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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百草园全文阅读

作者:烟水漪     我有一座百草园txt下载     我有一座百草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6 守株待兔穷凶现

    鼠疫在百草诗的严防之下,除了那两个坊,再无人感染。

    经过了几天的治疗,已经有人好转。

    只是距离决赛的时间,只剩一天的时间。赛后各国官员将要离开,焱武帝也将启程返回焱京。

    难道那两个潜伏在暗夜中的人,真的打算耗下去,只等他们放松警惕了,才会下手?

    百草诗不得而知。

    她手下的人,有武力值的,一部分去了北市,屠户最多的那两个坊。还有一部分,一直在统筹流民的事宜。

    折羽也去了北市。

    百草诗准备出发时,百李氏慌慌张张出来,问“小草儿啊,这小树怎么还没回来啊?比赛早该结束了吧。”

    这个点,按理说早该结束了,可百小树没回家。百草诗想到了一种可能。

    “娘,您别担心,后天就是决赛,小树八成去九洞练习场,继续练习了。他很在意这场比赛,誓要拿下冠军呢。”

    听她这么说,百李氏松了一口气,可为什么眼皮一直跳呢?“那,小草儿,你去找折羽去吧,我到球场那边看看。”

    没走出去几步,就见迎面走来了三个人。前面的是百小树,后面两个中年人。

    手上犹自缠着绷带,身材魁梧的男子噗通跪在了百李氏面前,咣咣以头触地,眼含热泪,“夫人,巴扎终于找到你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巴扎找了你十八年了,终于得偿所愿了!”

    往事历历在目。

    百李氏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夏日的夜,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主子缺席的情况下,守护着她们娘仨,飘洒了无数鲜血。她可以对白沾淡漠相向,却无法对巴扎熟视无睹。

    百草诗看着母亲的反应,只觉得隐隐心疼。

    大抵,从今天往后,她多了一个便宜王爷爹。

    便宜爹也看着她,眼底更多是欣慰和自豪。是啊,有这么能干的女儿,谁不自得?

    “巴扎,你起来吧,你已经尽力了。”百李氏隐忍着说出这句话。

    巴扎却不动,“夫人,一切都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们,害得你和王爷一别就是十八年。如果你不肯原谅王爷,我就长跪不起,我自己造的孽,让我来承受。”

    “夫人!”白沾走上前,眼底星星点点,那是十八年的遗憾今日平复,是日思夜想的场面,他儿女双全,夫人康健,“里里,你养大了我们两个孩子,这十八年,你辛苦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解释开了误会,便在没有什么可以横亘在她们中间。

    百李氏低了头,擦掉眼角的泪,吸了下酸胀的鼻子,“小草儿,小树,他就是你们的爹,他叫白沾。”

    白沾颤抖着双手,想拉着儿女们好好看看,弥补一下多年的心里空缺。

    百草诗后退了一步。明白归明白,不代表马上原谅。母亲大概也是这个态度。

    巴扎已经起来,嘴角扯出一抹开怀笑,“夫人,咱们能进去说吗?”

    他们堂堂王爷,不能老是站门外啊!

    “进来吧。”百草诗走在最前面,还不忘关怀下属,“巴扎,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嘿,别提了,入宛州城门的时候,被一个疯子给撞了。找他理论,他却和我比谁拳头硬。”

    答案想都不用想,输的一塌糊涂。

    “进去我给你涂一些宛州特有的草药,不说药到病除也差不多。”百草诗正说着,忽见天空上方升起了一抹高高的焰火。

    这是信号,代表对方已经交锋过,而且胜利,属于折羽的那一方。

    “娘?”百草诗唤了一声,身子已经如乳燕一般,飞向了门外,“我去给折羽帮忙,以及掠阵,你们不要担心,早些休息。”

    时间倒会回到一刻钟前。

    屠宰的桌案赏,分门别类,各自堆了很多的肉。苍蝇也被吸引了来,嗡嗡嗡叫个不挺。

    他咕哝一声,厌烦地用手在肉上面善。

    忽然,有一抹黑影悄悄出现,拉近了距离,手中提了一把用黑布罩着……笼子。

    “通,通,去,死,吧。”那一声极尽恶毒和怨念。

    随之有吱吱的声音响起。

    屠户大吼一声,厚重的大砍刀落地。

    然而那黑衣人却没有得逞,只一瞬间,一个个火把照亮了黑夜,将这个屠宰场所包围。

    黑衣人手中的笼子落地,就见人群中不紧不慢,走过来一个龙璋凤姿的年轻男子。

    折羽!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徒,置我宛州百姓万万生灵而不顾,今天留下你的狗命。”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像落入人间的神,拯救苍生。

    那黑衣人发出桀桀怪笑,“没那么容易!”他唰地抽出袖子里削金如铁的匕,朝着笼子捅去,一瞬间里面众多耗子、跳蚤窜了出来。

307 三人合力战老祖

    图穷匕首见。

    那人的笼子里,装的都是老鼠和跳蚤。

    然而,就在这里千钧一发之际,折羽已纵身一跃,手中的火把若舞龙,所到之处,焚尽一切。

    空气中,甚至可以闻到丝丝烤焦的味道,那是瞬间死亡的老鼠。

    与此同时,裘亚疾已经将罪魁祸首擒住,撕去了脸上的面巾。

    是陌生而平凡的脸庞,三十多岁。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裘亚疾斥问。

    “拦住他!”后面这句是折羽,他看见了那人眼中的狠戾。

    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怪笑,那人仰起头,嘴角有鲜血溢出。

    裘亚疾俯身去检查,并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和标志。他摇了摇头,道:“不是诛矛的。”

    折羽紧抿着唇,下颌线条多了分冷毅,“应该是死士。”

    各国之间、甚至公卿之间都有豢养死士的习惯,那么也无法推测身份。

    折羽朝几个手下人招手,“去另一个点。”

    他们重点布防了三个点位,另两个分别由真一楼和南槊、夏衡带队。

    走出了百米远,却发现那两拨人也正在赶来,正好会和。“怎么样?”折羽问。

    真一楼摇摇头,“人死了,但是那些肮脏的东西也被我捣毁了。”

    南槊这边情况如此。

    按照约定,事成后发一支烟火以通有无,然而折羽觉得不对。

    “大家在搜一搜,说不定还有大鱼。”

    夜色漆黑,起了风,天上乌云开始翻滚。众人绕着两坊查找。

    百草诗在看到焰火后第一时间朝这边赶来,带着福宝和萌宝。

    动物的警觉远超人类,一进入两坊时,由百草诗带路变成了福宝带路。福宝迅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福宝,有发现吗?”

    福宝冲着她嗷呜叫。

    他们来到了折羽最先出现的那个屠宰处,而此时这里除了烧焦的味道,就剩血腥味。

    福宝再次嗷呜叫出来,径直扑过去。在那阴影处,赫然藏着一个人,手中也有一个笼子似的东西。

    那人随手抛出了一个瓶子,有毒烟升起。

    这个手法是如此地熟悉,就像之前盐案时他们在银钩赌坊搜出来的那些。

    “福宝回来!”百草诗娇喝一声,与此同时,迅速从腰间拿出一粒药,塞进了嘴里。

    当初折羽得到了那些毒,百草诗和绿头翁将每种特性、解法都研究的细致明白。所以毒烟升起第一时间,她已经有了判断。

    “找死!”烟后传来男人的诅咒。

    百草诗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了格斗之势,于毒烟中如入无人之境,探囊取物。

    取的是那人的生命。

    因为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五味子。

    “看招。”她嘴上说着,招式却是完全相反。五味子着了道,一拳被打在了胸口。

    论武力值,五味子很低,他是个毫无医德和良心的天赋型医道选手,日常行走也全靠毒。当毒失去效力,他就失去了最大的屏障。

    百草诗只觉得,直接杀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了,像他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宛州的百姓何其无辜,竟要成为他研制病原的受害者。

    接连几次交锋,五味子都遭受了挫败,他遭到了百草诗和两头狼的攻击。此时身上多处受伤,有的地方直接露出森然白骨,五脏俱疼,嘴角流血。

    毒烟完全散去,他看清了百草诗。

    “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在坏我的好事?”

    百草诗镇定自若,一手悄悄探在手环上,“那就教你死个明白!我本是青囊门药王谷一脉,我的师傅叫绿,头,翁。”

    翁字出口前,萃了附子之毒的银针射出。

    听到最后一个字时,五味子瞳孔紧缩,心为之一滞涩。一切都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她对他充满敌意。

    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五味子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他去踢地上的笼子,然而那阵穿透笼子的布,钉在了他的胳膊上。随之老鼠四窜。

    附子之毒,见血封喉。只一息间,五味子察觉到了不对。他四处巡观,发现旁边桌案上有剁肉的砍刀,他咬紧下唇,拿起砍刀,伴随一声嚎叫,手臂已经落地,他的脸顿时苍白地不见一丝血色。

    到了收割生命的时候。

    百草诗一步步逼近。

    “百姑娘,不,百师妹!你不能杀我,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我我我,与你同出一门,有同袍之谊啊!”五味子哆哆嗦嗦,苦苦告饶。

    风更大,天空一个闪,随之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百草诗觉得雨滴静止了,似乎就那么悬浮在空中,她感到了对生命的威压。

    他来了!

    一个人影到了五味子身后,像提着一只小鸡崽似的,提起了他的领子。随后他朝着前方的空间抓了一把。

    天地变色,空间扭曲,百草诗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忽然,压力骤然消失,她进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折羽以后背挡着她,同时右手向射出了几十个瓶子。这些,无一不是巨毒。瓶子射来的角度,也夹杂着强大的原力。

    而在来人和五味子的身后,一个修长身影立于屋脊之上,劈出了大宗师以下最强一剑。

    折羽和真一楼,强强联手。

    “好,很好!你们三个那个年轻人,你们已经足以骄傲。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的手掌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带着不可挡的势。

    折羽的掌,真一楼的剑,以及百草诗的针,再次联合。

    “赤血老祖,别忘了,世界上不止你一个大宗师。除非你在三息之内,杀死我们。”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折羽更了解赤血老祖,因为他曾在他的手下,两次死里逃生,三次抗衡。

    听到赤血老祖名字时,百草诗心头一悸,但此时不是恐惧的时候,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喊道:“赤血老祖,五味子中了附子毒,你再不管管他,他就完蛋了!”

    三个小辈,纵然优秀,但对于他这种层次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五味子不一样。

    五味子炼的毒,助他练功。

    五味子的绝情绝性,都很对他的胃口。

    五味子完善了他的采补之法。

    现在的五味子,已经成为赤血老祖最忠诚的、不可或缺的狗。

    而天之边,雷声更盛。

    来的是哪个大宗师?

    至此,赤血老祖不再多想,提着已经吓得昏死的五味子,一运力,飘然远去。

    折羽、百草诗、真一楼,如释重负。

    其中伤的最深的还是百草诗,在软软倒下之前,她落进了折羽的怀抱。

    不由多想,折羽脚尖点地,抱着百草诗,身轻如燕,向远处狂奔。

    两头狼调转方向,发足追了过去。

308 晦暗不明的局势

    折羽抱着百草诗,运足了内力,向着家的方向。

    他要去找绿头翁,师傅总会有办法。

    好在,绿头翁看过了之后,虽然有内伤,并没有达到那种不可逆转的程度。绿头翁开了一剂以人参为君药的方子,给百草诗喂下去。人参还是当初从焱京带回来的,现在绿头翁也财大气粗,开药也挑贵的好的了。

    这倒是让百李氏、新认了儿女的南苑王都松了口气。

    折羽得知百草诗无事,连夜去了坤鸣书院焱武帝的住处。

    很巧,易昭弦也在。

    折羽简单说明了情况,“这种病原已经全部控制住,经此一战,五味子身受重伤,短期内不会再为非作歹,至于赤血老祖……”

    纵然折羽智计无双,对上大宗师这种逆天的存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焱武帝鼻翼翕动,胸口起伏,显示此刻的情绪——龙颜大怒。

    “窦安,”焱武帝大喝一声,“传令一下,从今天起,我大焱以国之名义,通缉五味子。得五味子首级者,赏银千两;活捉五味子者,得赏银万两。”

    如果五味子知道,也足以自傲了,他的大好头颅竟然值这么多钱!

    易昭弦向着武帝微微告礼,“陛下,回焱京后,您少不得要去香积寺走一趟了,请普济大师代为行走一番。臣,也会去诛矛发布天字号任务,请诛矛门主出山。”

    说这话时,折羽忽然觉得,易昭弦变得异常高大起来,他的气势在隐隐拔生。

    他眨眨眼,易昭弦又似乎恢复了易院长的模样。

    易昭弦,是大焱当年的武状元。后来担任乾鸣书院院长,也以武力值著称。他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折羽不得而知,私心猜测也许仅次于四大宗师。

    “好,就依爱卿之言。”焱武帝言语之中有激赏之意,“折羽,你守护朕的子民,辛苦了!”

    折羽淡淡答道,“臣之本分。”

    不居功,不桀骜,担的上“宠辱不惊”四个字。

    “后天的高尔夫球赛?”焱武帝想到了这一茬。

    折羽答道:“可照常进行。”

    该做的铺排已经部署好,焱武帝显出了慷慨的一面,说道:“朕看得出来,宛州物阜民丰,商贸繁盛,百姓安居乐业,皆为你的功劳。说说吧,要朕怎么赏你?”

    “诗诗今日受了伤,臣要回去陪着她。”这是折羽要的奖励。

    焱武帝皱了皱眉,也未免太过儿女情长了。

    但反之,折羽他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于权势无恋,只求夫妻双宿双飞?

    寝居里适时传来了小皇子的哭声。

    加上之前的脑补,焱武帝更加释然了。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折羽转身,大步流星向着书院外而去。

    待得他走后,有御林军来报:“陛下,沈太傅孙女沈黎清离开了。”

    沈黎清作为乾鸣书院这边的暂代教习,何以悄无声息离开?不过焱武帝沉吟一息,“算了,走就走吧。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不过你们派几个得力的,往焱京方向追一追,护送她一程。”

    御林军领命下去。

    夜已深,焱武帝却毫无困意,目光看向遥远的北方。“昭弦,你说焱京那边,会作何反应?”

    易昭弦捏了捏自己的胡须,眉毛挑地很夸张,摇头晃脑地,“不好说,不好说。”

    外面下起了大雨,焱京的天空,是否也在下着雨?

    算了,不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折羽回到了家中,百草诗已经睡下。

    她睡得不踏实,眉头紧锁着,嘴边喃喃若语。

    折羽便在她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耳朵靠近了些,听不真切,只有几个字,蹦出来,“凤,凰,于,飞?”

    凤凰为瑞兽。

    虽然大焱尊玄鸟为祖,但凤凰的地位依然崇高。百草诗唤出了好几声“凤凰”。

    折羽宽了衣,躺在了百草诗身边,手顺势搭在了她腰间,将她完完全全环于襟怀。

    百草诗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翻了个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与他相对着而眠。

    下半夜她没再做梦,睡得很好。

    折羽勾唇而笑,一定是她的梦里没有他,才会梦话连连。他来了,她就睡得安稳了。

    客栈的房间里,一个人今夜无眠。

    她就是沈黎清。

    她对着镜子,看着脖颈之间,簇簇绯红,整个人无一处不疼。可那整个过程,她毫无任何印象,就像做了一场大梦。

    而当她醒来时,已经坐上了一辆大马车。车厢里还有一个人,生着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竟似看不出实际年龄。

    “你醒了?”他问。

    声音无波无澜,但沈黎清从内心发出了颤栗。是的,她很怕。

    抓着领子,她像小兽一般后退,碰上了马车边缘。“你……你是?”

    银发男子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记住你对裴氏的承诺。”

    什么承诺?沈黎清只许诺给裴元宪了,那个隔代相传的秘密。

    她想着,眼前的人,应该是裴家的重要人物。这气度,除了摄政王,也没人可比。

    “你放心,我沈家与摄政王,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银发男子凝眉,似有不悦,然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外面的人会护送你回焱京。新帝的登基大典,皇后怎么能缺席?”

    等等,沈黎清的心陡然上悬。

    新帝,指的是哪个?明王吗?

    这是欺君大罪,犯上作乱。这银发男子何以肯定明王会动?

    她的祖父代理兼国,倘若明王行动,势必绕不过祖父那一关。刀兵相见,还是达成了默契?亦或有什么协议。她走的时候,祖父没有透露半分。

    震惊归震惊,但表面绝对不能露怯。“请转告摄政王,我对他的承诺,始终有效。”

    银发男子不再说什么,他起身,马车自然停下。随即他掀开帘子,只一刹那就消失了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

    沈黎清只觉得,裴家百年世家,果然叶茂根深,不可妄自度量。

    思绪拉了回来,沈黎清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次会让她失望吗?她默默祈祷,“小宝,你一定要争气啊,因为你的父亲,是这世上最英武的男人。”

309 一杆进洞球王出

    七月十二,第一界宛州杯高尔夫球大赛进入了决赛的最后一天。

    各国参赛队员陆续进入侯赛区。

    赢哲风一身红衣,恣意张扬,捏着手腕走到了百小树身边。他斜着眼,问“百草诗,是你姐姐?”

    分明是来意不善。

    百小树身躯一僵,马上恢复如常。狭路相逢勇者胜,气势上一定不能输。“不错,是我姐姐。”

    赢哲风嗤笑一声,“好,没缀了你姐姐的名头。”他突然欺身靠近百小树,“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手下留情。今天定要让你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百小树也捏了捏手腕,今天,他老爹在,老娘在,姐姐姐夫都在,他何惧之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百草诗没完全好,但今天是决赛,她知道弟弟需要她,就拉着母亲一起过来看。

    球场上还挂着很多商贾的招牌广告,这个植入也是换得商贾投资的条件之一。她相信,经此一赛,宛州优越的营商环境,将会吸引更多人来。

    她的生意也会越做越大。

    今天红曲也来了,坐在百草诗旁边。她绕着自己的头发,倒似乎比百草诗还在意输赢。

    她看了一眼,皇家观众席里的折羽。

    折羽也向她投来一个温暖的目光。

    焱武帝看向身边的姒妃,“爱妃觉得谁会赢?”

    姒妃唇角轻扬,笑意甜美,“自然是,陛下的九殿下拔得头筹了。”

    无论人前人后,姒妃似乎都力挺赢哲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生了小皇子而挑拨陛下与众皇子的关系。

    焱武帝倒也没什么,反而是北齐的摄政王,自顾摇了摇头。

    “南苑王,你觉得呢?”

    白沾随手一指,“武帝陛下,大焱多俊杰,我不得不承认。陛下九皇子球技高超,不过我窃以为,坤鸣书院的那个小伙子,更有潜力。”

    第一轮就退出了比赛的毗佳,坐在自己父王身边,忽而也有了谈论的念头。“要我说啊,便宜了他们。倘若那个大英雄上场,定会叫他们通通甘拜下风。”

    焱武帝循声看去,发现了北戎女子,她比大焱女子都要高大一些,性格甚为直爽。“你且说说,哪个英雄?”

    毗佳挺了挺下巴,正声道:“这个人超厉害,连我们北戎最好的海东青,都被他驯服。况且,既然是组委会的会长,想来球季高超了。”

    这句话里信息量非常大。

    北戎的海东青,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属于皇室,难道他们将北戎圣物送给了折羽?

    折羽半敛着眸子,他知道,毗佳坐在那里就不是好事。但他也不会任人信口雌黄。便将自己在市中市买下海东青的事情说了。“君子好成人之美。北戎兄弟南来是客,我岂能见他们拮据而无动于衷?”

    空气中仿佛有啪啪打脸声。

    焱武帝哈哈大笑,而毗佳红着脸跺脚。

    右贤王打圆场,“小女开个玩笑,博武帝陛下欢心。我这女儿啊,到了宛州果然懂事不少”

    寒暄到此为止,比赛正式开始了。

    不同的球洞旁,比赛分几个赛区同时进行。

    “陛下,九殿下打出了信天翁。”

    开赛没多久,记分员就将这样一个出色的成绩传了过来。

    早在前两天,赢哲风和百小树都打出了老鹰球,即比标准杆少两杆进洞。而信天翁代表在一洞打低于标准杆三杆,亦称双鹰。

    开局赢哲风就迎来了大好局面,接着他一路领先。

    已经超过十二洞了,比赛进行了三分之二。

    忽然记分员匆匆过来禀报,声音颤抖地说:“陛下,坤鸣书院的百小树,打出了一杆进洞。”

    一杆进洞是每个高尔夫爱好者和职业队员的终极梦想。在现代,大多数球员一生都难以打出一杆进洞。不过一杆进洞的绝对数量还是存在的,就像中彩票一样,天然的幸运。

    沸腾的何止是记分员,还有众多会员。因为有一个人,代他们实现了终极愿望。

    毗佳声音响起,“只是运气好罢了。”

    没有人反驳她,因为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接下来百小树发挥稳定,对赢哲风奋起直追。

    赢哲风接连打出了两个双赢球,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十七洞。百小树再次打出了一杆进洞。分数彻底反超赢哲风。

    回天无力。

    第一届的冠军,属于百小树。

    观众席里,人们都是欢呼的,因为见证了一个逆袭的奇迹。百草诗则抱住了身边的红曲。”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红曲眼眶很热,她再一次领略了高尔夫的魅力,和高尔夫的竞技精神。“诗诗,你有个了不起的弟弟。未来,会有很多人看他打球。”

    是啊,百草诗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为了弟弟组建俱乐部啊。不过目前别的国家还没有高尔夫球场,这个高尔夫职业化之路还很漫长。

    颁奖嘉宾就由焱武帝和姒妃来担当。

    焱武帝将一个外面镶了金箔的杯颁给了百小树,而姒妃将银杯给了赢哲风。

    赢哲风一脸的倔强和不服输。

    闭幕式和晚宴连在了一起。

    有歌舞,有美食。全聚坊的名气,现在已经在各国之间传开了。真的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变着花样做创意,一食一饮一雕花,都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各国的代表,百草诗和母亲,红曲也被赐予了席位,只是比较偏后的位置。她也乐得消停一些。

    只是吃饭时,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抬眸,看见远远之地,赢哲风向着她遥遥举杯。

    这厮难道还不死心?还以为她是当初东篱山庄的弱小村姑吗?百草诗对他置之不理。

    酒过三巡,北戎王举杯站起来,来到了场地中间,“武帝陛下,经过这次赛事,我北戎对大焱的强大深有感触,也愿意与大焱永结同盟。为了彰显我们的诚意,北戎愿意与大焱联姻,北戎的居次嫁入大焱。”

    话音刚落,歌舞停歇,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赢哲风身上。

310 两国争相要嫁女

    居次来嫁,自然是要嫁给陛下的皇子。

    在场当中,只有赢哲风是皇帝之子。

    赢哲风起身,站到了右贤王之侧,以眼光睨着右贤王,“父皇,儿臣……”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右贤王几乎与他异口同声,“陛下,小女毗佳愿意下嫁宛州同知折羽!”

    赢哲风:“……”

    敢情,还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还不想嫁他……

    宴会上的全体:“……”

    这算哪门子联姻?

    毗佳唇角向上勾起,志在必得的样子,眼神飘向了后方的百草诗,充满挑衅的意味。

    百草诗回以微笑。哪怕内心再奔腾,再愤怒,依然保持得体的风度,而不能让对方获得丝毫的快意和成就感。

    这也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伴随着折羽走的越来越高,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百李氏和百小树已经摩拳擦掌撸袖管了。百草诗给了他们眼神,稍安勿躁。

    折羽掸了下袖子,正要有所表示,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武帝陛下,北齐愿与大焱联姻,本王之女愿意宛州同知折羽。”说话的人正是南苑王白沾。

    百草诗看到母亲舒了一口气,大抵,总算发现这个缺席了两年的相公,有了些许用处。

    一时之间,场中的焦点回到了折羽身上,风头盖过了赢哲风——本次球赛的亚军。

    这个结果也出乎了焱武帝的意料,他看了眼姒妃,又看看两位院长。

    姬玄笑而不语,小子好艳福。

    倒是易昭弦问道:“南苑王,从未听说过你有女儿啊,莫不是糊弄吾皇?”

    在各国的记载中,北齐南苑王有二子,一子在大焱为质,为白绍泽。还有一子,名白少廷,在北齐封将军。

    白沾昂着头,从容不迫,“本王有女,流落在外。此番本王来大焱,一为球赛与大焱交好;二为寻找女儿。”

    右贤王问:“可找到了?”

    白沾:“武帝陛下福佑,找到了。”

    右贤王是王,南苑王也是王,身份相当。论军事实力,北戎在北齐之上。但正是北齐挡在了北戎的前面,给了大焱以缓冲。如若同意了北戎,那么就断然没有拒绝北齐的道理。

    右贤王叉着腰,向南苑王:“南苑王,你这分明是挖墙脚,怎得,北戎不联姻你北齐也不联姻,北戎联了,你们也来凑热闹?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南苑王吹胡子,也不退让,“难道只有你北戎联得,我北齐联不得?折羽同知英雄才俊,本王甚悦,早有了嫁女之想法。无论如何,本王之女非折羽不嫁。”

    右贤王:“如果你也非要嫁女,本王之女毗佳为大,你的女儿就做妾吧。”

    南苑王:“凭什么?本王的女儿不仅要嫁,还要风光大嫁,三媒六聘一个都不能少。”

    毗佳起身,走了过来,施了个北戎的见面礼,“南苑王,既然如此,那不妨让你的女儿与我一较高下,骑马、射箭我都接着。”

    北戎民风彪悍,看这毗佳精干的打扮,想来骑射都不错。

    南苑王白沾眼皮子一翻,“凭什么你说比骑马就骑马,比射箭就射箭。有本事,你们比女工,比蚕桑啊!”

    原本的庆功会,变成了相亲会、菜市场的讨价还价会。偏偏作为正主的折羽,一句话都还没说。

    这两国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相让。吵得焱武帝那叫一个头大,他都有点庆幸宋国摄政王走了,不然再来一个联姻的?

    赢哲风从尴尬的境地中缓过神来,他可是清楚地知道,折羽,是有原配夫人的。“父皇,儿臣有个意见。”

    “有何意见,风儿你说。”

    赢哲风嘴角噙着饶有兴致的一抹笑,“不如效仿娥皇女英,让折羽同知得享齐人之福。”

    他就是要这样,恶心折羽。

    “不可以!”一声高呼从宴会后面传来,正是此次球赛冠军——百小树。

    众目睽睽之下,百小树顶着巨大的走到场间,跪下,“陛下,我姐夫已经有了发妻,就是我姐姐——百草诗。姐夫,此生永不负我姐姐可是?”他目光坚毅,一瞬不瞬地望着折羽。

    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宛若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不知谁说了一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嘛。一个茶壶还配着四个茶盏吗?”

    附和声不止,这代表了场中大多数人的心思。

    焦点重新回到了折羽身上,空气都变得凝重。

    “折羽,你的意思是?”焱武帝问。

    折羽环顾四周,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扫过去,落在百草诗纤细的身影上,周围聒噪的环境变得安静。

    “陛下,右贤王、南苑王,感谢大家的厚爱。正如小树所言,我有结发妻子,并在月老下发过誓言,此生永不相负。所以,不管她是王侯之女,还是将相门第。我,都不会再娶。”

    他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字字珠玑,他郑重地诉说着世上最浪漫的誓言,那是他对百草诗的承诺。

    百草诗忽然眼眶发酸,小鼻尖也抽动了一下,胸膛发热。有了他这句话,人生便觉圆满,再别无所求。

    大焱讲究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何以在折羽这里,颠倒了过来。

    白沾看着折羽,那是一百个满意。而右贤王,脸上覆了一层寒霜。“折羽大人,这是宁可得罪北戎,也不愿娶我女儿毗佳为妻了?”

    湖泊眸光转动,折羽道:“我,不愿。”

    右贤王开始鼓掌,发出了阵阵冷笑,隔空向着百草诗:“百夫人,你宁可让你的夫君背上两国不睦的罪名,也不愿意你夫君再娶吗?”

    终于,这个球回到了百草诗的手中。

    百草诗站了起来,离开席位,走到了折羽身边,与他对视一眼,一眼已心意相通。“回陛下,南苑王、右贤王,我也不愿意。于国而言,大焱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物阜民丰,还需要联姻或是和亲吗?靠女人的眼泪换来的和平,算是真正的和平吗?不,那只是软弱和无能。”

    她先给焱武帝戴了一个高帽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焱武帝也不外乎如是。

    的确,焱武帝被她顺毛到了,连连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百草诗不卑不亢,继续说道:“与个人而言,我与夫君折羽,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又何错只有?古语有云,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传为美谈佳话。刚刚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便如同茶壶与茶盏,要我说,不对。男人与女人,是牙刷与牙具,难道在座的各位,会与他人公用一个牙刷一个牙具吗?”

311 来自流民的暴乱?

    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百草诗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事情,金银钱财,名誉地位,她都可以淡然处之,唯独感情,寸土必争,分毫不让。

    焱武帝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小女子,曾救了他的姒妃和小皇子的命,治好了太后的眼疾,还在除夕夜送了他一个大红包,于情于理,三分薄面总是要给。然则,她的话,已经挑战了君权和夫权,那还如何了得?

    “百草诗,你要想清楚,折羽他未来或将出将入相,身边少不了侧室妾室,你挡得了一个,还能挡得了这许许多多后来人吗?你妒心如此之重,说不得将来折羽也要与你坐看两相厌。朕念在你与他结发之情,且你对皇家有功的份上,不治你的顶撞罪,退下去吧。”

    对此,百草诗只是咬着下唇瓣,雨雾濛濛的眸子换上了细碎冰凌,遏制着心中的怒与燃烧的火。“陛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倘若有一天,折羽心中无我,那么一纸休书予我,天地广阔我自当归去。”

    闻言,折羽一把握住了百草诗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薄汗,她的颤抖,她的情绪。这让他更加心疼。“陛下,诸国诸王,折羽与诗诗相识于微末。那时的折羽,除了满身沉疴旧疾,一无所有。是诗诗,匐地祈祷,撮草为香,还折羽以康健体魄,光明新生。既然折羽曾经只有诗诗,那么不管未来如何,折羽的身边,依然也只会有一个诗诗,望诸位成全。”

    一个、两个,都在顶撞皇权。

    焱武帝向着桌前的碗抄去,姒妃手疾眼快,将碗抱走。她的眼眸眨啊眨,像在和焱武帝说话。如果焱武帝纳妃,姒妃虽然不得已接受,可又怎么会开心?百草诗,说中了天下女子的心意。

    焱武帝深呼吸,再呼吸,堪堪压下被折羽和百草诗气地快跳出胸膛的心,向着右贤王和南苑王道:“两位王也看到了,折羽不愿。不过,朕的九子风儿尚无婚配,无论娶居次还是郡主,皆不会辱没了你们的女儿。”

    焱武帝话音刚落,南苑王当即表态,“武帝陛下,本王之女决定退出,成人之美。这莫大的荣耀,留于右贤王吧。”

    右贤王:“……毗佳,你的意思呢?”

    毗佳面子上挂不住,甩袖子坐回了座位,“毗佳不嫁。”

    落得个最后,堂堂的九殿下,成了无人问津的可怜人。

    宴席已冷,再无人提起兴趣,百草诗请辞,与母亲、弟弟一同回归。

    南苑王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要走,一颗心早就没了着落,向着焱武帝道:“武帝陛下,北齐学子近日将返程,此番切磋受益颇深,北齐愿与大焱永结盟好。”

    说完他也走了。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最后席间只剩了焱武帝和两个院长、姒妃。

    忽然,一声惨烈之叫声冲破夜阑,厮杀之声更烈,有火光冲天,越加旺盛。

    不消一刻,那些走出去的各国尊贵要员,渐次退回了宴会厅,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

    有的身上还染着嫣红的血,异常惨烈。

    箭雨纷至沓来,箭头上还燃着火,是火箭。

    暴乱作始作俑者,采取了火攻。

    宽阔的宴会厅,以国为单位,形成了几个小圈子。百小树踹碎了一个椅子,椅腿分两份,给姐姐和自己,并将百李氏和红曲护在了身后。

    南苑王带着护卫巴扎,也和百李氏汇到了一处,一起对抗箭雨。

    折羽这边,扯下了厅内的帷幔,凡有箭矢,便招呼过去。奇怪的是,帷幔明明俱火,却在他的手中舞地虎虎生风,熄灭了不少带火的箭。

    喊杀声更盛,显见外面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焱武帝大喊:“姬玄,折羽,在你们的地盘,和人胆敢行刺?”

    姬玄是真正的文臣,他的位置还在焱武帝之后。“陛下,球赛以来,宛州秩序井然,各个城门、关口都有巡逻,且设置了多个流民救助所,不曾有穷凶极恶之徒进入啊!”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厮杀声似乎就是最好的打脸:“那外面的到底是何人?”

    折羽又灭了一丛火箭,高声道:“陛下,若说有可疑之处,那只能是前些时日进入宛州的流民。

    焱武帝想起来了,之前折羽有禀报过,近日有大量的流民涌入了宛州。

    折羽还问及焱武帝,流民的管理办法。焱武帝说,既然折羽是宛州父母官,当由折羽全权处理。

    折羽采取了以工代养的方式。即为流民提供营收之职位,流民通过劳动获得酬劳,并集中于桑蚕基地管理。

    如此看来,莫非流民当中混入了意图对陛下不利的歹徒?流民来自哪里来着?对了,清河郡。说是清河那边水灾决堤。

    等等,清河郡?这三个字眼太敏感了,至少此刻,在焱武帝的心中,如一根鱼骨或尖刺。

    清河郡乃至崔氏故地,崔家以中书令崔策为首,在朝中占据多个要职。

    而后宫之中,有崔淑妃。焱武帝的皇后死后,再未立后,后宫大权基本在崔淑妃手中。

    而崔淑妃,是明王赢哲明的母妃。

    赢哲明因为高尔夫球场,私占圈地,被焱武帝贬为明郡王。与天命凤女沈黎清的婚事,也就此取消。

    沈黎清此次作为乾鸣书院的教习,来到宛州。可是后来得知,沈黎清先一步离开宛州。

    走得时机太巧了,仿佛为了避免今日的灾祸一般。

    一番思量之后,焱武帝后背渗出了层层薄汗。这些人,真的是崔氏党羽吗?而他们的目标,是焱武帝还是襁褓中的赢哲仁?

    姒妃忽地惊慌失措,小皇子还在后堂。

    “陛下,仁儿还在后面,陛下。”姒妃大哭起来,声音都是颤的。

    “爱妃,你莫要担心,朕这就派人去看看!”

    第一个动的人,是赢哲风。“父皇、娘娘不要担心,我去救皇弟来。”

    “你?”焱武帝如何能不怀疑?众皇子中,唯有九殿下与赢哲明关系最亲近。这些人的闯入,和赢哲风有没有关系?短短的时间内,焱武帝的心思,百转千回。

    “多谢九殿下。”姒妃说道。

312 谁是猎人与猎物?

    赢哲风舞着长剑,向着外面冲杀过去,神勇难敌。

    焱武帝的眼角抽了抽。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老九和老三往日的情面在那里,而他偏宠姒妃,姒妃的儿子对于老九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

    何以姒妃那么信任老九?

    火箭攻势已弱,各国侍卫武士们各有死伤,叛乱者终于攻了近来。

    他们,清一色,蒙着青巾,手臂上扎着一条青带,每个人手中提着把明晃晃的青锋刀。

    “你们,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敢来围攻天子驻地?”焱武帝不怒自威,大喝质问。

    对方为首的人身高最高,体型健硕,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这么多条大鱼,这次真是赚了!”

    在他的眼中,这些大人物俨然都是猎物。

    “陛下在问你话呢?”易昭弦开口,宛若狮子吼,中气十足。

    那首领笑得更猖獗。他存了猫捉老鼠的心态,吃掉之前先精神折磨,“试想一下,各国的大官都死在了大焱,死在了宛州,被焱武帝,你,拉来当垫背,那些个国家会做出反应?想想我就很期待啊!”

    焱武帝自有王者风范,睥睨天下,以万物皆蝼蚁的语气道:“你这丧心病狂之徒,现在放下刀,朕饶你们个全尸,不诛连九族。倘若再负隅顽抗,那么等着断子绝孙的下场吧。”

    对方首领身后,大概是军师类的角色,进言:“统领,何必与他废话,砍了他的脑袋,以后泼天富贵就是咱们的了。”

    转而,他又义正言辞,仿佛替天行道:“焱武帝,你这个昏庸的皇帝!治下贪官横行,民不聊生,水灾频繁,天罚降世。焱武帝,你不思罪己,反而怪人!无德无贤,还不思退位让贤,大焱迟早毁在你手里。”

    他说了这么多句话,焱武帝的关注点,都落在了退位让贤上面。

    是的,焱武帝自忖尚还不老,年富力强,不急于一时立储。另外众皇子各自较量,优胜劣汰,他也存了考校之心。心思曲曲折折时,折羽忽然问了句,“你们来自清河郡?”

    “青你马个头!你怎……”话语戛然而止。

    折羽问的太突然,语速太快,实则机锋暗藏。

    统领失了耐心,大吼道:“少废话,格杀勿论!杀!”

    赢哲风舞着长剑,向着外面冲杀过去,神勇难敌。

    焱武帝的眼角抽了抽。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老九和老三往日的情面在那里,而他偏宠姒妃,姒妃的儿子对于老九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

    何以姒妃那么信任老九?

    火箭攻势已弱,各国侍卫武士们各有死伤,叛乱者终于攻了近来。

    他们,清一色,蒙着青巾,手臂上扎着一条青带,每个人手中提着把明晃晃的青锋刀。

    “你们,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敢来围攻天子驻地?”焱武帝不怒自威,大喝质问。

    对方为首的人身高最高,体型健硕,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这么多条大鱼,这次真是赚了!”

    在他的眼中,这些大人物俨然都是猎物。

    “陛下在问你话呢?”易昭弦开口,宛若狮子吼,中气十足。

    那首领笑得更猖獗。他存了猫捉老鼠的心态,吃掉之前先精神折磨,“试想一下,各国的大官都死在了大焱,死在了宛州,被焱武帝,你,拉来当垫背,那些个国家会做出反应?想想我就很期待啊!”

    焱武帝自有王者风范,睥睨天下,以万物皆蝼蚁的语气道:“你这丧心病狂之徒,现在放下刀,朕饶你们个全尸,不诛连九族。倘若再负隅顽抗,那么等着断子绝孙的下场吧。”

    对方首领身后,大概是军师类的角色,进言:“统领,何必与他废话,砍了他的脑袋,以后泼天富贵就是咱们的了。”

    转而,他又义正言辞,仿佛替天行道:“焱武帝,你这个昏庸的皇帝!治下贪官横行,民不聊生,水灾频繁,天罚降世。焱武帝,你不思罪己,反而怪人!无德无贤,还不思退位让贤,大焱迟早毁在你手里。”

    他说了这么多句话,焱武帝的关注点,都落在了退位让贤上面。

    是的,焱武帝自忖尚还不老,年富力强,不急于一时立储。另外众皇子各自较量,优胜劣汰,他也存了考校之心。心思曲曲折折时,折羽忽然问了句,“你们来自清河郡?”

    “青你马个头!你怎……”话语戛然而止。

    折羽问的太突然,语速太快,实则机锋暗藏。

    统领失了耐心,大吼道:“少废话,格杀勿论!杀!”

313 生死之际唤父皇

    形如鬼魅的刺客,将锋利的剑对准了焱武帝。

    在千钧一发之际,折羽挡在了焱武帝的身前,并倾尽自己的力气,一脚将刺客踢出。

    刺客破窗而出,未作任何停留,捂着胸口跃向屋檐,跑。

    焱武帝扶住了折羽,看见他的胸口汩汩流出的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脆弱的像一团软絮。他的嘴唇翕动,说着什,听不真切。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太快来不及反应,焱武帝只感觉到胸膛被狠狠撞了一下。脑海里浮出一幕画面。

    在宴会之前。

    折羽请见焱武帝。

    折羽说:“这群流民有问题,我的人已经监控了他们,身份很深,背景很大。他们如果想动手,今晚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对于帝王,焱武帝不关心过程,他只要结果。他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折羽的回答简洁利落:“引蛇出洞,坐实罪证。”

    在皇权的漩涡中摸爬滚打的帝王,早就深谙了这其中的阴谋。“你有把握吗?”

    这种掉脑袋、抄九族的勾当,势必由最狠厉、最凶残的人完成,万一哪个环节有纰漏,都是不可逆转的损失。

    折羽点点头,“当然,会掀起一些风浪,但我保证,陛下和陛下在乎的人,都会平安无虞。”

    事实上,这波进攻雷声大,雨点小,并未对焱武帝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只是本该保护陛下的易昭弦,前去追踪,而对方保留了一个杀手锏,就是那个形如鬼魅的刺客。

    他的战力太高,焱武帝自是有所感。这个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被折羽用血肉之躯挡住。

    在位二十多年,焱武帝从未如今天这般,受到这么大的震动,“折羽,折羽你说什么?”皇帝的嘴唇是哆嗦的,显现出他的紧张和僵硬。他抱着折羽,耳朵凑近了折羽的唇边,他听到了让他灵魂战栗的两个字,“父皇”。

    折羽居然叫他……父,皇?

    焱武帝眨眨眼,那张脸,和记忆中的慢慢重合,除了瞳孔的颜色。焱武帝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一点,他曾问过普济大师,什么情况会改变人的眼眸颜色。普济大师的答案,是毒。

    折羽,这个充满自嘲和悲凉的名字,不正是哲栩的一半吗?

    这是他的五皇儿——嬴哲栩?不可思议,却又真而且真。

    思绪千头,在脑海翻涌,其实真实的时间,只过了一瞬。将焱武帝拉回来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折羽!”

    声音来自百草诗。

    百草诗红着眼,发了疯一样冲了过来,“折羽!你放下他,平放!”

    这两声是吼出来的,焱武帝被吼了。但他不会计较,相反,他忽然庆幸,折羽的妻子是她,也许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至少,焱武帝见证过她创造的生命奇迹。

    折羽,会是下一个奇迹,是不是?

    所有的人围了过来,想看看结果。百草诗白皙的小手,犹自摁在折羽的胸口,血将她的手都染地猩红。“小树,再来一个人,把他抬到安静的房间,我要给他治疗,立刻、马上。”

    她的语速极快,透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灵活如泥鳅的白沾,已经先抬起了折羽的头,而百小树抬起了折羽的腿。百草诗就负责摁着伤口。

    没有人质疑,为什么是这样的搭配。生死攸关顾不上。

    宴会堂旁边有安静的房间,父子俩将折羽放下,后面乌泱泱跟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知道这位一个时辰前还风华正茂的少年同知,人中龙凤,命运会迎来怎样的转机?

    “所有人都出去,我要立刻为他治疗。”

    没有人动,大家还处于惊愕之中。百李氏和红曲满目惊惧,眼泪在里面打转。

    “出去!”百草诗吼道,“小树,你去找师傅,把金象医馆的好药材都搬过来!”

    “唉。”百小树木木地答应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搬救兵。

    “陛下,”百草诗回身,眸光坚毅,里面全是隐忍的泪水,“请令人守住房间,不要打扰我施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焱武帝回想起来,姒妃生产时也是这般场景。他喉咙喑哑,说出了一个字,“好”。

    人们退出了房间,百草诗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胡乱地抹了一把,避免干扰视线。手上丝毫不停留,利落地去解衣物,探伤口。

    然而她的手凝滞了,剥去了两层衣物,百草诗赫然看到了一个……血袋。

    与此同时,她看到折羽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发出了“嘘”的一声。

    内心闪过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特喵都是鸭血吗?

    百草诗以另一只手抵住唇,遮住喜极而泣,又气又恨的泄露的情绪。被抓住的那只手,则化为了拳头,无声地锤在了折羽的肩头。

    她的眼泪、她的心头、她的担忧都喂了狗了嘛?

    折羽睁开了眼,不说话,却是用唇语告诉她。“这是早就定下的苦肉计,为了取信于焱武帝的。”

    百草诗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谁参与了。

    血袋和令人虚弱的药物,一定出自绿头翁之手。至于刺向折羽那一剑,非真一楼莫属。合着,就瞒她一个人。

    “怕你心疼,才不敢告诉你的。”折羽有用唇语解释。

    “来不及了,我是心疼,却是被气的心疼。”说归说,百草诗还要配合他,将这场戏演到底。

    出了房间的焱武帝及众人,看见了空手而归的赢哲风。他无比沮丧却伤神,“父皇,娘娘,哲风无用,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不见小皇子踪影。”

    姒妃的脸顿时惨白,一手捂住了嘴,悲痛抽泣,这才说道:“陛下,我们的皇儿……”

    皇子不见了,那可是天大的事。

    焱武帝雷霆大怒,一夜之间,他就要失去……两个儿子吗?“审,给我好好地审那个落网之鱼,务必找到小皇子。”

    正说着,一个飘逸的身影从屋顶落下来,手臂上分明坐着小皇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赢哲风一拳朝着真一楼挥了过去。

    真一楼轻飘飘闪过去。“陛下,我奉了同知的命令,保护小皇子。现在完璧归赵。”

314 折羽就是嬴哲栩

    喜出望外的姒妃迎过去,想去接真一楼臂上的孩子。

    小家伙大概对于真一楼的漂移很感兴趣,漂亮的不想画的脸摇晃着,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像极了在鼓掌,小身子也跟着颤动。小小的动作,简直能萌化人。

    他还想让真一抱。

    姒妃地手,尴尬地滞在半空。“他与你倒似有缘。”

    真一楼主动将孩子还给姒妃,干巴巴地夸了句,“小皇子,很可爱。”

    姒妃忽地想起来什么,向着焱武帝道:“陛下,仁儿的武学师傅还没定。”

    听到此言的赢哲风,抬眸望了姒妃一眼,喉咙之间若有低低的叹息之声。

    “他才多大?”言下之意,还不到一周,现在做决定太早了吧。

    姒妃垂眸不语,又有谁能体会一个养在深宫的母亲的忧心?恨不得将小宝儿武装到牙齿,没有任何的弱点和软肋。

    焱武帝再次想起折羽的话,他说“我保证,陛下和陛下在乎的人,平安无虞”。

    眼下,叛乱伏首,姒妃和小皇子平安,折羽做到了他的承诺,而他自己,却倒下了,生死未知。

    便在此时,易昭弦归来,一手提着一个人。

    砰,两人落地,惊起一地灰尘。

    焱武帝立刻横眉怒目,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是三年前的武探花,清河崔家的远房亲戚。

    家大业大的崔家,子弟门生遍天下。好,很好!

    第一届宛州杯高尔夫球大赛落下帷幕。

    宋国、西凉、北戎的参赛队伍相继离开。

    已经“病危”的折羽,被百草诗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只是身体虚弱地一塌糊涂,还需要彻底静养。

    折羽住进了金象医馆。

    这中间,焱武帝派来了御医询问,并亲自给折羽问诊,摸清了折羽的脉象后才离开。

    当然,御医得出了和百草诗希望的一样的结果。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百草诗和绿头翁的医术高于御医,那御医便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了。

    在焱武帝的主导下,易昭弦审问了叛乱者,得到了幕后指使者。

    赢哲明和背后的崔家。

    叛乱者的口供指出,赢哲明趁着陛下不在焱京的时机,发动了清河崔家的势力,意欲弑其父,掌监国,谋夺皇位。表面上有流民进入宛州,实则都是派进来的精锐武士,要对焱武帝下黑手的。

    只不过这群人没想到,宛州的戒备如此森严,他们还没办法接近焱武帝驻地呢,就被人集中管理,种水稻种桑蚕去了。而七月十二,因着球赛闭幕及宴会,这些人寻到了空子,这才组织了这场刺杀。

    真相似乎浮出水面,但焱武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招来了易昭弦。

    “老易,今天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凡朕所问,你只管据实回答就好。”

    易昭弦皮笑肉不笑地说好。

    “你觉得,老三真有这个出息敢弑君?”

    这话叫易昭弦如何回答。说有,那岂不是挑拨皇上父子关系?说没有,皇帝也未必相信啊。

    “陛下,此事还需要调查,臣愿领命,定不叫任何一人蒙冤,也决计不让不臣之心的人,逃脱王法。”

    查,当然得查。却不是明查,让老三和崔家有了防备,只怕什么都查不出。

    “折羽的伤,怎么样?”这一句,是焱武帝问御医的。

    御医擦了擦汗,胆战心惊,“回陛下,重,伤的太重了。他本身就患有旧疾,加上这次,能活下来,实在是苍天怜佑。”

    旧疾是什么疾?焱武帝没有问,只是苦笑问:“他多久能恢复?”

    这关系到焱武帝接下来的行程。

    总不能救了皇帝的人生死不知,皇帝拍拍屁股走人,落得一个凉薄的名声。

    御医又出汗了,因为他也没数,百草诗没说具体的时间。索性,他自己瞎编,“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吧。”

    焱武帝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宛州。他挥了挥手,示意御医可以下去了。御医捡了条命,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

    “我现在有几分明白折羽不肯再娶的原因了。家里有个神医妻,相貌也生的周正,关键时刻还能保命,那世上还有什么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易昭弦不知可否,这根本接不上话。

    “陛下不想落个弃功臣不顾的名声,但臣可以……提前返京。部署一切,迎陛下回焱京。若真有不测,臣定竭尽全力保住陛下的江山。”

    焱武帝捏了捏眉心,有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你说,倘若真如叛乱所说,老三要谋夺天下,那太傅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易昭弦后背一僵,额角突突地跳,今天都是送命题。

    焱武帝临走前,将监国之权,交予沈太傅。明王倘若要起事,根本避不过太傅这一关。况且明王还是太傅名义上的孙女婿。皇上迟迟不肯立储,对明王和太傅,都算不上好事。

    “这……这……”

    焱武帝就明了。他举起了一根手指,“老易,爱卿,真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看折羽,是不是朕的五皇儿——嬴哲栩?”

    易昭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答案自在心中,却无法说出口。嘴巴抽了抽,易昭弦答道:“陛下,臣,臣愚钝呢!”

    焱武帝跺着步子,在厅堂走来走去,别人的答案如何,他其实没那么在乎,只是一个心理暗示罢了。真正的真相,必然是他希望的那一个。“我有心,认折羽为义子,赐他更高的官衔。,将他迁到焱京去。”

    在易昭弦看来,这和对外宣布他就是死去的五皇子,有何分别?

    随后,焱武帝又问出了一个惊天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百年之后,我不在了,让折羽辅佐仁儿统治天下,折羽他……能做到吗?”

    如果可以,易昭弦希望他立刻晕过去。

    这些话题,随便一个都能要人的命啊!

    “陛下,宜最快做出决定,否则宛州的事,很快就会传到焱京,到时候打草惊蛇,只怕再想回焱京就难了。”

    道理焱武帝都懂。“你跟我走一趟,咱们一起去看看折羽。”

315 父子双双飙演技

    送走了御医,折羽嗖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伸懒腰。

    躺了快两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百草诗熬了荷叶莲藕粥,才端进来,就看见折羽生龙活虎的样子。放下,她过来扶折羽,“哎呦我的小祖宗,隔墙有眼,快躺下。”

    折羽用那双勾魂的眼睛,深情凝望百草诗,“诗诗,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医馆闷死了,往来人又多,各种不方便。

    “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吗?要做就做全套啊。”

    那自然是给焱武帝看啊,帝王的自责和内疚,某些时候很管用的。

    折羽去拉百草诗,“要躺一起躺,很久都没给我了。”

    之前两个人忙于高尔夫赛事,明明在一个城市,却感觉谈了场异地恋似的。现在尘埃落定,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先吃点养生粥。”

    折羽肆无忌惮看自家媳妇,“我觉得有一种美味,胜过养生粥,想吃。”

    你啊!

    百草诗无奈,看着高岭之花变成小奶狗,就落差挺大的。她坐在床边,勺子放在唇边吹一吹,给了折羽最高的待遇。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折羽问。

    百草诗又递过来一勺,“心估计飞到了焱京,只是不好意思丢下你这个救命恩人。”

    折羽摸摸百草诗的脸,认真地看,媳妇真好看。“诗诗,暴风雨要来了,你怕不怕?”

    百草诗轻笑一声,“风雨来了,我躲在你后面,有什么好怕的?”

    她早就规划好了,她就站在折羽后面闷声发大财。一旦折羽需要助力,她就用钱砸,砸出通天大道来。

    “我们可能,不久的将来,就要去焱京了。”

    百草诗早就去过焱京了,但她知道,再去焱京她将不再是一个过客。“嗯,我晓得。反正,羽宝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朴素的话语,带着最动人的力量折羽凑过去,在百草诗额头上轻吻。

    百草诗低声咯咯笑,“喂,你现在还是病号呢?”

    折羽不理会,将她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柜子上,手顺势与她十指相扣,整个人向她靠了过来。

    “诗诗,我想你了。”

    天人的容颜近在眼前,鼻端都是高山松竹的好闻味道,百草诗一时意乱心迷。“等老头子走了,我们就自由了。”

    折羽的手指,覆在了她的唇瓣上,娇艳欲滴。而后他印了上去,起初还很温柔,后来变成了深深地索取。

    他本无伤无病,但为了蒙混过御医,少不得服用致虚弱的药,就成了真的病号,病号总是有特权的。

    气息有些紊乱,百草诗的眼眸,已是水光潋滟。“羽宝,好了吗?”

    到底是白日,她有些放不开。

    折羽乖乖躺了回去,“好了,我猜老头子大概要来了。”

    和老头子斗智斗勇,顺便欺负小媳妇的日子,就还挺美。果然,没多久,楼下传来了窦安的声音。

    焱武帝来了。

    百草诗退了出去,折羽又恢复了病恹恹的模样。

    “你,还好吗?”焱武帝问。

    折·奥斯卡影帝·羽嘴唇翕动,嗓子眼里发出吃力地回答,“好,好多了。陛下勿须挂念。”

    焱武帝无视了他的“虚弱”,独自扮演心系家国天下的一代帝王。“朕离宫已过一月,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朕去操心。其实来的时候,朕确然存了心,想看看你,看你的治世能才,看看你是否如当初。”

    当初的折羽什么样子?

    这句话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懂。

    “陛下,”折羽从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我会守好宛州,做大焱的鱼米良乡,蚕桑基地。”

    这是他的承诺,并无异于给焱武帝一剂定心丸。

    焱武帝忽然悲从中来。

    “阿栩,朕的皇儿,你还不肯认父皇吗?”

    折羽仿佛处于巨大的悲伤和震惊之中,嘴唇微张,久久会不过神来,最后还是别过头,“陛下,您认错人了。”

    似是而非时,才更令人信服。

    焱武帝拍拍折羽的手,热泪盈眶,“皇儿,你一定很恨朕吧,是朕带你去太山封禅,可是途中却把你弄丢了。当御林军跟朕说,你丧于非命时,朕都有心随你去了。你和你的母妃,一个个要离开朕,朕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朕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幸好苍天有眼,将你送了回来。“

    “不,我不恨。”这一句语调拔高了一些,折羽马上又咳嗽起来。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没认识百草诗之前,他就是这样实打实咳嗽吐血的。

    “嗯,朕暂时还不能和你相认。大焱经几代到了朕的手,看似辉煌,实则有那么多弊端。外戚专权,朝臣弄权,边疆坐大。朕只盼着将盛世太平打下来,再传给你。私底下,你能叫朕一声父皇吗?”

    哪个外戚,哪个弄权?又是哪个在边疆坐大?

    折羽对此了如指掌。

    焱武帝的一句话中包含了八成真话,用以掩盖假话。太平盛世传给谁,四年前折羽没资格继承,四年后难道就有了吗?他不相信。

    “陛下,只管去做,臣,就是您,最锋利的刀。”

    焱武帝笑了,笑意开怀。“朕把鸿胪寺卿的职位留给你,养好病,就带着你夫人上京吧。府邸的话,你如果愿意,就住在栩王府;如果不愿意,朕再另行给你建一栋。那天你叫朕父皇,朕还没听够,再叫一句好不好?”

    焱武帝语气温软,一副慈父模样,像哄小宝宝的新手阿爹。

    折羽道:“陛下,回京一路顺风。”

    当天,焱武帝和易昭弦及乾鸣书院学子,兵三两路。一路向清河进发,先发制人,一举拿下清河。

    焱武帝和易昭弦则迅速回京。易昭弦需要要在消息传到焱京之前,收回监国之权,将叛乱者彻底斩除。焱武帝拖家带口,后面掠阵。

    与此同时,有各路信使纷纷进入焱京。

    赢哲风遣人去明王府,做好准备,父皇准备诘难。

    宋国的信使,则将焱武帝接下来的行动做了预测,这封信,送到了太傅府。

    另外还有两封,由信鸽送达,在西市的小酒馆。

    利建平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一封丢尽了公主的马车上,一封从天而降,丢给了礼王。

316 诗诗生辰的秘密

    宛州仿佛一下子回归了宁静。

    除了北齐,各国参赛队伍纷纷离开。但改变正在悄然发生。

    宛州的商业更加繁盛,慕名而来的各国商人,试图在这片土地,开启新的掘金之旅。

    一片山岗上。

    易昭弦带着一队精干的御林军轻骑,火速赶往焱京。

    “院长,只需要两天,我们就可以抵达焱京。”属下侍卫禀报。

    易昭弦眯着眼,看着郁郁葱葱的可爱世界,锦绣河山,不久的将来,就要变天了。

    “传令下去,抓紧时间赶路,务必将一切叛乱和不稳定因素通通扼杀。”

    折羽从金象医馆搬回了家,没有再去州府衙办公,一应事宜都在家中处理。

    百草诗贴身照顾。

    因为做戏要做全套,保不齐哪个角落,还有帝王留下的钉子,默默窥伺着一切。

    所幸,百草诗的各项事业,都进入了正轨,她不必亲临也自有人打理。百草园集团的股份合伙人制度,也大大激励了股东们的能动性。

    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和折羽腻在一起,小日子过地风生水起,甜甜蜜蜜。

    只不过,百草诗也有苦难言。

    贴身照顾病号,自然是在床上,最后就变成了你来我往的亲密互动。

    百草诗想着,自己在现代看过的霸总小说,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折羽,就是投错了胎的古言版霸总,让她快乐让她痛。

    故事的结局,接连几天都以百草诗告饶而终止。

    亦如此刻。

    十指还在相扣,百草诗鬓边发丝微微凌乱,借着烛光,尚可看见她楚楚动人的娇弱之美。她眨眨雨雾濛濛的眼睛,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羽宝?”

    “嗯?”折羽的声音染了情致,低吟又动听。

    “你说,有没有感情,可以超越时间的桎枯,长长久久持续下去?”

    折羽用指腹在她弹润的脸颊上摩擦而过,十八岁的女子愈发美艳动人:“诗诗,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百草诗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比较担心我娘。看得出来,她最近情绪比较低落,那个男人要回国了。”

    当巴扎出现后,百李氏最终承认了南苑王的身份,但百草诗还是无法认同地叫南苑王一声“阿爹”或“父王”。穿书是其一,她内里换了灵魂;而陪伴缺席的十八年,是其二。尽管,也许那并不是白沾的错。

    眼下,南苑王白沾已经在宛州耽搁了许多时日,到了不得不回国的时候。他有心带百李氏和一双儿女认祖归宗,但百李氏始终没有同意。在北齐,还有南苑王的正牌王妃,南苑王和王妃还有两个儿子。

    “你如果想去北齐走一走,我可以陪你,把全聚坊、金象医馆都开过去。”他说的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

    “你可以吗?老头子不是让你去焱京做鸿胪寺卿吗?”

    在家里,百草诗都叫焱武帝为老头子,这也是随了折羽的口风。

    折羽坐了起来,半披着衣衫,浓黑的长发垂了一缕在胸前,当真秀色可餐。

    “圣旨还未下,且此次焱京动荡,之于大焱,说不得又是一轮血雨腥风的清洗,他大概短期内顾不上我。”

    百草诗听折羽提起,焱武帝意欲对崔家动手,而沈家极有可能会被波及,因为凤女沈黎清和赢哲明那一层关系。

    即使百代世家,大厦将倾也只在一瞬间,让百草诗不由得为之唏嘘。

    “说起来这件事,我总觉得很蹊跷。那些假扮流民的就这么确定是清河崔氏的人吗?偏偏这个时候清河闹水患,倒像是借着流民遮掩那些叛乱者的身份,这其中也太多巧合了。”

    折羽勾唇一笑,尊了声,“夫人聪明!事出反常必有妖,水患很可能是人患。”

    “至于那几个头目,是崔家人不假,却都是旁支。旁支和直系关系淡漠,极有可能是被人收买的,而这一切只为了扳倒崔家,以及崔家所支持的皇子。”

    “你还记得我们曾拿到了崔祜的名单吗?他们借高尔夫球场试图拿捏朝臣把柄。崔家势力盘根错节,老头子苦崔家久矣。如果这次崔家倒台,老三的储君之梦,就算是到头了。”

    即使身在宛州,折羽于朝堂之事,却洞若观火。各方势力,都掌握地清清楚楚。这份智慧,让百草诗叹服。

    而之于阴谋诡谲的朝堂,百草诗本是一个小白,但架不住身边有个纵横家,耳濡目染,她代入去思考,便觉得内藏种种猫腻。“沈家,沈太傅一世英名,不知他会如何应对今日之局面。”

    正待要解答,外面刮起了大风,打得窗子呼啦啦作响。百草诗披衣,被折羽拦住,他亲自去关窗,却正好看到了外面,福宝、萌宝正在对南苑王和巴扎凶神恶煞,而百李氏、百小树也在一旁。

    显然,两头狼在执行百李氏的命令。

    这一幕耐人寻味。

    “怎么了?”百草诗问。

    折羽回头,摸了摸鼻梁,想想如何措辞,“南苑王和你娘,正僵持不下。”

    事已至此,百草诗不得不下床,撑了把伞出去。到门口,正好撞上了百李氏。“娘?”

    百李氏闷哼一声,眼神瞟向院子里,豆大的雨降落,转瞬就湿了白沾的衣服。“他自己不肯走,那就随他淋雨”。

    白沾一见亲闺女出来,高声道:“诗诗,给父王一个机会,带你们母女回家。”

    不管怎么说,雨下的这么大,再淋下去一定会生病,到时候又是百草诗这个郎中受累。她索性撑伞,将白沾和巴扎引进了厅堂。

    雨水顺着衣服和裤腿流下,在脚下形成了一个小水沟。

    白沾却顾不得狼狈,草草地抹了一把脸,真诚地说道:“里里,我知道我说什么都苍白无力,这十八年终究是我亏待了你们。而现在,我只想你和女儿、儿子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赎罪。你要我怎样,才肯跟我走呢?”

    这几天围绕着这个问题,已经争执了很久。

    百李氏别过脸去,不让眼泪流出,“你想让我跟你走,那你就给我一个交待。当年究竟是谁,要杀害我们母女,让凶手跪在我面前,证明我错怪了你,那我无话可说。”

    “我怎么知道凶手是谁。”白沾不是没调查过,可每每都没有结果。

    百李氏凝视着白沾,目光前所未有的犀利,“你敢对天发誓,你不知道谁是凶手吗?”

    白沾指着自己的鼻子,在百李氏的可怕目光中,读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怀疑……怀疑王妃……不可能,不可能的,王妃贤惠……”

    但凡是个人,都会怀疑,是南苑王的原配王妃,不愿她人夺了自己的相公和地位,出手加害。

    “难道不是吗?你的原配想害死我这个妾室,你还想让我和你回去,是嫌我命太长,主动让我送死吗?”百李氏抽抽鼻子,泪水扑簌簌掉落,她如何与这样的毒妇共事一夫,朝夕相对?

    百草诗贴着百李氏的后心,帮她平复攻心的急火,“娘,您现在有儿有女,再也不会欺负到您了。”以后,有她给母亲撑腰。

    便在这时,折羽忽然开口了,“娘,诗诗的生辰,究竟是哪天?”

    百李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这些年她不曾给两个孩子过生辰,因为总是担心,生辰会泄露了身世,引来仇家也就是南苑王王妃的报复。

    “这和小草儿生辰有什么关系?”百李氏不解。

    “因为,这也许和杀人者的动机有关,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需要我们去验证。”折羽耐心地解释。

    “六月,六月十八。”百李氏不看折羽和百草诗,垂下了头低声回答。

    巴扎却不干了,扯着嗓子道:“夫人,小郡主和小世子的生日分明是二月十八啊。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到死都不会忘。”

    二月十八?二月十八,脑海中有电光火石闪现,折羽的思绪逐渐明朗,如果生日在二月,是不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百草诗见折羽欲言又止,表情古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折羽,“羽宝,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想瞒过小娇妻太难,然而真相,往往是最残忍的事情。“娘,我想问问,诗诗和小树出生的时候,焱京是否天降异象?”

    回答他的是巴扎。

    “正是,那晚焱京九星连成一线,特带劲儿。后来我们听说,渡尘大师卜了一卦,说西朱雀大街有凤女降生,未来将执掌凤印。”

    巴扎说完,发现场间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王爷,巴扎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谎话。倘若说谎,让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没有人关心誓言,他们更关心百草诗降生时的异象。

    “娘,”折羽继续说道,“也许当初害你们的,另有其人。”

    百草诗出生,焱京天降异象。质子府与太傅府一墙之隔。渡尘大师起初只说西朱雀大街诞生凤女,可没说一定是沈黎清。沈黎清长了百草诗两岁,也不是异象发生时出生。

    只是后来阴错阳差,误以为沈黎清就是卦辞中的人。

    这是一个惊天的发现,百草诗惊得捂住了嘴。这是真的吗?

317 九星连线百草生

    事涉百草诗身世,折羽屏退了巴扎,并让百小树提前回房休息。

    对于他的谨慎态度,白沾和百李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程度。

    外面电闪雷鸣,是暴风雨前的节奏。

    “羽宝,说出你的看法。”百草诗道。

    真相总是危险又迷人,人人都渴望窥见真实。

    “你真的能承受住吗?”折羽在犹豫。解开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十八年的误会,没那么容易解除。然,他又觉得他的诗诗应有知悉真相的权利。

    “我可以。”百草诗坚如磐石。在无数次的锤炼中,她已经造就了一颗强悍的心。

    “折羽,你说吧,比起被里里误会,什么灾难我都可以接受。”这是南苑王。

    “假设某一天,娘上街买菜,又或者带着孩子,在藤椅下晒太阳,被邻居发现。邻居被两个可爱的孩子吸引,与你随意攀谈聊天,逗弄孩子,并询问了孩子的生辰。然而当你相告时,却引发了邻居的警醒。二月十八,天降异象,凤女传说,偏偏你的两个孩子当中,就有一个是女儿。”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

    折羽的声音,在这个狂暴的雨夜,娓娓道来,自有一番使人信服的力量。“于是,针对这个孩子的阴谋展开了。在王权富贵眼中,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况且,一方又是邻国不受重视的质子,还有什么可畏手畏脚的呢?这个计划已经实施,如果换成一出折子戏,大概就叫‘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末了,折羽补充,“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就是这个猜测,彻底让百草诗和百李氏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之中。

    “我记起来了,”百李氏惊呼,“隔壁太傅府的一个嬷嬷,曾与我有两面之缘。我本以为她只是询问我千层底的纳法,没想到她竟然惦记我的孩子!”

    那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极具传奇性的佳话,摇身一变,披上了一道外衣,血腥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外衣。

    百草诗仍自处在惊愕之中,她的纤细手指,指着自己的小鼻子,“所以,折羽,你是告诉我,我才是天命凤女吗?而害得我们一家分别十八年的罪魁祸首,是沈太傅一家?”

    如果凶手真的是沈太傅,他实力强大,想报仇不得不从长计议。

    “里里,我会继续调查这件事。但同样地,你愿意与我回北齐吗?”白沾问道。

    百李氏不知道。如果敌人那么强大,那么她的女儿百草诗,该如何面对野心勃勃的凤女?她必须守在女儿身边。

    “让我再想想。”

    马车里,着急赶路的沈黎清收到了一封信,来自裴元宪。

    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笔。

    “焱武帝欲对崔家开刀,如何站队你决定。”

    信,是一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所写。

    看,他还是关心她的呢?

    沈黎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这次借种成功的概率有夺大,倘若赢哲明一败涂地,那这个孩子如何红下去?总不能再次扼杀,她一定要保护好孩子,保护好她和他共同的血脉。

    焱京郡王府,今天迎来了带竹笠的客人。

    一进来,男子脱掉了上面的竹笠,“听着,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较真,是坐以待毙还是拼着冒死的危险搏一把?”

    这人正是中书令崔策。

    赢哲明被关紧闭,还不知晓外面的天翻地覆。“舅舅,何出此言?”

    天要亡我清河崔氏啊!

318 焱京之乱争储君

    能做到中书令的人,自然不会是简单角色。

    事实上,当焱武帝离京,只带了姒妃和小皇子时,崔策内心就已经萌生了想法。

    崔家势大,然则家族的命运却和三皇子紧密联系在一起。倘若二十年后,赢哲仁即位,势必不会容得下崔家。

    仁,帝王以仁爱治天下,难道当初焱武帝取名字时,没存了这个心思?崔策不相信。

    在帝王的身边安插眼线,这是一个臣子居安思危。而现在,风吹草动即将变成现实。

    赢哲明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坐以待毙,冒死一搏?这两个词汇冲击着大脑,让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舅舅,搏搏搏……什么?”

    “唉!”崔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搏什么?自然是那高高在上的铁王座、玄鸟冠!”

    皇位啊!

    赢哲明无数次肖想,登临天下的一天,与沈黎清并肩看盛世繁华。可那是基于父皇的认可,现在储君未立,他就要越过太子,一步到位了吗?

    须知成王败寇,一招不慎,满盘皆属啊。“舅舅,母妃,这……有多大把握啊?”

    崔淑妃的眼中闪着光,嘴唇有些颤动,混合着激动的、亢奋的以及忐忑的情绪。“明儿,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你若再不拿定主意,刀就要架在脖子上了。”

    “那父皇?”这个时候赢哲明还惦记着焱武帝。

    倘若新帝登基,莫不是要……弑君?

    崔策道:“陛下登基二十多载,绝口不提立储君之事。以往群臣猜测他要立五皇子,那样江山就要易主;而现在他依旧不肯立储,难不成还想立那个半岁的孩子?帝王昏庸,你身为皇室之中,身份最贵重的皇子,理当清君侧,振朝纲。待你登上皇位,尊他一声太上皇,迁往行宫也就是了。”

    关于焱武帝的未来,崔策早已安排的明明白白。

    有了舅舅的定心丸,赢哲明深吸了一口气,额角还有青筋暴出,理智开始回归,“舅舅,那眼下,军队……我们可调动的军队有多少?”

    皇权争霸从来都是血雨腥风,没有军权支撑,无异于稚子前行,毫无威慑力。

    问出这个关键问题,崔策总算没有太过失望,他拍了拍赢哲明的肩膀,“城防军统领殷恒是咱们的人;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因着你上次圈地建那个狗屁高尔夫,都被拔光了,现在掌管于太傅之手;焱京外还有一部分驻军,但他们受控于礼王。所以,我们想要取胜,必须先发制人,取得御林军的统领权,占据皇宫,如果能让太后拥立你,那你的位子就稳了。”

    太后?赢哲明眼珠子一转,“黎清回来了吗?太后最看重黎清了。”

    提到了沈黎清,崔策想到了什么,“陛下离京,沈太傅代为监国。你要起事,绕不过沈太傅那一关。幸而,你与沈黎清有亲事在身,沈太傅又是最疼沈黎清。当如何去说,使沈太傅为我们所用,你当明白吧。”

    “这个自然。”赢哲明多了几分自信从容之风采。“无外乎以利,以势,许沈家以千代世家,家族长青嘛。”

    赢哲明闭门思过,实则是受人监视的。

    然而这个晚上,两名崔策豢养的死士,于夜黑风高之时,将监视之人杀死。随后一辆马车出了明郡王府,直奔西长安街沈府。

    叩响门栓,身披斗篷,头戴风帽的赢哲明,下得马车。沈府的老管家第一时间开门,脸色沧桑。“是明郡王吗?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在管家的引领下,赢哲明绕过垂花、影壁,抄手游廊,进到了里面大厅。

    沈太傅已经备好了茶。

    一腿迈进来的赢哲明,身子已经躬了下去。“恭喜太傅,贺喜太傅。”

    沈太傅指了指桌上了茶盏,示意请便。而自己用杯盖刮着茶水,眼皮翻动了一下,“明郡王不是被关紧闭了吗?如今这是得了自由身?”

    以往,因着明王对沈黎清痴缠,沈太傅没少给他掉脸子。在沈太傅看来,一天未完婚,便须一日谨守规矩和本份,免得玷污了沈黎清世家贵女的清誉。

    明郡王哂笑一声,今日之事,能不能成重在太傅,因而无论如何,不能露怯,不能含糊,只能硬上。“太傅,鲲鹏展翅,终将翱翔九霄;玄鸟蛰伏,一照声震四野。”

    大焱以玄鸟为图腾,而赢哲明竟然自比玄鸟?!

    他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人话!”

    赢哲明脊背一僵,为人孙女婿的心理在作祟,险些露怯。“太傅,眼下陛下被困宛州,生死未知。我身为陛下年长之子,理当一马当先,为国为民。且我与黎清两情相悦,待我登上大保之时,就是黎清着凤冠、母仪天下之日。天命凤女实至名归,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当前,焱京形势仍诡谲莫测,多方势力蠢蠢欲动,哲明此来,请太傅助我一臂之力。”

    沈太傅深深地看着赢哲明,眸光讳莫如深。

    坦白说,他不看好赢哲明,相较当年的五皇子,差着十万八千里。然而天命之子陨落,沈黎清被赐婚赢哲明,成了不争的事实。他只得顺从天意。

    三年来,不管是沈黎清还是沈太傅,以皇帝未立储君为由,一再延迟婚期,沈黎清不得嫁于明王。

    从帝王的角度,他沈家出了天命凤女,难道帝王不忌惮吗?势必如鲠在喉。碍着沈家世代功勋,才迟迟未动。但以皇帝多疑的性子,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沈太傅一直在为沈家谋求后路。

    焱武帝宛州之行,只带了姒妃一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或许那个空悬的储君之位,正是留给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储君不立,凤女无实,沈家的富贵就无了凭恃。

    现在,时机到了吗?这一局一旦走错,沈家百代繁荣,就付之一炬。

    “求人相助,不如自助。老夫倒是想知道,明郡王何以自助?”

    赢哲明故作深沉,淡然一笑,“我窃以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太傅助我,我如虎添翼,着令城防军与御林军合二为一,昭告天下,陛下与太后之抉择。以清君侧为名,诛奸佞铲除祸国妖妃,立我为新君,重启盛世华章。”

    有那么一瞬间,沈太傅看着侃侃而谈的赢哲明,恍惚之间他头戴天子之冕十二旒,一展帝王雄风。

    “太傅,当断则断,速速决定。我与沈家,是一条船上之人,黎清与我亦有婚约在身。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早在宛州,黎清就成了我的女人,我自不会亏待她。倘若黎清不嫁我,她二嫁无果,世人如何看她?”

    提起这茬,沈太傅额角就突突,气的没了血色。但有一点赢哲明说的很对,沈黎清被许配五皇子,五皇子病逝;沈黎清被许给三皇子,倘若三皇子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娶她了。

    一拍桌案,沈太傅起身,“明郡王请回吧。今日之盟已结,以后富贵同享。你速去调兵,明日亥时,冲进皇宫。”

    赢哲明大喜,“祖父在上,受孙儿一拜。”

    这一拜,便是以沈黎清夫君之名义,代表沈明正式结盟。

    待得送走了赢哲明,沈太傅立于四水归堂的院子,眼中有化不开的墨汁一般。而后,他看了一眼隔壁,手起手落。“隔壁那个,杀了吧。”

    沈家隔壁是谁?

    北齐世子以及入驻大焱的质子——白绍泽。

    沈太傅早已查明,白绍泽曾经请了折羽之妻——百草园入园,所为何事?

    今天明郡王入沈府,北齐质子会不会知晓。

    守住天命凤女的秘密,有些人,必须死。

    沈太傅之长子,沈黎清的伯父——吏部尚书沈焕山,说道:“当年隔壁的母女侥幸活了下来,今天北齐世子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儿子这就吩咐人去办。”

    等等,沈太傅忽然眼皮子跳了跳。

    如果百草诗就是白绍泽苦苦寻找的妹妹,也就是十年前焱京异象时出生的孩子,那她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而折羽,这个酷似五皇子的人,娶了天命凤女,这不正合了渡尘的卦象吗?天命之子和天命之女结为夫妻,执掌天下。所以,折羽就是五皇子。

    这个发现让沈太傅汗流直下。

    “焕山,此件事一了,你派人走一趟宛州,取了折羽和他妻子的人头。”

    沈焕山微微一愣,随即领命,“是”。

    一墙之隔的白绍泽,今夜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双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向他砍来。

    他倏然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他告诉自己,梦境都是反的,这是平安的喜兆。可刚刚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他披了衣服下床,在院子里溜达。

    夜色下,一只鸽子飞到了他的身边,他摊开手心,让鸽子落下,拆下鸽子脚步的信条。

    “吾儿见字平安。父王已与李姨娘相认,从此吾儿不光有个妹妹,还夺个弟弟。此乃吾儿之功劳。”

    拿着纸条的手还在颤抖,白绍泽抹了把眼睛,这么说,百草诗真的是他妹妹,难怪他见之心喜,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啊。

    虽然夜已深,他很想与云安分享这个好消息,便径自向云安房间走去。谁料一拐弯时,前方投下了一个身影,谁闯进了世子府。他顿时掩身于廊柱之后。

    果然看见一个黑衣夜行人向他的卧室方向而去。

    此地不可久留,他只用了一息时间就做出了决定,离开世子府,躲避起来。

    当晚世子府走水,沈太傅家派出精干家丁帮忙灭火,却没有找到白世子的踪迹。

    七月十九日亥时,城防军在殷恒率领下,冲入皇宫之中,与御林军狭路相逢。

    两队人马互相厮杀起来,皇宫血流成河。其时,沈太傅出现,两方人马停止厮杀。

    “我奉天子之命,肃清宫中妖妃同党,祸乱余孽,以正试听,以清君侧。随我来。”

    在太傅的指引下,两队合二为一,一路杀杀杀,一直杀到了太后所在的长乐宫。

    众人不动了。

    便在此时,赢哲明出现,身后跟着崔策和崔淑妃等崔家子弟。

    秦公公挡在了这些人身前,“大胆,太后尚在休息,你们想干什么?”

    赢哲明冷笑,“事关国事安危,皇祖母怎么还能睡得着呢?孙儿恭迎太后,宣读陛下诏书。”

    秦公公还待阻拦,早有两名死士,一边一个,将他架走。“欸欸欸,你们这是造反吗?”

    赢哲明倏地从一个御林军腰下抽出宝剑,向着秦公公下盘砍去。“哦忘了,你已然没了那玩意。再聒噪,仔细你脖子上的脑袋。”

    众人闯入了太后宫殿。

    太后披着外衣,头发散落,走了出来。“明儿,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样对哀家?”

    赢哲明冷笑一声,从袖子中拿出了一道旨意,“请太后祖母当着天下的面,宣读这份陛下的诏书。”

    太后的视线落在了上面两行字上面,“三皇子哲明英明神武,心怀苍生,文武兼备。现着令立其为太子,与沈太傅一道暂代监国,钦此。”

    哪来的诏书,这分明是伪造的,太后又怎会分辨不清?

    然而她刚要开口,身后已经有贴身嬷嬷,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腰上。“太后,如何座选择,相信您心中有数。现在,立刻,马上,召集各大臣、皇子亲王们入宫,宣读诏书。”

    太后知道大势已去,不再纠结,传下口谕。

    一个时辰后,文武百官被昭进宫,太后令人宣读了这份伪诏书。

    群臣愕然,质疑者有之。然而就在大臣提出疑问时,赢哲明手刀已落,那大臣血溅当场。

    倒是赢哲礼哈哈大笑,“老三,出息了,连篡夺皇位的事都干得出来。苍天在上,玄鸟在上,我代表嬴氏子孙,清除你这个败类。”

    说话时,赢哲礼身边几个侍卫,唰地各执剑,成犄角之势护住了礼王,随后大殿里厮杀了起来。

    礼王与明王,老二对老三,终极对决。

    与此同时,皇宫里再次陷入了混乱,城外驻扎的军队,攻陷了城门,进入了皇城。

    一场夺位之战,在赢哲明和赢哲礼之间展开。

319 折羽千里走单骑

    夜色下,黄骠马驰骋在宛州通往焱京的大道上。

    马上的男子,眉眼坚毅,微抿着唇,专注认真。天水青的丝质长衫,迎着风猎猎作响,他的浓黑长发,拉成了一条线。

    何以猎猎作响?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

    所谓千里宝马,日行千里,夜八百,大概不过如此。

    在马的上空,还有一只海东青,振翅紧紧相随。

    正是折羽。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成功驯服了海东青,使之重新认主。

    堪称大焱乃至北戎史上最强的驯兽师。

    千里奔袭,本就辛苦,而他时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因为心头有人惦念。

    这次焱京之行,他没有告诉百草诗。

    “接下来几天,我会去沣河上游视察水利,可能几天都回不来。你在家乖乖等我。”折羽如是说。

    百草诗知道,宛州的七八月,时常会下暴雨,且有时还会受台风影响,是真正的防汛季节。清河不就是被水淹了嘛。

    这个时候,最苦的还是百姓。

    折羽作为父母官,能为百姓切实着想,百草诗只会觉得骄傲。

    “水利施工条件比较艰苦,我给你准备一些好吃的、好用的东西带上。”

    吃的东西,百草诗准备了宛州特色的定胜糕、藕粉和沣山酥油饼、蜜饯以及两小盒啾啾鸭脖,用的则包含了艾草香袋、折扇和清凉油。

    定胜糕颜色绯红,外层是精制的香米和糯米粉,米粉细而均匀,里面是豆沙馅,中间混有少量白糖和桂花。味道香糯可口,甜而不腻,百草诗自己就很喜欢。

    这个清凉油还是高尔夫大赛期间,有个学子贡献了薄荷油的配方,百草诗进一步提炼升级,制成的清凉油。大家用过之后都说好。

    折羽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又白又弹润,手感特别好,“就去几天而已,你搞得好像要给我搬家似的。”

    百草诗帮他将香袋系在腰上,打一个漂亮的结,“我自己的相公,我不宠着谁宠着。”

    哦,今天又是被百草诗娇宠以及投喂的一天。

    折羽掐着百草诗的腰,将人扶起来,视线与他齐平,他伸出了自己的脸。“宠吧。”

    如果让别人看到,只会又会遭遇灵魂的暴击,这特么就是大型屠狗现场。

    百草诗笑笑,天天亲还亲不够呀。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琢一下。

    折羽却还不满足,扣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抵在了门上。“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分开的间隙折羽问。

    百草诗被他圈在怀里,呼吸有点急促,眼眸染了桃花,“嗯,水坝上游应该有一些本草吧,不过说来也没用,你也不认识。就折一根树枝给我带回来好了。”

    “小瞧你相公是不是?谁说我不认识,没认识你的那三年,我都是自己采药自己治的,久病成医。”折羽随口说道。

    想到折羽遭受沉疴痼疾的折磨整三年,百草诗的心就疼得抽抽,抱着他的腰说:“以后,你都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一定给你照顾地白白胖胖的。要么,无根水和石斛花茶也带一点吧。”

    折羽看着日益增多的行李,幸福之余不禁有点头痛。这么多负重,最后都是黄骠马负荷。

    得了,黄卢,你可别抱怨。这都是爱的负担。

    “得了,谨遵夫人之命,本草我看着寻,礼物我酌情买。”

    离开了家,折羽并没有去水坝,而是先去了一趟书院,找到了夏衡。

    “知州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嘛?”夏衡问。

    焱武帝走后,给折羽升了官,从同知正式提为知州,不用顶着姬玄的名了。

    折羽打量着夏衡,“眼下,有一个机会,就看你和你的父亲能不能抓住。”

    夏衡一听,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里默念信折羽,得永生。去年折羽去焱京,和他的父亲有过一次短暂的合作,父亲完成后升了官职加了俸禄。不知道这次还有什么好差事。

    “大人您请说。”

    连知州都省略了。

    折羽听出了他的亲近之意,“是这样,焱京,接下来大概会陷入一场动乱,需要你的父亲——站队。站对了,荣华富贵一生;站错了……”

    折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衡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他的父亲是武将,但动乱发生时,武将往往是最先被拉拢的。

    夏衡立刻正衣襟、帽子,朝着折羽深深一躬,“请大人指点迷津。”

    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局势如何动荡,只管效忠当今陛下。至于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妨虚与委蛇,假做真来真亦假。你有办法用最短的时间联系到你父亲吧?”

    那自然是有的,平时与家族往来,可以寄信件。但事急从权,可以用到家族的信鸽传信。

    和夏衡分开后,折羽去和姬玄打了个招呼,这才在书院牵出了自己的黄骠马,一路向北,向着焱京进发。

    天元殿上,礼王和明王刀兵相见。

    “老三,出息了,连篡夺皇位的事都干的出来。父皇他还在宛州呢。”赢哲礼以剑指着赢哲明痛斥。

    赢哲明大袖一扬,神色中带着浓浓的忧郁,“二哥你有所不知,父皇在宛州遇到了刺杀,才会危急之中立储,令本王暂代监国。此一事,太傅、皇祖母皆可为证。”

    沈太傅应承了下来。“陛下素来器重三皇子,不然陛下离京,何以让老臣暂代监国?”

    天下谁人不知,沈太傅和明王,也就是三皇子的关系?

    赢哲礼却看向太后。

    太后垂着眸,显出了疲惫之态。

    一群狼子野心,都盯着宝座看,可有人眼中有她这个祖母。最后她捏捏眉心,“哀家只是替陛下传谕旨的,哀家是眼瞎的,是非真假,你们自己判断。”

    太后自四年前,患了眼盲症,大家都知道。只不过,不是被宛州来的女神医给治好了吗?

    而太后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在赢哲礼看来,分明就是赢哲明挟持了太后,逼着太后宣读。

    “皇祖母,你受奸人蒙蔽威胁,孙儿定不会让他奸计得逞。来人,拿下这个假传圣旨、罔顾君权人伦的大畜牲。”

    礼王带了驻军进入皇城,但人数不多。

    崔策那边,早就打通了关系,让城防军全部进驻了皇城。

    狭路相逢,驻军寡不敌众,层层后退。这个时候,赢哲礼展现了为将者的风范,于城防军人海战术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好几度已经贴近了赢哲明,只差一点就了首级。

    从殿内战到了殿外,群臣之中起初还有劝和的,直接血祭了刀口,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便在这时,御林军出现,一排排拿着箭,而赢哲礼手下人几乎死伤殆尽。

    他以为赢哲明被关紧闭良久,加上之前结党营私的名单曝光,至此没有了依仗,是以他大胆的带着人入了宫。

    不曾想,那只是冰山的一角。至少也要保持中立的沈太傅,彻彻底底站在了赢哲明这一方。

    “天要亡也!”

    赢哲礼大呼一声,这时广场之外,又冲出了几个人,形如鬼魅难测。

    那,不是死士嘛?

    他来救他了。

    在几个死士舍命护持下,赢哲礼逃出了皇宫。

    第二日,赢哲明举行了暂代监国的大礼,他距离铁王座、玄鸟冠,只差一步。

320 狭路相逢御林军

    龙椅在上,与赢哲明只一步之隔。

    虽然还没有佩戴帝王专属的天子之冕十二旒,但太子已经封了,皇帝还远吗?

    赢哲明望着满朝文武官员,扬起宽大的袍袖,意气风发,人生得意。“众爱卿,平身。”

    那一刻,他仿佛君临天下。

    大太监尖声尖语道:“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之前的天元殿上,昔日明郡王现在的太子,展现了雷霆手段,诛杀礼王斩臣子,顺我者活逆我者死,只令人胆颤心寒。随后,大家都看向了沈太傅。

    等着太傅来打样。

    偏偏沈太傅宛若要睡着了似地。

    一个人站了出来,是武烈将军夏英——夏衡的父亲。“太子殿下,臣有奏。”

    赢哲明偏头,“嗯”了一声,这算哪个阵营的?“夏将军何事启奏?”

    夏英出列,持着象牙笏板,一板一眼道:“太子殿下先前说,陛下在宛州遇刺,伤势严重。臣思忖,最好的太医都在焱京,臣愿率一队人,带上太医,接陛下回焱京。”

    赢哲明眼角抽抽下,皮笑肉不笑,觉得这夏英不识抬举,反骨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刚想开口,中书令崔策站出来,“夏大人有心了,太子殿下正有此意,朝会之前还与臣说起,御林军很快就会出发。”

    赢哲明得到了崔策的信号,便也道:“咳咳,夏爱卿所言极是。只是,夏爱卿你就不必亲自去了,焱京安危还要有赖夏爱卿坐镇,防止宵小意图不轨。”

    夏英:“……”

    垂下头来,心事浮浮沉沉,他还记得儿子的叮嘱,站好队,虚与委蛇。“臣,谨遵殿下懿旨。”

    武将不成,文官更不成。

    迎接焱武帝的职责事关重大,最后还是御林军一头领,领了旨意。御林军现在都在沈太傅控制之下。

    令群臣震惊的是,御林军出了焱京后,赢哲明下令关闭了城门,取消一应宵禁,并下令全国通缉犯上的作乱礼王赢哲礼。

    七月二十一日,折羽经过两天一夜长途跋涉,到达了焱京城门下。

    根据估算,易昭弦的队伍还未赶到,至于焱武帝更在之后。他现在亟需进城,了解焱京的真实情况。

    他戴着斗笠,仰望城墙上方。只见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高高吊起,城门紧锁,上面的城防军大喝,“来者何人,速速退去,否则弓箭伺候。”

    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阵箭雨。

    折羽知道不能硬闯,骑着马向后退去。身后还藏着海东青。

    在焱京郊外,折羽找了户农家,给了三两银子,让农户帮忙弄一些饭菜、草料和生肉。

    风卷残云,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草料喂了马,而肉喂了海东青。

    随之,他又掏出了二两银子,对农户道:“麻烦帮我照顾这匹马两天,这些是草料钱,两天后我来取。”

    村里的农户朴实善良,连忙拒绝,“公子,你之前给的银子就够了。那点饭菜也不值什么钱。敢问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折羽走向窗外,遥望焱京的方向,农户大呼:“使不得啊。焱京刚下令关了城门,我的柴火都卖不出去了,才靠近一步就有乱箭射下来。唉,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焱京的状况,比折羽想的还要恶劣。

    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登上至尊之位了,吃相难看的很。

    不过折羽自有办法,只是不足于农户道也。

    从农户家出来后,折羽带着海东青上路。“青卢,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家里已经有了飞卢、黄卢,他给海东青取名叫青卢,简而言之,都是“卢”字辈的。

    海东青叫了一声,伸展开宽达两米多的大翅膀。而后它用两只爪子抓住了折羽的双肩,起飞,向着天空的方向,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飞越焱京高耸的城墙,坚不可摧的城楼。

    等入了城,海东青将折羽放到了一户屋顶上。四下观看无人,折羽一个纵身,跃到了街道上。

    街道上也冷冷清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显现了当前焱京的紧张局势。

    海东青站到了折羽的肩上,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向着东市前进。

    御林军的统领,率一支轻骑队伍,向宛州方向驰骋。

    他们的目的,一来寻找尚未归的沈黎清,二来则是斩除异己。

    异己不光光是逃出了焱京的礼王,还有焱武帝回京的人。

    无论中书令崔策还是沈太傅,都不是吃素的人。

    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早想到了前路的血雨腥风。

    唯有杀尽一切阻碍的力量,才能确保明王稳坐江山,才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

    官道之上,御林军与易昭弦的队伍山水相逢。

    马背上的易昭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支队伍,“何统领,可是来迎接陛下地?”

    统领名叫何朔,是与裘亚疾齐名的大焱勇士,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缠着马鞭子。“正是,敢问易院长,陛下何在?”

    易昭弦回头,视线也仿佛穿透了层峦山脉,抵达远方。“陛下与姒妃娘娘压阵,在后方呢,要两天之后方能赶到。”

    何朔拱手,“易院长辛苦了,请易院长先行回京,我等继续前行恭迎陛下。”

    两支队伍交错之际,何朔的手向下压了压,他身后的御林军同时暴起发难,唰唰唰几十把青锋刀亮出,向着易昭弦的手下砍来。

    易昭弦错马分身,躲过了一招,拨转马头,发出急律律的声音,“何统领,你这是何意?”

    马鞭扬在手,何朔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道:“我奉太子殿下之命,诛杀谋害陛下之罪魁祸首。易院长,你不是没和陛下同行,你是根本不可能和陛下同行,因为你们图谋不轨,残害了陛下。大家上,杀了这群乱臣贼子!”

    易昭弦:“……”

    这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蹩脚的手段!

    “陛下还好好地,当儿子的就迫不及待自立为太子了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易昭弦向着手下摆摆手,两队人马正式交锋。

    出乎易昭弦的意料,何朔带领的人,战斗力异常强大,杀人如麻。其中一波目光凝滞,但出手异常狠毒的,分明是王侯公卿豢养的死士。而那善于隐匿、防不胜防的手法,哪里是御林军的作战方式,分明是诛矛杀手组织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真正御林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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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百草园介绍:
新世纪中医药大学生百草诗,
意外穿成书里命硬克夫的同名小寡妇,还绑定了一个不太正经的“百草园系统”。
小寡妇上山挖草时救回了一个濒死的美貌少年郎,被长嫂污蔑要浸猪笼沉塘。
权宜之计下,少年郎娶了百草诗。
妥妥颜控的百草诗,不忍到嘴的美相公飞了,豪迈表示:
“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种草养家!”
系统奖励车前子种子,俗称杂草,
百草诗养鸭,顺便开了大焱国第一家全聚坊烤鸭店;
系统奖励结缕草种子,俗称果岭草,
百草诗因地制宜,开了大焱国第一家VIP高尔夫球场,从此捶丸运动风靡全国;
系统奖励冬虫夏草种子,附赠金方医典,
百草诗开药房,制药膳、推出药妆,
建立百草保育基地,创办本草学院和交易中心,神医招牌闻名大焱。
赢哲栩,自幼天赋奇才,却惨遭奸人陷害,成为流落在外的病弱少年。
“我本来自地狱修罗海,有何资格给你幸福?”
然而得她眷顾,看遍世间冷暖的少年郎,终不愿再放手。
世间百草不及你,你是我唯一的药石。
上穷碧落下黄泉,注定与你在一起。
烟水漪转型后第一本古言小说,
一本关于天下本草的全新故事。
PS:1v1双洁,本文架空,切勿考据。我有一座百草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有一座百草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有一座百草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