记着的时候,又被恶魔分身横加干涉,还让凌歧和戒灵分身在暗中百般盘剥。

    这位魔君怕是在邪恶阵营中的威望都已经大不如前,也许它正瑟缩在某个角落,也许它正在曾经的主人身边灰溜溜的听候差遣。

    它的运气绝对是差到了极点,纵然如此,凌歧也不会看轻它,毕竟在某些方面,它的确比魔苟斯更加明智,而它所缺真的只是运气。

    运气再差的传奇,也是传奇,一旦它真的撕破脸皮,凌歧未必挡得住它的直接反扑。

    处理完戒灵分身之事,凌歧又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矮人七戒之一,这也是他的战利品,想了想,他却又将戒指放了回去。

    中土大陆上的异宝不少,其中最广为人知有三颗精灵宝钻,它们号称天空之心、大地之心和海洋之心,每一颗都蕴含着一尊传奇之上的能量。

    除此以外,在凌歧接触过的魔戒中,锁住索伦大部分力量的至尊魔戒,全盛时期绝对等若一尊传奇分身、索伦的分身。矮人七戒中的每一枚,也都蕴含着相当于一位中位、上位英雄的力量。持有并能完全发挥出人类九戒之一中的魔力,则普遍相当于从凡人直接跃身下位、中位英雄。精灵三戒凌歧只见其一,其蕴含伟力固然不如至尊魔戒,却要远远超过其余套戒,每一枚都蕴含着一尊半步传奇的威能。

    因此,若全套魔戒的力量叠加起来,绝对不是索伦一人就能提供,它分离出的那部分本源力量合该只在至尊魔戒中。

    毕竟,就算索伦还没堕落前,身为最顶级的迈亚,他也就是个上位传奇罢了。中土大陆说起来维拉迈亚无数,真正强大的也有限,如同上古卷轴位面的原灵中,成就神位的屈指可数,其他只是些相对起点较高的泛泛之辈。

    一尊传奇,固然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祗,到了真神面前,也不得不瑟缩,他们的力量看似无穷无尽,但终究有极限。正如一些境界更高的存在认为、而凌歧不愿意承认的,凡人就是凡人,哪怕被冠名传奇,依是蝼蚁,在层次上和其他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对于中土世界的人,魔戒虽是诱惑,也是毒药,却未必不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而对于外来者,若能截其伟力为己所用,就当真是扶摇直上了,哪怕风险与利益并存,后患却比土著们要小的多。

    诸如凌歧本人,只是靠着取巧的手段吞噬了十分之一的至尊魔戒之力,就几乎一跃跻身顶级英雄之列。

    恶魔分身靠着余下的至尊魔戒之力,非但脱离了凌歧的掌控,甚至在传奇的道路上都更进一步。

    可惜魔戒中的力量,每一枚戒指代表的力量属性都是不同的,尤其按照适用种族区分的话,差异更是巨大,想要同时持有、借用两种不同种类的魔戒之力,成功率几乎为零。

    寒冰戒灵分身能完美窃取安格玛巫王之力,多半是由于巫王本就遭到了封印,而且它们同属死灵,并且巫王也只是一名持戒者,会受到至尊魔戒的控制,根本不是这股力量真正的主人。

    在如此基础上,佐以灵魂吞噬之能,寒冰戒灵才能一跃成为英雄级单位。

    有着同为人类九戒之一、隐为人类九戒之尊的底子,要让它慢慢侵蚀其他八大魔戒的力量不难,可要窃取矮人乃至是精灵魔戒之力,就是天方夜谭了。

    好在凌歧也不是那种刻意强求的人,既不能勉为其难,也就算了。

    他信步朝着自己的领地走去,不知他的突然回归会让多少人惊愕傻眼。

    只希望,有些人不要被震成傻子,做一些傻事才好。

    他由得他们肆意妄为,因为最终他们都会成为他麾下炮灰,可他不会任由他们忤逆自己。

    蜜酒之地,是该彻底整合一番,登上世界舞台的时候了!

    身为一名轮回者,纵然还算不上多么资深,凌歧也已经见识过了数个异位面。

    他记得故乡的天空,由于工业化的污染,时常都是暗黄色灰蒙蒙的,只有雨后偶然的晴空,才会让人精神一爽。

    上古卷轴位面的天空是蔚蓝的,那朵朵白云偏像是一张张笑脸,或狰狞或友善,总不是什么纯粹的水汽凝结。

    待在那样的世界,若是平凡之人也就罢了,超凡者大概无时无刻不会感受着冥冥中的压力。那个世界的命数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有着太多超凡之上的存在假手干涉,当真是混乱不堪。

    辐射位面的天空是灰色的,也许那正是他故乡千百年后的样子。那个位面已经沦为人间炼狱,所谓少数人的天堂也不过堆积在沙地上的泡影,对旧日蓝调的追忆。

    那个世界,真的已经濒临破碎,绝了前路。

    中土大陆,是目前凌歧到过的、以位面角度而言、发展的最健康、最和谐的一个。

    兴许是这个位面及早意识到了本源存在的实质,那非是它孕育的生灵有多强大,而是自身有多“健康”。

    所以从独一之神开天辟地到地上爬满了最渺小的蝼蚁,这段过程、这些存在,全都被命运之河限定着,根本没有以一己之力超脱轮回的可能。这表现在现实就是个人伟力的难容,但凡有想以一己之力破坏位面稳定的,想要损天道之有余而补自身不足的,比如魔苟斯,比如索伦,最终都会成为命运之敌,辉煌历史上的点缀,不知不觉就变得越来越弱,而后败亡。

    它们打碎了大陆,却伤不得位面本源分毫。它们创造了生命之外的物种,却不过是繁花中星星点点的野草。

    中土大陆上的生灵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们幸运的生存在一个绝对没有覆灭之虞的世界,不幸的永远都看不到世界外面的风景。

    止步不前的凌歧凝望着蓝天,他没有近乡情怯,只是享受着片刻的难得安宁,心灵亦为之剔透。

    他不愿承认,不想承认,自从决定顺应真身本能后,他的心就开始变了,变得更向往宁静,也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走在命运安排好的道路上,有过挣扎,有过彷徨,最终归于平淡。而外人对他的看法,仁慈也好,冷酷也罢,甚至是凶残、疯狂,他都不意过,那不过是心迹的外显,他在意的可不是那些虚假。

    自从知道有轮回空间这个神奇的地方,他就想去看看轮回的彼岸,这个念头日益强烈,从未消失过,如同他一直想要超脱个人的宿命一般。

    遗憾的是命运虽是一道长河,未来也有无数的可能,唯独想逆流而上的那些,他们的路从来只有一条,便是不停的前进,直到离自己追寻的那个终点越来越远...

    这是逆命者的悲哀,他们、他,根本无路可退、无路可选,更不能真正去随心所欲,否则一旦提前逆行,一朵浪花就能将他们覆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现身

    “小家伙,用力刺,不要留手,要想着你面前的不是一个稻草靶子,而是敌人、敌人!它是野兽、是魔鬼!”

    “对!就这样!用力刺!使劲砍!”

    “我们的故乡正遭到敌人的蹂躏,我们不能再让脚下这片乐土也步上故土的后尘。也许你们现在会觉得自己还小,但是你们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这片土地就要靠像你们这样的小家伙来守护!”

    “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们却已经退无可退!”

    “继续!继续给我训练!”

    路过一片公共广场,凌歧稍微愣了一下。

    他记得这片土地原先还是荒野,现在却被规划起来,北边有人在摆摊吆喝,南面则竖立了许多的标靶和武器架,是一个简单的训练场雏形。

    凌歧看到场上正有不少人在操练、捉对厮杀,还有一些大人在训练自家孩子,也有三五成群一起训练着的。

    这画面说不上温馨,气氛紧张倒是真的,可凌歧看了还是感到满意。

    两世为领主之后,凌歧才渐渐意识到,一片领地繁荣与否,并不在于你的政令有多英明超前,也不在于你能为了领地付出多少,而在于民心的引导,人心所向。

    若皆万众一心,那么只要领主不太无能,最终领地都会繁荣昌盛。若是人心惶惶,那么即便领主有逆天的才能,也很可能无回天之力,所以历朝历代末世明主最是悲哀。

    蜜酒之地原本风气和睦,幸福指数极高,但就像被临近的夏尔传染的一样,固然领民人心安定,实际上却没多少抵御外敌的能力,全靠一些特殊手段催化出来的特种战士来维系本地的治安,这绝非长久之计。

    眼前的蜜酒之地带给凌歧不少陌生感,空气中弥漫着的也再非单调的幸福,而是种种正负面情绪糅合在一起的葱郁,一旦加以引导,就能变成一股奋发的势头。

    周围民众几乎没有认识他的,这些都是新人,而且凌歧最近变化颇大,从内到外都是如此,连无匹的魅力都有韬光养晦的趋势。

    过去的凌歧就和现在的李奥一样,随时随地都散发着万丈光芒,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现在的凌歧,却如同他之前见过的精灵女王,凯兰崔尔。乍看惊艳,再看沉迷,可若不去看了,也不会念念不忘,反而淡忘的极快。

    外表还是那样的外表,气质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人皮外衣的用处,岂止是用来遮掩真身的气息?

    直到走到蜜酒庄院门口,凌歧都没有引起任何轰动,这在他绝对是一种提升,实力的质变。

    当然,直到来到不知该称为第几故乡的门前,凌歧才意识到没人认得自己,非但是个人刻意为之,也因为领地上陌生的面孔实在太多!

    蜜酒之地的领民,资格较老的一批都是在年内陆陆续续搬来的,事实上那部分人中见过凌歧真面目的也是少数。现在被大量外来人口一冲,生面孔更多,认识他的更少,倒不奇怪。

    可是,在蜜酒庄院内部,却绝对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里是他选定的大本营,从护卫到杂役都是他亲眼过目的。

    现在,站在庄园门口的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明明穿着他之前亲自挑选的卫兵制服、整套标准的精钢制品装备、连铭文和雕花都一样,为何,这两人竟然会用那种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呢?

    作为领主,他可以不记得自己接见过的人,因为根本没必要去费神记忆。但是那些跟在他身边的,不论是亲近的还是外围的随从们,却绝对不该不认识他!

    随着凌歧上前,两名护卫终于拔出了武器,交叉挡在他的面前。

    “庄园重地!闲人免进!”

    这般凶神恶煞,难怪蜜酒庄院附近都没什么行人了,从前他可没这么严的规矩。

    “闲人?”

    凌歧微微一哂,大概若不是自己这身行头还算不错,这两位直接就要出手撵人了。

    与此同时,蜜酒庄院之中,一名妙龄少女也正在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争执什么。

    “父亲!我叫你一声父亲!可这不表示我就原谅你了!”

    “你对我母亲做过的!你对我和弟弟做过的!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我能容许你待在这里,甚至同意和你们一起搞什么西方贵族联合计划,但是,这不代表我就愿意把自己的领地拱手让人!”

    “你们要设计对付多纳将军,这点我绝对不容许!”

    若是凌歧在这,铁定认不出这个满脸煞气的女孩,会是在自己面前小鸟依人的梦露女仆。

    少女的衣着十分华丽,大概就在七八天前,她的衣服还是极为朴素的,心中虽然有着野望,也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掌握大权的能力。

    只是,人心真的是一种非常容易被蛊惑、十分善变的东西。

    这世上既然可以有维罗妮卡那种一味坚持的女孩,当然也能有某些以幸福为名去追求奢侈梦想的女人,事实上前者未必没有心旖过,后者却是人间百态的多数,爱美之心和向往更美好的生活,都是人的本能。

    “哈哈哈!我的宝贝女儿!你傻了吧!”

    “多纳将军?多纳?那个昂格拉领主府上的叛徒,也配称为将军?”

    “他没这个资格!从来没有!只有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贱民,才会以为政治是毫无美感的妥协!”

    “记住了,我的女儿,我们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情报,你的靠山就要完蛋了!”

    “领地?你的领地?不,不,不!这是我的、我们的领地!”

    “还有!我这次来不光是要你把多纳引入庄园,和我们一起联手弄死他,更要你完成我和其他贵族老爷们的约定。”

    “克鲁苏老爷家的公子不是很好嘛,你前几天也见过,当时我看你很有些心动的样子,他请你跳舞你都没拒绝!”

    “你是我的女儿,你春心动没动我还不知道?女儿,醒醒吧!趁着现在你还有资本能当嫁妆,早点找个新靠山,千万不要等到一无所有了才懊恼啊!”

    中年男人恬不知耻的说着,一点点蛊惑蚕食亲人的财产,直到如今张开鳄鱼的嘴巴。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满脸为你好的深情面目,甚至让梦露都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言语。

    诚然,当她昨天听说林奇被一位巫师大人设计,很快就会陷入敌军的包围,落到十死无生之境,当时就有点懵了。

    诚然,她对蜜酒之地也不是没有私心,更不是没有想过从多纳手上夺权,乃至对那个叫做辛迪尔的、据说有着森林精灵血统的贵族公子,也非全无好感。

    可是,她不相信林奇会那么容易失败,没有和他一起生活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他身上那股神秘的、让人安定的味道有多么强烈。

    若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说不得她真要开始考虑后路。

    可是,那只是一个被提前泄露的计划、是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还被提前泄露了,她的男人真的会那么容易中圈套吗?

    若计划成功,大概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奈何蜜酒之地却没那么发达的情报系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获知结果。

    梦露选择相信那个男人,这是她的选择,这就足够了。

    至于说把多纳设计害死,或是和某位贵族公子发生一些超友谊的关系,那种事情想想也就罢了,真做了,以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绝对是在找死。

    她梦露是没什么政治天赋,也不算聪明绝顶,可她至少清楚什么事情做了还有退步的余地,而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彻底断了后路。

    她从来不是那种狠绝到可以为了达成目标而不顾一切的人。

    她胆小,也谨慎,这大概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中年男人面对着梦露的沉默,显然很不满意,他冷哼了一声,啪啪拍了拍手,将正在深思的梦露惊醒。

    少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蹙眉喝问: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呵!今天这事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若不然...”

    中年男人话音未落,就蹙起了眉头,又转身朝着门外喝道:

    “该死的,一群混蛋,白痴,还不快进来,没有听到我的讯号吗?”

    中年男人的话让梦露一惊,下意识就后退了几步,随即又觉得好笑,因为这里是她的庄园,而且她发现对面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脸上的得意正在转变为疑惑。

    梦露忽然意识到她主动让那些外来贵族渗透庄园的做法也许是大错特错,她开始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这意识却还没来得及沉淀,就又被震惊所替代。

    一道颀长的身影背着朝阳拖着一道影子洒了进来。

    来人手上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刀,看着目瞪口呆的梦露和中年男人微微笑道:

    “梦露,我的小女人,为什么我离开才一个多月,我的家里,我的仆人们,竟然没有几个认识我了呢?”

    优雅的声音,温和的笑容,那滴血的刀,几乎凝固的煞气,在东来紫气的点缀下,构成了一幅让人无言的画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肆意

    “你!你是谁!你怎么敢...”

    中年男人在愣了半天后,说出来的话居然还是如此没有营养。

    凌歧看也不看他,刀一提一掷,卟滋一声,那人就被钉到了墙上。

    他呃、呃张着嘴,似乎想要惨叫、想要呻吟,然而吐出的只是一股股血水,那柄长刀已经将他的脖子都刺穿了。

    “不!不要!!”

    梦露尖叫一声,可惜已经晚了。

    当然,就算她提醒的再早一些,凌歧也不会留手,因为他在门外已经待了一会儿,听得够多。

    他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梦里的父亲也好,其他亲人也罢。

    他也不管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蛊惑自己的女人去陷害刺杀自己的得力下属,还是诱惑她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这些固然在凌歧看来已经够他死上十次,但若梦露真的坚持为他求情,他不是没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放他一马。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手伸到自己的基业上。

    他原先是不怎么在乎这片领地的,现在也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在乎,可这是他的财产,是他的筹码,更是他前进道路上的踏板。

    失去这块踏板,他依旧能大步向前,只是会慢上一些。

    但任何阻挡、迟滞他前进的,都要死。

    别说是什么便宜岳父,任何人都一样!

    梦露在惊叫过后,遗憾的看了看那个满脸恐惧的死者,淡淡的哀伤也不经意的在心底划过,最终了去无痕。

    毕竟她的生父对她实在不怎样,当年甚至为了自己的晋身,为了能抱上一个下级贵族的大腿,逼迫自己的妻子、梦露的母亲供人淫辱,三番四次下来,最终导致她的母亲屈辱自尽。

    这样的男人,在梦露看来,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何况他还把主意打到过当时才九岁的她、甚至是她那更小的弟弟头上。

    梦露是念旧情的,所以在这个男人附庸的贵族失势后,直到时移世易的如今,她还愿意拉他一把,帮衬他一下,毕竟血浓于水,而且他也的确养活了她将近十年。

    当然,梦露并不愿意承认,真正令她重新接纳自己父亲的,还是他带来的那个听起来就很美妙的计划。站到一个新的高度后,她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些外援,仅此而已。

    若非这个老东西这次提出的计划实在太诱人,加上一些旧情,她最多也就让他不至于饿死罢了。

    梦露很快收拾好心情,犹豫着上前,颤声道:

    “大...大人,你、您...您回来了!”

    过了几个呼吸,梦露才想起该怎么称呼面前的男人,一时间顿觉头上的金钗银饰,身上珠光宝气的衣衫是那般沉重。

    她低着头,直到站在他的面前,她才记起自己的身份。

    相对那卑贱的身份,她现在做的、奢求的,诚然已经太多了。

    她很谨慎的没有去踩线,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弄不清眼前的男人心中的界限究竟在何处。

    凌歧拍了拍她的头,觉得一些金银发饰有些搁手,于是随手拔了扔在地上,梦露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和发饰落地的声音忍不住颤了颤。

    就如她自己意识到了,没有接触过凌歧的人,绝对无法想象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动、心折的气息,是多么浓郁。

    而由于记忆中两人的亲密关系,这甚至让小女仆都忘记了,在那股令她心仪的气息背后,还有着多么浓郁的威严和恐惧。

    凌歧看着面前已然和过去不同的小女仆,微微叹息。

    她其实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真正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他也并未因此就迁怒于她,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锱铢必较的男人了,他也已经不需要那份虚假的信仰之力。

    他对人心的体悟更深,既然连仇恨都能被化解,忠诚为什么就不能变淡呢。

    平心而论,梦露对他的忠诚仅仅是由于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而他们相互间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即使赤诚相对,最多也就是床伴、炮友,连情侣都算不上。

    如此,又何必去固执的奢求不变的人心。

    “其实,你做的并没错,只是你的确不适合扮演现在这个角色。”

    凌歧坦然说着,梦露郁郁,等待着接受审判。

    凌歧感觉着梦露的惶恐,忽然又想到,他在命运的面前,是不是也和眼前的女孩一样...

    “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些,你可以对我说,能力范围内的话,我会满足你。”

    凌歧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没有责怪,也没有打骂。

    梦露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眼角忍不住就噙着泪光。她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是感动吗?还是现实和想象的落差太大?

    凌歧感受着少女的情绪变化,想着这个女孩曾经甚至有机会成为自己的追随者,但就和他考虑过的一样,这样一个追随者,文不成武不就,除了给自己带来些许**上的欢愉,还有什么用呢?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暖床的人,强者若是不执着于一些事情,当真很少会缺什么。情爱也好,**也罢,有权有钱有势,再加上点小聪明,完全都是唾手可得的。

    世上事的确不公平,也和美好的愿望无关,现实就是现实。

    凭什么一些人多看别人几眼就是亵渎,为什么另一些却拼命抢着为某个人献身?

    凌歧庆幸,他已不是淤泥中的尘埃,亦无需去做青莲,他的存在就足够让人瞩目。

    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决定满足她的少许心愿,这在他根本就不算任何妥协或是决断,因为根本上升不到那种高度,就像随手给仆人一些奖赏,漫不经心。

    他意动了,眼前的局面又比他原本以为的、比戒灵分身模糊传回的情况,要好不少,这已足够。

    面对命运,他的确无法为所欲为。可面对弱小,他可以。

    梦露是特殊的,她的灵魂很特殊,帮助他渡过了最初的难关。她的身体很特殊,带给他不少的快乐。就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他也不介意偶尔扮演一下别人命运中救世主的角色,或给人一些惩罚。

    也许梦露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他杀掉那个中年男人的同时,曾经有过那么一瞬,他是想连梦露也一并杀掉的。

    斩杀一切,以明道心。凌歧做得到,却和许多做不到的人一样认为那有点无聊。既然可以做到,又何必去靠行动来证明。

    曾经,利益是趋势凌歧行为的唯一准则。现在,更多了一点,那便是贯彻的心意。

    有的时候,在命运管不到的地方,遇事的选择的确可以无关利益的得失,只求畅快淋漓。

    转身离开这处偏厅,记得以前这里是堆放杂物的,现在竟然也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可以用来会客和接待。

    在花销、享受和空间的利用方面,女人果然都有天赋,凌歧不得不如此感慨。

    这在他同样不算什么,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女人,他创造那么多财富干什么,用金币去砸死索伦?

    梦露默默的看着凌歧,见到他停在厅外的花园中,像是在等待什么,空气里的腥味酝酿着别样的氛围。

    小女仆心情极为复杂,时而看着地上洒落的华丽饰物,时而看向屋外的男人,时而又瞥向父亲的尸体,只觉自己仿佛顿悟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学懂。

    过了不到半分钟,远处就传来了许多的吵闹,梦露只觉得卫兵们来得太迟,比被她驱逐走的那些素质差了不少,待看清屋外那个男人沉稳的身影,忽又觉得也许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从来不是她这种天真的人。

    就在梦露的叹息声中,凌歧忽然哈哈一笑。

    他先前自庄园外一路闯入,动作极快,杀了却不过七八个人,实在算不上过瘾。

    新的一批庄园护卫和夏尔亲自训练的那些身手没得比,勉强算是合格,虽然会是很好的苗子,可杀心一起,他就没准备留手!

    什么叫传奇,行走在人间的神祗,那就是传奇。

    有着如此力量,他会需要一批顶尖的精锐部队,他也需要千军万马的炮灰,这些都是走上命运之路的必须。除此以外,他已有更多的资本去挥霍,再不需要斤斤计较!

    一路走来,他发现蜜酒之地的人口起码在三千以上,算上还在路上的迁徙者,这些人口绰绰有余。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就算还能被利用一下,也都早早去死吧!

    凌歧大步前行,穿过一扇拱门,渐渐消失在梦露的视线中。

    那柄钉住中年人尸体的长刀,忽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刺溜一声尾随那个男人而去,仿佛刀兵有灵。

    见着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幕,梦露却没什么惊讶,有的只是叹息。

    就是这样一个随时都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才会让她时刻都有种呆在巨龙身边的错觉。可是那份畏惧,当熟悉之后,又令她无比安心。

    至少,现在的她认为,那个男人,对她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大多数凌歧的领民,都那么想,觉得这是一个还不错的领主,起码足够慷慨。

    唯有他的敌人们才知道,他们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掌之间

    蜜酒之地如同往常一般,在彻夜的狂欢后迎来了新的一天。

    蜜酒庄院的一间会客室中,一位衣着过分华丽的小女仆听着远处的喧嚣和惨叫,面色时而苍白,时而平静。

    她的身边就有一具尸体,那是她的生父,虽然她宁可没有这样的父亲,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而且任何人在第一次亲眼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凋谢在自己面前后,都会生出一些发自内心的惊惧。

    梦露的感官要比想象中好得多,她没那么伤心,也没那么害怕,毕竟心底的其他杂念令她分神不少,可也绝对说不上美好。

    屋外的战斗动静不小,些许震动和咆哮却很快就停止了。

    然而当成片的求饶声响起后,战斗仍没有和梦露以为的那样提前结束时,她的心就又一次提了起来。

    战斗的余波多持续了一小会儿,呻吟和求饶很快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绝望。

    这些新的庄园护卫都是附近逃难来的领主们带来的亲兵,个个身手不错,由梦露的父亲引荐,在她百般挑选后方得以成为内卫,她哪里想到这些人根本就毫无忠诚可言呢。

    毕竟她已经学着凌歧的手法,给了他们许多的赏赐和恩惠,在人前也尽显威严。毕竟她让另外的人重新安排了他们的家人,原本以为他们多少会有些顾忌。她相信自己从凌歧身上学来的手段,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能为她所用。

    她太天真了,根本不明白凌歧依仗的究竟是什么,手段?恩惠?

    不是每个人都能玩恩威并施那手,敢那么做的,敢去火中取栗的,要么有极大的势力、要么有极强的实力,甚或本就是心理、心灵的大师,一无所有的人绝对降服不了一群猛虎和饿狼。

    梦露那么做、悍然重选庄园内部的护卫力量,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毕竟她骨子里并非一个太激进、很自信的人。

    究其根本,还是她前几天才发现,自己一直信任的老庄园护卫们,居然在暗中和外人来往,意图谋害她的性命。

    现在想来,那件事当然也有不少疑点,怎么那么巧就被她撞破了呢?当时却是气昏头了。

    这却也正说明,对她这个弱女子来讲,又有什么是真正可靠的?

    除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和那个赋予她一切、根本不需要谋夺她什么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什么能彻底靠得住的了!

    “杀吧!杀吧!”

    梦露喃喃自语,她感觉自己变得成熟了,或许只是她发现了自己的稚嫩,又或许这只是一种期望绝望希望奢望交织在一起粉碎后归于平淡的魔障。

    只如那个男人所言,或许她的确没做错什么,只是不适合她想扮演的角色。

    有了如此觉悟,梦露再静静的倾听战斗的动静,看着花园尽头的拱门外,一张有一张陌生的面孔企图冲进来,最终却被一柄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利剑长刀刺穿了胸膛,变成一具又一具伏倒的尸体。

    梦露闭上了眼睛,仿佛听到了更远处的哀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她以为听到是幻觉的地方,许多的钢制刀剑正像是被一双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如飞鸿、如幽魂,满空飘荡、肆意穿梭,任意挥洒着一套套精妙好看的刀剑刺杀之术,收割着生命。

    站在十几具全副武装的尸体中间,凌歧闭目张开双臂,全力扩张元磁之力的触须。

    从远处的天空俯瞰,整个蜜酒庄院就像是完全变成了他的领域、金属的领域,各种金属器物全都悬浮着,成为了他意志延伸的一部分!

    凌歧从没想过,当元磁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效果竟会如此夸张!

    事实上,最近他虽然有意识的开始侵吞灵魂的资粮,来壮大灵根,也只是让它在灵魂中变得更为牢固,不再像浮萍一样。

    他对元磁之力的提高壮大,还远远没达到预期的、如今的效果,连翻倍都没能做到,只是比过去强了两三成罢了。

    可是,就在蜜酒之地、就在蜜酒庄院内、就在方才,在这个他来到此界后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当这片领地上空凝固着的幸福被其他东西取代后,有些连他都看不清的变化,已经深入时空背后。

    恰在方才,他吞噬了几条鲜活的灵魂后,微薄的力量被几股同样贪婪的源头吞噬,其中一股却水到渠成般的冲开了大闸,身上最后一点枷锁也被打破掉!

    他没有和想象中一样变得更强,突飞猛进,他只是忽然掌握了一柄钥匙,打开了一座本就属于他的、他却半点都不自知的宝库!

    也许,他从最早的一批领民们身上获得的,当年的确花了时间去刻意营造的、研究的,梦露提供过的,那种类似信仰之力的能量,并不是一种伪造的廉价的东西!

    若是伪劣的廉价的,又如何能挡住神灵的目光?!

    凌歧早已经是传奇了,真身传奇,肉身传奇。

    他对于传奇的道路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无知,他明白传奇的极限就是凝练属于自己的领域,虽然他对具体的过程还颇为懵懂,不妨碍他了解领域的些许特征和威能!

    脚下这片领土,尤其是蜜酒庄院内部的百十亩地,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领域、近乎于他本体延伸的地方!

    领域是什么?领域就是本身掌握某种规则力量达到极致后的延伸,由规则层面去干扰现世,继而让主体在现世中变得更强、更无可匹敌!这就是领域的作用。

    而当领域更进一步,那便是神国、国度。

    蜜酒之地,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介于领域和国度之间的东西!因为它存在,因为它像是身体的延伸,可它无法移动,也无法被完全掌握!

    只是,靠着领土之力的加持,却能让他的元磁之力悍然爆发出传奇级的力量,这已经够神奇,毕竟在此前他还是只半个下位传奇,半个、下位的、最弱的传奇!现在,站在蜜酒之地,他甚至敢和索伦直接叫板!

    从伪信仰之力到伪领域、伪国度,还有那种和领地、和空间的契合感,彷如是真身的延伸、绝非某种自身掌握力量的、规则的、比如元磁之力的延伸,这让他意识到,他握着的钥匙、钥匙能打开的东西,当真是惊人的特别!

    完全没有领悟传奇真谛却能让身体强行突破到传奇级、完全没有领悟传奇之力却能让力量强行突破传奇级。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是命运?

    不,那不是命运!

    凌歧忽然睁开眼睛,几十柄同时被他控制着的刀剑,寻找着最后的躲藏起来的目标,纷纷雨落!

    是日,蜜酒之地领主庄园内,百余侵占者齐齐覆灭,甚至包括一些无辜的仆人、杂役,庄园之中血流成河,那庄园门口的两尊石狮,微微裂开了唇角!

    “原来,真的是这样...”

    霜降月末,血洗之日后的半个月。

    坐在大厅主坐上的凌歧,静静的听着多纳的汇报,频频点头。

    自他回归,他已经在蜜酒之地掀起了几场屠杀,这段时间被当地人称为是血洗之日、深红之周。

    而面前那位得知爱子在抵抗入侵者的战争中英勇阵亡的老战士,倒出人预料的成了守旧派坚定的支持者,几乎化身为本地领主林奇麾下的第一把屠刀。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是领地上公认最友善的一位将军。

    蜜酒之地本来有三位将军,一位是蜜酒之地原本的武装力量代表、也就是多纳。另外两位都是外地领主身边的亲信,是半个月前代理领主梦露和其他贵族搞出来的、西方贵族联盟的产物。

    现在,蜜酒之地又只剩唯一一位将军——应该称回统领了。

    至于其他两个...连同西方贵族联盟计划的策划者、参与者,已经全部喂了南边老林子里的哥布林!

    曾经遗祸无穷的哥布林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它们不再是野生的,它们成了领主的仆从、宠物。

    按理说如此残酷的杀戮、以及最近领主发布的一些有违和平协议的命令、也包括他私下的一些怪异举动,肯定都会引起本地的动荡不安,引来无数人的讨伐。哪怕他是蜜酒之地的创始人,闻名于世的传奇领主,也一样。

    可是,这种行为偏偏没引起太多的负面效果,尤其在蜜酒之地,人们仿佛都默默接受了这一变化。

    连那些面对屠刀的外地贵族们,也都异常的沉默了,面对死亡,他们平静的令人感到恐惧,有些人甚至当众忏悔,就仿佛他们在行刑前才被下到了拔舌地狱,所以面对暴力只能无力的妥协。

    他们并不无辜,可他们面对死亡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一个两个如此也就罢了,个个都这样,怎么可能呢?

    大量的迁徙者和难民一波又一波的涌入蜜酒之地,成群结队、几十几百的到来。

    嗜血的多纳将军开始带领部队扫荡周围的领地,这支军队的作风甚至比邪恶力量更加令人发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要么投降迁徙,要么族灭!

    如此一来,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就获得大量领民,可是在整个正道联盟中的声望无疑是臭到了极点,而且缴获的与其说是一群领民,不如看成一群带着仇恨种子的潜伏者,这些人按照道理除了发配到矿山挖矿,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剩余价值。

    为何,在蜜酒之地外的其他势力集团中骂声震天的时候,那些搬迁到蜜酒之地的领民,就算有着许多仇恨的,也能在定居下来后,完全没有半点怨言的纷纷开始一段全新的平静生活呢?

    假如仇恨那么容易就能被化解,那么这个世界上还要战争干什么?如果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的潜伏者,那么所有人的伪装表演技术也未免太好了,个个都是影帝影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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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进化介绍:
穿梭不同位面,进化强悍人生!骑着变异巨兽哥斯拉,肆意践踏艾泽拉斯的土地!带着奸诈的龙裔少女,横扫萨鲁曼的白掌强兵!生命在快意张扬中进化,灵魂于无声无息间升华。未来总有无限的可能,而我们只有唯一的道路,那便是不停的前进!无限进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进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进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