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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饮特仑苏嗷     这位斩妖师也太仙了叭txt下载     这位斩妖师也太仙了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章 礼部员外郎正在热身!

    姜探雪万木其下,如一位脚踏远古森林的古神,她长发飞扬,飒爽英姿引得看客们都仰望止息。

    可就在这时,姜探雪却月眉倒竖,眼神也凝重了起来。

    一股狂躁炙热的气息在一瞬间从擂台中心辐射开来,如喷薄的火山,夹杂着滔天的热浪,接着树界中心透出金色的光芒,一束又一束地由内而外射出。

    空中的水汽顿时蒸发,接着那些水火不侵生命力顽强的神木化为了寸寸灰飞,如有一轮大日从地下生起,将那沉重的树木枷锁给瞬间融化。

    残破的擂台上,那些崩裂的玄水岩台面融化为石浆,彻底面目全非,此刻已完全分不出何处才是边界。

    轰!

    一道绚金刀光彻底将树界给一刀两段,接着朱吾世带着神焱从其中跃出,金色的火光包围下已看不出他的轮廓,手中焱墓仿佛和他已融为一体,刀尖点地,踩着藤蔓向姜探雪杀去。

    “哼!”

    姜探雪手中无双翻转出枪花,向下俯冲而去,她的银戈猛地下砸,竟将来势汹汹的朱吾世直接砸落下去,巨大的冲击力下朱吾世连续撞碎树根藤蔓。

    “这是!?”台上的宋植面色震惊,姜探雪方才的一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斥力。

    姜探雪会斥力!?这一刻宋植确实惊到了。

    “是那位大人回来了...”突然,宋植体内的妖狐声音幽幽,也开口道,它一直都在注意这场大战

    宋植赶忙追问道:“哪位大人啊,说清楚一点。”

    妖狐不再言语,跟死了一般,方才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感慨。

    场下,姜探雪动用斥力出其不意的将朱吾世击飞,接着便掠动过去,无双长戈直取朱吾世首级。

    关键时刻朱吾世浑身爆火强行稳住身形,他脚下火光烁烁竟然暂时悬停在了半空,手中长刀横握挡住姜探雪的戈锋。

    透过粼粼火光,姜探雪看到了朱吾世鬓边金色的长发,眼神顿时变了变,呵斥道:“果然如此,当真是阴魂不散!”

    不等姜探雪发力,朱吾世的刀口已经变了七式,近战长刀为王,姜探雪闪身而退,腰腹却留下了深深的伤口,血迹飘飞。

    绿色荧光闪烁,她的伤口几个呼吸便愈合了,只是太上神焱再次进化,饶是她虽然闭合了伤口,那股灼热的疼痛短时间内却如跗骨之蛆,难以消除。

    “哼!”

    朱吾世趁机落在一颗藤蔓上,仅一个吐纳的功夫,他浑身的金色火焰顿时内敛入刀,此时的他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眼神紧紧盯着姜探雪的身形,手中焱墓在吸收了这份灵魂火焰后斜藏入腰,火苗不断从刀尖滴落在地,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姜探雪也看出了朱吾世下一招便是想分胜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在燃烧的树界残骸中来回移动,不让朱吾世锁定自己。

    朱吾世眼神骤然沉凝,黑刀出鞘,一声龙吟响彻云霄,焱墓划过氤氲的焰火,一头低首神龙从刀口浮现,咆哮着冲了出去。

    朱吾世的声影也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他已化为了神龙,但二品毕竟只是二品,内行高手一眼便能看出,朱吾世本体便在龙中奔行,这龙便是他的气势化神。

    姜探雪停下脚步,她的气息已经被锁死,逃已经为时已晚,她也不会选择逃跑。

    铿!

    双手提起神兵无双的首尾,姜探雪戈锋向后下坠,脚下咔擦延出两道巨大的沟壑,这是将斥力用到了极限,在为她的下一招做势。

    朱吾世眨眼杀到,他隐于龙首之中,黑刀迎头而下,火焰神龙呼啸而过,似要将姜探雪泯灭成一缕尘埃才肯罢休。

    “啊!!!”

    姜探雪怒喝一声,银戈上摆猛地掷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骏马嘶鸣声响起,接着一头碧绿的巨马虚影从她的背后拔地而起,径直迎向了怒颜的神龙。

    刺目的极光闪耀,众人皆闭上了眼睛,余池心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这场大战已经完全出乎了世人的预料,两人展现出的实力早已超越了二品的范畴,更像是一品高手的全力搏杀。

    神龙和巨马碰撞如同流星撞向大地,巨大的声响后是迅速的沉寂。

    尘雾弥漫,场内没了动静,无论是谁,此刻都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向下望去,紧张的看着这场大战的结果。

    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的声音响起,硝烟终于散去露出了场内的真容。

    姜探雪的心口被焱墓给当场贯穿,那里绿色的荧光交织,疯狂的弥补生命的流逝让她不至于当场身死,而朱吾世...

    他的肩头被无双给砍入了一大半,没有木之赋那顽强生命力的朱吾世,鲜血如倾泻的瀑布般不断洒落,二人的血迹如一汪水洼踩在脚底,彼此都不能轻举妄动。

    “咳咳...你不杀我?”

    姜探雪艰难的开口,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朱吾世的刀口已经捅穿了她的心脏,虽然自己的木之灵力能暂时保住自己的一口气,可若朱吾世火刀发力,这脆弱的平衡顷刻间便会被摧毁。

    “今时不同往日...”朱吾世眉头微皱,肩膀的剧痛让他的语气有些顿挫,冷笑道:

    “你不也没有卸下我的右臂么。”

    一阵清风吹过,二人顿时被无形的分开,姜探雪飘落到太初的场地,她的面色惨白,黑刀离体后她开始大口吐血,遭受了重创。

    而朱吾世则是被余池心带到了场边,恭候多少的御医急忙上前为朱吾世处理,木之赋百年不遇,唯一的一个还被朱吾世给伤成这样,显然是不可能帮忙出手医治。

    幸好大渊国的医师手法高明,且宝药无数,有他们的尽心救治,无论如何也能抱住世日候的右臂。

    朱吾世盘膝而坐,纵使伤口上参药淋骨之疼,他只是闭目不语,眉头微锁不知所想。

    余池心看了眼疮痍的擂台,又看了看身旁的朱吾世,他嘴角微勾挑了挑眉,心里不免在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么厉害么。

    他似乎已经看到两颗璀璨的星,未来天下还有能与他们相比的人么。

    “此战二人皆出界,本座宣布,朱吾世与姜探雪....战平!”

    意外的是无论是北境人亦或是大渊国人,虽然遗憾但都没有怨气和不满,毕竟敌手的表现都十分的两眼,能与这种对手战平,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不过对于大渊国来说,现在的形势确实严峻了起来。

    因为前一日是北境拿下了胜利,今天意外地杀出一个堪比朱吾世的女人,竟拦下了侯爷的脚步,所以最后一战尤为关键。

    若败,那么北境连赢两日,几乎算是完胜,这是自诩人族正统的大渊国接受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这最后一个人....

    居然两天来都没露过面!!!

    大渊国主事黄卓左看看又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吹谁了,他抬头望向自己的上司余池心,却发现余池心根本就没看自己。

    “咳咳,这最后一场!”黄桌强行开嗓烘托气氛。

    “这最后一场关乎大渊声誉,上的自然是我大渊隐藏最深,最神秘的勇士!”

    黄卓大喊:“你们想知道他是谁吗!!”

    他的声音高昂,周围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都在齐齐念着一个字:想!

    宋植听到周围如浪潮的呼唤,深吸了一口气,一种使命感莫名其妙的从心里升起,随着晃脑又烟消云散。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么。

    就算是李一凡这种读书人,也扯着嗓子大喊:想!!!!!

    黄卓继续喊道:“没错,本座不念出他的名字,因为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他就是!!!!”

    “他就是!!!!!”

    “他...”黄卓继续喊着,而看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开始七嘴八舌猜测最后一人是谁啊,一时间什么名字都念了出来。

    黄卓正是想要这个答案,他在这些名字里筛选着,同时也在观察着擂台边有谁出现了。

    台上,李一凡和曹术突然发现宋植不见了,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吵到了小宋大人,可眼尖的曹术定睛一看,赶紧指了指台下,拍着李一凡的屁股道:“快看下面!”

    “宋大人怎么下去了??”

    此时的宋植已经下了大殿正往擂台走去,他慢慢脱下了头上的礼貌,如瀑的长发披肩,闭月无暇的面容引得无数人侧目望来。

    黄卓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等了好久,来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女人,看她身上的官服,这是...

    这居然是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

    不过奇怪的是,裂狩侧首看去,显然也看见了这个女子,却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

    宋植走到了擂台边,此刻很多实力达到二品,甚至一品的朝廷工匠正在修复擂台,因此他停在了原地,听着身后渐渐停止的欢呼声,宋植缓缓展开了双臂,如优雅的天鹅....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没错,这正是人体智慧巅峰,活络筋脉的绝学,雏鹰起飞。

    黄卓显然看出了宋植正在干什么,看着不远处那一蹦一跳的倩影,他终于失声,用极度浮夸的声音喊道:

    “什么~~~~~礼部员外郎正在热身!!!!”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不杀女人的

    不止是黄卓,看台上成片成片的人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昨日起所有人都发现大渊国明面上少了一人,于是纷纷开始猜测是不是大渊国哪个隐世门派的高手在坐镇,全民热潮算来算去,没想到最后跳出来的居然是个不甚出名的员外郎?

    其实宋植也并非没人知道,作为文成年间十大俊杰之一,这个名字还上过皇榜被贴在街头巷尾呢,只不过极少有人见过宋植的真容,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入榜以后,就销声匿迹的礼部员外郎了。

    但现在显然一切都不同了,只因宋植并没有戴面纱。

    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容第一次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世人的视野中,纵使他正坐着平常人看不懂的怪异动作,却仍牵动着在场男人女人的目光,周围静悄悄,人们都在低声细语的议论,竟然不敢大声喧哗。

    预想之中铺天盖地的质疑,居然没有出现,在看到这张如天上谪仙的神颜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生起了一种敬畏之心,以及....

    无厘头的信任。

    宋植做完一套广播体操回头,黛眉微颦,大小眼奇怪的低声道:“奇怪...怎么没有...”

    “怎么没有呐喊啊....礼部员外郎就不鼓掌啦?礼部员外郎就不是人啊...”

    摇了摇头,宋植晃了晃脑袋,将因为摘下官帽而倾洒的长发给捆了起来,这个举动顿时迎来了一片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李一凡身躯微摇,只感觉大殿之上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没有特地去更衣,宋植穿着礼部宽大的官袍便向台上走去,擂台在数位一品土属性高手的加持下很快便拔地而起。

    不远处,朱吾世此刻睁开了眼,他身边几位医生正在给他接骨合肉,看着宋植的背影,他突然开口道:

    “看你的了!”

    宋植停下脚步诧异的回首望去,没想到朱吾世会在这个场合对自己发声助威,当下报以一个微笑便迈上了台阶,北境的对手早已在台上恭候多时。

    另一边,正盘膝医心,重建被太上神焱摧毁心脉的姜探雪见状,当下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淋了她身边伴侍的危霆云一身。

    危霆云沉默了片刻,用手大力擦去脸上的污血,欲言又止地小声道:“探雪,你要不下去躺着先?”

    “边上去!!!”姜探雪心情不佳大声回应道,说完脸色又苍白了三分。

    危霆云顿时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坐立难安,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起身离开了,姜探雪恨恨地盯了眼危霆云的背影,撇嘴收回目光继续调息。

    上了台,北境典鹿氏族的公主徐冬冬面色已经有些不爽了,方才她看了朱吾世和姜探雪的大战后心有戚戚,但并不代表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相反,她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上场就是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尤其是.....

    她的目光看向台下的项鼎,那九丈的身高是如此健硕魁梧,胸前的肌肉如要将衣衫撑破,如果和这个男人肉搏,一定会是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吧....

    台下正悠然观战的项鼎被这么炽热的目光盯上,顿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这他娘的,块头比老朱看起来都大,你不去打擂盯着老子干嘛。

    于是他赶紧移动脚步,只是他走向哪,台上那个胖妞就看向哪,连宋植都注意到了这点,忍不住向台下看去。

    随着‘宋大美人’扭动雪颈,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皆一脸莫名的看到了坐立难安的项鼎,这下项鼎彻底毛了,指着台上大喊道:

    “那北境的胖娘们!你看我作甚!!?”

    徐冬冬闻言一愣,心中的失望顿时如潮水涌出,她看似强悍的外表下是颗脆弱的心,差点当场被项鼎给吼哭,显得‘楚楚可怜’。

    还是宋植离得近发现了,低声询问道:“这位大姐,你没事吧?”

    徐冬冬回头看去,只见她的身前,远远站着的是一位个头小巧身姿娇弱,肤若凝脂顾盼生花的‘女子’,她的眼神关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优雅而妩媚,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去,都实在难以让人心生恶意。

    可此时此刻妒忌与愤懑,让这张脸在徐冬冬的心中成了世间最虚伪的假面,你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看老娘待会不撕烂你这张俏脸!

    “呸!少给老娘假客套,在台下鬼画神那么久,可是让我好等,你这个狐狸精做好受死的准备没?”

    哈?

    宋植眯起一只单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狐狸精?她是怎么一眼看出来我体内有妖狐的,这是什么赋?

    台上的李一凡一拍栏杆,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点指下方:“过分,太过分了!”

    “这北境女人口无遮拦,不讲武德,居然还未开战就诋毁我们的宋姑...哦不宋大人!”

    许多人听到京城才子这么说,也跟着声讨了起来,甚至有当朝将军沉声附和:

    “这么美的女人,就因为在台下做了几下把式就被出言侮辱,扬言要将她置于死地,你们北境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北境的酋长们此刻本该出声维护自家的弟子,但除了典鹿氏族外,其他人看了眼场下那仿佛美女与野兽的对比,到嘴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三观跟着五官早已飞不见了。

    宋植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别这么紧张嘛,咱们之前素未蒙面何必搞这么仇恨,都是人族都是人族。”

    徐冬冬并不领情,只当这个大渊国女人是怕了,当下不禁更加恼火。

    这或许就是两国最后一战,为何给老娘安排一个这样的角色,就不能让那姓项的猛男再上来陪我玩一会么。

    徐冬冬取下背后的流星锤,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那肉缝中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冷笑道:

    “那就最后提醒你一下吧,这是会分生死的擂台,你最好拿出足以杀死我的本事出来,否则你现在靠脸吃饭,以后恐怕就要靠脸盛饭了。”

    宋植一惊,好家伙,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啊。

    缓缓将手搭在承影剑柄上,宋植看似随意的站在原地,轻笑道:“别傻了大嫂,我不杀女人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拿下!

    “好大的口气!”

    徐冬冬手中流星锤咣当落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开始向前走来。

    “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跟老娘这么说话!”

    徐冬冬虽然看起来莽莽撞撞,可心思却缜密异常,貌似寻常的走了过来,离得近了,她的手腕突然一抖,那看着沉重的流星锤突然离地而起,冲着宋植的面门而去。

    宋植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当真人不可貌相,这小胖妞看着五大三粗居然是风之赋,还是风之赋中的神赋,风起之时如波澜不惊的春水,自己都察觉不出。

    宋植抽出腰间的承影剑,脚尖轻轻点动居然不退反进,承影剑尖径直迎上了那势如破竹的流星锤,在旁人看来几如牙签撞铁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俱不敢作声,仿佛生怕下一瞬间一美绝尘的宋员外郎就成了昨日黄花。

    承影剑亦如翩翩飞羽,在与流星锤接触的一瞬间剑式陡转,剑锋偏移四两拨千斤,无解的斥力强行将流星锤给调转了方向,而宋植则是贴着锤体步向前去,沿着锁链袭向徐冬冬。

    一切都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道韵,这种韵味放在宋植的身上,便是如蝶飞舞般好看。

    徐冬冬眉头一皱,右手猛地一扯,那流星锤卷着狂风急速回旋,她同时左掌向前推出,宋植顿时感觉自己撞在了一面风墙上,虽柔和却暗藏杀机。

    宋植没有继续突刺而是向一侧飘去,果然方才自己被拦下的地方,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了起来,那是数不清的风刃在交叉穿行

    宋植偏头瞥了眼自己的耳边,几缕鬓发被折断飞散在空中,若非自己反应灵敏,恐怕此刻已经浑身浴血了。

    这女的...看来并不好对付啊。

    宋植脚下连点,如蜻蜓点水般在擂台上左右腾挪,灵巧的躲避着那急速追来的流星锤。

    锤头每一下落地都会砸出一个小坑,接着被轻而易举的拎起,裹挟着音啸向宋植袭去,宋植面色平静的观察着,仿佛置身事外,只会在最后时刻闪身躲避,看着险之又险。

    台上的人们大都捂脸惊呼,而修为够的人都能看出,宋植根本就是在观察敌人的套路,这是对自己的身法极度自信,笃定自己绝不会中招。

    朱吾世微微抬手,示意那些医师可以离开了,他看着台上的宋植若有所思,目光很认真。

    不止是他,姜探雪,北境和大渊的众多一二品高手,都在认真观察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武道强者,水平究竟如何。

    砰!砰!轰!

    场中流星锤飞舞,其他人能看明白的事,作为选手的徐冬冬自然感受的更清楚,这狐狸精不跟我打,隔这遛狗呢!?我杀了你!!

    “哼!!”

    徐冬冬张手收起流星锤,接着双腿下蹲发力,她庞大的身躯突然飞了起来,没错,就如同飞了起来,直接跃上了四五丈的高空。

    宋植停下脚步,抬手遮住眉梢仰头看去,骄阳之下徐冬冬的身影化为了一道阴影遮蔽了下方的擂台,她的流星锤高举,如同一个怒目电母般骇人。

    “好家伙.....这是大胖鹅坐飞机啊...”宋植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转念又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徐冬冬跃上高空,看到下方的宋植停下了脚步后,其身姿猛然下坠,她的赋为重风,越是重的物体在她的手中越是轻巧无比,因此她只是两个呼吸便落在了地上,两根粗壮的小腿都直接砸进了擂台,可见这一踏的威力。

    宋植自然没有傻乎乎的给她踩,在她落地的瞬间便闪开了,但徐冬冬的后手便是随后而至的流星锤,她瞅准宋植躲避的方向大喝一声,那半空的流星锤向那方向紧追而去,如有银线砸落,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宋植却突然化为了三道残影,流星锤落下的瞬间并没有血浆崩裂的场景,反而只有两道乌光交梭,一闪而过。

    哐、

    随着一声脆响,连接流星锤的那根寒铁锁链咔擦断裂,宋植双手持剑立于锁链之上,手中承影剑若隐若现,吞吐着寒铁雾气。

    徐冬冬眼瞳微缩,她的流星锤是北境特有的北海玄铁所铸,寻常兵器连痕迹都留不下,除非....除非....

    她的目光微变,看向眼前‘女人’手里样式诡异的古剑,莫非...这剑和姜公主的无双戈一样,都是那上九狩刃。

    上九狩刃的剑修?

    她不敢再小看宋植一丝一毫,向后退了一步摆出防守的架势,宋植则是剑尖点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徐冬冬虽然称得上很强,但若自己要拿下她,并不会比姜探雪战胜夏息叶要的久,只不过自己并不想在明日之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因此冰火二赋宋植都没有动用,那是留给冥虎少主宴殊的惊喜,经过一番试探,宋植已经证明,用青霞剑法足以对付此人。

    方才躲闪的身法名为承影步,承影剑的幻化技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腾挪如瞬移,时间如同暂停,残影不消。

    接着便是青霞剑的折刀术,这链条如此急速坠落正中宋植下怀,双手发力斥力爆发下,轻而易举的将流星锤给毁掉。

    风赋的修士失去武器如自断手脚,徐冬冬现在已经很难对自己产生威胁了。

    “还没完呢!”

    徐冬冬也看出宋植的悠然,当下鼻尖微抽,接着两只手骤然合拢,擂台上风压骤低,宋植感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而去,徐冬冬身前略显模糊,那是狂风内卷的现象,这是要将自己拉过去搅碎?

    “呃。”

    宋植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东西袭来,下意识召出了碧临天甲,接着便被一股巨力给击中,强大的推力将身子向前推去,原来是那坠落在地的流星锤这吸引起来,猝不及防下中了招。

    巨大的冲击力将碧临天甲的背部都砸成了半碎,宋植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巍然不动,竟就着这股冲力向前冲去,甚至脚尖抵着流星锤,向前跃了出去,如同天外飞仙。

    而一缕红蓝交融,细不可察的剑气从承影剑缝先行挥出,斩入了徐冬冬身前涡旋的风刃中。

    徐冬冬脸色一变,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风杀域中,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浮现,立刻就要撒手撤式。

    但为时已晚,冰火剑气极度暴躁不稳,而这风杀域内更是灵力压缩到了极致,二者接触的一瞬间,剑气便将风域给彻底引爆了。

    轰!!

    猛烈的深蓝焰火从徐冬冬脸前爆开,她大叫一声下意识捂脸向后栽倒而去,不等她站稳,一道身影从火光中掠出,剑如幻影,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她身后两丈远站立。

    宋植手腕猛然一震,抖落剑刃上的鲜血后,甩出一个剑花归刃入鞘,接着眼神向着大殿之上看去,那里有一个干瘦的青年正盯着自己,鹰眼中满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随着一声噗通声,徐冬冬终于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脚关节处被剑刃给砍断了筋脉,血流如注,遭到了重创。

    宋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地上咳血的徐冬冬,目光平静,徐冬冬对自己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自己自然也没有怜悯敌人的道理,性命自己不会取,但是教训自己必须给。

    明日,或许还会更惨烈。

第三百一十三章 鸿游殿内帝王言

    次日大战落下帷幕,在朱吾世与姜探雪战平以后,宋植横空出世以轻松的姿态拿到决赛的资格,这个名字,也终于开始为世人所知。

    监正与文成帝并没有过多地表示,宋植有此战力他们并不意外,真正令他们惊疑的,是其他的事...

    裂狩余池心挥了挥手,附近的斩妖师们便开始清场,丝毫不给人接近了解宋植的机会,尤其是北境人,更是在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被往祭坛外‘请’去。

    “你真牛啊,宋姑娘。”

    项鼎哈哈大笑的走上前迎接下台的宋植,方才徐冬冬在台上对他挤眉弄眼着实把他恶心到了,现在宋植替为教训了一番,自然是心情大悦。

    夏息叶也走了过来,她虽然被姜探雪轻易地轰出了擂台,但其实也只是受了些皮外轻伤罢了,定仙山历来信奉强者,更别说宋植是一位剑修。

    但最关键是,‘她’是大师兄韩秀琛看中的人。

    看着宋植腰间的承影剑,夏息叶只是低声咕嚷道:“下一场战斗你可得要赢啊,大师兄若在...也一定想看你赢的吧。”

    宋植微微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怅然道:“自当尽力。”

    夏息叶也跟着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宋植随意摸自己脑袋而生气。

    这时,宋植的目光瞥见了不远处靠着廊柱,迷离着看向远方的江雅臻,于是拨开众人向那走去。

    江雅臻见宋植走来,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说道:“小植,你赢了。”

    “阿臻,你怎么了,不开心么?”宋植开口问道,突然想起不久前江雅臻对自己诉说心肠的模样,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江雅臻从廊柱上起身,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恢复了常色,笑道:“没有,只是最近想了很多,准备回去了。”

    “你要回东神族?”

    突然,一道声音从宋植背后传来,二人回头看去居然是朱吾世,他此刻置若走来,若非肩膀被缠成了粽子,简直像个无事人般。

    “你要回东神族?”走近后,他竟然又问了一遍,宋植侧目看去有些讶异,这家伙什么时候关心起江雅臻来了。

    江雅臻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宋植,双手缓缓负于身后:“家父重伤难愈,恐时日无多,祖父心力憔悴只想见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一趟。”

    宋植面色微变,江雅臻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露出天大的信息,十狩之一的瞳狩怎么忽然间就要死了?

    宋植注意到身边朱吾世听闻此言面色并没有起波澜,当着江雅臻的面自己也不好过问你爹怎么无了这种问题,只道节哀,准备下去以后单独找朱吾世问问。

    朱吾世眉头微皱,并没有多说什么。

    最终决战定在三日后,而宋植并没有和其他人一同离开京城,而是收到密诏前往了皇帝寝宫。

    鸿游殿。

    作为大渊国最后的希望之子,收诏面圣并不令人意外,站在陈年古旧,瑰丽庄严的鸿游殿外,宋植暗自咂舌,素闻当朝文成帝勤勉执政,从很久之前起就遣散了后宫嫔妃,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真的不会寂寥么。

    步入宫殿后,除了门外守卫的金甲猛士外,殿内空无一人,金黄的廊柱镶嵌着巨龙,彼此相隔遥遥,无边的帷帘随风而动,如在山海之中穿行。

    “臣宋植,参加陛下!”

    宋植瞧见不远处,一道金缕薄帐后那道淡坐的身影,立刻想起临行前礼部尚书嘱咐的礼仪,拍了拍衣袖躬身道。

    “鸿游殿内不必拘谨,免礼吧。”

    不等宋植弯下腰,文成帝的声音已从帐后幽幽传来,话音刚落薄帐轻拂出一角,文成帝那支干枯的手正微微招示。

    宋植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上前,在文成帝眼神示意下坐在了对坐。

    放眼看去,此时的文成帝如骷髅人般,短短半年时间已经面带死气,很难想象数年前他还是英明神武的模样,这便是气运反噬么...

    二人中间的木案上是一副卷起来的画,应该是文成帝方才正观摩的。

    “今日一战,你表现的不错。”文成帝开口,他早已脱下身上宽大的龙袍换上了便装,即便如此仍然显得宽松无比。

    宋植双掌合并,谦虚道:“外出游历有一番际遇,巧取了。”

    “在朕面前,不必过谦。”文成帝抬头,虽然憔悴但语气仍不疾不徐:

    “时至今日朕才终于明白,有时候所谓运道,才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功法。”

    宋植看了眼现在文成帝的模样深有体会,确实,运道重不重要自己不知道,但没有运道看起来是万万不行的。

    “陛下英明一世,天下百姓无不赞颂大渊现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相信老天一定会保佑陛下龙体渐好的。”

    “哈哈哈哈....”文成帝闻言一愣,旋即突然笑了起来,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已经好久没人敢在朕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宋植:“。。。”

    “国师算出朕活不过一年,但朕比国师更了解,这一年之期恐怕都得两说。”文成帝收敛起笑容,面色逐渐平静下来:

    “正如你所说,大渊国千百年来于朕这一世安定平稳,繁荣到了极致,可是事有尽时,最昌盛的那一刻,也可能会是坠落的临界点....”

    “大渊国就将面对史无前例的灾难,而这,也是你为何应运而生的原因。”

    文成帝看着宋植目光炯炯,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陛下此言何意?”宋植眉目低垂,问道。

    文成帝止住咳嗽,继续说道:“北海经历二次大变,这天下灵力持续积荡并非是我人族幸事,那是妖族在背后作梗,它们的目的,就是加速摧毁扶非当年设下的禁制,当禁制破的那一天,四大妖圣涌入大渊国,群妖乱舞,妖巢高筑,人族断无生路可言,又将回到曾经烽火连天的岁月,甚至更加凄惨。”

    “但扶非似有转魂之术,在禁制消除的那一天,他预言自己会回来,结束这一切纷乱。”

    宋植看着文成帝的目光,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我....”

    “朕方才说的这些,都是国师同朕所讲。”突然,文成帝改口,他的语气不再凝重,似乎是想让宋植不要这么有压力。

    文成帝说话间用微颤的手沏了一杯茶,推给了宋植,语重心长的说道:“下一场战斗无论你赢或输,我大渊即便拱手相送整个北方沧,冰二州,也不会与北境在这个时候起争端,一切都是为了人族,为了将来做打算。”

    “可在朕死后,这一切或许就会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掌控,朕的子嗣......”

    文成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念河虽然文武双全,可朕常年来对他颇有微词,致使他心胸狭隘....恐难成一代明君,反观太子看似胸无大志,可却比谁都贪权恋欲,他的心连朕都看之不透....”

    宋植一惊,陛下这不会是要问我立谁为帝吧。

    文成帝看出了宋植的惶恐,摆了摆手道:“朕的后事自有安排,朕只望你无论届时是谁登基大宝,你都要警惕新帝的所作所为,若有悖我人族大计,你....”

    宋植生怕他脱口而出‘取而代之’四个字,赶忙道:“陛下,不是还有监正在么,有他的慧眼注视,想必新帝自然会同您一样英明。”

    “国师....”文成帝轻咳一声,悠悠道:“国师,乃是超凡世外的变数,他来自久远的年代,不能也不敢管我皇族中事,否则朕今日的下场,恐怕就是他明日的缩影。”

    宋植默然,想必这之中一定有很多的密辛,只是自己暂且不知。

    “此役罢了,你便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吧。”文成帝端起身前的茶杯,举在身前轻轻摇晃却不饮下,宋植知道这是可以走的意思。

    “陛下,那臣便先告退了。”

    就在宋植即将走出帷帐之时,文成帝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平静无比却让人不明其意:

    “国师,看好的是扶非。”

    宋植微微一愣,旋即细不可查的侧身微微一躬,便加快了脚步离开了鸿游殿。

    宋植走后,文成帝便伏在案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在缓了好一会后他才能慢慢起身,透过窗棂外落日的余晖,他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眼里满是不甘。

    “可惜,朕见不到大渊外的日出日落,万里山河了...”

    随着他手掌挥动,身前的画卷也栩栩展开,这是从皇室宝库最深处取出,足有两千年历史的古画。

    黄昏的夕阳泛起岁月斑驳的光泽,画中,是一个手持琵琶面色哀愁,却倾城绝色,艳压古今的美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探访

    妖狩司。

    在鹿台以北,北境众多强者的暂住之地,正在举行一场宴会,人们将自己从北部带来的猎物烹饪成烤肉,取出烈酒痛饮畅欢。

    喧嚣的焰火跃上高空,司内斩妖师们遥望着那个方向,皆是面露不悦又无可奈何,毕竟司卿下令只要这些家伙不行越矩之事便无需管他们。

    冥狩宴行神端坐主座,虽然今天他们输了比斗,但一向沉稳内敛的北境之主今日却兴致颇高,此番跟他前来的都是各大氏族的长老甚至酋长,他们彼此闲谈着,似乎并不把下一场比斗放在心上。

    姜探雪独坐一偶,她的面色还有些羸弱,虽然木之赋有脖颈不断,几乎不死的逆天之能,但不代表对所有伤势都能熟视无睹。

    心脏被长刀贯穿,寻常人早已死透,若朱吾世爆开火焱,自己则真的会殒命当场,而朱吾世最多是重创武道修为,即便活下来也是再难登天路。

    所以今日二人都默契的没有下死手,毕竟玉石俱焚实乃庸人所选。

    姜探雪想到此处抿了口酒,目光也略微黯淡了一些,虽然今日判定二人是平手,但她心中明白,自己终归还是败了半招。

    “危霆云人呢,这两天总是不见人影.....”姜探雪四下看去,想找人发泄哦不倾诉都没人。

    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宴殊端着酒碗坐了过来,语气客气的说道:

    “姜公主今日表现,着实让宴某钦佩...”

    说话间宴殊举杯,在远赴大渊前他就领会到了姜探雪的厉害,却没想到姜探雪厉害到了这种程度,他自诩可越境与一品高手血战,但今个这两位...

    恐怕一般的一品,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了。

    姜探雪随意抬手与他碰了一杯,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宴殊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顿了顿后问道:

    “不知公主怎么看今日那最后的女子?”

    姜探雪闻言眉目低垂,随口说道:“怎么,你怕了?”

    “公主说笑了,在战场上,宴某从未怕过什么。”宴殊眉头微皱,继续说道:

    “只是今天观战,那女人手中应是上九狩刃之一的神兵,三生剑:青霞、含光分别是两位狩的佩剑,那么她的手上,就只能是那承影剑....”

    “一把兵器而已,又如何?”姜探雪狐狸眼眯起,瞥了他一眼。

    宴殊摇了摇头:“我担心的她的兵器,而是她的来历。”

    “承影剑乃是定仙山上代大弟子韩秀琛的佩剑,他的强大甚至让那霍渊龙都黯然失色,为何定仙山的剑会落在这人手里,在这之前.....谁又听过这宋植的名号?”

    “她到底是谁?”

    北境与大渊国北方接壤,定仙山更是矗立在交界雪岭山脉间,甚至师门中便有不少北境散人,相比于大渊国内部,北境人反而更了解定仙山,会不时比武切磋。

    姜探雪听完宴殊的发问后转头看去,入眼处是一张诚恳的面孔,姜探雪心中冷笑一声,这看似随意的聊天,实际却是在向自己打探宋植。

    余光瞥向主座,冥狩也正悄无痕迹的望来,更加让姜探雪心中了然。

    大渊国凭白出现一个手持狩刃的强人,甚至放在朱吾世之后压轴出场,北境却从没有听过这人的名号,太不寻常了。

    而稍微留心的人都能发现,擂台下姜探雪和宋植貌似认识,彼此的眼神交流和三言两语都逃不过那些老狐狸的法眼,因此才派宴殊来打探底细呢。

    “我与她不熟,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吧。”姜探雪说话毫不客气,但心里也不禁猜测起来。

    宋植.....

    初次见她的时候,除了长相惊为天人,让我不自觉的生出保护欲外,只感觉是个修为低下的弱者罢了,可如今再次相见,却已经难以看透她的实力。

    “恩?”

    突然,姜探雪耳朵一动左右看去,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

    可周围人却神色如常,不可能是神识传音,接着那个苍老的声音愈发清楚,姜探雪望向主座,连冥狩宴行神都没有察觉....究竟是谁在找我?

    “公主,过两日就是我太初与大渊的决战,在下想烦请你陪我过招....”宴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姜探雪这时缓缓起身,宴殊顿时眼神一喜,正欲起身,却被姜探雪撑着脑袋按下去,接着姜探雪便闲庭信步的向篝火外走去,留下宴殊懵逼的模样。

    “这姜公主是....”宴行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偏头对着旁边问道。

    雪狼氏族的大长老摇了摇头,端起酒碗道:“这小辈就是这样没意思,来,我们喝就完了。”

    姜探雪走出了宴会,转身看了看没人跟来后,便皱着眉向妖狩司内一个方向走去,控制神识单独传音么,此人的实力想必也是狩的程度,是裂狩?

    带着疑问姜探雪漫步走去,她不认为大渊国会有狩要当着北境众强的面,在妖狩司里对自己动手,可是又是谁会单独找自己呢。

    月光温洒,地霜如银,姜探雪来到了一间小院,而一道苍老的身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你是何人。”

    姜探雪止步,因为这个老者在她的感知里如同无物,虽无杀气,但更加令人忌惮。

    监正回过头来,他那充满褶皱的眼睛眯了起来,浑浊与清澈并存的眼眸凝视而来,似乎看清姜探雪的面容对他来说略显吃力。

    姜探雪也十分讶异,她看人只需一面便能记住,这个老者若没记错,该是那大殿之上最高处,文成帝帐外的那位才是,他是大渊国国师?

    “大渊国的国师,你找我作甚?”姜探雪一手负于身后,心中反而淡定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位国师竟然也是位武道高手。

    监正闻言一愣,面色居然变得有些踌躇,最后缓缓开口,声音苍老深沉:

    “瑶都不沉...”

    他说到此处止住了,似乎是在等姜探雪接话,可姜探雪只是眉头颦蹙,疑惑的看了过来。

    监正叹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正常,问道:“是你带着宋植进的雪墓谷。”

    “.....是。”姜探雪没有否认,想必宋植远赴北境,也是收眼前这位老者的指使了。

    “千年泪在你的身上吧。”

    监正继续开口,这回姜探雪表情终于变了变,警惕的回答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大渊国国师?”

    “大渊国国师?”监正突然仰天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停下了声音,摇头道:

    “老夫何时说过,我是大渊国的国师。”

    监正说罢摆了摆手,正欲散开神识呼救的姜探雪顿时感觉周围一片寂静,连蝉鸣声都彻底消失无踪,而这位老者,却在向自己缓缓走来。

    “告诉老夫,雪幕谷里到底有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咬人啦!

    巍峨的皇宫内,宋植从鸿游殿走出,天色已暮,殿前灰石板路浮白着月光,御道上的金纹彰显着贵气。

    宋植抬头望向月色,眉头颦蹙了起来,寒雾从薄唇中吐出,呢喃道:

    “只认扶非么...”

    摇了摇头,宋植暂且不去想这些事,如今大战在即,还是先想着怎么赢才是。

    哒哒、哒哒、

    正在宋植低头思索慢行的时候,一阵沉着舒缓的脚步声迎面而来,宋植闻声抬眼看去,见到来人以后顿时有些发愣。

    这是个身材修长,身着金银袍服的男人,他长发束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只是随意的走来,随意的一瞥,就让宋植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种武者间的敬畏心,与寻常一品高手的压迫感大为不同,此人显然非比寻常,除了诸位狩之外,上一次带给宋植这种感觉的还是霍渊龙。

    他是...?

    此人脚步不减,似是就要这样擦肩而过,只是途径宋植身后一步时他还是停住了,接着慢慢偏过头来,与宋植对视了一眼。

    “宋大人。”他开口,语气淡淡面容平静:

    “今日之战着实使人刮目相看。”

    宋植闻言眨了眨眼,没想到此人竟很客气,于是拱手道:“阁下谬赞了,还不知阁下是...?”

    “吾号何文展。”

    何文展打量起宋植的面容,这张脸近着看愈发动人,似乎比白天更加美丽,可是这么一位傲世天骄,自己为何从没听过她的名号?

    终是远在南疆太久,对这天下大势不甚了解了.....

    见宋植的眉头有些舒展,何文展眼睛微眯着问道:“你认得我?”

    宋植点了点头,早在不夜城的缘清茶楼开始,就听朱吾世提过何文展,后来也听过几次这个大名,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唔...除了长得高一点,帅一点,气质突出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和那何武成不同,何文展是桂王子嗣,更是大渊国的上将军,未来子承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民间流传有一门双王的称谓。

    “原来是无双将军,下官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宋植又拱了拱手。

    何文展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沉默片刻后回应道:“宋大人亦是玉面无双,巾帼不让须眉。”

    宋植嘴角僵住了,你他么才是巾帼,不会搭腔就别说话好好装高手行不行?

    殊不知何文展这一生不苟言笑,赞许之人不超过一掌之数,而让他夸赞某人的容貌,仅此一次。

    见何文展没有走的意思,宋植只好继续回道:

    “不知将军这是去...?”

    何文展收回目光,轻轻颔首道:“本将入宫有些事,若有机会下次再叙,下一战望宋大人继续振我大渊声威。”

    “那是自然。”

    何文展没有多说,抬脚便离开向宫内走去,宋植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入宫绝非面圣,那么他这是去见....

    没有多想,宋植继续向宫外走去。

    何文展走在皇宫的御道上,他没有着将装亦没有穿官袍,可皇城的禁军无一人拦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宫里仍是一成不变....”

    世人有所不知,何文展少年时期因为某些原因曾在京城待过几年,这几年他便是住在这皇宫里长大。

    “展哥哥!?”

    一声清脆的呼唤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何文展回首望去露出了笑意,接着一道身影甩开侍从跑了过来,正是辕靖公主。

    “展哥哥,你怎么这时候入宫了??来找我的吗?”辕靖公主语气兴奋,一头撞进了何文展怀里。

    何文展揉了揉辕靖公主的脑袋,当年他与这些皇子公主一同长大,自然而然的被他们视为兄长,尤其是辕靖公主对他格外钦佩,彼此关系深厚如同亲兄妹。

    “筱儿,多年不见,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何文展语气彬彬,与他俊洒的外表显得有些反差,再次见到辕靖公主,他的眼神却有些忧愁。

    “怎么了,筱儿大了也是展哥哥的妹妹。”

    萧筱抬头望去,笑道:“展哥哥,你来找我父皇的么?”

    “非也。”何文展有些头疼,反问道:“倒是你,一身的泥土味,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宫去了?”

    “啊这....”辕靖公主立刻有些紧张,何文展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道:

    “无妨,如今早已不是当年,你是公主,要做什么事已经难有人能管你了。”

    “为兄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宫吧,近些日子我不急于离开京城,会有机会再叙的。”

    辕靖公主抿了抿嘴,天下只知道何文展风采无双,斩妖除魔战绩彪炳,却不知其人亦谦逊忠耿,完全没有少年得志的那种狂傲。

    因此萧筱对这位异姓兄长的话总是言听计从,比对自己亲哥还要恭敬,点头道:“那筱儿便回去了,展哥哥下次一定要来找我啊。”

    “一定。”

    待辕靖公主走后,何文展驻足良久才长吐出一口气,他的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犹豫,最后眼神沉凝下来,负手走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东宫的方向。

    ...

    决战前这几日宋植便在宫前御直门外,宗主所住的那所农家小院里暂住修炼,足不出户,在钦天监的授意下,所有想结识宋植的人都被拒之门外,倒也清闲自在。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江雅臻昨夜前来告别,她要离京了。

    宋植有些惊讶,按理说她应该会留下看完自己最后一场比斗才是,但江雅臻没有细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直到今天朱吾世,项鼎,夏息叶和苏伦等前来探望,宋植莫名其妙的被迫下厨,倒趁机将朱吾世拉到灶房,问询江雅臻的事。

    “你都不知道,本侯如何得知。”朱吾世眉头一皱,问道。

    “不可能,你那天不是问了她两遍是不是回东神族吗!?”

    “....所以呢?”

    “真不够意思!你是不是故意不说!?”宋植举起锅铲,一副你不老实交代哥们我菜就放着不炒的架势。

    这时候被气味吸引来的项鼎几人正好来灶房看菜,见到宋植的样子项鼎立刻拍着脑袋上前道:“哎哟哟哟,宋大人怎么生气了,这话不可以乱说,菜不可以不炒嘛。”

    “哎哟,你就告诉我吧侯爷。”宋植自知朱吾世软硬不吃,只好低声再次问道,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你这样搞得我好好奇啊!

    夏息叶也走了进来,她来到宋植的身边看着锅里的铁锅炖大鹅,眼前一亮道:“哇撒,宋植你居然还会做菜,真是神了。”

    “唔....好香哇!!”

    宋植见项鼎帮朱吾世说话,这才慢慢把手臂放下,不情不愿的继续翻炒起锅底,侧头对着夏息叶说道:

    “这道铁锅炖大鹅虽然不难,但要做的入味必须舍得放足佐料,不然呐油盐不进可就糟蹋了一头白嫩嫩的大肥鹅.....”

    几人都听出了宋植这是才揶揄朱吾世,说他没有人味呢,苏伦对着朱吾世做了一个男人都懂得眼神,朱吾世眉头顿时皱起,摇着头走出了灶房,剩下宋植咔咔铲铁锅的声音。

    坐在大院中,几人围着大锅大快朵颐,宋植也撸起袖子啃了起来,暗道还是自己做的香。

    “对了,这几天有什么消息么。”

    苏伦放下碗筷,顿了顿道:“这么一说的话...宋大人,这北境最近在演武,听说那宴殊最近在于一品高手交手,力求最佳状态应战,动静不小,你可得当心啊。”

    “和一品高手交手么....”宋植将手中鹅翅膀放下,呢喃道。

    “还有呢。”

    “还有就是那东神国的使团全部先一步离京了,江成颜似乎更早出发。”苏伦继续说道,跟个百事通一样。

    宋植点了点头,确实是首战过后就没见过江成颜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得倒也俊美,可就是看到就想绑绑给两拳。

    “一品高手...”

    宋植眼睛微眯,看向了瓦汤的朱吾世。

    就这么的,后面的两日宋植多了一位陪练,正是朱吾世,他除了未能达到身化灵赋,逍遥自在的状态外,已然够格挑战一品高手。

    起码比起宴殊,朱吾世一定是只强不弱的对手。

    种满农菜的小院内,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清风拂过容颜,吹动二人的鬓发,白袍黑衣,玉剑墨刀,无形的气机针锋相对。

    “慢着。”宋植闭眼,突然出声。

    朱吾世站的笔挺,默不作声。

    宋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平静:“在比斗前,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我都不会再提...”

    朱吾世皱眉,颔首道:“说。”

    “那便是....”

    宋植说话间缓缓抽剑,承影剑出鞘的剑咯声迟缓有力,将剑斜指向一旁的菜地,宋植开口道:“千万别烧了我的菜园。”

    朱吾世:“....”

    唰!

    宋植出手了,一层冰霜从脚下直射向前,他脚尖斥力微踩几乎是贴地滑了出去,手中长剑环抱身侧猛地转了起来,化为凌厉残影袭向朱吾世。

    朱吾世铿的抽出焱墓,单手力劈而下,同时脚下一层火雾逼退那细不可查的冰霜。

    空!

    刀剑相撞,朱吾世眼瞳微缩,刀劈之下竟然是自己的手臂被震的高扬,这便是初次尝试斥力的结果,即便是朱吾世猝不及防之下也要吃亏。

    不过宋植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刀便立刻又劈了下来,甚至比上一次更加迅猛,角度刁钻,朱吾世强行用力镇平虎口,这点意外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当下夺刀追击似不落下风。

    宋植并没有硬碰硬,和刀客过刃非取胜之道,立刻贴身游移起来,化为了几道残影。

    “好快的速度。”

    正面相对,虽然二人主要是比拼招式而非术式,但宋植的速度还是让朱吾世大吃一惊,这么片刻的速度简直和姜探雪的迷踪步一样了。

    而他是靠术式封锁才能追击到姜探雪,但现在....

    朱吾世立刻双手持刀,眼神沉凝的四下看去,全神的注意着风声,宋植此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会的累赘了,必须全力以赴。

    突然,三道剑气从后方传来,朱吾世立刻转身挥刀将之斩断,接着便又是两侧的剑气同时袭来,朱吾世没有原地不动,而是踏步后退直接躲闪开。

    可刚退两步,朱吾世就立刻强行停住了脚步,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撑地翻身,他的身后赫然是一柄乌光长剑,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到剑锋所在,却停在了自己倒退的必经之口。

    朱吾世黑刀横斜勉强挡住了一刺,同时二人的腿如神鞭抽出,想到一块去了,可飞出去的却是宋植。

    宋植在地上滚了两圈后顺势跃开,下一瞬黑刀便从天而降插入了地面,朱吾世得势不饶人,开始占据主动。

    “靠,欺负我腿没他长。”宋植心里暗骂,明明一起出腿,为啥飞出去的就是自己。

    嚓!

    宋植偏头堪堪躲开一刀,这刀直接没进了院中最大的那颗古树,宋植找准机会剑刺朱吾世手腕,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朱吾世关键时刻,居然艺高人胆大的耸肩贴近,直接拿手肘压了过来,将宋植的手臂也抵在了树上。

    二人几乎贴身,各自仅剩的手臂弯曲,手肘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碰撞发出衣袖震击的空鸣,都企图将自己持兵的手解放出来。

    仗着斥力宋植打的有来有回,甚至把朱吾世下巴都弹红了,自己的肩胛骨也同样被砸的通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终还是朱吾世更加高大魁梧,将宋植的另一条手臂也给压在了树上。

    朱吾世甩了甩头,短短几分钟,他的下巴起码被这小矮子重击了二三十下,饶是他都有点脑袋发懵,开口都有点费力:

    “呵,你输了。”

    宋植抬眼望去,他的肩膀同样红肿,光滑的脑门还肿了个大包,但牙齿却咬的死死的,咧嘴道:

    “侯爷,别高兴地太早啊。”

    刹那间,宋植眼里的瞳孔变成了碧绿色,许久未用的魅术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发挥了他最大的奇效,那便是出其不意!

    顿时,朱吾世的瞳孔果然涣散了些,宋植感到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当即面露喜色准备抽剑砍人,可就在这时,被魅惑的朱吾世却突然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突然低头,狠狠地咬了宋植衣衫凌乱间,白里透红的肩胛骨一口。

    “恩?”宋植僵硬的偏头看去...

    “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萧念河的身世

    “啊!!!!!”

    宋植的大喊在院内回荡,不远处嗑瓜子的几人见状顿时也懵了。

    从几人的视角看去,朱吾世不偏不倚正趴在宋植身上晃动脑袋,宋植则是大喊大叫,推搡着朱吾世。

    夏息叶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只不过两个圆溜溜的眼睛恰好从指缝间偷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就?光天化日之下??

    这世日候看起来浓眉大眼,正义凛然的,居然是这种人!!

    还是苏师兄好...

    只是她没注意到,身后项鼎和苏伦第一时间便从石凳上缓缓起身,二人皆轻嘶着,出于本能点起了头。

    “我知道朱哥一直很勇,但没想到他已经悄然达到这种程度了么....”

    “侯爷,实乃吾辈楷模也。”苏伦点头附议,作为十年雪山老舔狗,当下已经对朱吾世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他做了自己只能在睡梦里幻想的剧情。

    这边,宋植一只手拼命推着朱吾世的脸,汗水都渗出来了,这家伙不仅突然咬人,居然还撕扯!!

    但魅术只是几个呼吸便消失了,朱吾世猛然惊醒,他的战斗本能太强以至于身中幻术仍然攻击了宋植。

    此刻明白自己中术后的朱吾世危机感正盛,几乎是立刻握住刀柄,磅礴的火焰从刀口迸发,立刻从树中抽了出来。

    “恩?”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咬着什么,软襦的香气从鼻腔而来,连带着一种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接着,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斥着愤懑和惊惧的丹凤眼,正直直的盯着自己,近在咫尺。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朱吾世瞳孔微缩,立刻松口后退两步摆出了警惕的架势,宋植则是顺势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剑柄,另一只手捂向肩膀。

    殷红的血从肩胛处汩汩流出,朱吾世这一嘴可一点力都没收,没有防备的宋植直接被锋利的虎牙给破了防,一排牙龈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朱吾世收刀入鞘,第一时间准备上前问询伤势,但看到宋植那哀怨的眼神不禁止住了脚步,他转身看去,项鼎几人赶忙偏过了头,对着蓝天草皮吹起了口哨。

    “你没事吧。”朱吾世皱眉问道。

    宋植听到朱吾世的话只感觉心中生起无名火,哪有这种不讲武德的人啊,换个人我的剑直接就捅进去了,收了手结果还被你咬。

    最关键的是还咬的这么疯狂!!!差点咬出两个大洞。

    宋植缓缓站了起来,抖了抖肩膀将衣衫提了提盖住伤口,挥袖擦去额头的冷汗,瓮声道:“无妨,这不得不说,侯爷咬力还真是惊人呢.....”

    宋植的声音并没有故意放低,就是想让朱吾世自己能惭愧一下,反省自己堂堂一个大高手打不过居然咬人的事实。

    可这话传到其他几人耳里又变了味,苏伦沉默的坐了下来,项鼎则是抿紧了嘴巴,心里却在暗道:

    这宋植可真神了,连侯爷腰力惊人都摸清了?

    只有宋植和朱吾世没有多想,朱吾世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转移话题道:“你方才那是什么幻术,竟然连我都中招了。”

    “是一种魅术,敌人越近越专注的时候,效果越强。”宋植没有隐瞒,毕竟这个术式对一个人用过一次,第二次他有防备后几乎再难有效果了。

    “不过别人都是浑身瘫软放松,你倒好,居然直接上嘴了。”宋植不忘揶揄的补充了一句。

    朱吾世闻言挑了挑眉,用手指擦了擦嘴唇面色若有所思,解释道:“战时无他念,唯战尔。”

    宋植摇了摇头,等朱吾世给自己赔礼想都不用想咯,也是,比斗难免有负伤,不过是被咬了几口罢了,就当被砍了一刀吧。

    就在宋植准备翻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树干崩裂的咔擦声。

    “恩?”

    宋植刚一回头,那颗最粗壮的古树终于支撑不住,它的内心被方才朱吾世抽刀时的太上神焱熔断,向一侧轰然倒去。

    这个方向不偏不倚是主院的古宅,随着一阵巨响,古宅被砸塌了一大半,尘嚣甚上,原地的宋植呆若木鸡。

    “这....”

    宋植两手抓住头发只感觉头皮发麻,这可是宗主的宅子,自己书信宗主得到宗主的回复后才住了进来,信中宗主还特地提了一嘴:

    “院里的农菜替我顾好,越冬之时本座还要来小住。”

    唔,现在农菜倒是没事.....可主屋却塌了!

    朱吾世这时走了过来,看着宋植抓狂的模样有些疑惑,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方才的不妥,破天荒的主动开口道:

    “塌房而已,本侯找人替你修缮。”

    宋植闭上眼睛鼻头皱起,半响后才长吐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

    “那还真是劳烦侯爷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这可是玉狩大人心爱的宅子,在下肩膀疼,先去看大夫了。”

    宋植走后,其余几人这才走到朱吾世身边,项鼎拱了拱朱吾世道:“朱哥,你真行。”

    “?”

    朱吾世瞥了他一眼正欲开口,突然眼睛微眨,接着搂住项鼎的肩膀来到了一旁:

    “这宅子无意间被树砸塌,你去找些土系修士和木工,两日把它给修缮....”

    接下来几天宋植并没有再比试,而是静心如常,偶尔回小院看看,见项鼎正在指挥人修缮房屋,倒也没有再生朱吾世的气了。

    清闲的时候,宋植便去了钦天监,倒不是寻监正,而是翻阅关于北海的书籍。

    听监正说过,自己多半在比斗之后,要去北海寻机缘,京城恐有大事发生,会是什么大事呢。

    钦天监二层的藏书阁,只有寥寥几道白衣在翻阅典籍,他们都是内阁学士或京城文坛的人物,而一处木案上,宋植正盘膝而坐。

    落日的余光从窗棂的夹缝间洒落,楼内朦胧静谧,袅袅檀香燃,木香泛着历史的香气,侍童谷获躺在宋植脚边已经睡着。

    刷、刷..

    宋植目光宁静,手指越过一页又一页,正所谓未雨绸缪,才可泰然自若。

    如今的大渊国地处中原,曾是中原数国中的一个,在灾变末期吞并了包括东神国在内的邻国,绝对算得上是一方强大的势力。

    但大渊国的北边却只有一个国家,那便是广袤强悍的太初古国,太初北接北海南壤诸国,当年的地盘就是如今千里冰封的北境,虽敌国遍布却呈龙压群蟒之势,难以撼动,其中的缘由便有这北海的原因。

    北海无边无垠,有取之不竭的机遇与资源,孕育了无数的生机,也带给了太初人开拓的野心,生来好战无畏。

    宋植回忆起衔龙幻境当中,自己虽大将军朱寰冲出那座峡谷后北上,沿途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根本就没有半点飞雪,太初之所以化为寒冰死地,还是和灾变有关。

    夜空如昼,玄星坠冥,北海倾覆,瑶都陷落。

    四句十六字,一个时代的结束,人类的苦难从北方开始,无边的战火燃气,坚持到最后的人族这才发现,身前的敌人不再是人类自己,而是已经超出常理的妖魔鬼怪。

    一直以来,人们都心知肚明,北海,藏有天大的秘密。

    前往北海探寻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大都是做了无用功,须知地上尚且有如此骇人的妖物,更何况那北海深处的妖物....

    当然,也有顶尖强者带回了重要的信息...

    合上书页,宋植联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的遭遇,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陷落的瑶都,雪墓谷里的神秘男子,北海的霍乱...

    宋植没有叫醒睡熟的谷获,而是悄然起身离开了钦天监,明日大战就将开始,自己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当晚,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客栈内。

    佑雷和鬼马眼神微凝,在暗处盯梢,而他们的头顶上,萧念河一身素衣坐在一间客房中,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不时看向门口,似乎在等人。

    咚、咚...

    随着一阵脚步声停在门口,萧念河立刻面色一变起身走去,先一步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的身影,他旋即面露喜色。

    探头左右看了眼,萧念河连忙将这人请入屋内,接着立刻关上了房门。

    “展哥,你终于来了。”

    此人取下斗笠,正是何文展,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坐吧,除了裂狩亲自出马,否则无人能跟踪我。”

    萧念河立刻坐了过来,他对何文展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面色焦急,不如以往的沉稳,问道:

    “展哥,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何文展眉头微皱,看向萧念河,他的目光凛然让萧念河微微一怔,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

    “念河,你就如此肯定,陛下寿终正寝之时不会选你即位?”

    萧念河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看着眼前这位无双将军沉声道:“展哥,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父皇是怎么防我的么,你在皇宫长大那几年,应该也都看到了吧。”

    “这些皇子里,唯独我没有母亲,又是为何?呵....”萧念河抿了抿嘴,眼神看向一旁的地面,摇头道:“父皇他,是一定不会传给我的。”

    何文展闻言低下了头,手掌平铺在桌面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世人皆知文成帝英明神武,平生没有好大喜功,亦没有剥削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大渊国算得上风调雨顺,百姓太平,可世间没有完美的人,而文成帝当年,亦有辜负之人。

    当年还未即位的文成帝,就已经诞下了两个子嗣,他们分别是太子萧真和二子萧念河。

    皇子生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坏就坏在萧念河的母亲,是南王何镇泽的女儿何笙。

    在大渊国,皇子是严禁和这类重兵加持的藩王往来的,以避免染指军政夺嫡的嫌疑,彼时的文成帝只是途径南方和萧念河的母亲一见钟情,风流之下做了错事。

    事后何笙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文成帝自然是不愿更不敢承认,但何笙即便自毁清誉也将孩子生了下来,她没有以此要挟文成帝,只是说未来文成帝登基那日,能将她们娘俩明媒正娶。

    但如历史更迭中所有面临选择的人一样,文成帝的心态在那时也发生了变化,人越是心虚越是想证明什么,于是在老皇帝面前他多次当着百官抨击南王拥兵自重,以至于老皇帝驾崩前一纸诏书传到南方。

    南王何镇泽率军渡阴山伐妖,一直攻打到今日的无寂岭,而妖狩司明明有情报却被下令压着不报,以至于最后南王战死殉国。

    文成帝如愿登基,也应了当年的诺言将萧念河接到了京城,至于何笙.....文成帝终究不能让世人知道她的身份,毕竟自己当皇子时频繁攻击南王,却迎娶了南王的妻子,满朝文武都会明白自己为了登基做了一些什么事,表里不一。

    父王战死,夫君不认,儿子远走,何笙最终自刎而死,终生无名无分,文成帝心中的那一份愧疚,都化为了一个名字:萧念河。

    河是南香河,亦是何笙的何。

    只是文成帝没想到的是,何笙的胞弟武道天赋更甚其父,且有雄韬伟略,硬是将何家残军重振旗鼓,短短数年便重铸威武之师,不仅平了无寂岭的妖患,也彻底成了南方朝廷也不敢妄加管束的异姓藩王。

    桂王,何俱雄。

    且何俱雄与其姐何笙关系非常好,他对于文成帝年轻时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了然于胸,这些年他隐忍不发,却让文成帝却如坐针毡,因为他了解这个桂王,那粗犷的外表下,是一颗及其护短,睚眦必报的心。

    何笙还未死前何俱雄就敢上疏辱骂文成帝,何笙死后他反倒没了声息,正如他龙狩的名号一样,是南方一头蛰伏的巨龙。

    与镇京的雄狮朱家不同,这是一头随时会噬主的巨龙。

    与其他皇室子弟不同,何文展是萧念河真正有血脉联系的表哥,也正是因为萧念河特殊的出身,文成帝这些年才对他不假辞色,若有一天萧念河登基,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没错,他一定会母亲正名,在祖庙立上母亲的后碑,这对于极度重视自己声望威名,企图抹杀那段往事的文成帝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因此他宁愿会选太子萧真登基,也很难让这位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儿子登基。

    因此萧念河常年被这种无法出头的绝望感笼罩,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不得已。

    何文展闭上了眼睛,他此番远道而来,自然是受到了父王的旨意。

    只是这旨意,不是让萧念河登基。

    而是太子。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

    昏暗的厢房内二人相对而坐,何文展面色平静眉头微皱,萧念河则是半俯在桌,神色有些焦虑。

    “你嘱托的事我都已办妥,太子如何抉择是他的事,接下来我不会再管。”

    何文展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萧念河,留下最后一句话:“之所以让你称帝,是因为这天下不能大乱。”

    萧念河立刻正色,拱手道:“这是自然,念河谢过表兄。”

    “....”何文展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推门而出,没有再说什么。

    何文展走后萧念河长吁了一口气,沙沙声断断续续,这是玉扳指转动的声音,他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半晌后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走出厢房站定,对着阴影处招了招手。

    “殿下。”佑雷半跪在地,低声问道。

    “立刻去丞相府,唤司徒殷过来。”

    “遵命。”

    “等等!”萧念河叫住了佑雷,道:

    “吩咐鬼马即刻入宫,守着太子的动静。”

    就在萧念河运筹的时候,何文展已经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上,皎月圆满高悬,再有不久便是中秋月圆夜,气温不再温热,夜色也慢慢泛起了凉意。

    双手负于身后,何文展回首望向宫城的方向,面色复杂。

    陈年往事涌上心头,很多年前他便是在这受封将位,从宫门走出,御直门大道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少年得志的快意如在昨日,可如今已物是人非。

    虽是桂王之子,但何文展少时滞留皇城,文成帝待他却不薄,那时的文成帝还没有顽疾,是真正的高手。

    父王不在的日子,是陛下亲自为他调教武道,自己的天赋卓绝,假以时日必定会继承父王的衣钵成为狩级强者,文成帝却没有芥蒂,反而论功行赏,破例为自己册封上将军。

    而读的那些经书,也无不是家国情怀,人族大义,对于文成帝的了解,或许何文展比萧念河体会更深,但对于父辈的恩怨,自己也无权过问。

    回到南方后,父王对朝堂的不满与暗怨让何文展有些压抑,父王不喜听忠谏之言,心里始终对祖父的身死和姑姑的自刎而介怀,这些年之所以沉着性子独霸一方,没有发兵动乱,主要是两个原因。

    一是京畿有镇国公朱彻的大军屯驻,即便是南方大军也不敢小觑。

    二是萧念河还在京城夺嫡,桂王早年投鼠忌器,如今文成帝身体突然出了大问题,夺嫡事宜展开,便更加不用着急,只要萧念河能登上皇位,与复仇无异。

    只是这中间自然需要一些推动,否则萧念河基本无望称帝。

    何文展并不希望渊国内乱,届时他率兵破开京城大门行到此处,岂不是被满京人士怒目视之称作叛徒,自己向来自诩忠义,岂非一种莫大的悲哀。

    可现在一切的天平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镇国公战死于妖圣之手,大渊君心不稳,而桂王愈发势大,连南方的妖狩司都从不夜城迁往了江南,无他,就是为了避开桂王的地盘,其中缘由可见一斑。

    “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何文展回过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两日后,最终的决战终于打响。

    天微微亮时,京城的百姓蜂就拥在御直门大街,不止是他们,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期待着这场战斗的结果。

    这不仅是一场关于北部诸郡归属的比试,更是仅存两大人族间的较量,大渊国昌盛繁荣人口众多,北境则自诩太初古国后裔,人族正统,彼此都不认可对方。

    而这一战,其中的意义影响深远。

    宋植今日是被钦天监的内侍从南门接入了皇宫,即便没有看到外面的盛景,也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呐喊声,这种情况下心中难免有些波动,倒不是怯场,而是一种兴奋。

    宋植抓了抓自己的肩胛骨,自从那天和朱吾世比斗后自己就有了这个习惯,总是感觉那里痒痒的想挠,偏头看向身边的白衣内侍,宋植问道:

    “北境的人都来了么。”

    “禀大人,他们就快来了。”内侍恭敬道。

    乌云褪去,天光渐散,天亮之时宋植来到了擂台处,大殿上空空如也,只有皇子们站在殿上一座,目视着下方。

    萧念河的目光复杂,他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如此强大的高手,她究竟是何来历,不过无妨,只要....

    太子萧真则是面色沉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时望向遥远的天边,不知所想。

    宋植被领到了擂台边临时搭建的木亭中暂坐,不多时,北境的人来了。

    这次到来的是北境此次的所有人,除了那些氏族长老外,还有各部此次的年轻人,宴殊跟在宴行神的身后,他今天穿着一身黑红戎服,这是冥虎部族的传统服饰。

    没有多余的话语,宴殊独自一人走到了擂台的另一侧盘膝而坐,沉默无言如头蛰伏的猛虎。

    而朱吾世等人,不久后也随着百官们来到了祭坛,走上大殿高处观礼。

    今天的宋植没有再着礼部官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练功服,上衣宽大,下摆扎入裤腰,显得干练有型,头发高束,腰悬典雅的承影剑。

    台上人们议论纷纷,都暗道宋植今日的模样飒爽,隐约有当年玉狩魏安然的模样,甚至样貌绝美犹有过之,有有心人点出,宋植师出泉直谷,或是魏安然的亲传弟子。

    如此一来,倒是解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原来这宋员外郎并非籍籍无名,竟是泉直谷隐藏的天才高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在主事黄卓的隆重介绍下,宋植终于从地上缓缓起身。

    此刻大风忽地骤起,掂量了一下手中承影剑,宋植看向擂台的方向,宴殊已经抱胸而立,长发在风中飘扬目光炯炯。

    宋植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擂台之上,脚尖轻点地面如雏燕,显得云淡风轻,与宴殊四目相对。

    “冥虎部族,宴殊。”

    “宋植。”

    宴殊看着身前的对手,无论是哪一寸都是那样秾纤合度,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人儿,若非此情此景,真想结实一番。

    “我只说一遍,我很强。”宴殊开口,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但这同时也是在变相提醒宋植,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宋植抱剑入怀,轻笑道:“都这么说。”

    宴殊笑了笑,不再多语,随着战鼓声从风儿中传来,他慢慢垂下了双臂。

    宋植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默默地盯着他,已不变应万变。

    宴殊的身上渐渐弥漫出黑色的气流,气势浑厚的同时带着惊人的压力,额头上一个漆黑的王字慢慢浮现,瞳孔也慢慢变成了褐色,瞳孔微竖,整个人如人形猛虎。

    宋植也同时放下手臂,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宴殊动了,他化为黑色的残影掠出,脚下所过之处有清晰的白色抓痕,整个人如裹挟在风中的黑影,冲着宋植疾驰而去。

    在二人接近的瞬间,宋植身边乌光一闪,承影剑出鞘如黑电撕裂,随着一声铿响声无数爪风和剑气凭空而生交织嗡鸣,掀起一阵气浪。

    宋植后退一步,手中长剑翻转一周指向地面,宴殊则是倒退出去,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后稳稳落地,这只是二人的对彼此的一次试探。

    宋植眉头微皱,一个照面自己的衣物就开了几个口子,脸颊甚至还被划了一道细密的口子,这家伙的手指简直比虎爪还要锋利迅猛。

    宴殊则是看向自己手心,那几乎刀枪不入的铁掌居然被撕裂开来,两道血口触目惊心。

    “这就是上九狩刃的三圣剑....”

    宴殊握紧了拳头,这些疼痛似乎并不能影响他,眼中战意反倒愈发炽热,这剑客的速度极快剑法毫无破绽,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再来!”

    宴殊再次出动,这次他不再腾挪,而是直线出击速度比之前更快,几乎是眨眼便来到了宋植的身前,他一条手臂探出,其上五根凛冽银爪闪烁着寒光,让宋植不得不立刻侧身躲避。

    可宋植也没有退开的意思,承影剑直接上挑,折刀术再用,不过这次是要砍下宴殊的手臂。

    这时宴殊嘴角一勾,整个人竟向一旁倒了去,手臂倒是抽出了,却露出了更加致命的胸腔,宋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剑锋直接变道向下刺去,要将宴殊给钉在地面。

    之时宋植很快停下了动作,眼角一抹猝不及防的黑光从一侧袭来,宋植立刻斥力加持到左肩膀顶去,接着整个人如炮弹般被打飞,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定睛一看,那宴殊居然生出了一条黑色的虎尾,其力道之大宛如神鞭,速度快如闪电,宋植看了看自己的左肩,衣裳被甩裂,露出了深红的痕迹。

    晃了晃肩,宋植开始向前走去,开始了主动出击,宴殊从地上跃起,饶有兴致的看去。

    宋植横剑一挥,一股浩瀚的剑气便席卷而出,这剑气没有威力如清风拂过,宴殊正疑惑之时,周围突然凝结成寒霜,擂台上刹那间冰雾弥漫。

    有了神赋风尘玄冰后,赋剑气便多了一种变化,剑式霞风幻化的冰雾比焱雾更为厉害,不仅屏蔽神识,也能影响到人的感知。

    最重要的是,看台外的人不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况。

    宴殊也发现了不对,于是缓缓挪动脚步摆出了防守的姿态,他的耳朵微动,能听到周围是宋植快速移动的声音。

    很快,那些掠动声停止,宴殊默等了片刻后发现还没有剑锋袭来,终于开始迈动了步子。

    啪!

    一声类似琴弦断裂声传来,宴殊低头看去只见小腿处有一根纤细,不易察觉的红色丝线,但涌出的危机感告诉他要立刻后退。

    宴殊刚刚后退半步,这太上神焱化为的剑气丝缕便弹射而出,神火在冰雾中穿行,发出了乳白色的焱雾,轰然落在了宴殊的身上。

    一股剧痛的灼烧感让宴殊闷哼一声,除了炙热外还有冰火相抗的灼伤,如在伤口处爆裂,这还没完,周围传来无数的破空声,让宴殊瞳孔微缩,如陷入一张蛛网之中。

    宋植就在不远处默默伫立,承影剑的剑气有匿而不消的能力,在剑雾的隐匿下足以构建出一座剑气大阵,之前与江成颜对战这一招就直接逼出了江成颜的秘义。

    而此时的冰雾与火线则更加厉害,剑气穿梭如玄冬烈火,威力堪称恐怖,稍有不慎这招必会要了人命。

    宴殊从没有被两种神赋同时针对,当下吃痛后怒吼一声,他自然不会轻易就栽在这里,当下身上黑白二气喷薄而出,头上那顶王字由黑到白,浑身浮现出白色的光晕。

    果然,这些剑气接连落在宴殊的身上,虽然将他打的东倒西歪,但却始终没能在他身上再留下血痕,宋植神色了然,这家伙果然有吸收灵力为己用的能力,那么接下来....

    果然,在所有剑气都消散后,几户半跪的宴殊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虽然这些冰火剑气没伤到他,但光是这无差别的冲击也让他喝了一壶。

    “龙虎交杀拳!”

    宴殊眼神一狠,这冰雾不散自己始终处于劣势,当下身上黑光转白,一拳轰向前方,沿途的冰雾果然消融散去,擂台再次恢复了清明。

    而宋植,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恩?”

    宴殊抬头去抓,宋植的长剑却已经刺入了他的腰腹,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攻击,宴殊边打边撤身上血迹飘飞,宋植的剑法又快又密,如点点细雨落在身上,却又令人疼痛万分。

    那承影剑挥动之时无影无形,连阻挡都很吃力,宴殊鼻尖皱起,这是愤怒的信号。

    看台上的众人也惊了,方才只有寥寥数人能看穿冰雾中发生的事情,但大部分看到宴殊此刻被宋植压制到后退,都不免哑然。

    冥狩宴行神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绝不是因为宴殊被压制,而是因为别的事。

    “此人有....两种赋?”冥狩呢喃自语,眼里阴晴不定。

    不远处的裂狩余池心同样面色微动,看了眼高台上的监正,又看向下方的宋植,此刻连他都有些不理解了。

    “天....?”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仙之躯

    “这...是那个人?”

    裂狩遥望的方向,监正从帷幕后走出,看向了台下的宋植,深邃的老眼中蕴含着深深地不解,语气略带惊疑。

    “国师,何事发生....”文成帝虚弱的声音从帐后传来,他已经病入膏肓,如今连睁眼都是一种负担,只是感到监正的不寻常,这才开口问道。

    监正顿了顿,侧身道:“陛下,宋植的能力...似乎与我等预计的有些出入。”

    “...”

    “此话怎讲。”

    监正继续看向下方,语气悠悠的回复道:“他似乎身怀两种神赋,若老朽不曾看错,是太上神焱与一种玄冰之赋,此乃天性相左的赋,必不可同生一人,除非....”

    “他是仙之躯。”

    “仙之躯?”文成帝声调微高似乎也被惊讶到了,他轻咳两声后嘴角露出笑意,点头道:“没想到那人之后,仙之躯又出世间,但愿这次苍生有望。”

    监正没有回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下方。

    在大渊国的莽莽长河中,抗敌剿妖的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狩级强者更是更迭不绝,谱写了壮丽绚烂的国史,作为人族仅存的国土,这几乎记载了人族灾变后全部的岁月。

    而这些强者们虽名噪一时,可想要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却是难如登天,只有那些功盖一世,向前比肩先人,回首不见来者的绝顶人物,才会被世人所铭记。

    狩分为崇神与羽化二境,羽化境强者已有实力挑战妖圣威仪,而羽化境巅峰几乎是大部分时代的人族至强,但其上还有一境。

    人道尽头不见巅,身在红尘已是仙。

    半仙之境。

    此境虚无缥缈,有人说他们几可比肩上神扶非,也有人说他们仍受岁月的侵蚀,可无可争议的是,他们的强大远超普通的羽化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泱泱两千年,能被称为半仙的只有寥寥不到五指之数,第一位便是当年的衔龙将军,而如今的世道,却也有这么一位活神仙。

    他便是天狩。

    他的立身之本,便是这所谓仙之躯,其中奥秘无人得知,但唯一被世人熟知的,便是他拥有多种神赋,一双神手搅动风云,刹那天色骤变日月颠倒,除了蛰伏的妖圣外,身前再无敌手。

    只是天狩这些年愈发沉寂,最后一次出手已是多年之前。

    那时老一代焱狩战死,始作俑者正是当年霍乱天下,恶名昭著的兆级第一序位大妖太岁,后来发生了什么世人皆知,这头太岁从此销声匿迹,所有兆妖的序位都向前推进了一位。

    而天狩也随之没了音信,就此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台下的宋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台上的大佬们莫名其妙间,套上了一层与天狩有关的神秘面纱,他正奋力挥动着手中的承影剑乘胜追击。

    宴殊腰间被刺了一剑,鲜血不断地渗出湿透了他的戎衫,他此刻双臂生出黑白相见的鬃毛,这些毛发坚硬如钢针,双手急速穿插抵挡着宋植的剑法,眼神逐渐阴鸷。

    唰!

    宋植灵巧的侧身躲开宴殊突袭而至的爪风,鬓间一缕青丝被斩断,但承影剑却戳向暴露的心脏,战斗进行到此刻,已经不存在留手的可能了,必要时候必取性命。

    “喝!”

    宴殊大喊一声,另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剑柄,他的手掌立刻被承影剑划出了两道激飞的血迹,肉开见骨,但他却硬生生忍住这钻心之痛,在宋植戳进胸腔前止住了剑锋。

    下一瞬他猛地张口向宋植咬去,不知何时他的面目狰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如同一张猫脸一般,额头的王字分外显眼,口中的獠牙带着猩红的光芒,目标直指宋植纤细的脖颈。

    “有完没完啊!!?”

    宋植立即大惊,怎么这两天都喜欢咬自己啊,而且这家伙凶神恶煞的,就算自己是铁皮怕也被咬穿,宋植直接放弃了夺剑,抽身向后退去。

    刚闪身离开,一声巨大的咬合声便如雷鸣一般骤然响起,宋植顿时有些哑然,因为后撤之时他隐约看见宴殊口里震荡起了气波,这咬合力得有多惊人???

    而且他...

    此时的宴殊浑身不均匀的起伏着,黑白二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上缠绕如电,他的瞳孔变成了深褐色,伴随着微微的抽搐,看起来很不寻常。

    宋植后退半步,他的剑还在宴殊的手里死死的捏着。

    宋植左手负于身后,右手两指并拢掐诀,承影剑顿时剧烈颤动起来,宴殊的眼神看去手臂青筋暴起,但承影剑仍挣脱而出,甚至带着他拖动两步后,在天上划出一个圆满的弧线,飞回了宋植的手中。

    宋植手持剑柄向下一甩,剑鸣声乍响,黑血洒落一地剑锋纤尘不染。

    观礼的人被宋植这潇洒写意的动作俘获了心灵,有心人则是大为不解,隔空取物虽然化神境修士便能做到,但从敌人手里取回剑?

    他们只能理解为这是承影剑的能力,只有台下的夏息叶托腮,眼冒金光,拉着苏伦的手臂低呼道:“是大师兄,是大师兄的剑法。”

    苏伦也跟着点头,他也在定仙山上学剑很多年了,宋植方才的收剑姿势,这天下唯有大师兄一人能做到,大师兄似是剑仙下凡,如此看来....

    再看向台上的宋植,二人都明白,宋植这是得到了韩秀琛的传承。

    此刻的宋植身上流淌着一股看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如在云雾中,脚下生菏泽,纵使对面是白雾黑电萦绕,仿若魔王的宴殊,在场众人竟并不为宋植感到担心。

    “吼!”

    宴殊突然仰天怒吼一声,随着他的吼声传出,擂台上空似有阴云笼罩,阳光被遮蔽,他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挺拔高大。

    宴殊低头望去,他的面目已经不是人脸,而是一张残暴凶狠的虎脸,高约九丈,身上鬃毛密布身后粗壮的虎尾每一次砸向地面,都会让这坚固的擂台出现裂缝,可谓人形猛虎。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人性的色彩,带着残忍和冰冷,只有野兽捕食时才会浮现的嗜血。

    雪狼氏族的大长老站在冥狩的身后,略带迟疑的问道:“冒昧一问,盟主,你们的【虎变】,是二品小辈可以修炼的么?”

    宴行神头也不回,淡淡的答道:“虎变,即使是我族一品,想练成殊儿这样影动天地都颇有难度,但殊儿不同,他同我一样,并不是普通的冥虎之赋。”

    “这是比神赋更强大的尊赋,混沌之虎,掌控阴阳定夺天生,不过殊儿境界太低,强行使用也有副作用。”

    “敢问是?”

    宴行神挑了挑眉,摇头道:

    “此式一出,他会神志丧失只会嗜血夺命,只有饮下敌人之血方可清醒,否则便一生陷入浑噩,与妖魔无异...”

第三百一十九章 韩秀琛的遗愿

    宴殊衣衫狂舞,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萦绕在擂台之上,如乌云压顶,樯倾楫摧,他身高九尺近十,目中血色无人逼视。

    不远处宋植遥遥相望,白衣如雪长发飞扬,如谪仙直面神魔,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浮现,在黑风乱流中稳如青莲,纹丝不动。

    哧....

    宴殊嘴里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躬下身贴地而出,化作一阵黑色腥风席卷而来,沿途的地面被爪风割裂发出凄厉的声音,如冤鬼在哀嚎,化作残垣断瓦。

    宋植没有闪避,承影剑微抬,接着整个人以一种很灵活的姿势微微晃动,竟然向前迎了过去。

    一步。

    二人交叉而过,宴殊在冲行十余步后踏地止住身形,脚下是两道深深地沟壑,他看向自己的腹部,一道可怖的口子清晰可见,若非灵力护佑,恐怕已经肠子洒了一地。

    宋植转身看去,这宴殊虽然化作了一头虎妖,万法难侵,但自己入剑道以后双眼洞察一切,尤其是在生死一瞬,宴殊的动作如慢放,所有的爪风和气流都被完美的躲闪开,长剑横出,承影剑下无玄武。

    这一切都归于韩秀琛,那日定仙山上他化为清风飞雪,但一股剑意却留在了自己体内,由此剑道通明,这种剑意虽难以长久维持,但兵刃相击,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宴殊手往腹部一抹,一缕黑白气息附着在伤口处黏合,接着他缓缓侧身过来,双手向上呈托举式。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隐约传来,宋植也下意识朝天上看去。

    下一瞬,一道黑雷便从云中而来,宋植急速躲过,这雷将擂台砸出一个大坑,霹雳的雷光在地上跃动,再一抬头,宴殊已经没了影子。

    宋植瞳孔微缩,承影剑反手背于身后,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瞬移到了他的身后,他一爪探出,宋植顺势前冲,张口吐出一捧雪雾。

    在空中的宋植忍痛回转身形,手中剑光闪烁,与宴殊的利爪纠缠难分,剑心下宋植找出宴殊的破绽,一剑刺入其手掌,正欲振剑断臂之时,又是一道雷光从天而降。

    无奈之下宋植只好抽剑上挑,一股焱火划过完美的弧线将雷光给湮灭,宴殊的尾巴如鞭从侧面甩来将宋植再次抽非,轻盈的身体在地上腾转挪移,堪堪避过数道天雷。

    稳住身形后的宋植用力擦去嘴角的血渍,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缓缓直起身来。

    白衣被宴殊给撕的七零八落,背后更是被抓开一个大口子,三道抓痕在白皙的背上清晰可见,但宋植依然站的笔挺,气势丝毫不弱。

    一道雷黑从天而降,但这次宋植不再躲闪,一股朦胧的赤蓝真气从背后腾空而起,如一道白电与黑雷相撞而消。

    二人同时闪身而出,场内爪影如梭剑气纵横,除了狩外无人能看清二人的动作两人便擦身而过。

    宋植落地后回身斩去,那双丹凤眼里精光爆闪,两种神赋糅合的剑气浑厚磅礴,擂台仿佛被从中间劈开,这是冰与火交织的毁灭气息。

    这一刻宋植不再保留,只有他明白晏殊早已经被剑伤成了破麻袋,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甘心倒下,那么只有彻底毁灭他,才能战胜他了。

    晏殊没有闪开,他大吼一声抬起右手,天上的乌云聚散在他的手臂只上,接着一拳挥出。

    呲啦!

    伴随着惊呼声,冰火剑气瞬间将他的魔拳从指骨中间劈开,整条手臂一剑两断,但他那浑浊的混沌气将这冰火之光给尽数吸收,晏殊闷哼一声忍下这断手之痛,混沌气一个呼吸的功夫从右手绕过背部来到左臂,他愤拳砸下,将这股反借的力量注入到了擂台之中。

    轰隆!

    整座擂台在刹那间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汹涌的冰火真气搅动,接着黑色雷光从孔缝中喷涌而出,又一次,擂台崩溃成了豆腐渣。

    宋植一跃而起,但下一瞬间就有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上方,如阴云将之笼罩。

    晏殊张开血盆大口,他的嘴巴裂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这是一张腥臭的虎脸,冲着宋植咬来。

    宋植冷哼一声,此时的晏殊右臂如丝线悬挂,这恐怕就是他的最后一击,但若被这张嘴咬中怕也够喝一壶了。

    就在承影剑瞬息而至,就要顺势贯穿晏殊的下巴插入脑颅时,宋植突然注意到晏殊眼底的挣扎之意,他似乎并不想咬下这一口。

    生死一刻,宋植选择了剑锋下移,捅入了晏殊的肺脏之中,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但晏殊的利齿,也结结实实的啃在了宋植的肩头,好在这次宋植早早调动斥力防备,晏殊并没能一口咬入肌肤之中。

    二人从空中跌落,宋植双腿微弓并没有被压倒,双手抵住剑柄狠狠的向前捅去,彻底将晏殊给贯穿,但晏殊仍然没有松开。

    “松嘴,不然杀了你!”

    宋植在他耳边大声提醒道,但晏殊的咬力更大,喉咙里发出了哀鸣。

    僵持的片刻,斥力稍微薄弱的一瞬间,那锋利的虎牙终于趁虚而入。

    “啊!”宋植吃痛,既然给了宴殊一次机会,不会抱着自己肩膀被咬断的风险再给一次机会,当下眼神一凛,就要调动冰火剑气搅乱晏殊体内的生机。

    就在此时,一道预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身边,紧随其后的是另一道。

    宋植只感觉天地变换,再睁眼已经来到了台边,身前站着一位青衣羽织的高挑身影,正是裂狩余池心,他漠然的看向前方,开口道:

    “宴行神,你这是何意。”

    擂台另一边,冥狩宴行神傲立,他手中提着宴殊,方才狂暴的宴殊在他的手里动也不动如一只黑猫一般,只是脖颈微微抽搐,看起来快不行了。

    宴行神偏头看了眼裂狩身后的宋植,皮笑肉不笑道:

    “这场比斗,是我等输了。”

    余池心回头看了眼宋植的肩伤,又看向前方,冷笑道:“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既然还没认输,就这么跑下来救人,该作何解释?”

    宴行神指甲划过自己的手腕,将一缕鲜血灌入宴殊的嘴巴里,抬眼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既然这擂台都已经破碎崩塌,自然也没有本座下擂插手一说,胜负已分,无需多说。”

    随着他的血液流入宴殊的嘴里,宴殊的状态立刻发生了变化,他的身躯开始萎缩,很快从魁梧的莽汉变成了精瘦的青年,那些伤口不受控制的崩裂,他头颅低垂,生死不知。

    冥狩没说的是,除了敌人的鲜血外,还有一种办法能让宴殊回复神智,那便是自己的血。

    余池心并没有多说什么,冥狩这种举动已经算是打了北境自己的脸,既然他已经亲口承认了败绩,此事也只好作罢。

    这场比斗,终归是大渊国笑到了最后。

    “做得不错。”余池心回身看来,语气平和的点头道。

    “应该做的。”

    宋植揉了揉肩头,一番大战下来有些劳累,宴殊虎变后迅如闪电,爪如雷击,稍有不慎就要被开肠破肚,加上万法不侵和毫无痛觉,长时间的全神贯注下却是很让人伤神,现在的宋植只想大睡一场。

    裂狩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护送宋植下台,等待以后再说。

    台下,几位年轻人已经恭候多时。

    见到宋植略惨的模样,几人都下意识看向朱吾世,朱吾世眯起眼睛有些无语,这些眼神都在说:还不快去扶人?

    最终还是夏息叶走上前去搀扶住宋植,在看到宋植嘴角的笑意后,唯一知情的朱吾世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含笑的苏伦,抬手摸了摸下巴撇了撇嘴。

    宋植其实走路没有问题,但还是任由夏息叶将自己扶到了屋檐下,她还贴心的脱下自己的裘缎为宋植披上,暖暖的,很贴心。

    苏伦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也嘘寒问暖,他今天没有躲开而是陪在了场中,因为是定仙山内门弟子又是夏息叶唯一陪同的师兄,倒也没人阻拦。

    骄傲的夏息叶这么殷勤,当然是因为在宋植身上看到了韩秀琛的影子。

    由钦天监的阁老宣告了大战的胜利,北境众人鸦雀无声,宴殊已经展现了全部的实力,在二品境界已经算得上是无敌之资了,奈何无论是他还是姜探雪,还是没能取下一场关键的胜利。

    可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入主大渊北部的念头,恐怕又要搁浅多年。

    翘首以盼的百姓们得知这个消息,京城顿时成了喧嚣热闹的海洋,一直延伸向京畿,东西南北,无人不拍手称快,宋植的名字彻底留在了史册之中。

    两国大战尘埃落定,但暗潮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翻涌不息......

    十几日后,大渊国北部,一处荒山中的山村。

    跨过泥泞的山路,一道身影出现在村口,与牵牛而出的老农擦肩而过,她向着村里看去。

    江雅臻紫衣换红妆,飘扬的头发在清晨的微风中飞扬,立秋已至杉叶金黄,她的面容平静,抬脚向村里走去。

    村中一间不起眼的土房外,一位阿婆正坐在矮凳上削木,她捋了捋自己斑白的头发,慢慢停下了手中的活,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她心有所感动回过头,入眼处一道亭亭玉立的红衣身影出现在了屋外,正在抚摸木门旁斑驳的门神画。

    她赶忙起身,小心的凑近眯起眼睛,终于认出了这是自己儿子的好友,曾经一同来过家里。

    “哎哟,大姑娘你怎么来了!”

    “快坐快坐,阿娘给你倒水,阿哟阿琛那小子都不跟我提起说一声!你看看你看看.....”

    她一拍手掌,就要招呼江雅臻落座休息,却不料被江雅臻拉住了手臂。

    江雅臻看着身前的女人,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妇了,微胖的身形满脸的褶皱,嘴角的笑容和蔼又拘谨,见到自己后眼里有着一丝不解和开心。

    之所以来到这里.....江雅臻脑海里闪过当初韩秀琛上山前对自己说的话。

    “江姑娘,我来这儿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

    “江姑娘,你还记得曾对我娘说,你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么?我娘她信了,这是..她给你的聘礼....”

    “...”

    “你要去做什么。”

    “有一件,只有我能做的事。”

    看着身前的女人,江雅臻心中暗叹:为了一个普通人,摒弃剑仙之号自废修为下山,又为了宋植挑战夏夜长,真的值得么?

    江雅臻取下头上的钿头银篦,沉默片刻后开口:“阿婆,秀琛他在定仙山里修行,过几年才能下来,便让我先回来照看您。”

    “啊?这叫什么事。”韩母赶忙拉着江雅臻坐下,面容却是喜不胜收,本以为儿子只是在哄自己开心,但看到这簪子,她才相信是真的娶到了这么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姑娘你不要听他说,老身啊不需要人照顾,不过这孩子打小就孝顺,让你来也是一片孝心,你莫要怪他,留下吃个晚饭,若有自己的事就走吧...”

    韩母很健谈,拉着江雅臻的手便攀谈起来,言语之中尽是喜爱,江雅臻含笑没有回话,心中却荡漾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韩母的体谅和温柔,是她少有体会的亲情。

    母亲....你要在世就好了。

    江雅臻交代完韩秀琛的嘱托后没有离开,而是就这么留在了村里,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素服,从这天起...默默的陪伴在了韩母的身边。

    韩母总是将农活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让江雅臻脏了手,这时江雅臻总会悄悄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丝毫看不出是位杀伐果决的天骄,在无事之时,她便会在门前的柳树下,打开一封信。

    这是江成颜交给她的一封信,是东神族的祖父所写,信中是对她的挂念,以及父亲的伤势,期望她能回到族中,不要错过父亲的最后一面。

    江雅臻看完后愁眉不展,她的腰间悬挂着一枚锦囊,那是离京前一人交给她的,也是让她心情跌宕不平的原因,因此她才会先来到此地,完成韩秀琛的遗愿。

    “阿臻呐!来帮婆婆贴个窗花咯!”

    “来啦!”

第三百二十章 北海

    两国大战结束,按照当初的约定,以定仙山为界,北境人十年内不得跨过崇山峻岭一步,对于这个结果,宴行神为首的北境使团并没有多余的表示,短暂滞留几日后便离开了京城。

    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并无人知。

    不过北境人延续了太初国的骄傲,此番对大渊国年轻一代的表现侧目,宴行神临行之前与大渊国朝廷达成了默契,文成帝一生强势,即便是桀骜的北境对他也算是敬重,因此北境愿赌服输不会发难。

    但现在适逢大渊国皇朝更迭,下一任皇帝会是谁,又是怎样的手段,一切都说不好,因此北境内部商量了一番,决定留人在大渊京城,既是与大渊交好的信号,也是负责时刻紧盯渊国朝廷的变动,及时反馈到北方。

    只是这个人选...

    “我留下吧!”

    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众人闻声诧异的看去,发声之人浓眉大眼,正襟危坐,居然是雁冰氏族的少主危霆云。

    他的二叔,雁冰氏族的长老危临峰立刻拱了拱他,低声道:“霆云!你疯了?这可是在大渊,弄不好就会死人,很危险的。”

    “二叔。”

    危霆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朗声道:“这个任务固然有风险,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留在这里,我危霆云作为年轻一辈,相信大渊国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另外...”

    “我一向是享受危险的。”

    说这话时危霆云负手而立,阳光斜射入鬓,整个人熠熠生辉,惹人注目。

    “好!哈哈哈...”

    主座上的宴行神站了起来,大手一挥爽朗的笑了起来,他的身后一脸萎靡的宴殊都忍不住抬头看来。

    “这才是我太初的好男儿,危长老放心罢了,自有本座在北境镇守一天,大渊国就不敢对你如何的。”

    危霆云的二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欣慰是有,但同时也有一丝疑惑,这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平常缺乏了点担当,怎么今天主动跳出来担纲了。

    危霆云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

    这种因公爽私的感觉,真不错啊....

    但这时,包括危霆云在内的在场众人还不知道,他这一留,如蝴蝶振翅山海倾覆,将会对后世发生深远的影响。

    而这段时间养好伤病后,宋植终于再次见到了监正。

    钦天监顶楼,云雾之上,二人在柳树下相对而坐,正在品茶。

    “监正大人,那北海究竟有什么?”

    宋植放下茶杯,问道。

    监正摩挲了一番桌面,抬头看向头顶的柳枝,沉默半晌后呢喃道:“北海.....隐瞒着很多东西,其中有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需你去亲自探查。”

    “....不如国师先告诉我听?”宋植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发问。

    拜托,你老人家如果知道什么就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要是连你这么强都不知道,我去不是送死吗???

    监正显然没想到宋植这么问,他愣了愣后微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有些事情,听别人讲和自己看到是两码事,而有些机遇,同样需要自己去才能得到。”

    “嗯...”宋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

    北海...

    这段时日宋植空闲便来到钦天监翻阅,钦天监收录了无数他国灭亡逃难携带的典籍,但书海之中对北海的描写还是甚少,但从只言片语中仍然能看出北海的恐怖之处。

    因为北海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所裹挟的灵力杂质斑驳,人类变得好斗掀起连番大战,而动物大都异化成魔,这就是妖祸最原始的真相。

    那些兆妖,妖圣,无一不是从那时起便存活的大妖,而这些只是北海余波所造成的后果,真正的北海深处,影响只会更大。

    海洋广袤无垠,瀚则千里,其中又有多少妖物肆虐,又暗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大妖,在很久之前便有队伍去北海调查,极少有人生还,想入海探寻流星真相?

    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监正方才提到,北海深处有座岛屿,人们踏足那里后会有各自的体悟,而岛屿之下,便是流星的秘密,当然,要想抵达那座传说中的岛屿,得看命。

    “看命....”宋植摇晃着茶杯,这不是看命是玩命呢。

    “倒也无须惊,这种机遇有舍必有得,自然不只有你一人前往。”监正突然开口道。

    “还有谁?”

    监正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阁楼,那里木门紧闭,袅袅香烟透过窗棂的缝隙飘出。

    “你不妨自己去看吧。”

    宋植闻言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走了过去,接着慢慢的推开了木门....

    阁楼内阳光温洒,到处都是氤氲的暖意,一道身影赤着上身盘坐在一道蒲团上,长发反射着金光,双眸紧闭。

    宋植看清此人后轻笑一声,随意的靠在门框边,双手抱胸道:“侯爷,你怎么跑来这儿养伤了。”

    朱吾世没有睁眼,淡淡道:

    “你既能来这,本侯为何不能来?”

    宋植看着朱吾世缠着薄纱的肩头,差点被姜探雪砍断的肩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原来这些天没见到他,是跑来宫里治伤了。

    挑了挑眉,宋植并不想和这样的朱吾世争吵,问道:“侯爷,这么看来,咱们又要一起出发咯?”

    ...

    朱吾世缓缓睁开了眼,宋植一身白袍斜倚在门框,正偏头往来,侧颜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却又朦胧不清,当真是人间绝色。

    “...是啊。”

    十日前。

    遥远的北海...

    一道银靴踏破霜雪,站在了一望无际的黑海之旁,海风席卷着远方的狂浪,汹涌的拍向雪滩,但在这道身影面前却如有天蜇,寸步难进。

    斗篷猎猎,此人摘下了笠帽,银发刹时间在空中乱舞,她眯眼看向海的尽头,黑云与海洋连成一线,海风混杂着寂灭和死亡的气息。

    “在这么?”

    宋栩栩呢喃自语,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掌,周围空间霎时间扭曲,她的手心中逐渐凝聚出一个光球,其中慢慢涌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断,残续不清。

    “呵...这妖穴入口,果然就在此地...”阴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多年来在做的事情,终于是有了眉目,就在她准备散去这回溯之力时,却突然看到了什么。

    “嗯?”

    宋栩栩另一只手急忙抬了起来,那原本黯淡的光球瞬间又猛的亮了起来,她看着其中的画面眼神陡然一凛。

    那光球中,是一个男人孤寂的背影,腰间一壶浊酒,正缓缓走向海中...

    “是那个人....”

    “原来他在这里....”

    宋栩栩散去这股力量,重新戴上了斗笠,她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北海,接着脚下一点冲入了黑云之中,消失无踪。

第三百二十一章 林中怪事

    秋风肃杀,出京向北,日光渐寒。

    一月后。

    雨后泥泞的官道上,两匹风驰电掣的骏马掠过,马蹄声惊扰起林中的黑鸦,鸟鸣四起而乱,飘向远方.....

    朱吾世戴着顶黑斗笠,目光微眯的望向前方,他褪红泛金的长发随风而动,如熠熠流火。

    “恩?”

    那双如虎一般的金瞳此刻瞥向一侧,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接着朱吾世回头望去,他的身后便是白袍玉蓑,束发碧簪的宋植,此刻的宋植也望向那个方向,喊道:

    “侯爷,西北好像有什么东西。”

    朱吾世点了点头,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回应道:“走,去看看!”

    说罢他便一骑绝尘向林中冲去,宋植也跟着冲了过去,这里所谓的东西,自然便是妖物的味道。

    此处向北,林中大树分布的越稀松,即便是高头大马亦可在其中灵巧穿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林子深处,到了这里即便不用神识,也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妙哥,别杀我妙哥!”

    “我回来就是这样了啊,你信我啊,信我啊!”

    一个文弱模样的青年屁股在地上不停的挪动,嘴里不断乞求着什么,而他的对面,一个手持大斧,目眦欲裂的汉子正步步紧逼。

    “放屁!就是你他娘的让老子去周围探路,现在她们都死了,你要老子怎么交代???”

    他们的四周是几具尸体,多为女子,亦有孩童,但是此刻却都已身首分离,头颅不知所踪,死状极为凄惨,也难怪这男人胸膛起伏,手腕都在颤抖。

    这个汉子是京城的一名镖师,这些女人孩童便是他此番护送的某大官家眷,那位大官已经入主了前方不远的一座城池,而这些便是他的妻儿。

    张妙有二品大成的实力,这次带出来的几位弟兄也是二品的高手,平常都足以担任镖头,足可见对此镖的重视。

    这前半路本来风调雨顺,他们走的并不算快,可一切都从他们碰到这家伙开始,开始变得不那么正常。

    那日他们发现路边这位文弱书生,此人话自己马匹暴毙,祈求捎带一脚前往那座城,说是城里有亲戚,愿意付二两黄金走出这荒山野岭,为表诚意他直接取出了五十两银子,这些镖师倒也信了,就顺手接了这差事。

    哪知那天开始,他们的马接二连三的莫名死掉,最后连那些家眷的马车都没得拉,中途碰到了一些难缠,且并不常见的大妖袭击,还为此死了兄弟。

    张妙认定这青年修为虽浅,但却是实在的扫把星,但哪想他竟又取出了银子保命,张妙看那城也没几日了,就先沉住了气没将他赶走。

    然后便发生了今天的事,家眷行的累了要水喝,也许久没吃东西了,张妙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出去找水找吃的,留下一人和青年一起守着这些家眷。

    哪曾想他才出去一个时辰。便感到惴惴不安,提起赶回这里后就发现变成了这幅模样,尸体横陈一片,张妙护镖多年了,自然能看出那些人死前是在逃跑,但这青年却安然无恙。

    纵使再愚钝,张妙也知道这家伙必然脱不了干系。

    “你说你不知道!?那老子问你,刘安呢!?”

    刘安便是留下来保护妇孺的那位镖师,他也觉得这青年来路不正,因此主动留了下来,但此刻却消失了般。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你们刚走,刘安大哥便他说他要去附近方便,接着便不知所踪了,然后,然后我也想方便一下,就走远了一些....”

    “等我听到惨叫回来,这里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没等我逃走,大哥你就回来了。”

    张妙看着他颤抖筛糠的模样,眼神阴晴不定,这些女眷来历可不简单,他们镖局可以死人,但是这些人但凡死一个,恐怕都要面对那官员的震怒。

    更别说....

    他没有急着杀这青年,这人活着总比死了强,最差到时候也能拎出去当个替罪羊,现在.....

    张妙将斧头别在腰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书生,走到一具尸体旁开始验尸,这些尸体身躯完好,只有头颅不知所踪,脖颈处层次不齐不是刀剑所断,更像是.....

    “.....被咬掉的?”

    张妙将这些尸体查看了一圈,站起身来眼神有些不对,这么看来这些人都是死在了妖物的手上,那些消失的头颅恐怕都已...

    “这是什么妖物,只吃人脑袋?”

    张妙百思不得其解,他这辈子杀过的妖不比斩妖师少,对这些惨状更是屡见不鲜,但妖物吃人从来都是为了果腹,怎么还会挑着吃呢?

    甚至连妖物最爱的心脏都没碰,却吃了人头。

    就在张妙脸色变幻不定的时候,周围的密林突然传出了沙沙声,似乎是人的脚步,这时候张妙才发现四周昏暗了下来,临行前是午时刚过,现在却已经日暮西山。

    时间过得这么快么?

    不对,这么说的话,另外两个兄弟也该回了才对。

    “谁在那里!!”

    张妙抽出大斧,冷声问道,他余光瞥了一眼书生,见这家伙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继续看向林子深处,一滴汗水从他的颧骨边划过,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变得蒙昧,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扭曲一般,头隐隐作痛。

    “谁!!!”

    另一边,朱吾世和宋植也在林子中停了下来,二人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

    这是一条潺潺小溪,宋植站在溪边的河床上抬头望向高空,午后的太阳昏黄高悬,映照着小溪边的花草郁郁葱葱。

    而朱吾世则是半蹲在地,他的身前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半个身子泡在河里,刀剑在腰间,甚至还未曾出鞘,那瘫软的手上只有一个接到一半的水壶。

    “尸体尚有余温,刚死不久。”

    朱吾世缓缓起身,他的眼神在阴影中波澜不惊,平淡的说道。

    宋植走了过来,看着这惨死之人问道:“死的这么惨,不会是山贼火拼吧?”

    “不会。”朱吾世摇了摇头,解释道:“方才注气炼尸,此人筋骨如铁,生前是二品的高手,却被人轻而易举的割了头颅,定然不是山匪所为。”

    “也不是妖物....奇怪的是,他的头不知所踪。”朱吾世左右看去,没有看见地上有头颅飞溅的血迹。

    宋植闻言颔首,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了某一个方向,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将斗笠向上顶了顶,宋植的眼睛逐渐变成了碧绿色。

    “那里....”

    朱吾世也跟着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枯黄的树冠,他低头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跟我来。”宋植眉头一皱,便踩着鹅卵石向前跑了去。

    “快,再不去就迟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乱说话就会死

    密林深处,张妙警惕的眼神逐渐放松,透过丛林间昏暗的微光,他终于看清了来人。

    “大哥,是我。”

    一道身影从林中走来,张妙的大斧微微下移,眉头大皱怒声道:

    “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让你盯着人,现在倒好,要护送的人都死光了,你要我到时候作何解释?”

    刘安是个看着样貌平平的中年人,他看到一地尸体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茫然的说道:

    “我,我方才去附近撒了泡尿,接着就一直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会这样.....”

    “你啊!”张妙气不打一处来,手放在腰间只感觉头越来越疼了,在思考着该如何善后。

    “你给老子详细说说,你到底撞见了什么?”

    张妙晃了晃脑袋,只感觉周围更加昏暗了,一种心头的躁动让他不敢放松警惕,还好自己的人就在身后,不过另外两个弟兄呢,怎么还没回来.....

    “大哥,我们怕是撞邪了,要不咱赶紧走吧?”刘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在怕什么?要走也要等那两个家伙回来,这妖物躲着我们你难道看不出来?”

    “....要么把它杀了交给朝廷,要么我们以后镖局都不要干了。”

    张妙不耐烦的回应道,这时,他的余光瞥见那个书生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变得呆若木鸡的模样,嘴巴微张,一缕口涎从嘴边低落。

    “你小子在做什么?”

    “老子问你呢!”

    张妙见这书生不理会自己,于是大步走上前去举起斧头喝问道:“你....”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发现这书生居然笑了,那张面容似乎惨白了些,一双眼睛随着笑意弯成了两个月牙,却没有喜气只有浓浓的渗人。

    就算是张妙这种久经考验的老镖头都感觉脊背发凉,他立刻停住脚步双手握紧大斧,潺潺水流声从他的皮下响起,这是他灵力涌动的声音。

    “你笑什么?”他眼睛微眯,随时准备动手。

    “刘安,这家伙不对劲,准备抽家伙动手。”

    他的身后传来刀刃出鞘的声音,刘安也已经拔出了兵器准备应战,二人看着身前慢慢起身的书生。

    “咯咯咯.....不玩了。”

    书生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眼睛流出了脓水,那头皮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本来稍显俊美的头颅顿时如花瓣一般分开,成了一朵带满尖刺的肉花。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张妙不再废话一斧头劈了出去,水流化作飞轮在空中急速旋转,就要将这家伙一斧两断,但他刚一用出术式,就感觉小脑犯疼,两眼隐隐发黑。

    书生已经化为了诡异的妖精,他没有闪躲,任由这斧光将他的肉瓣砍的支离破碎,随着那脖子微微一扭,肉花又再次生长起来,可怖至极。

    张妙半跪在地喘着粗气,只感觉像十几夜没睡觉一般犯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脑袋就跟灌了浆糊一样迷糊....草...回来的第一时间,自己就该杀了这妖孽的。

    妈的,头好疼....

    “刘安,快动手!!”

    地上的张妙抬眼看着那模样可怖的人形妖物,立刻大吼道,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否则就真.....

    噗嗤!

    “额...”

    张妙低头看去,只见一把长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这刀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们镖局的长刀,当下他惊愕的回头,刘安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喝啊!”

    张妙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立马一个侧身扔出大斧,刘安侧身躲过后大斧在空中回转到张妙的手掌,他顺势踉跄的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前的血窟窿,惊疑自语道:

    “这小子被魔障蛊惑了?”

    “蛊惑?”刘安听到了张妙的话,嘴角微微一勾,甩了甩刀尖的血说道:

    “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现在我可比你看起来清醒,妙...哥?”

    张妙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了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尸体,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么多人死了,他居然听信了这两个人的鬼话。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刘安不也是京城镖局的人物么?

    “你看看你身边,那是妖啊,你鬼迷心窍了??”张妙还准备劝说刘安,这时刘安却置若罔闻的摸了摸腰间,扔出了一个布囊。

    布囊被丢到那变异书生的脚底,两颗染血的头颅从袋中滚出,张妙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赫然是随着自己离开的那两个弟兄。

    “刘安!!”

    “你不得好死!”

    难怪迟迟等不回他们,竟然都被刘安方才偷袭杀了,张妙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脚下化作一片水洼,胸口暂时被灵力封住,整个人冲了出去就要杀了刘安。

    刘安只是灵动的后退,丝毫不给张妙大斧砍到自己的机会,而一旁的书生则已经开始享用美味了。

    他的几根肉舌一卷,便将一颗头颅吞咽下去,甚至发出了满足的呻吟,张妙见状大力劈斩地面,余波之大逼迫书生侧身,顺势将地上另一个人头给劈碎。

    “孽畜!你也配吃老子兄弟!?”

    张妙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低垂的眼神看向地上的血迹,心中对那位弟兄暗道一声对不住,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妖怪的眼睛长在一条肉舌上,见另一颗头颅被张妙斩碎,它的眼神立刻冷冽了下来,接着缓缓走了过来,刘安则是退到一旁,双手抱胸。

    “罢了,你的头,应该会比他们更好吃吧。”

    “咯咯咯。”

    说罢,书生所有的肉舌花瓣便大张开来,那数不清的肉刺向张妙的头颅咬来,就要将之狠狠啃下。

    “啊!!!”

    张妙怒吼一声,想抬手砍死这怪物,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手指连斧柄都快抓不住了,临死之际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

    咻!

    走马灯在张妙脑海里闪现,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张妙只感受到一股香风拂过,再缓缓睁开眼,身前却已换成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是一道清瘦的背影,戴着斗笠,那手臂高举,一柄古朴暗沉的剑悬于玉手,污血飞溅开来,恍然如慢动作般。

    那书生的脖子已经被砍断,肉舌更是一瞬间被切成了数不清的碎块,化为一颗颗冰晶砸落在地,软绵的身体正无力的栽倒,发出了噗通的声响。

    “你....”

    张妙想说什么,可此刻他已到了极限,就这么仰面倒了下去,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一双狭长而妩媚的丹凤眼,令人流连忘返。

    宋植将承影剑归鞘,幸亏他来的及时,否则身后这地中海大汉绝对死定了,不过这是什么?

    妖?

    宋植回头看去,在林子的边缘,已有一道企图逃走的身影被定在了树上,朱吾世手放在刀柄,冷漠的问道:

    “有些话本侯不想问,你若自己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说你...”

    刘安的脸色阴冷,他料定朱吾世不会轻易杀了自己,反而是自己说出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当下就要下意识嘴硬。

    不过不等他说到第三个字,焱墓便爆发出炽热的烈焰,将他的身躯由内而外焚烧成了火人,这位初入二品的高手只来得及惨叫两声,变化为了一具焦骨。

    “嘶!?”

    宋植远远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有些话可不兴乱说啊。

    不然很容易就这么....试试就逝世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摩罗城

    当张妙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数日以后。

    颠簸的感觉使人发晕,就在他即将干呕的时候,一只手拎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半身悬于马外,呜啦啦的吐了一地。

    吐干净后张妙终于清醒了不少,回头望去是一张陌生且冷峻的面孔,这是一位黑袍青年,不苟言笑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

    他作为京城人士,曾在朱吾世为焱狩扶灵时有过一面之缘,当他看到这奇异的发色时,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大惊道:

    “草民张妙,拜见侯爷!”

    朱吾世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既然醒了,那便说说吧。”

    张妙闻言一愣,接着这些时日的经历都涌入了脑海,让他的面色不佳,一来是护镖失败镖局定然身败名裂,而来是那些惨死的弟兄和叛徒....对了,我是被谁救下来的?

    那个白衣人...

    张妙回头望去,果然在马匹后面还有一骑,正是宋植,宋植见到张妙醒了,便挥了挥马鞭来到了近处。

    “你可真能睡啊,再睡半天,咱们都要直接进城了。”宋植看到这家伙睡了几天几夜还没瘦半分,倒有些诧异。

    张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抱拳道:“在下张妙,多谢阁下相救。”

    “呵,人妖殊途,既然路过救下你也是理所当然,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说话间,二人的马匹靠着路边慢慢停下,这里有间简陋的茶肆,预示着离城池不远了。

    叫了几碗阳春面,三人便随意坐在了木桌旁,张妙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先问道:

    “不知二位救下我后,怎么处理的那些人?”

    宋植给自己的面浇了点麻油,轻声道:“那些妇孺和孩子们已就地安葬,那妖物和人傀则是用神火炼化,灰飞烟灭了。”

    “人傀?”张妙不解的问道。

    宋植为他解释了一番,张妙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有些踌躇的说道:“两位大人,好像...这事没那么简单。”

    “有话直说。”朱吾世侧目看来,那天他们及时赶到救下了马上就被侵食脑袋的张妙,也看到了周围的惨状,心中已经买下了疑惑的种子。

    这妖物为何会有吃人头颅的爱好,还与人类勾结,实在是匪夷所思。

    “二位大人有没有听说过,这些年大渊四处起妖祸,不少人和妖物勾结的事儿?”

    宋植点了点头,这正是提灯人沈崇所为,沈崇埋下了诸多妖物的种子,当初他离京前去寻找雪墓谷时,途径的那个雪村便是这种情况。

    如今沈崇已经被自己亲手所杀,这事也算有了个结果。

    “在出京之前,我就听北方道上的兄弟说过,这边常有修士失踪,再出现时修为大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人中没人愿意细说。”

    “当然,更多的是失踪后回不来的人,因此来北方护镖的价格水涨船高,否则弟兄们也不会跑这么远,来到这与北境接壤的偏僻地方。”

    “奇怪的是,也并没有听说北方有多出什么厉害的妖物,妖狩司每次荡妖之时,也只比往年多了一点点而已。”

    “不过昨天我手下刘安的背叛,好像让在下明白了些什么,他定然是被那书生模样的妖物蛊惑,这妖似乎能影响人的思绪,否则凭我的经验,断不可能如此大意,以致于将自己逼入死地。”

    朱吾世听到这里双手抱胸,沉吟道:“你是说,这妖物不仅能化为人形,还能蛊惑人心....”

    宋植将筷子放下,看着碗里加的腰花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说....这俗话吃什么补什么,这妖物专吃人头....是不是也是为了迷惑人来的?”

    说罢宋植朱吾世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读懂一些事。

    莫非那沈崇布下的幼妖,并非只是让他们成长起来为祸一方,而是要成长出这种化形成人的能力?并且凭此去蛊惑人类为其办事....

    张妙可是二品后期的高手,也没能看出那书生的反常,可想而知这家伙伪装的有多么像了,而那刘安修为更浅,意志也坚定,所以才被这妖物趁虚而入给蛊惑,甘愿为其做走狗换取修为的飞跃。

    妖物化形成人....

    在以往,这可是连很多兆妖都难以做到的事,如今区区一个普通大妖都可化形,甚至潜伏在人族之中,这么想来简直是细思极恐。

    “待本侯入城,定要第一时间书信妖狩司。”朱吾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沉声道。

    “不必了。”宋植此刻摇了摇头,眯眼道:

    “钦天监恐怕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否则监正也不会派我们来此处。”

    说话间,宋植指了指茶肆外的布告栏,上面张贴着一张城主通告,几人目光敏锐,将其上文书尽收眼底。

    【城主令:关内妖人肆虐,入城者需由斩妖师搜身过照妖镜,闲杂人等无要事不得出城,检举埋藏妖人者重赏黄金十五两。】

    【城主令:北海飞舵已开,广邀天下豪侠登船拓荒,上船者一人五两黄金,归来者一人五十两重赏。】

    宋植一手搭在桌角,嘴角一勾:“这摩罗城主当真财大气粗,呵,这么多金子说送就送。”

    “只怕这些金子,能不能送出还是个未知数。”朱吾世不置可否的回道。

    大渊国的最西北是一个突出的尖角,在最极寒的地方,却矗立着一座不小的城池。

    摩罗城。

    摩罗城历史悠久,最远可追溯到两千年前,这么多年来北方人们南迁,但摩罗城却始终屹立不倒,城内人口众多,堪称是座雄城。

    而这座城存在的目的,最初便是为了一件事。

    接引那些前往北海寻找真相的勇士,是陆地上闪耀的灯塔。

    虽然最浩荡的冒险时代早已淹没在尘埃中,对北海的探索也越来越不被人提及,但抱着寻宝,窃取机缘的目的人却仍不在少数,尤其是如今天地再变,更多人觉醒了赋的情况下。

    而摩罗城位置特殊,称作飞艇,西北最近的海岸线距离摩罗城只有十五日的距离,正是人们来往的必经之地,因此人潮络绎不绝,人流如织。

    而宋植和朱吾世,这次前往摩罗城,便是要从这搭乘宏伟的象牙飞艇,跨过浩瀚未知,如今危机四伏的北境,直至那杳无人烟的北海...

    面条下肚,宋植赶紧浑身舒坦了些,拾起桌上的长剑,目光看向北方道:“事不宜迟,有什么事先入城再说吧!”

    “客官客官!”

    一旁的小二凑了过来:“这位客官,还没结账呢。”

    宋植闻言低头瞥了眼张妙,这家伙赶紧心领神会的站起身来结了账,如此宋植才潇洒的出了店。

    救你一命,要两碗面,不过分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裴城主

    枫树林中官道迢迢,叶落满地泛枯黄,马蹄声飞驰而过溅起零星尘土,视野尽头一座宏伟的巨城浮现出一丝轮廓。

    “这城还真够气派的...”

    宋植抬头望去不免心生感叹,摩罗城是座山之城,修建在高耸的丘陵最顶峰,远远看去如风之城,城中那座灯塔高楼巍峨而起,分外显眼。

    只是当行到摩罗城下,入眼处却看到许多人却被拦在了城外不得入内,摩罗城三面临空,只有一道城门来往,此刻入城处鳞甲闪烁,有大军负责筛查入城之人。

    “恐怕这些时日,北方又发生了不少事啊....”见此情景,张妙在一旁叹道。

    押镖失败的他没有跑路,而是找茶肆买了匹马追随而至,准备向那新任城主谢罪。

    朱吾世四下看了眼,来到宋植问了声:“那日你是如何察觉到有妖气的。”

    “....我有时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宋植没有对朱吾世隐瞒,他的无妄之眼下世界会化为灰白,只剩下空中的元素洪流在交织碰撞,除此之外便是那难以言喻的邪恶魔气。

    或许妖物,人傀本身有些许不同,但唯一相似的便是他们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邪恶气息,而宋植恰能看到这些不寻常的黑色气流。

    “那这里有么?”朱吾世继续问道。

    宋植扫视了一圈,这些入城之人并没有什么问题,想必那些化为人形的妖物见此情景也都知难而退了,不过城中情况如何,还得另说。

    “随我来。”

    朱吾世策马扬鞭,领着宋植从人流侧面奔驰向城楼,那些等待入城的人看到这骑马的架势都识趣的避让开,这个时候敢如此挥鞭的,不是有恃无恐的就是脑瓜子被驴踢了。

    城墙之上,一位土黄长衫的中年文人正抚着墙体看向下方,目露忧色,也注意到了三骑的身影。

    “下方何人!?”

    他的身边一位偏将军大声斥问道,而朱吾世只是从腰间掏出一面明晃晃的玉牌,正是妖狩司的天字令牌。

    “这些妖狩司的人还真是不讲规矩....”这偏将不满的摇摇头,而这黄衫文人却是皱了皱眉,自语道:

    “此刻妖狩司来人....莫不是京城的人。”

    “来人,将他们请上来。”

    朱吾世和宋植抵达城门,负责守城的卫兵接过玉牌查看后,照妖镜辨查无误后,便使人放行了,只是还没走两步,就有亲卫驱马赶来,抱刀道:

    “城主有令,请诸位上城墙一叙。”

    宋植有些诧异,反问道:“你家城主可知我们的身份?”

    “下官不知,只是城主有令,诸位请吧。”

    宋植和朱吾世相视一眼,便下马跟了过去,张妙也跟在后面一同沿着城门旁的石阶向上走去。

    作为北方历史悠久的第一雄城,摩罗城巍峨雄伟,其城墙之厚甚至不输给京城,走在其上如行康庄大道,夹道两侧的士兵森然,全城戒备的肃穆气息另人感同身受。

    一座建在城墙上的阁楼下,身着黄衫的城主侧头看来,直到他看见朱吾世的面容和那双古井不波,金焰跳动的虎眼时一愣,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挥袖迎了上来。

    “原来是世日候远道而来,裴某不曾听闻,还请侯爷恕罪。”

    朱吾世摇了摇头道:“裴大人言重了,我等也只是路过此地,还望借城内飞艇的东风向北前行。”

    论品级,这位摩罗城城主官位是绝不低于王侯的,可朱吾世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侯爷,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定会位列国公,就像朱家无数的先祖那般。

    所以这城主裴绣,才会对朱吾世如此客气,听完朱吾世的话语,裴绣的面色一变,重复道:“侯爷莫非要去北海?”

    朱吾世微微颔首,没有回答什么。

    裴绣这才看向朱吾世身旁,初见宋植的面容另他有些恍神,抬手比了比他问道:“这二位是...”

    “这位是宋植。”朱吾世侧身微笑着介绍道,而宋植也上前一步,抱拳有礼道:

    “礼部员外郎宋植,见过裴城主。”

    “宋植??”

    裴绣大惊,如果是数月前,那他确实是没有留意过这个名字,可是如今宋植的名号在大渊国几乎是上到王宫贵胄,下到孩童妇孺,无不在议论,他又怎会不知。

    “原来是宋大人!失敬失敬,宋大人为我大渊夺取荣光,守住北方数郡之功令人仰止,没想到如此少年英杰,却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宋大人实乃完人也,谁说女子不如男?”

    宋植的笑容有些凝固,最后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做咩野啊,你夸就好好夸,怎么就非要要画蛇添足恶心我一下啊。

    彼此寒暄一番后,裴绣看向二人身后的张妙,张妙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倒在地,沉声说出了自己到此的理由。

    说到自己遇到妖魔,护镖不力时,张妙声泪俱下一句话给自己一个耳光,反复念叨着着自己弟兄们的死亡和妖魔的狡诈,对那些家眷的凄惨死状是只字不提,把一旁的宋植都看愣了。

    好家伙,来的路上看到张妙闭着眼在马背上神神叨叨的,敢情是在背词啊,这请罪的手法娴熟的不像第一次了。

    难怪非要跟着我们一起,估计这老油条都算到城主会看在朱吾世身侧的份上,不那么刁难自己。

    裴绣的面色难看,但有朱吾世和宋植在旁他确实不好发作,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道:

    “自春夏以来,摩罗城下妖物肆虐防不胜防,为了抓妖死了不少能人异士,否则也不会请你等镖头来护镖了,碰上这种妖物,护镖失败倒也算事出有因。”

    “念在你同行弟兄们因此劫都死绝,你也身负重伤算得上鞠躬尽瘁,本官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将埋葬的地点交予副官去收尸,你便自己决定去留吧。”

    张妙如获大赦,赶忙起身鞠躬三下,便转身离开了城墙。

    宋植有些哑然,毕竟是自己的家眷被杀,虽说这张妙确实算得上尽责了,可这裴城主的性子未免也太好了些,丝毫没有位居高位,便要迁怒的意思,就这么把张妙当屁放了。

    “裴城主心胸豁达,宋某佩服。”宋植感叹道。

    “哪里哪里,宋大人过誉了。”裴绣摆了摆手道:“虽然在下心中悲痛,不过裴某还有几房太太和子女已经接到城中,日子还得照过不是。”

    宋植眨了眨眼,心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裴绣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这说的可不是个人话。

    “二位大人先虽本官入城吧,你们此际前往北海,真是赶上了....”

    裴绣抬起一只长袖对着石阶比了比,说话间便先一步向城下走了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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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的天资!绝代的气质!神秘的身世…
当具备一切穿越者的条件后
宋植望着镜中自己那张闭月羞花的脸犯了难
“我想斩妖不想撒娇啊!”
群号:935309495这位斩妖师也太仙了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位斩妖师也太仙了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位斩妖师也太仙了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