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全聚坊的扩张路
关于农桑医养基地的讨论已经结束。
坤鸣书院的操场里，姬玄与折羽并肩漫步，畅言未来。
“陛下让我做知州，你做同知，其实说白了，就是将宛州交到了你的手上，只不过需要一个过渡而已。你只管放手去做，书院里可堪重用的人，经此一事，也摸底个十之八九，大可以用，我给你做后盾。”姬玄如是说。
折羽嘴角上扬，的确，适合工部、户部的人才都已经有数了，被他家姑娘安排的妥妥的。“嗯，今天过来看看基地，明天就要赴任。”
宛州本就是鱼米之乡，而在折羽和百草诗的规划中，宛州要更上层楼，建设成“商业发达、人文繁茂、对外交流通畅“的门户和会客厅。
折羽也是第一次从百草诗口中听到会客厅这个词，只觉得非常贴切。
那样的宛州，一定更有魅力和活力。
姬玄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折羽，“经历了盐案一事，宛州的官员凋零，但也剩了一些。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我这几年当院长期间调查所得，你可以看看，能为己用的就留着，不能用的直接书院学子顶上。想干大事，手下没人可不行。”
折羽快速浏览了下那个名单，大概记录着官员名字、籍贯、家中情况、为人行事作风等。当年姬玄贵为祭酒，是焱京一等一的智囊团。即使后来到了宛州，依然不缀智囊的头衔。
他向着姬玄行了一礼，“谢谢老师。”
离开基地后，百草诗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全聚坊，直奔楼上的议事厅。
片刻功夫后，山药、三七和封掌柜都到齐了。
“诗诗姐，可终于轮到了咱们全聚坊了。昨天那么多人去接你，只有咱们远远地望着你，也不敢亲近靠前，难道咱们全聚坊不是嫡系吗？”山药脸上还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心酸，连嫡系旁系都扯出来了。
百草诗看着这对兄妹，去年诓她的时候还很稚嫩，不到一年时间俨然成了大人，行事更是雷厉风行，让她深感欣慰，“自然是咯，只不过呀，你们都太能干，凡事不用我操心，我呢关注的就少了些。”
“那诗诗姐以后也多关注一下咱们啊。”这回说话的是三七，小姑娘也不怯场了，说话都脆生生地。
明明只离开了不到两个月时间，百草诗感觉却是日新月异，变化大大的。“你们说说，最近生意怎么样？”
汇报的是封掌柜。“姑娘，你走后我们开始拓展大客户。年关将近，其中宛州富户商贾、清贵世家预定年饭的比较多。我们的传单发出去，效果特别好，总计……”他记不住，索性拿出来一个小本本，“订出去了七十八席。有的就在酒楼吃的年饭，距离近的我们打包送过去，还有一些规格更高，我们派出了厨子。总之这个春节，进项极高，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
百草诗看着小本本上记得利润，还真丰厚。
果然宛州多富豪啊。
而且最令人高兴的是，这些人从来没有将生意局限在一个片区，现在全聚坊的招牌，大概已经响彻宛州了吧。
“好，特别好！”百草诗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三个红封，“这，是给你们的分红，以及压岁钱。以后就这样，赏罚分明，干得好的一概都有奖励。干的不好，也要反省总结，让咱们的生意蒸蒸日上。”
三个人接过红封，只摸一下就知道里面满满的银票，各自心下大喜。
封掌柜原来是请百草诗当二掌柜的，然而这一年相处下来，发现自己是处处不如她，已经退居二线。百草诗成了全聚坊实至名归的大掌柜。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提到这个，山药摩拳擦掌，两个眼睛都在放光，道：“诗诗姐，不瞒你说，我最近跑了下宛州南市和北市，分别看中了两个门面。在十字路口，人流大，视野也好，我打算盘下来作为全聚坊的分店。咱们现在是宛州药膳酒楼的金字招牌，不能偏安书院这巴掌大的地方，必须走出去。如果你今天有空，我现在就想带你去看看。”
南市和北市，大概就相当于焱京的东市和西市，是宛州最富庶、最繁华的所在。常年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百草诗听了，连连鼓掌，她本来还有心，找个好门面作为药妆的总部。护肤品和餐饮嘛，选址也都差不多，人流大，交通便利。如果全聚坊和药妆店挨着，说不定还能共享客源，这可真是一箭双雕。
不过，她也没这么急，药妆店她打算交给白茯苓，也就是绿歌，对她的培训要抓紧提上日程，另外选址也要听一听她的意见。
“好，定个时间，咱们明天就去。另外……”百草诗看看三七，小姑娘眉眼也长开了些，更增青春少女的灵动，“三七，如果我让你在南市独当一面，你敢还是不敢？”
三七有点懵，这个胆子有点重，以往她都是站在哥哥后面的。“那那那，我哥哥呢……”
山药也很惊讶，明明刚刚诗诗姐还表扬了他，怎么转眼他就要被架空了啊？
百草诗说道：“是这样的，宋国和大焱确立了通商协议，会在宋国三座城市开通口岸，我有心派遣山药去那边坐镇，把全聚坊的生意做到国外去。”
舞台越来越大，已经要走出国门。
这是山药不曾想过的，而现在，他的眼睛燃烧着斗志，凌云之志冲破胸膛。“但凭诗诗姐吩咐，我竭尽所能。”
百草诗点点头，“这个是肯定的要走的一步，不过也不在这几天。山药，你做的不错，但我对你还有更高的要求，那就是，再给我培养十个、百个山药，全聚坊每年至少开五家分店，不局限于宛州，而是全大焱，乃至六国。我们要明确直营连锁店和加盟店的准入门槛，让更多的全聚坊在各个国家和城市开花，让更多的人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这些，你能明白吗？”
这是一幅极其恢弘的蓝图。
山药有豪情壮志，作为第一批追随百草诗的人，他看到了更加光明的前途。“诗诗姐，我明白了。”
“封掌柜，麻烦你将订了年夜饭的顾客手册给我。”
封掌柜虽不解，还是照着做了。
安排妥当了一切，百草诗这才回家，当然她还带着那份账册。这里面汇集了不少宛州各行业知名商贾。拿着名单按图索骥，那么农桑医养基地的银子，就算找到冤大头了。
262 百母的异常反应
百草诗回到了家，才走到了院子，福宝和萌宝两大只就扑过来，她抚摸着狼头，随后看到了战战兢兢的段少仪等在那里。
“你……你这爱宠挺通人性的。就是……”马屁拍不下去了，段少仪真的很怕这两头。
百草诗没理会那茬，“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房子吗？你，可以约上红曲一起。”
非常好的员工福利，还提供宿舍。最重要的是，有贴心小姐姐陪伴。
红曲来宛州已近半年，对这边风土人情都比较熟悉。
段少仪却不心安，红曲现在段位太高了，整个人脱胎换骨一样。他不抓紧一点，只怕和红曲找到共同的话题都难。“你不是让我进行……那个商业画画吗？什么时候开始？”
百草诗这个当老板的，却没有什么觉悟，体会不了员工的急迫。“你现在就是多看、多想、多了解。我们的品牌，扎根于宛州，我希望……嗯，能带一些宛州的在地特色。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忙的焦头烂额。”
段少仪情愿现在就忙起来，“我可以边画边了解。”
百草诗随手一指，“出门，右拐，前行两百多米，有一家全聚坊烤鸭店，去大吃一顿，记在我账上。回来后画标志，标志的要求嘛，字体和图案共同构成，图案不要太复杂，要能传达这家店的……理念和精神，你明白吗？”
段少仪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明白，天下还有这种差事吗？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既然能免费大吃一顿，他也不会客气，“我试试吧。”说完屁颠屁颠就跑了。
百草诗的这步棋，放在现在叫做“品牌视觉识别系统”，
logo属于它的一部分，通过视觉符码，在顾客心中建立一个独特的印象。
换句话说，她要把现代商业模式带到这个时空来。
回到家里，和母亲一起做饭。因为开了口，要给师傅做一顿宫廷御宴。她在皇宫吃过一顿家宴，只能说全凭记忆来做。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娘，您以前去过焱京吗？焱京菜您会做吗？”
百李氏切菜的手一颤，割破了手指一道小口子。她急忙含在嘴里，扫了眼女儿。女儿洗菜没注意这边，幸好。“没去过，咱家是白水村土生土长的。”
“嗯？”百草诗一愣，如果是这样，她就和北齐世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娘，您从来没和我说过爹的事，我爹……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百李氏眼神闪烁，今天的女儿怎么了，莫非受了刺激？“怎么想起问这些陈年旧事？”
百草诗往灶里添了把柴火，想起在现代看的综艺节目，爸爸去哪了。“就是想知道，家里生意越做越大，家族兴旺。以后修族谱，把我爹也写进去。”
得了这样孝顺的女儿，百李氏只觉得欣慰，可是……她叹了口气，“你爹呀，在你们出生没多久，家里闹饥荒，就去了。那段日子很艰难，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悲，我也不想让你们难过，日子还是往前看。”
百草诗走过来，抱住母亲的腰，她能感觉到母亲的颤抖，仍然勉力保持坚强，她便用脸蹭了蹭母亲的肩头。“娘，这些年你把我和小树拉扯大，辛苦了，以后我不会让您再吃苦。”
百李氏扯了扯嘴角，努力上扬，继续切菜，“你和小树懂事，娘一点也不苦。”
“不过，娘，您有没有想过，也许爹他还活着……”
百李氏又切手了，血滴在了砧板上。“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净说胡话？”
百草诗赶忙帮着包扎。既然母亲不愿意说，她不好再问。也许，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极多，北齐世子认错了也有可能。可母亲这样的反应，她自己也不相信呢。
算了，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这顿饭做地很曲折，好在两个时辰后，终于做好了，百草诗累的腰酸背痛。发誓以后再也不做筵席了，能要命的。
“小树，去叫你姐夫回家来吃饭。”百草诗对着从医馆回来的百小树道。
百小树答应了一声，就被真一楼叫住了，“让福宝去吧，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
百小树：“……”
居然被鄙视了，他好歹也和真一学了些日子功夫，最近一直苦练呢。哼，等吃完了饭，要和福宝比试一番。
不过百草诗倒是高兴，以后福宝堪比警犬了，什么都能做。
吃完了饭，折羽自然就不回书院了，宿在了家里。
对上折羽，百草诗还有点忐忑。昨天的事，在她心里还是有些阴影。
不过看折羽，倒和平常别无二致，一直伏在桌案前写字。
她暗搓搓沏了石斛花茶，“羽宝，喝茶。”
折羽眼皮也没抬，还在写，“放下吧。”
百草诗瞄他写的字，彩虹屁奉上，“羽宝的字，真好看，龙飞凤舞。”
折羽执笔，眼眸流光一转，回头问，“只有字好看吗？”
百草诗又被电了一下，心里就麻酥酥的，“字好，人更好。”
折羽接过茶，矜贵地喝了一口，放下，“我在起草《宛州营造五年纲要》，要不要看看提提建议？”
哇哦，这不就相当于五年计划吗？异世界也兴这个啊。“好。”
房间里只给书桌配了把椅子，折羽坐着，百草诗只能站着看。于是很自然而然地，被折羽摁在了他腿上，在他怀里看。
满世界都是他的气息，百草诗还哪里看得下去。
“我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百草诗盯着他的喉结，眨眨眼睛。
“你的心跳，很快。”他还如冰山一样，不动声色地说着。
百草诗只有苦笑的份，明明都是真夫妻了，领略了他的一切美好，还是会随时怦然心动。“这份纲要，你和我说说吧，我可以充当下狗头军师。”
蹩脚的转移话题。
折羽轻笑一声，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会做宫宴，会种百草，又娇娇软软的狗头军师，嗯，很好。”
百草诗被撩地不行，小耳朵上的白毛毛都竖立起来。“羽宝，我……”
她想站起来，却被折羽牢牢锢住，动弹不得。
“诗诗，既然你还为我心动，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百草诗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她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一个古代人，明白她这颗跳动着现代思想，崇尚自由恋爱的心？
想不出来就不想，她直接祭出了杀手锏——从封掌柜那拿回来的名单，献宝似的给折羽。
“羽宝，这是一份全聚坊的VIP名录，也是宛州各行各业大商贾富户的名单。可能不是很全，但找出几个冤大头足够了，就让他们给基地出资好了。”
263 折羽治官下马威
折羽知道问不出来缘由，便将精力放在了这份名单上。只一眼，他就意识到了这份名单的重要性。
名单上不止有商贾姓名，家中人口数量，所经营行业，还有一些细节，比如宅子格局，以宅子窥见富裕程度；又比如家中仆人涵养，待人是刻薄还是亲和；主人是否对酒有特别的爱好等。
折羽相信，有了名单，他攻略这些富商的难度，极大下降。
他的小姑娘啊，总是于不经意之间，给他最大的助力。
揽着她的腰，折羽将人揉进了怀里。“诗诗，真是拿你没办法。”
怎么办？只好宠着呗。
百草诗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眸，“你拿那些商贾有办法就好了。”
“嗯，共建宛州，见者有份。”
正月二十八，折羽带着一百御林军，上任知州府衙。
御林军本是守卫皇宫的精锐，与折羽同行的日子，又被折羽调教了一番，现在正是最锋锐的时候。
宛州的官员，经历了一段放养的日子。赢哲汛代管的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大家都懒懒散散的。
折羽到时，只有六七个人到了。
其实这几个人对折羽也算熟悉，毕竟之前共事了有几天。
姬玄院长来点卯，只是给了折羽一个眼神，“你全权处理。”
折羽的目光从几个人身上划过，拿出了姬院长给的小本本，声音不怒自威，“通判李言可在？”
在大焱，通判是辅佐知州处理政务的，处理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也被称为“监州”。
“下官在。”出列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生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四方脸，说话大气都没敢喘。在姬玄的记录中，写着粗中有细，老好人，长于和稀泥。
“整个知州府衙，难道只有你们这几号人吗？训导、州判、府经历、驿丞、府知事、同知知事、通判知事集体请辞吗？”折羽将下属官员一一列出。
李言眼皮子直跳，这位新上任的同知果然眼底揉不得沙子。人没到，怎么整？他只好瞎编。“训导家老母亲生病在床，府经历他……他感染了风寒，驿丞昨夜因公回去地很晚，不小心路上崴了脚……”
能让这么多官员集体出事，李言也是不好编，编不下去了。
折羽只淡淡瞄了他一眼，“我朝以孝治天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便全了他的孝悌之名，回头让他去你那领了银钱就侍奉老母吧；染了风寒的，瘸腿的都算工伤，一并好好地治，不如给他一个月休沐，由其他能者暂代之。至于其他人，半个时辰不到的，都算做请辞还乡处理。正好，我从焱京归来时，陛下令我给坤鸣书院的学子多些历练……”
一上任就是下马威。
言出法随，雷厉风行。
在折羽眼皮子底下，仅有的几个人动了，奔走相告。不想当官的就直接卷铺盖卷走人吧。
折羽令人搬来了两把太师椅，他和姬玄一人一把，再令人沏上了茶。
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
茶已淡，人到齐。
南市的沣迎大街和大同大街十字路口，一所建了十几年、单层两百多坪的临街铺子，今天迎来了看客。
铺子的掌柜五十多岁，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人，个顶个年轻漂亮，尤其三位姑娘，特别出众。称得上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红白那两位，自有一番妖娆之美。
而头戴深竹月方巾的女子，看起来最年轻，一双眼眸雨雾濛濛的，灵动之中有一股狡黠。红白女子，似乎也都以她为马首是瞻。
这几个人，正是来看铺子的百草诗、白茯苓、红曲和山药了。
“几位请看，这一层视野极其开阔，展示效果也很好。马上就春暖花开了，推窗可见沣河之景，在里面吃饭绝对是秀色可餐。”
“后厨也很开阔，我们的店曾经过宛州最高明的梓人设计，炉灶、烟道合理，无论什么季节，刮什么风，都不会跑烟。”
梓人，就是古代的建筑师，早先也有称木工的。
其实一打眼，百草诗已经喜欢上这个铺子了，但在价格谈拢之前，她不会轻易表态，这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谈判的主动权。
“掌柜的，都说一铺养三代。如你所言，你家的铺子风水这么好，生意大概也不错，怎么会想到卖了呢？”
掌柜拱了拱手，眼中现出沧桑之色，“不瞒姑娘，我本是外地客商，在宛州经营了十几年，虽有不舍，可终究到了落叶归根、回归故里的时候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那铺子价格呢？”
掌柜的伸出了五指，代表白银五百两。“我这价格童叟无欺，放眼南市，不会有一家如我这么厚道实惠了。”
价格也是真的可爱，比百草诗预想的还要便宜。
问题就是，一切都看起来太正常了。商人无利不起早，怎么会拱手将利让呢？
“掌柜的，再便宜些嘛。”白茯苓开口了，声音柔美婉转，百草诗顿时起了疙瘩，“你看我们的打扮，就知不是开酒楼了。到时候你这大好的厨房，我们还得改造，又是不小的一笔开销呢。”
掌柜眯了眯眼睛，看向山药。
那是宛州商界的后起之秀，掌柜的不会不认得，明明就是全聚坊的主事人，他带人来不为酒楼却为了什么？“姑娘，不能再低了。我老家的孙子还要上私塾呢。”
红曲却向山药道：“山药小哥，你不是说北市还有一家铺子吗？老板不肯让利，我们再看看好了。”
红白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相当默契。
掌柜厚厚的下眼袋又是一跳，随即笑道：“红曲掌柜，让利也不是不可以，你家的高……高尔夫球场会员名额，可否让一个给我呢？”
这个世界很小，高尔夫球场现在会员也不过几十名，随便买一间铺子就能遇见认识的人。
红曲笑问：“掌柜，你不是要离开宛州了吗？”
掌柜反问：“难道你的球场不打算开在别的城市了吗？”
自然是要扩张的。百草诗的目标，让全天下都能尽享阳光草坪上的惬意挥杆。
红曲又道：“我那球场会员资格，可是一百两每年。”
姜还是老的辣的掌柜道：“看不见摸不着的会员资格，每年尚且要一百两。我这么大的铺子，永久归属权，红曲姑娘，五百两不多吧？”
264 意外发现白僵蚕
来自百草诗的第六感，让她最终决定再看看。
不是因为价格太高，反而是价格太低。对方有备而来，对她们一行人做了足够的功课。无形之中似有一只手，操控着这一切。
待得送走了百草诗她们，掌柜径直上了二楼的一间包房，看见一道身影凭栏眺望。
掌柜走近了，刚好看到三女一男消失在街角。
他躬身行礼，开口道：“公子，交易没有达成。我看得出来，她们很中意咱们这间铺子，可是她们拒绝了。”
男子并未回头，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姿态，“无妨，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她们小心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接下来……”
“继续跟进。这一单倘若不成，就看北市那一单。”
山药不会想到，自己看中了两间铺子，居然来自同一个卖家。
掌柜同样露出了谜之神情，沉吟了一下，问：“公子何以一定要做成这单亏本的生意呢？”
男子转过头来，背着阳光看不清面容，他唇角一勾，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有些善缘，是必须要结的；有些生意，是要放长远来看的。相信我，这绝对是一步高妙的好棋。”
宛州知州府衙。
所有官员全部到位。
折羽负着手，从这些人面前走过，每一步都踩在了这些人的心坎上。
在府衙之内，御林军持刀而立，威风凛凛。刀上闪着寒光，彷佛下一刻就要饮血。
天依然寒冷，而现场已有有官员额头上出了汗。
“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通通收起那副做派。有想尽孝的，养伤病的，我一概准许。偌大的宛州，人杰地灵，有很多能人异士，可以取代你们。便是给我一个空壳子，不出三天，我照样能让它运转自如。”
这份从容自信，给了现场官员们巨大的威压。有人又用袖子去擦额头的汗。
折羽话锋一转，抑扬顿挫，“但倘若，你们与我戮力同心，和衷共济，那么宛州的百姓会感激你们，宛州的繁盛会由你们共同见证，宛州的史册也会记录你们。如何选择，就看你们。”
官员们连连叩拜，腰弯成了九十度，“愿听同知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拍马屁的口号，也喊得不齐。
折羽给了身后一个眼神，有军士抱着一沓纸张过来，折羽分给了每个人一张。
“宛州之建设，当以发展农桑为第一要务。眼下，州府已与坤鸣书院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书院开辟农桑医养基地。现在建设款项遇到了一些问题。”
折羽顿了顿，说道：“宛州，是宛州人的宛州，遇到了困难就由大家一起努力，把这道坎迈过去。所以当务之急，我们会为书院和宛州商贾之间建立一个桥，互惠互利的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名单上的商贾，于明天的午时都请到府衙。这也是对你们的第一道考验。”
官员们面面相觑。
说得好听点，是官府和商贾互惠互利；说得不好听，这分明是官府要打劫商贾啊。
他们虽然乐意为之，可是……那些名单上分明有一些熟人，是给他们上过孝敬的。
一个官员站出来，扬着头颅，道：“同知大人，这份名单有七十多户商贾，单是劝服他们与官府合作，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不要说只给一天，就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见成效啊。”
折羽冷笑，他才刚布置任务，就有人急着唱反调了。“农桑基地等不得那么许久，如果府经历你觉得无法胜任，那便脱了这一身官袍吧。”
话音才落，已有御林军上来扒府经历的官服，不容分说。
“同知大人，我是朝廷命官，一没犯错二没渎职。你不可以凭着一句话，就革了我的职。”府经历犹在梗着脖子分辨。
折羽一手指天，“你是朝廷命官，我还是陛下亲封的同知呢。你，人浮于事，于职司上毫无建树，尸位素餐，还堂而皇之与我狡辩。这样的人不革掉，难道指着官府给你养老吗？”
有了府经历的惨痛经历，其他人再不敢顶风作案，纷纷领了名额。
“我等愿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这回口号也喊得比较齐整了。
折羽看着这些人，好戏才刚刚开始。
百草诗看完了北市的铺子后，找到了南槊。
任何一座城市都少不了黑市，他们一边从黑市中获取情报，一边也通过黑市获利。
“百姑娘，终于又记得兄弟我了。”
“南大当家，之前请你去接霜叶，我还未谢你来着。”一码归一码，虽然百草诗请人也花费了银子，但一应礼节都不少。
南槊喜欢和百草诗这尊财神打交道，出手大方，有不输于男子的豪气，“还要感谢姑娘照顾我们。这次姑娘找我们何事？”
百草诗也不兜弯子，“南市有一家卖铺子的掌柜，我想请你调查一下他的底细，越详尽越好。”
南槊当即领了任务。
从南槊那出来后，百草诗终于顾得上金象医馆了。
此时的医馆已经挂上了太后御赐的匾额，醒目的写着“青囊仁心”。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成就感。相信不久的将来，青囊门药王谷会大放异彩。
走进医馆里，看到绿头翁正在给霜叶讲述医理。
“霜叶这孩子，懂事又好学。”绿头翁解释了两句，“她去年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霜桑叶，我索性给她讲讲霜桑叶的好处。你既然来了，就由你来教吧。”
当百草诗不在的时候，绿头翁主动承担起为人师表的责任，而当百草诗在了，他也乐得清闲。
“师傅您受累了。”百草诗笑道，随后她坐到了绿头翁的位置。“感觉怎么样？”
霜叶眨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喜悦，“诗诗姐，我跟随前辈学了些日子，终于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
“哦，说来听听。”百草诗也乐于见到，昔日乡村小丫头变得健谈、开朗。
“原来我的名字，代表霜桑叶啊！霜降后的桑叶，有散风热，清肺燥，疗目疾的疗效，最是宝贝呢。诗诗姐，你当初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小姑娘有几分羞怯，更多的是喜悦。
“对，我就是希望你像霜桑叶一样，于别人有用，也值得被人珍而重之。”
这大概是霜叶听到过的最大的鼓励，父母嫌她是女孩子，终究要嫁人，而她在百草诗面前，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其实，我除了种桑养蚕，也不会别的了。”霜叶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人赞美会害羞。
百草诗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霜叶，会种桑养蚕就很了不起啊，没有你们养的蚕，哪里有大家身上穿的丝和衣。我本还想问你，基地的桑树已经种下，今年的蚕什么时候可以养起来呢？”
霜叶想了想道：“蚕以桑叶为食，往年我三月份就开始养蚕了，三月到十月都可以。说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伤心事，去年我养蚕失败了，把蚕都养死了，还被母亲好一通骂。”
脑海中电光火石，百草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握着霜叶的手无意识地加重了两分，“霜叶，那死掉的蚕有什么特征？”
霜叶很难过，抹了一把眼泪，“那些蚕宝宝还都是幼虫，忽然某一天都僵死了。我……舍不得丢掉，就把它们拣去丝毛，洗净，晒干带了来。”
当霜叶取来了这些僵蚕时，百草诗眼睛亮了，如获至宝。
白僵蚕！
－－－－－－题外话－－－－－－
马上就要上限免了。
宝宝们可以趁着限免，把落下的文都补上。
六月一号，零点过五分之后，要爆更。
不过我的存稿还在路上。
我要继续码字咯。
265 总裁附体开大秀（一更）
白僵蚕到底有何用处？
《本经》中曾记载：家蚕幼虫感染白僵菌而僵死的干燥全虫，被有白粉，故名白僵蚕。
现代中医工作者，有时为了得到白僵蚕，还会给蚕的幼虫注射白僵菌。
也就是说，霜叶在意外之中，竟然获得了白僵蚕，而这种蚕又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中药。
白僵蚕还有一个特殊的功效，那就是被应用于面膜制作中。中医讲究以白养白，百草诗的六白面膜之所以失败，只因少了一味重要的药材，那就是白僵蚕。
白僵蚕，百草诗心心念念的白僵蚕，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被霜叶送到了她的手上。
那么接下来，七白面膜可以继续研制了。如果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药妆店整装开业时，七白面膜也可以上市了。她的药妆大业，又多了一记拳头产品。
这真的是想想就让人振奋。
正月二十九午时。
折羽带着农桑医养基地工程师队代表步湛、百草种植队代表铁岚歆以及五谷稼穑代表等，等在了州府衙门。
领了任务的官员，一个个苦着脸、垂头丧气地回来。
至于商贾，请来了二十几户。这些人毫无疑问，对州府抱着谨慎的、持疑的、警惕的态度。
折羽让众人落座后，开始了他的大秀——脱口秀。
“我想，你们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但是还不全面。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一个让你们与官府合作，分享宛州建设每一次红利的机会。命运，给予我们的是，机会之酒，而非失望之杯。”
非常有感染力的开场白，配上折羽这张天人之姿的脸，和磁性低沉的声音。至于那句名言，来自他家小姑娘。当然，小姑娘也是从现代搬来的。不过谁说的无所谓，有道理就行。
果然，商人们似乎感受到了一些苗头，苦大仇深的已经换了姿态，耳朵都竖了起来。
“农桑医养基地，在未来半年内，将对外开放。蒙学、州府郡县的年轻学子和老人可以免费参观。”折羽继续说道，这条意见也是借鉴了百草诗提到的，学生和老人免费。“但来宛州的游客、考察的商贾，则要付费参观。这，就是农桑医养基地的收入来源之一。”
有收入就有分红，虽然在这些商贾耳中，劳什子基地未必有人肯花钱参观。
折羽伸出了两根手指，继续道：“农桑医养基地，种植的一年生本草，将进入市场流通。多年生的，则需要时间的酝酿。宛州，也将大力发展医药产业，你们当中有从事医药生意的，可以用更低廉的价格，从基地取得更优质的药材。”
“第三，官府未来还会有很多基建工程，凡是入股了今天农桑医养基地的，未来都优先入股那些工程，并取得工程盈利后的收益。这就是宛州共建大业，一幅宏伟的蓝图就在你们的面前，徐徐打开。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们的了。”
二十几个商贾，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商人区别于普通人，就在于趋利性，在事物还未展露苗头时，就能遇见发展趋势。
随后基地的几个代表分别做了分享，从各自专业领域诠释了项目的价值。当然，在他们来之前，就经过了折羽的演练。无论是控场能力、演讲能力、煽动能力，都过了关才能成为代表。
所有的人，所有的演讲，只有一个目的，忽悠商贾们掏腰包。
最后折羽总结陈词：“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参观基地已建成了两个琉璃宫，参观之后，给我你们的决定。跟投还是放弃，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未来基地还会吸引更多的商贾入股，但他们都无法享受，今天比你们更优的回馈。”
换句话说，这些人将拿到原始股。虽然占比很小。
基地的负责人带着商贾们前去考察。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慢悠悠缀在后面，等人走光了，他直接找上了折羽。
“同知大人，我现在就要加入可以吗？我可以出资……”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折羽知道，这位掌柜姓秦，经营过书肆。
如果百草诗在现场，就会发现，这正是想卖给他们铺子的掌柜。除了酒楼，这人还有个身份，就是致远书肆老板。对，就是那个帮着步湛出版《大焱风物志》的书肆。
秦掌柜：“……”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他能说一千两吗？他卖的一间铺子才五百两，还没达成交易。
不过，当他对上折羽那双琥珀色眸子时，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咬牙切齿挤出来几个字，“对，一万两。”
折羽立刻笑逐颜开，“秦掌柜都不打算看看基地就做了决定吗？”
秦掌柜深吸一口气，既然决定上贼船，就要做出享受的姿态：“士农工商，从来都是商排在末尾。而我今天能和官府打交道，那是祖上保佑，家门荣光，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再说，我在宛州做了十几年生意，宛州的富庶我还不知道吗？”
协议是早就准备好的，只需要添上金额，按上双方手印就可生效。
最后看过的商贾们，又有五六个同意合作掏腰包。但他们的金额和秦掌柜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苍蝇腿也是肉，折羽来者不拒。
时间很快进入二月份，农桑医养基地琉璃宫丙號开始建设。同时在全城发布告示，面向商贾和百姓，有意向者皆可参与投资，未来都可获得收益。投的越多，赚的越多。
这个行为，折羽借鉴了百草诗的新说法，叫做“众筹”。
百草诗从南槊那里得到了信息，这个姓秦的掌柜来自宋国。而在折羽与商贾签订的协议里，她同样看到了姓秦的信息。
不是说要回乡养老带娃、颐养天年吗？
怀着这样的疑窦，百草诗决定再探一探秦掌柜。
第二天，她一个人来到了沣迎大街对面的茶肆，留意着对面店铺的一举一动。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她看到秦掌柜出来。于是一路尾随他，直到看他进了嘉善坊的一所高大宅子。
她绕到侧面，翻身跃墙而入，轻轻松松。
小心翼翼四处探看。
今天刚好是惊蛰，天气回暖。隐在庭院灌木后面，百草诗终于见到了秦掌柜背后的男人。呵，还是熟人呢。
－－－－－－题外话－－－－－－
猜猜秦掌柜背后的男人是谁。
266 一只鹦鹉坏了事（二更）
百草诗对宋国是敏感的。
因为宋国出了一个和折羽半斤八两的对手。
所以，当她听说秦掌柜出自宋国，她再次找到了酒楼，暗中潜伏，最后被她摸索到了秦掌柜的落脚点。
感谢折羽和真一楼教的追踪术，秦掌柜完全没意识到。
“公子，这个农桑基地，我投了一万两。我特意看了别的商人，多则千两，少则百两，咱们占了大头。”
男子看着艳阳高照的天，明明是晴好的，他却感到宛州要变天了。“现在追加还来得及吗？”
秦掌柜大为愕然，神智觉得公子有点疯癫了。“公子，你还要追加？这委实很多了啊。”
男子勾唇而笑，一盏茶递到了嘴边，“和我说说，你参观基地的感受？”
秦掌柜回想起琉璃宫的高度，里面的温度，以及那些夺人眼目的镜子，他大体能意识到其中的关窍，“巧夺天工，奇思妙想！我完全无法想象，什么人能设计出这样的房子。哦，我了解到，这个琉璃宫还有个朴素的名字，叫大棚。”
男子以指节敲着石桌，很有节奏，“我叔叔说，以后那二位无论有什么行动，只管跟着下棋就好了。你想办法再接触宛州同知，追加投入。”
秦掌柜想到对方的叔叔，那是天人一样的存在，如果他都如此推崇的人物，那该是怎样的了不起！
“另外，你见过了大棚，觉得我们照搬一个在宋国，可行性有多大？”
此话说完，秦掌柜已经目瞪口呆，这才是公子追加投资的真实原因吧。“这这……我不知，除非……”
“除非什么？”
“我见到了大棚的工程师，哦工程师也是他们的叫法，就是梓人。如果把工程师绑到宋国，或许可以模仿一个。”
……
这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入了百草诗的耳朵。
百草诗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行，她要回去告诉折羽，将这个秦掌柜踢出局。
身子微动，她存了撤离的心，忽然头顶响起了派翅膀的声音，一只华丽丽的鹦鹉从头顶飞过，鹦鹉大叫：“诗诗！诗诗！”
百草诗：“……”
她是有多倒霉，躲过了重重耳目，被一只鹦鹉坏了好事。
等等，一只鹦鹉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谁？”伴随着男子一声大喝，院子里多出了好几个高手，这几人几乎同时向百草诗出手。
百草诗习武十个月，练习不辍，这时候见了功底。在几个高手之间辗转，并没有落了下风，但想全身而退也没那么容易。
便在这时，男子声音传入耳边，“百姑娘，别来无恙。”
裴行之。
正是当日在亳阳城，给了百草诗商会请帖的亳阳当家人，现在他奉命来了宛州。
几个高手收手，百草诗向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裴公子比较磊落，不成想存了这等腌臜心思。”百草诗上来先兴师问罪。
被人听了心思，裴行之蹙眉，深感自己大意了，不过面上却不显。“百姑娘，裴某纯粹是见贤思齐啊。你们大焱有了好东西，我们宋国也想学一学。左右两国刚刚建立了友好邦交，商业上互通有无，正该多交流交流嘛。”
这厚黑的脸皮。
对比之下，百草诗觉得，裴义之给裴行之提鞋都不够。
“商业往来也要讲究分寸和尺度，你们裴家不是最推崇儒商那一套吗？怎么行事这么不光彩！”
裴行之朝着天空招招手，那鹦鹉就落在了他的掌心，倒是很通人性。“百姑娘，你私闯民宅，也不太光彩。不如这样，咱们各打五十大板，扯平了好不好？”
百草诗扭头要走。
“百姑娘等等，”裴行之说着，向手下人包括秦掌柜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然后用很低的声音道，“姑娘，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的鹦鹉会叫你的名字吗？”
百草诗很好奇，可她也知道好奇害死猫。
裴行之作了个揖，深深道：“百姑娘，玩笑之话不可当真。我是真心结交姑娘的，包括沣迎大街的铺子，基地的款项。就算姑娘这一切都不在乎，那高山雪莲总能代表我的诚意吧。”
因为那高山雪莲，折羽拜托了疾病缠身，恢复了健康。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她依然心怀感恩。“裴公子是提醒我还债吗？”
当日他们约定，日后百草诗要帮着裴行之救一个人。
“不不不，这人情啊，未还的时候才最有价值，我希望我永远也用不到。”裴行之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房契，“百姑娘，焱宋两国和好，咱们本身也没什么大的矛盾，不如平心静气做生意，做朋友，可好？我听说全聚坊招加盟商，你看我可还行？招牌和银子都归你，我分一杯羹就好。”
这人真的是，和颜悦色的让百草诗没脾气。
她昂起下巴，“我考虑一下吧。”
回到家的时候，就见段少仪等在厅堂里。百李氏和红曲陪在一旁。
“呦，段公子可是画好了？”百草诗笑问。
段少仪略显紧张地点点头，这是他给未来老板的第一个作品，还没摸清老板的脾气和秉性呢。
倒是红曲替他开口，“诗诗，我看了，绝对是神来之笔，包你满意。”
“那就看看。”在众人的瞩目下，段少仪摊开了画幅，画作当中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烤鸭。鸭体形态丰盈饱满，全身呈均匀的枣红色，油光润泽，赏心悦目，果木清香彷佛透纸而出。鸭体旁边书写全聚坊三个字。坊字还特意少写了一横。
“段公子，你不会是喝醉了酒，精神恍惚，方字少写了一横吧？”
段少仪连连摇头，“怎么会？少一横代表，我们的烤鸭好吃的不上封顶。”
这个解释，就非常讨巧。
百草诗从善如流。
“不过段公子，你这个烤鸭画地太漂亮了，以后我改菜单、印传单、做匾额岂不是都要亲手画？标志的内涵要简洁，形成规范，便于记忆。”百草诗拿起桌上的笔，勾勒了几下，一个鸭子的轮廓出来了。“用最少的笔墨，表现最丰富的内容，这就是标志。”
267 被御史大夫弹劾（三更）
经过百草诗的提点，段少仪对于全聚坊的logo有了新的看法。
从百家出来时，红曲与他一道。红曲在球场附近找了房子，偶尔也会回来住一住。
“少仪，我的高尔夫球场也要做一个标志，像全聚坊那样。”
这是红曲主动向段少仪提出要求，段少仪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你你你，想要什么样的？”
看着段·结巴·少仪，大画师激动地像个孩子，红曲莞尔一笑，“不过画之前，你要先练会打高尔夫，用诗诗的话说，这样你才能更好掌握高尔夫的真谛。”
段少仪终于明白了百草诗的话。
他不光给自己找了个好掌柜，更找到了一种活色生香的生活。
想想还有比这更幸运的吗？他吃着全聚坊的烤鸭，挥着高尔夫球杆，生病了可以去金象医馆，闲暇时候画画，这特么简直是神仙生活。
“好，那你能教我么？”如果再有美人陪伴在侧，那就完美了。
红曲直接伸出了自己春葱似的手，“那你要先入会，会费每年一百两银子。”
囊中羞涩的段少仪蔫了，这还是自己人吗？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入会的？可是美人之邀不可负，段少仪硬着头皮道：“那，能先赊账吗？百掌柜还没给我工钱呢，唉。”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红曲掩口而笑，“好。”
便在这时，旁边响起了马车声，车在两个人跟前停下，车帘挑开，露出了百小树的脸。“红曲，姑娘家行夜路比较危险，不如我送你一程啊，上车吧。”
段少仪眼皮一跳，莫非遇见了情敌？还是掌柜的亲弟弟？
红曲笑道：“谢谢你了小树。放心，如果有坏人，我就把他丢出去当沙包。”她随手一指段少仪。
段少仪嘿嘿一笑，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做最勇敢的沙包。
百小树放下帘子，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令车夫调转了车头。
回到家后，他开始在院子练武，练的虎虎生威。
两头狼就守在他边上。
真一楼从房顶上飘下来，绕着百小树转圈圈，“练武用功是好的，可若是不得要领，那就白白浪费了时间。”
“那你说怎么练？”
真一楼不说话，直接一振臂，打出了他的招式。一套招式练完，他问：“看清楚了吗？”
百小树摇摇头，又点点头，“真一，你怎么练的这么好？”
他好崇拜真一楼，就武力值而言，他崇拜真一楼胜过自家姐夫。当然，他没见过姐夫出手。
真一楼甩了下袖子，“当你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什么都能做的好了。”
说着他往厢房里走去。
百小树在后面追问：“真一，你想守护的是什么？”
真一楼顿了顿，没有回答。
恰好，做了七白面膜测试的百草诗，顶着大花脸从房间里出来，“真一，说的棒棒哒！小树，和真一老师好好学。”
真一楼走到百草诗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好丑！”
百草诗很恼火，她明明表扬了真一，却换来了他的毒舌，这是何道理？她叉腰道：“折羽不在家，我弟弟又不会嫌弃我，我才不怕丑呢。过几天我变成了白富美，惊艳你们所有人。”
真一楼轻笑出来，百草诗总是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又娇又憨，真不明白折羽是怎么娶了她的，眼睛瞎了吧？“你就不怕你相公看到吗？”
“羽宝要做大事业，忙的紧，可不像你这么清闲。”
话音刚落，折羽从门外走进来。
百草诗社死当场。
被折羽牵回房间的百草诗，赶紧把脸洗干净了，凑到了折羽面前。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折羽摩梭着下巴，审视着自家媳妇，“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这副样子。”
这副样子是什么样子？百草诗心虚，女人哪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我只是想变得白一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变成白富美吗？”折羽饶有兴致地问。
大家都和白富美过不去了，百草诗暗搓搓地想，这个愿望有错吗？不想继续纠缠地转移了话题，“对了羽宝，入股基地的商贾中不是有个秦掌柜吗？”
她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只是省略了鹦鹉叫她名字的事。“宋国真的是无处不在裴家的影子，我不打算买沣迎大街的铺子了，他们表面上贿赂我，实际却在觊觎我的琉璃宫，是可忍熟不可忍。”
折羽伸出手指，戳了下百草诗气鼓鼓的腮帮子，以极其冷静的语气说道：“越是这样，你就越要收了他们的铺子啊。至于琉璃宫，也不用担心，我会守护好它。如果真到了那天，焱宋两国刀戈相见，我不会因为一宅一铺甚至他们的万两白银而手软，你也不需要。”
百草诗有些无法接受。她想，这大概才是折羽的真实样子吧，一统天下的人岂会妇人之仁？只是他把温柔都给了她，所以她看不见他冷酷无情的模样。可如果有一天，折羽要杀宋国人，而裴行之让她救宋国人，她该怎么做？
百草诗狠狠地甩了下头，压下这个离谱的念头，这怎么可能发生呢？
折羽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我，吓到你了吗？”
百草诗把自己摇成了拨浪鼓。她告诉自己，和相公一条心，爱羽宝就爱他的一切。
十指相扣，折羽捧着她的脸，轻吻她的额头、脸颊。“诗诗，我曾经固执地以为，我本来自地狱修罗海，有什么资格给你幸福？可你招惹了我，也眷顾了我，那么无论我未来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可以离开我，答应我诗诗。”
百草诗不明白，今天的折羽为什么患得患失。但她点头同意了。
折羽加重了那个吻，直到屋外传来了鸽子声，咕咕地叫。
折羽停下来，出了房门，走到鸽笼边，取下鸽子脚上的纸条。
“羽宝，什么事？”百草诗跟了出来问。
折羽将纸条揉烂，平静地说道：“明王圈地以建高尔夫球场，被当朝御史大夫弹劾。”
268 美妆店要拍大片（四更）
朝堂之上。
文武大臣位列三班，御史大夫请奏：“陛下，臣要上奏，明王殿下指使中书令崔策大人之子崔祜，在焱水下游圈地，驱逐村民，并打造捶丸场。不光如此，他们还拉帮结派，引官员入球会，图谋不轨。”
在任何王朝，在民以食为天，食以地为本的时代，圈地都是君王不能容忍的行为。
而且御史大夫直接点名了三个位高权重的人。
焱武帝的脸，沉重地似灌了铅，冷眼以对朝堂之下。“明王，你有何话讲？”
赢哲明敛着眉，深吸一口气，出列，“启禀父皇，御史大夫奏我圈地，我倒是请问御史大夫，证据何在？总不能空口白牙，凭空捏造。”
御史大夫拜向天子，“陛下，臣自然不能冤枉明王，臣不光有物证，还有人证。”
焱武帝向掌事大太监符盛挥挥手，符盛尖细的嗓子喊道：“宣人证。”
四个平头百姓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近了金銮殿。
“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村民朴实，不曾见过天颜，叩拜的时候，有两个竟然匍匐在地。
“起来吧，”焱武帝挥挥手，“你们来说说，是谁夺了你们的土地？又对你们做出了何等行径？”
几个村民揉揉眼睛，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况且又是当着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面。
一个年长的老者颤巍巍道：“陛下，我们村……位于焱水下游，地势起伏。某一天忽然闯进了一群歹徒，要和里正及村民们谈，让我们迁走，称这里被朝廷征用了。”
老头边说还边抹眼泪，“我们自然是服从朝廷的，可是他们要占地，只给我们几吊钱，根本不够全家人吃喝用行的。有的村民不同意，就被他们打残打死了啊！”
可恶！焱武帝怒火中烧，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奇王赢哲奇作壁上观，问：“可就算这样，你们怎么就断定是明王的人干的呢？保不齐有人栽赃陷害，你们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呢！”
老者手指一点，道：“陛下，自古民不与官斗，如果不是活不下去，我们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的。我们也曾潜伏在他们圈地的外围，千真万确听到他们谈起了明王。说明王天纵奇才，想出了这个好法子。”
“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啊！”这回开口的却是礼王赢哲礼。
另一个村民，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节腰带，“陛下，各位大人，这是我们拼死从歹徒身上夺下来的。这就是证据啊！”
大焱朝，亲王都有自己的亲卫，亲卫的服饰也都是特定的。这就是为什么宛州事发后，锋王和穷奇卫遭殃的原因。而现在这些人拿出了歹徒身上的证物。
焱武帝下令，“老三，将你手下明卫的衣袍拿出来对比一番。”
百草诗今天去了医馆，许久没有坐诊了，今天要做回老本行。
便在这时，医馆外边来了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刚掉牙，说话漏风。
“我要找百草丝姑娘，有人让窝把这个交给她。”
小男孩将一个包裹放下，转身就跑。
霜叶拿过包裹就要打开，百草诗特别谨慎，阻止了她。自己找了根木棍挑开了包裹，赫然发现里面是房契。
正是沣迎大街和大同大街的那一间。
百草诗决定听从折羽的，不要白不要。“霜叶，你去请一下红曲、茯苓和段公子，就说药妆店开张在即，请几位来金象医馆相商。”
天下第一楼，焱京食客纷纷谈论近期闹得满城风雨的明王圈地盖捶丸场的事。
食客甲：“这捶丸场到底是什么玩意，引得当朝王爷都要来干？”
食客乙：“我只知道马球，难道捶丸会比马球更有意思？”
食客丙：“巧了，我去年去宛州，见识过了一场捶丸赛，蓝天、白云、碧绿的草坪，宛州好啊，即使冬天那草依然翠绿的。”
食客乙：“宛州在南，比焱京暖和，宛州可以成活的草，到了北方就不一定啊，那大人物们总不会连气候时节都搞不明白啊。”
食客丁：“这个这个我知道，听说他们盖上了房子，烧上了地龙，种下了草。热劲儿上来了，自然就可以种草了。要我说，明王有才啊！”
食客甲：“照你这么说，明王应该被嘉奖而不是惩罚了，为什么我听说，明王被陛下禁了足呢。”
食客丁：“这是因为，焱水下游村民拿出了明王府侍卫衣袍的同款布料，明王摆脱不了嫌疑。”
食客乙：“这个布料能说明什么？天下相同的布料多着呢，这肯定不足以定罪啊。”
事实上，焱武帝也是这样判断的。他对着村民发问：“你们仔细辨别一下，底下的众人当中，谁曾出现在现场，又是谁指使手下圈了你们的地？”
村民战战兢兢，这些众臣王爷，自然手下成群，又怎么亲自下场？
他们着实指认不出。
礼王赢哲礼躬身向焱武帝，“父皇，这几个人大概是受人指使，污蔑皇弟。儿臣以为，若想真正的查明真相，不妨带人去焱水下游村落走一遭，那么大的球场，并不是说毁就毁的，总该有一些蛛丝马迹。儿臣愿意带人前往查看。”
焱武帝捏了捏眉心，头疼地厉害，“准了。你不要让朕失望。”
退朝之后，焱武帝风风火火去了福姒宫。大概前朝到后宫，只有姒妃才能让他安心了。
这一次，百草诗换上男装，带着红曲、白茯苓、段少仪以及书院地木工队，再一次去了沣迎大街上的铺子。
她对着空地指点江山，擘画出未来美妆店的样子。功能区如何划分，销售人员如何接待。
“茯苓，我给你的资料看完了吗？”百草诗问。
所谓的资料，自然是澡豆、胰子、香皂以及七白面膜的说明书。
“看完了。”女人对这些事物总是很感兴趣，自然很快就看完了，而且出了七白面膜，她还一一试用。
“好，你接下来负责招聘销售员。条件是，谈吐得体，形象气质佳，长于待人接物。”
白茯苓领下任务。
段少仪见状，问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百草诗勾唇而笑，“你呀，自然是负责我们新产品的形象大片创作咯。”
形象大片是什么？段少仪一愣一愣的，不懂。
“这就是我说的商业绘画。形象代言人也选好了，红曲，就由你来。”百草诗拉着红曲，站在了段少仪面前。
红曲不可思议，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确定我？代言人需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而且我的身份……”
尴尬啊！
269 账册大礼献礼王（五更）
即使已经做到了高尔夫球场的主事人，红曲依然记着自己出身风尘这件事，所以对于做百草诗口中的“形象代言人”比较抗拒。
百草诗笑道：“代言人只要美美的，并且能激发别人的爱美之心就好了呀。”
红曲知道自己很美，女人的容貌、柔美、妖娆她都能达到上乘，这一点她并不怀疑，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点点头，百草诗摆弄自己的手指头，从二变成四：“段公子，你只要用你的笔，忠实记录这种美，就好了。我们要创作……我算算，至少四幅超级海报，挂在宛州南市和北市最重要的四个地标建筑上。”
“海报是什么？地标又是什么？”
被颠覆三观的段少仪，每天都像干枯的海绵，不断从百草诗这里汲取新知识。
百草诗耸耸肩，唉，落后的生产力啊，没有照相机，不然拍一拍，修一修，大片就出来了。现在只能依靠人工，不过论艺术价值，倒是无与伦比，她又开创这个时代营销先河了。
礼王赢哲礼带着人到了焱水河的下游。
这个村子人口并不多，但就如村民所讲，环境很好，依山傍水，地势起伏。一些房子已经被拆掉，而盖了几个更大的房子。
其中一个房子已经封顶，他们边进去了。房子内部设置了几个火龙，里面倒是很暖和，有农夫们在里面劳作。
赢哲礼一招手，“拿下。”
农夫们不解，“你们干什么？我们是奉了上面在这干活的。”
赢哲礼冷哼了一声，“上面？哪个上面？”
农夫看到了他带着的强悍的士兵，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贵……贵人。”
作为食物链最底下的环节，他们无法了解更多。
而赢哲礼的视线，落在了农夫们的手心，那是一颗颗种子。“你们种的是什么？”
农夫不敢说，可是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有不明液体从下面流出，“是……是草籽。”
种草？这正应了御史大夫的奏折，捶丸球场需要种草。
“可有长出来？”这个时候，赢哲礼关心的是，他们到底有没有成功。
农夫手中的种子抖落在地，“没……时间太短了。”
其时，这只是一个原因，房子里虽然热了，可是光照进来的太少了。没有光照，植物如何发芽？
赢哲礼下令继续搜。
这里不止有农夫，还有高超的匠人，而这些匠人中，有不少是参与过皇家重要建筑的设计和施工的。
谁有能力调动这些匠人？
层层抽丝剥茧，崔家终于浮出水面。
赢哲礼将查到的线索汇报至焱武帝，焱武帝在天元殿直接发飙了，一个砚台砸下去，砸中了赢哲明的头部，鲜血直流。
“事到如今，你还敢否认圈地建捶丸球场吗？”
赢哲明捂着头，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父皇，是，儿臣是打算建球场。可是儿臣建球场与御史大夫所说的初衷截然不同。儿臣去了宛州，坤鸣书院接待儿臣，还带着儿臣一起去了这个，所谓的高尔夫球场。”
“时值隆冬，球场草坪茂盛，一片绿意盎然。学子们尽情挥杆，阳光之下只有笑容。儿臣是想，我焱京为一国之都，难道不该也有一个这样的球场吗？坤鸣书院的学子玩的，我乾鸣书院的学子玩不得吗？”
“圈地是不对，可是属下来报时，明明说的是那里无人居住，山清水秀，儿臣才谋了这一块地的啊！儿臣用人不察，儿臣失职，请父皇恕罪。”
焱武帝眯着眼，遥想着蓝天绿草，草场上的一抹颀长的天水青身影，挥出了一记漂亮的球，他的脸上挂着真心的笑。
那一幕应该很美吧。
可惜焱武帝见不到，他的怒意更盛。
“你，御下不严，用人失察，难逃其罪。罚你在家闭门思过，至于底下毒害百姓的人，都杀了吧。”
赢哲明额头汗水涔涔，但犹自侥幸，不管怎么说，总算过了这一关。
他站起来时，脚下发麻，腿一软，被赢哲礼扶住。
“三弟，要小心呢？”
赢哲明看着赢哲礼，脸上仿佛带着刻板的面具，皮笑肉不笑的。他自诩高尔夫球场的事办的隐秘，何以泄露了？莫非……是他捣鬼？
明王被关禁闭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成了焱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也有一部分，对高尔夫球场充满了好奇。更有富家子弟，决定到宛州一探究竟。
夜晚的礼王府，赢哲礼从皇宫归来，经过抄手游廊时，忽然上方掉落一物，随之一道黑影闪过。
“什么人？追。”赢哲礼大喝一声。
皇长子身边自然不乏能人义士，有些还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些人要捕捉活口，对方却毫无打斗之意，偏又轻功极佳，十几招后祭出了暗器铁蒺藜，人消失了踪迹。
赢哲礼看着刺客逃走，跺了跺脚，心情愈加烦躁。
手下人拿着对方丢下的小包，献给赢哲礼。“王爷，要不要打开看看。”
赢哲礼没接，吩咐道：“打开瞧瞧。”
他径自走进厅堂，手下人后面跟着，在宫灯下打开了小包裹，居然是一本誊抄的小册子。然而手下人只翻了一页，就不敢再往下看。
“王爷，您看……”
赢哲礼一把夺过册子，上面赫然是一串名录，记录的都是各级官员的名字，不乏六部这种重要职位。
天降大礼，这是老天都要帮他啊！
一间画室里，红曲画了淡妆，用一根小木勺舀起了陶钵里的七百粉末，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明媚之气。
段少仪伏在长桌上，画下最后一笔，点亮眸光。
百草诗绕着桌子转，各个角度观察，嘴里念念有词，“漂亮，真漂亮！”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代言人漂亮，还是画漂亮。
“再写上几个字，元气七白面膜，萃取七道本草精华，以白养白，温和亲肤。”
段少仪落笔有点难了，“老板，我是画师不是书法大家，我的字没那么漂亮。上次做全聚坊的标志，还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画出来的。这个，要不你找人来题字？”
红曲从座位上走过来，也盯着画，“诗诗，你的面膜就叫元气七白面膜吗？那以后你的药妆店叫什么？元气药妆店？”
百草诗忽略了这个问题，点名还没取呢？不过没关系，折羽最擅长，她决定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家美相公。“大画师，将画收好，我今天带回去。”
画作被折成了卷轴的形式，系上了一根带子。百草诗收好，出了画室，隔壁的房间，白茯苓正在给新招来的几个姑娘做培训。
“七白面膜，”由七位本草提炼而成，包括白芍药、白茯苓、白术、白芨、白蔹、白芷、白僵蚕，润泽面色，祛斑养颜，是女性美白的上品……”
百草诗笑笑离开。这几天她能感受到白茯苓的变化，女人一旦搞起事业来，就变得强大又美丽。
她坐上了马车，发现今天车夫居然是真一楼。“怎么是你？”
真一楼挥了下鞭子，“车夫今天闹肚子了，我顶替一下。你该高兴，我驾车又平稳又快。”
百草诗并不怀疑，只是觉得这话怪怪的。
“羽宝今天回家了吗？”
“回了，而且去鸽笼看了好几次。”
折羽并没有想着隐瞒真一楼，所以真一楼才能见到他去鸽笼。只是百草诗却有些担忧，相公的大计要开始了吗？他们的平静生活会不会就此打乱？要尽快强大起来，将她的商业帝国建起来。
回到家，下了马车，百草诗捧着画卷，冲进了屋子。一开门，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羽宝，”她眨着水雾濛獴的眼睛看着他，“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今天的夫人很热情啊。
折羽将人拉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正准备有所动作，百草诗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画卷，“羽宝，帮我取一个名字，给我们的药妆店。”
270 留在焱京的后手（六更）
原来热情是为了取名字的。
折·取名大师·羽忽然考虑，是不是可以发展一项业务，取一次名收费多少？
他放下手中的画，打量着百草诗，看的百草诗发毛，不会又想了吧。
“你想什么呢？”折羽无奈地提起笔，在超幅海报上，写下了“百草”两个字。“你的药妆既然都取自本草，不妨以百草来命名。要我说，叫百草诗最好了。”
百草诗嘟嘟嘴，心里却和抹了蜜似的嗔道：“羽宝，哪有你这样偷懒的呦？我想要一个有内涵、有气质，又朗朗上口，女人听了都有冲动去买买买的名字。”
面对挑剔的客户，折羽怎么办？他再次提起笔，写下了两笔画。“我是真心觉得百草诗这个名字不错。不过呢，本草为佳人而丽质，所以‘百’要加上单立人。无论浓妆，还是淡抹，总是各有千秋，各具风仪。就叫‘百草相仪’可好？”
他的目光如此温柔，以至于百草诗怀疑，他不是为药妆店取名，而是为百草诗取小名。
而当他写下完整的四个字时，百草诗简直怀疑，他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了。
这简直就是现代两大美妆品牌的合体啊。
“羽宝，我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折羽扶正了她看字的脸，一本正经地纠正她，“说话要说全，到底是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喜欢取名字的人，嗯？”
这无时无刻不在地告白。
原来，这就是热恋的感觉。
百草诗笑道：“都喜欢。”
不过折羽并没有再做什么，“等我一会，我出去一下就回。”
百草诗听到了，是鸽子的声音。最近“阿哥”和“格格”都很忙，它们往返于焱京和宛州之间。
指尖的米粒被鸽子啄得干干净净，格格满意地扑棱着翅膀飞走。
“这就是你留下利剑平在焱京的原因吗？”百草诗问。
折羽没有回答。
当日赢哲哲为他送行，他透露了赢哲明意图染指高尔夫球场的目的。
然而这件事上不得台面，赢哲明也势必会尽量做得很隐蔽，折羽等不了那么久。回去之后，他直接叫来了利剑平。
“喜欢焱京吗？”折羽问。
“喜欢，焱京的姐儿多俊俏，焱京的酒多烈性啊！”利剑平喜欢焱京，尤胜宛州。
“那你留下来怎么样？”
利剑平不敢相信。折羽和百草诗都回宛州，他一个人将彻底海阔天空，无拘无束。“你……不怕我跑路吗？”
折羽的回答很平静，“不怕，诗诗的蛊早就种下了，你跑不掉的。”
利剑平桀桀怪笑，“公子，你们可别当我是三岁孩子，忽悠我了？哪有什么蛊啊，就姑娘那药，我吃后睡得贼香。”
“被人授予信任，活在阳光下的感觉，怎么样？”折羽凝视着他的双眸，问出了这句戳心窝子的话。
其实和赢哲汛分开后，利剑平改头换面，做回了自己。他大口地呼吸，快活地像叹息，“舒坦”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
折羽便道：“不久的将来，全聚坊会开到焱京，金象医馆也会开到焱京，还有高尔夫球场。这些场所，你可以自由出入，享受贵宾一般的待遇，而前提是，做我在焱京的耳目。”
利剑平丝毫不怀疑折羽的话。
就看夫人入京没多久，就成了太后和姒妃的座上宾，足以见夫人的天赋。
况且，他和折羽共同经历了至暗时刻。
他伸出了手掌，“成交。”
两个男人的手击在了一起。
此后，赢哲明的球场暴露，少不了利剑平的助攻；至于赢哲礼收到的名单，同样出自利剑平的手笔。
就在百草诗上门崔府时，便发现了这份名单的存在。
真一楼消失的那段日子，其中一半的时间，在寻找这份名单，皇天不负有心人。
折羽保留了原版，又拓写了一版留给利剑平。
只不过，经过了再三权衡后，折羽终究没有将证据，交给赢哲哲，而是选择了赢哲明最大的劲敌——赢哲礼。
一个是有军方背景，但母家式微的皇长子，一方是外戚强大，又得了天命凤女为妃的皇三子。
注定水火不容。
“不全是，诗诗。”他顿了下，“有些东西，我终究要面对。我有我的路要走！”
百草诗知道，这不光是折羽的选择，还是云昭公主，是墨非战、真一楼他们共同的选择。
她拉起了折羽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个圈，“那你的路上，能不能加一个我？”
我与你风雨同舟，共进共退。
折羽眸光闪动，他的内心要比表现出来的火热一百倍。“诗诗。”
百草诗钻进了他的怀中，仰着头，软软的声音说道：“我有小钱钱哦，还有小药药，可以帮到你的。”
折羽忍俊不禁。
单是那些小药药，任何一种拿出来，都是战略性物资。
他的夫人可真富有。
“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明王大概要……”他斟酌了一下，“用你们那的话说，要凉凉了。而那场很多人不待见的大婚，大概也要不了了之了。”
是不受宠，还是被削权，亦或是其他，百草诗不得而知。只是提到了天命凤女，百草诗也觉得好笑，本属于她的男主被自己抢了来，明王又岌岌可危，天命凤女会不会成为一个老姑娘，嫁不出去啊？“羽宝，你棵知道，五皇子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沈黎清？”
这个问题问的很高妙，不问羽宝而问五皇子，也不用承担小心眼的名。
“没有。”折羽回答斩钉截铁。
“可是为什么，坊间都盛传五皇子与沈黎清互生爱慕呢？”
“你也说了，那是坊间传言，做不得真。”
这个问题困在百草诗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从折羽口中得到了答案，真好。
百草诗高兴，有人就要甜头了。
她踮起脚尖，要给他种一棵爱的亲亲小草。
“咳咳！”身后响起了咳嗽声，百草诗蓦然望去，百李氏和绿头翁都在。这可真是……
焱京。
御史大夫的折子再次呈到了焱武帝的案前。
这一次，带来了更实凿的证据，是捶丸场的会员名单，以及将要发展的人员。
这简直比大周朝的胭脂案还要恶劣。
胭脂案中，周朝皇子豢养歌舞伎，魅惑百官，从而掌控人心的秘密。而明王却是想通过球场。
焱武帝当即下令，要将明王褫夺封号，贬为……
沈太傅站出来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朝着焱武帝深深一揖。
焱武帝明白了，明王尚且和沈家千金有婚约在身。如果明王被贬为庶人，那这场婚事如何收场？
“符盛，拟旨，将明王贬为明郡王。守在他的郡王府，无征召不得出入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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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祸水南引智无双
亲王变郡王的旨意一出，赢哲明的母家动了。
首先是崔淑妃，跪在了含元殿前，愿意以己身为自家皇儿赎罪。
焱武帝打碎了一个琉璃茶盏，压根没理这茬。
跪了两个时辰头昏眼花的崔淑妃，想到了另一个法子。在宫人的搀扶下，她走向了福姒宫。
姒妃受宠多年，大概只有她的话，陛下听得进去。
然而没到宫门口，被入宫的中书令，也就是姒妃的亲哥哥崔策请回了她的淑颖宫。
“你糊涂啊！”没有任何怜惜自家亲妹妹的话语，崔策的第一句是责备和埋怨，“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难道还想惹他不快？”
崔淑妃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随手拂掉一个珐琅牡丹花瓶，“中书令你只顾着明哲保身，连自己亲外甥都不顾，我做母亲的却不能置身事外，明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是我下半辈子的倚靠。”
崔策更加恨铁不成钢，咬牙又跺脚，“这不是还好好呆在王府吗？你就算要救，也要找对方法，懂得变通。你如此这般气势汹汹去找皇上，又堵姒妃的宫门，你是嫌你儿子活得太长吗？”
崔淑妃别过脸去，“那哥哥你说，怎么救？”
“你拜错了菩萨！姒妃自己尚有儿子，你去求他？还不如去求你未来的儿媳。”
等等，中书令的话提醒了崔淑妃，沈黎清是天命凤女，又是太傅之孙女，和赢哲明的婚期将近，这个时候明王被贬，最着急的该是沈黎清啊。如果王爷成了庶民，还哪来的掌凤印？
崔淑妃大喜，“哥，想办法带我出宫一趟。”
最后，堂堂的崔淑妃换作了侍卫的衣服，随着中书令崔策出了皇宫，辗转之后到了西朱雀大街。
沈府的大字赫然在目。
迎面正看到了身披斗篷，戴着风帽的沈黎清。
一刻钟之前，沈太傅和沈黎清之间，也发生了一场对话。
“祖父，您同意也好，反对也罢，我都要进宫，面见太后。”沈黎清自然不会去皇上，但她是长乐宫的座上宾，深得太后喜爱。
沈太傅看了眼自己一直以来最得意的孙女，此时只是深深的担忧。“黎清，该求的情，在天元殿我已经求过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在府上修身养性。”
“祖父，我怎么可以，无动于衷？”沈黎清眸光坚定，向着祖父行了大礼，“当初我要嫁五皇子，五皇子出了事，生死未知；现在我要嫁明王，明王又被贬。那我到底是天命凤女，还是克夫的扫把星？我不为明王，也要为自己争一争。”
这天下啊，到底有多少深情，最后不过都是为了自己。
沈太傅心疼自己的孙女，最后幽幽叹息，“明王倒了，沈家还是沈家？可你现在掺和进去，沈家和明王绑在了一起，就真的是一损俱损了。黎清，从今天起，忘记你是凤女的事。”
怎么能说忘就忘呢？那是她的骄傲，是她一生的荣耀所系啊。
“祖父，黎清还年轻，到底做不到宠辱不惊。”
沈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也许时候真的到了，“黎清，你可知，你额头上的凤印本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沈黎清忽然捂着嘴跑开，那样子分明是要吐了。
“造孽啊！”沈太傅痛心疾首。
待得沈黎清回来时，她的脸色明显苍白，之前涂的胭脂膏粉也淡了些。“祖父，你也知道了，在宛州我和明王……现在我有了他的骨肉，我和他已经分割不了了。”
沈太傅咬牙，挤出了几个字，“趁着现在还无人知道，打掉他。”
沈黎清：“……祖父，您，您说什么？”
“我说，打掉这个孩子。你就还是沈黎清，时焱京贵女心中的典范。”沈太傅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最终的结果，祖孙俩谁也劝服不了谁，沈父和沈母也意见不统一，最终还是沈黎清拿了主意，进宫面见太后。
不过在进宫前，她做了些准备，还带了些工具。
长乐宫前，沈黎清被人拦住了。
拦她的不是长乐宫的大太监，而是长公主赢哲哲。
赢哲哲薄唇轻启，云淡风轻，“如果黎清你是为了给人说情，那还是请回吧。后宫并不干政，这已经是朝堂之事了。”
沈黎清微笑着解开风帽，露出一张素净的脸，“不，我是得了一件玩意，想拿来给太后把玩把玩的。雪音，拿来。”
侍女雪音怀中斜抱着一件物事，她打开来，里面露出一根长约一米左右的球杆，和一个圆形小球。
沈黎清将球放在了自己身前，“如果太后不想看我献宝，不如长公主来看看啊。这种小球在宛州很流行，坤鸣书院的学子都喜欢。当初明王驾临宛州，折羽教习就是用这种小球招待王爷的。而其对抗性和危险性，相较马球都降低不少，阳光之下，绿茵之上，轻轻一挥，小球入洞，真是巨大的享受。”
伴随着她的讲解，高尔夫球已经挥了出去。
看的长乐宫值守的太监们眼睛都是一跳。
敢在太后宫前挥杆的人，沈黎清大概是独一份吧。
“看起来，还挺有意思。”赢哲哲道。
“岂止有意思，宛州那家高尔夫球场，就招募了很多会员，我也是会员之一。每年，一百两白银会费。如果招募会员有错，那么宛州那家球场，应该是始作俑者吧。”
沈黎清不愧是沈黎清，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将祸水南引。
然而，错的不是招募会员，而是招募谁做会员。
赢哲哲笑问：“宛州球场，也都是官员入会吗？”
当然不是，但沈黎清自然不会这么说：“据我所知，吏部左侍郎之子步湛、容敬侯府小侯爷容克、武烈将军之子夏衡，可都是球场的会员，他们可都是官宦出身呢。”
赢哲哲眼眸眨眨，这个凤女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知道打七寸，果然不可小觑。
这件事传到了焱武帝的耳中，焱武帝不怒，反笑了。
“黎清不仅有情有义，还智计无双。既然这样，就召折羽进宫，问问这球场到底有何玄机。”
几个大臣俱是一惊。
礼部左侍郎步经纬出列，“陛下，折羽同知刚刚才从焱京返回，倘若召人去宣召，一来一回就个把月了。三月，臣记得是明郡王和太傅孙女的婚期。届时宫中……”
焱武帝“哦”了一声，想起了这回事。当即下令，“明王无德，着令其在府上修身养性，婚期相应延后。至于宛州的球场那边，折羽也不用过来了，朕派去一个钦差调查一下，所谓的会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72 香粥美人广告牌
钦差大臣的品级要够高，且有威望。
因为宛州毕竟有坤鸣书院院长，也就是曾经的老祭酒坐镇。而现在，姬玄也算得上是折羽的老师以及直属上司。
最后有人建议，让容敬侯担此重任。
容敬侯容翼的儿子容克在坤鸣书院读书，又是捶丸球场的会员，比较容易接触内幕。
宛州在经历一场变革，处处透露着新意。
继商贾众筹投资之后，折羽颁布了新的政令。
其一，革新吏治，所有职位有能者居之。原来以为抱着铁饭碗可以高枕无忧的官员，被撤下去了一批。空缺的位子，折羽根据这次基地建设学子们的表现，提拔了一批上来历练。反正书院营建之初，就有这个职权。而在这批学子中，也不乏焱京富家子弟。
其二，颁布法令，奖励农耕，百姓改良种子、肥料，一经确认就可以领取官府津贴；修缮水利，对城市既有的灌溉工程进行休整；同时鼓励手工业发展和对外贸易。
其三，坤鸣书院扩招。以前书院每年只招收一批学子，也就是秋招，现在拓展了春招，对于四书五经八股不擅长，但有特别技能的，如工匠、瓦匠、木匠、梓人等，破格录取。同时农桑基地的福利政策对外公布。这个消息颁布之后，宛州城涌入了不少书生学子，意气风发，只待在此一展拳脚。
此刻，折羽和姬玄正走在书院里。
宛州的花期将至，一些早樱、杏花、桃花已经凝了骨朵儿，空气中也飘荡着花香，沁人心脾。
“据我所知，容敬候不日就要到宛州来了，访查高尔夫球场会员一事。这个，你心里有数。”
折羽勾唇，“一切都正大光明，不碍他查。我倒想着，或许以此为契机，将高尔夫球场推向全大焱。”
这就是逆向思维。
当别人害怕带来的危机和隐患时，有人已经想着如何转机了。
“哦，你打算怎么做？”姬玄来了兴致。
折羽目光落在早樱上面，此时天朗气清，春风和煦，一切都很舒服。“现在宛州春暖花开，正是打高尔夫的好时候。我琢磨着，或许可以搞一个高尔夫邀请赛，汇集四大书院的学子，于宛州挥杆。别的书院若来人，那么商贾、学子的亲友，乃至书院所在城市的官员，都会来，到时候宛州就有很多生意可以做了。”
姬玄忍不住笑了，黑瘦的脸上尽显慈祥，“唉，都说夫妻相夫妻相，我现在觉得你和诗诗越来越像了，开口闭口都是生意。”
曾经的高岭之花哪去了，都被诗诗那个小女子，拽进了红尘里。
两个人往校舍处走，迎面看到几个学子，其中两个都认识，是步湛和罗沉。另外一个，模样生的很俊俏，只是个子比人矮半头。几个人谈天说地，很是投机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折羽随手一指，他说的是小个子。
姬玄捋捋胡须，“他啊，叫尹兰之，商贾巨富之家。你去焱京的时候，走了关系。看在银子以及他资质确实不错的情况下，就进来了。”
折羽想起入学考试那道数术题，如何能让祭酒免费吃酒，大概老财迷院长还是看中了人家的银子吧。折羽无奈摇摇头，水至清则无鱼，他没有指摘。
步湛他们经过时，向姬玄和折羽施弟子礼。尹兰之并没有弟子的谨慎小意，反而落落大方地盯着折羽看了好一会。一旁的罗沉都不好意思了，拽了下他的袖子。
尹兰之这才向折羽拜了一拜，“先生龙璋凤姿，兰之久仰大名，还望日后多和先生切磋讨教。”
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尹兰之印证了这一点。
折羽负手在后，淡然以对，“书院藏龙卧虎，你身边就不乏俊杰，多与他们讨论也是大有裨益的。”
明明折羽的年纪，比步湛还小，但看起来自有高人之风，令人不得不尊而重之。
待得这三人离开，折羽向着姬玄问：“他是哪国人？”
姬玄被问的一愣，“大焱人啊。”
折羽沉吟一下，摇摇头，“我听口音，有一丝淡淡的宋国京都之味。”
不过并未纠结这个话题，折羽从书院出来，就向着南市而去。他打算去接百草诗回家。
因为百草相仪药妆店将要开业，百草诗花了不少时间在店里。
到了南市街头，就见人群攒动，向着一个方向。
“快走，快去看看，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啊。”
“太美了，咱们宛州出美女啊！”
“听说，是香粥美人，人如其画，画如其人啊。”
香粥美人，不就是红曲吗？看来诗诗已经将那个“巨幅海报”打出去了。折羽顺着人群的方向前行，越往前人越多，直到所有的人都停在了沣迎大街上。
只见二层楼处，垂下了段少仪画的巨幅海报，画中女子婉若惊鸿，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美。在她的手中，则拿着元气七白面膜粉。海报上书：元气七白面膜，萃取七道本草精华，以白养白，温和亲肤，做最美丽的自己。
百草相仪开业之际，将同步推出胰子、香皂、沉香澡豆，二月二十二，敬请期待。
人群是躁动的，女子是兴奋的。
涂了这种七白面膜，就能像画中人一样又白又美吗？那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的。
有人赞美，就会有人贬低。
“你们知道吗？这种好看的画不光南市有，北市也有。这是谁的出的主意，我可要管好我家婆娘的手，不然家都要败光了。上一次香楠坊出香味澡豆，她把嫁妆都花没了。”
周围的人哄笑，“那你可要把钱袋子把牢了，女人为了美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她若敢偷，我剁了她的手！”男人凶巴巴地诅咒。
忽然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折羽正准备迈步，去和那人理论，身边有个女子被击倒。女人情急之下，抓住了折羽的胳膊。
“小姐，你没事吧？”女子身旁的丫鬟担忧地问。
女子抬起头，站稳，对上了折羽那双看一眼就让人沉溺的琥珀双眸。“是你？”
折羽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文姑娘若无事，可以松手了。”
女子不正是香楠坊的掌柜文湘吗？
文湘很激动，折羽居然认出了她，这样的神仙人物，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就认出了她。
然而听到折羽后面的话，那种疏离感，她不得不讪讪松手，一颗心却噗通噗通地跳，想看而不敢看，声音也在发颤，“多……多谢公子。”
折羽没有再看文湘，他径直走到刚刚扬言要剁妻子手的男子身前。他个子高，顿时有了鹤立鸡群之感。
“你的妻子不过是买一些衣香澡豆，你就要剁她的手，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残暴不仁的人？”
男人被他的气势压住，后退了一步，“我管自家婆娘，关你什么事？”
“且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就算爱美又何错之有？女子不饰衣着打扮，要被你们这些男子嫌弃黄脸婆。倘若稍加修饰，你们却又嫌弃他们铺张浪费。天下女子何其难做？”
273 女性美丽的宣言
折羽一番话荡气回肠，他颜值又高，声线又动人，顿时吸引了场间所有女子的目光。
尤其文湘，她便那样痴痴地看着他。
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镜花水月的美好。
男子们或忿忿，或羞愧，似被掀开了遮羞布。
要剁手的男子气急败坏，恶向胆边生。倏地打出了自己的拳头，人群长“呼”一串声。这要是打中了，那俊美无俦的男子岂不是惨淡了。
然而，折羽只是轻轻探出了两根手指，以闪电的速度，点在了男子的手腕上，男子嚎啕大叫出来。
众人只觉得眼花了一下，结束了。
“你这样随意出手伤人，应该送去宛州的牢狱改一改。”
随即有人认出了折羽。
毕竟，这是宛州盐案中立了天大功劳的人。
“折羽先生！折羽先生！真的是您！”
清一色都是敬称。
“牢……牢狱？”男子这回慌了。论武力，打不过；论背景，他只有背影。他噗通跪下求饶，“先生饶命，先生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白衣女子，云鬓婀娜，步下生莲。论美貌，竟和画中女子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正是白茯苓了。
她向着折羽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笑意，“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宛州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百草相仪的主事人，我叫白茯苓，以后大家也可以叫我茯苓。刚刚我家掌柜说了，二月二十二，本店开业，但凡有相公陪伴的女顾客，购买本店任何商品，均可以享受九五折优惠。”
九五折，那也是相当可观了。
女子们多半星星眼，想到画中人，再到眼前人，无一都是大美人，那大概这商品，有巨大疗效了。
白茯苓却还没说完，她的声音是那种柔美而动听的，音量不算高，但每一句徐徐道来，掷地有声：“我家掌柜还说了，百草相仪倡导自然、自信、健康的气质之美。长得美不美，是父母给的；活得美不美，我们可以帮你做到。我们从大自然中萃取精华，就是为了让所有女子，都可以通过适宜的产品，走向通往美丽的康庄大道。”
“女子之美，不是单纯为悦己者容，而是为自己，为本心。因为你来到世上一趟，本就值得漂漂亮亮。当你自信从容面对生活，生活也会因你而美丽，你的相公，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也会因你的美丽而快乐。”
这样的观点，放诸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折羽琢磨着每句话，大抵只有他家的小姑娘才说得出来，她啊，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双手交握，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很快，便有女子附和，到后面有少数男子鼓掌。
白茯苓环视一周。
别看她侃侃而谈，其实内心紧张地一批。然而她得到了肯定，勇气倍增。“在场的男子，难道不希望你的夫人、你的未婚妻、你人生的另一半，美丽又温柔吗？”
希望是希望的，只是人心更加复杂。
文湘的心情更复杂。
对方推出了沉香澡豆、胰子和香皂，而折羽又及时地出现在了现场。那么这家掌柜到底是谁。她想起了那双水雾濛獴的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按照这样新奇的方法售卖，香楠坊，宛州第一的胭脂口膏店，只怕就要易主了吧。
她该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百草诗的巨幅海报广告效果非常好，现在所有的宛州人都知道了百草相仪，很多人在为美丽大计而攒荷包了。
折羽等了很久，才等到百草诗。两个人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往家走。
“你最近很忙。”折羽说，忙的都没有时间给他。
百草诗嘿嘿笑了，“是啊，等到百草相仪正式打出招牌就好了。不过，你也挺忙的。”
“百草相仪开业了，你又要忙全聚坊扩张的事，还要管着你的金象医馆，还要兼着农桑基地。诗诗，你算算，你还哪有自己的时间？”
忙的像个陀螺。
目标是百草诗自己定的。她预感到风雨降至，想给他更大的助力，也想自己的事业更上层楼。
她主动拉上折羽的手，摇摇晃晃，边走边说：“其实这一年，我也招揽了不少人才，他们都在飞速地进步。只不过我所走的都是前所未有的路，他们也还需要适应。等药妆店开业，全聚坊也，要召开渠道商大会，那时候真的是百花齐放，广厦将成。”
折羽停下来，捏了下她的脸，“过几天，容敬候来宛州，考察高尔夫球场，我本打算着，借着契机搞一个书院之间的高尔夫赛。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再搞球赛，她还哪里有时间？
百草诗眼眸却明亮无比。要知道在现代，有些城市正是通过举办赛事，培育了新的经济增长点，还可以带动旅游和休闲服务业发展。折羽一个古代人都想到了，她责无旁贷支持。
“搞，必须搞。羽宝，你的大脑怎么长得呦，太聪明了。这要是在我老家，怕博士都挡不住。”
古代也有博士，但是意思就不完全一样了。
话题一打开，就刹不住闸了。
“其实，这不光光是球赛的问题，宛州的道路要好好修建一番。”
“驿站也得多建一些，给那些参赛者和贵宾住。”
“顶级酒楼要多一些，让大家吃好玩好。对了，到时候拉上人去农桑基地转一圈，除了老人和学生，一律收费。羽宝，宛州的大基建要拉开大幕了。”
这些意见，百草诗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可听在折羽耳朵里，又大受启发。他已经预感到，一个崭新的宛州喷薄而出。
而这一切，是他和百草诗共同缔造。
他的福运娘子，他的好姑娘，要好好疼她。
“诗诗，”折羽压低了声音，“今晚，我想试试你的……新玩意儿。”
“新玩意儿？啥？”百草诗正沉浸在宛州的宏图大业中，对折羽的巨大转折完全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的……鱼鳔。”
“噗……”
这车，来的猝不及防。
但百草诗还是不争气地脸红心跳，“它它它，不叫鱼鳔，叫套。”
二月二十二，百草相仪盛装开业。
门前排起了巨蛇一般的长龙。宛州贵女们等待着一场美的洗礼。其中也不乏拉着相公仪器排队的，为了拿到更低的折扣。
而在店铺之前的空地上，有伙计们拉起了棚子，画中美人现身了。
他们做什么？
对，红曲是今天百草相仪的体验官，她要为大家讲解这些产品如何使用，尤其是见证七白面膜的功效。
这个过程是神奇的。
因为贵女们看见了大美人，脸上涂成了大花脸，简直无法入目。可当她卸下面膜粉时，如获新生。
美，岂一个美字了得！
人们更加疯狂。
就在这时，有人狂奔过来，手里还拿着类似告示的东西，“大家快看，香楠坊降价了，香楠坊的香味澡豆，胭脂水粉，通通降价两成，两成啊。”
百草相仪由相公陪同的，才九五折。而香楠坊一下子就就八折，孰贵孰贱，一目了然。
哗啦啦，乌泱泱的人群走了大半。
只剩下一小部分留下，她们为了见证奇迹。
今天，百草诗带着霜叶过来探看，结果发现被香楠坊截胡。
“香楠坊也真是看得起我，不惜自损八百搞这么一出大降价。她呀，难道不知价格战从来只有害人害己。霜叶，收拾一下，明天姐姐带你去见昔日宛州美妆界第一人——文湘。”
274 香楠坊文湘臣服
拜帖在百草相仪开业当天就送出去了。
第二天，百草诗带着霜叶直接登门拜访。
文府，文湘带着丫鬟，等在了门口。
“百姑娘，好久不见。”和大多数人一样，文湘叫不出百夫人，或者从心里不接受这个称谓。
百草诗泰然一笑，“给文掌柜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霜叶。今天带她来见见，宛州美妆界第一人。”
霜叶略带羞怯，她本来就是涨见识的，没成想被百草诗这样介绍。但十五岁少女的礼数是好的，她福了福身子，得体地道：“文掌柜好。”
文湘也很出乎意料，比起两家的竞争大事，介绍一个小姑娘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她也保持了礼数，将人让进了大厅，看了茶。
“百姑娘近日来，所为何事？”拜帖只写了时间，却没写事宜。
百草诗向着霜叶努努下巴，霜叶已经把包里的几样产品都拿了出来。
“我家新品面世，想请文掌柜体验一下，交流交流心得。”
胰子、香皂、澡豆以及七白面膜，一一摆在了面前，百草诗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湘扫了一眼，压下心底的波澜起伏。猜到了是一回事，亲耳验证又是另一回事。“百姑娘，这是承认了你是百草相仪的幕后庄家？”
百草诗不回答，那意思，先交流。
文湘没有用。“不用试了，昨天的时候，我派人买了来。你真的将配方中的澡豆胰子做了出来？很了不起。”
她像在自言自语，又带着不甘，对呼之已出的答案从心抗拒。
“明眼人不说假话，正是。”百草诗坦坦荡荡，双手自然地垂在膝盖上，“我是百草相仪的庄家，我做出了当初配方上的澡豆，还有了新的发明——七白面膜。而我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文掌柜，香楠坊降价可是针对百草相仪？怕我们抢了你的招牌和市场份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百草诗的声音不见得多高，却每一句问在了文湘的心坎上，尤其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文湘半垂着眸子，她的香楠坊她愿意卖多少钱都随她，而此刻她如鲠在喉。“换季了，新的胭脂口膏上架，为了打开销路，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她这副倔强的模样，百草诗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正常。如果可以薄利多销，那也只值得的。不知道你家的生产工坊可运转地开？”
文湘被问的一愣神，袖子下的手指往回收了收。“多年的老店了，这点订单都扛不住，也说不过去了。”
百草诗笑笑，“年前我去了趟焱京，走访了几家胭脂口膏店，目的是为了促成我的东西在他们那里上架。另外，现在焱宋通商，边境设立了几个口岸，用不了多久，七白面膜就会用在边境市民的脸上。”
她停了下来，看着文湘的反应。“以前我就和文掌柜说过，这个市场很大，而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宛州，我们不是对手。甚至因为大家同属宛州的缘故，本可以结盟，利益共享。”
把生意做到焱京，文湘不是没想过，可那有多么艰难，文家两代人不是没有尝试过，均以失败告终。面前的女子，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沉吟了一会，文湘问：“我闻着，你的澡豆和胰子中都用了沉香木？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可能去到海外安南国，你的沉香木从何而来？”
呵呵，已经问到秘辛了。“我自有通路，未来我还会自行培育沉香木。”
文湘惊讶地合不上下巴，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知不知道，沉香木的成材要几十年。等你培育的长成了，你已经……”
不知身在何处。
百草诗不以为然。茶盏已经见底，百草诗起身，“我是为了后人培育啊。不瞒你说，我的妹妹霜叶，她就是白僵蚕的培育者，正因为有了她的蚕，我的七白面膜才得以成功。”
霜**直了脊背。
她的诗诗姐好厉害。她本以为犯了错，养死了蚕，到了诗诗姐这里却成了首功。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办到的？
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文湘忽然意识到，她自以为的竞争对手，要么是个雄心勃勃的战略家，要么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何其可怕。
“我现在依然有两个方案。文掌柜，你可以选择你的降价策略，验证一下会对百草相仪造成多大的影响；要么你可以和我们合作，百草相仪的几款拳头产品，在你的香楠坊售卖。当然，这部分我要两成的流水。而百草相仪在其他城市其他国的渠道，同样可以售卖你的产品，所得利润我们平分。你考虑一下。”
百草诗带着霜叶出了文府。
独留文湘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诗诗姐，你好厉害啊！”霜叶化身小迷妹，星星眼地表白。
离开了谈判场的百草诗，呼了一口气，恢复了日常的作态，“哈哈，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我猜，她一定会同意吗的。”霜叶说的特别笃定。
“哦，为什么？”
“因为你是诗诗姐啊，无所不能的诗诗姐。”
在双叶的世界里，百草诗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百草诗揉了揉她的顶发。
百草相仪开业第三天，销量稳定上升，与此同时香楠坊恢复了正常价格。
百草相仪开业第五天，七百面膜推出了盲盒。何为盲盒？买一盒面膜，加二十文钱，就可以得到以“七白”中的任一种本草为主材的佳肴糕点小样。
宛州贵女大开眼界，算是涨见识了。有人买到了白茯苓饼，有的买到了白术健脾饼，有的买到了白芍茶。吃到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用可以吃的百草用作面膜，足以印证了七白面膜的健康、全天然功效。
在香楠坊销售疲软时，手下人送来了百草相仪的美食盲盒，文湘亲自尝了些，又给她的老父亲拿了去。
父女俩百感交集。
无论产品还是营销，百草相仪走的都是一条全然不同的路。她连追赶的套路都摸不清。
文老掌柜摊手，灌了一大口白芍茶，“阿湘，按照你的心去做吧。”
这天，文湘走进了百草相仪的总部。aā
275 岚歆庆生见兰之
当百草诗送走了文湘时，白茯苓凑了过来。
“老板，可以啊！”她不理解百草诗为什么喜欢自己被叫做老板，但她从善如流。“宛州美妆界一姐低头了。”
百草诗拿出了掌舵人的架势，“加油，好好干，咱们本部绝不能输给她的渠道。我们的前途大大的光明。”
渠道这个词，好新鲜。
和百草诗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的奇怪之处。但白茯苓很喜欢。
“放心，老板，咱们很快就能杀回……”她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杀回焱京去吗？焱京都是屈辱和心酸。“咱们很快就能杀到诸国去！”
这个目标足够宏大，符合百草诗的商业气质。
白茯苓有时候也不解，那样一个小小的人，怎么装了一颗如此宏大的心？
“好，我期待那一天。”
百草诗从百草相仪本部回家。今天铁岚歆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小邀请函。一个给她，一个自然是给真一楼。
“两天后我生辰，打算在基地，和几个书院朋友庆祝一下。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去哦。”
百草诗掂量着小函，笑道：“不用这么正式吧，口头说一声我们就过去了。折羽你有和他说了吗？”
“那是自然，基地是你们俩的地盘，我哪能绕的过去？”转过脸去，铁岚歆对着真一楼做鬼脸，用唇语说：“要，礼，物。”
真一楼闷闷的，别过脸去，“没有。”
铁岚歆也不以为意，从后面扬扬手，“走咯。”
百草诗打算去练武。去焱京之后，受限于条件，有所荒疏。回来后，又有很多事情做，现在好几件都步入正轨，要把武功捡起来继续练。
谁知她走着，真一楼就飘在后面缀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百草诗很警惕地问。她发现，有些时候真一和她说话比较多时，折羽会很在意。
“我不知道，参加别人的庆生会，要送什么礼物。”真一楼一副痛苦的表情。
百草诗打心里觉得，如果真一和铁岚歆在一起也挺好，组个楼兰cp，男俊女俏，还有某些渊源。只是铁岚歆似乎一直是一头热，真一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百草诗做红娘的心也就淡了。
但答疑解惑还是没问题的。
“男孩子送女孩子，鲜花、巧克……”想起来这个世界没有巧克力，“巧手做的丝巾、首饰都不错。岚歆和你学功夫了很久，或者你送她一个小刀、防身的匕首也是可以的。”
这放在现代，都是最基本的套路。但是显然，直男真一不懂。
他歪头想了想，问：“那你送什么？”
百草诗很随意，“真一，你要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送什么她都会很开心，而你送的，一定要用心。”
真一楼觉得很不公平。“那你到底送什么？”
“我得准备双份。把折羽那一份也备出来，嗯，美妆店的面膜和盲盒就可以啊。”
正好还是两个。
真一楼飘走了，身后有回音传来，“你准备三个。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一件事。”
百草诗开始在自家后面的树林里练武，并没有因为没人监督就放水。练了一个小时，已经汗流浃背。
她在想一个问题。折羽去年过生日时，她还没拿下他的人和心，一带而过了。今年五月折羽过生日，她该送什么，什么东西最能体现她的用心呢？
哎呦，这回轮到她头疼了。
庆生是在晚饭之后，据铁岚歆自己说，她是戌时和亥时交界时出生的。所以选了这个时间。
百草诗准备了两个香囊，用上好的香料。一款是颂月印香，一款是适宜春天的疏影香。看似普通，其实不简单。
折羽和百草诗一起从家出发去书院。走之前，她忽然看见窗台上放着一束海棠。
花期已至。
嘴角无声向上扬起，她的羽宝啊，总是将浪漫藏得好好的。
“可以走了吗？”折羽在院子里问。
“等我一下。”百草诗将花插进了一个花瓶中，这样可以保鲜三四天。看到花，就像看到了折羽。
百李氏送着女儿出院子，自个儿又瞧瞧那花瓶里的烂漫。
春光有时也会辜负人。她摇摇头回了屋子。
大棚的玻璃下，摆了张八仙桌，几把椅子。铁岚歆准备了不少时令点心和糕饼，当然最重要的是酒。
除了寿星，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步湛，另一个百草诗没见过，身材与她倒是相仿。
“他叫尹兰之，出身……商贾巨富。”折羽给百草诗介绍。
布筷的铁岚歆抬眸，欢喜地问道：“真一怎么还没来？”
“因为重要的人物，压轴出场啊。”百草诗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果然，铁岚歆眼神被点亮。
尹兰之从桌后绕过来，向折羽一揖，“折羽教习，又见面了。”
“你也对基地很感兴趣吗？”折羽问道。这人才刚入学没多久，就融入了基地建设小分队，可以说很擅长与人打交道了。
尹兰之勾唇而笑，“我对稼穑之事感兴趣，毕竟民以食为天嘛，所以寻了步兄和铁兄加入。正好铁兄庆生，苦思场地选择，我窃以为书院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地儿了，就建议他来了。”
铁岚歆在书院，都以男装示人，大家也不晓得她的红妆身份。
折羽没说什么，原来在基地是尹兰之的推荐。
百草诗将礼物——两个包装好的香囊递上去。“祝我们岚歆越来越漂亮，每一天都像过生日一样，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