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暖春一百零一 相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和别人一起出门,如今白岫独自出门后闲逛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聊。
她琢磨了一会,想想还是要找个人相陪比较有意思,于是调转了方向往臻萃阁走去。
“呦,这不是老板娘嘛,您今儿个怎么亲自过来了?”
白岫一来到臻萃阁,一个伙计便连忙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地对着她,“今日您是来找姑娘的还是来挑首饰的,还是来找掌柜的?”
白岫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是来找寄奴的,可我为何看了一圈也没见着她的身影?而且除了她,柳益好像也不在,他们是不是都出去了。”
那伙计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掌柜的确实出去了,可姑娘没有。她刚刚还在这招呼客人呢,这会儿人少,她估计在后头吧,要不我去把她给您请来?”
虽然此刻臻萃阁里没有什么人,可白岫还是不愿意麻烦他,于是道:“不用了,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你就不用招呼我了。”
那伙计见她要亲自去找寄奴,便不拦着,“好好好,姑娘就在后头呢,您进去就能看见她,若是您一会需要我,直接吩咐我就行。”
“嗯,行。”
不过,还没等白岫往后头走去,寄奴便自己出来了。
她刚一出来便看见了门口的倩影,于是连忙赶到前头,惊喜道:“老板娘您怎么来了?您是来挑首饰的吗?”
白岫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今日我本想一个人出来逛逛的,可这路还没走一半我便觉得有些无趣,所以就想着来这看看你可否有空陪我去医馆一趟?”
“医馆?”寄奴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上了心,“您为何要去医馆啊?可是生病了?”
白岫倒是不藏着掖着,点点头道:“是啊,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生病了,我估摸着应是得了风寒。唐玉从洛洛那找来一张药方,可她毕竟也不懂医术,我怕那药方有错,就想着找个大夫瞧瞧,若药方是有用的,那我就顺道把药抓了。”
寄奴了然:“我听说隔壁街的杨大夫医术了得,口碑也很好。今日臻萃阁里空闲得很,不如我陪您去他那看看吧。”
“那正好,我正想着你有没有空来陪我呢。”
白岫本想随便找个大夫瞧瞧算了,毕竟在她心里一个小小的风寒算不了什么,只要她有吃药便能很快好起来,不过既然寄奴都这么说了,她倒是可以去那杨大夫处瞧瞧。
“那好,老板娘您稍等我一会,我收拾收拾就和你去。”
也许是二人许久未见面了,二人在路上倒是聊得开心,只是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寄奴才想起来白岫今日似乎有哪里不对。
“说起来,老板娘您今日怎么独自一人出门了?少真少爷或是元青他们怎么没跟您一起出来啊?”
往常见面时她都带着其他人,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她独自一人。
一说起此事,白岫便有些心虚,“这事说起来啊,都怪我自己。”
“此话何解?”
白岫想着寄奴如今不在四季青里,即便她把实情告诉她了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才坦白道:“前几日从定远将军府上回来之后我便开始打喷嚏了,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生病了,就把少真给我熬的药偷偷倒掉了,直到后来才发现我是真的生病了。少真奇怪我为何天天吃药却还严重了,我不敢告诉他我把药倒掉的事情,便谎称我这病得洛洛才能看得好。”
寄奴道:“所以您是怕他对您去医馆看病之事起疑心,从而猜到你把药倒了的事情?”
“是啊。”
然而寄奴却有些不解:“那您为何不跟元青或是其他人一块出来呢?您如今生着病,虽然算不上严重的,可有人跟着也能以防万一啊。”
白岫解释道:“还是算了吧,万一他们突然说漏嘴被少真听见了,他又该唠叨我了。”
寄奴见她脸上虽然有些郁闷,可仔细一琢磨,却是笑了出来:“少爷那是关心您在乎您才会如此的。您虽然嘴上嫌他唠叨,可心里并不是真正厌烦他的不是吗?相反的,您心里还有一些高兴他会这般紧张您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把心里话说出来让她能松一口气,还是因为寄奴确实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白岫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你还别说,我确实有一些这样的感觉,只是你也知道,在好听的话听多了也是会腻的,所以啊,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不管如何,少真的关心她心领了,而那些唠唠叨叨重复许多遍的话还是不要听那么多才好。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很快便到了杨大夫的医馆里。
白岫原本不太相信唐玉真的能给他带来有用的药方,可经杨大夫一瞧,又被他百般称赞这是一副绝好的方子之后,她才知道这一次唐玉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小瞧唐玉才行,毕竟在洛洛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唐玉当初是抹了什么东西才会让手又红又肿,或许那东西并没有毒,只是什么特殊的药膏呢?
不过也还好这方子确实有用,她本想着若是方子无用自己又抓了药回去的话她还得骗少真说这是她按照洛洛的方子抓的,而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只需实话实说便可,倒是可以少一些心虚了。
“洛洛小姐不愧是医神之女,杨大夫方才看见那方子之后眼都直了,还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药方呢。”
回想到方才在医馆时杨大夫对那方子的交口称赞,寄奴便不由得佩服起洛洛来。
白岫道:“按唐玉的说法,这方子其实也只能控制住我的病情,若想彻底好起来还是得洛洛回来让她看一看才行。”
即便如此,寄奴还是对洛洛的本事心服口服:“不管怎么说,洛洛小姐确实有本事。阿益的腿虽然还没好,可是听他说,若不是洛洛小姐一直为他调理着,又或是换一个人给他治疗的话,他这腿只怕是早就废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暖春一百零二 路遇流氓
听到此处白岫倒是来了兴趣:“柳益的腿还没好吗?算算已经很久了吧?”
之前便得知柳益为了留住寄奴而做的那些糊涂事,只是没想到洛洛为他治疗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彻底好起来。
她仔细想想,这一定是他在背后又做了什么手脚,要不然以洛洛的医术,他应该早就能健步如飞了才是。
寄奴倒是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反而直说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一次摔得严重,好得慢也是在所难免的。他现在虽然比过年的时候好很多了,也能走了,却还是不利索的,而且也不知道为何,他有时候会觉得腿疼。我想可能还得再养一段时间吧。”
白岫倒是不打算拆穿柳益,只道:“真是辛苦你了,原本让你来臻萃阁只是想着让你帮他一起打理打理臻萃阁,好让他能快一些接手那些事情,却没想到现在啊还得让你去照顾他这个人。”
寄奴淡淡笑道:“辛苦倒是不会,比起以前在林溪村的苦日子,在这里的生活倒是轻松了许多呢,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我毕竟不是王爷的人,长时间待在臻萃阁里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回头等阿益的腿再好一些,我便回四季青里。老板娘您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啊。”
白岫笑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若是回来,我还得在门口放鞭炮欢迎你呢。”
寄奴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她的话听到心里却是暖得很。
她来凤城之后在臻萃阁待的时间算起来比在四季青要多上许多,可她始终觉得臻萃阁不如四季青像自己的家,所以她还是希望能在柳益的伤好了之后便回到四季青的。
“老板娘,难得您今日来找我,不如您就留在臻萃阁里吃饭吧?臻萃阁的饭菜虽然没有四季青的好,但比之别的地方也是绰绰有余了。之前您不是说过我做的虾仁豆腐好吃吗?今日我......”
“呦,没想到凤城里竟然有这样的美人,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一些庸脂俗粉呢。”
白岫和寄奴本想着走小道能快一些回到臻萃阁,却不曾想在半道上被一个迎面遇见的男人拦了去路。
寄奴见那男人在打量着她和白岫,便不悦道:“公子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拦路的男人却不客气道:“走在半道上看见两位美人便想着和你们交个朋友。若是美人能答应在下,我自然会告知你们我是谁。”
白岫却觉得他说的话可笑得很:“公子你是在逗我们吗?在半道上把我们拦下,还不告诉我们你是谁便想和我们交朋友,你不觉得这事荒唐得很吗?”
那人却不以为意:“怎么,美人是觉得我会配不上你们吗?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嘉阳城里鼎鼎有名的人才,你们和我交朋友可是会赚到的。”
“公子倒是挺自信的啊?”白岫上下打量他一眼,却突然觉得他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似得。
那人扬眉一笑道:“我只是在讲事实罢了。”
只是即便是见过,白岫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于是道:“很抱歉,我们没有兴趣和你交朋友,还请你让路。”
话音落下,那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只站在她们的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白岫倒是不客气,拉着寄奴便想从一旁绕过他,然而那人见二人想走,却连忙一挪脚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美人,这是要去哪啊?不如跟我走怎么样?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能让你们都舒舒服服的。”
言罢,他还伸出手来想搭到寄奴的身上,只是那手还没靠近寄奴,便被白岫一掌拍了回去。
寄奴见他不管是话里还是动作上都充满了调戏,便忍不住皱眉道:“流氓!”
那人吃痛地抓着自己的手,一听她这么说更是不高兴起来:“你说什么?”
白岫不留情面道:“怎么?公子难道没发现自己的模样和流氓无异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说本公子是流氓!”
白岫轻笑道:“我也只是在讲事实罢了。”
那人彻底恼怒了,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叫自己流氓了。
“好啊,看本公子不收拾收拾你们,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话不可以乱说!”
那男人扬手便想朝二人扇去,然而举起的手还没落下,便被一人的手臂挡住了。
“你想做什么?”
柳益办完事正巧想从小道回臻萃阁中,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她们。
那男人见柳益的出现挡住了自己,心里更是不悦,“你是谁,少管闲事!”
然而柳益却不理他,只扭过头来对一个旁的白岫和寄奴说道:“你们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那人见他分了神,便连忙转手握拳朝他袭去。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落下,柳益就已经反应了过来,瞬时和他扭打在一起。
许是那人低估了柳益的实力,与他过了两三招之后发现自己打不过他,抓了一丝空隙便头也不回地溜了。
白岫看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禁无奈道:“这世道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啊,这人光鲜亮丽的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的小混混,怎么被人说一句流氓就要动手呢?”
柳益理了理衣服,才对她们问道:“你们没事吧。”
白岫摇摇头道:“只要有我在,他就碰不了我们一根寒毛。”
“那就好。”
柳益安下心来,却见寄奴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便下意识问道:“寄奴,你怎么了?可是方才被吓着了?”
寄奴却道:“你的腿,好了?”
方才见他和那人过招时腿脚明明利索的很,压根就不像是旧伤未愈之人,而且他在走向她们之时,那样子也跟正常人并无两样。
柳益愣了,方才他只顾着和那人较量,却忘了自己还在寄奴的面前。
他楞楞地看着寄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腿早在年后不久便好得差不多了,原本他还想再拖下去的,可洛洛却警告他,若是他再敢乱来就不给他治疗了,还说要让他的腿自生自灭,以后是好是坏就看造化。
第二百六十八章 暖春一百零三 腿没事了
虽说柳益心里很想用这个法子让寄奴能在臻萃阁留更长的时间,可他也知道自己这腿伤得严重,要是拖下去确实会更难彻底好起来,于是他才没有坚持下去,而是乖乖听了洛洛的话。
只是他不想看着寄奴离去,便央求洛洛和唐印陪他演一出戏,就说他的腿要慢慢才能好起来。
这样的计划原本进行得顺利得很,可谁知今日这突发状况却让他在无意识间暴露了,这下他该如何解释才好。
他思索了一会,才假装惊讶道:“你......为何要这么问?你不是知道我的腿还没好完全吗?哎呦,又疼了。”
白岫见他转眼便换上了痛苦不已的模样,又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自己的腿,顿时对他佩服不已。
方才他那样子明眼人一瞧便不会觉得他的腿曾经受过伤,而他现在又对寄奴如此假装的,他难道不会觉得此举让自己心慌吗?
而寄奴对他这般样子也是不信的,她皱了皱眉,直接问道:“阿益,你出门前脚还是一瘸一拐的,可方才你和那人交手的时间你的腿却一点别扭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们习武之人在专注于交手之时会不会忘记身上的疼痛,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方才那人离开之后,你走向我们之时,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
她认真地看着他,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柳益见她脸上布满了失望,顿时焦急了起来:“不是的,寄奴,你听我解释,这是有原因的。”
“那你说。”
“我......”
虽然他说可以解释,但真要让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告诉她事情的原由,他还是说不出口。
寄奴如今才离开柳峥多久啊,即便他现在每日都对她百般讨好,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把自己放在心上?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们以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想到这样的场面,他更是心慌意乱了起来。
白岫见他有些为难,心里也是不解,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不肯直说他自己的心意呢?
不过,这两个人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柳益如今在寄奴心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虽然她很想帮柳益一把,但目前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替他解围。
她飞快地思索了一会,才插话道:“寄奴,我想柳益应该不是在欺骗你。方才你也看见了,情况紧急,他又担心我们会出事,于是情急之下没顾到自己的腿也是正常的。”
寄奴却还是有些怀疑:“老板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白岫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其实多年前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打斗的时候吧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等到了事情尘埃落定之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全是伤。”
说着,她的心头便隐隐疼痛起来。
虽然她已经避开了所有的经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所说的便是少真以自己的性命救了她那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只是那件事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学会了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心思的本事,所以即便她心里有些难受,面上依然保持着原样,还悠悠道:“所以我觉得柳益此番也是如此。这不,你也看见了,一停下来之后他的腿又疼了吗。”
柳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寄奴,方才我一时情急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
寄奴虽是有所怀疑,可既然白岫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暂时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只是转念一想,他的腿虽然没完全好起来,但他既然能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那便说明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照顾了,于是道:“老板娘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怀疑你?只是你的腿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可今日看来你的起居生活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也就不再需要我照顾了。所以,我回头收拾收拾就回四季青去吧。”
柳益见她要走,心里更是着急:“你……你就要走了吗?你能不能不要走?”
寄奴见他突然着急起来,便觉得有些奇怪:“阿益你为何这么紧张啊?看你这样子就好像我要一去不返似得。我只是回去四季青而已,又不是离开凤城。”
“我......我是怕你离开之后我会不知所措。其实说起来这些日子里要不是你一直帮着我,臻粹阁的事情我也许还不能上手。你这一走,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应付过来。”
白岫见他挽留人的手段实在是不够高明,心里也不由得无语起来。
他好歹也跟了唐印那么久了,唐印那些花言巧语他是一句也没学过去吗?看来关键时候还得靠她才行。
寄奴原本想跟他说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把臻萃阁打理好的,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白岫便道:“寄奴啊,他说得对,你若是突然走了怕是臻萃阁上下都会不习惯的。你不如多留几日,把手头上的活计交代好了再回来,这样呢也不耽误事。”
她想了想,生怕寄奴会说她能很快把事情处理完似得,又接着说道:“而且我最近正琢磨着把大伙的房间都重新整理一番,好让大家换换心情。四季青里正乱着呢,你不如就在我把四季青整理好之后再回来,这样的话便能住上新房间了。”
她虽然只是胡编乱造了一句,不过说起来她原本也是打算在寄奴回来之前把她的房间好好整理一番,所以就算她回去了也不会发现自己只是撒了个谎。
如今,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柳益自己的本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比柳益的有用许多,寄奴听了之后倒是觉得她所说的是个好主意,于是道:“那好吧,我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柳益见她答应再留下来一段时间,心里更是对白岫感激得不行,他琢磨着要找个时间去四季青向她好好致谢一番才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暖春一百零四 生气了
在半道上遇见突发情况倒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寄奴原本还打算让白岫留下来吃饭的,可她却说自己若是回去晚了大家会担心的。
寄奴虽然有些不舍,但想想自己也不能强硬地把人家留下来,于是只和她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才让她离开。
白岫悠哉悠哉地拎着药回到四季青中时,正好碰上了着急着想要出门的少真,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好奇问道:“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是要去哪啊?”
少真见她回来,心中的担忧才放进了肚子里,只是她一声不吭就自己出去了,他实在有些不悦,于是皱眉道:“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出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生病着,若不是叶叔告诉我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我岂不是要被你蒙在鼓里了?”
白岫见他突然生气起来,便猜到了他方才应该是要出门去找自己。一想到自己之前干的那些事,她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我这不是怕被你们念叨吗。说实话,我就是得了小小的一个风寒,没出门的时候你们就如此紧张,若是让你们其中的谁又或是你跟我一起出门了,岂不是还没走两步就要被你们拉回来了?”
虽然这不是她独自出门的真正原因,但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借口了。
哎,为了圆一个谎还要花心思去撒更多的谎,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
少真倒是没多想,只愤愤道:“简直是胡闹!”
白岫见他真的生气了,便知道此刻不管自己再说什么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任性之举,是狡辩之语,于是委屈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也没被这风寒怎么着啊......”
少真见她委屈的模样,心里头的气虽然还窝着,却是再也发不出来了,只无奈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丫头小子们生病的时候最上心最担心的人是你,他们稍微有些不对劲你就会好一顿奔波,可现在轮到你自己生病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了呢?”
在他的心里,白岫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太不把她自己当一回事,有的时候他甚至想着,她若是能自私一点该多好。
“谁说我不在乎了?”白岫拎起手中的药在少真面前晃了晃,还扬起了头理直气壮道:“我这不就是去抓药了嘛?你看看,没骗你吧?”
少真见她拎着药,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你不是说只有洛洛能把你治好的吗?为何你今日又独自跑出去拿药了?”
白岫见他这么问自己,便突然笑出了声,“少真啊,你不觉得你有些自相矛盾吗?方才你说了我不在乎自己,现在怎么又问我为何要去取药了?”
少真皱了皱眉,只直愣愣地盯着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白岫把药塞到他的怀里,又继续道:“唐玉找来了洛洛药方交给了我,我这不就顺便去抓药了嘛,免得你们又唠叨我。”
少真一听这是按洛洛的方子抓的药,顿时放心下来。
虽然他还是有些生气白岫今日独自出门的事情,但此刻看她还算对自己的身体上心,于是他也就不打算再跟她计较许多。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煎药,一会端来给你喝。”
他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去,可还没走出去几步,他又忽然回过头来对白岫说道:“对了,后院花丛的一角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突然奄奄一息了起来,似乎快没救了。你可知是怎么一回事吗?”
白岫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见他离开心里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让她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那枯萎的花枝。
她一惊,仔细观察起他的表情来,但他面上除了不解以外倒是没有别的表情,而且他似乎并没发现那是自己做的好事,于是她才稍稍缓过心神来。
“那个......那些花我之前就看见了,但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起来也奇怪得很,别的花都没事呢就那一小片的花枝突然变成这样。要不然等我哪天好一点了我去花瑜那拿一些药回来治一治?”
少真听她说要去找花瑜,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一场闹剧,便严肃道:“这一次可不能再带别人去了,我替你护着就好;她若是想动手,我也是能挡下来的。”
他和常人不一样,不管花瑜怎么发脾气他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还能护她周全,所以这一次就算要和花瑜耗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不能再让任何人跟她们前去了。
白岫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了。”
自从那日唐玉给她带来药方之后,白岫便两三天没见着她了。本以为她是因为唐印不在的缘故而趁机和左愠交流感情,可没想到再见她的时候,她却是愁眉苦脸的。
“你怎么了?上次见你还是笑嘻嘻的?为何今日却这么苦恼了?”
白岫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唐玉倒了一杯茶,又让人上了一些唐玉爱吃的小点心放到桌上,可她却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唐玉拿着杯子在手中揉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道:“自从那日和左愠的表弟见面之后,那木头对我的态度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忽冷忽热的。可是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我做了什么惹他讨厌的事情时,他却否认了。”
一想到这两三日里左愠对她态度的转变,她便不由得郁闷起来,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旁敲侧击,他却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让她得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姐,你觉得他会不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白岫直说道:“这我哪知道啊,不过说起来,他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对你突然转变了态度,那他可能真的碰上了什么事吧;他要是不愿意和你说,也许是怕你担心呢?”
然而唐玉却否认了她这一说法:“不可能的,我虽然和他认识的不久,可之前他要是有什么事又怕我担忧的话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忽冷忽热的,反而还会比之前更加热情呢。”
第二百七十章 暖春一百零五 锦虹
她想起这两三天里左愠在面对她时的样子,心里便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他这一次的表现不是什么好事。”
她隐隐觉得这一次左愠的表现并不是偶然,心里也莫名有些慌张起来,就像是预料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白岫倒没有她那般忧心,于是道:“这只是你的感觉罢了,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或许只是你想太多了呢?”
“可是......”
唐玉本还想和她继续说下去,可这样的事情模棱两可的,她觉得,不管现在她怎么说白岫也不会理解的,于是道:“算了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愿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我想太多了吧。不过说实话,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这样不安的感觉她还是头一回遇见,她想弄清楚这一切的事情,可左愠不说,她也拿他没办法。
哎,这可真是闹心。
“郡主,外面有人找您。”
唐玉正在郁闷着,便见一个小子迈着小碎步来到她面前向她通报门口的情况。
“找我?”唐玉有些莫名其妙,“是谁找我啊?我记得我出门前也没跟任何人说我来这里啊,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那小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方才送走一桌客人还没进来,就看见那人过来了;我本以为他是来吃饭的,可谁知他一开口就问我郡主您是不是在此处,我说是,他就直接让我来请您了。”
白岫开口道:“那你怎么不把人迎进来?”
那小子耿直道:“他说在门口等郡主便可,所以我就没请了。”
唐玉琢磨了好一会也没猜到究竟是什么人来找她,便起身道:“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嗯,去吧。”
唐玉心怀疑虑往门外走去,只是在看见门口等着自己的那个人的时候,她才放下了心中的狐疑。
原来那人并不是什么外人,而是左愠身边的一个小子。
“是你啊,你们家公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那小子一看见唐玉,便连忙行礼说道:“回郡主,公子有事找您,还请您随我来一趟。”
然而唐玉心中的不安和疑虑又再一次攀上了心头,她看了看那小子,皱眉道:“他可有跟你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往日若是左愠找人来请自己,她会想也不想便跟着来人走了,可如今她却隐隐有种预感,左愠此番来请,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小子回答道:“公子没有交代,只说了让我一定要把郡主带到。”
唐玉本想着拒绝他,但转念一想,左愠若真是有事要找她的话,她拒绝了也是不大好的,更何况他既然吩咐了这个小子,若是他没把自己带到,左愠会不会呵斥他的失职?
也罢,不要为难别人了。
“那好吧,我跟你走。”
唐玉心不在焉地跟着那小子来到目的地,只是当她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这里并非是将军府,而是城北的一家茶楼。
“郡主,公子正在屋里等着您,您快进去吧。”
“嗯。”
唐玉推开包间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站在窗边的身影。
左愠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唐玉的到来竟没引起他的注意。
“三公子,今日怎么想起找我来这喝茶了?”
唐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在脸上挂着平日里与左愠见面时的笑容,“为何不去大姐姐那啊?她那的茶可是全城最好的,而且若是有我在,她一定不会要钱的。”
左愠听到她的声音便回过头来,见她犹如平时那般轻松愉悦,心中的疼痛更盛了一些。
这笑容他平日见得多了,可以往看见的时候总是觉得她的笑容温暖了自己,让自己忍不住动容起来;但今日......她的笑容越灿烂,他越于心不忍。
他看着唐玉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这么细细地把她的容貌留存在自己的眼里心里,让自己能和她多一刻欢快的时光,只要多一刻,便足以。
唐玉见他只看着自己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而脸上更是渐渐凝重了起来,她的一颗心便像跳到了嗓子眼一般,上不去下不来。
“左愠?”
一句轻唤,倒是把左愠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来到唐玉的面前,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东西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今日,就交给你吧。”
“这是什么?”唐玉看着他手上那精巧的锦盒,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难道他今日找自己来就是为了把这东西交给自己?而且,莫非他这几日的反常就是为了要在今日送东西给自己吗?
左愠微微笑道:“之前父亲带你去宝库之时你不是看上了一把小匕首吗?今日,就送给你吧。”
“匕首?”唐玉一时间没想起来他说的匕首是哪一把,她犹豫着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心中顿时震惊了起来。
“这......这真的是要送给我吗?”
左愠点点头道:“真的,不知郡主可还喜欢?”
唐玉愣了愣,伸手轻抚着匕首上的花纹,久久不能言语。
当初她答应左愠的请求帮他演一场戏时,她便告诉了他自己的目地,左愠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也想了办法让自己的父亲开口答应带她去左家的宝库看看。
那日她来到宝库中,原本以为里面皆是刀啊枪啊剑啊之类器型较大的武器,毕竟左家世代从军习武的皆是男人,让他们用小型的武器怕是不够趁手。
然而,当她仔细打量那些宝贝之时,却在无意中看见库房中央里端端摆着一把发着淡淡红光的匕首,于是她一下子便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问将军为何在这宝库中大多都是刀剑之类的东西,而一把小小的匕首却是摆在库房中央这么显眼的地方,难道这匕首比其他的宝贝都还要厉害吗?
将军听了她的疑问,便向她解释了这把匕首的由来。
原来,这把匕首是他们祖辈留下来的一个宝贝,名为锦虹。
第二百七十一章 暖春一百零六 戏,结束了
仔细说起来,这把匕首看着虽小,与其他的宝贝比起来也像是毫无用处的一样东西,然而这把小小的匕首却能轻松让库房里的刀剑断裂,而人若是不小心碰上,哪怕只是轻轻一摸,也会立即破开一个深深的口子。
库房中的宝贝将军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保养一下,防止宝贝放久了之后便不顶用了,然而这匕首却和别的都不同,哪怕它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哪怕将军从来都不使用它,也不保养它,它依旧锋利无比,在库房中央静静地散发着淡淡红光。
唐玉听完将军的解释之后便顿时喜欢上了这把锦虹,在那之后也一直念念不忘这样的一把宝贝。虽然将军说若是她看上库房中任何一样宝贝,只要她开口他便会送给他,然而她见左家上下似乎都对这锦虹格外珍惜,她便忍痛放弃了,只在左愠面前稍稍提过一两句,并未向将军讨要过。
可如今左愠却把这锦虹送给了自己,这又是为什么?
“这可是锦虹,我当然是喜欢的,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会突然把这东西送给我?这不是你们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吗?按理说,你不应该把它送给我才是。”
唐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她很喜欢这宝贝,但正是因为这宝贝的贵重,她才更想知道左愠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地。
是好?还是坏?
左愠见她疑惑不已似乎想搞明白自己的意图,原本只是僵硬扬起的嘴角此刻再也忍不住,转而慢慢地落了下来。
他看着唐玉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道:“我们......坐下来说吧。”
唐玉顺势坐了下来,把锦虹往旁边一放,迫不及待问道:“这几日我一直觉得你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是什么也不肯和我说;而今日你更反常了,竟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实在不相信这是些简单的事情,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左愠有些为难,他本以为今日可以很顺利地把事情说出来,可当他真的见到她之时,当他再次面对那样的笑容之时,心里那些早已安排好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想着,要不那些事情就让它见鬼去吧,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呢,为何要因为那些未知的事情而放弃她,放弃这一个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姑娘?可转念一想,倘若他这么做了便是在冒险,而他,并不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冒险。
他看着唐玉那张脸,心中隐隐作痛,可细细想来这事迟早还是要面对的,才终究狠下了心来。
唐玉,对不起。
“再过七日我就要回到边关,回到军中去了,只是在那之前,我想把一些事处理一下。郡主,你还......”
“你要回去了?”唐玉没等听完他的话便开口打断了他,诧异道:“为何之前没听你说过?怎么……怎么如此着急啊。”
左愠倒是不急着把话说完,听她问起其中原由,他便回答道:“这一次在家里待的时间也快有小半年了,军中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所以我得尽快回去处理一下,要不然,我便是失职。”
唐玉见他是因为军中之事才决定要回去的,也不好阻拦,只是想到方才他说要处理一些事情,才忍不住问道:“那......你在回去之前要处理什么事啊?”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左愠本想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样自己心里还能舒服一点,却没想到会被她打断,更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
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在桌下紧握着拳头,心中有百般的不忍,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毫无影响的样子对她说道:“郡主可还记得最开始时我们的约定?”
唐玉心中咯噔一声,她来之前便觉得今日没有好事发生,虽然他把锦虹送给了自己,可是却不能缓解她心中的不安,如今一看,他莫非是想......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其实说起来,前两日我已经和父亲说明我与郡主的感情破裂,以后不会在一起了。所以郡主......你以后不用再陪我演这一场戏了。”
左愠多么希望这一场戏没有结局,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同一类人,他不想先她而去,更不想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而后孤苦伶仃一个人。
“你......你是说,这件事,就结束了?”
左愠看着她不敢相信的样子,桌底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嘴里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
唐玉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一件事,她本以为因着他对自己的心意,这一场假戏到头来会变成一段美好的姻缘,然而他却在今日告诉她,这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看着左愠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抓紧了一般,久久不能呼吸。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心头的疼痛却一直不能散去,只能喃喃问道:“那……你为何还要把锦虹赠与我?这不是你们家祖辈留下来的宝物吗?你们左家不是很重视的吗?”
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难道不是想让我成为你们左家的一份子吗?
左愠狠下心来说道:“我和父亲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伤了郡主的心。这段时间郡主为我们左家付出了许多,父亲觉得我们亏欠了你,所以我们才决定,把这一把匕首赠与你,以表歉意。”
以表歉意......好一个以表歉意。
唐玉伸手在锦虹上轻轻拂动,她很想问左愠为何会突然选择结束这一切,然而仔细一想,这才是本该走的路不是吗?这也是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吗?
她帮左愠演戏,在他回军中之前结束这一切,然后,他们再赠她一样左家的宝贝给她,表面上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然而事实上却是为了感谢她对他的帮助。
这一切的一切,可是他们计划好的,而她对他的感情,才是最不应该出现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暖春一百零七 口是心非
左愠见她一言不发,心里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也隐隐感觉到唐玉似乎是对自己有意思的,而今日自己这么做,就这般轻易结束一切,是不是会伤透她的心?
他有些忍不住了,他想上前安慰她,他想收回方才说的话,如果有人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现在的他仅仅不想伤害唐玉,不想让唐玉伤心难过。
只是他正蠢蠢欲动之时,唐玉却突然笑了出来,“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只是这件事啊。”
她原本还带着些担忧的声音如今却又换回了曾经的活泼愉悦,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能影响心情的大事,“我还以为你赠我这么宝贵的东西,是想让我嫁给你呢,可把我吓了一跳。还好还好,还好一切都如同咱们之前计划的那般。”
“郡主......”左愠没想到她会突然恢复原来的样子,可当他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语气时心里却有些忐忑,她真的没事吗?她真的……不在意吗?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面对他忧虑,唐玉却满脸的无所谓,“这锦虹啊可是你们左家祖祖辈留下来的宝贝,我原以为除非做了你们左家的儿媳妇才能得到它呢,还好,只是我想太多了。”
她抱起锦盒站起身来,也不管左愠此刻是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她,她倒是一点也没想再看他一眼,只直直地说道:“既然这件事已经结束了,那我们以后便可以不用再这般假扮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装得有多累。”
她对左愠笑了笑,举着锦盒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接着道:“这东西就谢谢你们了,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回来,可要记得请我喝酒哦,或者你告诉我你回来了,我请你喝酒也行。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能熟练使用它了呢,到时候啊,我可要和你切磋切磋的。”
“郡主......”
“哎哎哎,你可别拒绝我啊,我可是一直想跟你较量较量的,只是你一直不乐意罢了。对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家里还有事呢,我先走了啊,拜拜。”
话音落下,唐玉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匆忙而又慌张远去的背影。
左愠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方才的样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终于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一般,可是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又像是在告诉他,她只是想逃离这一切。
她......真的没事吗?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在手中揉了揉,之前唐玉在沉思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揉杯子了,他还说过她这习惯很可爱呢;而现在,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所影响,学了她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
他心想,若唐玉其实真的不在意自己,方才她真的很开心,这样的话他还能安心一些,可若是......
“少爷!您的手出血了!”
一声惊呼拉回了左愠的心思,他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见原本完好无缺的杯子此刻已被自己捏碎,茶水顺着他的手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袖,而那茶杯的碎片却扎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那伤口此刻正往外淌血。
他毫无表情地把手中的碎片扔掉,呆呆看着手上那一片鲜红的血液,却无所谓地说道:“我本是军中之人,这点小伤痛算不了什么,回头处理一下便可。”
相比自己心中的疼痛,这一些伤口算得上是微不足道了。
唐玉出了酒楼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四季青之中,她径直坐到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又把锦盒放到桌面上,便呆呆地发愣起来。
“也不知道洛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那方子虽然让我没往严重了走,可到底没能让我好起来。哎,我这身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差劲了,真是……阿嚏——”
自从发现自己确实是生病了之后,白岫便不敢再任性妄为,每日少真给她煎好药,她虽然很不情愿,但依然会乖乖喝下。
只是以往她生病的时候不喝药都能很快好起来,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在之前被邪气入侵后有些许损伤,所以即便她现在按时吃药了,也没能让她彻底好起来。
看来以后不管自己有多倔强,都还是得听少真的话才行。
哎,要是一开始她便乖乖喝药,她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好不起来。
对于白岫这要好不好的病情,元青也无奈得很,“我听医馆的大夫说,有些人平日里是从来不生病的,而且比很多人都要生龙活虎得多,可是这些人要是一生病,就会是很严重的疾病。所谓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些人最合适不过了。”
白岫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从来不生病的人啊,只是病得少罢了。”她虽然不常生病,可也算不上是那些从来不生病的人吧?
元青道:“您这风寒虽然不算特别严重,可您病了这么久却没能好起来,我看您啊跟那些人差不多了。所以您有空还是好好歇着,别操心那么多了。”
“哎呀我知道啦,你这些话每个人都跟我说过一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虽然大家对她关心时说的话都不一样,可归根结底都是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语,尤其是少真,似乎从得知她真的生病了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双眼就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似得,不管自己想做什么,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人对自己如此关心?看来那一场突发状况还真是把大家对她的在乎都给炸出来了。
她心里感动于大家对她的态度,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好,再来一次她的耳朵可真就要受不了了。
“哎?那不是唐玉吗?她怎么回来了?”
白岫正琢磨着要怎么摆脱元青的唠叨,余光便看见了正坐在门口的唐玉。
她很好奇她怎么回来了,于是提起裙摆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方才不是有人有事找你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暖春一百零八 魂不守舍
白岫在唐玉面前坐下,却见她面带愁容,甚至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而只直愣愣地盯着桌面上的一个锦盒发呆,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提声叫道:“唐玉,唐玉!你怎么没反应了啊,出什么事了?”
然而她的动作却没能引起唐玉的注意,她依旧是呆呆地盯着桌面上的锦盒,一动不动。
白岫见此情形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不管自己怎么叫她,她都像是把一切隔绝在外一般,不再对周遭的一切上心。
“唐......阿嚏!”
不管她怎么招引唐玉的注意力,都没能让她有一点点反应,倒是她的这一个喷嚏把她的心思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拉了回来。
“啊,大姐姐是你啊?你怎么有空来我家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白岫本以为她反应过来了就没事了,可她说出口的话却让她和元青都大吃了一惊。
她这是怎么了?
元青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好几眼,才好意提醒道:“郡主,这里是四季青啊,不是王府。”
“四季青?”唐玉皱着眉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确实是四季青的大厅而不是她们家那富丽堂皇的王府,这才明白过来现在的她正身处何处。
她凌乱了片刻,才道:“我怎么会在这啊,我明明记得我是往家走了呀,这怎么回事……”
“这事就得问你自己了呀。”白岫见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来的是四季青,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不由得疑惑了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方才你不是跟一个人走了吗?这才刚离开多久啊你就又回来了,我还想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锦盒,又问道:“还有,这是什么?又是谁给你的?方才我们看见你的时候你就一直盯着这个锦盒,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唐玉的注意力又再次落到那锦盒之上,踌躇了片刻才回答道:“这是左愠送给我的,那里面是他们家祖辈留下来的一把珍贵的匕首,名叫锦虹。”
白岫得知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后,顿时乐了,“这是他们家祖辈留下来的宝贝?那就是说,左愠他......”
不等白岫的话说完,唐玉便打断了她:“他说,我们这一场戏结束了。”
她把锦盒往白岫面前推了推,又淡淡道:“这是他和将军觉得亏欠了我之后,对我的补偿。”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白岫倒是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还以为没有了唐印的阻挠,又经过多日以来的相处,这两人的感情有了新的进展。
唐玉看着她一会,才平静道:“我没骗你,我也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你。”
白岫仔细打量着唐玉的脸色,她表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细细一瞧,她的双眸却没有了一丝光彩。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当年唐印得知她决定和少真在一起之后他的眼神便是这样的,里面充满了失望,失落,以及......心痛。
一开始她还不相信唐玉所说的话,认为她只是在骗她,然而当她看见她的眼神之时,却瞬间改变了心里的想法。
她,说的都是真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可有问他为何突然下这样的决定吗?”
左愠虽然没有直接和唐玉表明心意,可他毕竟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告诉了少真他的真实想法。
正常来讲,他们二人应该会越来越好才对,而在今日之前他们也确实是这样的。
难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唐玉听了她的话,眼眶顿时泛起了泪花。
是啊,如果他心里真的有自己,如果他那天说的话是真的,那他们这一场戏应该是永不落幕的才对。
要知道,他们之间除了唐印会做一些无用的阻挠以外,也没有别的东西能阻挡他们往好了走,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还是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颤抖着声音开口,像是在白岫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让我如何问,这样结局才是正常的不是吗?今日的结束,不正是按照之前计划的进行吗?”
一切的一切皆是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着的,可她为何会这般心痛。
白岫见她这般,不忍心他们就这么结束了,可她并不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这二人方才都说了什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才好。
她看着唐玉琢磨了许久,才道:“我去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成这样,最起码,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她正想起身出门,却被唐玉一把按住了,“别,大姐姐,你别去。”
“为何啊,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吗?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吗?”
白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若是两个人相互倾心,其中没有阻碍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唐玉却道:“我想啊,可大姐姐你知道吗,当初我们听到了左愠的心思之后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让我住进了他的心里,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对我表情心意,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把我放在心上的不是吗?如果我,或是你们中的谁去问他,到头来却得到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的答案,岂不是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可是......”
“既然他要结束,那就结束了吧。一开始我便知道了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后来出现的状况,都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心罢了。”
她慢慢冷静下来,又再次把视线落到锦盒之上,许久之后才道:“我们......从来都只是互相帮助罢了,我不该动心的。”
她帮他演戏,他帮她得到宝贝,两件事都已经完成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纠缠下去?
白岫知道她虽然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但她现在的心里却是失望与心痛相互交杂的。
她看着她沉默的脸,心里自责了起来,“对不起。”
第二百七十四章 暖春一百零九 自责
唐玉本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之中,听见白岫突然向自己道歉,便不明所以了起来,“大姐姐,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向我道歉啊?”
白岫叹气一声道:“当初若不是我让你去帮左愠的忙,之后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其中一人。”
唐玉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当时谁也不知道我会左愠这块木头上心,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啊。若真的要追究,最终要怪的还是左愠才对,要不是他来找你,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一提到这个名字,她便觉得心里的某处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很是难过。
她叹气一声,又沉声道:“当初他若是没有来找你,那我压根不会帮他这个忙,或许......我根本就不会认识他。”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般?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如果,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去追究因果,又有什么用呢?她和左愠又不会因为这些追究而回到她们还没认识的日子里。
白岫不放心她,和她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又担心她一个人在王府里呆着会伤心难过,便提议她在唐印和洛洛二人还没回来之前暂住在四季青里,一来她们二人可以互诉心肠,二来,她也可以看着她,免得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不过她的好意唐玉心领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到别人。
白岫虽然担心她,但也说不过她,二人争执了许久之后才最终决定,由白岫护送她回王府之后,她再倒回来。
夜晚,少真端了一个食盘来到了白岫的房中,看着她那沉闷的脸,便柔声开口道:“我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菜,你还是吃两口吧。”
白岫回来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也食不下咽,只吃了两口菜便回到了房中把自己关起来。
少真从元青处得知了唐玉的事情,也知道了白岫的自责,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便有些不忍心。
“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还是不要太上心了。”
白岫见他来,心里的难过便有些憋不住,“我怎能不上心?之前元青因为我而莫名被那花瑜纠缠,如今唐玉也因为我而受了情伤。他们会经历这些,都是因为我往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扔下了一颗石子啊。”
少真来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说道:“可是,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劫数呢?”
每一个存活在这世上的生灵,不管是人也好,非人也好,动物植物也罢,在这漫长的一生之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挫折,一些劫难,而这一切说不定是他们命中注定要发生的呢?
白岫伸手抱住了他,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虽然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但这么做却依然能让她心安一些。
“少真,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这世上最坏的人。”
少真轻轻搂着她,轻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说自己?”
白岫喃喃道:“小的时候,娘亲为了护我周全而香消玉殒;我长大了,成年了,遇上了你,你又为了救我而付出性命;如今,我让自己身边的人经历那一些不该经历的事情。别人都说我人好,说我助人为乐,可我却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差劲的人。”
少真知道她在怪自己,不免有些心疼。他把她抱得紧了一些,又柔声开口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也不管你怎么认为自己,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人。当年为你付出性命,我并不后悔。反之,若是让我眼睁睁看你死在白清的手下,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闻言,白岫佯装着有些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在白清的手下?论实力我可是在她之上的,虽然当时我被她打成了重伤,但这并不能说明到最后一定是她打败我。”
少真微微笑道:“但这样的情况还是会有的不是吗?不管究竟是何种结局,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白岫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再反驳他,只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中感受他的温柔。
也许她这辈子做过许多后悔不已的事情,但她唯一不会后悔的,那便是爱上了他。
许是因为内心的自责,不管少真怎么安慰她,不管他怎么哄她,到了最后她还是不能彻底安心下来,也因为如此,这一晚她倒是没休息好。
“小姐,洛洛小姐的药方不是控制住您的病情了吗?怎么您今日的脸色又变差了?”叶叔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有些担心。
少真端来刚煎好的药放在白岫的面前,才对叶叔说道:“岫儿昨日没睡好,今日又起了个大早,估计又着凉了。”
白岫看着面前那碗黑漆漆的药,顿时有些郁闷起来,“这药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少真也是无奈,他知道白岫并不爱喝药,可她现在的状况,却容不得她任性妄为。“再坚持坚持,洛洛他们快回来了。”
白岫一听这话,顿时好奇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就要回来了?”
唐玉作为唐印的亲妹妹,也无法得知他们二人的具体所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而他又是从哪里得知他们快回来的?
“我之前......”
“白姐姐!你怎么突然生病了啊,快让我看看!”
少真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便闪身来到他们的面前,迅速地抓起白岫的手静静地把起脉来。
“洛.....洛洛?”白岫看着眼前正皱着眉给自己把脉的人儿,顿时傻了眼。
她没看错吧?这真的是洛洛?
少真才刚说完他们快回来了,洛洛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她愣愣地伸手摸了摸洛洛的脸,又喃喃道:“大白天的,我没见鬼吧?”
不等洛洛开口,她身后的唐印便挑眉道:“岫儿,你莫不是病傻了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暖春一百一十 仓促归来
听见唐印的调侃声,白岫才反应过来她真的没看错,这两人确实是回来了。
她缓了缓心神,才没好气道:“你才傻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突然回来而已。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的?”
洛洛一回来便冲上前来替她把脉,而她和少真还没开口唐印便说她是不是病傻了,这样的事情要说是巧合,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这两人一定是知道自己生病了才会如此,否则太诡异了。
既然这样,他们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生病的消息?难不成是唐玉发现了他们的所在,写信告诉他们的?
洛洛一边给她把着脉,一边解释道:“其实是少真哥告诉我们的。我们原本在伏砂城玩呢,得知你生病之后便连忙赶回来了。只是伏砂城离凤城比较远,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路上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等等。”白岫一听她的解释,反而更加迷糊了起来,“你方才说是少真让你们回来的?我没听错吧?”
洛洛下意识点点头,无比认真道:“对啊,若不是他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得了风寒呢。”
她替她把好脉,又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丸塞到她手里,才继续道:“白姐姐,你这风寒虽然一直好不起来,可到底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您每日在饭后服下我方才给你的药,不出三日你便能彻底痊愈了。”
听她这么说,少真才彻底放心下来,“洛洛,这回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回来,岫儿这病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她已经拖了很久了。”
洛洛微微一笑道:“少真哥你不用这么客气,真要计较起来的话,白姐姐还是我最重要的病人呢,她生病了,我当然要为她好好诊治啦,要不然我可是会过意不去的。”
不过,白岫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并没有把他们的对话听见心里。
方才她就在想少真是怎么知道这两人快要回来的,而洛洛后来又说他们是被他请回来的,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郁了起来。
她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办到这一切,于是问道:“少真,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快回来的?我记得唐玉说过,连她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少真这才想起来方才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清楚便被洛洛给打断了,见她此刻如此好奇,便直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哪,不过唐印名下的产业遍布南洲国各地,我只要给每一个铺子都送去一封书信,告知他们四季青里有要事找唐印洛洛,铺子里的人只要看见这两人便会把书信交给他们。至于他们快回来了......我也是猜的。我送去书信好一段时间了,就算他们去了离凤城最远的边关,也一定会在这几日赶回来的。”
“你......你给每一家铺子都送信了?”
少真点点头:“对。”
白岫虽然明白了他是什么办到这一切的,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给每一家铺子都送去一封信,那他岂不是花费了许多时间来办这件事?要知道,唐印手底下那些铺子光是卖米的就有二三十家,更别说这家伙在很多生意上都插了一手,那些铺子加起来,一时间可是数不清的。
他是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的,她怎么不知道?
不对,难道是那天......
“莫非那两日你一直待在房里,就是在写信?”
少真再次答道:“没错,如果我那日没有在房里写信,也就不会让你偷跑出去了。”
“......”
白岫心中无语,她都多大岁数了他还这般看待自己,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哎哎哎,我们两个还在这呢,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的话换个时间可好?”
唐印见他们一聊起来就把他无视了,顿时有些不爽,“好歹我们两个也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你们不好好欢迎我们,也得搭理我们一下吧。再说了,我们也是为了给岫儿看病才赶回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白岫无奈地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可你现在这样怎么跟个小孩似得?行行行,这一次多亏了你们,我感谢你们。回头等胡索把春季最好的佳酿做出来了,我就给你们送去几坛,如何?”
洛洛道:“白姐姐你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的幼稚,看见你跟少真哥聊起来把他忽视了,他便不开心了。”
唐印见洛洛不帮着他说话,顿时有些委屈,“洛洛,你到底站哪边的啊?你可是我的女人。”
如今他们二人正式在一起了,这句话他说起来也不会脸红心跳,反而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时不时便拿出来说上一说。
洛洛见他委屈,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还说你不幼稚呢,以前你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啧啧啧。”白岫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感慨起来,“你们俩以前就跟死对头似得,仿佛一见面就要吵上一架,没想到这关系一转变,你们俩也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洛洛嘿嘿一笑,说道:“白姐姐,你看错了,我们没有变。”
她生怕白岫会接着调侃他们似得,趁着她还没开口,又连忙说道:“对了,光顾着说话,倒是把这东西给忘了。”
她绕过唐印,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拿来一个锦盒放到了白岫的面前,又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在杏城的时候特地买给你的手信,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呀?”白岫欣喜地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柄精巧可爱的镜子,顿时好奇起来。
“你们怎么会突然买一把镜子送给我啊?”
唐印道:“这镜子可是个宝贝。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这世上有一把神奇的镜子,只要有人被它照到,在一炷香之内不管问这个人什么问题,他都会如实交代,哪怕他心里非常不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暖春一百一十一 了解
白岫听他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他好像真的和自己说过这么一件事,于是道:“莫非这就是你当年说的那把清言镜?”
多年前唐印和她提起这样东西的时候,她还想过要想个办法把这宝贝寻来,只是后来给忘了,这件事才没了下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他们竟然把这宝贝给自己寻来了。
洛洛见她脸上布满欢喜,心里也很高兴,“白姐姐你说的没错,这个呀就是清言镜。我们本还想着究竟要给你和少真哥带什么礼物回来才好呢,没想到就在无意中遇见了这个宝贝,于是我们就把它收了下来,想着送给你玩玩。”
“你们可真是有心。”
唐印骄傲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白岫倒是没理他,反而余光瞥见了桌上的另一个锦盒,于是问道:“这一个是给我的,那桌上的就是给唐玉的了吧?”
唐玉作为唐印至亲的妹妹,他们不管把谁忘了,想来也不会忘记她的。
洛洛点点头道:“对啊,那里面是我们在伏砂城时看见的一把小刀。唐印见它精巧可爱却又锋利无比,便觉得唐玉一定会喜欢,所以我们就把它买下来了。”
唐印不愧是唐玉的亲哥哥,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兴趣爱好他倒是了解地透彻。
白岫得知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就想起唐玉昨日盯着那把锦虹在发愣的情景。
倘若他们能早一日回来,倘若他们能在唐玉收到锦虹之前回来,她在收到那把小刀之时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现在......
她琢磨了许久,一想到这两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白姐姐怎么了?这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洛洛还想着唐玉在看见这样的礼物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却没想到白岫突然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小刀有什么问题吗?
白岫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她们,可一想到唐印在得知这件事时也许会震怒,便隐下了这一想法。
算了,这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吧,反正一会他们回到王府中看见唐玉的样子后,也会忍不住问她的。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无奈罢了。”
洛洛好奇问道:“无奈什么?”
白岫道:“唐玉好歹也是唐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还是南洲国的一个郡主,可她倒好,这兴趣爱好倒是没有一样是跟千金小姐相似的。”
唐印听她这么说,也是苦恼了起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是她这脾性从小到大就没变过,谁让我们家这一辈人中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了呢?你也知道,她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那些混蛋厮混,说起来,她没学坏就已经不错了。”
少真却道:“你倒是对你妹妹了解得透彻,只是每个人的脾性都不一样,说不定唐玉就算不跟唐元他们在一起厮混,也会变成如今这样。”
洛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道:“我觉得少真哥说得对,要是唐玉跟别人学坏了,那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许是几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一聊便停不下来,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着说着还跑到别处去了。
几人聊天聊得起劲,直到洛洛有些肚子饿了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眼看二人才刚刚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估计也没怎么休息好,白岫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等过两日安定下来了才继续说下去。
送走刚刚归来的二人,少真才对白岫问道:“方才提起唐玉之时你欲言又止的,可是在想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们?”
白岫点点头道:“我确实想把事情告诉他们,可是你想啊,当初咱们就没把唐玉对左愠上心的事情告诉他们,如今突然告知他们左愠决定要和她不了了之了,而唐玉也因为这件事伤心不已,唐印岂不是会震怒?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虽然经常跟唐玉斗嘴,也经常嫌弃她,但这家伙其实是非常在意唐玉这个妹妹的。。”
唐印原本就不同意唐玉去帮左愠这个忙,如果被他得知大家瞒着他唐玉喜欢上左愠的事情,又突然告诉他这两人没结果了,唐玉也受了情伤,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闻言,少真却有些担忧:“可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虽然咱们可以用各种借口敷衍了事,可时间一长他还是会有所怀疑的,到那个时候再告诉他的话,岂不是会让他更生气?”
他以为,这件事唐印迟早是会知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何不早一点告诉他,也省得再继续瞒着他。
白岫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内心挣扎许久之后还是没能选出最合适的办法,只好叹气道:“哎,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过,她正苦恼着要不要把事情全都告诉唐印之时,唐印便和洛洛回到了王府中。
二人高兴地去找唐玉,本以为她看见他们回来之后会惊喜万分,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走进她的院子里时,便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旁边,楞楞地盯着石桌上的锦盒。
“唐玉,我们回来了!”
洛洛拿着装着小刀的锦盒来到她的面前,却见她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又喊了一遍,“唐玉?”
唐印见自己的妹妹在见到他这个哥哥回来之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狐疑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虽然以往他出远门回来之时她不会表现出有多么想念自己,可脸上的笑意却能看出她很高兴自己回来了。
更何况,以她以往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会追着自己问有没有给她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可她今日这是怎么了?他们二人的到来没能让她有反应就算了,她还这般安安静静地坐着,这可一点也不像她啊。
洛洛也不知她怎么一回事,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拉过她的手把起脉来。
“她的身体好的很啊,并没有生病。”
第二百七十七章 暖春一百一十二 她变了
许是她的动作大了一些,唐玉倒是回过了神来,看着把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纤玉手,又顺着手臂往那手的主人看去,才略微惊讶道:“洛洛?你回来了?”
唐印见她反应过来了,连忙问道:“你怎么回事?方才我们叫你怎么都没反应呢?莫不是咱们不在的日子里,你又给我闯祸了?”
闻言,洛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说话呢?没看见唐玉现在状态不太对吗?
然而唐玉却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转过头来喃喃道:“哥,你也回来了啊。”
唐印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对劲,她很不对劲。
且不说她一反常态没有对自己和洛洛的回来而感到惊讶,她这样子便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也算是看着她带着她长大的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样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所以他想,在他们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小玉,你快告诉哥哥,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唐玉为小玉了,可是今日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着实担忧得很。
唐玉看了看他,才淡淡说道:“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然而洛洛却道:“你这还没事呢?我认识你这么久,你何时有过这样的状态啊?别说是唐印了,我见了都觉得心疼。”
对于洛洛来讲,除了唐印这个她的男人以外,白岫和唐玉便是她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了,不管是她们中的谁出了事,她都会担心不已。
更何况,白岫如今得了风寒,而她又是这样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能放下心来?
唐玉却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也给我把脉了吗?你看,我好的很吧。哥,洛洛,你们这是刚回来吧?一定是累坏了吧?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不要管我了。”
她嘴上是为了二人着想,似乎生怕他们累着,可她心里想的却是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虽然她想让二人不要关注自己,可不管是唐印还是洛洛,看见她这模样却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没事。
唐印坐到她的对面,直视着她的双眼片刻,才道:“你若是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是不会走的。”
“哥......”
唐玉知道自己若是一直不告诉他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一定会在这里等到自己开口为止;而若是她突然离去了,他也会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之后才肯善罢甘休。
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琢磨了片刻,才彻底下定决心来。
罢了,如今她和左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他又能怎样?反正以后她和他都不会再见面了。
而且,他不是一直希望他们两个早些分开才好吗?现在如他所愿了,他应该也不会去找左愠麻烦吧?
她在心里把话斟酌了许久,才把事情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唐印和洛洛,末了还补充一句,希望唐印不要因为她而去找左愠麻烦,她已经决定要忘记他了。
不过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唐印一开始在听见这二人互相把对方放在了心上时确实愤怒无比,可在听到她说左愠亲自结束这一切后她决定忍痛忘记他这个人之时却沉默了下来,直到她把话都说完了他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倒是一旁的洛洛,在听完全部的事情之后便疑惑起来:“左三公子看起来是个无比实在的人,放在整个凤城里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傻子都能看得出他真的对你用心了,他又怎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呢?”
唐玉却不想继续追究那么多,只直说道:“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过几日他就要走了,等他走了以后我们便各自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这一切就当是一场闹剧吧。”
她不知道以后自己能不能放下这一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关系,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对左愠的心思放下。
洛洛见她自己都放弃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唐玉才好;而且她看着唐玉这副模样心里越来越焦急,于是扯了扯唐印的袖子,悄声问道:“唐印,现在怎么办啊?”
唐玉已经说了她不希望二人去找左愠问个明白,可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消沉下去她也不忍心,现在她也只能和唐印商量商量该如何让唐玉好受一些了。
然而唐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唐玉,一个字也没有说,仿佛在内心想着什么,挣扎着什么。
洛洛见他也沉默了,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本以为唐印会拍案而起,转身去找那左愠算账,又或者欢天喜地地说这件事既然结束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了,男人嘛以后多的是,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太喜欢左愠,现在没关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只是让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洛洛心中焦急,又拉了拉唐印的衣袖道:“唐印?你说句话啊!”
唐印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才平静地对唐玉说道:“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
他伸手把洛洛怀里的锦盒拿到手上,犹豫了半晌才递到唐玉的面前,“这是我们买给你的,有空看看吧,或许你会喜欢的。”
言罢,他便拉起洛洛的手,一步一脚印地离开了唐玉的院子。
“哎哎哎,你拉我走干什么啊?”
洛洛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是想让唐印去安慰他的妹妹,可他怎么简单扔下两句话之后就把自己拉走了呢?“唐玉现在这样子你就不管了吗?”
唐印看着她,沉声道:“她倔强得很,现如今她就是不想我们去管她,所以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倒不如让她自己安安静静地待着。或许这样,她心里还好受一些。”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暖春一百一十三 作为兄长
唐玉能把事情都告诉他们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若是他们继续因为自己的关心而留在那里东问西问下去,她恐怕会觉得更加烦躁。
洛洛叹气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啊。要不,我们去找白姐姐,看看她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一听她说要去找白岫,唐印便摇了摇头道:“以唐玉的性格来说,她一定不会让岫儿掺和进来的。如果我们就这么去找她,恐怕也商量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洛洛很想找个法子让唐玉恢复到从前的欢乐,可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情急之下倒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然而唐印却像是一点也不着急似得,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才缓缓开口道:“这事你就别管了,先回去休息吧,一路上你也累了。”
洛洛皱眉道:“我倒是想休息,可唐玉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
唐印面无表情道:“这事交给我了,你大可以放心。”
“你?”洛洛盯着唐印的脸狐疑了许久,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方才就见你一直没有说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左愠问清楚这事的原由?”
方才她就奇怪他怎么听了唐玉的事情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如今又听他说这事交给他了,让她不免琢磨起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可告诉你,你妹妹可是说了让咱们不要去问他的,如果你不把这话放心上而去找了左愠,你要置她于何种地步?”
唐印见她脸上布满警告,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找那小子了?”
“那你还......”
“我只是说这事交给我了又没说我要做什么。你放心,剩下的事我自会定夺,你呀,就别操心了。”
言罢,他便拉着洛洛往她的房里走去。
一路上洛洛虽然一直在问他究竟想要怎么做,可他始终没有向她透露一字半句,待把她带回房中之后便径直离去,压根不给她询问自己的机会。
洛洛始终放心不下,一整日都在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似得。
然而,这一日却风平浪静得很,甚至连平常的吵吵闹闹也没有再出现一丝一毫。
洛洛本以为他们真的不会轻举妄动,便稍微安心了点。然而到了第二日,她起床想去找唐印之时,却怎么也没找到他。
“你们家王爷呢?一大早的怎么没影了?”
洛洛焦急地抓着唐印身边的一个小子,想要问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那小子见她焦急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洛洛小姐,王爷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洛洛心想,他平时出门溜达都会跟自己说一声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去的,可今日他却什么也没说,难不成他是去找左愠了吗?
那小子道:“回洛洛小姐,王爷没有告诉我们他要去哪里,倒是说了一句他去去就回来。”
“那他出去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如果他真的是去找了左愠,以他那暴脾气来看,他会不会已经跟左愠打起来了?
洛洛越想越不安心,扔下那小子留在原地便径直奔到了四季青之中。
“白姐姐!”
“怎么这么着急跑过来了?”白岫见洛洛着急忙慌地来到自己面前,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连忙道:“你昨日给我的药我已经吃了,今日我感觉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然而洛洛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来问你这个,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找我帮忙?”白岫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了,她身边有唐印,只要不是特别难处理的事情他都能解决,她怎么又会来找自己帮忙呢?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莫非唐印惹到你了?”
“不是不是,我是想你和我一起去将军府把唐印带回来。”
白岫一听,顿时不解起来:“他怎么跑将军府去了?”
她转念一想,他这般该不会是得知唐玉的事情了吧?心中一急,又连忙问道:“你们昨日回去之后,唐玉可有对你们说什么?”
洛洛诚恳道:“她什么都说了!今日我没有在府里看见唐印,我怕他会去找左愠的麻烦,所以白姐姐,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看看,如果他真的在那里你就帮我把他给带回来。”
唐印虽然有时候拿她没办法,可遇上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却拉是不住他的,而能强硬地制止他并把他拉回来的,也只有白岫和少真这两人能办到了。
只是现在少真不在,她的希望便全然放到了白岫身上。
白岫琢磨了一会,担心唐印真的会去找左愠的麻烦,也不多想就立即答应了下来,和叶叔说一声她们出去办点事之后便和洛洛一起出了门。
起初二人还在想如果她们赶到将军府时唐印确实和左愠打起来了她们该怎么办才好,然而当二人还未走到将军府门前时,便看见左愠恭敬地把唐印送出了门,而这二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冲突。
不过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不能放下心来,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便快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唐印倒是对二人的到来感到意外,只是看着洛洛面上焦急的神色后才想到应该是她不放心自己才去把白岫也找了过来的吧?
洛洛也没打算和他废话那么多,直接了当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跑这里来了?昨日不是跟唐......”
她本想说他们答应了唐玉之事,可一想到左愠还在一旁,便立即转了话头道:“总之,昨日你答应我不会来这里的,今日怎么偷摸着过来了?”
“我哪有......”
他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过来的,怎么能说是偷摸呢?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可是来找人家麻烦的?”
唐印道:“没有,我只是来问些事情而已。”
白岫却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于是转过身来问左愠道:“三公子,这家伙可有对你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暖春一百一十四 看热闹
左愠见她们似乎很担心唐印会自己做什么事情似得,便回答道:“王爷只是来询问我一些事情而已,他没对我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只是来问他一些事情的而已,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唐印也是无奈,他都说了不会来找左愠麻烦的,就一定不会来找他麻烦,至于来找他问话这件事,就不算了啊!
白岫见二人确实无事,这才放心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三公子,冒昧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不等左愠做何反应,白岫对洛洛使了个眼神后,她们便一左一右地拉着唐印远去。
唐印知道她们放心不下自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离开将军府不久后他看见路上有人在打量他们,才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哎哎,别拉着我了,我自己能走。”
白岫见他们几人已经远离了将军府,才和洛洛把手放开,站到他的面前对他严肃问道:“说吧,你今日来找他究竟问了什么?可是跟唐玉有关的问题?”
然而唐印却是拍拍袖子毫不在意道:“你们没必要知道我到底问了什么。”
“唐印,如果你......”
“哎?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去看看吧。”
白岫正想跟唐印说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唐玉的事情而去找了左愠,那他最好对她们说出实情,这样的话大家还可以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是想办法让唐玉迈过这一道坎,还是想办法撮合这两个人。
只是这话还没问出口,唐印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径直绕过了二人快步往前面走去。
洛洛和白岫以为他要逃避开她们的问题,于是快步跟上他的身影,想把他抓回来问个清楚,然而当她们追上唐印之时,他却是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
洛洛不满道:“我们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就跑了呀?难不成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然而唐印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一把搂过她,指着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问道:“洛洛,你觉不觉得那两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很眼熟啊?”
“我问你话呢你说什么公子哥啊?”
“咦?”白岫本想和洛洛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当她下意识看了前方三人一眼之后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人身上。“那青衣之人不是青平楼的尘乐吗?”
唐印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其中两个人的身份:“对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另外那个黄衣公子不就是尘立吗?他们二人可是青平楼里有名的一双男倌啊。”
洛洛挑眉,好奇地扭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去过青平楼?”
“......”唐印无奈,这丫头的记性怎么这么巧差?
他轻轻敲了敲洛洛的脑袋,才解释道:“你这记性真是......你忘了去年过年的时候王府还请了他们二人来奏琴吗?”
洛洛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们啊。”
白岫听着二人的对话,顿时好奇起来:“你们......为何会请青平楼的男倌来奏琴?”
“咳咳,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我再告诉你。”
唐印心虚地别过眼不敢再看她,反而看着那三人中的另外一个人说道:“那个人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在凤城里见过他?”
白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待看清那人的脸时顿时皱起了眉头,“又是他。”
洛洛问道:“白姐姐,你认识他?”
白岫摇摇头道:“不认识,但有过一次不愉快的相遇。”
她看了看那个人,又看了看尘乐和尘立,见那人脸上心高气傲的样子,而尘乐拉着尘立却像是隐忍着什么一般,便猜想,那人该不会是为难他们了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三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再往前走两步倒是能隐约听见几人的对话。
白岫竖起耳朵来仔细聆听着,生怕会错过些什么,然而当她刚能听清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人便道:“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放在这南洲国里算不上什么,但不久之后你们不管是谁见了我都是要磕头的!”
“你!”
“怎么?不服气?”那人见尘立似乎心有不服,便往前跨了两步伸手掐住了他的脸,趾高气昂地说道:“有本事你就对我做些什么。不过我可告诉你,就算是现在的我,你也惹不起!”
言罢,他一把甩开手,似乎还嫌弃尘立的脸脏似得,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
尘立气不过,想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尘乐拉住了。
他朝尘立摇头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才对那人说道:“公子,我们确实得罪不起你。既然你不愿意赔这东西,我们也不勉强了,你走吧。”
“哼,算你识相。”
言罢,那人便昂首挺胸地走了,似乎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尘立见尘乐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顿时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让他走?虽然他的身份咱们惹不起,但事情总归是他做的吧?就算他的身份了不起,也得讲讲理啊!”
尘乐无奈道:“像他这样的无赖之人又怎么会跟咱们讲理?如果你方才对他做了什么,他回去歪曲事实让人来找你麻烦怎么办?且不说你了,就算是大小姐来了他也敢这么做的。”
尘立心中愤恨却又无可耐何道:“难得有人送我这么名贵的东西,就被这无赖给撞碎了,我还追究不起,真是倒霉。”
“别唉声叹气了,若你真心喜欢那东西,回头我去找大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找一个来给你吧。”
尘立听他再一次提起大小姐,不由得羡慕了起来:“唉,你就好了,被那花大小姐赎了身,从此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像我们那样吃苦了。我何时才能像你这样啊。”
尘乐微微一愣,一想起自己被赎身了的事情,他才感觉自己似乎一直没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也是我的运气罢了。当初那位小哥一开始找的可是你,只是你不在,我替你接待了罢。如果那会你在,这件事就该落到你头上了。”
第二百八十章 暖春一百一十五 左家侄子
白岫原本在不远处想听听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一听到他们说尘乐被花大小姐赎身了之后,顿时愣住了。
花瑜……真的给尘乐赎身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以为花瑜早已换了一个骚扰的对象,可她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把这位新看上的尘乐公子赎回去,而且看样子,他们相处得似乎还很愉快的。
花瑜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吗?
唐印对于花瑜把尘乐赎身了这件事也感到惊讶得很,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话也不像是假的,于是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啊,这花痴大小姐花瑜竟然会有栽在一个男人手里的一天。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认识这个尘乐的?据我了解,她是喜欢美男子没错,可她也不会主动去像青平楼这样的地方的,因为她觉得这种地方里的男人抹脂涂粉像个女人一样,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她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洛洛道:“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帮了什么人的忙才会有这种事情出现。白姐姐,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白岫想起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钱,顿时心疼道:“我何止是知道,我还参与了呢。”
唐印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起劲道:“来来来,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花瑜那个老女人是怎么能跟这个尘乐凑到一块的,我实在是很好奇啊。要是我知道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找到机会调侃调侃她。”
不过,当白岫想告诉他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之时,尘乐和尘立二人便先来到了他们面前。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王爷你们,幸会。”
尘立虽然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摆着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样子,仿佛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得。
白岫见他们二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便把唐印和洛洛的好奇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对他们问道:“方才我见你们好像跟一个公子发生了冲突,是为了什么事情?”
尘立听他提起方才的事,心中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尘乐开了口:“今日有一个客人请尘立去做客,还顺手送了他一个宝贵的瓷瓶。我出门遇见他本打算和他一起回青平楼看看的,可是没想到行至此处时那人就撞了上来,把那瓷瓶撞倒在地上碎了。我们想找他要赔偿的,可谁知……”
言至此处,尘乐无奈地笑了笑,又继续道:“以这些公子哥的背景来看,我们是万万惹不起,他不想赔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虽然他没把事情全然说尽,可寥寥几句也能让白岫等人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又是一个仗着自己家世而到处欺负人的人啊。不过想想也是,他上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今日能有如此表现,倒是不意外。
不过,白岫还是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他是谁家的公子吗?”
她虽然记得那个男子是上次见过的人,可她对他的熟悉感在上次一见面时就已经有了,今日一见那熟悉感也没有随之消失,所以,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尘乐见她问起那人的身份,便叹气一声回答道:“他是将军夫人的侄子,嘉阳城祝家的长子,祝运年。”
方才跟他讨要赔偿之时他便自己告诉了他们他的身份,像是生怕他们不知道似得。
“竟然是他。”
不提起这个名字之时白岫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当这名字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时,她顿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不就是在左家时看见的那个跟左愠说话的人吗?难怪她会觉得眼熟。仔细想想,这人之后还跟唐玉见了面,唐玉对他的印象可是差到极致的。
唐印一听这人竟然还跟将军夫人有关,顿时皱起了眉:“将军夫人姓祝,原是嘉阳城人氏,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可是这祝运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是骗子吧?”
祝家在嘉阳城也算不上什么大家,要不是左夫人嫁给了左文德,他还不知道嘉阳城有这么一个家族呢。
不过,左夫人好歹是带起了祝家,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怎么从来没听别人说过祝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尘立摇摇头,说道:“我们原本也怀疑他的身份,可他拿出了将军府的令牌,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罪不起。所以这一次,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了。”
白岫道:“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左夫人的侄子。”
唐印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这会怎么又知道他不是说谎的?”
白岫解释道:“前段时间将军为左愠摆了生辰宴,他就在宾客之中;后来他还请唐玉吃过饭呢,而且还是以左愠表弟的身份。”
“又是左愠。”提起左愠,唐印想起方才他和自己说的话,皱眉不语。
洛洛倒是没留意他的转变,反而对尘乐和尘立二人问道:“你们可想过去将军府禀明此事?将军是个正直的人,想来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尘立却道:“将军是个大好人,我们都知道,可这祝运年却不像是个善茬。的确,我们可以找将军禀明此事,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侄子,可谁也不知道若是那祝运年因此受了气会对我们做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男倌,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可无力反抗。”
他手无寸铁,即便祝运年是个极度无能之人,他也能对付得了自己,而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算了,谁让我出身卑微呢,能在这凤城存活已实属不易。还是期盼哪天能像尘乐一般被人赎身吧,或许到那时候我才会有新的希望。”
话音落下,尘立又对几人微微俯身道别:“王爷,洛洛小姐,老板娘,我和尘乐还有事要去办,就先不说了。若是有机会,在下定会摆好茶水点心招待你们的,这厢先告辞了。”
“嗯,你们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