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又见老马
那之后，李启又和沈水碧聊了一些家常话题。
都是些夫妻之间的私密话，不足外人道也。
短暂的休息了两三天之后，李启总算复原了，毕竟他有着充足的资源，而且血气浸染也并没有太久，修复起来并不算难。
还有就是因果上的虚浮，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情，慢慢来把，反正李启也不可能继续用，用个几百年时间应该就复原了。
而在这期间，战线也趋于平缓。
人道缓慢的收缩，巫道缓慢的推进，但双方这一场血战之后，短时间内都不再具有大决战的力量。
但是，人多就是有好处的。
巫道虽然整体上素质参差不齐，但他们人多到可以换班。
人道收缩了整体战线，需要守备的地方就少了，也勉强可以换班，只要两班倒，就能够有休息的时间。
但与其说这是‘休息’，更不如说这是‘喘口气’，不至于被累死，精神上的压力依然极其巨大的。
相较起来，巫道的士兵就舒服许多了，他们轮班的时间极长，驻守一次，搞不好两三年才能轮到下一次。
毕竟战线之后这么大，也容纳不了更多的人。
总而言之，双方暂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李启也知道，人道如此收缩，必然是在等待机会，他们肯定还有后手，搞不好就是……柳君逸自己。
一旦柳君逸突破五品，反正根据祝凤丹说，他能一个人把李启战区的一半战力攒成一团给A掉。
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万一没有呢？
所以，要尽可能的加快速度，只是现在也快不起来，还是继续磨对方吧。
等磨到人道疲乏不堪，达到极限的时候，才是总攻之时。
制定好了方略，李启就开始了实际操作。
而沈水碧也再度离开。
她的伤势还没好呢，需要好好调养。
首先是身体，有完整的阳神存在，以此为根基重塑身躯不难，但想要温养到原来的强度，以及完全契合神魂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她的内天地也千疮百孔，还好依然留存着，没有碎，也只需要慢慢温养。
反正这次没有掉品，比当初逃亡的时候好多了。
若是有妖族的帝流浆，估计只要一小瓶就能完全复原，可惜那玩意儿李启是没有的。
那就只能慢慢养了。
沈水碧养伤去了，李启则开始继续指挥战争。
这样平和……好像也不太平和，反正战争依然在继续，每天依然有超过十亿的人战死。
是的，每天。
但比起之前大战时候，五品扎堆陨落的时候，确实算得上平和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两三个月——
在这个时候，正在主持阵法，指挥军团调度的李启，却突然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
一位界主直接向他汇报，有一匹修行妖法的龙驹求见，他自称‘马稷’，说是李启的兄弟，并且还拿出了证明。
这让李启当时都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已经四百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甚至这个名字代表的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在他修行之初，还是有那么一匹龙驹，时常陪伴在他身旁，和他称兄道弟。
不过，道途有别，他为了对方着想，将龙驹送去了域外，逼他能够证得长生。
但是送去域外之后，李启就再也没见过马稷了。
如今，已经四百来年过去了。
对李启而言，这大概就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踏入中年的大叔，突然有一个幼儿园时期的朋友找上门来了。
这还真是……
怀念啊。
四百来年，想了想，也是龙驹的寿命极限了吧？
没有证得长生，哪怕是龙驹也只能活几百岁而已，当然，这已经很长了。
比起朝生暮死的虫妖们，龙驹已经算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了。
但也不一定是寿命极限，或许马稷证得长生了也说不定呢？
李启这么想着，果断让对方把马稷送来自己的指挥世界。
过了几天，马稷来了。
一匹衰老至极的龙驹，在一位昂首阔步的七品带领下，通过列宿奖励了此处。
那个七品见到了李启，立刻行礼，恭敬的说道：“指挥，马稷带到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仰慕和敬畏。
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就是这片战区的指挥。
巫神山直系，挥手便有亿万世界为之驱使，无数的五品为之赴死。
说实话，哪怕他已经证得长生，活了两千多年，见识过无数的想象和伟业，但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他所能理解的‘权势顶峰’。
他的想象力，无法支撑他想象更伟大的存在，哪怕他知道巫神山总是说什么巫神啊，大祝之类的存在。
但是，巫神和大祝是个什么状态，他根本连想象和理解都做不到。
就好像克苏鲁外神一样，可以描述克苏鲁外神，但克苏鲁到底是什么样子，你能够想象出来吗？
你或许能说出一堆‘无限’，‘精神污染’，‘古神之躯’之类的词儿，但你真的能够理解吗？你只是说出来而已，但是却完全无法想象那到底该是如何的景象。
所以，对一位七品而言，李启此刻的位置，就是他所能想象的，所能理解的，人世间最崇高的位置。
所以，由不得他不尊敬，光是站在李启面前，这位七品就立刻显得恭敬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看见了自己带来的马稷。
马稷已经修炼成了人形，是一副老者模样，此刻却有些略微失神，脸上并无恭敬之色，只是神情复杂。
这让带他来的那个七品顿时心中生出怒气来。
一个八品的妖精而已，还敢对眼前的祝人不敬？！
但他的怒气还没发散出来，却看见祝人突然起身。
这可是很少见的，祝人在他的印象里，永远都沉浸在阵法之中，被阵法的光环所围绕，从不离开，永远都在阵法的指引下，指挥着万千世界的战争。
但此刻，他居然从阵法的中心出来了？
这让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马稷。
这时候，却听见李启说道：“退下吧，我和他单独谈谈。”
那位七品闻言，收起心中的情绪，然后再次行礼，通过不远处的列宿离开。
而李启目送对方离开之后，看向了老马。
作为妖物，他也学会了幻术，能够给自己幻化成人形，只是……却衰老不堪。
那是，多么苍老的一副面容。
老年斑布满了整张脸，头发并非是仙风道骨的雪白，而是衰朽不堪的花白，脊背倒是没有驼，毕竟是修行者，可是气血已经枯朽，几乎感觉不到心跳。
最关键的是，身上的死气。
那股浓郁的死气，甚至形成了‘老人臭’，只是靠近都能感觉到他随时随地都在被死亡抓住，拖向地狱之中。
四百多年下来，老马没有晋入七品，而且已经步入了生命的尽头。
寿元耗尽，气血枯败，除非有人逆转光阴，或者以阳寿丹之类的事物强行灌注生机，为其延寿，否则是救不活了。
生死乃是天地大道，而且不只是自然存在的大道。
自然存在的大道极易受到修改和影响，比如域外旅行者们，基本上天天修改速度的天道极限，不然根本没法走。
以内天地来影响外天地，基本上算是人人都有的手段了，只是水平高低罢了，巫道就属于水平特别特别高那种，高到别人望尘莫及，但也不是说别人就不会。
而生死轮回，除了自然皆有之外，还被数家大道统联合在一起狠狠的锻造了一番。
佛门构筑六道轮回，道门造了阎罗十殿，巫道扛起轮回后土，鬼道负责地狱运转，神道天庭稳固生死。
其他道统，除了人道明确不在乎轮回，表明自己不参与轮回构筑，死则死矣，别的多多少少都掺和了点生死轮回的事情。
所以，生死是几乎无法违逆的，延寿可以，但只要没有达到七品，总归是有寿命极限的。
而达到七品之后，也依然会因为战死之类的事情而进入死亡，只是没有寿元限制而已。
所以，老马此刻……
寿元将近，除非他自己突破七品，否则没有办法救下他，哪怕延寿也只是晚点死而已。
看他的样子，也就三五个月的寿元了。
三五个月……
对李启这种长生者而言，还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李启张口，想要说什么。
但他真正开口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四百年前，他把老马送到域外，嘱咐他，让他努力修行，待在李启身边永远不可能晋升到七品。
但四百年后的今天，老马依然没有突破那道坎。
毕竟，他只是一匹普通的龙驹，性格不怎么好，天赋也不怎么样，运势倒是不错，能碰到李启。
但李启只能给他提供资粮和功法，除此之外什么也帮不了他。
道途之上，只能自己走，别人最多拉你一把，但你自己迈不出步子，谁也救不了你。
就好像学校里的学生一样。
家里穷点的，那就自己每天做饭，自己在公交车上看书学习，请不起家教，只能自己加倍努力。
家长有实力，可以给你准备明亮的书房，买一堆顶级参考书，请优秀的老师，用最好的文具，家庭的吃喝都不用你管，你专心学习就好了。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前提都得是‘你学进去了。’
那你学不进去，家长再有实力，也拿你没办法。
当然，对大道统来说，他们也可以给你直接灌脑。
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灌脑之后，你还是不是你都两说。
不能逐道，却给你长生，那还不如杀了你。
天下的修行者们，见识了太多太多，那些为了追求长生，而不惜道途断绝强行晋升的人。
最后，他们多半都选择了自戕。
生命的长短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泥土不会因为其数量繁多而比黄金更闪耀，生命也不会因为其长度更长而更优越。
朝闻道，夕可死矣。
若不能闻道逐道，活成个千年老王八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李启只是悲哀和惋惜，却并不准备帮老马延寿。
四百多年依然这样，延寿也无济于事。
看见了李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马却苦笑一声，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术，恢复成了原型。
依然是那匹威风凛凛的龙驹，身周有青雷环绕。
只是……瘦了，矮了，驼了，原本帅气的鬃毛也有些脱落，还夹杂着花白。
他迈着蹄子走到李启的身边，苦笑着说道：“老大……给你丢脸了。”
李启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老马的鬃毛：“没有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接下来几个月，在这里陪我吗？还是想去什么地方走走？”
“我就在这里陪你吧。”老马说着，伏低身子，睡了下来。
“嗯，好好休息。”李启这么说着，起身，回到了阵法之中，再度接入世界群里，开始处理那些‘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的难题’。
说实话，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沈水碧除了一部分难以处理的暗伤，以及新长出来的身躯还没有完全契合之外，差不多已经治好了。
这归功于大量的天材地宝，她自己开炉炼丹，狠狠的吃了一波，甚至都吃出丹毒来了。
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起码能处理的已经处理了。
然后，她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李启这里。
却看见了，老马正在这里休憩。
看见了沈水碧，老马也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四百多年前，在广阳的时候，老马和兔兔是在一起啃一筐萝卜的关系，他当然记得当时那个闷闷怯怯的兔子。
只是……
如今修为恢复的沈水碧见到老马，也愣了一下。
只是，她也马上意识到了老马的情况。
但她也没说什么。
实际上，沈水碧对于生死的理解，可比李启深刻多了。
她并没有对老马有什么特殊待遇，而是一如既往的和他一起说说笑笑，顺便给了老马一些丹药，让他能够精神一点，不至于总是困倦。
那之后没多久，老马寿尽，李启将其葬在这个将死世界的一个山头。
看着老马的坟墓，李启默然。
道途是自己的道途，只有自己才能迈步，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第六百二十一章 触摸五品
老马寿尽之后，李启再度投入全部的精力进入阵法之中。
沈水碧也很快再度重归了战场。
掌戮小队和沈水碧在战场之中发挥了巨大的力量，尤其是如今这个局面，掌戮小队完全可以集结在一起，这么多五品一起攻城，每一次都能造成人道的巨大压力，损伤人道的大量有生力量。
这样的车轮战之中，人道也只能被迫继续收缩防线。
收缩防线，需要的兵力就更少，就能轮换的更多，让人道更多人有休息的时间。
但代价就是，逐渐逐渐的，巫道已经朝着战争堡垒内部靠近，留给人道的战略纵深已经不够了。
战略纵深可是很重要的，代表了人道那超高机动性的辗转腾挪，在战争的最初阶段，人道就是靠这招压制的巫道抬不起头。
随着战略纵深的减少，留给人道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一旦巫道可以看到诸界枢机或者大型金台，就代表人道快坚持不住了。
但令人讶异的是，人道的士气依然高昂，虽然他们开始疯狂的收缩，可是斗志一点都没有衰减的意思。
这并不是那种‘绝境之下的意志’，那种困兽犹斗的死志是看得出来的。
此刻人道的表现，更像是是‘我还能翻’。
是的，他们似乎还有底牌，如今所做的一切让步，一切撤离，都是为了更好的保存有生力量，保存实力，等待反攻。
不过说实话，李启想不通，除了柳君逸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翻盘？
那么，他们等待和拖延的，就是柳君逸晋升五品吗？
那，自己也得赶快啊。
李启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自己在领悟了因果之线后，他的修为已经严重跟不上他的道途进步了，按照正常情况来看，他此刻应该闭关，积累修为，然后准备晋升。
只是，现在毕竟是在战场，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手拿把抓，亲自负责，实在是不好闭关。
然而，就在他冒出来这个念头之后——
他突然接收到了来自‘盟’的消息。
而且，发消息的人，是祝凤丹。
李启都惊了。
要知道，这可是顶头上司自开战这么些时间来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之前李启在战场上被人打的吐血，还有学会了操纵因果之线，这些壮举都没能惊扰到他老人家。
这时候平白无事的，祝老师怎么会来找自己？
于是李启忙不迭的选择了回应。
他的意识抽出一缕来，来到了‘盟’的区域之中。
在这里，祝凤丹的一缕分神已经在等着了。
李启赶紧上前，拱手行礼：“拜见小司戎。”
“嗯，快五品了？”祝凤丹的分神扫了一眼李启。
“是，快了。”李启点头。
“好事，只是对面也快了，准备好怎么应对了吗？柳君逸晋升五品之后，你现在的局面马上就要逆转，搞不好会直接输掉，有速胜的办法吗？”祝凤丹又问。
“没有。”李启果断摇头。
是真的没有。
收缩了阵线的人道，防御滴水不漏，哪怕他每天都在微操，但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战争堡垒再加上甘松城就好像一个钢铁乌龟。
李启只能不断的刮痧，不断的刮痧，争取在这头钢铁乌龟里面的定时炸弹爆炸之前给他开个口子。
但也只能这样慢慢的刮，完全没有破绽可以利用，想要一次性打出战果是不现实的。
“那估计来不及了。”祝凤丹说道。
这让李启的脸色有些难看。
好不容易打成这样，难道要输？
“只是，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和柳君逸兑子？你也趁此机会晋入五品，然后和对方打一架，最后角斗定输赢，不是很有意思吗？”祝凤丹笑着说道。
虽然是笑着的，但李启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祝凤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魔气和杀气，只是还没等体现出来就被消弭了。
仅仅是一缕分神，就让李启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显然，他正在打架，而且是通过某种李启所不能理解的手段和人激战。
他还真是忙里偷闲，抽空来的，真不怕被人打死啊？这种时候分神，找死呢？
只是那些都不是李启应该考虑的，他只是习惯性的瞎想而已。
他马上把精力放到了祝凤丹的话上。
让自己和柳君逸兑子？
这也行的吗？
嗯……或许可行啊，若是自己能够突破五品，未必能打得过柳君逸，但和沈水碧和一些掌戮联手的话……未必不能挡下。
只要能挡下一段时间，那么人道就彻底没有翻盘的点了。
李启脑子里只是转过这个念头而已，祝凤丹就挑了挑眉毛。
显然，李启在想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
“未必打得过？你这么没自信啊，你这次可是做到了我都没想到的事情，怎么就妄自菲薄了？”祝凤丹说道。
“因果之神通，虽然厉害，但消耗太重，反噬也强，不是五品的手段，领悟归领悟，用却还需要经验，就算晋入五品，我也觉得很难直接应用到战斗之中。”李启摇了摇头，坦诚的说道。
他是真觉得不行。
因为，他八品的时候是打过柳君逸的，对方以一敌三，打的三位巫神山公子抬不起头来。
想来到了五品，这个差距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祝凤丹却笑笑：“也是，不过这些你自行决定，但你晋升五品确实该提上日程了，我就是专程来做这件事的，你那边的胜机就是这个，我派人给你送了一些素材，大补修为的，全部吃掉，能缩短你积累修为的时间。”
“呃……我现在积累修为，是纯粹的水磨工夫，靠宝物能缩短？”李启讶异。
“一般的宝物不行，但那些玩意儿，在我这里也是宝物。”祝凤丹随口说道：“好了，你懂就行，我先走了，不然要输了，我要是输了，你们可是灭顶之灾，跑了！”
也没等李启说话，祝凤丹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李启更是直接被弹了出去，分神强制回归了本体。
呃……
算了，习惯了。
至于输不输的，无所谓了，反正祝凤丹输了，自己等人等死就好了。
而自己要是赢了，就能让祝凤丹获得一点点优势。
没错，虽然有那么多的高端战力，看似好像只需要强者们分出胜负，就能直接决定战斗，但实际上，李启他们所做的并非无用功。
李启在战场赢了，就是在给祝凤丹他们积累胜势，提供优势。
祝凤丹赢了，也是在给更上面的人积累优势。
最后一层层积累上来，就可以奠定最后的胜利。
就好像李启和手下的那些七品世界的战场一样，看似一个两个七品世界的输赢无关紧要，但整战场就是由这些小地方的输赢拼起来的。
界限之说，亦存在于战场中。
所以，不可懈怠啊。
这么想着，李启所处的世界，却突然多出来了一颗流星。
这颗流星直接穿破世界壁障，飞快的朝着李启飞了过来。
“这么快？”这让李启有些惊讶。
祝凤丹是说要送东西过来，但是这才几秒钟就已经送到了？
是专门的行人出手吗？
应该是吧？
李启这么想着，一伸手，却见万里之外的天空之中凭空出现一只手，接住了那颗流星。
然后，那只手握成拳头，飞速来到李启的身边，再将手掌摊开。
散掉术法，李启注视着那颗送过来的流星。
呃……这什么东西？
乍一看上去，这东西好像一颗玉珠，品质不错，但乍一看也就仅限于不错而已，平平无奇。
玉这种东西确有神异，不过也就那样。
只是，祝凤丹可是清楚的告诉了李启，这东西对于祝凤丹而言也算宝物，那就肯定不简单。
但是……这老东西怎么都不说怎么用啊，说明书也没有，让自己干瞪眼？
看着眼前的玉珠，李启陷入了沉思。
先尝试一下法宝的普通激活手段吧。
然后，他试了试各种各样的法宝激活方式，比如神魂，滴血，术法，或者开关之类的。
但是都没有，这颗玉珠完全不为所动。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找出处了。
李启仔细端详宝珠，想要找出端倪，通过玉珠的表面特征，气息波动之类的，然后结合自己看过的典籍，寻找出有可能的出处。
但是，看了半天，还差点耽误了指挥的正事，却也根本找不到有什么对应的记载。
李启看了那么多典籍，却根本没有一个记载的东西能和这玩意儿对得上的。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
用真知道韵扫。
这其实很危险，因为祝凤丹明说了这个东西对他来说也算宝物，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恐怕有可能是三品的事物。
用真知道韵贸然去扫描这个东西，很容易触及到三品以上的道韵，甚至可能直面某些可怖的神通。
光是看一眼，估计就能让李启躺尸。
但想了想，李启觉得祝老师肯定不会害自己。
那还是扫一扫吧。
真知道韵祭出，然后试探性的扫了一下这枚玉珠。
通过真知道韵的特性，李启迅速的探知到了内部的情况，以及这枚玉珠的内秉属性。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香风。
很香很香的味道。
而且，这个味道……还有点熟悉。
白辰狐王菩萨？
这是在西天之行中，李启所接触到的那位三品菩萨，同时兼具了妖族的出身，人道的帝妃，魔道的夜叉鬼，以及佛门菩萨四重身份。
也正是因为对方身份的复杂性，所以李启才会前往佛门，寻找对方的帮助，和白辰狐王菩萨达成了一个协议。
白辰狐王菩萨，可谓是对人道恨之入骨，她会入魔完全就是因为人道。
因为这香味，李启的脑子里顿时冒出来了白辰狐王菩萨的脸。
那张美的难以形容，足以称得上举世绝伦的脸。
这让李启有些惊恐。
因为，白辰狐王菩萨的脸，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是想象不出来的。
哪怕你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子，但你闭上眼睛之后，你再怎么回忆，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无法还原出长相。
因为对方的‘美’，已经到了‘道’的程度，是‘美’这一事物客观实在的显现，是所有审美的终点，你除非能够完美的理解和掌握所有形式的‘美’，否则就不可能在记忆里还原出她的模样来。
所以，仅仅只是冒出来对方的脸，就让李启知道，这宝珠恐怕就是白辰狐王菩萨承诺给自己的‘帮助’。
单是这样，倒不至于惊恐。
之所以惊恐，是李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动摇了。
没有别的，仅仅是因为白辰狐王菩萨对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惊心动魄，以至于让李启完全心神失守，神情恍惚，似乎眼前只有这样一般。
就在他恍惚的那一瞬间，李启突然看见了——
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以及，未来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是在自己血祭之时，因为因果线而昏迷过去的自己。
未来的自己，则是已经五品，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正在闭关的自己。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脑子里就是冒出来了这些，眼前就是出现了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并且他还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他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其他时候的自己，更早的过去，或者更久远的未来。
但那些时候的‘自己’，被某种力量屏蔽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无法选择。
而眼前，他只能选择这两个时间段的自己。
为什么要选？
不知道。
就好像……被那个笑容给迷惑了。
李启就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触碰了过去，以及未来的自己。
于是，过去身，现在身，未来身，合三为一。
李启突然感觉到，过去的自己，就是血祭期间，昏迷的自己，修为被抽走了。
而未来的自己，正在闭关的自己，修为也被拿出了一部分。
这些消失的修为，来到了李启的体内！
血祭之力，以及五品李启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而出！
他马上意识到！
自己距离五品，缺少的就是水磨工夫积累的修为，这本来需要千年积累才能完成。
而现在，他不需要水磨工夫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晋升五品
积累已经足够。
向过去借取，向未来透支。
于是，此刻便富裕了。
在那颗奇异玉珠的帮助下，李启抓住了过去的残影与未来的空隙，法力凭空增长了三倍！
这不是强行提升的法力，也并没有强行突破李启的极限。
实际上，这没有半点副作用。
不像是普通增长修为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那样，塞进来一堆庞大杂乱的气，还得费心费力闭关使劲儿炼化。
李启现在可没时间炼化，他在打仗呢。
并且，还不止炼化，这种强行增长的修为，需要很久很久的逐步同化，哪怕已经炼化，也需要时间适应。
大概就类似于……九龙拉棺，给自己来十几针西斯龙这种激素类固醇增加肌肉。
肌肉确实是长起来了的，但想要灵活运用，真正将之化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力量，精准的做出自己想要的所有动作，需要长时间的磨合，以及药不能停，最后彻底扎实下来，起码得几百年。
这就是李启这一类人不愿意用丹药或者宝物的原因，因为炼化和习惯的时间，对他这种超级天才来说，搞不好没有自己自然增长来得快，白费时间，还浪费精力去炼化和习惯。
你看柳君逸，什么样的宝物才能跟得上他的修为进展速度？人家每天都不需要刻意加强锻炼，就日常吃饭喝水睡觉修行，都能一日千里，普通人用上宝物都追不上。
但是吧，事到如今，李启才发现。
不用宝物，纯粹是因为宝物不够好。
就先前这颗玉珠，祝凤丹都觉得是宝物，愣是直接拉取了李启的过去，现在，未来三身，让他的修为凭空增长了三倍。
此刻增长的这些修为，没有半点不协调。
就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哪怕是暂时的，因为他能感觉到宝珠正在消耗，正在变小。
说实话，这颗宝珠用在这里，李启感觉心好痛……
因为，比起李启修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东西，这颗宝珠消耗的东西似乎更加恐怖。
宝珠正在通过某种李启无法理解，无法观测的方式消耗自身，打穿时空的间隔，向过去和未来伸手讨要修为。
这种行为……就好像是一个文明，花费了整个世界的资源，造了一艘超级飞船，然后飞船烧掉了几千个太阳，快速旅行到宇宙的另外一边，从那里借来了一件九品法宝。
对的，是借，之后还要再来这么一趟旅行，来把法宝还回去。
就是这么浪费。
李启都开始心疼了。
但，不能浪费。
几千个太阳，烧都烧了！
还能把法宝砸了不成？
这不得赶紧用上？
于是，李启直接盘坐下来，将指挥权临时下放。
接着，借助暴增三倍的修为，开始凝实自己的内天地！
他要化虚为实，突破五品！
李启的力量开始迸发，三倍的修为凝实。
却见——
众星回而环极，招摇运而指方，气升太一，精沦九泉，道干既育，万物成体！
这是辰极金丹法的特质！
李启利用道门之法，以自身元神作为辰极，重构内天地的上天！
就在此刻，天地开辟！
李启便是造物之主！
天数极高，有大日涌出，流金铄石。
月形于天，而群阴化为川，摅神景于八幽，合洪化乎烟煴，充宇宙以播象，协元气而齐勋！
日月星，天之属齐备。
再是下地。
大地生出，东西二千八百万里，南北二千六百万里，东西南北四极，谓之四荒，九夷八狄，七戎六蛮。
地，为始万物，生育长养，广轮之数，五地之物，开始诞生。
天地交汇，于是，雪，雨，霁，雷，电，雾，虹纷纷在天地之间冲出。
春夏秋冬四季显现。
社，伏，热，寒，腊，律，历，制定完毕，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
地，野，关，冈，岩，峡，石，尘，壑，渎，涛，泉，湖，陂，池，谿，谷，涧，渠，井，津，开始于天地之中显现。
众多开天祥瑞纷至沓来，有庆云，甘露，木连理，灵芝，青鸾，比翼，乌，雀，燕，鸠，雉，马，白鹿，狐，兔，驺虞。
肃肃雍雍，嘉则鸣舞，晨鸣雷声，儵忽若神。
李启的体内，诸多异象展现出来，但这些，应该不能再被称之为‘异象’。
因为，这不是‘象’。
象是什么？
象也者，像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
这个字有有相似、如同之义，又能指彷效的行为，指事物的外表形态。
异象，本身就是指的浮现出某些效彷其他事物的存在，投影出他们的一部分力量。
但此刻，这些不是异象。
而是确凿的，真实的存在。
化虚为实。
李启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些事物的本质，他体内那一口混沌之井不断涌出混沌之气，然后分化，分化的气组成物质，最终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但这些世界，需要一个容器进行储存。
这个容器，不能是李启的身体，因为真实的事物，会把李启给撑爆的，李启也就一百多斤，容纳一些气已经很不错了，容纳真实的事物，那应该算结石。
但，李启早就预备好了。
他的底蕴完全足够他晋升，只是修为不够而已。
可是现在，三倍修为的他，完全足够！
在他的体内，一层扭曲的空间出现——
那是……世界壁障！
没错，李启早就解析了无数的世界壁障，并分析记录这些世界壁障的情况。
就是为了今天！
要说对世界壁障的了解情况，肯定是言客最强，言客甚至能够在世界壁障之外，再造一层世界壁障，将世界压缩成弹丸大小。
李启没有这般本事，那是言客的绝学，但他在言客那里也学到了很多关于世界壁障的知识。
扭曲，然后……重塑。
关于空间的知识，关于界限的知识，从脑子里涌出，构筑成术法。
这些‘道’，开始变成法，变成术。
最终以神通的方式展现出来。
扭曲的空间，将整个世界的物质装入其中，再通过一种玄妙的联系，与李启的内天地进行映射。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狂暴的吸纳外界的气。
单靠修为，想要化虚为实，基本是不可能的，需要外界的实际物质来作为填充。
所以，这就需要修为来支撑了。
但他此刻的修为，非常非常充足！
却见，李启周围的这个即将死去的六品世界，开始坍缩！
天穹崩垮，地核陷塌！
整个世界，无数的物质，大海，大陆，山川，沙漠，狂风，世界的一切，都朝着李启的身躯坍缩。
巨量的，无法形容的物质，被李启手中的世界壁垒吸了进去。
即将死亡的世界，直接被李启踹了一脚，直接步入了死亡。
这些物质被拆解成气，气被凝聚浓缩成为混沌，失去了本身的所有性质，然后混沌再行分化，化作李启内天地中的物质。
而且，一个六品世界，还不够！
李启抬手，在世界群阵法之中划了一下。
列宿启动，好几个世界闪动，这些无人驻守的世界，传送到了李启的身边，然后直接炸裂！
其中的物质，被阵法的伟力，以及李启身周的引力而靠拢，朝着李启加速。
无限加速的物质洪流！
极具提高的温度与热量。
星空的亮度开始升高，好似天河一般的物质在虚空之中冲刷出明亮的光芒。
绵延亿万里的物质之河，尽数归于李启。
他就像是一颗归墟一样，将这些原本属于宇宙的物质尽数纳入手中的小世界中。
数个世界被他吞噬——
经过他的修为主持，完全稳固了下来。
李启的内天地，完全化虚为实！
从此刻开始，他就是一位五品界主兼天命之子。
而且，比那更强。
他不会受到世界的束缚，因为世界是他的，而非他是世界的。
一个正儿八经的五品世界，从天道，从法则，再到其中的所有物质，都是李启自己的，完完全属于李启。
李启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漂浮在了虚空之中，因为周围的物质已经被他掠夺一空，组成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真正的属于自己，并非只是把石头搬了回去，那只能叫给物质换了个地方，物质的组成依然是别的‘道’所主持的。
他是将这些物质毁灭，经过拆解，重塑，压缩成混沌之气，再被做成李启所理解中的物质，这样才能契合他的道。
只是，阵法还在，世界群阵法并没有一个根基，世界毁不毁灭都不影响。
李启睁开眼睛，体会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力量。
这一下……何止强了千百倍？
彻底的化虚为实，以往虚无的山气，现在是真正的大山。
他的内天地之中，如今真的有一颗太阳，一颗太阴，无数山川，五岳四渎，绵延十万里。
只是漂浮在虚空之中，毕竟有些不太习惯。
确认一下时间……恩，过去三个多月了。
还挺久的，但其实也不算久，属于可以接受的程度。
于是，李启掐了一个法诀。
他的身周，突然扩张出了一个世界。
表现形式类似于‘异象’，就好像展开法相一样，在一阵绚烂的特效之中，一颗被世界壁障包围的世界就出现在了李启的脚下。
这个世界并不大，但是确凿无疑的五品。
域外也经常有这种世界，虽然面积不大，但品级却极高，其中的一块石头拿出去都能当做九品法宝的原材料。
李启的世界，此刻就是如此。
世界展开之后，其中浓郁的灵气，几乎是完美契合‘大源昌盛’这个点。
李启踏步进入自己的世界，世界壁垒自然而然的分开。
这个世界，就是李启新的一个器官，就好像他的一只手，可以随意控制，如臂指使。
但在这个时候，李启突然一脚踩空，摔倒在了地上。
空虚，体内修为的极度空虚！
先前那三倍修为，消失了。
所以李启顿时感觉到体内一阵空虚。
但他勐的深吸一口气，却见世界之中，山川河流天空大地生出无数菁纯之气，被李启吸入口鼻之中。
修为再度充实，而且……比以前强的多的多。
比刚刚的三倍修为都更加强大。
而这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在这个世界枯竭之前，李启的生命不会终结，李启的修为永远充盈，李启永远是最佳状态。
哪怕是同为巫道五品，也很少有人的世界能像李启这么完备，品质如此之高。
关于这点，李启也很惊讶，为何这个五品世界品质这么高，而且大道如此完美？
不过，他马上就发现了原因。
因为……李启看见了，自己修为消失的原因，是那颗玉珠中的特殊力量已经耗尽。
于是，与过去未来的链接被切断。
而耗尽了力量的玉珠，崩碎，其中所有素材，和其他的物质一起，融为混沌，进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李启见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多谢白辰狐王菩萨……”
不过没有回应。
谢完这个，李启又换了一个礼节，再度谢道：“多谢老师。”
做完这些之后，他盘腿在自己的世界坐下。
这个世界，生机勃勃。
虽然还没有生命，没有植物，但想来很快也会有了，因为世界的勃勃生机正在催生最初的生命。
等个几千年，应该就有原生生命诞生了，如果李启愿意催生，说不定几十年就够了。
但那些都无所谓了。
李启只是坐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世界。
随即，再度闭上眼睛。
世界群阵法的光环再度笼罩在李启的身上。
李启在感应。
感应前线的状况。
已经五品了，难道还在家里指挥啊？
李启要亲临前线！在柳君逸没有突破之前，依仗自己此刻的力量，给人道的防线狠狠的来上一锤。
柳君逸没那么快突破，李启率先突破，自然得好好发挥一下。
确认了前线的情况依旧，李启毫不犹豫的启程。
这里的列宿分体被李启吞噬世界的时候一起吃了，他要去最近的列宿那里。
然后直接通过列宿降临前线，让人道五品们，好好见识一下李启此刻的力量！
第六百二十三章 决战（8K大章）
人道和巫道的战争前线。
此刻，多多少少能算是‘承平已久’。
是的，虽然依然在战争状态，不过对比起半年前那种毁天灭地的超级烈度，现在这种车轮战，甚至可以说是‘悠悠然’了。
要举例子的话，大概就是……
半年前的那一战，只打了不到一个时辰，但陨落了大概七十几个五品，损失兵力上万亿，巫道下辖得有十分之一的世界毁灭，血祭让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恰饱饱了。
而这半年多，只死了不到两百亿，五品更是全员存活，一个陨落的都没有。
重伤的倒是有几个，但都救回来了。
这就是烈度的差别，虽然人道依然很累，因为他们是面对的车轮战，但对于巫道的诸多世界而言，他们已经可以说是‘很闲’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所有的巫道世界得到了命令。
备战！
备战！
这让所有的七品以上界主们全部一个机灵！
承平已久，居然再度得到了这个命令？
世界群阵法，以及‘盟’之中，大量的消息开始传播。
五品界主们先是安抚了其他的小弟，那些六品和七品的界主，然后带着他们的意见，进入‘盟’之中。
所有的五品界主，好几百人，全部出现在了‘盟’之中。
而他们所面对的，就是李启。
李启的本体正在赶往列宿的路上，他在路上的时候，抽空在盟中发起了这场邀约，与这些界主跨越无数距离进行对话。
因为接下来的行动，需要这些界主的配合。
看着好几百号五品界主现身，在盟的虚幻空间之中，李启微微颌首，说道：“诸君——”
他只说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之中，却带上了一丝道韵。
这一缕道韵震响，似乎有元气上清，列宿垂象，六位时成，日月西迈，流景东征，悠悠万物浮现在眼前。
这让这些五品界主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这才多久，距离他上一次露面才三个月吧？！
之前还在六品的这位战区指挥，竟然晋升了！
五品！而且还是根基扎实，极其强力的五品！
闹呢？这是什么怪物？
众多界主纷纷愕然，有的甚至惊呼出声，哪怕都是五品，他们也觉得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
因为，对方是巫神山公子啊。
他天生下来，就合该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匪夷所思四个字本身就是为对方所生的，公子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的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匪夷所思。
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天才面前，都会化为可能。
这配得上巫神山公子的名头。
他们做出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都不是那么的可怕了。
看见所有人的表情，李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这个反应。
因为，作为巫神山公子，自己‘出色’‘优秀’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做出不可能的事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路人只会觉得很正常，但他们会很自然的忽略掉，天才也是人，李启也是很累的。
但无所谓了，李启要的就只是他们的敬仰而已。
利用这份信任和敬仰，李启要发起第二轮进攻。
却见李启扫视了众人一眼。
此刻的李启，是这里毫无疑问的最强者。
这些界主，先前每个人都能打死李启，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是李启的一合之敌。
没错，一合之敌都不是，能在李启手中坚持两招的，属于其中的佼佼者，比其他人强出一倍以上。
哪怕是界主，哪怕是天命之子，依然如此。
他们是世界的天命之子，但李启是一个世界，一个品阶极高的五品世界本身。
要知道，一个五品世界，其实是能供养复数的五品存在的，一般来说，强大的五品世界，供养十几个五品，上万个六品，无数个七八九品都没问题，而且还要生产一些天材地宝，提供一些法宝。
李启的内天地，就属于最顶尖的五品世界。
所以，李启虽然才刚刚晋升，还来得及去积累神通和术法，却已经成为了最顶级的五品，并且他还有进步的空间。
他还能更强，远远没有到达极限。
看见自己已经震慑了众多五品界主，李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诸位来到这里，想来心里已经有打算了，我就想问问，再度强攻，诸位是怎么想的？”
李启这么一问，在场先是沉默了一下。
紧接着，一位五品界主胆子比较大立刻说道：“难，人道堡垒实在坚固。”
这话让其他的五品界主纷纷点头。
没错，这点是确凿无疑的。
哪怕兵力不足，哪怕全面劣势，甚至是精疲力竭，但人道依仗战争堡垒，配合墨家专门修行机关术的墨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墨守。
太难了，哪怕是这样的优势，也能慢慢磨，尽可能杀伤有生力量，类似人道的守城者。
在战争堡垒依然存续的时间内，哪怕你是千倍兵力，也很难直接攻入其中，若是强攻，必然死伤惨重。
巫道本身就不擅长强攻，面对‘墨守’，真的很难发挥。
如果让真龙或者神道天兵来，或许还有好办法，但巫道直接也是善守大于善攻，面对这种铁乌龟，真的很难很难。
强攻，必然死伤惨重。
眼下人道已经无力出击，只能守备，就算再能守，也是要有死伤的，就这么慢慢磨个几十年，人道死的没人去操纵战争器械了，自然也就破城。
何必非要强攻，死那么多人呢？
这也是大部分五品界主的想法，想要强令他们拼死攻城，恐怕会激起众怒。
李启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强攻，而是佯攻。”
“诸位进攻，不必求战果，只是要人道作出应对，争取让他们所有人都来守城，把他们的全力逼出来，然后，我会亲自出手，先登堡垒，摧出一个缺口来。”李启淡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让其他五品一阵皱眉。
虽然李启说了是‘佯攻’。
但是，想要逼迫人道把所有休息的军队和预备队全部投入进去，这可佯攻不了。
光是逼迫人道投入预备队，就必须是货真价实的大战，哪怕诸位五品界主也有身死的风险，消耗更是巨大，而且还是无意义的消耗。
攻城战，还是对人道的强行攻城，你死一百个都不一定能摸到对方一根毛，更别说消耗有生力量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找个机会偷鸡一下，还能把战损比维持在一个挺不错的阶段。
有的界主问道：“指挥，并非是我等怀疑你，但人道的堡垒坚固，虽说是佯攻，但消耗也着实不小，伱如何摧出缺口来？”
“因为我很强。”李启如此说道。
这话很没道理，直接让其他人愣了一下。
但正如同刚才一样。
大家觉得李启能做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一想，他这般作态，却又显得如此合情合理，以至于众多五品挑不出错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眼前的优势，其实这位指挥的功劳不可忽略，对方在面对人道之时所做出来的抉择，最终将局势导向了现在。
如今对方只是再一次做出了抉择而已。
“尊指挥令。”
“尊指挥令。”
“我们会立刻准备攻城，只等指挥消息。”
五品界主们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也没有反驳李启，而是答应了下来。
他们足够信任李启。
李启微微点头：“那进行准备吧，预计时间……五天后。”
其他界主纷纷应诺，然后离开了盟。
很和平顺畅的会议，甚至大部分人一句话都没说。
全因李启之前的表现，以及他此刻的品级。
只是，如果这次输了的话，那下次召集会议，估计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所以，不好输啊。
输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但李启也不在意这些。
发起第二次进攻，他很确信自己能够打出一个缺口来。
没什么凭据，就是巫觋的第六感而已。
很准的。
哪怕李启其实是个喜欢考量各种客观现实的人，但当巫觋当了这么久，也还是习惯于某些玄学手段了。
巫觋的第六感就是很准，他们就是有占卜吉凶的能力，这甚至算是某种被动了。
没办法，巫觋就是跳大神起家的，不管是祭祀还是占卜都是本职技能，用一用也无妨。
且不谈这些，随着李启命令的下达，众多的世界，开始了自己的筹备。
五天之后……
在人道的战争堡垒之上，两个人道七品正在站岗。
岗位是虚空之中漂浮着一座独立堡垒，就他们两个。
人道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不是机械，所以他们站岗也是会和其他同伴聊天的。
两个人道七品，此刻就正在聊天。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天下人族，一个看起来是半人半妖，长着爪牙。
另一个则压根是某种巨树所成的精怪，看起来是个树人模样，头上的树冠上甚至还有鸟窝。
但无所谓，人道并不拘泥于种族，只要你认可人道，他们就统一视作同类。
“累死人了……给我个果子。”这时候，那个半妖拍了拍树精。
“你知道我在家乡被称为圣树吗？这果子可是圣果！我三百年才结一个，你这几天吃了几个了？当饭吃呢？”那个树精不满的说道。
“唉，提神嘛，劲儿大，还有，什么圣果，你那玩意儿不是一天四结四季都有？我听说你在甘松开了个水果店，不用进货全靠自产？好了，快给我一个，又不是白吃你的。”那半妖嘻嘻哈哈的说着。
被戳穿的树精讪讪笑道：“天下环境好呀，环境好就结果多嘛。”
说着，他抬手，伸进头上的树冠里，从里面掏出来一颗散发着金光的果子。
那半妖拿着，啃了一口，发出了舒畅的声音。
汁水清爽，果肉香甜，还大有补益，能缓解疲劳，补充修为，简直爽到。
然后，却见半妖啃完果子，连果核都没放过，一并嚼了，接着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土黄色的结晶体。
“之前从攻城的人那里搞来的，地气结晶，你不吃饭不喝水的，拿这个补补吧，对了，你说你结的果子算不算你的孩子啊，怎么还开水果店的啊？贩卖人口”半妖笑道。
树精接过地气结晶，表情有些无语，说道：“我是异花授粉，必须和你们一样找个老婆才能生孩子，那种时候结出来的果子才能发芽，不然就和你的头皮屑一样，除了整天往外冒之外什么用也没有。”
“别用这比喻，还让不让人吃了？”半妖啐了一口：“算了，不提这些了，对了，我排行榜打上前十了，你看！”他拿出终端炫耀着。
“什么游戏？”树精也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闲聊之时，突然，天边呼啸着闪过一道恐怖的术法！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一人启动堡垒，另一个人开始传讯！
但是，下一个刹那，落下的术法，直接将他们身前的堡垒砸宕机了，四周的通讯也被阻断。
堡垒宕机，这个动静太大，以至于他们立刻意识到了攻击者是谁——
五品！绝对是五品亲自出手！
仅仅只是一刹那，两个七品就做出了决断。
树精立刻扎根于堡垒之中，半妖则伸出利爪，撕下了通讯器。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树精带着堡垒，往前冲去，争取时间。
半妖则冲向了后方，堡垒阻拦之际，他可以趁机发出通知。
哪怕是五品，也很难阻隔大型诸界枢机设备的通讯，所以仅仅只是分开一瞬，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下一秒，这两个人被覆盖在了五品的神通之中，尽数湮灭。
随着五品的术法开路，巫道大军开始出现在虚空的天际线中。
无数的哨站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有的发出了消息，有的没有发出。
但无所谓，后方指挥部已经收到了哨站的消息。
战争堡垒启动。
人道已经知道了，这次可不是试探。
是强攻。
强攻再度开始了。
蔓延无数的世界，作为基地，挺进了人道的战争堡垒之中。
而战争堡垒也激发了出来，长达数十光年的屏障激活，就连五品也无法进入其中。
和这半年的烈度都不一样，许多的世界，直接撞在了战争堡垒之上！
天地大冲撞！战争堡垒的光幕顿时剧烈动摇了起来。
随即，从世界壁障之后，冲出无数的修行者来！
人道立刻激活了堡垒，借助地利，相持厮杀。
仅仅只是一瞬之间，战争直接进入到了最热烈的境地！
巫道直接将世界作为炮弹，狠狠的砸在了人道的‘长城’之上，将光幕撞的摇摇欲坠。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轰隆轰隆的拍在战争堡垒之上。
这是璀璨的烟火。
有的世界壁垒没有坚持住，直接炸开，无数物质抛飞，大陆乃至于大海，千万里的物质落下，狠狠的撞在了战争堡垒之上！
这是巫道的先遣攻势！
数以十万记的无人世界，就这么砸了过来！
世界的天道与人道堡垒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完全不同的大道无法兼容，以至于爆破出翻天覆地的气劲。
星辰如走电，狂风吹，连檐碎。
人道堡垒开始出现损伤，而那些世界中，也有一部分没有破碎的，纷纷落下
还有一些比起炮弹明显坚固很多的世界，内部蕴藏精兵！
他们落下之后，世界壁垒打开，无数修行者从中喷涌而出，直接进入到了战争堡垒之上！
最前面的是蛮兽，禽飞踊，兽狌狞，赤芒外射，熠若火生，乍疑血滴！
再之后是炼体的武者或者其他修行者，还有一些妖兽也在其中。
有五品白蟾张口，吐出天东头。
有阵法构筑巨炮，阳呴阴滋，神鬼皆灭。
有武者挥拳开山，扛起大陆，做金棒挥。
各种各样的术法铺天盖地——
有的是洪炉烈火，金焰翕赫。
有的是魄微入魂，阴恻难寻。
有的是北辰南斗，逐人而行。
有的是玄鹤唳天，颢魄碧烟。
无数的术法，无数的修行者，铺天盖地的从这些世界中涌来。
但……下一个刹那。
人道的战争堡垒亮起。
那些飞檐阁楼，蹭蹭蹭的冒出无数飞剑。
地面亮起，沉重的压力升起，重力提升了不止多少倍，直接将一些修为不济的修行者直接压死在了上面。
大阵启动，整个战争堡垒完全启用。
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
一股难以置信的‘规矩’，在此处显现！
此处是人道之所，容不得尔等放肆！
仅仅一瞬，先前还在肆意嚣张的倾泻火力的巫道修行者们，火力顿时减少了一大半。
这些减少的火力，都用来护持自身了，他们将大半的力量用来保护自己不至于受到规矩的太多压制。
同时，李启那边，世界群阵法的力量也汇入其中，对抗‘规矩’！
世界群阵法直接与战争堡垒对抗，空间之中荡漾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各种不同的气被这些涟漪带着起飞，一圈又一圈，悬弧横云，破碎落星。
人道堡垒之中，本来是有‘疑似银河落九天’的，就是那无数世界的物质，往下垂落，再被法宝流水线吞噬，化作堡垒的一部分。
但此刻，这些下坠的银河，被打散了。
无数光芒在虚空之中滚滚而过，星旂纷电举，日羽肃天行，彩虹一般的光辉不断波荡而出，美丽的星河从天际穹苍陨落，将天地沟通连接。
很美，但美丽的同时，代表着近乎毁灭性的破坏，就好像超新星爆发贯穿星河一般。
单个的世界在这样的碰撞之下就和鸡蛋壳没什么两样，只能破碎。
但在世界群阵法的加持下，一颗颗璀璨绚烂的世界却支撑起了一道虚幻的壁障，将‘规矩’压制了下去。
但战争堡垒显然不会束手就擒——
这座绵延亿万里，令人震撼的巨城，开始吞吐光芒。
仅仅是让这座巨型城市动起来，就需要数之不尽的庞大能量，每一秒运行都在将数万亿记的事物吞噬。
可以说，这座城市每存在一秒，都需要数不尽的世界作为燃料。
战争堡垒整体就像是彩虹轮盘一般不断变换着色彩，美丽，但又显得十分诡异。
随着人道的反攻开始，战争堡垒的一部分开始拆解了一部分。
然后这一部分如同积木一般开始变幻，延伸，一直到化作一尊尊宏伟巨大的法宝。
百重楼阁起，激箭流星远！
战斗开始了！
巫道动起了真格，人道也不甘示弱。
在战争堡垒上，掀起了庞大的战争。
五品的法相一尊又一尊的竖起，然后互相捉对厮杀，乃至于群战。
有天眼张开，有法转大轮，有长明灯，有一卷史书，日月双明，星凋夜靥，鞭如电烈。
各个种族，各种器械，各种神通。
但是，巫道的大部分战力，都浪费了战争堡垒之上。
这就是人道为什么要拆解无数的世界的原因，战争堡垒是墨家所造的战争利器！
面对已经建成的堡垒，李启手下的战力，必须顶着伤亡，扛着重压与人道对抗。
哪怕人道的数量比较少，但凭借精密的配合，以及战争堡垒的干扰和压制，依然可以和数万倍于己的巫道战力抗衡。
这就是巫道想要水磨工夫的原因。
战争堡垒毕竟需要人来操纵，慢慢把人道的人磨死，那战争堡垒就没有那么强了。
可惜，李启强求他们非要在此刻进攻，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战斗开始，不过一刻钟时间。
就在这时，人道五个五品，带着一军将士，正在战争堡垒的帮助下，抗衡超过三十个巫道这边的五品。
没错，就是这么夸张。
五个打三十个，还能占上风！
好在，巫道真的能拿出三十个去打五个。
所以战局还是捉摸不定。
但就在这个时候，人道的五个五品之中，突然有一个脸色通红，感觉到气血上涌，身体不听使唤。
他立马意识到了是什么，翻着白眼，想要说着什么。
可是憋了好一会，他都没能说话。
一直到他这边的阵法崩溃了，导致整体战力大损，其他四个才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他们连忙后撤，损失了一些士兵，负伤之后，终于将这个五品偏将救了下来。
这时候，这位偏将才终于声嘶力竭的喊道：“诅咒！这是诅咒！”
语罢，随着他的话语，一股莫名的波动传染开来。
没错，是‘传染’。
“巫蛊之术，偶人厌胜！”有人马上大喊出声。
巫道的常用手法，通过建造偶人，然后对这个偶像进行祭祀，将某些坏的，脏污的气灌入敌人的体内，来影响甚至杀伤对手。
这个过程可以说的上是悄无声息，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作为巫觋，李启并不擅长正面战斗，他突入战场，正面战斗去对抗人道兵家和墨家，那就是纯纯的找死。
哪怕对方修为实际上比他弱，但各种神通手段都能让李启吃瘪，若是近身，甚至还能爆锤他一顿。
但，巫觋可不会和你玩这套。
此刻的李启，正在战场之外，遥遥主持着一场诅咒。
四周有虚像幻影，还有一副李启画的战场图。
这是李启以自身之血作为颜料，绘制出的战场实景，甲骑数重，堡垒幄殿皆在其中，只是……这幅画有些怪异的地府，是兵皆张弦，挺刃内向，有诅有祝。
诅咒，祝福，本身就是‘祝人’这个称呼的来源，只是……叫诅人不好听而已，所谓‘诅祝掌盟、诅、类、造、攻、说、禬、崇。’就是由此而来。
四周点燃蜡烛，有神鬼赞颂辱骂之声回荡。
李启手持蜡烛，通过祭仪，将画像和真人之中建立某种特殊的联系，将手中蜡烛中的‘污染’传到这些人道的五品之中。
李启能够隐隐感觉到……
这种事情，和‘因果之线’有关。
他此前一直疑惑，这些诅咒的法门，到底是怎么生效的，但此刻的李启已经初步具备了观测和操纵因果之线的能力，于是……他能隐约的察觉到，这种诅咒，本质上是在某个更奇妙的层次操纵因果之线，进而造成联系。
简直……诡异。
无法形容的诡异。
操纵因果之线本来应该是天大的神通，应该是三品特征，是普通修行者无法触及的伟力，哪怕是李启这种天才，也能借此踏足五品。
但是，诅咒之法，可是九品就能用的。
如果诅咒之法真的是透过因果线造成效果的话，那……开发这门神通的大能者，是怎么让九品的菜鸡们用上这套法门的？
就好像那些平平无奇的书籍一样。
没有神意，没有各种奇妙的神通法门，可以轻松的复制，抄写。
但就是能够描述最深奥的大道。
这或许就是大能者真正的力量吧。
真正的力量，不来源于耀武扬威毁天灭地，而来自于最微小，最不起眼的地方。
这才是真正的大能者啊。
李启如此感叹道。
但感叹之余，诅咒他也没落下。
很快，人道这一片战区的五个五品，都感觉有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他们的内天地被侵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开始阻碍身躯的运行。
邪气入体，人道五品，还有那些士兵，顿时觉得拳脚滞碍，组成的阵法和兵气都开始难以运行。
他们立刻利用各种手段，开始驱邪。
丹药，阳气，修为强行挣脱，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可惜的是……单说修为，李启比他们强。
而且是强得多。
于是，那五个五品只能一边顶着诅咒，一边和数倍于自己的对手交战。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于是，没过多久，这些五品和麾下士兵，全军覆没。
死前，他们这才发现——
巫道聚集的这一支军队，其中的五品，还有士兵，包括所组成的阵法，背后都有讲究。
带队的五品，都有灾异的跟脚，旱，雨，蝗，螟，蟊，贼，蜮，下面士兵所组成的阵法，更是则晷景岁星行而失舍有所冲，以象殃祸灾变之相，灾厄充斥而出。
显然，这一切都是李启安排好了的。
这个阵法，加上带队的五品，就是为了李启的诅咒所做的，这样就能让诅咒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而这一支军队，将会冲到最里面，尽可能杀伤人道的有生力量，最后……将李启送到人道战争堡垒的内部。
这就是李启的打算。
巫道军队继续前进，李启依然没有露面，但他依然潜藏在后面，悄悄的前进，保持一个低调的状态。
祝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亲自上场厮杀？
只要诅咒继续蔓延，人道继续削弱，人道的有生力量将会不断的丧失，最终给李启一个将堡垒打出一个永久性残缺的机会。
什么叫永久性残缺？
那就是，人道战争堡垒的核心，那座‘甘松城’。
是的，外面的这些堡垒，都是临时建筑而已，甚至可以随时拆卸。
真正的核心，是那座真正建立在天下的唐国城市甘松，损坏那个，就能从根子上削减人道的战力。
只是，人道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了巫道动用了诅咒，他们也找到了一批新的军队，投入到了对抗之中。
这一次，李启明显感觉到……诅咒难以生效。
对方的因果之线，好沉重，想要利用主动拨动一下，简直废力极了！
李启立刻意识到，这帮人道军士，命硬。
没错，命硬。
对方的生辰，姓名，乃至于家系，血脉，自己的奇遇等等，共同构成了对方的‘命硬’，命硬的人，更难受到因果的影响，也更能挺过诅咒或厌胜之类的手段。
人道拉出来了一批命硬的军士，准备硬抗诅咒！
奶奶的，还有这种手段？
李启很少和人起冲突，也基本没有诅咒过别人，此刻受到这种回应，顿时感觉到一阵棘手。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
李启通过盟，调集了掌戮小队，再加上世界群阵法的能量倾斜。
很快，又是一军，五个五品和十万人毁灭。
李启，继续前进中。
第六百二十四章 胜利者的足迹
战争堡垒之中，李启亲自控制的那一支军团百战百胜。
一路前进。
有李启在背后的支持，再加上掌戮的刻意资源倾斜，在其他地方都还处于僵持阶段的时候，这一支军团却一马当前，连续击败了三支人道军队，高歌猛进。
三支人道军队，就是三十万人，十五个五品。
那可是人道的三十万人，再加上十五个五品，这损失，哪怕是在全面战争之中，人道那边也回过味儿来了。
不对劲呐。
这边绝对有蹊跷！
于是，人道也做出了对应的反应，很快，人道已经为数不多的大将现身了，而且还是两位。
这些大将，清一色的双五品，并且两个都是正统的兵家修士。
作为兵家修士，他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军队。
是的，独属于他的，可以称之为部曲。
这只军队就是他的道基，是他的一切兵家道统的根，战斗力会比普通的军队强上不少，因为人道很多军队其实并不是职业士兵，而是征召的。
但这并不是说兵家修士会有一堆奴隶，实际上，人道内部反而没有奴隶这种东西，他们真正做到了人人平等，只是职责不同。
这些士兵会服役，会退役，会如同流水一样不断的更换人员，还能申请调职之类的。
只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支番号在这里，主将在这里，部队的神意和特色就会一直保留在这里。
这种军队，李启自己也曾经面对过一次，那就是人道的精锐前军，当初一支军队把李启和沈水碧玩的团团转的那支‘难知如阴’的军队，就是这种。
而此刻，这种纯粹兵家修士的军队，有两只。
二十万，同时降临，再加上十二个五品。
没错，十二个五品。
每两万人一位五品统军，十万人五个偏将，再加上身为核心灵魂的大将。
这一次降临，两杆牙旗招展。
牙旗打出——
第一杆牙旗，侵掠如火！
第二杆牙旗，不动如山！
两只大军，在战争堡垒的掩护之下，挡住了李启所指挥的军队，并且在投入战争的那一分钟就占据了上风！
太过于强大了。
侵掠如火，真的如同喷发的火焰一般，狂暴的冲锋，十万人配合无间，冲进了巫道军队里，从中心爆开！
而旁边不动如山的另一支军队则沉稳行动，专打阻击，截断巫道援兵，给友军创造出最适合他们发挥的战场环境。
这应该是人道那边判断出来的结果，这两支军队配合，足以将这巫道这一队分支给赶出去，甚至是全歼在这里！
再加上战争堡垒的压制，两相配合之间，李启控制的这支巫道军队直接陷入苦战，五品界主们纷纷发出消息，请求李启指示。
你让我们打进来了，该怎么办啊老大，支个招啊！
这些五品界主连声催促着。
怎么办？
李启当然知道怎么办。
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巫道打进战争堡垒腹地，那么人道肯定会采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来阻截，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祝人可不止会诅咒。
一边维持诅咒，另一边，一个世界，凭空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则天地，正六合，照日月而导苍生。
庞大的世界，散发出了巨大的威压，在世界之中，突兀的诞生出了十二尊神灵，降临战场之中。
李启的身中神。
如今，这些身中神，是货真价实的‘神灵’，是真正的天神，而不再是虚影。
这也是巫道不同于神道的点。
按理来说，内天地化虚为实，巫觋本来应该成为星官那样的存在，星官就是世界的天道本身，甚至是许许多多的天道所组成的。
但不同的点在于，神道星官们，自身就是世界，但李启自身却不是世界。
他高于这个世界，这个崭新的五品世界完全属于他，但世界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
世界是李启的，但李启不是世界的。
巫，不是天地人神鬼之中的任何一员，巫是独立于万物之外的中立者，没有任何偏斜。
而如今，人道越位了。
以人代天，对‘人’之外的事物，摧残太大。
尽管巫在人道的分类里也算是人，但巫道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有这么一层关系，身中神似乎都得到了隐隐的加成。
这些身中神，并没有直接降临，而是开始组合，然后……却那个五品世界，开始延展。
一尊‘星官’降临于此。
比真正的五品星官要弱一些，因为五品星官的身躯强横，法力浑厚无比，几乎永不枯竭，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组成，底蕴深厚，几乎无法针对，也不可能找到弱点。
这个世界，毕竟只有一个，所以各方面都会弱很多，身躯也小了许多。
正常的五品星官，身躯动辄以光年计算，但李启世界所组成的‘星官’，只有十几万里而已，小的可怜。
只是，对于此刻的战场来说，也是庞然大物了。
一尊星官降临战场，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将局势压垮！
星官动身，振长臂以揽宇内，巨大的眼睛睁开，覆盖天际，横压万里！
两个人道大将试图抵抗，各自的法相轰然立起！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却顿时感觉身体仿佛被某种东西捆住，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们猛的往后转身——
却突兀的看见，他们的背后，趴着一个鬼魂。
鬼魂这种东西，作为五品他们肯定是很常见的，但不知不觉间被鬼魂爬到了背上，甚至影响了行动，这让他们亡魂大冒！
兵气瞬间爆发，法相震动，试图震碎鬼魂……
但这么一下分神，天空之中的星官，大手已经拍下。
不远处的巫道军队，也在这时候，开始聚集兵气，和他们的牙旗碰撞，削弱兵气和阵法的加持。
这让这两位大将瞬间意识到——
出事了，这个巫觋，比他们想象的强的多的多，为什么会这么强？先锋战场上不应该有这么强的存在出现！
这个不知名的，甚至没露面的巫觋，完全打破了战场双方的平衡……
这一段战线，要崩溃了。
他们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两位人道大将，根本没有坚持太长时间，仅仅几刻钟，再度覆灭。
李启势如破竹。
数十个五品，好几百万大军作为李启的先驱，再加上掌戮小队的资源倾斜，以及李启操纵世界群阵法的力量投入。
在李启负责的这块战场，战斗的进度快的不可思议。
两位大将的死亡，直接导致李启这块战场，再也没有人来阻拦。
或许人道的指挥官已经察觉到了……
除非投入一位能够媲美李启的强力五品，否则绝不可能挡住李启。
或许可以依靠人数或者军队来强行抵抗，以人道的兵家之法，人数是可以直接转化为战斗力的，人数够多，李启就没办法。
但是……人道拿不出来这么多人。
其他地方，也有战争。
要知道，虽然李启这里一路畅通，但这其实是整个战场其他地方倾斜资源的原因。
其他地方，正有无数人送死。
没错，是送死。
他们可没有李启，也没有掌戮小队的资源倾斜，更没有世界群阵法的主动庇护。
对他们而言，就是用极大的伤亡攻城，却只能对人道造成极小的损伤，这一切只是为了拖住人道的有生力量，给李启创造出机会。
整个战场，所有人，无数世界崩碎，就是让李启创造一个深入其中，将战争堡垒真正损伤的机会。
势如破竹，在没有相应对手的情况下，李启这一支军队以极快的速度前进。
突破外围，来到内部，然后继续前进。
人道没有派人来送死，李启很清楚，诸界枢机早就已经将自己的消息传了出去，所有人都明白有这么一支受到了资源偏斜的大军正在进发。
目标也毋庸置疑，那就是‘甘松’本身。
因为……人道所有的战争堡垒，其能源，都是‘龙脉’。
是人道贯穿诸天的能源脉络，也是诸界枢机的唯一供能者。
龙脉只存在于真正的人道城市，也就是唐国的本土，当这些城市传送至域外虚空，拆解周围的世界之时，其实就是诸界枢机提供算力和规划，龙脉提供能源。
这片战区，所有的战争堡垒，本质上都是‘甘松’在进行支持，一切都是甘松城作为根基。
穿透外围，来到内部的甘松城，真正意义上的对人道基地造成损伤，多来几次，甚至就这么一次，就可以瘫痪人道的许多战力！
再度穿行，一路畅通。
整整一个时辰了，李启什么都没有遇到，没有任何人来阻拦李启。
这让李启眉头直皱。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外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正在牵制人道有生力量的那些五品界主们已经纷纷发来消息，表示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了，伤亡太大了，而战果又太小。
李启顿时了然。
柳君逸真是个鸡贼，他完全放任李启不管，任由李启前往甘松，就是想要利用物理上的距离，来争取战争的时间！
李启前进的越深，就越无法回头，就必须一直走下去。
而在李启赶路的这段时间，柳君逸会集齐所有力量，抵抗外围的巫道大军！
这是一场速度的比拼，看是柳君逸率先击退巫道大军，然后调遣兵力前来围剿深入敌营的李启，还是李启跑的够快，先他一步赶去甘松城的本体。
既然如此，那就是比吧。
“放弃辎重！放弃兵气，只留五品和六品，其余人撤回，掌戮小队撤去，去支援其他地方！”李启下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发！”
大军立刻意识到李启要做什么。
这是准备把自己当做诱饵，一边进发，一边引诱柳君逸。
你看，我抛弃了士兵，抛弃了辎重，大型法宝也不带，什么都没有，一只五品六品的精锐小队孤军深入。
这样速度可是快了很多，但战斗力也下降了许多。
你还要集中力量去对付外面的军团吗？真的不来碰我一下吗？
一旦人道选择再次集结大军，前来阻止甚至围杀李启，那李启有把握再狠狠的啃掉对方一块肉下来，给外界减轻压力。
但如果柳君逸沉得住气，能继续用空间换时间这个战略，那这样的选择也能极快的降低柳君逸的操作空间。
抛弃一切辎重，放弃大军，只带五品和六品，速度提升何止两三倍？
要不是必须携带六品，否则兵气无法成形，会被对方的兵气压制神通，李启甚至连六品都不想带。
决策已定，下一步就是执行。
李启干脆藏都不藏了，他收起世界，然后在一众部下的护卫之下，全速前进！
速度加快，在虚空之中掠出一条条光带，朝着战争堡垒的中心，那座‘甘松城’全速进发！
时间飞速流逝。
在外部的战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人死伤。
巫道和人道的战损比，在某些比较劣势的战场，甚至达到了一比一万的地步。
死一万个，才能杀伤一个人道。
这就是人道的底气，这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人’。
绝对的精英，绝对的强大，不气馁，不放弃，绝境之中依然充满斗志，坚定不移的朝着人的目标前进。
这简直是佛门的‘如来觉世’的小型翻版了。
可惜的是，在佛看来，这太狭隘。
毗卢遮那佛，所追求的是万物众生，皆能开悟。
但人道眼里根本就没有‘众生’，他们只能看得见‘人’，也只需要看见‘人’，众生皆是‘人’的养料罢了。
‘人’就是这样，养牛养鸡为了吃肉，养狗为了看家，开发矿山，砍伐森林，拦住河流修建水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人’。
在这样的‘人’面前，众生都显得过于羸弱，
但好在，巫道真的能掏出这一万去死。
‘人’毕竟是少数，‘众生’才是大多数。
鲜血流淌在整个战场。
没有人在乎。
人人都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可胜利者真的写了什么吗，那不过是踏着失败者腐臭的血肉走出的足迹罢了。
现在，足迹正在一步一步蔓延。
第六百二十五章 扯皮
李启没有在乎这些。
哪怕作为实际领导者的五品界主们哀嚎，狂怒，不断的诉说着自己要撑不住了，世界要撑不住了，请求撤退。
有的是威胁，强硬的要求李启让他们撤退。
有的是通知，明确的表示只是和李启说一声，他们不可能再坚持了。
有的是祈求，哀求着李启给她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还有的是哭诉，虽然没有明说撤退，但总是在给李启展示他们的损伤，甚至有的五品世界已经伤亡过半。
甚至有一些，提议再度重启血祭。
但这些，李启通通无视了。
平时的李启是个老好人，在所有五品的眼中，他都是个通情达理，很好说话的人，血祭也能开启，撤退也能撤退，只要哭诉哭诉，李启就会同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是平时。
这次也不再做什么老好人了。
李启只是冷漠的回答道：“擅退者，抗令者，斩。”
关键时刻，就是死光了都不能退。
擅自撤出战场，李启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令。
他已经给掌戮小队下达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后撤，可以调换战区，轮换承担压力，但必须顶住。
李启将调换的权利下放给了掌戮小队和沈水碧进行商议，自己则不再接受盟和阵法之中的任何消息。
他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外面的人的任务是顶住，他的任务就是踩在他们的牺牲上，冲到甘松去。
至于血祭？想都不要想。
李启此刻自己正在前线，若是开启血祭，他就要承担血祭带来的剧烈压力，战斗力大减。
所以，要做的事情很清晰，每个参战的人心里都要有准备才是。
都五品了，还搞这套，那就活该去死了。
李启继续前进，完全心无旁骛。
这么一前进，就是十三个时辰。
十三个时辰，哪怕是在战争堡垒的外围，战斗的烈度都已经降低了。
不是不愿意拼命，而是人巫双方都已经疲惫，战斗依然在继续，但不是一开始那种大招疯狂往外砸的模式了。
李启正好乐得见此，战斗烈度越低，他的时间就越充足。
尽管战斗烈度变低，实际上是战损数量提高的结果，死的人多了，烈度自然就下去了。
这十三个时辰，陨落的世界几乎不可计数。
人道的损伤也非常严重，按照巫道的损伤，以战损比一比一万计算，人道也已经损失了数千万人。
数百万人，就算包括了其他世界的人，不全是唐国本土的，这损失也实在是过于沉重了，起码对这片战区来说，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而且，这一切仍在继续。
但对人道来说有个好处。
他们的斗志远远比巫道的世界坚定，而且是坚定的多。
所以，随着战损的持续扩大，巫道很多世界已经开始怯战，畏战，避战。
相信，随着战斗时间继续增加，李启的命令将会逐渐失效，这些五品界主最终还是会达成一致，选择撤退。
到时候法不责众，李启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毕竟李启还要靠他们拼命。
这些世界，愿意追随巫道，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最多的是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求活路，一个是求晋升。
求活路的，是在人道倾轧之下，要么投靠巫道，要么直接被人道弄死，他们没得选，人道可真的不把他们当回事。
求晋升的，就是想着……如果跟着巫道，那击败了人道，他们但凡能够吃点剩下的肉渣，甚至撒下来的点滴汤水，都能让自己的世界和文明受用无穷。
还有的则是两者皆有，既害怕人道的武力，又贪婪于人道的残骸，所以簇拥在巫道身上，希望这个大哥能带自己赢。
也有一些别的想法，譬如仇恨，譬如单纯想要追随巫道，但这些都比较少。
如果李启不能满足他们的目的，那他们自然不会愿意拿命陪巫道。
实际上，真正属于巫道的部众其实是很少的，真正的‘巫’甚至比人道的‘人’还要稀少。
看太学学子和巫神山公子就知道了，巫道可是真的随缘传承的，不会规模化的培养，都是最传统的师徒传承。
所以，李启心中的那条线，崩的越来越紧了。
他很精确的估算出了这些世界的承受极限。
最多再有一天，掌戮小队就会弹压不住的情况了，那之后就需要李启许诺更多的利益才行。
但就算许诺利益，也得有命用才行。
所以，最多再多四个时辰，大部分世界都将进入自己的承受极限。
他们不是不能继续打，甚至很多五品世界都还没拿出真正的底蕴来呢，他们只是觉得再打下去就真的会影响大部分世界的生死存亡了，所以想跑路了。
跟随巫道的世界确实很多，但道不同，不相与谋，很难齐心的。
一天零四个时辰，这就是李启剩下的时间。
“还有多长？”李启眺望远方，似乎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甘松。
一天时间，能到吗？
这可是以光年来算的距离，必须在一天内搞定，因为还要留出时间来破坏甘松。
这么想着，李启突然皱眉：“诸君，你们继续赶路，做出我仍在大营的感觉。”
这话一说，周围的五品界主们顿时愕然：“指挥，你是要？”
“带着大军，行动太慢，我独自前进，你们做出我依然在此地的反应，以盟指挥，我独自前行。”李启如此说道。
这时候，一位冰蟾五品着急，立刻说道：“不可，指挥，你独自一人前行，没有兵气护体，若是被大军围困，兵气压制，只要死路一条！”
没错，这就是高手面对成体系的军队，最艰难的一点。
兵气，是人道的发明。
人族在远古时代，当初没有那么多高手，面对高高在上的神道，面对天生异能的妖族，面对各种鬼怪精灵，人道单靠一些武道高手和不善战斗的巫觋，几乎没有办法存活。
于是，兵家最终根据武道内气，发明了兵气。
兵气具备特别奇妙的性质，可以压制其他类型的所有气，是武道内气的完全反面。
武道内气，是混沌之气的某种显现，而混沌之气是混乱的极致。
但兵气，则是人道‘规矩’的践行，是绝对的秩序，绝对的规矩，甚至比法家的‘律法’更加严苛，更加绝对。
律法可容情，军法不容情，这是人道最严苛的‘规矩’，在这套规矩下，人连自己都已经变成了工具，变成了消耗品。
兵气，便是人道的立足之本，是人道得以在最初的太古荒莽的闯出一片天地的原因。
兵气利用许多人的气，构筑出一套奇异的规则，在这套规则下，所有不同的道都会受到压制，只能依靠修为的深厚，去强制破局。
任何花里胡哨的术法都不好使，只能拼修为的深厚程度，你比兵气强，你就能破开，反之，你的所有神通术法都会被兵气压制，效果十不存一。
而你一个人的修为，拼得过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同级将军的修为加起来吗？
显然是很难的，所以兵气可以做到以弱胜强，甚至以很小的伤亡去碾压掉一些原本处理不掉的独行强者。
单独的强者，在面对大军的时候，会受到兵气的压制，而如果对方有一个同级存在，基本上就很难赢了。
李启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单独行动，若是被唐国发现，调遣兵锋围剿，自家指挥可就得死在这里了。
这些五品都深知兵气的厉害，出行一定会带上士兵，用己方的兵气来对抗对方的兵气，这样才能在大军团作战之中有胜机。
周围的十几个五品，都坚决不同意李启单独离开。
李启一死，他们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投入这么多的战斗成本也会顿时化为乌有，搞不好还要面对人道的清算。
这可不行！李启是不能死的！
但面对众多五品的劝谏，李启的态度却很坚定。
“就这么定下来了。”李启如此说道。
“万万不可！”其他的五品界主立刻惊慌失措的说道。
其中一个五品武者站出来说道：“若是指挥出了事情，那就大势难回了！”
“确实如此。”
“附议！”
众人七嘴八舌的，想要劝说李启留下来，不要去送死。
李启的生命可是和他们的利益直接关联的，没了李启，世界群阵法必然崩溃，这片地区的‘盟’也会失去中枢。
要知道，所有的‘盟’，都必须依赖于巫觋作为中转才行，这也是巫觋调和‘天地人神鬼’的手段。
没了李启，那就什么都没了，可以考虑跑路了，不然会被人道当猪杀的。
但在一片反对声中，一位金色毛发，身体修长的五品却突然说道：“祝人，你是觉得，人道已经没有能力调遣大军了吗？”
这个五品，便是当初的平衡者，也就是李启最初安排的先锋之战的先锋世界，因为他是众多非巫道直属的五品之中，最强的那一批。
如今，作为最强的那几个，他自然也加入到了李启这一支突袭大军之中。
他的问题让李启微微颌首，本来李启还准备好好解释的呢，没想到已经有人说了出来。
于是，李启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认为，人道已经没有足够的军队了。”
这话一说，让其他五品纷纷皱眉。
你认为？
你认为要是错了，那大家可都得陪你一起葬在这儿，你是老大，不能把自己的命当儿戏吧？
这个疑问，平衡者也有，不过，他的性格很平和，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道：“那，在座都不是愚蠢之人，我们都很清楚，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表明人道已经没有战力了，或许是我等察觉不明，还请指挥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我等断断不会让指挥亲身涉险。”
让李启和大部队一起行动，就是拼速度，拼时间，胜利全靠自己争取，输了也怨不得别人，自己腿慢而已，都是五品，已经不会有怨天尤人的想法了。
能修行到五品的，早就经历了无数生死，自然知道自己所做所为的风险和收益，会自己权衡的，不会随便给别人甩锅。
但要是李启自己溜出去导致自己输了……这属于被李启害死了，很冤的。
平衡者这话，也让其他五品点头，于是，众人维持着高速飞行，同时对李启说道：“还请指挥给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我们不会同意。”
这时候，还有个愣头青说道：“说不服我们，我们绝对会将你留在此地，指挥你恐怕很难走出去。”
这话让其他人瞪了过去，他也连忙捂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看起来，哪怕是五品，性格差异也还是很大啊。
李启却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而是点点头：“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们。”
说着，李启没有用言语叙述。
因为言语太苍白了，很难描述李启做出这个决定的依据。
他只是挥手，展开一道光幕。
光幕之中，是李启晋升五品时候的场景。
在李启晋升五品的时候，他用到了一个大材小用的东西，也就是白辰狐王菩萨给他的那一枚玉珠。
在那个时候，李启看见了自己的未来身，一个正在闭关的自己，并朝他‘征用’了一部分修为，融入自己体内。
这一幕场景让众多五品看见了。
所有五品都屏住了呼吸。
我去！这就是大道统吗？
这种事情也做得到的吗？
窃取未来的力量？
时间难道只是玩物？
他们都是五品，自然分得清楚真假，就算有分不清楚的，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那独属于三品的伟力。
但在这个时候，却见李启说道：“你看，我五品之后，依然在闭关。”
“说明，我们这一仗赢了，也就是说，我做的所有决策都是对的。”
李启如此说道。
这个逻辑……让其他人都无言以对了。
但是……无法反驳。
你拿什么去反驳？你有别人懂三品吗？
换句话说，你也配去质疑三品的力量？
“看起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继续前进，我单独前往甘松。”李启看见哑口无言的样子，当即拍板。
至于这个逻辑的真假？
当是假的，他装逼的。
他不需要说服这些人，那样浪费时间太多了，他只需要镇住他们，压服他们的反抗而已。
这就是巫道战争中的弊端……
扯皮，无尽的扯皮。
人多了，心还不气，最后就只能是不断的扯皮，陷入内耗，还容易延误时机。
李启没有时间去陪他们慢慢商讨，说服了。
哪怕是扯淡，他也要用三品的虎皮强行压服这些人。
我将于今天整个白天在书友群开启设定QA，对剧情和设定不明的友友可以前往质询，群号815632723，在简介下方有一键加群
第六百二十六章 君子琢玉
李启用一个谎言镇住了所有的随军五品。
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他们从未接触过三品，三品的力量他是这些人前所未见，无法理解的事物。
他们所有的见识，只能支持他们去认知：“这么玄奥，应该是三品，反正五品肯定模拟不出来。”
正是这样的一知半解，让这些五品被李启糊弄过去了，他们只能在三品的力量面前低头，最后让步。
因为李启看起来也很有信心，他们又无从反驳，那就只能认了。
于是，李启离开众人，快速穿梭前去。
不用提携大军，独自一人轻装前进，速度确实是快了很多很多，或许……真的能独自一人赶到也说不定。
这时候，那位平衡者，两个六品世界共同的天命之子，阴阳相济而造就出的五品，抬眼看向李启的方向。
在场所有的五品好像都被骗了了，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出来了。
指挥在说谎。
李启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也找不到证据去支撑自己的行动，于是他干脆的选择了说谎，欺骗众人，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给他让路，那个三品的说法是假的。
平衡者发现了这点，但他没有戳穿，反而和其他五品一样，被‘骗了’，让李启出去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其他人忧虑的样子，自己也是一副眉头紧蹙的担心模样。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五品，恐怕总有几个和自己是一样的吧？
他们都知道李启是在骗人，但都主动受了骗。
为什么呢？
不知道呀，或许，大家懂得都懂？
指挥自己也知道吧？毕竟他走之前看了自己一眼。
平衡者环顾一圈之后，开始专心赶路了。
考虑这些无用，他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而在另外一边，李启独自赶路的时候，柳君逸正在闭关。
没错，李启猜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半年前，柳君逸将所有权力下放，由幕僚团做决策，而他自己则开始了闭关修行，全力突破五品。
只是，进展颇为不顺。
按理来说，他想要突破，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才对，只是时机不对，可能影响他未来的路而已。
可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此刻却愈发觉得有些迷茫。
外面的战事愈烈，他的心就越乱，心一乱，于是便修为散乱，突破难以为继，他不得不再用很多心思去收敛心神。
尤其是一天之前，巫道突然发起了进攻。
柳君逸虽然在闭关，但也在留意外面的情况，随时随地做出反应，所以他在前线失利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李启的意图，甚至他那时候已经隐隐猜了出来。
李启五品了。
于是，柳君逸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继续收缩防线，然后，将所有的战力都派到了前线。
此时的甘松城，只有柳君逸一个人，所有的战力都已经前往了前线。
他独自一人在这空虚的老巢之中修行，这一切，全都是出于他的命令。
幕僚团当时坚决不同意，但柳君逸以右武卫大将军的名义，震慑住了幕僚团，逼迫他们让步，让自己能够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
简直李启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结局就会有两个。
第一个，李启不愿意独自前来，那根据柳君逸的计算，巫道绝对不可能撑得住，他可是把甘松城的守备力量都派出去了。
巫道的大规模进攻，在战争堡垒之上根本无法持久，李启会在赶来之前就死在外面，这是绝对的，不会有错。
将甘松的守备力量全部送过去，是一招险棋，效果非常的好，有甘松的本地守备力量，前线的巫道最多坚持两天，然后就必须撤退，否则有内乱之忧。
如果不这么做，继续让这些精锐留守甘松的话，外面的前线，就容易守不住。
前线守不住，甘松会更加危险的，倒不如所有人都去前线拖住大军，逼迫李启必须孤军深入，来和他对峙。
如果李启选择深入的话，李启离开前线赶来的速度，绝对不够，甘松城的所有守备力量，这可是非常可怕的，只要用空间距离换取时间，顺便让李启离开战场不能参战，前线的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是第一个考虑。
第二个，就是李启愿意独自离开大军，单枪匹马朝着柳君逸这里赶过来，只要李启能够察觉到大军的速度绝对不够，以李启的性格，一定会独自前来的。
逼完李启独自前进，这种时候，就是柳君逸开始逼自己了。
李启到来之时，如果柳君逸不能突破五品，而且强到可以对抗李启，那他就输了。
柳君逸知道这很冒险，但是……
冒险就冒险吧，经过半年的闭关，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让自己专心闭关，他也不可能晋升成功。
君子劳心，他不可能放下外面的事情，独自闭关的。
所以，倒不如像现在这样。
来一场决斗吧。
外面的战场已经分不出胜负了，现在的胜负，戏剧化的落到了两个人的肩膀上。
单枪匹马，气势汹汹的李启，还有把自己逼到悬崖上的柳君逸。
一场二人的角斗，竟然可以左右整个战区的胜负。
这还真是……
巧合啊。
双方的操作基本都是势均力敌，双方掌握的势力也差不多是同等的，说实话，人道和巫道在这个战区的战力基本上是同等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失误，双方各自的操作也都到了极致，你来我往，甚至连阴谋都没能用出来。
对他们而言，阴谋毫无意义，奇招制胜是不可能的，只能阳谋，堂堂正正的用战略规划击败对方。
所以，一连串的阳谋对阵之下，结果是……平手。
平手的情况下，最后一点砝码，只能是双方的指挥官了。
也就是柳君逸和李启。
昔日能够一个打三个李启的柳君逸，此刻却还六品，李启反而五品了。
所以，现在摆在柳君逸面前的，就是个很极端的选择。
在李启赶来的这点时间里晋升到五品。
或者……被李启见面就拍死。
柳君逸绝对相信，李启根本不会和自己废半句话，大义当前，叙旧什么的只是在纵容敌手而已，他赶到第一件事就是把柳君逸弄死，再把甘松拆了。
柳君逸和李启，互相之间都很清楚这些事情。
所有的算计都已经算尽，能用的战略也已尝试，剩下的只剩下最原始，最没有技术水平的肉搏战了。
谁能想到，两军大战，打到最后居然是两个指挥官亲自抡着胳膊上阵打拳击决定胜负？
挺可笑的，不过……
柳君逸也意识到，或许，这也算是一次机缘？
是吧？
这么想着，他烦躁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君子之义，难者弗辟，易者弗从，唯义所在。日旦就业，夕而自省思，以殁其身，亦可谓守业矣。”
柳君逸低声念叨着圣贤言语。
唯义所在，以殁其身，亦可谓守业矣。
这说的不就是现在吗？
只是，自己有些畏首畏尾了吧？
这半年来，他虽然说出来了‘等我五品’这种话，主动将所有压力都放在自己肩膀上，这让其他人道战士们都选择了相信他。
而且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于是，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去死，就是为了给柳君逸争取时间，让他突破。
但是，柳君逸自己相信吗？
哪怕他是天才，哪怕他比绝大部分人都更加优秀，哪怕其他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能突破五品……
可是，他自己其实还是有犹豫的啊。
五品，有那么简单吗？
他的道心动摇了，面对着山海一般袭来的压力，面对着‘不突破五品就会输’的现实情况，面对着为了给他争取突破时间而前赴后继送死的人道军士们，柳君逸自己却道心动荡了。
虽然说，‘静心’好像很简单，但是……面对这种情况，能静下心的，又有几人呢？
柳君逸的道心其实很坚定的，可如今……当突破与否，与先锋之战的胜利直接挂钩的时候，哪怕是他也倍感压力。
“我还是太不成器了啊。”柳君逸感叹道。
夫不尽性而语道，犹不琢玉而欲成器也。
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住自己的本性，又拿什么去谈‘道’呢？
不琢玉而欲成器，痴心妄想罢了。
所以，那就来琢玉吧。
让先锋之战，让李启亲自过来，为柳君逸自己琢玉。
如果琢碎了……
那就碎了吧。
这么想着，柳君逸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在‘玉碎’面前，他好像真的能够静下心了。
柳君逸脑海之中，浮现出来最初他选择儒家的时候，柳东河对他说的话。
“君逸，若是你想走君子之道，那你知道君子所为何物吗？纵然大儒，亦不敢说自己是君子呀。”
柳君逸当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说了：“若君子能匡世济民，令天下大同，那我定然是要做君子了。”
就因为这个回答，柳东河哈哈大笑，接着便以君子的标准开始培养柳君逸了。
这很苦，不是一般的苦。
君子以天地人物为己职，以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己脉，以末流之运为己忧，以扶世翼教、磨砻变化为己乐。
毋吝其有，俾可与为善者同之；
毋已其辨，俾议吾道、桡吾徒者惮之；
毋倡其疑，俾有证乎古、有得乎心者先之；
毋小其成，俾天下国家无所往而不得其当者广之。
故君子毅而遂、蔼而深、智而察、信而谌，渗漉若时雨，铿鍧若雷电，勤学不知老。
其所追求的，是智、仁、勇、艺。
理天下国家于弟靡波流之会，而补天地人物之缺陷，于帖耳寒心之秋也。
这何其困难？要求何其之高？
所求之智，则破古今，通天人之智也；
所求之仁，则庇民物，等覆载之仁也；
所求之勇，则夷患难，振侮辱之勇也；
所求之艺，则正制度，详品节之艺也。
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人存然后有国，师存然后有人，道存然后有师，性存然后有道。
人道，是师传道，进而维护的，而传道所要的，便是人性。
天命之谓人性，率性之谓道路，修道之谓教师。
是故君子不可以不知‘道’，不可以不尽‘性’。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做到如此，此此之谓‘知道’也，此之谓‘尽性’也。
他没能做到‘尽性’，所以受到了种种浮躁情绪的困扰，进而影响了他自己的进境，导致曾经克服了的瓶颈再度出现。
如今，随着李启越来越近，他终于再度获得了昔日在太学研究时那种平静的心态。
柳君逸的道基，是他的道心。
心定了，道基就定了。
他受人道之名，担任指挥，负责获取先锋之战的胜利。
受命者直前，则上不畏敌掣其肘，下不畏群口腾其谤。
上不畏敌掣其肘，则智断足以自决。
下不畏群口腾其谤，则穷劚事之根株然后已。
于是，一切根株得之。
是啊，重点就在这里。
他是人道，所求的自然是‘人和’。
何谓人和？
众人一心，千里一室，万里一堂，内外同一气象，上下同一精神，是以‘人和’。
但是，当众人为他深信不疑，主动为他赴死争取时间之际，他却在自怨自艾，在担忧自己做不到……
上下不能一心，所以人和崩裂，自然不能成事。
体会到这些，随着李启的位置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柳君逸反而越来越平静，甚至闭上了双眼。
感受到了。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他的目光，他的力量往外蔓延而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健而不息，天之运也，自强而成，德者君子之事也……
不对，这句话是错的。
健而不息，天之运？
健而不息，人之运也！
柳君逸双目睁开，猛的起身。
如今，困难当前，守土之大义在身。
惮艰之大，则义气举。
君子守义，守节，守土，自当不息！
心中迷惘顿时消除，道心通彻。
虽然现在不是突破的最佳时期，突破之后也不是最好的状态，还会对以后的道途产生影响，导致他无法一直‘完美’。
但无所谓——
五品达成。
也是在这个瞬间，李启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的砸在了甘松城之上。
李启赶到了。
就在李启赶到的那一刹那，他猛的降落在甘松城外，正在试图拆毁城墙的那一瞬间，柳君逸也突破了。
两人的气息交机，刹那之间都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
还真是……巧合。
第六百二十七章 对决柳君逸
战争堡垒之上，李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甘松城。
没曾想到，就在他抵达的那一刹那，一股五品的气息升起。
好强。
那是一尊法相。
法相……就是柳君逸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和他一样，完美。
谦谦君子，刚柔并济之材，其德性之养淑淑如也，其志气之发廪廪如也，其事物之情炤炤如也。
守礼以为民望，和声以导民气，合味之调以察民情。
义类足以广己，经训足以服人。
钧陶足以长世，伦魁足以帅群。
砥厉足以存检，庄敬足以持容。
忠勤足以吐款，记注足以明衷。
宁静颛一，固于其节；
诪张变幻，止于其萌；
光辉絜白，彻于其镜；
阴贼险狠，愧于其衾；
安居恬愉，系于其乐；
劳苦患难，剖于其诚；
真源活泼，证于其谛；
摧残零落，天于其任。
其读书论世，恢恢如也；
其观天察地，章章如也；
其仁民爱物，肫肫如也。
其体优，其用赡，其言赅，其行详。
遇大故，其学足以考，义足以断。
遇政事，其虑足以达，力足以办。
遇大灾，其功足以补，气足以胜。
遇奸贼，其静足以窥，动足以翦。
其志不回，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其人不惑，其德不慝。
宇宙之内，舟车所至，莫不信服。
慎守日月之数，以察星辰之行，以序四时之顺逆，截十二管，以索八音之上下清浊。
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迭相治也，其间不容发。
是故君子，能德法者为有德，能行德法者为有行，能理德法者为有能，能成德法者为有功。
德行已备，能功即成，故而——便是李启看见的这尊法相。
仅仅只是看一眼，李启就知道了，柳君逸在道心上有了新的突破。
只是，和柳君逸不同的是，李启如今已经有了能够隐隐约约窥破因果的能耐了。
他能够察觉到，这背后有人。
有人在借此磨砺柳君逸，而自己则是柳君逸的磨刀石。
只是……操纵命运不一定总能成功，对方显然没能做完整，就被另外的力量给打断了。
三品们，也打的很辛苦啊，只是他们的战斗，李启看不见而已。
这种战争并非是此刻的力量之战，实际上，物质领域的战争，李启这些战区指挥就是顶点了，凡俗的战争止步于此。
再往上，他们那些大能者打架，根本看都看不见，没有动手，但处处皆是动手的痕迹，就好像现在一样……
就连李启和柳君逸的战斗，似乎背后都站着其他人。
只是，三品不是万能的，起码在其他三品面前不是。
所以，这条线断了，最终导致李启和柳君逸碰到一起的，终归还是他们两个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是……李启有时候会问自己。
真的吗？
起码李启看起来是真的，其他就不用管了。
李启思考着这些，同时面对着那一尊法相，接着，他的身后，属于李启的法相也开始张开。
而且，不止是法相，还有身中神。
星官展臂，覆压天穹。
李启的法相也随之顶天立地。
领悟了‘因果之网’的法相，也做出了对应的改变。
却见李启的法相依然是脚踩太极阴阳，佛魔相间，人巫交杂的模样，只是……
这些交杂的区间，多出了一根根透明的线。
李启的法相，就像是一个被剁碎缝合之后的提线木偶。
又或者，像是巫道的‘偶人’。
偶，对也。以土木为人，对象于人形也。
巫蛊，诅咒，祝福，所有的这些力量，本质上都是对‘偶人’的操纵，而操纵偶人的，则是因果之线。
最终这些因果之线汇聚，出现在了李启的身上。
这就是李启此刻的法相。
他轻轻扯动法相，却见法相之中，术法凝聚，佛门诸天骤然降临。
佛门诸天的异象，再配合星官，没有废话，没有寒暄，直接悍然出手！
在另外一边，柳君逸的法相也随之而动。
那尊完美的法相，好似春风拂面一般。
一阵清风吹动，温文尔雅，轻易的将星官的攻击与术法拂开。
如沐春风，不受刀兵。
“李同学……”柳君逸似乎想要寒暄两句。
但下一刻，李启的法相直接冲了过去，两尊数万里高的法相正面碰撞在一起，将柳君逸的‘清风’打的粉碎，那股完美的优雅也落到了地上。
李启根本没有准备寒暄。
他寒暄半个字，都会有成千上万人死在外面的战场之上。
和柳君逸多说一句话，都会有不可逆的后果产生。
所以，不必多言，搏命便是。
双方上手，便是极招！
没有试探，也没有神通，不玩什么互相见招拆招之类的斗法。
因为没有意义。
李启自己知道，就自己这两个人，都属于学识渊博，底蕴深厚的类型，哪怕两个人其实都才刚刚突破五品，但早已积累足够了，所缺的无非是临门一脚而已。
最顶级的天才，向来如此。
所以，斗法，双方估计是斗不出什么结果来，无非就是你看出术法的跟脚，然后拆解，接着我看出你术法的跟脚，接着拆。
这么拆下去，根本没有尽头，打个一年半载也分不出胜负。
倒不如舍弃那些花里胡哨的术法神通，直接以修为的深厚程度决胜负，正面搏杀，以伤换伤，换到一方死了为止。
但是……李启不想拖，想速战速决，柳君逸可不这么想。
对柳君逸而言，拖下去最好，只要李启一天之内分不出胜负，那就是柳君逸赢了。
局势，又反转了过来。
当初柳君逸主动出击的时候，是李启和沈水碧必须坚持住，坚持一个时辰，柳君逸就只能退缩。
但到了现在，李启主动出击，柳君逸得坚持到一天时间，一天过后，李启前线溃败，他就无以为继了。
还真是……反转来，反转去的。
所以，柳君逸毫不犹豫的使用了防御的术法。
李启想要破招，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窥破跟脚，拆解术法。
这样的话，就又回到了互相斗法上面，只要如此，柳君逸哪怕是临时突破五品，没时间稳固修为，也能拖到天荒地老。
但是……李启身后的身中神，那一尊‘星官’，双手之中，突然凝聚出来了天庭一脉的混沌之气。
这让柳君逸猝不及防！
李启居然会凝聚混沌？！他什么时候学过的？这么纯粹，难道他去天庭进修过？
那他是怎么让星官凝聚混沌的？
要知道，星官和天庭不是一路的，虽然都是神道，但星官们是天道意志，天庭里则是最初之神，双方其实不搭噶。
但好在，李启最擅长使用不搭噶的组合，他甚至连人巫，佛魔都敢去兼修，星官和天庭的技法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而且，该说不说的……
李启，确实去天庭进修过，而且还是一位火官亲手传授。
大火，可是神道幼儿园啊。
凝聚了混沌之气，那一尊星官，包括李启自己，突然使出了粗劣的武功。
没错，很粗劣，是八品的鲤流意。
八品的法门，在五品的战斗中，那可真是纯纯的下等手段。
但那又如何呢？
混沌之气，搭配上武道手段，是什么？
答案是，武者近身。
谁说巫觋不能打拳的？
不仅要打拳，还要用世界所成的身中神，用星官的庞然身躯去打拳！
一拳击出，混沌之气和武道内气同时出现，同时吞噬术法的组成，强行破开防护术法，一拳轰在了柳君逸的身上。
完全命中！正中靶心！
一拳给柳君逸的法相打了个踉跄，让他满脸震惊。
这根本就是武者的打法，忽视所有术法，管你什么跟脚，什么来源，象征什么大能者，借用了多少自然之力，汇聚了多少神意。
统统无所谓！
武道内气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武者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
武者不能使用任何类型的术法，但作为特点，他也可以破解任何类型的术法，武道内气面前，无论任何事物，都没有区别。
柳君逸被一拳打了出去。
李启没有停下，他的身中神继续重拳出击！
一拳，又一拳。
鲤流意，是李启学过的唯一的武功，但也够用了。
因为柳君逸完全不会武功，对其他道统的人来说，尤其是对这些天之骄子来说，学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反正也没什么用处，练了也是白练，因为没有人能修行武道功法，练那玩意儿会把内天地所有气融为一体，最终导致你全部修为都变成武道内气。
结果就是要么散攻重修，要么改修武道。
只有少数的修行者可以和武道双修，比如兵家就有些是兵武双修的，但那也不是练武道内气，只是练武道的那些武艺战技而已，因为武道的‘征伐’之意和兵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武道内气，天然就和其他所有的道统修行方法冲突，甚至包括神道，因为武道内气甚至不能和混沌之气共存。
这也是柳君逸惊讶的点。
但是吧……
不同的道统共存，乃至于完全相反的神通一起用，对李启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没别的，就是抗造。
打八品开始就这么玩儿了，甚至就连法相都是这么拼出来的。
柳君逸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李启一通老拳，摁在地上暴揍！
谁和你玩斗法啊？
柳君逸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尊星官已经再度膨胀。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开始只是豆大的雨点，然后是小股的水柱，再之后就成了雷雨交加的庞大洪流！
洪流，砸在了柳君逸的身上，将他的法相直接轰碎，把柳君逸的本体摁在地上打！
沛然巨力，携带着武道内气与混沌之气，从拳头指骨，涌向柳君逸的四肢百骸，星官的庞大身躯在此刻形成了绝对的体型压制！
每一拳，都好像是星球砸下一般！
李启没有刻意收力，实际上，他还在故意扩大破坏范围！
星官的庞大身躯，正好连柳君逸和周围的甘松城一起砸，尽可能多破坏甘松城的建筑设施，砸坏下面的龙脉支流。
整个战争堡垒，可都是甘松城在供能！
甘松城烂一点，前线就烂一片！
柳君逸是很强很强的，要知道，在先锋之战的一开始，柳君逸略施小计就控制住了掌戮小队，又在军团操作上完爆了李启，战略战术双重压制，逼得李启只能让兔子去拼命。
最后，还差点没拼赢，探测器一战，柳君逸也是滴水不漏，安排的恰到好处，是李启开挂，以六品之身觉醒三品特质，操纵因果，这才险险翻盘。
但凡李启要是没有因果之能，现在已经被对方推到老家了。
哪怕是现在，柳君逸也能强行突破，把李启的胜利给拖在这里。
所以，李启半点不敢轻视对方，哪怕柳君逸因为临阵突破而根基不稳，他也要全力以赴！
就在此时此刻，正有一艘世界级巨船，在亿万里外目睹着这一切。
亿万里，听起来很远，但在这种级别的争斗中，和贴脸基本没有任何区别了。
那艘世界级巨船的舰长，一个七品世界的世界之主，正惶恐的看着这一幕。
他是幸运的，因为李启和柳君逸都没有注意到他，而且他也不知道人巫之战，他只是单纯的路过而已。
世界级巨船，这些漂浮在无尽虚空星海中的怪兽，既是船员们在域外的永恒囚牢，亦是内里居民仅能以此赖以生存的孤岛。
庞大的船身提供了生存的一切必要条件，养活了其中的所有生命。
这是一个新生的舰船文明，也就是脱离了世界壁垒，将自己的世界改造成世界级巨船，开始在无垠星空中旅行而生的文明。
他们成为舰船文明并没有多久，但这显然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的世界没有被人道的力量给拆解掉。
所以，他得以亲眼目睹这壮观的一幕，幸运至极，又不幸至极。
他看见了，一尊身躯庞大到，就连光都要花上十几分钟才能从头跑到尾的巨人。
那是星官。
这尊巨人的身躯基本是透明的，身躯之中似乎隐隐透露着星辰与日月，其内……更是整个世界。
而这个巨人，正在不断的轰击一个巨大的虚空城市。
那座城市也很巨大，比这艘世界级巨船都更加巨大，但在巨人面前就显得有些渺小，只有巨人的拳头大小。
巨人的双手无比迅速，携带着他看不懂的神秘气息砸下，将那座虚空城市砸飞到另一只手旁边，另一只手则立刻接住再打，又打回去。
这速度还非常的快，那座城市，以及上面屹立的法相，被压制的完全起不来。
恐怖的爆破从亿万里外传到这里，都让他们心惊胆战。
看那样子，那座城市快被拆掉了吧？
只是，这艘船马上又见证了下一幕。
那座虚空城市，迸发出了可怖的力量，将巨人震开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形势逆转
甘松城，哪有这么简单？
城市内的龙脉，爆发出了堪称恐怖的力量！
李启的本体和法相，以及身中神，都被全部弹飞，好远才勉强稳住身形，身中神有些开裂，李启也被爆发的力量震伤了。
但是，这反而让李启高兴的大笑出声。
因为，就在爆发力量的那一瞬，外部的战场之中，战争堡垒的许多边缘战场，断电了。
断电之后，战争堡垒的压制直接消失，巫道得以抓住这几秒的机会反攻，仅仅这几秒，人道多死了上万人。
这就是李启笑的原因。
没错，就是这样！
破坏甘松，甚至损坏龙脉和诸界枢机的基站，如此一来，胜利便唾手可得了！
只是，甘松确实硬的离谱。
不过无妨。
多打两拳便是！
李启再度冲了上去，还是武者手段！
而在另外一边，柳君逸的表情则不怎么好看。
对于修行者而言，术法确实神妙，就好像机械一样，能让十的修为发挥出一千的力量，这就是术法和神通作为‘系数’的妙处。
而且，功能性也很强，能做到很多非常神妙的操作，靠修为的蛮力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祈雨，无法占卜等等。
但是，神妙多了，花花绕绕也就多了。
在武道这种专门为了厮杀的道统近身自后，这些花哨就有些无力了。
谁能想到，同为大势力出身，对方居然学了武道这种牛马王八拳，他却偏偏拿这个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君逸也发狠了，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在李启已经近身的现在，他没办法拉开身位了。
对付武道的唯一办法就是在他们近身之前，风筝死他们。
可是，李启已经近身，那放风筝这条路就走不了了。
那就，回归到打架本质上吧！
却见柳君逸的身边，气的性质开始改变了——
他身周的世界，那些环绕着他法相的空气，被一拳轰开！
柳君逸使出了不同于任何神通术法的能力，四周的气息压强骤然提升！
这是法家的‘规矩’，柳君逸以规矩之法，强行勒令四周的气产生性质变化。
他周围的物质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分子化学键性质改变，氢分子聚变，直接在他身周点亮了一颗颗如同太阳一样的光球。
这一手，就是人道拆解世界壁垒的招数，修改一些基础的常数，进而导致气的性质产生异常，创造出崭新的物质。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无所谓，李启根本没有管这些东西，他已经扑了上去，准备继续给柳君逸一通老拳。
搞那些有的没的，你看我打不打你脸就完事儿了！
柳君逸，再度挨了两秒钟的疾风连打之后，龙脉再度爆发，李启又被轰开了。
李启笑得更大声了，这代表柳君逸已经彻底没辙了。
就这么龙脉爆发两次，前线的战场停电两次，人道的压力已经增加了起码两成，死的人以十万记。
短短十几秒钟的战斗，柳君逸被迫动用两次龙脉，说明他没活儿了。
还是要咬打火机吧，不然会被李启打死的。
不过也能理解，柳君逸毕竟是刚刚五品，根本没有来得及熟悉力量，他或许掌握了一些五品好用的术法神通，但毕竟初入五品，气息不稳，掌握不了修为都是常事，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稳固修为的。
但李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既然对方有这个劣势，李启自然不可能客气。
继续来！继续打！
然而，李启操纵着身中神再度往前猛扑的时候，柳君逸的背后，却突然也浮现出了一个身长八只手的巨大虚影。
这八只手的虚影，四只手拦住了李启星官的双手，另外四只，则狠狠的轰在了李启的身边！
这一下给李启干蒙蔽了。
因为，这个虚影，也是一尊‘星官’。
凭什么？
凭什么有星官？
星官是天道意志觉醒之后的产物，是世界的天命本身，李启的内天地化虚为实，成为真实世界，再加上他对星官的构造极为了解，去神道进修过，所以可以驱动世界成长为星官。
尽管这比不上真正的五品星官，但也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但柳君逸凭什么？
柳君逸既没有真实的内天地，也没去神道进修过，凭什么能形成这种类似于星官的结构？
李启一边疑惑，一边再度往前，双拳出击。
他要通过战斗来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这一摸，还真就让他察觉到了原因。
原因就是先前创造的，那些类似太阳的东西。
这些类似太阳的物质，组成了‘脉络’。
那是，人体的经脉网络。
柳君逸纯靠这十几秒钟，模仿李启对星官的架构，加上自己对于人体的理解，模仿出了这么一尊‘拟似星官’，临时打造了一套高达，和李启对拳！
十几秒，他居然就学会了！
君子下学而无常师，能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柳君逸，非常善于学习和反省，君子无师，非是不学，实乃是三人行，必有其师也。
仅仅只是一轮照面，柳君逸就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学习能力，仅靠‘看’，就学会了星官的架构。
很显然，这学的并不到位，比如有八只手。
八只手并不代表厉害，而是架构错误，柳君逸不知道这个地方该怎么做，于是他自由发挥了一下，做成了一个勉强能用的样子。
可是，不到位又如何呢？
已经能和李启的星官打个七三开了，李启七。
如果说，李启有了真正星官的五分神韵，那柳君逸就学到了李启的六分真意。
已经足够了，有七三开，那就不会快速落败，支撑一天也成了一个具备现实意义的目标，是可以实现的。
五五开，打个十天半月不稀奇。
七三开，坚持一天不过分吧？
柳君逸并不是李启这样，用内天地形成世界，再用世界去组成星官。
他用了另一种办法。
李启到现在才看出来，柳君逸之前所改变的‘规矩’，将‘世界’的定义修改了。
世界不再是具备世界壁障，内部单独空间的怪异存在，而是变成了‘星星’。
一颗颗被他汇聚的气所点亮的恒星，然后恒星周围环绕的灰尘一般的行星，那是新的‘世界’。
那么，不需要世界壁障，此刻在他的身周，已经环绕了一个‘星座’。
没错，恒星所构成的阵列，不叫‘星座’叫什么？
于是，借助两次龙脉爆发出来的力量，柳君逸并没有任由这些力量浪费，而是将李启震飞之后，以这些力量为资粮，以自己构建的星座为根基，靠目测学习李启的星官构筑方式。
然后，星座已成，法力完备，架构合理。
于是，另一尊星官，在柳君逸的背后升起，并且用鲤流意，两拳给李启打蒙蔽了。
没错，鲤流意，哪怕是从来没习过武的柳君逸，但是……他挨打之后，快速学会了武艺。
现在，可不止李启一个人会武艺了。
柳君逸果断放弃了自己擅长的斗法阶段，开始和李启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肉搏！
纯粹的拳头大战。
两尊巨人，一举一动之间都能牵动许多颗太阳一起运转。
一个个的恒星系随着两尊巨人的身躯而涌动，被其中的道韵牵着不断摆荡，好像在水中的小黄鸭一样。
虽然说起来很可爱，但哪怕是太阳，在这两尊巨人面前，也就是一只小黄鸭的样子。
一尊八臂恒星系巨人。
一尊透明太阴太阳巨人。
二者在虚空之中傲然屹立，抛弃了所有神通术法之类的细枝末节，回归到了战斗的本质，那就是最初人族在大荒之中战斗的样子。
用拳头，腿脚，手肘，乃至于牙齿都用上了。
明明是极为宏大的场景，却用了最为原始的战斗方式。
全因为更多的花里胡哨都毫无意义，斗法已经不能分胜负了。
如果有一个五品武者来看的话，会发现两人的战斗是那么粗劣，拳脚只有很低级的章法，就这已经是鲤流意的精髓了。
没有神意，没有技法，打架都不会打，打的难看极了，白费了如此宏大的场面。
但对于柳君逸这个天之骄子而言，这就是他第一次，甚至有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抡起拳头和人互殴。
李启则好一些，毕竟李启以前也是天天泥沟里打滚，纤夫帮打群架冲在前面的人。
小勇，血气所为。
大勇，义理所发。
从义理中出来者，即浩然之气，有无穷大勇，纵九死犹无悔。
从血肉身中出来者，为血气之勇，这种勇气，刚底便粗暴，弱底便衰怯。
做出决定，需要的是身先大勇，这点柳君逸比李启强。
但要说互相斗殴，需要的就只是血气之勇而已。
所以，李启在力量和勇气上都占了上风，再度将柳君逸摁在地上爆锤！
他比柳君逸早突破这些天，就占据了稳固修为的优势，此刻更是有了血气之勇，星官架构，再加上先手。
这么多优势集合起来，势必就要抓住机会，直接直接压垮柳君逸！
但是柳君逸就算被狂暴殴打，却也不慌不忙，一边试图抵抗，一边拖延时间。
他不需要赢，他只需要拖住李启一天就好。
而现在的状态，拖住一天，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事’这个字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柳君逸的星官，直接被捶碎了！
柳君逸的肉身直接正面硬抗了李启一拳！
这让他瞬间重伤！
柳君逸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星官的身躯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弱点，却被李启找到了？！
他知道李启有真知道韵，能够窥视弱点，找到破绽，记录信息，却不曾想真知道韵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李启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通过真知道韵寻找弱点，不断的轰击星座之间的引力联系，最终动摇了引力平衡点，星官无法维持，身躯破碎。
这直接导致了柳君逸重伤，李启马上乘胜追击，他的星官直接收缩，化作一个世界，压在了柳君逸的肩头。
以世界之沉重，镇压柳君逸！
随即，李启的真身出动，法相之上的因果线缠绕到柳君逸的身体上，猛的一扯！
柳君逸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李启在以自己的因果，拉扯对方的因果，想要抹除柳君逸的存在！
当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以李启现在的水平，抹除些许那些并不重要的，不入品的凡人都吃力，甚至就连凡人中的名人他都做不到。
普通人，生活交际圈子就那么十几二十个人，因果关系薄弱，也没造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影响他人，所以李启可以勉强让其消失。
但普通人中的名人，比如文明领袖或者超级明星，认识他的人太多，因果牵连太多，李启就无法动摇。
同理，和柳君逸有关系的，甚至有复数的三品，有这么厚重的因果联系存在，李启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可能影响柳君逸的存在。
但，干扰他的行动却是绰绰有余。
柳君逸顿时觉得飘飘荡荡，脑子里的记忆也随之闪烁起来。
因为，很多因果关联薄弱的点，被李启扯动，这些事情就会处于‘发生过’和‘没发生过’之间。
既然发没发生过都存疑，那记忆自然也开始存疑，开始动荡。
记忆动荡，于是整个人格，乃至于思考方式都会偏转，进而影响到柳君逸的思考过程，干扰他的决策。
只要柳君逸一直这样恍惚，李启的内天地就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完成‘镇压’，把柳君逸封印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启看见，柳君逸的思维，突然变了。
他的思维载体，从自己的神魂和大脑，转到了他身上的玉佩之上。
这让李启脑子里冒出来一句圣贤话：“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利用道具。
和巫道不擅长使用法宝不同，人道是非常喜欢用的。
还真是，善假于物啊。
他把自己的思考器官，挪到了法宝上，躲过了因果线。
李启皱眉。
柳君逸的顽强程度远超想象，难道还要继续拖下去？
不对，不是拖下去！
真知道韵马上看见了李启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柳君逸抛弃身躯，将意识转移至甘松。
于是此刻开始，龙脉的力量，也被他动用起来了！
坏了！现在已经不是一天能不能拿下的问题了……李启清晰的感觉到龙脉的力量涌出，柳君逸却能完美掌控。
如果以这个状态和对方战斗，李启要输！
明明是占据了所有先机，再出其不意突袭，甚至逼迫对方无法以最强形态晋升，这么多优势积累下来的李启，却依然打不过柳君逸！
但就在此时，李启眨了眨眼，他好像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看见了，李师薇？
李师薇，在甘松城中！
她不是在佛国吗！？
第六百二十九章 魔道参战
甘松城之上，李启通过因果线拉扯了柳君逸。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看见了李师薇。
说实话，李启是觉得，应该他眼花了。
毕竟，思维恍忽并不只是影响柳君逸。
李启是以自己为根基撬动对方的存在，这也会对李启造成影响，毕竟因果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但李启明显抗性要强一点。
伤敌一千，自损九百，那就是赚的。
但这种恍忽，让李启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幻觉……
李师薇，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被他送去了佛国。
女儿在佛国应该是很安全的，而且也不太可能来到这里，毕竟李启也拜托了人去照顾她，她在佛国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十几年里应该都很忙碌才是。
反正，不管如何，在战区，列宿已经休眠的现在，仅仅只有七品的李师薇，都不可能来到这处战场。
李启还想确认一下，可惜，这个时候柳君逸也开始做出应对，他开始紧盯着李启，尝试学习，破解这种干扰，他的思维已经脱离了神魂与肉身，转移到了法宝之中。
还是先对付柳君逸。
君子善假于物，他可是很擅长使用法宝的，只是李启之前没给他机会而已。
现在，李启主动撤销了星官，转化为内天地进行封印镇压，就给了他反抗的机会。
龙脉再度爆发，前线再度停电了一瞬。
又是一堆伤亡。
但柳君逸也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抛弃了肉身和神魂，任由李启镇压。
思维已经转移出来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飞到天上。
身体的话……李启想杀就杀吧。
玉佩飞出，李启尝试阻拦，但玉佩异常的灵巧，加上一股奇异的吸力，直接嵌入了甘松城之中。
柳君逸，以自身的思维，合入甘松城中，成为了甘松城的大脑。
甘松武库之中，大量的法宝，冲刷而出，这些法宝清一色的由龙脉供能，朝着李启冲去！
李启皱眉。
难办。
柳君逸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一天时间，绝对拿不下来。
难道真的要撤出了吗？
有点不甘心啊。
但如果真的被他拖了一天，伤亡会极其严重，李启自己也有可能被围杀。
这么想着，李启加大了力量，用内天地彻底镇压了柳君逸的肉身和神魂！
柳君逸用自己的肉身，限制住了李启的内天地。
但没用，这已经是一具空壳，借用随身的玉佩，他已经将自己的内天地和思维转移走了，挺过这一次之后，花上千把年就能重塑。
对道途的影响肯定有，但比起胜利来说，这点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就在李启纠结之时，突兀的——
“呃啊！
甘松城的武库，停了下来，柳君逸的攻势停下，甚至李启可以听见他的哀嚎！
柳君逸被打成这样都没叫过，为何现在会发出哀嚎？
那是近乎于崩溃的声音。
但马上，李启就知道了。
因为他看见了，真知道韵看见了大量的信息流。
这些信息流，是从虚空之中出现的，真就是凭空出现，然后涌入了柳君逸的体内。
怎么回事？
下一刻，李启注意到，龙脉的能量依然在，但是……超载失控了。
龙脉怎么会超载失控？
这玩意儿可是诸界枢机控制的，诸界枢机的算力基本等同于无限，从来不会有任何失误，起码李启没有读过任何桉例。
唯一的可能性是，诸界枢机的基站，被人摧毁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唐国这片战区彻底失败。
失去了诸界枢机，所有指挥系统崩溃，再加上柳君逸刚刚的哀嚎来自于庞大的信息流……。
这感觉李启熟悉的很，信息流灌脑的感觉，他可太懂了，柳君逸没有诸界枢机帮忙处理，直接全部吃下了！
没有诸界枢机帮忙梳理，全靠自己承受无穷无尽的信息，那么只要一瞬间就能摧毁修行者的神智。
只是，摧毁诸界枢机基站这种事，谁能做到？
这需要在自己和柳君逸眼皮子底下潜入进去，真的有五品有这个本事吗？
若是四品，那根本不可能，四品不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中。
那……
李启的脑子里浮现出来，刚刚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李师薇。
他没有管柳君逸，没必要了，柳君逸在诸界枢机崩溃之后已经不太可能苏醒，战区之中，如此庞大的信息流，李启都得靠世界群阵法来分担，别说柳君逸了。
妥妥的烧脑。
那，先摧毁甘松！
李启立刻收起内天地，接着一路狂轰滥炸，破坏龙脉管线，并且朝着诸界枢机基站的地方飞了过去！
基站是很显眼的，算是地标建筑了，只是非常坚固，五品想要摧毁也是一件难事。
李启快速掠过基站，定睛一看，却发现，下面真的有个人在朝自己挥手。
是……李师薇。
小姑娘双手使劲儿挥舞，蹦跳，似乎是在和李启邀功似的。
她身上有些伤口，累得气喘吁吁，但看起来很高兴。
明明只有七品，她却真的瞒过了柳君逸，潜入到了这里，并且完成了一次惊天壮举，一举奠定了李启的胜利。
但是，李启一点都不高兴。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接降落，狠狠的砸在地上：“你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满腔都是忧虑和怒火。
是谁，是谁把李师薇搅进来的？
这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操纵！
虽然李师薇的到来，让李启咬牙切实，但当他落到地上的时候，看见李师薇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李启的表情一下就舒缓了下来。
还能咋样呢，毕竟是自己生的。
李启脑子里又浮现出李师薇小时候的样子，这让他泄了气，长叹一声，用手摸了摸李师薇的头，严肃的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很危险的。”
但是，李师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起头，希冀的问道：“父亲，我帮到你了吧？”
李启哑然。
确实是帮到了。
只是……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以后她会不会继续乱来？
所以李启没有回复，而是说道：“先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启用了命令的口气，让小姑娘立马意识到老爹是认真的。
“是他，摩叔叔。”她指着李启的身后。
在她手指所处，李启往后一看。
然后，他看见了熟悉的面具，黑虎玉佩，一身长袍大氅，外加上竹杖。
魔王子。
他正一瘸一拐的从地底的一个洞坑之中走出来。
那个洞直通诸界枢机基站的地底，也就是说，基站的损坏是魔王子干的。
李启童孔一缩。
他看见了魔王子。
但他又没有看见。
看见，是说眼睛确确实实捕捉到了魔王子的身影。
可是他的其他感官，比如真知道韵，比如各种探测术法，都没能察觉到魔王子。
他好像在那里，但真知道韵根本看不见。
就好像……李启用真知道韵去扫描祝凤丹一样。
“又见面了，李兄，这个礼物怎么样？”魔王子用柔和开朗的声音问道。
“你去了佛国？”李启表情不太好。
“嗯，去了一趟佛国，佛子舍利弗已经投胎转世了，希望他下辈子能更强一点。”魔王子澹澹的说道。
李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魔王子的作风啊。
“佛子嘛，轮回几次也不算什么，真灵不灭，记忆不失，无非就是修为重新来过而已，小事一桩。”李启回复道。
“是，总不能得罪的太狠，那些菩萨本来就看我不高兴，做的太狠了，怕是走不出来。”魔王子带着笑声：“只是，走的时候，不小心碰见了前来观礼的师薇，我的小侄女。”
“她前来观礼……是去学习的？”李启问道。
这时候，李师薇似乎想说什么，但李启挥了挥手，小兔崽子直接丧失了语言能力，不能插话，同时五感也被李启遮蔽，直接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魔王子则很坦率的回答：“算是吧，不过，观礼是其次，我这侄女主要还是来找我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她是我侄女不是吗？”
李启打量着魔王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应该算温柔吧。
魔王子的道韵，是地母道韵，这条道韵弥补了他的天残地缺，魔王子是缺了一脚一眼，体内彻底没有阴气存在，需要地母道韵平衡，这或许影响到了他的一部分性格。
因此，魔王子在绝对阳烈的体质下，性情反而在正常情况下还算是比较阴柔，包括长相也是如此。
只是，毕竟是魔道，正常不到哪儿去，所以李启才会提起警惕。
“就因为她的身份，她来找你，你就帮了她？”李启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毕竟是我的小侄女嘛，她都跑了这么远来求我了，那举手之劳而已，又有何不可呢？”魔王子一点不带紧张的，很轻松的回答。
“举手之劳？你可知这里是先锋之战的战区，这里的战场结果将会直接影响到人巫之战的先后手的，这也算是举手之劳？你光是能进战区，就至少得二品来干预。”李启紧紧盯着魔王子，哪怕看不见表情，但从声音也能感觉到他的表情。
“二品干预？错了噢，是天魔亲自出手，因为魔道参战了。”魔王子的声音很轻松。
李启呼吸一窒。
魔道参战了？
天魔亲自出手，让魔王子得以干涉先锋之战。
也就是说……
李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李师薇，也已经进入到天魔的视线之内了。
李启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魔王子的面前。
他比魔王子稍稍高一点，毕竟魔王子少一条腿，所以李启居高临下，看着魔王子，声音严肃的说道：“魔道想做什么……”
“我的小侄女求我，她想帮你的忙，所以我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我告诉了天魔这件事，他也很想帮你，所以，魔道就参战了。”魔王子如此说道。
是的，就是如此儿戏，就是这么轻率。
但是，充满了魔道的作风，魔道合该如此，他们就是这样的。
可这话却不能让李启放下心来。
“魔道到底想做什么？我女儿在天下土生土长，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天魔要找也是找我，找她除了激怒我毫无益处。”李启抓住了魔王子的衣领。
他看不见魔王子的表情，因为魔王子整张脸都在那块没有花纹的厚重面具之下。
只是，魔王子的声音却也严肃起来：“放手。”
“魔道，绝不能对我女儿出手。”李启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怕起来。
魔王子则伸手，抓住了李启的手，回答道：“你是想和我在这里打架吗？会吓到她的，而且……你不能赢我。”
说话之间，魔王子的身体，从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之中脱离出来，再度出现在真知道韵的感知之中。
这时候，李启才发现，这四百年过去了，魔王子也已经五品。
而且，和以往一样……强的离谱。
柳君逸绝不是他的对手，怪不得自己和柳君逸都没有察觉到魔王子。
而魔王子没有在乎这些，他只是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显然，魔王子不能接受李启这般无礼。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
最后，还是李启选择了放手。
没办法，如果真的和魔王子打起来，那事情的走向可就不好说了。
在李启放开自己之后，魔王子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不会说谎的。”
魔王子很坦然的对李启说道：“天魔想参战，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来这里，确确实实就只是想要帮我的小侄女而已，她的表现很好，你看……你的遮蔽五感术法，快破了。”
魔王子说着，指了指李师薇。
李启立刻回头。
却看见，李师薇的身上正不断涌动着怪异的法门。
李启控制五感的手段，来自当初他的经历，昔日他被五蕴魔血干扰五蕴，破解之后，便也学会了这一手。
可是……
李师薇，正在尝试破解，就这么一点点时间，她居然学会了如何控制五蕴！
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脱困而出！
“很有你的风范，不是吗？亲生的。”魔王子说道：“好了，此处不宜久留，去巫道腹地说话吧，先锋之战打完了，人巫之战……可才刚开始呢。”
就在魔王子说完这话的时候，李启突然感觉到‘盟’之中传来了消息。
不是祝凤丹，而是比那更高。
与此同时，李启和魔王子同时抬头。
宇宙——破碎了，天边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类似极光一样的东西。
那是……大能陨落！？
第六百三十章 二品陨落
李启很难去形容那副场景。
在他头顶上空无一物，是一片黑暗的穹庐。
但在此刻，在他们的头顶，正升起在世界的尽头。
那是一只红色的圆盘，它的弧线完美到了极致，它有着深红色的光芒，哪怕是在这里都能感到它灼人的热力。
就好像是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一样。
宇宙崩裂了，李启可以看见，大道互相纠缠，撕裂。
宇宙的规则从未在此刻如此混乱过，李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天地都在遭受影响，有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入侵所有大道，包括所有人的内天地。
就好像人道掠夺了‘白银’一样，将‘白银’从五金之中摘走了，从此五金不全，诸天万界都不再具备白银这一事物。
现在，那一轮从宇宙边缘升起的太阳，也开始尝试‘掠夺’所有的太阳。
整个宇宙的阳气，开始汇聚。
李启可以看见，那那一轮太阳比起来，宇宙显得如此的……破碎。
整个世界那么多的大道交杂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幅涂鸦一样，又好像是生活在一座到处都是裂缝纵横交错的，破破烂烂的宇宙。
宇宙太多，太杂，各种冲突的东西混在一起，是那么的粗劣，就像是摇摇欲坠的危房。
但那一轮照耀全宇宙的光球，是那么的‘纯粹’。
李启从未见过任何东西有如此单纯的形状，就像一片只存在于理论之上的‘数据’，一片绝对平直的旷野，还有那个具有完美圆弧的光轮。
这番景色中，轻灵简洁的几何线条简直勾魂夺魄，他凝神注视，不禁神情恍惚。
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物理题里面的‘绝对光滑’‘没有摩擦力’‘绝对刚体’‘真正的圆’出现在了现实吧。
尤其是‘真正的圆’。
众所周知，圆周率是无穷大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圆都必然不是完美的。
如果出现了完美的‘圆’，那就说，圆周率其实有极限，或者……这个世界是无限可分的，可以无限拆解下去。
这都是绝对颠覆现实的。
‘圆’一个概念，不是实物，也不可能存在实物。
所有的自然圆形，都是近似圆，只要放大就会发现边缘全是凹凸的，全都是多边形，而不是完美的弧线。
从无例外。
但现在，例外有了。
那一轮照耀宇宙所有时空的太阳，出现了，比任何现实事物都更加完美，是纯粹而绝对的概念产物，并且已经映照到了现实。
只是……只有太阳。
却没有太阴。
魔王子也注视着那一轮太阳。
他知道的比李启多一些。
自从白银在世界上消失了三十五亿年的现在，宇宙中终于再度出现了这种旷世绝景。
如今的这个宇宙，其本质就是当年那些大道统所产生的遗迹而已。
这个世界看起来分崩离析，大道混杂，各个地方连物理规则都不一样，光速也可以随意改变，本身就是因为宇宙千疮百孔，正在逐渐冷却，宇宙的大道缓慢衰弱之中，最初之神们，没有能力将新的大道重铸。
最初之神们，它们再也无法完成像以前那样，做出从混沌中分离万物那样的壮举了。
所以，人道想要接手这件事。
至于这些在这个破碎的宇宙之中，那些普通的世界，诞生出来的普通文明，都只不过是在战争废墟中刚刚孵化出来的蟑螂而已。
甚至于，这些世界，开始逐道，开始发展技术，他们的技术，也完全建立在‘错误的宇宙’之上。
这些世界，永远不会知道，‘金’之大道，其实有五金。
不管他们怎么去探究，怎么去实践，怎么寻找和思辨，只要没有知道真相的人告诉他们，这些文明从诞生到毁灭，都不会知道‘金之大道’，原来还有一个白银。
他们自以为的利益，自以为的生存，自以为的文明道路，都只不过是这废墟残骸之中，和其他的蟑螂争抢为数不多的生存资源罢了。
偶尔，他们会被真正的战争席卷到，就好像人道制造‘长城’所毁灭的无数世界那样，那时候，他们才能从这废墟一般的宇宙中，惊鸿一瞥，看见真正伟大存在的身影。
这般场景，就连魔王子都有些感叹。
嗯……就是不知道天魔是怎么想的。
不管那些，此刻，尽情观礼吧。
这是一位二品的纵身一跃，魔王子对其报以绝对的尊敬，尊敬一位逐道者的勇敢。
此刻，要么是一品即将诞生的瞬间，要么，则是二品的陨落时刻。
这般伟业，这可不常见啊。
李启没有魔王子知道的那么多，但他也隐隐约约有些感觉，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
太阳继续在无情地升高着，但太阴却始终没有出现。
到现在，一片片雪白耀眼的光芒洒下，越来越炽烈。
随即……太阳破碎。
所有的大道响动在这一刹那没了声息。
李启顿时感觉到一阵窒息，某种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甚至穿透皮肤和骨骼，捏住了他的心脏！
所有的异象转瞬消失，李启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似乎整个宇宙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的世界闪烁，所有的太阳都在此刻被黑斑覆盖。
一位二品，陨落了。
巫道第一个尝试容纳大道契机，试图晋升一品的大能者，死在了此刻。
正如同最初所说的。
当大道契机出现之时，巫道会有提前甄选好的二品排队。
一个一个来。
上一个，死了就换下一个，一直到有人成功为止。
如果所有人死绝了都没成功，那就是输的彻头彻尾，死掉许多许多的二品，损失不知道多少战力，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而人道的目标，就是在巫道成功诞生一位全新一品之前，正面打到日月真铅鼎所在之处，将大道契机抢回来，或者破坏巫道二品们的晋升。
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这件事。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喜悲，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已。
人道是进攻方，巫道才是防守方。
只是，到具体的战区，职责就不一样了。
先锋之战，也只是真正开战之前的石头剪刀布，决定个先手而已。
现在，先手已经被李启拿到了。
李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战争，这才刚刚开始。
死伤万亿生命，无数世界坠落的先锋之战，只是开胃前菜中的一颗小樱桃罢了，后面还有满汉全席一筷子没动呢。
李启从二品坠落的威势之中逐渐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接受‘盟’的消息。
是一个不知名的人，职位比祝凤丹更高。
他要求李启，立刻离开战区，前往后方，先锋之战已经结束，后面的战争他不用管了。
这让李启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
但看了一眼魔王子，李启决定还是早些离开此处比较好。
于是，李启说道：“那就告别吧，朋友……只是希望，下次你别带天魔来……”
听见李启叫自己朋友，魔王子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笑意，就算看不见面具下面的脸也知道他心情不错。
但他的回答却是：“这我可说了不算啊，你还是先带着小侄女儿回去吧，人道可要席卷过来了。”
李启不再言语，转身，带着尚未挣脱术法的李师薇，快速离开此地。
而魔王子，则目送他离开。
等到李启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之后，魔王子才飞了起来，缓慢的来到了柳君逸的玉佩旁边。
柳君逸的肉身已经被李启毁灭，他的思维此刻正在这玉佩之中，被诸界枢机崩溃之后的庞大信息冲刷。
“我还想挑战你呢……有名的君子，只是……可惜了，没有输在打架上，却输给了诸界枢机的崩溃，还真是，有点丢脸啊。”魔王子摇了摇头，如此叹息道。
但，这时候，那块玉佩却突然亮了起来。
“就这样……可还杀不了我……你们两个联手，也一样。”柳君逸痛苦的声音传来，四周的能量开始汇聚，凝聚成一个人形。
柳君逸没有输给李启，他只是输在了魔王子的偷袭之下。
哪怕强如柳君逸，也无法对付李启和魔王子联手，所以才失手，被诸界枢机的信息洪流给冲刷了个遍。
但……毕竟是柳君逸啊。
诸界枢机的信息洪流，也没能要了他的命，他甚至还有余力凝聚法身，看样子并不准备束手就擒。
“别坚持了，我知道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可能活捉你，但你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就算要打，也要等你全盛时期再说。”魔王子摇了摇头。
“那……魔道是想做什么？”柳君逸用能量凝聚了一具勉强能用的身躯，艰难的站着，盯着魔王子。
“没什么特别的。”魔王子看着柳君逸，递给他一封战书。
“我终于等到一位君子五品了，我向你约战，等到你回复到全盛之际，我会前来挑战，希望你做好准备。”
语罢，魔王子将战书放下，转身离去。
只留下柳君逸在原地。
他只是愣了一会，然后立刻冲去了基站所在。
必须赶紧修复基站，重建指挥系统，指挥大军撤退！
战斗已经败了，但非战之罪，如果不是魔王子出手，他绝对能够支撑一天，很轻松就能打退巫道，之后稳固修为，再徐徐图之。
可惜，魔王子偷袭，破坏了诸界枢机，直接导致了柳君逸的战败，前线的指挥系统也必然崩溃。
所以，赶紧重建，能少死一些人，那就少死一些人！
这场打了半年多的战争，最终以巫道的胜利结束。
谁也没想到，竟然半年多就赢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打个几十年都属于短的。
甚至李启都觉得，打个十几年，打到柳君逸五品，战斗就该结束了，那时候就该分输赢了，因为柳君逸五品之后，很可能强的离大谱。
战斗开始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李启自己想晋升五品实在是太慢了，他的五品是真的‘水磨工夫’，虽然道路已经铺平，但总得去走，全靠水磨，整个千把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李启自己选的道路，是作为祝人，成为‘因果’的连接点，而操纵因果需要的修为太高太高，是很需要积累的。
可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五品，来的比柳君逸还快。
白辰狐王菩萨给他提供了那颗玉珠，让他朝自己的过去身和未来身借取了修为，使得修为成为了三倍，得以突破需求的瓶颈，越过了水磨工夫的阶段，直接成为五品。
也因为这点，李启得以比柳君逸更提前突破，直接冲了过去，逼的柳君逸失去先手，束手无策，只能搏命拼死突破。
好在他真的突破了，这也超越了李启的预料，差点就让他翻盘了。
得亏魔王子的突然出现，才让一切彻底定鼎。
没有了诸界枢机的指挥调度，人道就不再是一个整体，而一盘散沙是不可能赢得过具备完整指挥体系的巫道的。
总而言之，除了人道之外，皆大欢喜。
人道很快修复了诸界枢机，有了组织体系之后，他们快速撤退，将战争堡垒留给了巫道。
没必要，他们带走甘松城就行了。
那，战争堡垒就是那些世界的战利品。
参战之后，还有幸活下来的世界，他们将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来自人道的战争堡垒，其中的技术，其中的术法，甚至这些战争堡垒本身，都是这些世界平时绝对无法接触到的宝物。
对这些文明而言，人道堡垒是真正的天顶星科技，能让许多文明就此大踏步进步，不管前路是好是坏，这都是前进。
但李启是见不到这些了，因为，他才刚刚回去，把李师薇交给了沈水碧，就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大后方的战区，那是比先锋战区后的多的地方。
李启的战区指挥职务直接被解除，会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祝凤丹都无权干涉这件事，这是二品秩祝的直接召见！
他得到了一个极为严肃的命令，没错，是命令。
秩祝命令李启，立刻放下所有事情，赶过去，所有战区必须全力予以配合，不惜一切消耗，崩碎列宿也无所谓，把李启一个人送回去。
这让李启有些惶恐。
这……这是为何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二品的战争
李启被勒令返回了后方，甚至都没机会和沈水碧与李师薇多说什么，只能匆匆把李师薇交给沈水碧，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先锋之战的胜利，他甚至都来不及庆祝，和魔王子约定的对话也不得已中止，就连忙踏上了旅途。
他自己猜测的话……
难道是和魔道有关系吗？
极有可能，毕竟自己是直接承受天魔目光之人。
但是……有点担心啊，毕竟战争结束之后，李师薇和沈水碧这母女两个还在前线呢。
先锋之战虽然已经结束，但人巫之战可才刚刚开始呢……
怀揣着这种忧虑，李启踏上了旅途。
这段旅途并不长，也就两三天而已，但这两三天的时间，崩碎了两个列宿。
李启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列宿的传送，在距离上也是有上限的。
因为以往李启接触列宿，列宿虽然有承载极限，但基本上都是人数和质量的上限，传送万把个世界的话，就会严重过载了，李启手头的这些列宿也不太能承受四品以上的传送。
似乎是设计的时候就是这么考虑的，压根没考虑过让四品以上的存在们用。
但传送一个人，那列宿的能力似乎就是无极限的，能直接从天下传送到斗宿，而且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中间可是以千亿光年来计算距离的……列宿都毫无压力。
但此刻，李启才知道，原来传送距离太远，列宿也会崩溃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方向在列宿的星图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但距离远到足以让列宿崩溃。
在崩溃了两个列宿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巫道的最终指挥部。
真的是……最终。
祝凤丹都没资格在这里指挥。
这里有一品巫神亲自坐镇，二品们作为幕僚团来处理信息。
许许多多的战区，这里可不是说的李启那种战区，李启那种仅仅只是祝凤丹手里的一个小地方而已。
这里的战区，说的是祝凤丹这种级别的。
说实话……
李启腿有点软。
哪怕他已经能在三品面前站直说话了，可一想到这次面见的将会是二品秩祝，来到的地方是巫道的大本营，甚至此处是人道的最终目标，是日月真铅鼎苏醒之地……
还是撑起来一点吧，不能太丢脸。
李启这么想着，抬起头，给自己打气。
来到这里，并没有任何人接待李启。
实际上，也不需要接待，仅仅是到达这个地方，李启的脑子里就自然而然的冒出了关于这里的一切资料。
这都‘盟’直接传输给他的。
四周并不寂静，甚至人来人往，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和李启一个等级的事情要处理。
这让李启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在战区的时候。
他做指挥的那段时间，每时每刻都在处理下面世界的‘人生之中只有一件的大事’，像什么世界毁灭，物种灭绝，文明流浪之类的事情，李启每天都要处理好几千起。
而现在也是一样。
对李启来说，一生只有一次的超级大事，对这里的秩祝而言，也只是日常工作而已。
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处于现实宇宙之中，这里应该是某个洞天。
洞天是独立的空间，类似于宇宙之中的小宇宙。
李启刚刚来到这里，就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
四周非常的朴素，就是普普通通的楼房，类似一座独立的凡人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存在神通和术法之类的，但是来往行走的人，除了李启这种来办事的，其余清一色的四品。
李启被镇住了，感到自己渺小的不值一提。
这个洞天之中，所有东西都好像是凡物，但李启能够感觉到，能在这个空间存在的，都不可能是凡物，只是自己无法察觉到他们的神意而已。
真知道韵在这里失效了。
并不是被压制失效，而是……真知道韵无法看破这里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地上的灰尘。
李启唯一能扫出信息来的，只有自己和自己身上的物品。
这让李启感觉到了意外的……宁静。
起码，他真的可以用光学方式来观察事物了，而不是被满天的信息流把眼眶填满。
不过，来这里毕竟是有正事的。
他一路走过去，加入了人群之中，显得一点都不起眼。
从人潮之中分离，他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按照‘盟’之中的消息，在这里，他将会接触到秩祝的分灵，对方将会交代具体的事宜。
是的，到了这里才会说，在外面是不能说的。
因为，在外面的一切事务，都有可能被监听，都有可能泄露。
只有这座洞天内部，才是安全的。
小房间里东西不多，一桌，一椅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凡人的家里都比这个强。
李启坐到椅子上，正襟危坐，静静等待着。
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一个虚影在他面前凝聚。
李启屏住呼吸。
这就是秩祝的分灵？
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这并没有任何神意，只是一团光凝聚成人形而已，估计单纯就是为了说话。
这位秩祝也很平凡，就好像大街上随时会碰到的人一样，穿的衣服是粗布，有一种古老的气息，好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一样。
在李启观察之时，这时候，秩祝说话了。
“李启，是吧？”他如此问道。
“是，是我。”李启马上回答道。
秩祝淡然的说道：“关于你的决定已经下来了，你需要在这里禁足三百五十年，期间可以自由行动，但只能待在这个洞天，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突破修为，不能留下文字和图像记录。”
“这是处罚？我做什么了？”李启立刻皱眉。
他可是赢了先锋之战的，没有奖励不说，凭什么会有惩罚的？
“嗯？噢，你负责的战区是祝凤丹的那一轮，那他应该没和你说……啧，这混账。”秩祝看了一眼资料，立刻想通了后面的事情。
然后，他开始解释：“这不是处罚，也不是因为你现在的事情，而是因为未来。”
“未来？”李启懵逼了。
“嗯，未来。”秩祝说道：“因为你女儿的到来，你会在三百四十二年之后，公然违背司戎祝凤丹的命令，选择和魔道合作，最终救下了你的妻女，但导致了正面战线的七分之一被人道毁灭，超过一千六百四十万战区直接陷落，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所以必须阻止。”
“因此，你必须在这里禁足三百五十年，你对外的一切干涉都必须停止，在这里，命运和因果都无法干涉，只剩下纯粹物质的概率。”
这一通话说出来，让李启张张嘴，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白了吧？”秩祝的分灵如此说道。
李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我还是不明白，巫道要因为未来的错误惩罚现在的我？我没有做过那种事！在你告诉我之后，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我知道你们可以预知未来，但既然你们阻止了我，未来就会被改变……”
李启本来义愤填膺的想说什么，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真的可以改变未来。所以秩祝们，看见一场未来的战争将损失惨重，那他们就会阻止这件事，他们一个简单的决定就可以挽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那么，这件事会从一开始被阻止。
但这件事被阻止之后，这件事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秩祝们，又该如何去看见和干涉一个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呢？而且他们也明说了，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
秩祝们知道了外来，从中获取了未来战斗的情况，但是他们又打算改变未来，这样一来战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那，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信息该怎么办？
让它突然消失吗？
现在秩祝们已经拥有了一场未来战争的结果甚至是细节，而那场战争在禁足李启之后，是永远不会发生的。
那么，有关那场战争的情报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的事实，又该如何去评论？
这是时间悖论。
在李启的想象之中，或许……这些信息，这件事发生于另一个平行的宇宙，就好像平行世界理论一样。
在这个宇宙，战争会发生，而在李启自己所处的宇宙却不会，因为不同的选择而诞生了不同的世界线，秩祝们就是看见了这样的世界线？
但理智又告诉李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天下对于‘宇宙’的定义。
所有的空间和时间，全部加起来，才叫做宇宙。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自己说着说着就困惑起来的李启，秩祝的分灵本身是准备离开了的，但他突然又看见了李启身上的因果线。
这让他决定多说两句，因为这是一个天才，天才到六品的时候就看见了因果之线的年轻人。
于是，他说道：“如果我们真的可以看见未来，做到完美的占卜出未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说这种占卜是通过计算的还是通过什么。”
“那么，你觉得人道有这种能力吗？”他问道。
李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没错，人道应该也是有的。
那么，双方都可以看见未来，也可以干涉未来……
那……这种仗要怎么打？
李启表情呆滞了。
看见了李启的表情，秩祝接着说道：“你看，如果双方都能做到，并且我们的智慧都是完美无缺的，就永远不会有任何失败和胜利。”
“你看见了未来，修改了未来，我修改你修改的未来，你修改我修改的未来，这场战争将会沦为一幅粗略的草图，我们和人道都可以在上面进行修改，甚至擦掉它，那战争就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我们能打起来，就代表战争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可以从‘已经发生过’这句话开始理解。”秩祝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我确实这么做了，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李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的问道。
“没错，你确实做了，这件事是发生过的，只是……我们让所有的这一切，重新来过。”秩祝如此说道。
李启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
但秩祝没有管他，而是继续说道：“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因为未来本身，就是现在，无论过去，未来，都是现在，既然现在是不确定的，未来就肯定是不确定的。”
“你们所做的占卜，本质上是推演可能，而不是预测未来，因为未来无法被预测。”
这时候，李启勉强才能吸一口气，他马上说道：“那……如果我已经做了这种事，你们……将时间拨退了？”
“我们从未拨退过时间，或者你该问问……时间，到底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把，时间轴的相对性，你经常进行逼近光速的旅行，列宿本身更是超宇宙的行动，甚至很多世界都具备特异宙光，你应该能意识到，时间并不存在吧？”
李启不得已仔细思考，最终得出了一个违反直觉的结论。
“对……”他艰难的张开嘴，说道：“时间并不存在……时间只是我们对于物质的主观感知而已。”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把物质重组，反悔，让一切重新来过，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能一次次的去试，你们，和我们，一起去试。”
“这也是我会和你说这么多的原因，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见过你的许多功绩，都是你真正做过的，但你并不知道，因为对你来说那些没有发生过。”秩祝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的温和。
在李启做出反应之前，他继续说道：“所以，你应该了解了我们作出决策的过程。我们要赢的是一场战争，而不只是战斗。”
“我们不能把眼光放在单独的战斗事件上，要考虑全局。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派你们出去进行一场注定要输的战斗，为什么让我们的后辈去牺牲，明明知道他们的死得不到一点立即的好处，甚至会让一场胜利的战斗变成失败。但这些都是为了长远的胜利。”
“我们在不断尝试未来，这就是二品的战争。”
第六百三十二章 实在性与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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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有多少种可能？
李启觉得，应该有无数种。
货真价实的，无数。
你喝了一杯水，你没喝那杯水，你用左手喝的水，亦或者用右手喝的水，用了三根手指拿杯子，或者五根手指。
一件事，有无数多的抉择。
而每个抉择，将会衍生出无数多的支线，这些支线将会继续衍生，最终无穷无尽，形成了一片未来的‘可能性之网’。
并且，这片可能性之网中，还有着同等级的存在。
二品有二品的敌人，一品有一品的敌人，所以不可能穷尽所有可能。
所以，无法穷尽的情况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怎么走呢？
那就是，不断的重置，不断的回朔。
李启很难想象，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取得胜利？
他原以为，‘天意’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毕竟，操纵因果，操弄存在本身，已经是厉害至极的手段。
但是，现在一看，所谓的‘天意’，再这种能够重置现实的存在面前，又算得上什么东西呢？
你操纵的一切，你所精心布局的未来，对方却能将之全部抹除。
李启不知道，他无法去想象这种能力该如何破局。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直接重置，那赢得了吗？而且双方都有这种能力的话，比拼的到底是什么？是智慧吗？还是力量？
知道未来并不意味着能改变战争的基础，在双方都能够不断干涉重置现实的情况下，只能带来一个接一个的僵局。
他无法去猜测这样的战争该如何分出胜负，最终只能坐了下去，说道：“好……我会在这里待三百五十年的。”
秩祝则说道：“你能理解，那就好，正如刚刚所说，这并不是惩罚，错误不需要惩罚，错误只需要改正，只有背叛才需要惩罚。”
“而且，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对你的提点，之后的三百五十年，你可以好好想想。”
语罢，秩祝的分灵消失在这里。
显然，对方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陪李启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开恩了。
对方离开之后，李启握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在未来，然而这一切却已经失去了。
他未来经历的三百五十年，和许许多多的未来一起，被秩祝轻巧的一笔勾销。
他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吗？
那么……他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吗？
李启陷入了沉思。
他的思维完全沉入了‘时空悖论’之中。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和罗浮娘娘说话的时候，对方提到过的事情。
“如果未来可以被穿越到过去这种方式改变的话。”
“那么就说明，现在的世界，必然是已经被无数次改变过的最终结局，当然未来也可能改变新的，但当前的，就必然是已经改变过的最终结局。”（见第三百四十九章）
怪不得当初，罗浮娘娘对于改变未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此刻自己的存在是确凿无疑的，是无数改变之后的最终选择。
那……自己等人取得的胜利，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李启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战争该如何进行，但他起码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下面的战场，确实有用。
自己等人的作用，并不是背景板，而是帮二品们试探可能性。
无数的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生命，自己身为高等智慧生物的全部智慧和灵感，去帮二品们窥探未来的可能。
所有人做出的选择，很有可能迸发出二品也不曾想到过的结局，而这个结局将会把未来导向一个崭新的方向。
这就是战场之中其他人存在的意义。
但是……真的存在意义吗？
自己这些人，真的有‘实在性’吗？
所谓的实在性，就好像李启认为的‘实体’一样，具备自我存续的力量，存在就是存在。
可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实体’吗？
李启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可以被大能者随意修改。
他再度深刻的意识到，罗浮娘娘对沉水碧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真仙们，希望世界是这个样子。”
换而言之，如果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他们就会伸手……将这一切抹去，让一切重新来过。
简直就像是一个，不断SL，不断读档重来，直到有一次达成完美结局的玩家一样。
若二品是玩家的话，那自己……就是根本不具备实在性的NPC，自己的存在……完全可有可无。
对于玩家而言，NPPC的存续只在于一念之间，NPC经历的剧情，度过的时间，所有的记忆，乃至于存在本身，都是可以随时推翻重新来过的。
所谓的历史，所谓的未来……对于二品而言，统统都是‘现在’。
秩祝清晰无误的告诉了李启这个结局，让李启心中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
怎么说呢……
秩祝告诉他，未来的他，将会因为妻女的问题和魔道联手，致使阵线的七分之一陷入毁灭，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他需要在这里禁足三百五十年。
那，自己算什么？
李启突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能够理解秩祝，但是……理解归理解，他还是产生了对自我，乃至于对这个现实世界的怀疑。
但也只是怀疑，并没有道心崩溃。
见识过天魔的李启，已经知道了大能者们的手段，如今只是又知道了一个而已。
自我的实在就算不存，那又如何呢？不活了吗？
知道身处大能者的掌控之中，所以呢？
连天意都无法脱离的人们，不也在寻找自己的生活吗？李启又何必自怨自艾。
只是，就在他感慨之际，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响动声。
李启抬头，朝远处看去。
他看见了一些人似乎正在忙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有人前来处理。
李启走了出去，但是，他却看见了一位五品，和自己类似的人，被抬了出去。
这是死了？
没有外伤，但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内天地完全溃散，到处都是暴乱的气，如果是在外界的话，估计已经爆体了，造成的破坏足以毁灭许多世界。
但在这个怪异的洞天之中，这些暴乱的气完全掀不起任何的风浪，甚至连体内都冲不出来，只能就这么憋在里面。
内天地变成这样……应该是道心崩溃，无法约束修为，导致体内大道散乱，内天地自然便随之崩溃了。
道心崩溃啊。
李启猜都能猜得到为什么。
这片区域，恐怕就是给他这样的人准备的吧。
怪不得那位秩祝会夸奖自己。
看起来，能够在‘真相’面前坚持自己，道心不动摇的人，是少数呀。
毕竟……这个‘真相’有些过于惊悚了。
当意识到自己没有实在性，自己的存在只是虚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可以被随意篡改，甚至已经被篡改了无数次，又有几个人能保持平静呢？
李启环顾四周，发现这样的小房子里，多的是正在平复道心，劝说自己的五品。
这些……都是需要被‘禁足’的人。
都是在未来，已经造成了巨大损失，以至于秩祝们出手将这些人召集在了这个地方，试图改变未来。
李启也是其中之一。
这让李启突然升起一股怒气。
自己等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哪怕秩祝说了，这并非惩罚，只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决断，但也不应该这样。
仅仅是告知真相，就已经足够残酷了。
而且……
李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是因为妻女，也就是沉水碧和李师薇的事情，才选择和魔道联手的，虽然救了回来，但却导致了巫道的阵线损失了七分之一。
那么，如今自己被禁足了……
沉水碧和李师薇还在外面呢！并且已经和魔道扯上了关系！
不会吧？难道——
李启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因为自己被软禁在这里，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无法干涉，最终导致李师薇和沉水碧出事吧？
一念及此，他的心情顿时焦躁起来！
他也没兴趣继续看别人的事情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得想个办法了解外面，让沉水碧带着李师薇回去，不能留在前线了。
但是，秩祝说了，他在这个洞天里可以自由行动，但只能待在这个洞天，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突破修为，不能留下文字和图像记录。
秩祝不允许他联系外界，恐怕已经想到了这点，而李启……显然是没有办法强迫秩祝的。
他根本没资格提要求，对方如果要强迫他，他没有任何办法。
一股拘束感涌上李启的身体，好像有无形的淤泥将他覆盖，让他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这是监禁。
这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但并不是为了李启。
李启勐的站起来，不管秩祝同不同意，他都要对外界传消息，无论如何！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禁足，甚至去做一些难如登天的事情，毕竟这是他惹出来的事情，而且巫道是他的师门，给他无数帮助，他理应回报。
但最起码应该给他一个传讯的机会，让沉水碧和李师薇撤回才是。
李启立刻前去，寻找秩祝。
他来到门外，拉住了一位正在行走的四品存在，对对方说道：“前辈——”
却不曾想，对方轻车熟路的回答：“如果有要求想要申请的话，那边的信箱，在信封上烙印上自己的气息即可。”
李启扭头，看向对方指的地方，确实挂着一个信箱。
说完，对方飘然而去，似乎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给李启带路。
不过，已经足够了，很显然李启并不是第一个提这种要求的人，来到这个地方接受禁足的人应该为数不少。
于是，他立马回头，双手一伸，手中出现一些草木。
这些都是在他的内天地里生长的草木。
将草木放在手中揉捏，几乎是一下就将其中的纤维揉散，再引入水气，做成一团木浆，铺平，以术法控火烤干，很快做出一张纸来。
又以矿石研磨出墨水，用手指做笔，快速写下一封信。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做到无中生有了，可以凭空搓出几乎所有物质来。
将信封投递给了信箱之中，他再度回到房间里坐着，等待消息。
本来，他以为，自己不过一个五品而已，等好几个月之后再来处理自己的问题也不无可能，李启已经做好准备了等半年的准备了。
相较于三百多年的未来，半年还算是可以忍受，所以李启准备好好等一等。
但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四个时辰，秩祝的分灵就再度降临在了他的房间里。
“关于你的申请……”那尊分灵降临下来，一如既往的平澹语气。
“嗯？！”倒是李启直接站了起来。
这么快？
“你申请对外界发送消息，不过，很抱歉，这个请求不能通过。”秩祝分灵如此说道。
李启感觉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问道：“为什么？”
“你进入此处，被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你和外界的因果线就已经被暂时切断了，在时间结束之前，你贸然干涉外界，反而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后果，对外界而言，现在的你是属于不存在的状态，无法观测也无法追朔，你的因果，现在是此处来稳定的。”秩祝分灵如此说道。
这个答桉完全出乎李启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又完全合情合理。
单纯的禁足没有任何作用，巫道选择的是直接封存这些人的存在。
“那……可以隐瞒我的存在，只是将她们调离前线就行。”李启说道。
“可以，调令会在三个时辰后发出，她们将会被撤离前线。”秩祝分灵如此说道。
“多谢前辈，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说话。”李启松了口气，抱拳致谢。
“尔等皆是为了巫道至极目标而奋斗者，将你们限制在此已是我们无能的结果，你们的需求当然需要得到第一时间满足，只要不违反我先前所说的禁令，你们在这里就是自由的，那我就先离开了。”秩祝分灵说完，直接消散。
李启长舒一口气。
这样就好了。
他坐到了椅子上。
只是，这时候，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你真的放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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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代价
在这个神秘洞天之中，李启的小房间内，李启的内心，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
是谁？
谁也不是。
是李启自己。
是他的‘心念一动’，是‘胡思乱想’。
换而言之，是他的杂念，是他的……心魔。
妻女，就是李启的心魔。
哪怕秩祝做出了承诺，李启也知道对方必然会践行，沈水碧之后肯定能从前线撤回来。
可是……从前线撤回来，就安全了吗？
不一定吧。
命运，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这种担忧，这种惧怕，开始在李启的道心之中生根，然后问出了那句“你真的放心了吗？”
是啊，李启真的放心了吗？
以李启这个心思深沉，想东想西的性格，他能放得下心就出鬼了。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
能做的事情，无非也就是请求秩祝把她们母女两个从前线撤下来而已。
李启试图劝说自己，哪怕自己出去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巫道的力量远比自己一个人强得多，他出去了也无济于事。
沈水碧也不是吃素的……噢，好像是吃素的，但她也绝非善类，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
但是，哪怕是无济于事，哪怕是知道兔子很厉害，他也想用眼睛看着她们，才能放下心来啊……
因为，秩祝明说了，在三百四十二年之后，她们两个出事了，是自己和魔道联系，不知道付出什么代价才救下来的。
她们是有可能出事的，甚至可以说……她们已经出过事了。
一念及此，李启就感觉心神不宁。
人巫大战，还有人龙大战。
龙，巫同时和人道开战，并且魔道还勾结在其中，事情关系到日月行路，罗浮山一脉更是完全加入战斗……
如此复杂的局势，真的能不出事吗？
李启知道也知道，自己心重，疑性大，所以做事总是三思五思，凡事都喜欢做好预案，这个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处就是他做事谨慎，总是有后手，所以能在各种危险时刻都走出来。
坏处就是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坐立不安，梦中杀人。
于是——
下一个刹那，李启突然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魔念，动了一下。
“啊，好久没见了，李启~”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李启的耳畔传来。
李启唰的一下，冷汗大出如浆，衣衫瞬间湿透，同时身体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起身，朝着这座洞天外面跑去！
以五品的速度，只要一眨眼，他就能瞬间跑到人堆里面！
这里是有巫神驻守的，不怕，不怕！
但是，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慢了。
不对，不是身体变慢了，而是他的思维速度变快了，哪怕是五品的身体，在这样的思维速度下，也变的极为缓慢。
他的体感时间最起码迟缓了十万倍以上，以至于他都感觉过去了几秒钟，自己还没从椅子上起来。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那娇俏可爱，又带着些许魅意的声音继续说道：“别着急，我能让你和外界重新建立联系，我是来帮你的呀。”
“你看，谁都不能让你拥有外界的视野，但我可以，你现在去找巫神，就等于是放弃了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啊。”
那娇俏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众所周知，天魔最厉害的点……也就是‘心魔’，并不在于洗脑或者篡改认知。
这种东西都是可以修改，弥补的，治疗的，而且并不困难，对于魔念的防护和压制，佛门有很深的经验。
就好像大巫云方那时候所做的一样。
李启曾经见过，云方将自己的弟子作为魔念，深藏于心中。（见第二百二十五章）
魔念就在云方的心中，他一伸手就可以将其掐灭，很轻松就能消灭。
但是……下不了这个手啊。
魔气易挡，魔念易消，但心中真正在乎的事物，那些真正执着的事物，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吗？是可以为了消除魔念就忘却的吗？
如果真的能狠下心将其掐灭……那，算不上心魔了。
不知不觉间，往日八品的李启只能微微理解的事物，在此刻却真正经历了这些事情。
思维加速之后，仅仅是一刹那，李启就停了下来。
“你能让我联系外面？甚至做出干涉？”李启对心中的魔念如此问道。
那团魔念开始涌动，然后扩张，并发出声音：“当然……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得到，我比你们的巫神还要神通广大。”
“是吗？”李启如此反问道。
接着，他突然加快了步伐，大踏步冲了出去！
仅仅是瞬间，他直接冲破房门，直扑人群！
这般反常的举动，几乎立刻招来了注视。
秩祝分灵降临。
然后立马消散，速度快到思维加速之后的李启都差点没看清。
但他知道，已经足够了。
因为几乎是同时，一道伟大但温柔的意志降临于李启的身躯。
李启心中的魔念立刻失去了那种‘活着的蠕动’，变成了正常的，普通的，人人都会有的魔念。
李启眼前一花，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了一个从未来过的黑暗空间之中。
这片黑暗空间之中，有点类似于域外虚空，但是在这里……好像，光速是，无限？
是真的无限，李启眼前虽然是黑暗，但通过他自己散发的光，他能够瞬间看见这片空间所有的范围。
这片空间大的不可思议，或许比李启已知的域外都更加广大，但并不是无穷大的，所以……在无限的光速之下，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片空间的所有，以至于这片空间甚至不断环绕，乃至于李启能够看见自己身上的光正在变成红色。
那是红移，光在长远的距离之后，波长变长、频率降低的一种现象。
无限的光速，带来的就是无限的红移，很快光就变成了红外光，脱离了李启的观测极限，只能通过真知道韵察觉，而无法用肉眼看见。
他还处于懵逼状态，但一片黑暗里，突然亮起了别的光。
唰，唰，唰，刷——
伴随着轻灵的声音，李启看见，一个个无法形容……难以言喻的法身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不是法相。
法相的本质是，你修行的所有术法，你的道途，你的神通等等等等事物结合起来的总和，是你力量的表现。
而法身则类似于神明法身一样，是分身，一般用于降临在他处。
这些法身都无比伟岸，随便一尊都有着远超星河的高度，银河就好像灰尘一般漂浮在他们的身边，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甚至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大小，因为他们正在快速缩小。
很快，他们就缩小到了常人大小，围在了李启的身边。
李启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他认得出来，其中一尊是之前接待他的秩祝分灵。
所以，眼前的……全都是二品？
一，二，三，四……
李启点了点。
十七个。
十七个二品，全都围在了李启的身边。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饶是他已经习惯于和三品正面对话，但在此刻这种程度的围观，还是让李启有些紧张。
但他知道为什么，也知道自己值得这个待遇。
天魔又降临了。
好在，李启分清楚轻重。
他知道沈水碧和李师薇有可能有危险，但他更知道……和天魔扯上关系，只会更危险。
要知道，在秩祝所看见的未来之中……
他是和魔道勾结之后，才造成如此巨大的损伤的。
那和天魔谈话，其本身就是在和魔道勾结了。
李启是担忧，是有自己的执念和顾虑，但不代表他脑子没了。
和天魔为伍者，最终都只会证明自己的愚蠢，就好像昔日的魔气李启一样。
诸天万界，谁敢说自己玩的过天魔啊？
哪怕随时随地都在和天魔较劲的佛陀们，也从不曾放下过警惕，不敢有半分懈怠。
李启想着这些，身体也没停下，立刻起身，对四周行礼：“见过诸位前辈……”
但二品们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了李启一眼，以一种李启无法理解的方式沟通了一下，随即便各自散去。
然后，一个光点，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浮现在了李启的面前。
“李启，你这次，做的不错，如果你答应了他，恐怕这里就会长出眼睛了。”这颗萤火虫如此说道。
“小子，见过巫神……”李启知道这颗萤火虫，也立马明白了外面的洞天是何物。
他全都想明白了。
外面的洞天，是巫神的内天地！
此刻此地，肯定是巫神内天地的深层，二品们聚集于此，在这里处理外面所有信息，不断的将战场导引向一个他们认为正确的方向。
“我的名字是咸。”那位巫神对李启自我介绍道。
李启立刻低头。
他听说过这位巫神的事迹。
卜人擅长卜筮，而‘筮’这一法门，便是咸所发明的。
在最初，人族还在远古大荒时期，那时候的先贤们为了规划时间，制定规矩制度，发明了人道法家和儒家到现在依然在使用‘律吕之音’，通过乐器黄钟等东西来确认天时，规划历法。
其中便有记载：羲造琴瑟，娲作笙簧，咸作鼓，伶伦作律吕。
这是卜人的老祖宗。
他不仅擅于计算，曾经制定律吕，规划历法为太古人族制定前进道路，更是占卜方法的发明者之一……
这是巫道的老祖级人物，祝卜宗三脉之中，卜人一脉的实际创造者！
卜筮之中的‘筮’，就是他的杰作！
“巫咸前辈……”李启说道，但他紧张极了，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在这般存在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思考速度都停滞了。
“能够在魔念出现之后依然能控制的住自己，你比很多人都做的好，哪怕他们修为比你高。”巫咸如此说道。
“他们只是没接触过天魔而已，多接触两遍，自然也就会和我一样了。”李启赶紧回答道。
“哈哈……多接触两遍，哪有这么简单。”巫咸发出了和善的笑声。
哪怕是巫神也不会想过多的和天魔接触。
“但不管如何，你这次都算立下了大功，干得很不错，我这就为你祛除天魔的影响。”那个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动了起来。
李启没有动弹。
他感觉得到，自己心中的那股擅自涌出来的魔念，开始往下收缩。
但……并没有消失。
巫咸也随之缓缓说道：“你的道途……太多太杂，是真的有些奇怪，其中魔道的部分我就不管了，你自己考虑怎么解决吧，不过，如果这些魔道修为继续存在的话，你那些魔念就没办法根除了，哪怕是我也不行，如果强行剔除，会修改你的道途，恐怕你也不想看见这种事情吧？”
李启了然。
巫神并不是做不到，只是如果他做到了，那就代表自己的道统将会完全改变，而自己也会变成另一个人，毕竟魔道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巫神不会这么做，于是他点头：“多谢巫神，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可还不够，天魔对你的关注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我在你身上压了一枚秤砣，现在……你的因果线应该不至于被动摇，只是……有一个代价。”巫咸的声音没有波动，甚至都没有询问李启愿不愿意要这个代价。
“这秤砣是什么……对了，什么代价？”李启问道。
“从现在开始，将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因果线，没人能控制你的命运，没有人能抹除你的存在，没有人能动摇你的思想，你将具备你理解中的‘实在性’，世间所有一切无法在轻易篡改你，你将会拥有实际上上的持久思维，除非有人能够杀了我，否则你的实在性将会一直在我身边，这可以防止天魔继续对你睁开眼睛。”巫咸说道。
李启的心脏咯噔一下。
巫咸继续说道：“但，这会非常痛苦。”
“非常痛苦？为什么？”
“当你具备了实在性，世间万物对你而言就不再‘实在’，你会拥有和三品一样的视角，但你的修为却只有五品，这会……很难受。”
“非常难受，对你的心性是个巨大的考验。”
第六百三十四章 闭关之后
李启一愣。
很痛苦？
为什么？
他现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但巫神都这么说了……
巫神口中的‘非常痛苦’，李启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要噶了。
他惶恐不安，不断的扫视自己的身体。
但，还是没什么感觉。
巫咸也在这时候说道：“好了，已经完成了，离去吧，三百五十年之后，你就可以出去了，在这期间，谨守心神，做好准备。”
“是……”李启没有多问，而是拱手称是。
接着，他回到了原地。
四周……根本就没有变化。
不能理解，巫神口中的‘非常痛苦’到底是指什么？
是什么非常痛苦？
想着这些的时候，李启已经回到了原点，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四周的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个人突然冲出来干嘛？
难道是道心崩溃了吗？
于是，有一个四品前来，对李启说道：“你的状态……”
“我很好……抱歉，只是有些激动了，我回去静一静。”李启立马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说完，他立刻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房间里。
有了巫神的保证，算是有些安心了。
只是，他仍有些奇怪。
天魔为什么还会来找他？真的是想把他拖下水吗？
可是，按照二品大能的神通，他们可以不断的重来，那李启应该已经无数次的接受过天魔的蛊惑了。
总有一次，他会屈服。
那么，为什么现在，他没有屈服呢？天魔在想什么？
还是说……
天魔压根就不想让自己屈服？
天魔打一开始，就从来没想着压服李启，他的目的，是让巫神在李启身上下注。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让李启再度滋生魔念……
然后他赶紧给自己抽了一耳光。
别想那么多。
天魔厉害，但也有巫神应对，自己不需要直面一品。
还是静静等候这三百五十年吧。
而且，说实话，李启还有点虚……
因为巫神说很痛苦。
到底是什么很痛苦啊？不会是还没爆发吧？
在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之中，李启开始了自己的软禁。
三百五十年，开始了。
时间过的很快，最开始李启还是惶恐不已，生怕自己挺不过那个什么‘痛苦’。
但之后，他发现，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根本没有任何痛苦可言。
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还很宁静。
李启可以提任何合理的要求，比如要求看看战报，看看书籍，这些都会送来，只要他不做任何记录，也不突破修为就行了。
所以，这三百五十年，李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度过了。
他还以为很长呢。
但有着秩祝分灵时不时的陪伴，偶尔的点拨，他甚至觉得……三百五十年，好快。
能不能延长一下啊？
秩祝点拨的机会，这可不是常有的，李启受益匪浅，修为虽然不能突破，但也稳固了下来，关于因果之线也有了更多使用的方法和防备的方法。
这三百五十年里，各种人来来往往，李启也通过战报了解了外面的情况。
很显然，那个让战线崩溃了七分之一的事件被规避了，有了先锋之战的胜利，巫道和真龙们两面压制，人道的阵线已经后退了很多，长城已经彻底沦陷。
魔道在其中应该也起到了相当多的作用，但具体李启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魔王子参战之后，人道在真龙那边溃败的很严重。
李启还在战报之中，看见了一个很遗憾的消息。
魔王子亲手格杀了疫君，导致了人道一处重要战场落败，以至于产生了连锁反应，数千战区一起毁灭。
对于这个愿意真的退避三舍信守承诺的……友人，姑且称之为友人吧，李启最终也没能见到对方一面。
并且，永远也见不到了。
但对于魔王子，李启又不能说什么，对方所做的事情完全正常，甚至可以说对李启是非常非常有利的。
只能说……道争，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为此，李启悼念了疫君。
因为这件事，李启专门开始关注魔王子的战绩……然后，他从战报之中，一路看下来。
在魔道参战之后，没有大军，仅仅只是大量的魔王和魔君们加入高端战争，而魔王子是唯一一个低于四品的。
但就这一个，在三百多年的时间里，以单枪匹马的形式打穿了一百六十几个战区，击杀了上万五品。
魔王子，这个名字，已经名扬诸天，被无数世界称颂为最强五品。
李启为此仔细观看了那一场和疫君的战报。
疫君的优势在于，他有无数的大脑，等同于无数的五品，还有这数千倍普通五品的修为，可以去进行穷举，来强硬的破解对方的术法。
但魔王子，以绝对的实力，绝对的无敌，绝对的霸道，完全碾压了疫君，以毁灭性的差距，告诉疫君：“你随意穷举，能有一个有用的，算我输。”
是的，就这么霸道，就这么简单。
无数的五品，一起想办法，当然很厉害。
那如果……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五品能解决的呢？来多少五品，都绝对没有办法呢？
很显然，魔王子做到了。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五品能处理魔王子，只有四品才能对付他了。
反正李启看了他的战法，觉得……自己搞不定。
经过了三百年的沉淀，魔王子根本就不是五品能对付的了的，他再度打破了理论极限，重写了五品的上限。
此刻开始，天下再度知道了，原来……五品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在格杀了疫君之后，魔王子甚至公开对所有人喊话，要挑战所有五品。
正如同当初他七品的时候所做的一样。
不过……战报的最后，写明了魔王子离开了战场，因为小天师前来挑战，他直接抛弃了战场，单独迎战小天师，具体未知。
李启读完，只能摇头。
霸王道基，就是这样的吗？真就是横压诸天，独断万古啊？拿的什么剧本啊这个人？
但整体来看，不管是人巫战场，还是人龙战场，进展都相当不错。
似乎……人道已经没有办法同时对抗两大道统了，毕竟这真的很难。
同时，李启也在这三百年里，感觉到了代价，白辰狐王菩萨的代价。
在第一百四十三年的时候，他在一次闭关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将他的修为掏走了一部分。
甚至都没征求他的同意。
不过，严格的来说，李启已经‘同意’过了，所以现在倒也不用再同意一次。
但是很快，这一部分修为就被还回来了，李启一点都没有损失。
很奇异。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过去，现在和未来，真的就只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吗？
时间，到底是怎样的？因果律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在李启的认知里，时间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个时间和其他人都不同。
这是建立在相对论之上的相对时空观，即——每个人的体感时间都不一样，高速移动之下甚至会有时间膨胀的情况出现。
这点，在天下的宇宙也存在，伱在快速旅行的时候，确实会时间膨胀，时空都会因此而扭曲，这会导致自己经历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不一样。
又比如，特异宙光的世界，这些世界有的快，有的慢。
快的，就好像言客手里那个世界，特异宙光之下，天下一天，里面就过去许多许多年。
慢的，外界几千年过去，里面开天都还没结束。
但同时，这种不一致，在更高的层面上，却能达到一致……
很多世界都有宙光差异，但是李启在诸界枢机经历过的，诸界枢机可以调节这种宙光差异，实现双方的无延迟通信。
哪怕你们时间流速不一样，但在诸界枢机面前，你们都可以无延迟，且以完全相同的语速来说话。
很奇怪，很难以理解，但这就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李启触碰了天意，摸清了因果，但却始终无法去理解真正的时空。
时空，到底是怎样的？
甚至不止时空，还包括了概率，也是一样。
举个例子，比如李启自己，他能理解神道，同时他自己是巫道。
所谓神道，即只有神才能走的大道，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在神道上的。
但通过李启这样的学习，可以一定程度上接近神道。
举一个具体例子，当一枚硬币落下，在硬币落下之前，人无论如何也计算不出硬币究竟是正面还是背面，人只能计算正面或背面的概率是二分之一。
是的，二分之一，真随机，剔除掉一切变量，忽视手法，空气阻力，或者干脆把硬币当做量子衰变，反正无论如何，这硬币就是纯粹的二分之一。
但人不可能说落下的硬币百分百是正面或者背面，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巫道做不到这点，巫道承认概率的存在。
可是……神道可以。
概率甚至可以说是‘最初之神’们的具体体现之一，据说，神道可以控制一件几率极小的事情不断发生，让一枚硬币在控制变量的情况下，每一次都是背面落地，同理，控制光速的天道极限，也是神道法门衍生出来的。
最初之神们，就是‘天’，就是客观规律本身的化身。
其他所有非神道的存在，只有尊重规律，符合规律，做到主观符合客观，一切从实际出发，才能正确去改造世界，而神道……就是世界本身。
那么，站在神道的角度，‘客观现实’，包括时空的相对，概率的变换，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李启理解的现实，和客观现实冲突了。
而且……客观现实本身，与另一个客观现实依然具备冲突，但这些都是客观的存在于宇宙之中的。
很奇怪，很难以理解。
李启能够理解，能够去畅想‘所有的差异，背后肯定都有一条唯一的大道’，但这种是空话，套话，这种空话可以帮助他稳固道途冲突，但在真正找到这条大道之前，他就很难继续进步下去。
完全没有共性的东西，无法兼容，要怎么寻找背后的大道呢？
李启暂时还没有灵感。
不过……无所谓了，这些事情未来慢慢解决吧，反正也用不上。
李启很确定，只要自己继续追逐因果，那么他的四品道途是很清晰的，起码在三品之前，他不用着急这些事情，慢慢来吧。
只是，三品的问题根本不在于这些事情，而是自己体内的三品人道残骸。
当初为了快速突破六品而选择直接吸纳理解人道三品的大道理解，直接导致了李启人道部分的理解完全被对方覆盖。
对方给了李启一套完全的答案。
这套答案，李启反驳不了，这答案对李启来说就是完全正确。
那么……只要一直用这个答案，到了三品，对方自然而然的就会从李启体内苏醒，因为这答案是有版权的。
唉。
慢慢来吧。
想着这些，李启的身影逐渐从这个洞天离开。
已经安排好了。禁足结束了，他可以离开了，但依然没有职务，具体的职务等他回到沈水碧目前所处的战区之后，会有人发布给他。
同时，他也离开了祝凤丹的麾下，目前他要前往的是一个陌生大巫的麾下。
正常来说，他应该会继续担任指挥，但这次就不是什么先锋战区了，只是许多战区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而已。
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列宿早就准备就绪。
唰的一下，李启就来到了外界。
然后，通过列宿，他来到了沈水碧所在的那个战区，这是他之前强烈要求的。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三百多年的时间对此刻的李启而言还真不算什么。
就在他搭乘列宿，来到了这片陌生战区之后，有人迎接了他。
“欢迎，公子启。”一位本地的五品指挥早就得到了命令，很热情的迎接李启。
“麻烦先生来接我了。”李启笑笑。
但就在这个时候……
李启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突然一黑。
然后，世界重组。
那位五品指挥，说出了一样的话：“欢迎，公子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