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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彧白     明末一把刀txt下载     明末一把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来是你

    “阿天,为什么他们不大可能会夜攻?”

    “呵呵,大哥,不要被那些评话所误导,大晚上的一片漆黑,咱们在屋里,除非真的是精兵,不然谁敢发动夜袭,再说,现在就是官兵也没几个晚上眼睛能看清一尺外,夜瞎子太多了。”

    昨晚话虽这样说,杨天他们却都是合衣入睡,到了清晨外面暗哨报告对方有五百来人,杨天略一考虑,就让张大牛孙征带着五十狼牙跟二十亲卫从西墙翻出去。

    这一行队伍先是沿着田地向西走了五百米左右,隐隐听见远处传来鸟铳射击的声音。

    “走,”张大牛看看地形,沉声道:“咱们往南疾走一里,转向东,快!”

    “是。”

    等杨天他们杀的那些天兵溃散,张大牛他们已经奔到了那胖二爷后方二百米处。

    张大牛他们饶了个大圈,已经正面对着黎家集,此时,天光开始大亮。

    “大牛,该怎么打?”孙征有点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厮杀,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家老四才是指挥。

    “连环弩都准备好,”这支队伍出来没带着有点碍事的长枪,张大牛继续吩咐下去:“前排十人持刀,后排连环弩准备好,小跑前进。”

    良好的训练,造就了这支七十二人队伍的优秀体能,虽已经疾奔了一千多米,听到命令,众人还是有条不紊的配好队列,很快站好,前排俞家刀,后排连环弩,张大牛在右首位,孙征在后面。

    “走。”

    “二爷,有点不妙。”胖二爷周围有三十来个精悍汉子持刀守着,一个像是头领模样的汉子沉声说道。

    “怎么了,没觉得啊。”胖二爷只是隐隐听见二百米外的黎家集有些响动,想必李冬已经带人攻进去了。‘哼!杨天小儿,是你害的老子像只丧家犬一样从青州府回了邹县,嘿嘿,敢跑到我教的地盘,是你自己找死。’

    “不对,二爷,咱们撤。”

    “有什么不对,老包你也太小心……”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刚要再训这头领几句,打眼看见远处几十个人影往这跑的飞快。

    “二爷,咱们走。”头领老包拉着胖子就要转身。

    “那不是李冬?我神教五百天兵打不过对方一百来人?”胖子犹自不信的在那瞅着越跑越近的人影。

    “二,二爷,点子扎手,咱们……快跑吧。”那壮汉李天王边跑边往这边喊。

    “走。”胖子下了决心。‘杨天小儿,就让你再多活几日,等教主大事得成,老子再去剐了你。’

    “不好,后面有埋伏。”老包刚转身,就看见不到五十米外,一支队伍越跑越近。

    “怎么办?”胖子此时方寸大乱,对方怎么会在后面?

    老包沉声道:“来不及去骑马了,李冬,你护着二爷往东走,神兵队,列阵。”

    “好,二爷咱们快走。”

    李冬带着几十天兵,护着胖子仓皇的往东就要跑。

    而老包带着三十二个所谓神兵,呛呛拔刀在手,三十三把朴刀成三排迎向已在二十米处的张大牛他们。

    “一二三小队跟着我,其他人跟着征哥去截下那胖子。”

    “是。”

    队伍行进间,后四排齐整的斜向往东扑向那胖子他们。

    ‘今日老子怕是要死在此处。’老包眼睛半眯,对方小跑行进间齐整的分成两部分,是他生平仅见,知道这次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近了,神兵三十三人VS张大牛加狼牙三个小队

    老包站在队伍的右侧,近了,双方都是持刀就要开始助跑对劈。

    “射!”

    伴着那高个大汉一声暴喝,老包看见对方队伍突然止步,从第一排后面冒出一把把明晃晃的连环弩。

    “不好!”

    嗖!嗖!嗖!

    啊一阵惨叫,神兵们本来已经开始助跑,冷不防对方二十把连环弩射过来,等射完后,队伍只剩不到二十人了。

    “冲!”

    张大牛带着狼牙一队当先开始助跑,俞家刀划了个圆,“喝!”猛劈下去,噗嗤声不绝。

    一个神兵灵活的躲开对方的来势,同时手中朴刀狠狠的劈向对方的胸前,对方略一停顿,俞家刀也是狠狠的劈向神兵的胸前。

    ‘哼!想同归于尽,老子比你快。’

    神兵边想边猛地当先劈在对方的胸口处,对方略一侧摆,咯吱!一声,俞家刀狠狠的劈在神兵的胸口,噗嗤!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喷了这狼牙一脸。

    ‘他怎么会没事?难道他才是有神护体?’神兵死前带着疑惑,噗通倒地。

    当先接触,神兵们就死了七八个。

    “喝!”

    二三小队狼牙这时持刀助跑赶上,三十把俞家刀轮番劈下。

    “啊!”

    神兵们一个个倒下,却没有逃跑的,死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神圣的表情,很快场中只剩下那最右侧的老包。

    “来个人,单挑!”老包自知无法幸免,当即大喝一声,想来个轰轰烈烈就死。

    噗!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尽没入老包的胸口。

    “呃……”不是好汉四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老包眼前一黑。

    “走。”张大牛看都不看被自己飞刀击杀的那人,带着狼牙奔向东边。

    ……那李冬此时护着胖二爷,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些杀神,刚刚一个照面,手下天兵当场死了一半,剩下天兵四散奔逃,孙征分出人去追,他则带着一个小队拦在这胖子身前,对方明显是带头之人。

    “我,小,小的投降,爷爷饶命。”李冬抛下砍刀,跪地磕头哭喊着。

    “哼,我哥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孬种。”胖子踢了他一脚,面色恨恨的道。

    胖子昂然道:“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你娘的,还挺嚣张,给我揍他,狠狠的揍。”

    “是。”

    “有本事就……哎吆,啊,嗷,疼!”

    五个狼牙过去抬起大脚,就是一顿猛踹。

    大车店前的大空地,杨天看着此时一身破烂不堪员外袍的胖子,对方身子不时的抽一抽,嘴角还不自觉的咧一下。

    “你是谁?”

    胖子扭过头去:“哼!”

    “你说。”杨天指着那李冬。

    “二爷,不,他叫沈言,小的们是闻香教的人。”

    “原来是你,呵呵。”杨天走过去蹲下,双手板着胖子的头转过来,平静的看着他:“你要是再逞强,我就卸掉你一条胳膊。”

    “你,你想干什么?”沈言不敢再装硬气了,他知道面前这年轻人做的出来。

    “来啊,把他的裤子扒了,刀架在他的老二上。”

    “是。”

    “你敢!我哥可是闻香教左相沈智(闻香教教尊徐鸿儒的得力助手),我…呜!”

    胖子徒劳挣扎,很快,下体光溜溜的,一条小蚯蚓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蚯蚓身边还有把寒光闪闪的俞家刀。

    杨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我问,你答,有一点迟疑,或者半句假话,这刀可就。”

    “……你,你问吧。”

    黎家庄,黎明风跟黎山听见外面隐隐的砰砰声喊杀声不断,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好一会没有动静。

    “老族长,是不是已经杀干净了?”

    “嗯,估计是,”黎明风舒了口气:“大山啊,你看,这些闻香教多凶残,那杨天一百多人这么快就被杀干净了,得亏咱们听他们话,不然……”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快去开门,看来是那沈二爷叫咱们去分银子了。”黎明风精神一振,沈言拿闻香教压他,他何尝未有这心底的私心呢。

    咣!

    后院大门被猛地踹开,杨天带人涌进来,对着目瞪口呆的黎明风两人道:“他们已经死光了,给你两个选择,黎家庄一半会养马的庄户跟我去潍县,或者,屠了你们全家。”

    上午辰时过半,闹得沸沸扬扬的黎家集的人们,看见黎家庄五六十户人家,男的神色难看的赶着马,女眷孩子老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哭哭啼啼的上了一辆辆四轮大马车。

    杨天带人走在队伍的后面。

    此时,京城那十几骑已经到了招远中庄孙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人大才

    “你说什么!就回来你们这几个?”

    亚圣孟子的故乡邹县县城,东城富户区一家规制三进的大宅院,后院四方天井里一中年年纪,身形有点瘦削的员外郎颇为失态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十几个天兵。

    “是,不是,还有兄弟们跑出来了,就是,就是不知跑哪去了。”脸色憔悴至极的一个天兵战战兢兢的回话道。

    员外郎看看天色,这都酉时了,城门都关了。

    “你们二爷呢?他跑出来没有?还有那些神兵呢?”

    “禀大爷,小的,小的没看见。”

    “行了,下去吧。”

    员外郎沈智在天井里来回踱着步子,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二弟沈言去黎家庄买马,前日回来说那什么杨天在黎家集买马,对方才不到二百人,沈智以为就凭手中这五百天兵拿下杨天那些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弟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即得了马跟银子又给兄弟报了仇,一箭双雕,没想到对方这么强,沈智这方寸有点乱了。

    “相爷,二爷身边有包有德带着神兵护卫,小的想,脱困没有问题,只是这什么杨天,咱们明日派不派人去追杀他?”一手下建议道。

    “派个屁,拿什么派!”沈智几步走到这心腹手下身前,抬起就是一脚,踹飞这胡拍马屁的心腹,暴怒道:“老子手里一共就一千天兵,这就赔了一半,再去追,再你娘的去追,全赔了,老子拿什么向教尊交代,眼看他老人家就要起……唔,算了,钟九。”

    “属下在。”旁边一个一身精悍气的汉子沉声应道。

    “明日你带人向南摸索,务求找到老二,还有,神兵队必须给我带回来。”说到神兵队,沈智脸颊不由一抽,天兵是将来起事的精锐,而神兵却是精锐中的精锐,等于那些将主的家丁,可没有多少,损失一个他都心疼。

    “属下遵命。”

    黎家集西边远处田地,大晚上起了一场大火,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有人经过,只看见一地灰烬跟一些看似骨头的东西,滕县周边没人报案,黎家集还是继续做着生意,只不过听说黎家庄的老族长黎明风得了风寒,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而马市的马头也换了人,原来的马头黎山不见影踪,不过,日子还是继续过,只是黎家集的马市一时没马,而一些不好听的传闻也在黎家集传播,渐渐的,黎家集的马市生意越来越差,当然这是后话。

    “黎山,这次一共多少匹马?”

    “回,回老爷的话,加上那二爷,那些贼人的,一共四百四十八匹健马,还有庄里养的一百八十匹马驹子。”

    “唔,李全,传下去,后排亲卫们警醒点,咱们慢慢走。”

    “是。”

    杨天看看身后,‘我倒是要看看那闻香教敢不敢追来。’

    。。。。。。。。。

    十一月二十六日,从潍县东北方向来了一群人,看人数不到五十骑,中间赫然是孙守文,除了二十来个统一穿着的家丁外,还有十几名一身劲装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面白无须,他身旁一个三十许的汉子相貌方正,看上去一派和气,只是偶尔双眼闪动之间有一丝阴鸷的意味。

    “元雅,你们就是爱大惊小怪,我那侄儿年纪轻轻,会挣钱会发家,不得养些能打的家丁,就这也能被人盯上,要依老夫看,你们应该去抓那莱州卫指挥使,那人定是看上我这侄儿的家产丰厚,想据为己有,哼,身为朝廷武官,却蝇营狗苟,可恨!该死!”

    “呵呵,孙大爷,”石元雅(时任司礼监随堂太监,魏忠贤忠实的爪牙)恭敬的在马上抱拳,开口道:“祖宗只是让小的们来看看,并没有对您这侄儿有半点不好的想法。”

    石元雅自到了孙家,一直对孙守文很是恭敬,来前李进忠可嘱咐过了,一定要对孙守文像对他一样恭敬,石元雅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地位了,怪不得招远这大明最大的金矿宫里只是派了个绿衣宦官过来,幕后大爷就是孙守文了。

    “那就好,等这次差事办完,元雅拿五百两金子,其他兄弟也都拿个五十两足金。”

    孙守文见对方说软话,也懂得见好就收,对方虽说对他恭敬有加,可自己没有正式官家身份,全靠了他那兄弟的身份,虽说如今地位固若金汤,可该拉拢还得拉拢,这些京城来的太监锦衣卫喜欢什么,金子肯定是第一位。

    “多谢大爷打赏。”石元雅话中多了几丝亲切,明代银子在上层人家已经不稀罕,可这金子却是稀罕货,五百两金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也不换,是笔大财了。

    “多谢孙大爷打赏。”其他人也是嘻嘻哈哈的,心情不错,只有石元雅旁边那汉子不怎么在意。

    进了平度州府界,这汉子就一直一路观察,越往西走,越靠近潍县,汉子越发沉默,只是打眼细瞧路边的景象,等到了潍县,一行人骑马走着,迎面而来一队长矛年轻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喊着齐整的号子,步伐一致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老爷,这就是杨少爷家的家丁了。”旁边孙家家丁头领,来看过孙征孙途两位自家少爷的孙海指着那队年轻人说道。

    “哦,果然精气神十足。”

    “孙大爷,侄少爷这家丁精神头不错啊。”石元雅也在旁插话凑趣。

    ‘制式长矛,队列齐整。’汉子心中下了判断,队伍继续往前走,这官道越往前越平整,到了杨堡附近,官道两边不远处林立着一排排房子,几座丈高围墙的工厂,经过路边五十米开外杨家军军营的时候,里面传出轻微的砰砰声,汉子神色一动。

    等到了小杨堡,马学风听说是孙守文来访,连忙派人去把孙途叫过来,把人请进小杨堡的会客室。

    “爹,你怎么来了?”孙途高兴的拉着孙守文的手。

    “爹来看看你们。”孙守文一段时间不见小儿子,很是开心,唔,长个子了,也壮了。

    “孙叔父,”马学风抱拳客气的道:“征哥天哥他们还没回来,叔父要无急事的话,烦请先在这里住下,小侄估计这几日哥哥们就回来了。”

    “好,好。”

    “爹,走,我带你们去宾馆。”

    孙途领着孙守文一行人住进了宾馆的五号楼。

    “这宾馆真是干净,孙大爷,怪不得侄少爷会做生意,看小处就知道了。”石元雅很是满意,这什么宾馆里面干净整洁,毛巾层层叠放,洁白的被褥,一水的木板地面,各个房间都有香囊放在角落,空气中透着芳香,各房间里都有一两个暖炉,即便是宫里他这随堂太监的身份,也挑剔不出什么了。

    “站住!”

    杨家军军营门口,两个值班的家丁手持长矛小跑几步,平端长矛指着一个劲装汉子。

    “两位小哥,尿急想借个地方。”

    “此处闲人免进,那边不远就是杨堡。”

    “真尿急,小哥通融一下。”

    “再往前一步,格杀无论!”两名家丁冷漠的看着汉子。

    “……呵呵,那边是吧,好唻,那就去那边。”

    汉子捂着裤裆貌似很急的往小杨堡那边赶。

    晚上吃了顿热乎乎荤素搭配齐全的晚饭,石元雅被汉子单独拉到一个房间。

    “怎么了,许千户?”

    “公公,属下只说一路看到的听到的。”

    “你说。”

    “杨天,男,十七岁,开了个红花商会,目前生意已做到五县一州,手下三千家丁,据小的观察,不敢说比官兵强,但也不会比官兵弱,武器有制式长矛,长刀,疑似有火器,观白天遇到那队家丁,行进间队列齐整,这可是军中的路数,公公您老再想想,越近了潍县,官道越发齐整,两旁新建房舍以千计,百姓人人脸上安乐,这,可跟我大明其他地方大不一样啊。”

    石元雅越听脸色越凝重:“你是说,这杨天真有反意?”

    “属下没见过本人,不好下结论,不过,以属下观之,此人有大才,是不会错的。”

    “好,大才之人,”石元雅面上现出一丝阴鸷:“为祖宗所用最好,不能为我所用……哼!”

    补充,注1:明代一斤约等于六百克,十六两一斤,一两约等于三十七克。

    注2:明代一里等于466.5米,一丈等于3.110米左右,一尺等于31.10厘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他

    “孙大爷,就是这么个情况,侄少爷和大爷家两位少爷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为祖宗所用,要是侄少爷他们不愿意的话,将来要是被东林党那些人利用……这可不好办啊。”

    “老夫明白了,这事我会好好劝劝他们。”孙守文明白对方这话的言外之意,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一些道理是懂得,既然这杨天有大才,那,要么就为他那兄弟所用,要么……这世道容不得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发财。

    这两日,孙守文石元雅两人的家丁跟锦衣卫手下都在这小杨堡玩的不错,吃喝的也不错,还有金钩赌坊这么个规整的赌坊,赌得是不亦乐乎。

    另外,这小杨堡也有漂亮娘们,可惜就是能看不能摸,这些娘们都是孙大爷他侄少爷的什么娘子军,英气中带着妩媚,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啊,只能看,不能摸。”一个锦衣卫心下真是可惜的叹道。

    “行了,老五,别在那浪了,再去赌坊赌几把。”

    “走。”

    而那许千户貌似随意的在杨堡周围溜达,刚溜达半日就被任贤给注意上了。

    “阿风,孙叔父那些人中有不少京城口音的人,有个人在外面不停打听咱们的情况,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吩咐人盯着,不过武器工厂那边不要再往这边运装备了,家丁们这几日也不要再做鸟铳射击训练了,动静太大,孙途跟马宝也要叮嘱他们。”

    “好,咱们分头吩咐下去。”

    溜达了两日,除了那天见到的一些情况,这许千户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唔,好像被人盯上了,这杨天的手下这么年轻,没想到倒是很警醒。’他对还没碰面的杨天越来越有兴趣了。

    二十九日午时将过,杨天一行人带着此行的收获,回了杨堡,闻香教没有派人追来,离杨堡还有三里路,任贤带着几人迎上来。

    “天哥,征哥的父亲来了,身边有……”任贤把情况跟杨天单独一说。

    面白无须,声音尖利,八成是太监,这太监来我这做什么,杨天有点摸不着脉络。

    “你们做的很好,防备的不错,这样吧,大牛,我带人先走,你后面带着黎山他们尽量悄默声的安家,庄户们先在村里住下,马匹都赶到狼牙基地那边。”

    “明白了,天哥。”张大牛沉稳的回道。

    “怎么了,阿天。”孙征上前询问。

    “呵呵,大哥,你父亲来了,咱们先走,去见一见叔父。”

    “我爹来了,哈哈,快走,驾!”孙征当先打马向着杨堡奔去。

    杨天低声道:“阿贤,你回去派人缠着那些人,一定不要让他们有时间出堡。”

    “明白,驾!”

    下午未时刚到,杨柳跟杨兰今日轮值,穿着一身当下潍县周边很流行的浅蓝色羽绒棉衣,脚下蹬着一双高跟棉鞋,出了训练场往贵宾楼走去,边走边笑,两人自身就是一道风景,惹得一些男人眼馋的看她们几眼,不过杨堡常客都知道这两位姑娘可不好惹,杨家娘子军是真杀过人的。

    “老五,这俩娘们真他娘的带劲儿。”

    两个锦衣卫中午在饭堂喝了顿酒,马瘸子被上面知会过,款待很是尽心,两人吃好喝好,打着饱嗝出了饭堂就看见这俩让人心痒痒的漂亮娘们了。

    那老五长着张方脸,此时脸色通红,明显喝得不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柳看,越看心里这邪火腾腾的往上冒,这娘们真俊啊,“猴子,走,上去摸摸,别担心,老子打听清楚了,这些娘们以前做过半掩门,碰过男人,摸两把没关系。”

    “哈哈,嗝!好,老子就喜欢那边那个,走。”

    说罢,两人晃晃悠悠就往杨柳两人那边奔。

    杨柳杨兰她们早就注意到往她们奔过来的这两人,一看就是喝大了,杨柳皱眉娇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老五色咪咪的看着杨柳,嘴里嘟囔着:“大,就是大,真俊啊,来,让大爷摸两把。”

    “嘿嘿,老子也来摸一摸。”

    说着,老五就要伸手摸杨柳,那猴子摸杨兰。

    啪!啪!

    杨柳杨兰她们天天训练,已经有些身手,当即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哎吆!”

    脸上一阵火辣,这娘们还挺带劲,大爷就喜好这号烈马,老五不以为意,身上这邪火越烧越旺,当即一个直拳,捣向杨柳胸口。

    “嘻嘻,看老子直捣双峰。”

    旁边那猴子也是嘻嘻哈哈跟杨兰动上手了。

    这时贵宾楼前面这片空地没什么人,有几个常客看见这情况,乐的在那看热闹,这些娘们平时撩得爷们心不要不要的,他们不敢招惹那二郎神,只能干眼馋,可这不有俩不知死活的半昏么,看热闹就是。

    杨柳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咚!终究是女人,被对方这一拳捣的两条胳膊酸疼,眼看对方又是冲上来,只得咬牙硬顶,旁边杨兰也是差不多情况,她们心中叫苦,要是拿着长枪就不一样了。

    “嘿嘿,小娘子,就让老子摸一下。”老五这时左手抓住杨柳的右手腕,右手倏得往前摸去,眼看就要碰到杨柳的胸口。

    “登徒子!”杨柳羞愤的小脸通红,也没注意此时有个人疾奔过来。

    噗嗤!

    一把刀从老五的右后方急劈下去,一只齐肘而断的右手往前略微沿着惯性冲了一下,眼看要碰到杨柳的胸口,无力的坠落。

    紧接着,那把刀打了个横,猛地劈在攻向杨兰那猴子的左手上,干脆利落,左手齐腕而断。

    “……我,我的手!”老五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掉在地上的,那是他的手啊,旋即一阵眩晕,断肘处大量鲜血往外直喷,人突然有点站不稳了。

    “啊!我的手啊!”旁边猴子也是刚刚反应过来,抱着断腕处惨嚎。

    “哼!敢碰我的女人,找死!”孙征持刀而立,昂然站在杨柳身旁,关切的问:“柳姐儿,没事吧?”

    “没事。”杨柳看着孙征,眼里有了些不同以往的色彩。

    “好大的胆子,胆敢谋害天子亲军,小子,你找死!”

    一道声音传来,几个劲装打扮的锦衣卫刚出赌坊,看到这边两个同伴出事了,不容多想,拔刀就要上前,混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来了一群人。

    “给我围起来。”

    呼啦,呛呛呛!杨天带着亲卫们赶到,看这情况先拿下这些人再说,至于刚才喊得什么天子亲军,没听清。

    大圈套小圈,小圈七八个锦衣卫看着这些持着长刀冷漠着脸的年轻人,一人历声道:“你们这些刁民敢造反不成,听好了,我们可是锦衣卫!”

    “……”亲卫们纹丝不动,继续冷漠的看着这些人,你让原本都是民间乡下普通百姓的亲卫们知道远在京城的锦衣卫的威风,还真难。

    “下了刀,不然格杀无论。”李全断喝一声。

    你娘的,这些刁民不知道老子们的威风,这下怎么办,这些在京城狐假虎威惯了的锦衣卫大爷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天跟孙征倒是知道,不过孙征现在紧着杨柳,他叔父是司礼监第一人,他才不鸟这锦衣卫,他也不想想这些京城口音的锦衣卫怎么会来到潍县这乡下地方,而杨天,故意在那装糊涂,这些锦衣卫八成就是跟着孙守文来的那些人了,反正是孙征杀了锦衣卫,自有孙守文收拾残局。

    “再说一遍,下了刀,不然格杀无论!”

    “……误会,误会,小天,征儿,是自己人。”孙守文他们听着手下报告,终于赶到了。

    “爹!”“小侄见过叔父。”

    小半个时辰后,此事圆满解决,那老五失血过多,死了,那猴子救过来了,不过回去估计这锦衣卫是做不成了,招惹谁不好,招惹上孙大爷家的大少爷,石元雅做出了上述这些决定,两个殿前亲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会客室内,杨天孙征孙守文石元雅许千户五人相继落座。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杨天和气的说道。

    “杨公子客气了,咱家石元雅。”

    “在下许显纯。”

    “哦,久仰久仰,”杨天起身客气的一拱手,突然一个愣神,身子僵在那,‘许显纯,小时候看马景涛演的龙门客栈,那魏忠贤的手下不就有个叫许显纯,会这么巧合?对了,那部电视剧里不是有个信王朱由检,崇祯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不就叫朱由检?糊涂了,原来如此!’

    一瞬间,杨天脑中冒出很多人名,朱由检,当今天启皇帝叫朱由校,李进忠,魏四,平时没连在一起的线索,成了一条线,是了,八成是魏忠贤了,看来,这李进忠真的是魏忠贤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腿有年限啊

    石元雅跟许显纯客气了几句,就借故出了会议室,只剩下孙守文孙征父子跟杨天三人。

    孙守文把石元雅的意思大体一说:“小天啊,叔父不是逼你做选择,而是他们说的是实话,如今这世道,有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得有靠山,你现在已经惹得那莱州卫指挥使觊觎你的家产了,要是将来红花商会再发展下去,没有靠山,将来就不止是一个卫所指挥使了,知州,知府,巡抚,布政使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叔父说的确实是金玉良言,”杨天仔细想想,孙守文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小侄确实醉心商事无意从戎,叔父您老也看见了,如今我这商会,摊子越来越大,您要我弃商从戎,恕小侄愚钝,小侄实在找不到好法子解决这件事。”

    “是啊,爹,”孙征在旁帮腔道:“红花商会现在上上下下何止万人,你要阿天去当什么武官,朝廷规制,不得在家乡做官,那你让这些人怎么办,没了阿天,红花商会立马就黄,再说,即便是魏叔父的关系,阿天确实可以在本地当官,可这商会我们兄弟们可是发过誓,要跟着阿天开遍我大明疆土,到时商会扩张,爹你说,阿天当了官,到时怎么出去扩张商会,怕是一出莱州府就被人安上个擅自离开驻地的罪名。”

    “这……”孙守文一时无话可说,征儿说得倒是有道理。

    孙征继续说:“何况,爹你不就是魏叔父要给你个官当,你不愿意进官场,魏叔父这才给咱孙家弄了个发财的金矿让你守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爹。”

    “臭小子,”孙守文被儿子最后这句话说的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你爹的么……罢了,征儿说得也对,老夫也是不喜欢当官才来的招远,不过小天啊,咱们还是得站队,不然我对征儿他叔父实在不好交待啊,说句实在话,小天你现在跟征儿是结拜兄弟,以我孙家跟我那兄弟的关系,你已经是这一边的人了,只不过这事还得需要你主动表个态。”

    ……“这样吧叔父,麻烦您老跟他们商量商量,小侄实在无心当这个大明武官,看看能不能换个方式站队?”杨天考虑半响,站队可以,但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武官是不能当的。

    “好吧,我去试试。”

    。。。。。。。。。。

    “孙大爷,侄少爷学问怎么样?”

    晚上,石元雅的房间,孙守文跟石元雅许显纯说了杨天的考虑。

    “呃,八股文不是小天的专长。”孙守文想了想,杨天连童生都不是,要是从头开始,等考上进士不得白了头去。

    这就难办了,石元雅有点犯难,这杨天确实有才能,这两日他侧面了解了一下,起码这赚钱能力就了不得,不过要是跟李进忠这边不是一条线上的,不说将来,就是现在这图谋不轨的奏本,他都不好对李进忠交代,不是自己人,凭什么给你脱罪。

    “石公公,不知老夫说话好不好使?”

    孙守文淡淡的说道,刚才看见这面白无须的太监眼中有些危险的意味,孙守文觉得必须得给对方使使劲了。

    石元雅连忙弯腰谄笑道:“瞧您老说的,出京前,祖宗吩咐过小的,见了您老就如同祖宗当面,您说话当然好使了。”

    “我兄弟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确实亲如一家人,我孙家不光是老夫,就是征儿,我那兄弟拿他当自家亲儿子看待,呵呵,不信的话,公公可以回去问问,如今征儿跟我这贤侄是结拜生死兄弟,杨天又救过老夫父子两人的性命,这孩子是有大才,会挣钱会发家,可他是清白人家,被人诬陷造反,笑话!一群蝇营狗苟!你可以回去复命了,跟我那兄弟说,就说是我孙守文的意思,我就是保我这侄儿了,看他保不保我孙家吧!”

    “孙大爷您老别生气,”噗通!石元雅吓得当即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后,满脸堆笑:“小的万没有别的意思,侄少爷身家清白,小的是知道的,等明日小的就去莱州卫把那穆云抓起来,诬陷清白人家,要严惩,一定要带回京城打入诏狱,看看他还有无同党。”

    “公公起来,老夫一介草民可当不起公公大礼。”孙守文淡淡的作势虚扶一把。

    石元雅膝行两步,脸上硬是挤出一脸老褶子,谄媚的说道:“您老就是小的祖宗,怎么会当不起,请大爷叫小的名字就是,万万不敢在大爷面前称公公两字。”

    “那,元雅你就起来吧,地上凉。”

    “嗳,多谢祖宗的恩典。”

    孙守文心中叹了口气,这人他是压住了,可小天要是没有个明确的站队,以后这麻烦不会少啊。

    石元雅好悬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对方在李进忠面前说上一句,自家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怕是要烟消云散喽。

    许显纯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心中不停考量,直到这时,他才确定了这孙守文在李进忠心中的地位,他得把握住机会攀附上去。

    “孙大爷,公公,”许显纯不紧不慢的开口了:“属下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完,孙守文跟石元雅都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

    冬天的晚上,北风呼啸而过,掠过光秃秃的树林,刮过纸糊的门窗,发出一阵呜呜声。

    杨天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

    “李进忠就是魏忠贤,本名魏四,连起来了,看来是后面改名了,前世书本上电视剧里,明代文人正气凛然,大太监祸国殃民,到了这里才知道,文人不见得有多正气,大太监也不见得有多祸国。”

    “朱由校,朱由检,两人是平辈,朱由校今年十六,看这意思,年纪轻轻就活不了几年,那魏忠贤也牛气不了几年,这大腿是粗,可惜我真的不敢抱啊,可孙家说的也对,要不站队,我这商会早晚被人惦记上,这不就有个莱州卫惦记上了么。”

    “对了,既然传了崇祯,意思就是朱由校没有后代?不然一个未来的藩王怎么会当皇帝,呵呵,来这里一年多,了解的比当初课本上学得多多了。”

    “杨天啊,你能不能改改这历史?可我对将来历史走向只知道大概方向,朱由校没孩子,我特么的难道还能去给他当妇产科医生去?”

    “李进忠,魏忠贤,还没改名字,看来老魏还能得瑟个几年,罢了,想那么多干啥,既然都来了,就得尽力去改写历史,不然我来了干啥?老子身边这些人将来可都得寿终正寝。”

    想着想着,睡着了,一觉到了天亮。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一大早,孙守文石许三人就过来跟杨天说这个事,要运作他当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正是,”石元雅开口比昨天恭敬了几分:“好叫侄少爷知道,由我内廷祖宗出面,让侄少爷当此官职,即可以让人明白侄少爷是祖宗的人,护佑着少爷,又不碍侄少爷您做生意。”

    “真的?”杨天不是很懂,锦衣卫他倒是知道,不过具体有什么部门他就不清楚了。

    “杨公子,”许显纯见杨天还有些疑虑,上前解释一番。

    听完后杨天懂了,这锦衣卫职能纷繁复杂,北镇抚司就是锦衣卫里真正的情报局跟国土安全局,可自行拿人下诏狱,不用经过朝堂三司。

    “那,当了百户,是不是得去京师?”

    “请杨公子放心,咱们这北镇抚司跟别的衙门不一样,北镇抚司大半不是靠世袭,挑人一向挑民间得力之人,监察地方,直接向陛下负责,公子以后就是负责监察山咚的百户,可以随便游走地方,”许显纯耐心的解释:“何况,公子有了这身份,对公子这商会也有好处不是。”

    “……行吧,那就这样定了,我当这个百户,不知我这将来的上司是?”

    “在下北镇抚司提刑千户许显纯。”

    “哦,原来是将来的顶头上司,失敬失敬。”杨天连忙拱手客气连连。

    许显纯急忙把住杨天的胳膊,正色道:“公子说笑了,以后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哈哈哈,两人相对大笑,看上去气氛不错。

    “好,这事终于解决了。”孙守文很是高兴,这事算是两全其美,嗯,看来得在信里夸下这许显纯。

    “对了,石公公,千户大人,不知这莱州卫指挥使怎么解决?”

    “当不得侄少爷这么客气,那穆云嘛,”石元雅轻描淡写决定了他的命运:“抓回京城,下了镇抚司大牢,就不用想再出来了。”

    “不知在下可否跟着去看看此人?”

    “那是当然,公子被此人无端陷害,咱家一定把他抓到公子面前,请公子出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启元年十二月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天启元年的十二月,这丢了辽东,死了东林党在内廷的最大內援王安,李进忠为代表的阉党跟东林党对决开始的一年就快要过去了。

    二日,莱州卫城处在莱州府城掖县东南方向,周长有一里,可以算个小城池,北城区最中间的衙门就是卫所指挥使穆云的府衙。

    一大早刚到辰时,穆云还在自家后宅的卧室搂着小妾睡得正香。

    “……”

    穆云迷迷糊糊感觉外面有些响动,刚睁开眼睛,用他那胖手揉揉眼角,擦去眼屎。

    咣当!卧室门猛地被外面一股大力踹开。

    ‘哎吆,冻死老子了。’这是穆云心中第一个念头,接着他眼睛睁得溜圆,身子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趴在他身上的小妾都被抖到一边。

    “老爷,你怎么了?”小妾迷糊的抬手揉揉犯困的眼睛:“啊!你们是什么人!”

    七八个身穿黑底红边飞鱼服的锦衣卫,再加上一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太监,冷漠的看着他,穆云怔愣了有半分钟,呼的晕了过去。

    哗啦!一盆冷水泼上去。

    穆大人被冻醒了,抬眼四顾,还是在卧室,只不过小妾不见了,而他,只穿着里子坐在地上,身前有两个高大的年轻人正看着他,那些锦衣卫跟大太监好像没来过,难道是在做梦?

    一个年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杨天。”

    “……误会,误会啊,杨公子,”这位胖大人麻利儿的跪在杨天面前,这跪姿真端正,咚咚咚!几个响头磕的确实挺响。

    “杨公子,误会,小的是受了别人的挑拨,小的绝对没有陷害公子的意思。”穆云算是明白了,撞上铁板了,想活命赶紧求饶吧。

    “哦,受了谁的挑拨,说来听听。”

    “是……”穆云咬咬牙,生死当前,顾不得了:“是登州卫靖海卫威海卫灵山卫大嵩卫这五卫的指挥使教唆小的上本陷害公子,小的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啊,呜呜……”

    杨天淡淡的问他:“那当初派人在登莱两府交界袭击我等,也是他们出的主意?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这五个卫所据我所知,两个胶州两个在登州府东边,这离得有点远吧?”

    咚咚!穆云边磕头边哭嚎求饶:“是小的当初昏了头,求杨爷饶命,求杨爷饶命啊,呜呜……”

    抛过纸笔,杨天平淡的道:“把供状写下来,签字画押,我可以保你全家无事,不过,你这指挥使当不成了,削职为民吧。”

    “这……”穆云犹疑了,半辈子荣华富贵就这么去了,他还真舍不得。

    “怎么…也行,那就回京城去北镇抚司诏狱走一趟吧。”

    娘唉,我怎么会招惹到北镇抚司这么个关系身上,穆云悔啊,进了那里面就别想出来了:“小的写,小的这就写。”

    “公公,许大哥,”杨天拿着这状纸,出来对候在外面的石许两人笑道:“这穆云可否就把他削职为民,不用带回京城了?”

    石元雅竖了个大拇指:“杨兄弟仁义,咱家敬佩的很呐,罢了,就依兄弟所说。”

    “多谢两位哥哥,不过兄弟还有一件麻烦事请两位哥哥帮忙。”

    许显纯抢着道:“兄弟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人了,说什么忙不忙的,都是自家事。”

    “对,许千户说得对,自家事。”石元雅不动声色的瞥了许显纯一眼,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直到看到金光大道了才出招,看来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有前途。

    “杨大人,记住,这是咱家兄弟托付咱家,你才能得到这个指挥使的差事,等回京后,”石元雅双手拱手朝天:“把此事禀报咱家祖宗,你这指挥使的委任书不日就可下来。”

    “那是,那是,下官多谢公公的厚爱,多承杨兄弟栽培啊。”莱州卫指挥同知杨文烁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这个潍县杨天就因为两人同姓,就把这指挥使的位置许诺给他了,而看这石公公的意思,还是这杨天是主角,哎吆,以后可得伺候好了。

    “在这好好等着吧,以后要知道谁是你的恩主,嗯?”石元雅拿腔拿调的敲打一番,好人做到家,既然这杨天要指定人当这指挥使,那以后肯定有用的着这莱州卫的地方。

    “一定,一定,公公,许大人,杨兄弟,不,杨爷几位慢走。”

    接下来半个月,杨天石元雅许显纯他们拜访了登州卫靖海卫威海卫灵山卫大嵩卫这五卫的指挥使,石元雅这随堂太监震得这些人不知东南西北,耍了通威风,敲打了敲打,让他们看清杨天身后站着的是谁,这才带着加起来总数有三万两的银子,心满意足的回了京城。

    而孙守文那金子没敢要,孙守文也不是迂腐之人,当即表示信里面一定夸一下石许两人,可把这两人高兴的,跟吃了蜜一样,只要李进忠满意,那他们以后这仕途,金银财宝还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双方各取所需,两下都很是满意的分了手,至于杨天的百户一职,许显纯拍胸脯保证过年后尽快送来。

    。。。。。。。。。。

    七日,最近京师朝堂上下关心的,不是辽东战事,也不是什么四川土司奢崇明起事,而是这吏部天官的归属,原吏部尚书周嘉谟被李进忠为首的阉党攻击,上书请辞,帝欣然应允。

    “尔瞻兄,兄真不去做那天官?”

    东城区边缘一户普通的二进宅子,这就是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的府邸,此时后宅书房两个老者正对坐在那交谈。

    坐书桌后面的一清瘦老者是邹元标(字尔瞻),旁边一个比他年轻些许的老者是都察院又一左都御史张问达。(字德允)

    “做那劳什子天官有什么好,”邹元标一脸平淡,似是看透世情:“还不是安排自家座下门生故旧,收些金银财宝,无趣,无趣至极啊。”

    “尔瞻兄,话虽如此,可弟要去当一当,虽千万人吾往矣。”

    “德允贤弟,你要是当了这吏部尚书,以你的性情,怕是当不长久啊。”

    “如今朝堂到处是我东林党人,老夫倒要提拔一些实干之人,匡复纲纪。”张问达一身正气在身。

    “呵呵,怕是贤弟要寸步难行喽。”

    奇了怪了,这两人明明都是东林党的领军人物,特别是邹元标,那可是东林党清流中的清流,当年敢跟张居正对着干的牛人,如今东林党得势,他为何却唏嘘不已。

    “尔瞻兄,弟知兄是在担心我东林党人派系林立,尽是争权夺利,可要是咱们不争,就会被梦白(赵南星,东林党魁首之一)他们争去,弟,也要为身边的人着想啊。”

    话不投机,两位多年老友也是半句都嫌多啊,邹元标送走张问达,自家回了书房。

    “东林党,呵呵,披着这张皮,尽做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这东林党如今对社稷有何用!”老人今年满七十,一腔热血早已平静,年轻时也曾热血过,也曾傻比过,也曾结党营私过,也曾做了些坏事,也做了些好事,起起伏伏,看透这朝堂争斗,如今,厌恶啊厌恶。

    “张太岳,原来你早已经看透这大明朝的弊症,要不是你,怕是我大明……哎,老夫,不如你啊。”

    第二日,当朝左都御史邹元标上了个折子,请为张居正平反。

    注:天启元年十二月,吏部尚书周嘉谟下台,张问达接掌吏部。

    黄台吉还是黄台吉,不是叶青啊,亲们,改了,几乎没出场,不影响大家看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年了

    天启元年大年三十,昌邑县与潍县交界地,县城西南三十里的关家村。

    过年了,虽然这老天爷不做美,刮着冷飕飕的北风,太阳也不出来,可家家户户还是喜气洋洋,毕竟是一年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村南头一户土坯屋子,院子里两男两女在忙碌着,男的在家里到处贴春联,贴福字,女的一老一少,在西厢房烧火烙饼,炖肉,包水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关狗是这家的屋主,今年有四十了,看着像五十多岁,生活的压力压得这个明末普通的乡间百姓脸上沟壑纵横,弯腰驼背,不过他此时却乐呵呵的跟自家大儿子关大在大门口贴着春联。

    关狗家今年不同往年了,自打半年前二儿子关二去潍县杨堡那当了二郎神老爷的家丁,一月有一两银子能寄回家里,这可了不得,一两银子在乡下能让四口人家吃饱饭吃两个月了。

    这还不止,前几日昌邑县城的红花商会分号管事带着几人敲锣打鼓挑着有一大扇猪肉,一包包瓜果,一桶菜籽油,一袋大米,送到了关狗家门口。

    当时村里可是人人轰动啊,都围过来看热闹,好家伙,这些东西就是买俩黄花大闺女当媳妇都够了啊,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关狗家那二儿子在那潍县二郎神那里当了什么班长,这是给他的年关福利。

    哎吆喂,人人眼红啊,这关狗这狗日的,蔫了一辈子,没想到他这二小子给这蔫巴爹争了光,听说关家大儿子也在如今这红花商会的建筑队里干活,管吃住,一月还有五钱银子可拿,有人嫉妒的说了句:“狗日的蔫巴狗儿,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关狗自是扬眉吐气,活了四十年,就没这么痛快过,平时在村里溜达,就是保正见了也给个笑脸,把他美的,黑黝黝的脸上就跟喝了二两老酒一样,黑中透着红。

    “他爹啊,贴完了没有?好了就过来帮忙,丫头包的慢。”

    “好了,俺来了,呵呵,丫头起开,爹来包,跟你大哥玩去吧。”

    “爹,俺会包。”才只有九岁的关丫憨憨的说道。

    “哈哈,好,那丫头跟爹一起包。”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正屋里包着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可香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三十下午未时三刻。

    “爹,娘,我回来了。”

    大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院门打开,一个身穿半新青布棉袄脚蹬一看就很保暖的青布棉鞋,中等个子脸色红润透着精神头的一大小伙子,左手腕绑着一条红巾,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二子!”关狗惊喜的喊了声。

    “哈哈,二子回来了,快进屋,外面天冷。”二子他娘关李氏也是惊喜的看着自家小儿子,这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二子,你不会是被人撵出来了吧?”

    “哪能呢,爹,我们老爷给我们放了年假,初三回去。”

    “哦,这就好。”关狗刚提起的心放下了,给人当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可不能随便回家,原来是什么年假,这二郎神老爷真体贴人。

    一家五口团聚,比什么都高兴,很快包完饺子,关二把背着的大包袱打开,招呼家人过来。

    一坛二十斤重的酒,这是给关狗的,可把关狗乐得不行,小心的捧着,闻着坛口若隐若现的酒香,就差流哈喇子了,一辈子只喝过乡下卖的土烧,还只能偶尔喝一口,没想到他也有喝这好酒的一天。

    给关大还有关李氏都是崭新的青布棉衣,两人穿上试了试,真暖和,就是比自家做的暖和多了。

    “二哥,这是啥?”丫头看着她二哥给她拿出来的一件红绸子羽绒服,稀罕的用小手摸着。

    “俺知道,俺在城里见过,”关大抢着说道:“这叫羽绒服,可贵了,最便宜的就得二两银子。”

    嘶~关狗一把把羽绒服夺过来,丫头舍不得的看着她爹手里的羽绒服:“二子啊,你也太烧包了,快退回去,二两银子够家里吃好几个月咧。”

    “爹,”关二接过羽绒服过去给自家妹子穿上,别说,还真好看:“爹你别老土了,我现在挣钱了,年终还发了五两奖金呢,我的钱,我爱给我妹子买点啥,这是我的事,何况,这羽绒服我们杨家家丁去买,便宜,这羽绒服原价八两银子,我才花了四两就买下来了。”

    “什么!四两银子买这么个东西!你这个败家子啊。”关狗肉疼的看着闺女身上这件衣服,不过,嗯…丫头穿上,还真漂亮。

    “我的钱,我愿意买啥就买啥,咱家不是以前了,爹你得舍得花钱,丫头,看,二哥还给你带好玩意了。”

    关二又拿出个大眼睛的蓝布娃娃来,有一尺长,看上去憨憨的可爱,丫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抱着它不撒手。

    “这是啥?”关狗新鲜了,没见过哎。

    “这叫布娃娃,一个一钱银子,是我们商会刚推出的产品。”

    “就这么个玩意,就要一钱?”关狗打量这布娃娃,用不了两尺布,里面塞的应该是棉花,成本顶多十文钱,这一下子成十倍的价钱了。

    “爹你真老土,这还是最便宜的,还有五钱的,一两的。”

    “……你们老爷真是个奸商,啊不,真会挣钱。”

    一家人说笑一阵,不觉间到了酉时,年三十嘛,点起三盏油灯,屋里亮堂不少,方桌上摆着一盘炖肉,一盘炸花生,一盘炸肉合子,一盘用肉丝炒得咸菜,三个酒盅,父子三人要好好喝一个。

    “来,儿子,坐下,跟爹喝一个。”关狗志得意满的坐在正北位,今年自家才像个过年的样。

    关大早早坐在关狗右手边,关二却没坐下,过去把蹲在旁边吃饭的关李氏跟丫头都拽过来,让她们也坐在方桌边,这才坐下。

    “二子,婆娘不能上桌。”关狗瞪眼了,反了天了,他那死去的老娘都没上过桌吃饭,他这婆娘竟敢上桌。

    关二正色的看着他爹:“什么狗屁规矩,改了,我们老爷发话了,谁要是再让自家的娘亲跟姐妹蹲在旁边吃饭,那他就不是个男人,爹,这可是我的亲娘,亲手把我们兄妹三个奶大的亲娘,我是个男人,我是个孝子,咱家有些规矩以后得改,就从这吃饭开始,以后娘跟丫头都上桌吃饭,都为家里出了力,凭什么不能上桌吃饭,来,娘,丫头,吃。”

    “……”关狗竟无话可说,他小时候其实也是纳闷为啥祖母跟娘亲不能上桌吃饭:“……二子说的对,都吃。”

    “哎。”丫头高兴的应了声,坐着小板凳在桌边吃饭,确实舒服多了。

    “……嗳。”关李氏眼睛模糊了,一辈子蹲着吃饭习惯了,这坐在板凳上方桌边,想放下碗就可以放下,想吃点啥就可以吃点啥,真是舒服啊,自家儿子真是个孝顺儿子,关李氏吃着吃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大颗的泪珠滚下来。

    噼里啪啦!鞭炮放着,过年了,在家待了三日,大年初三一早,关二吃了顿饺子,穿戴整齐,腰里挎着俞家刀,这就要回去了。

    娘亲,大哥丫头都说了些话,依依不舍,关狗在门口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叮嘱着:“儿啊,你在家这几天,讲的那些道理,爹以前想都没想过,日子一直这样过着,可你说的有道理,爹真是发现以前白活了,你说这都是你家老爷教的,你们老爷是神人啊,咱家要没这杨老爷,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如今不一样了,老大在建筑队,咱这边秋后要开棉纺厂,你娘已经被选上了,也能挣钱了,丫头听你说的,过了十五爹就亲自把她送到杨堡,让她上学,爹改天也要去建筑队干活了,还有你,爹的好儿子,是你给咱家挣了脸面,爹不会说些好听的,就一句,回去,好好跟着二郎神老爷干,别怂,啊。”

    “嗳!”

    关二眼圈有点红,跪下给他爹磕了个头,起身,大步流星往村头走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关李氏抹着泪,喊了句:“儿啊,好好活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年商业计划

    过年了,马家村家家户户这年过的是一年比一年好,自打村里出了个二郎神,村民们可就是傍着个金山了,这两年平均一家四口下来,一年能攒下七八两银子,这还是一日三餐的情况下,这可是了不得,就是他们祖上,也没过过这种好日子。

    家里现在一天三顿饭,时不时的还有过年才能吃的肉吃,衣服也是家家都有新衣穿,放以前,想都不敢想啊,这不,村南边年后就要开始动工了,村里也有在那什么建筑队里干活的,说是杨二郎要盖一水的砖瓦房,都是给村里盖的,等过几个月,村民们就能住上亮堂的砖瓦房了,这,这可是马地主家才能住的房子啊,这都是多亏了咱们村那二郎神啊。

    “夫人,过年好啊。”

    “杨夫人,快,崽子给夫人磕头请安。”

    马红玉走在村里,到处都是发自内心请安问好的村民,如今谁不知道这马地主家的大小姐是杨二郎未过门的媳妇,而且这杨夫人本身就有威望,组织了村里加上十里八乡那些年轻姑娘们,教她们识字,练武做女红,最近又集中村里的那些婆娘,聚一块跟她们唠家常,家里婆娘回来后,整个精神头都不一样了,嘴里有时还叨叨着什么,岳飞母亲刺字啥的,有个别的原先迷信什么神佛,渐渐的,也不迷信了,出去几家婆娘凑一块,做女红挣小钱去了,神奇嗳。

    马红玉出了村东头,从小杨堡后门走进去,来到一个贴着北墙新盖不久的小楼前。

    里面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的会计在一个空间干活,放在别处新鲜,在杨堡不新鲜。

    走进一楼最东边的房子,马春娘正在跟杨天报帐。

    “红玉来了,坐。”杨天招呼了声,马红玉眼中带笑的坐在杨天旁边。

    “……赌坊这一年净利有一万三千两,潍县分号赚了有六千两,饭堂有两千两,加上棉布,盐……总共算下来,光潍县这一地,就赚了三万五千两。”

    “这么多!”马红玉吓了一大跳,这都是净利,去除给家丁们还有工人们的工钱,而且单是潍县,还不包括其他四县一州。

    “不多,以后还会更多的,”杨天淡淡说了句,让马春娘坐下,笑着问她们:“我让你们搞的那个妇女解放运动怎么样了?”

    “哥,挺好,年前到现在把那些婶娘聚一块唠家常,她们开窍很多呢。”

    马春娘邀功似的道着,马红玉也是点头,杨天想来想去,如何杜绝那民间邪教,这民间广大妇女是大头,没文化,也不像男人能出去见见世面,愚昧无知,所以他让马红玉马春娘带着些嘴巴伶俐的姑娘们,跟这些妇女唠家常,说的就是朴实无华的道理,家里怎么过好的,就是自家努力工作,好好过日子过好的,开化她们,这样以后就是有邪教来传播也会没什么多大效果,而且年轻姑娘们大都跟着马红玉杨柳她们学习识字,有的练武有的学女红,慢慢的,将来愚昧的人会越来越少。

    “干的不错,”杨天鼓励着:“以后熟练了,就扩大范围,我对你们的期望就是,以后商会在哪,你们的妇女解放运动也就到哪。”

    “是。”马红玉凑趣的立正,敬了个军礼。

    “哈哈哈。”

    “好了,你们姐妹聊,我要去军营了。”

    今天是大年初五,放假的家丁们初三初四都陆续回来了,今天午饭,杨天要在军营里跟大家伙好好吃一顿,一起过个年。

    “起立,敬礼!”

    咵!明显的一道响亮的声音,三千多人整齐划一的起立,向走进饭堂的团长杨天敬礼。

    杨天走到一个高台前,肃穆的还了一礼,李全旁边递过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

    “那个,我说两句咱就吃饭啊,”杨天对着这边的喇叭小口,道:“首先,我在这里祝大家,过年好!”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

    “其次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啊,简单说一句,为了咱们的好日子,咱们要好好努力训练,奋勇杀敌,甭管前面是谁,敢挡在咱们前面的,老子就带着你们冲过去!吃饭!”

    “……好!”“好!”

    “冲过去!”

    自家老爷说话就是带劲,家丁们热烈鼓掌,谁敢挡在我们前面,老爷带着我们就冲垮他。

    叮哩咣琅,大盆肉,大盆菜,大盆的饺子,大盆的鸡蛋汤,狼吞虎咽。

    杨天跟孙征马学风等兄弟们一桌,吃了会,他挨个走过去,跟家丁们握握手,聊两句家常。

    “吴麻子,回家玩了几天,怎么没见你变胖。”

    “嘿嘿,团长竟开玩笑,我身为排长,这体型必须要完美啊,您老不是说过,要合理膳食。”

    “哈哈,你小子,做得好,老子就看好你,好好干,连长的空缺等着你呐。”

    “是。”

    “吆,这不是新进的二营三连八班班长么,关二!”

    “是,是我,老爷。”

    “叫团长,老爷是让你们出去叫的。”

    “是,团长。”

    “听说你家里有个妹妹,要来我这新开的学校上学?”

    “是,团长,我想让我妹妹不要像我娘一样,我想让她学文化。”

    “对,做得好,这人呐,得开化,得起码知道自己将来想要干什么,学了文化,长了知识,长大了争取做个有用的人,将来要是不嫌弃,就来我这干,以后咱们这摊子越来越大,可缺人才。”

    “是。”关二狂热的看着自家老爷,身边家丁也是一脸狂热的崇拜,就是这个年轻老爷,让他们家人过上好日子,让他们能吃饱饭,让他们,学会识字算数,让他们,在外面有了尊严!

    。。。。。。。

    初七一大早,红花商会的盟友们就早早来到杨堡,他们大多数都是昨天就到了潍县,今天正式拜访,手里都提着不小的年礼。

    这些豪强可尝到了甜头,年关每家的分红,起码都在一千两,有的三千两都有,而且这还是棉布没在自家开,自家只能眼馋的看着杨二郎赚钱,等今年各大棉纺厂开业,这财源还不滚滚来,另外那养殖场,各地也开始过来受训,跟着杨二郎,真是银钱越来越多啊,有当地的其他豪强眼红了,委托相好的世交过来问问还能不能加盟,杨天一概应允,只要不是那种恶霸豪强,没干过天怒人怨的事情,交银子入会,将来这各地生意有的是,钱只会越来越多。

    会议室里,三十几位各地的豪强士绅衙门吏胥相互打着招呼。

    “吆,这不是泽屿贤侄么?”

    “小侄见过叔父。”

    关举人亲切的跟官籇打着招呼,心中对杨天越发有信心,官家可是平度州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耕读传家,如今也入了红花商会,这可是真正的读书世家,意义非凡,杨天当初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挤出半成来分给官家,有了这个官家做例子,将来其他耕读传家的世家也就可以不用羞羞答答半遮面了,想挣钱,请进。

    “各位,过年好啊。”

    杨天推门进来笑着给大家拱了拱手,众人连忙回礼。

    “杨爷过年好,哈哈。”

    一阵寒暄,杨天这才清清嗓子:“各位,如今咱们这生意慢慢上了轨道,等棉纺厂,养殖场开工,那银子,啧啧,大家到时可别嫌背不动啊。”

    “哈哈哈。”大家都是一乐。

    “这新年计划呢,除了棉纺厂养殖场外,在下这建筑队规模扩大了,到时各地会首先起红花宾馆,会盖红花马场,要养马,咱们商会规模越来越大,传递消息,占地盘都得要快,所以这马必须要充足,各位都可派人来我处培训。”

    众人听得专心,这可事关发财大计,可不能马虎。

    “还有啊,咱们今年再上一桩大买卖,”杨天说到这里,顿了顿。

    众人眼睛一亮,什么买卖?

    “就是……养蚕,咱们登莱两府自古是桑蚕之乡,各位,回去后,由红花商会统一安排,分工到家,把民间桑蚕集中起来,光这生丝,各位,你们可知这生丝在海外是什么价?”

    众人听得眼中金光闪闪,这桑蚕确实是民间自古养殖,生丝丝绸是大利啊。

    “咳,杨爷,什么价?”关举人捧了个场,问道。

    “五倍啊,是咱们大明价位的五倍。”

    呼~~~

    五倍,做生意一倍已经是大利,众人眼睛瞬间红了,他们这些各地豪强见识少,还真不知这生丝有这么大的利润,要是做成了,到时得发到什么地步。

    “干了!”有人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干了!”

    “好,到时咱们商会会统一调度,纺车织机会尽数到位,到时光生丝,丝绸贩卖,咱们就赚翻了。”

    晕了,众人要幸福的晕了,跟着二郎神,那简直是眼前天天冒金星啊。

    “杨修,做的不错,去领一百两银子,你的功劳,我会记着的。”

    开完会,杨天对跟在身边的杨修说道,这桑蚕是杨修献上的。

    “老爷过奖了,这是小生应该做的。”杨修历练半年,沉稳多了,脸上那飞扬跳脱消去不少。

    “有功赏,有过罚,你家媳妇要是无聊,就到红玉那边看看有无差事可做。”

    “谢,谢过老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机会

    天启二年大年初十开始,过年有点冷清的杨堡又开始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行商,都得做生意挣钱在这世道养活自己不是,这杨堡是杨二郎的地盘,大通铺不贵还安全,这里没人敢偷东西,自从打断了几名敢在杨堡作案的梁上君子的双腿,这辈子他们都别想再站起来之后,杨堡的安全口口相传,有的行商宁愿多走十几里,也会赶在天黑前来杨堡住下。

    十一日,杨堡人来人往,赌客饭客行商菜农小贩子路人很是热闹,宾馆二号楼来了一个从兖州府邹县那边来的商队,运着两马车绸缎,住店的时候据说是要去登州府城那边贩卖,有几人路上受了风,病倒了,在此修整几日。

    有十三人,中午住了店,下午商队的人看似平常的在马家村杨堡附近两三人一组的溜达,等晚上回来后,要了一桌席面。

    “呣,这地方做的菜挺香啊。”带头一个精壮汉子尝了口猪肉炖白菜,入口即化,香。

    “景爷,刚才小的打听过,说这做菜法是那二郎神教的。”

    “啧,这杨天小儿难道真是天上二郎神下凡不成,怎么这里的方方面面都是他鼓捣出来的。”

    汉子话中有不屑,也有些佩服的意思,论挣钱,这杨天算是头一份了,赌坊饭堂棉布盐,还有什么羽绒服布娃娃,这挣钱的点子咋就这么多,偏偏人就是一白身,拳打脚踢做到这地步,不佩服不行。

    汉子豪迈的举杯:“吃,喝,兄弟们,吃饱喝足,有啥事明天再探,一会去赌坊赌两把。”

    “谢景爷。”众手下喜色上脸,自家爷就是会体贴人,那什么,那营救二爷的任务也不急不是,等摸清楚再说不迟。

    一桌席面,两坛好酒被吃喝了个精光,这酒看来度数不小,这不已经有在那打晃的了。

    咚!咚!

    接连醉倒九人,剩下那景爷四人醉眼朦胧的嘲笑着:“嗝!都什么破酒量,这酒甜丝丝的,就能把你们给喝倒了,嗝……你们是什么人?”

    楼门开了,任贤带着手下绣衣卫进来,那景爷打眼一看觉得不好,刚要起身拔刀,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噗通,步了手下的后尘,倒了。

    “换上他们的衣服,明天你们做个样子,结账出杨堡十里地再回返。”

    “是。”

    第二天。

    “掌柜的,结账,俺们的人病好了,挣钱要紧,走了。”

    “哎,客官请慢走,祝您买卖兴隆。”

    “哈哈,借你吉言,告辞。”

    昨日刚住下,宾馆二号楼的商队一大早就大摇大摆的结账走了,众人看见也没在意,既然商队的人病好了,当然要尽早赶路为上,挣钱第一啊。

    “哼……呼……哼……呼……”

    啪啪!有人扇自己脸,景春迷迷糊糊睁开眼,晃晃脑袋:“二爷!”他又惊又喜,面前的这张胖脸不就是沈言么,这就找到目标了。

    “二爷,大爷派小的来救你出去。”

    景春惊喜的说完,面前这张胖脸上的眼鼻嘴滑稽的挤在一处,噼里啪啦!胖手胖脚就是死命的往景春身上招呼。

    “哎吆,二爷别打,疼!哎吆,啊!”胖子一脚踢他蛋蛋上了,好忧桑的感觉,疼的景春直捂着裤裆猛揉,疼,真疼。

    胖子打累了,双手叉腰大骂着:“我草你娘的,你看看这是在哪?还救老子出去,你他娘的都成阶下囚了,你,你这个痴货。”

    “……咱们这是在哪啊?”景春怔愣的看着周围环境,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一张单人木板床,没了,再就是此时穿着一身旧棉袄的沈言了。

    “在哪,你告诉老子在哪。”沈言没好气的回他一句,年前蒙着眼被押到这,隔几天就审他一次,那个喜欢眯着眼的高个年轻人真他娘的是个坏种,拔指甲,铁针攮屁股,给他吃屎,灌辣椒水,用小刀片剥他脸上的皮,每次都把沈言整的死去活来,心理在崩溃边缘徘徊,一切知道的都早说出来了,唯一抱着希望就是他大哥能派人来救自己,终于盼来了,可……

    门开了,那坏种又来了,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沈二爷,今天不审你,审审这位,临走前,二爷交待他几句?”

    “……景春啊,有啥招啥吧。”

    “……老子早一心向着教尊,大不了去神国侍奉尊神。”

    景春说的好一个壮烈,脸上充满圣洁的光辉,沈言在旁边无言的叹了口气:“老子之前也是这台词。”

    景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房门,活像位慷慨赴义的义士。

    一间普通的房间,采光极好,房间里一张高脚方桌,两个方凳,六个人,景春跟那坏种和他的手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任贤。”坏种客气的跟坐在对面的景春点了点头。

    “哼!”义士扭头作不屑状。

    “呵呵,”任贤也不生气,拿出个琉璃瓶来:“这大冬天的,蚂蚁不好找,我这是好不容易找了一窝个头还可以的蚂蚁,看,个头还可以吧。”

    “……”景春终究转头好奇的看了看桌面,嗯,不小,这蚂蚁算大个了。

    “来啊,扒了他的裤子,给这位仁兄那蛋蛋上抹点蜂蜜,咱们老爷不是说了么,这叫蛋蛋的忧桑。”

    “你敢!”

    景春想挣扎,无奈手脚被绑住,很快下体清洁溜溜,一个绣衣卫戴着手套,拿着一瓶蜂蜜,打开用木杆沾了沾。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过来!”义士惊恐的看着那人慢慢靠过来,那甜丝丝的蜂蜜此时好像比什么都吓人。

    “天哥,这些来救沈言的人,都一一审了,都在这了。”

    办公室里,任贤把一叠纸交给杨天。

    “唔,看来那闻香教真的要在今年造反。”

    杨天翻拉着这些供词,跟沈言说的基本一致,还是沈言交代的信息多。

    “天哥,你不是要当北镇抚司百户,这闻香教造反,咱们是不是要报上去?”

    “不,这事于咱们没有一点好处,平白让那徐鸿儒注意到咱们。”

    杨天一直在想这商会将来的规划,登莱两府眼看没什么大的阻力了,不过这西三府却是阻力重重,官家士绅豪强太多,挨着运河,那里做什么挣钱都是不少,他们不太可能跟自家商会合作,这闻香教倒是个机会。

    “阿贤,你挑出二十人来,让他们两三人一组,去兖州府各地打探一下,注意,主要是打探当地那些豪强地主的名声财力,还有发财途径,不要深入,只在外围打探一下就好,三个月后回报。”

    “是。”

    。。。。。。。。

    十三日,马朝来访。

    “杨爷,过年好啊,哈哈。”一见面马朝当先改了称呼。

    “马兄这话太客气了,兄弟相称即可。”

    马朝坚持称呼杨爷,实在是杨天现在的名声在莱州府已经大名鼎鼎了,道上的,商业上的大都知道潍县有了个巨物,二郎神杨天,马朝再不知好歹,怕是有人就要跟他谈谈了。

    既然对方坚持,杨天也不再谦让,给马朝倒了杯茶,马朝恭敬的双手谢过,双方这才落座。

    “马兄,这次请你来,有两件事,一,就是这丝绸生意,我商会准备要做。”

    “这可是暴利啊,”马朝一听激动了:“杨爷,这丝绸在朝鲜是我大明价格的一两倍,不过朝鲜贫瘠,容量小,日笨才是暴利,那边光生丝的需求量,就是一年运过去十万斤也没问题,一斤生丝咱们这边不到一两银子,到了那起码值三两,去年平户那边的收购价是三两八钱一斤,就这样还不够用的,咱们就是光运生丝,就是四五倍的大利啊。”

    “马兄别激动,”杨天摆手示意对方先喝口茶,微笑着继续道:“这就是第二件事了,既然定了要做大宗海贸生意,在下认为必须有自家的船队,这船,马兄,我有个提议,不知你做不做?”

    “杨爷请讲。”

    “你那两艘船给我,你呢,以后当我红花商会的海贸总管,我给你开一年五千两银子的年薪,要是做得好,年终会有奖金,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马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家中都是千金,等你老了也没个继承人接这两条船,当了我的总管,将来养老,我会给你保障,你看怎么样?”

    马朝一时无话,在那默默算着,自家这两艘船在海外也就值一千两银子,自家这些年一年能挣个一千两那就是好年景,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全是闺女,没儿子啊,对方开这条件确实优厚,杨天这人口碑确实有目共睹,不过马朝就担心杨天这一白身,将来家业大了,被那些官商惦记上就完了。

    “呵呵,马兄,看看吧。”

    杨天递过一张拜贴,马朝接过来下意识的没反应过来,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

    李进忠!司礼监秉笔太监!如今的内廷第一人,马朝反应过来了。

    “杨爷,我那些水手可不会干别的啊。”

    “这你放心,只要你同意,他们签了卖身契,以后就由我负责了。”

    “……好吧,我干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

    “杨爷留步,属下回去后,就会跟手下水手讲讲,他们对杨爷您可是敬仰的很呐,当初杀那些女真鞑子可是让他们看的过瘾。”

    “好,马总管一路顺风,我这两排家丁在莱州府,足以护得你家安全,那些水手愿意下船在你家当下人也行,不勉强,愿意过来签卖身契的,跟他们说好,待遇比以前好,不过成了我的人,就要守规矩。”

    “请杨爷放下,属下一定跟他们说明白。”

    送走马朝,不觉间到了正月十六,杨家学校开学的日子。

    一块方圆三亩左右的围墙,一排排砖瓦房,分成东西两部分,东边是女校,西边是男校,女校自有马红玉手下那些姑娘教导,男校是杨天挑的几个童生当老师,校门口立着个大石碑,上面刻着六个大字,堂堂正正做人。

    课程是识字,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再就是编成的基础语文,杨天费心劳神准备了一年多,终于编成,刊印成册,还有基础数学,这就是当前这学校的课程,初中数学,物理都是杨天当年理科强项,大学时候还给人做过家教,还在编成中,争取五年之内,特别是这基础物理要成册,将来传下去,可是这时代的瑰宝。

    收的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那些辽民孤儿还有潍县县城那养济院的孤儿,有部分在军营学习,从小当军人培养,剩下的都在学校里学习。

    男校目前招满五百人,女校才招了不到一百人,大多是马家村李家村还有家丁家里的妹妹来上学,关二的妹妹关丫也来了。

    “这封建迷信,看来任重而道远啊。”杨天对这情况也是无奈,女子无才便是德,周围有闺女的人家都不愿意让闺女出来上什么学,何况还是抛头露面,这情况得慢慢改。

    十八日午时刚过,三骑劲装骑士到了杨堡。

    “小的拜见杨爷。”

    这三人当头一个圆脸汉子见了杨天就是大礼拜上,杨天疾步上前扶起。

    “快快请起,这么多礼做甚。”

    圆脸汉子恭敬的起身,掏出一个长盒双手恭谨的递给杨天。

    “禀杨爷,来前千户大人交待过,属下三人互相监督,此盒没人看过,火漆在上,请杨爷过目。”

    “唔,三位兄弟辛苦,下去一人领一百两银子。”

    “谢过杨爷。”

    三人恭敬的施礼退下,自有银子奉上,这三个许显纯手下的锦衣卫不知这杨爷是谁,也不知这盒里装着什么,不过千户大人如此严肃交待,这位杨爷必不是一般人,尊敬些总是好的。

    “吆,北镇抚司按察百户腰牌。”

    杨天打开盒子,一个铁牌,正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按察百户,背面刻着杨天,小字刻着生辰籍贯,体貌特征,还有一张委任状,上面写着:“……监察地方,四品以下官员,如发现大逆之事,有自行逮捕审讯的权力,节制山咚锦衣卫千户所。”

    “呵呵,权力不小,老魏能力还是挺大的,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吗,确实不错。”

    。。。。。。。。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到二十四日,登莱两府连着下了几天鹅毛大雪,再加上来自海上的凛冽北风,冻死了不少人跟牲畜,特别是登州府城周边那些住在窝棚里的辽民,成批成批的被大雪压塌棚子,生生活埋,冻死,饿死。

    二十五日,一老一少,沈有容跟杨天,两人身上裹的很是厚实,咯吱咯吱,一步陷入有快一米高的雪堆里,沿着窝棚区往南走,到处都是压塌的窝棚,隆起的雪堆,不问可知,那下面埋着的是谁。

    杨天哈出一口白汽,开口语气有几丝沉重:“老伯,光这得死了有上千人。”

    沈有容平淡的道:“生生死死,老夫见得多了,小子,想开点,要没有你每月五百两银子让老夫租了几个大院给那些辽民住,怕是得死上三四千了,你已经做了善事了。”

    两人无话的往海边走,北风猛地乍起,卷起一堆雪花砸向两人,杨天脚步一挪,挡在老人身前,雪花噗得砸在他的脸上。

    “呸呸。”

    吐了两口冷雪,身后的老人眼中含着笑,继续无言的往海边走去。

    如此冷的天,海边冰封蔓延有一百多米,远处军港口,很多人在那不停的用铁鎬破冰,不让一百多条战船冻了口子。

    “后金跟蒙古那边怕是不日就要南下喽。”沈有容感慨的说道。

    “老伯,为何?”

    老人指着这天,这地,解释着:“咱们登莱两府天气已经如此极冷,那辽东跟草原更得冷到能冻死无数人口牲口的地步,生存艰难,他们也得为了生计糊口啊。”

    (老人说的一点没错,后金早冻死无数人口牲畜,本来奴儿哈赤还有点犹豫,他对熊廷弼是没办法的,虽然黄台吉(叶青)极力建议主动去打,他还是踌躇的,最后还是老天爷逼得他不得不来打广宁,二十日,广宁之战已经开始了。)

    杨天此时有点恍然,老人讲的好像很简单,可这却是目前两边不停争斗的根本原因之一,为了生计,而不是为了后来已经起的雄心壮志。

    “老伯,不用过于担忧,不是有熊大人坐镇广宁么,”杨天安慰着:“熊大人善守,小子也是闻名已久啊。”

    “你不懂,”老人看着远处海面上的一个小点,语气萧瑟的道:“那王巡抚从去年开始就力主主动进攻,十几万大军,熊廷弼只有不到万人,那王化贞领着十几万,进攻进攻,区区一不知兵的文人,妄想打败后金……做梦啊!”

    “如今东林党当道,什么都要插手,一群只会空谈的大言之辈,也不能单单怪东林党,前面二十年不都是这样么,争来争去,不停的聒噪,老夫心已冷,出了正月准备上书请辞了。”

    “……别啊,老伯,小子还得挣银子来。”杨天有点急了,明明昨天来到总兵府,老人说好要拨出两艘广船帮杨天运货,他要是走了,杨天找谁去。

    “臭小子,老夫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竟想着自家银子了。”沈有容笑叱道,这孩子坦诚的可爱。

    不知怎么,在老人面前,杨天表现的很像个孙子,嗯,爷爷面前的孙子。

    “呼,那就好,挣了银子,老伯你还有一份。”

    “当然,该给老夫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哈哈哈。”

    “臭小子。”老少相对大笑。

    “不对。”老人看着刚才远处海边的黑点,越来越近,是两艘不大的海船,近了,上面的人纷纷跳到海冰上,手脚并用的往岸上爬来。

    “老伯你在这稍待,”杨天首先拦住想要过去的老人,高声对后面的亲卫跟总兵家丁道:“你们过去,把人给救上来,李全,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嗳。”

    “老伯,你怎么了?”杨天握着老人的手,此时一片冰凉。

    噗!

    雪上染了一滩血色,老人痴愣的看着海面,嘴角几滴红色:“广宁,广宁,广宁……八成没了。”

    “没了就没了,伯父,别动心火!”杨天急了,老人眼看得魔怔了,罢了,扬手,啪!

    “……老夫没事。”沈有容被打醒了,推开杨天,看着被家丁架过来的几人,当先一个富态员外,此时脸色紫黑,喝了口递过来的烧酒,喘了口气:“广宁……完了!”

    杨天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注:一月二十日,奴儿哈赤领举国之兵,为了渡过因为天气造成的饥荒,誓打广宁城,王化贞不知兵,寄希望于后金驸马大汉奸李永芳,最后反被后金策反手下干将孙得功,到一月底,广宁被下,熊廷弼经过考虑,退守山海关,四十多城堡告破,拱手相让无数粮草人口,帮奴儿哈赤渡过了此倾国的危机,时也,命也。

第一百三十章 言之有理

    天是阴的,空中不时飘落一点不知是雨丝还是雪点。

    呲啦!

    地上的一堆枯叶被大风吹起,呼的一下飞散开,打在穿着一身厚实戎装的奴儿哈赤的身上,这个后金的大汗混没在意的拂了拂挂在身前的枯叶,一脸激动复杂的表情,身后跟着一群人,走进广宁城北城区一个占地广大的府衙。

    穿过层层的庭院来到后宅大堂,一张白虎皮铺垫的大椅立在正北位,奴儿哈赤犹疑了两下,大步上前坐下,摩挲着两边的扶手,满是风霜色黑黝黝的脸上有抹潮红。

    ‘李成梁,老子终于光明正大坐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奴儿哈赤仰天畅快的大笑,能在李成梁的总兵府,坐在他当年的位子上,快哉啊!

    “老八,还是你明白,你这离间计玩的好。”(黄台吉建议李永芳诈降)

    “呵呵,五哥,主要是阿玛用兵如神。”

    厅外传来儿子们的交谈声,奴儿哈赤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心中对他这八儿子很是欣赏,不过同时更是警惕。

    后金与其说是个统一的国家,更像个部落联盟,其间衡量权力的高低,一是本身实力,二是能带着族人挣得更多好处,黄台吉这两年表现越来越优秀,在后金的威望越来越高,奴儿哈赤也有点那意向把汗位传给他这八儿子,不过奴儿哈赤现在身体还棒棒的,等他再活个几十年再说,到时这汗位不一定给谁,在女真蒙古各族,为了权力父杀子,子弑父本是平常。

    ‘看来,得想个办法压压老八的气焰。’

    (故此,奴儿哈赤想出了办法分散黄台吉等四大贝勒的权力,两月后,奴儿哈赤让他的子侄俱为八大和硕贝勒,共议国政,即后来清初八王议政的雏形,包括当时才十岁的多尔衮。)

    。。。。。。。

    沈有容自二十五日回了总兵府,就受了风寒,加之大动心火,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杨天亲自悉心照料,讲些好玩的给老人听,逗老人笑,终于身体有了好转。

    老人上任,家人都不在身边,有这小子陪着,竟讲些胡诌八扯的故事,听得开怀,心中郁气去了不少。

    “臭小子,那老汉种了七个葫芦,就那么厉害?”

    “那是,小子不跟您说了么,那七个葫芦娃牛的简直能上天,要不怎么能打败那蛇精。”

    “哈哈哈,听你胡扯。”

    这半个月,朝廷已经知道广宁陷落的事,抓王化贞熊廷弼回京定罪的锦衣卫已经在路上了,朝堂上此时乱成一锅粥,东林党人齐齐噤声,唯恐被点名去山海关收拾残局,天启本来对于东林党人当初帮他登基,心中很是感恩,经过这一年多朝堂上这些人的大言空话跟随之而来的碌碌无为,特别是辽东辽西,在位刚开始不到两年,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而这两年朝堂上谁说了算?是那些东林党,故此,朱由校心里对东林党开始起了厌恶之心,同时想起皇爷爷临走前嘱咐父亲跟他的话。

    “不要理朝堂上那些蛀虫,多重用宫里的奴才,亲自给他们恩典,派他们出去,不然,咱朱家连饭都吃不起了。”

    “皇爷爷,你说的真对啊。”

    二月十二日,天气大晴,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登州府城那雪化去不少,好像这风也小了,府城里,百姓们纷纷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家里都快发霉的被褥也拿出来,找个干净地方,放在日头底下晒晒。

    “老伯,你这好不容易刚下床,还是别去折腾了。”

    “哼!老夫倒是要问问他陶朗先,为啥不去救那些辽民。”

    沈有容甲胄在身,杨天紧跟在老人身边,身后两人的家丁亲卫都是持刀紧跟在后。

    沿着南北大街到了登莱巡抚府衙,衙门口的衙役见是总兵大人,连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杨天陪着老人到了府衙二堂,登莱巡抚陶朗先正在那恭候。

    “沈总兵,何事这么急慌慌的找本官?”陶朗先四十来岁年纪,穿着一身便服,脸色有点黝黑,倒是清瘦的很。

    沈有容抱拳施礼,沉声道:“巡抚大人,广宁失陷,四十余座城堡被后金拿下,辽民纷纷出海来我登州府避难,听他们说还有几十万辽民在苦苦等着我大明派船去救援他们,大人为何下令不让一兵一船出海,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陶朗先沉默片刻,淡淡的道:“大人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为何!给老夫个理由。”沈有容紧盯着对方。

    “……没有理由,这是命令!”

    “呵呵,恐怕巡抚大人还在那做美梦吧?”杨天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插话道着。

    “你是何人?这岂有你说话的余地,黄口小儿!”陶朗先本身心里就有愧,被沈有容质问,无处发泄,正好杨天撞上了,他以为这年轻人是沈有容的子侄。

    一个腰牌拍到厅堂桌上,杨天淡淡的介绍自己:“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按察百户,监察山咚承宣布政司,陶大人,身为登莱巡抚朝廷命官,置几十万百姓于不顾,罪名等同大逆,相信皇上知道了,大人不光是官位不保,怕是身家性命,呵呵,有锦衣卫盯着,大人这金银财宝怕是要没喽。”

    这小子打得好官腔,沈有容早就知道杨天被逼无奈当了个百户,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把陶朗先给镇住了,当下他默不作声的坐到一边。

    “……”陶朗先脸上阵青阵白,北镇抚司他是知道的,锦衣卫最臭名昭著的所在,别看对方是个正六品百户,可权力真不小。

    “大人没话说,那本官就说了,”杨天悠悠的道着:“去年本官有闲曾来过登州府城,当时听闻朝廷嘉奖大人有功,置办艨舰两千艘,马万匹之多,水师五万多人,擢大人为首任登莱巡抚,当时在下很是钦佩啊,就派手下打听了一下,”

    陶朗先此时脸色苍白,无力的坐在那里,只听着杨天继续道:“可没想到,那所谓的两千艘艨舰大多数都是些渔船,那马好像两千都不到吧?嗬,不过马有四条腿,加起来也差不多一万条了,”

    “咳,咳!”沈有容在旁边听得差点笑喷了,这小子损人不带脏字的。

    “还有那五万多水师,我是数来数去,愣是没数明白,这五万多水师在哪呢?难道连城里三万多百姓也算上?还有什么两百万甲杖,可能在下眼拙,一时漏过去了。”

    “咳咳。”老人差点又忍不住。

    “大人不用看总兵大人,不是他告诉本官的,”移步挡住陶朗先投向沈有容那仇视的目光,杨天接着道:“其实巡抚大人下令不调一兵一船的命令,在下倒是能理解,一,只要登莱不参与这广宁之事,不沾边,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大人就可推说一概不知情,即便是东林党那些人,也不会拿大人大做文章,因为大人不知啊,不知者不罪嘛,是吧,陶大人?”

    沈有容瞅着陶朗先,心中恍然,看他不否认的样子,原来如此。

    “……哼!”陶朗先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佩服啊,大人真是深知明哲保身的精髓,”不理对方脸色难看,杨天继续分析:“这二嘛,就是这人口问题,听说登州府城这一年内死了几千辽民,已经有折子攻击大人置难民于不顾,这事我是从总兵大人那知道的,不用瞪眼,在下接着说,一旦这几十万,当然,那些难民说话没个准,几十万确实夸大了,十几万?不到十万?反正人肯定不少就是了,到时要是把这些辽民救回登州府,啧啧,光这粮食就了不得啊,登州军港,号称有军粮几百万担,可谁不知那仓库里老鼠都不屑一顾,干净的就剩老鼠屎了,”

    “咳……哈哈哈!”老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而咱这位巡抚大人,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开始晃悠了。

    “这天这么冷,又没粮食,当然,这些粮食也不光是大人一家发财,本官懂,辽民来了后,吃什么喝什么?到时成片成片的再死在外面,我想,大人这乌纱帽确实不保喽。”

    沈有容笑过后,脸上一阵无语无奈,无可奈何啊!

    而陶朗先,木然的坐在那,身子就像那风中摆柳,晃晃悠悠,近听得话,有牙齿上下磕碰的嘚嘚声。

    “巡抚大人,你糊涂啊!”杨天此时一脸严肃的看着陶朗先:“你以为这样,朝廷就不撤你职了?据我所知,大人不属于东林党吧?经广宁一役,登莱巡抚多么要紧的职位,大人你想东林党会不眼馋这要职么?糊涂!还想撇清干系,想的倒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派出手下水师,接那些难民回来,同时利用你巡抚大人的职权,让那些自肥的官员每人都吐出一口血来,当然大人要第一个吐血做个榜样,到时在下也会尽我所能安置那些辽民,如此一来,十几万辽民被巡抚大人安置妥当,如此大功,我想,那些东林党人找不出茬来攻击大人吧?下官也会用密折奏明皇上,双管齐下,大人,你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沈有容像是第一次认识杨天一样,光知道这小子会挣钱,没想到这说官话,打官腔,分析道理,愣是反转成大功。

    陶朗先面上有了丝红润,心中计较着。

    “哎,是本官糊涂……就依杨大人所言!”

    “大人慈悲。”

    注:历史上,广宁之战后,登莱巡抚陶朗先确实不让一兵一船出海救援辽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鞑 上

    “呜呜……”

    广宁城东边的辽河,宽约十丈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此时河边上一片哭嚎声,河边上一排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辽民在那呜咽着,不远处是一排排持刀的后金兵。

    “大汗,阿玛,杀这些汉人,还不如带回去让他们耕地干活,一来有了阿玛的恩典,这些汉人会感恩戴德,二来,此时杀了他们,怕是短期内,我大金境内那些汉人包衣听到消息会逃亡连连啊。”

    不远处的军帐内,穿一身锁子甲的黄台吉正在那跟奴儿哈赤劝解着什么,奴儿哈赤攻下广宁周边四十余城堡,获得粮秣无数,来不及逃的汉人也是不少,如今后金饥荒虽有这些粮秣补充,可奴儿哈赤觉得抓这些汉人回去,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干脆。

    “糊涂!老八你看看那些汉人,全都是老弱病残,能跑的早跑了,要来何用?不用说了,传令,杀!”奴儿哈赤挥了下手中刀,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喳!”

    噗呲!噗呲!

    近万名辽民血染辽河,黄台吉劝解无果,出了军帐看着远处河边,“嗳,得人心者得天下,光杀解决不了问题啊。”

    转身,进了军帐。

    。。。。。。。。。。

    “春花,朱五,你们此去,首要任务是把那些难民带回来,告诉他们,这里有地方安置他们。”

    “是,老爷。”

    十四日,朱五跟孔春花带着两排亲卫随船,掩护那些难民撤退。

    同时,由登莱巡抚跟总兵两位大人的联名官谕,陶朗先首先出粮一万担,其他大小官员被逼的吐出有几千担的,有几百担的,加起来有三万担粮食,这就是将近五百万斤粮食。

    杨天算了一下,照着十万辽民算,一人一天一斤的量,四五十天没问题,陶朗先打算再次开垦岛田,加上登州府各大官绅地主手下缺长工,到时候会安置两万人左右,剩下八万人杨天在对方面前保证会安排到莱州府,同时上密折为他说好话,陶朗先虽有些怀疑杨天有没有这能力,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没有回头箭了。

    “三排长,把这封信带回去,让学风大牛他们要快,明白吗?”

    “是。”

    杨天写了封信,要求马学风带着去年曾经出过海的两个连队过来,同时命令狼牙来五个小队,张大牛领衔,让已经在杨堡训练的那些水手回莱州府城,通知马朝,那两艘武装商船开向登州军港,同时命令马学清通过商会买粮食,去年五县一州的百姓跟豪强地主日子好过很多,手里都有大量余粮,囤积起来,令手下建筑队全力在马家村附近盖房子,红花商会这只商业巨兽开始运作,发挥作用。

    “这八万人,我非得吃下不可。”

    。。。。。。。。

    二十日下午申时过半,京城皇宫,乾清宫暖阁。

    “混账!废物!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结果谁都不敢去!”

    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那发着脾气,暖阁周围宫女宦官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几日,东林党人在朝堂上互相推诿,没人敢去辽地任职,好不容易推出个解经邦,却三次上书请辞,把朱由校气的不行,如今广宁一带糜烂,朝堂上却没一个敢言之人,平时这些学问家可是一个个嗓门不小啊,朱由校真是越发看透了。

    “老奴李进忠有要事禀报陛下。”

    “…进来吧。”

    一身大红蟒袍的李进忠小意的走进来,手里捧个折子。

    “陛下,请过目。”

    “……好!做得好啊,这陶朗先跟沈有容做得好,”朱由校边看着折子边高兴的坐回龙椅:“好啊,不计较个人得失,救援我大明子民,好!”

    李进忠看折子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心下踌躇,该不该说:“陛下,陶朗先跟沈有容两位大人不禁尽派登莱水师救援辽民,而且还派出一支队伍,打算去打一打那后金。”

    “好,”朱由校猛地一拍桌面,清秀的脸上有一丝激动:“敢跟那些鞑子对着干,光这勇气就可圈可点。”朱由校两下一对比,那些东林党更是废柴。

    “本来朝议还想把陶朗先这巡抚给撤下来,哼,如此忠义良臣,要是撤了岂不大谬。”

    “陛下说的极是。”

    李进忠嘴上应承,心里可没谱,自己因为孙家而运作的这个百户杨天上密折说那陶朗先已经投向这边,言明一定要保他,同时到时会有几十鞑子的头颅奉上,李进忠对陶朗先投向自己这边很是高兴,不过这几十鞑子头……

    ‘希望孙哥夸赞的这杨天真能杀几个鞑子。’李进忠心中祈祷,就是有十个女真鞑子头,这陶朗先跟沈有容的地位就会固若金汤,而且对他在天启面前的能力也有表现上的加分。

    。。。。。。。。。

    二十六日,已经陆续有五万辽民被接到登州港口,这天,是杨天带人上船的日子,两条武装商船,两条六百料的广船,载着杨天张大牛马学风孙征等将近七百人,目标,金州卫,猎杀杨天跟李进忠说好的鞑子头。

    上午出发,当天就到了旅顺口,在北城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留下一个家丁连作为后备,杨天带着将近五百人,背着一身装备和干粮,出发往金州卫城而去。

    “这些人脑子坏了不成,那些鞑子不打过来就不错了,竟敢主动出去招惹他们。”北城将兵上下议论纷纷。

    有张大牛带着狼牙小队在前方探路,杨天一路所见,尽是荒弃的庄稼地,后金当初占领金州卫,一把火烧了这些庄稼,如今杂草丛生。

    过了破旧不堪的木场驿,小心的走了两日,已经距离金州卫城不到十里,开始有了女真骑兵活动。

    “大牛,狼牙以小队为单位,给我把这些零散的骑兵给清了,尽量抓活口。”

    “是。”

    北风夹杂着东边海上的强风,吹得金州卫城周边这些长满半人高野草的庄稼地呲啦呲啦的作响。

    两个裹得厚实的女真骑兵,骑马驰骋在卫城南边十里内的地上。

    一条三尺宽的小径,两边是半人高的野草,再远处一边是光秃秃的树林子,一边是丘陵。

    嘚嘚!

    两骑先后越走越近,马上骑士警惕的来回看着簌簌摆动的草堆跟树林子。

    沿着小径眼看快到了每次巡逻的最南边,两人有点放松,又是无事的一天,谅那些汉狗也不敢过来送死。

    刚说笑着,突然前方十丈左侧草堆跑出两个黑皮蒙面人来,两人端着个连环弩瞄着他们。

    吁!

    两个女真人不慌不忙,勒住坐骑,娴熟的就要搭弓射箭,心中嗤笑:“这么远,那诸葛弩能射到这么,这群明狗真怕死。”

    就在要张弓的当口,两条绳套突然从两人两边甩出,轻巧疾速的一套,套在脖子上,收紧一拉,噗通,两人身不由己的坠落在地。

    “唿……唿!”

    女真人边拉着脖子上的绳索,嘴里边呼喝着什么,冷不防绳索往两侧一拖,接着两个黑皮蒙面人走过来,大脚猛踹,双双晕了过去。

    “牵着马,带人撤。”

    “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鞑 下

    天启元年三月一日的天色还是黑的比较早,酉时过了不到四刻钟,天已经黑下来了。

    金州卫城,周长有三千米左右,城墙高约十米,并伴有翁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的一小城堡,可以藏兵,架火器防守,或者将敌人引到里面,瓮中捉鳖等等用途),里面现在没有什么百姓,一共就不到七百的人口。

    卫城北区原明朝卫所指挥使的府衙,此时则住着正蓝旗旗下牛录额真五把肚,是一个矮壮的女真人,三十许年纪。

    “主子,今天有四骑没有按时回来。”

    “知道了,也许是又碰到什么好玩的了,明日午时要是没回返,就派人出去看看。”

    “喳。”

    手下来汇报,五把肚也没在意,经常有夜不归宿的哨骑,多半是出去巡逻的时候碰到落单的汉狗了,正好拿来享乐一番,他这不到三百人的牛录,在正蓝旗里也不受待见,要不怎么会被派到这破地方守城呢,他可是听说旗里其他牛录跟着大汗去广宁可抢着些好东西。

    卫城南面十里左右,金州海峡是南北向,东西两侧靠海,东侧多丘陵,西侧多低矮的山包,西侧一个山坳子处,杨天等人在此歇息,外面有狼牙小队跟亲卫轮流值守。

    杨天面前此时跪着四个女真骑兵,被捆绑的严严实实。

    ‘这金钱鼠尾巴还真是滑稽。’

    杨天有点走神,定定心神,抽出俞家刀走到这四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们都会说汉话,我问,你们答,我不是个耐心的人,你们最好诚实点,听懂了就点头。”

    “……”四人都是昂首挺胸,蔑视的看着杨天。

    “呵呵,好。”

    噗嗤!一把刀疾速平砍在杨天身前右侧第一位那建奴的脖子上,干脆利索,头颅在脖子上顿了两秒,猛地被胸腔里的压力顶向旁边,咚一声轻响落在地上,透着热气的鲜血刚开始像喷泉一样喷了几秒,接着慢慢汩汩流出,无头尸身晃了晃,噗通。

    “呜呜!”

    其他三人眼珠子瞪得猛大,这年轻人太狠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一刀断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恐惧。

    “听懂了吗?”杨天淡淡的再问一遍。

    “呜呜!”

    右侧第二位那建奴最先点头,后面两人陆续点头。

    “李全,一个一个带过来。”杨天说完走向远处。

    “是。”

    “这,这位爷,城里是我们正蓝旗的牛录额真五把肚大人管着,有,有二百八十个旗丁,还有不到四百的阿哈(奴隶,多指汉人),不,是汉人百姓。”

    “马有多少匹,有没有火器火炮?”

    “马有不到六十匹,火器有十几杆鸟铳三眼铳,火炮没有。”

    过了半个时辰,又用了些刑,三人的口供基本一致,不到三百人的后金兵,有十五人是巴牙喇(等同这时代明将身边最能打的家丁)。

    “李全,传我的命令,明天就要去杀鞑子,还有没写战前家书的,赶紧写,这是命令。”

    “是。”

    这山坳子不小,避风,挡光,亲卫连和狼牙的家书早已写好,就剩马学风带的一营一连还没写,命令下达,人人从棉衣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炭笔和纸张,开始就着火把余光写家书。

    杨天这些兄弟里面,就孙征还没写,此时也是握着炭笔边想边写。

    “给父亲,阿途,疼我的魏叔父,明天我孙征就要上战场了,你们知道我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可我却没想过当兵,魏叔父你不是说过么,在大明当兵没前途,可我现在就干着类似的工作,可是我不是当兵,我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我有了个良师益友的兄弟,他的知识如大海一样广阔,他的胸怀和抱负让我惭愧,让我激荡,让我心潮澎湃,我们七兄弟发誓要让红花商会在的地方都成为世外桃源,所以,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父亲,我要上战场了,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请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杨天挨个跟家丁们聊两句,鼓励一下他们,毕竟明天就要跟那传说中的满万不可敌的后金兵对战了。

    “兄弟们,咱们能赢,相信我。”

    一句淡淡的话,透着一份信心,让这些家丁们心绪稳定不少。

    ‘是啊,团长带着我们经过多少阵仗,那后金鞑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怎么了?”杨天走到孙征身边,看对方边写边有点哽咽。

    “没事。”擦了一下鼻涕,揉下眼角,孙征微笑着看着自家兄弟:“阿天啊,要是我……帮我告诉杨柳,让她给我守一辈子活寡,就说老子在下面跟她成亲。”

    “……好!”

    三月二日,清晨的天光照在山坳子上,带来几丝暖意,杨天等人已经吃过晚上放在怀里捂着的饭团。

    噗嗤三声,人头落地。

    四个女真人头被挂在腰上,杨天穿好带青布套着的板甲,看一眼天色:“大牛,照计划进行。”

    “天哥,征哥,阿风你们小心点。”

    “放心吧,出发!”

    上午辰时就要过去,此时太阳斜挂在天上,呜咽的北风风势好像也小了。

    “主子,城外有四百明狗叫阵,昨天四个哨骑的人头被他们挑在枪头上,正在那叫骂。”

    “骑兵?”

    “回主子,全是步兵,没看见弓箭手,全持着长枪。”

    五把肚刚刚提起的心放下了,明军骑兵确实很厉害,步兵……就让他们尝尝我大金靠什么起家。

    “果然是一群蠢货。”

    五把肚到了城头上往外看,一里外也就四百人孤零零的站在那,一眼望去,周围尽收眼底,要是有大部队早就被他看见了,五把肚放心了,不知哪来的傻逼明军竟敢跟我大金步兵对战,要是那浑河的戚家军或者白杆兵,老子也许考虑考虑。

    “哼!竟敢杀我旗人,来啊,整队出城,让这些明狗看看什么是步甲精兵。”

    “喳。”

    杨家军VS正蓝旗牛录(一牛录三百女真旗丁)

    地点,卫城南面一里左右处。

    杨家军亲卫连在前,一营一连在后,成四百人方阵。

    建奴这边,二百出头的横形矩阵,前三排共六十人全是披着各式甲胄在身的步甲精兵,持厚背长刀,大约跟俞家刀差不多长短,比俞家刀重,后面穿着厚厚棉衣或者有护心镜的旗丁。

    阵列右首侧二十米是五把肚带着十五个巴牙喇跟三十来个弓箭手,共五十来骑。

    双方相距有二百米左右。

    “这群明狗脑子坏了不成?”五把肚嗤笑一声:“区区四百人就敢跟我大金步兵对阵,活脱脱找死,亚巴,命你带着弓箭手骑行到弓箭射程,下马射他几轮。”

    “喳。”

    “亚都,步兵小步前进,等明狗被射垮阵型,疾步冲锋!”

    “喳!”

    三十三骑先动了,后面步兵阵也开始对齐往前小步移动,五把肚带着巴牙喇骑马跟在弓骑后面,悠闲的给弓箭手压阵。

    周围一片大空场,三十三骑当先往方阵的左侧过来,杨天估算着距离,对方是重箭头,射程在五十米左右。

    “李全,传我命令,依计划行事。”

    “是。”

    说完,杨天到了方阵右侧,前两排亲卫都是长枪,第三排开始,鸟铳火绳已点起。

    近了,斜向大约有六十米的距离,三十三个建奴弓箭手下马,整队,前行几步,就待射出手中重箭。

    砰砰砰!

    五把肚带人在弓箭手后面二十米处警戒,刚要嘲笑对方也太不知兵了,就拿着长枪在那傻乎乎的杵着,就凭这也敢来挑衅,突然看见对方前两派长枪兵整齐的前行几步,后三排六十杆已经点燃火绳的鸟铳分低中高三层,斜向指向手下的弓箭手。

    砰砰砰!

    六十颗铅弹几乎同时激射而出,在宽有二十米左右的范围内构成一片弹幕,瞬息间到了六十米外。

    咚咚咚!十几名弓箭手猛地往后一仰,噗通倒地,有的一时不死,开始大声惨叫:“啊啊啊!”

    “不好!快撤!”五把肚急得大喊,就要扯动缰绳,当先策马回转。

    呼~杨天手持鸟铳瞄着八十米左右外的五把肚,早就注意到这个一身明晃晃鱼鳞甲的人物了,三点一线,咔!扣动扳机。

    铅弹极速滚动出了铳口,双方斜直线相距大约八十米,摩擦着空气,铅弹一次呼吸的工夫跃过双方的空间,狠狠砸在五把肚刚要转身的右腰侧,咯吱一声只有五把肚自己听见的轻响,右腰眼一阵剧痛袭来,当即就要向左侧倾倒。

    “主子!”

    身边一穿着三层甲胄的巴牙喇大手提在五把肚后颈处,猛地用力提起,横摆在马身上。

    “快走,是陷阱……”五把肚还没说完就晕死过去。

    “走!”

    砰砰砰!

    六十杆鸟铳一轮,射击三轮,建奴的弓箭手已经伤亡殆尽,只有三名站在边上的建奴此时打着摆子上马拼命的打马转身。

    这时,女真步兵阵距杨家军一百米,此时已经看到不远那些巴牙喇往后骑马就跑,同时嘴里呼喝着回城。

    “小跑前进十丈轮番射击。”

    “是。”

    射击完的原地装弹,剩下二百多还没射击的,成队形小跑前进有三十米,站定,第一排开始,二十杆鸟铳瞄准,此时对方步兵阵有点懵,这才不到半刻钟的工夫,这是怎么了?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穿着锁子甲棉甲的步甲兵此时还有信心,对方离他们有二十五丈左右就开枪,就明狗那破鸟铳,刚想到这,一股大力击在胸口,咔啦!铅弹破甲击透胸骨。

    “啊啊啊!”

    第一排当场倒下十多人,接着,后排还没弄清楚的后金步兵就像割麦子,成片的倒下。

    “……跑啊!”

    倒下四五排后,后面的建奴终于反应过来了,前几排都是牛录中最有勇力加勇气之人,都死了个干净,还不跑更待何时,只看见一群穿着旧棉衣的建奴,撒了欢的往三百米外的卫城跑去,前方是已经跑在他们前面的十几骑号称以一挡百的巴牙喇。

    一个巴牙喇打马跑着跑着,眼角看见东西两边的丘陵山包,冒出几十人往这疾奔,手里提着一个长布包袱,百米范围内了,那些人站定,包袱抖落。

    过了有十秒钟,这巴牙喇只听见轻微的砰砰声,接着就看见前方驮着他们的牛录五把肚大人的马匹昂的嘶鸣,前蹄扬起甩落马上两人。

    “主子!”

    这巴牙喇刚要弯腰捞起五把肚,坐下战马突然嘶鸣扬蹄,他当即被甩下马来。

    砰砰声不绝,没人再顾得上他们主子了,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没一会,一百多人跑回了卫城,之后城门紧闭,有人战战兢兢在城头上往外偷瞄着。

    “不留活口,全部杀了,砍下头来。”

    “是!”

    顶多十五分钟,战斗彻底解决,日头开始挂在头顶,杨天听着手下报告。

    “团长,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个鞑子人头,那个鱼鳞甲的人头问了问,是那什么牛录额真的,叫五把肚。”

    “团长,西城门那边有五骑往西北而去。”

    “不用着急,把这些鞑子都给我扒光了,堆起来,那些甲胄带走。”

    “是。”

    午时三刻,一堆光溜溜的无头尸体堆成塔型。

    “走吧。”

    一行人牵着马,腰间挂着人头,往南边走去。

    “满万不可敌,呵呵。”

    “阿天,你说什么?”

    “没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扇了一翅膀

    “阿玛,让我带人去打旅顺口吧。”

    “荒唐,对方几百杆鸟铳,你就是填多少人命也打不下来,那沈有容是好相与的吗?”

    金州卫城是正蓝旗下驻守,旗主是原四大贝勒现在的八大贝勒之一,奴儿哈赤五子莽古尔泰,他的奴才被明军给打死,还被割了头去,扒了衣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莽古尔泰本来想请命,奴儿哈赤却把他训斥一顿,其他贝勒也是不赞成去攻城,那边又没有细作,后金攻城能力几乎没有,对方又有几百杆鸟铳,怎么打?

    奴儿哈赤一直认为是沈有容的家丁,沈有容当年可是火器专家,射的极准,黄台吉也认为是沈有容。

    辽阳城,黄台吉回了自家府邸,他突然莫名有股紧迫感,没想到沈有容还有四百多火器家丁,如今后金没什么火器,也没什么火器工匠,这对后金,对他的野心来说都不是好现象啊。

    ‘手里有这些粮食钱财存着作甚,还是用出去的好。’

    “鳌拜。”

    “奴才在。”鳌拜个头有一米八,身形高挑矫健,扎着个金钱鼠尾,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精良白皮钉甲。

    “在旗里集齐三十岁以下精壮,给我狠狠的操练他们,告诉他们,一天三顿饱饭,我管了。”

    “喳!”鳌拜大步走出去。

    。。。。。。。。。。。

    一百多颗货真价实的建奴人头带回来,特别是那五把肚,这可是后金的牛录额真,把金州中左所南北两城的将兵惊得下巴掉在地上。(旅顺口,金州中左所,今大连)

    杨天没有立即走,在此等了有十天,沈有容说过,对方没什么攻城能力,正好自家六百多杆鸟铳,他本来以为后金恼羞成怒会派人攻打,借此再多杀些建奴,没想到十天了,没一点动静,虽然纳闷,也只好撤了。

    十三日,杨天回了登州府城,登莱巡抚的府衙二堂,陶朗先沈有容杨天三人说着话。

    “巡抚大人,有这些鞑子人头,我想大人的官位定会固若金汤。”

    “哈哈,还得多谢杨大人啊。”

    陶朗先此时一脸喜色,有了这一百多建奴人头,特别是里面还有个牛录额真,这可是大功啊,再加上收容将近十万辽民的功劳,陶朗先是越想越美。

    “巡抚大人,总兵大人,折子上,一定要统一口径,是总兵大人的家丁杀了这些建奴。”

    “臭小子,老夫的家丁可没出力,也没这本事。”

    沈有容嘴上虽这样说,他也明白最好这样写,不然虽是大功却可能是大过,不过沈有容手下家丁确实很强,明制鸟铳使得烂熟,可惜只有不到二百人。

    最让老人惊讶的就是,这小子确实做到了,而且他的手下一人没死,年纪轻轻,了不得啊。

    杨天嬉皮笑脸的说道:“老伯爱说笑,您老的家丁是没出手,要是出了手就没小子们什么事了。”

    “真能拍老夫马屁。”

    “哈哈哈。”

    说笑一阵,陶朗先脸色喜气中有点黯然,自家就要成为阉党了,这名声啊,可不好听,他成为巡抚之前做了七八年登州知府,自认虽贪些钱财,却也做了些对登州府百姓有利的政绩,可一旦被打上阉党的标签,就是再有能也没用了,想到此处,又是叹了口气,沈有容身为武将倒是不怎么在乎。

    “陶大人,”杨天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相信我,大人以后这前程不会差,东林党,呵呵,风光的日子不多了。”

    “但愿借杨大人吉言。”陶朗先勉强笑了笑,真是旧愁刚去,又添新愁啊,对杨天说的,他是不太信的,东林党现在风光无限,朝堂各大要职都是他们的,怎么会风光不在,那李进忠确实是内廷第一人,可他又不是当年冯保,即便是冯保,外面不还有个张居正么。

    杨天没再多说这个,反正到时他就知道了:“陶大人,说正事,本官的商会不日就会开到登州府,到时还要请大人大开方便之门啊。”

    “好说,好说。”说到这个,沈有容顿感无趣,陶朗先却很是感兴趣,杨天给他说了部分红花商会的商业计划,光这登莱两府的丝绸生意,到时就是暴利啊,何况还有棉布,当下定好分成,陶朗先拿出两万两银子入股丝绸跟棉布生意,杨天给他登州一府两成的利润。

    。。。。。。。。

    “老伯,不要怪小子市侩,这年头没银子不好办事啊,不过请老伯放心,我挣的银子都是靠自家本事挣来的。”

    “行了,老夫知道,臭小子,回去别忘了给老夫来信,那什么葫芦娃就挺有意思。”

    “哈哈,一定,小子走了,对了,老伯,那四个字您老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不过那是什么意思?”

    “嘿嘿,保密,容小子卖个关子,我走了。”

    “……走吧,路上小心。”老人像嘱咐自家儿孙一样。

    “好唻。”

    三月十四日,杨天往回走,八万辽民已经尽数到了潍县,红花商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尽数安顿妥当,这么多人口,等于潍县原有人口翻了一番。

    “小子,你说你的家丁调教的这么好,就不再想想当个武官?如今你可是有那司礼监秉笔太监撑腰,将来就是做到总兵都没问题。”

    “老伯,我还是喜欢银子多一点,再说当了总兵有什么好,还不是被那些文官呼来喝去的,我这人毛病多,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想被人管着,小子对不住老伯了。”

    “哎,人各有志。”

    杨天路上想着跟沈有容的谈话,老人一生戎马,确实想惜才,可惜,杨天不认为自己是个将才,他可不懂这时代那些将领那么多兵法,自家顶多会个简单的包抄。

    “老伯啊,我靠的是热冷兵器结合,以大势碾压,可不是什么将才,对不起了。”杨天骑马看着路边稀疏的庄稼,低声喃喃。

    。。。。。。。。。。

    “陶朗先如此大仁之举,竟被这些人说成是心怀叵测,乳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在朝会上,朕,朕恨不得给张问达他们一巴掌。”

    乾清宫暖阁,天启皇帝朱由校气呼呼的跟客氏讲着这些天朝会上发生的闹剧,先是宣府巡抚解经邦三次上书请辞经略辽东,朱由校直接把他削职为民,接着是兵部左侍郎王在晋,也是上书请辞,朱由校暗地让李进忠派人警告一番,这才战战兢兢去了山海关。

    登莱巡抚陶朗先收容十万辽民,如此壮举,却被那些东林党人攻击陶朗先先是有失察之罪,接着攻击他擅自挪用军粮,收容三十万辽民不让他们回辽东,实是心怀叵测,可把朱由校给气的不行,当场火冒三丈,差点就骂人了。

    “校儿,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客氏慈爱的给朱由校顺着气。

    “乳娘,你是不知道,当初他们于朕有恩,朕屡次给他们机会,可如今,皇爷爷跟父皇才登天不到两年,辽东就被他们折腾成这样,每每想到此处,晚上……我都睡不好觉啊。”

    朱由校越说越委屈,他毕竟只是个还没满十七岁的少年,一国之君的重担突然压在他身上,这压力可想而知,他确实想做出一番成绩,这两年他相信东林党那些人的大话空言,可换来的却是如此糜烂的结果。

    “陛下,万岁爷,老奴进来了。”

    没等朱由校说什么,李进忠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折子。

    “万岁爷请过目。”

    “……好,哈哈,好个沈有容,好个陶朗先,哈哈,好,这下朕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朱由校翻来覆去看着手上的折子,越看越高兴,一百五十六个建奴的人头,里面还有一个牛录额真,这是大功一件啊。

    “那人头勘验过没有?”

    “已经勘验过,确实无误。”

    “好。”朱由校更加满意,这才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应该做的事。

    “万岁爷,登莱两府与辽东隔海相望,位置如此重要,正应该有这两位有才干的忠义臣子才能为万岁爷守住海疆啊。”

    “嗯,你说的不错,把那些人头送到吏部兵部那边,让他们欣赏欣赏,哈哈哈哈。”

    李进忠一脸老褶子都像发着光,笑眯眯的躬身回道:“老奴,遵旨。”

    杨天这只蝴蝶,终于开始扇了扇翅膀,陶朗先本应该在广宁之战后撤职,后来不得善终,由袁可立接位,如今这要职,看来要被他坐稳了。

    注:历史上,陶朗先不让派一兵一船,沈有容不听此令,派手下水师救援辽民三万余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野心 人心 人才

    “天哥,武器工厂扩招,铁匠木匠火器匠人总共招了五千辽民,都是三十岁以上,有过打铁做木工做鸟铳还有在矿山里做活的矿工,这些人上手快,铁匠作坊跟木工作坊已经开始上手,火器也比之前咱们刚招的那些学徒上手的快。”

    武器工厂内,诺大的工厂如今终于有了人气,热热闹闹,各大作坊的人流进进出出,杨天回到杨堡当即就来这里视察,马宝正在跟杨天报告工厂收容有用辽民的情况。

    “做得好,现在工厂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七千二百三十一人。”

    “这些匠人的伙食怎么样?”

    “这你放心天哥,大骨头炖的菜,油水足,大家都吃的饱,有力气。”

    “好。”杨天对这伙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马福的养殖场做的不错,现在各地陆续开了分厂,不说别的,就光这各类牲口的骨头放进菜里乱炖,就别提多香了,贼香,还有油水,这些辽民就是在老家也没吃过这么天天有油水的伙食,吃的饱,杨堡周边十里八乡都在盖房子,已经安置了五万辽民,还有三万暂时住在简易的棚子里,不过三月底的天已经开始有了暖意,再加上吃的有油水,都能挨过去。

    “都先停下,咱们老爷来了,来看咱们了。”

    耿春带着人挨个厂房吆喝着,不一会,全场工人都聚在武器试验场那边的大空地上。

    “这位大哥,在这吃的饱么?住的还习惯?”杨天挨着跟那些辽民一一问好。

    “老爷,俺给你磕头了,多谢老爷的大恩大德。”有的辽民抹把泪,激动的就要跪下磕头。

    “快起来,咱这不兴这个,大哥快起来。”杨天亲切的把他扯起来,旁边辽民见了,心里更是感激,这年轻老爷真是慈悲心肠,活菩萨啊。

    熙熙攘攘,光问好就费了半个时辰,杨天走到临时搭起的台子前,李全等亲卫成十丈一人,站在这些工人队列中。

    七千多人人头攒动,杨天深呼吸几下,拿手摆了摆,示意大家听他说话,有些杂音的人群慢慢静下来。

    “请大家安静的听我说一番话。”

    李全等亲卫一个个的复述杨天的话,人人都看着台上的杨天。

    “我是杨天,在这做熟了的我就不说了,跟刚来的这些工人们说点知心话,大家都看到了,在我这,只要没有偷懒的人,大家都能吃的饱,穿的暖,我啊,就只会说实在话,目前刚来的这些工人,我只能管你们吃饱住好,那个工钱啊,真真是对不住,现在实在拿不出银子来,等过了今年,来年我一定会给你们发工钱,大家伙,先说声对不住了。”

    说完,杨天郑重的抱拳躬身一礼。

    “……杨老爷,俺们在这吃得好住的好,还不用担心那后金鞑子打过来,老爷对俺们有大恩,就是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俺们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老爷……”

    台下五千辽民听完,真是感动了,这么好的老爷上哪找,他们都知道杨天可是安置了八万人啊,八万人!那狗日的朝廷什么都不管,要不是台上这年轻老爷,他们还不知道凄惨到什么地步,如今吃饱住好,这位老爷还嫌对他们不够好,真是活菩萨啊,当下人人自发真心实意的跪下给杨天磕头。

    “老爷,是俺该谢您才对。”

    “是啊……”

    “快起来,大家快起来。”杨天走下去,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等工人都感恩的散了后,到了午时了,杨天始终保持着笑容可掬的表情,脸都有点僵了。

    心下感概,‘这领导人也不是好干的啊。’

    “老爷,该去跟新兵一块吃午饭了。”杨修在旁提醒道。

    “唔,走。”

    如今的马家村,原先的村民已经搬到村南边新建的新马家村小区,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房,旧马家村全部推平,这样,村西头棉纺厂养殖场狼牙基地武器工厂工人宿舍一直往东往南北延伸,与在村东头的杨家军军营连成一片,旧马家村现在已经起了几个大的围墙,分成几部分,有安置在工厂干活辽民的宿舍,有扩建的军营,有射击场,有了专门的制衣工厂,中间村里老槐树边上,起了一排二层小楼,做杂货铺跟休闲之用,可以在里面下象棋聊天,玩各种游戏,这是为了老人准备的。

    从高空俯瞰,这已经连成一片的建筑群,军工在东侧,棉纺厂制衣长在西侧,最北头是养殖场狼牙基地绣衣卫基地,各类宿舍都在中间,而小杨堡就在中间最顶头的位置。

    “……我向你们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打回辽东!”

    “打回辽东!”

    军营里,将近一万新兵跟三千老兵听完杨天一番朴实无华的讲话,嗷嗷叫着干死建奴,新兵都是三十岁以下的辽民,大多都家破人亡,自不用动员,老兵是杨天狂热的崇拜者,自家老爷说打哪,他们就打哪,何况他们早听说杨天带人像割草一样割了一百多建奴的人头,更是不怕。

    杨天现在有了一万三千家丁,就像滚雪球,有文化的家丁带人就是不一样,带的快,本身都是朴实的老百姓,懂了识字算数等学问,更知道感恩,这样传帮带下去,杨天的崇拜者只会越来越多。

    “老爷,最近老家丁带新丁,言语里对……”

    吃过午饭,继续下个日程,去跟那些分置在杨堡周边的辽民拉家常,让他们安心,路上杨修说话吞吞吐吐。

    “说,什么事。”

    “是,小生就说了,老家丁传帮带新丁,他们言语里对……对朝廷跟官兵好像,那个很是不屑,呃……”

    “你意思是要纠正一下?”

    “……那倒不用,小生多言了。”

    杨修侧过脸去,刚才被杨天平静的眼神盯的心里砰砰乱跳,不去纠正,也就是说……杨修不敢再往下想了,身为签了死契的家奴,有些想法,千万别宣之于口。

    “李大叔,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老爷太抬举小的了,习惯习惯。”

    小吴家村东边一里处,一排排房子立在那,周围还有些窝棚,上年纪的辽民优先住在房子里,那些年轻人先住在窝棚。

    听说大恩人杨二郎来了,上千名辽人一拥而上,纷纷下跪磕头,杨天一一跟他们亲切的握手聊家常。

    “乡亲们,等再过些日子,我保证,你们都能住上房子。”

    “谢过老爷。”

    “还有这生计问题啊,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到处都缺人,建筑队可缺人手,会纺织的婶娘姐妹,你们将来会在我红花棉纺厂工作,会养马养羊的叔伯兄弟,我这有马厂,我这还有饭堂盐铺制衣厂盐场,面馆熟食店等等等,不怕没你们的饭碗吃,啊。”

    “谢谢老爷,多谢老爷。”周围这上千人听了后放心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将来的生计,总不能被人白养着吧,都是朴实的老百姓,听到有了着落,这才放心了。

    “至于那什么都不会,只会伺候庄稼的叔伯兄弟,放心,潍县有的是地,尽管去开垦,我给你们牛马耕梨,开一亩地,一年只收一成的租子,咱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谢老爷。”众人更是放心了,这老爷慈悲啊。

    “老爷,该去谭家庄了。”

    “唔,好。”

    费了三天的工夫,杨天跑遍半个潍县,跟那些辽民亲切的聊家常,给他们安排将来的工作,这八万辽民有点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武大叔啊,你这渔网编的很好啊。”

    杨天这天到了一处辽民聚集地,发现了一个人才,绝对人才,武老蔫。

    别看这人明明三十来岁像五十多岁,其貌不扬,双手全是口子,被海风吹的,皮肤黝黑,却编的一手好渔网,杨天拽了拽,韧性挺强。

    “大叔啊,这渔网能在海里捕捞吧?”

    武老蔫有点紧张,面前可是大老爷:“回老爷的话,这渔网就是用在海里的。”

    “大叔会养鱼么?就是那种淡水鱼,啊你听不懂,就是河鱼,不过是在一个大的池子里,叫鱼塘,对,咱们亲自养鱼。”杨天边说边比划。

    “老爷,俺会,俺家在连云岛那边,一边是河,一边是海,俺这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

    “好,我给你拨一千人,武大叔你只要教会他们编网养鱼,我给你开一月二两的工钱,你就做鱼塘的主管。”

    武老蔫手足无措了,老实一辈子,怎么一下子成了个师傅了,而且听老爷这意思,他还要当什么主管,这莫不是个官吧?

    “老…老爷,俺不会当…当官啊。”

    “哈哈,”杨天拍拍对方肩膀,鼓励他:“武大叔啊,只要你用心教徒弟,你就是个好主管啊,备不住,到时还能说个媳妇来。”

    “真,真嗒?”武老蔫激动了,老光棍了,可不想婆娘么。

    “我还骗你不成,我家饭堂马主管,比你还大,去年说了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好,俺当了。”武老蔫眼中燃起雄心壮志,为了未来的婆娘,就是把他卖给杨天也值了。

    注:连云岛,今辽宁省盖州市西边海岸。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哮天犬 再扩张

    “哥,安置这八万人,粮食买了四万担,都是咱们的关系户,一担七钱银子,这就是两万八千两,够吃两个月的了。”

    “嗯,两个月够了,到时人人都有工作,不会再白贴银子。”

    四月二日,马春娘正在跟杨天汇报安置辽民的情况。

    “马场养殖场目前都陆续开了分厂,正好有辽民补充,建筑队规模也要扩大,招,”杨天一边说,杨修跟马春娘在一边紧张的记着:“上个新项目,鱼塘,养河鱼,现在天好了,杨修记下来,派人出去把北海那边的渔民渔船集合起来,开个渔场,成规模捕捞海鱼,用咱们盐场出的粗盐腌制咸鱼,有会做熏肉的看看能不能做熏鱼。”

    等两人分别记下该记的,杨天接着道:“北海盐场也要扩大,盐田能扩多少是多少,对了,派人去找船匠,去了没有?”

    杨修回道:“回老爷,已经出去四五日了。”

    “棉纺厂各地都有了分厂,这桑蚕各地都报上来没有?”

    “报了,哥,派人去看了,跟那些民间桑户已经谈好了。”

    “好,马宝他们已经研究出丝绸的纺车织机,这部分女工就让那些辽民妇女顶上,一年内不开工钱,只管饱。”

    “好的。”

    吩咐完,杨修出了办公室去忙,马春娘脸上有些愁意:“哥,今年这麦子恐怕收成不好啊。”

    这一年,天气不是干旱就是极冷,杨天从登州府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了,地里的庄稼太稀疏了。

    “所以这渔场咱们一定要做好,”杨天宽慰着马春娘:“海里的鱼无穷无尽,加上鱼塘养鱼,到时咱们粮食少吃点,实在不行就花银子买,今年会挨过去的。”

    马春娘崇拜的看着自家哥哥:“哥就是厉害,眼看要饿死人的事,被哥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拍马屁,回去工作去吧。”

    “是。”马春娘做个鬼脸,转身出了房间。

    这开渔场,捕捞加养鱼的主意,是杨天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眼看这麦子收成确实寥寥,到时要是没饭吃,百姓还不知闹出多少乱子,死多少人。

    “海里粮食无数,可惜这时代没人重视啊。”

    。。。。。。。

    “天哥,呃,新招的一个狼牙跟咱村里的人快要打起来了。”

    杨天刚要出军营看看,张大牛过来跟他禀报这个。

    “我说过多少遍,”脸色一沉,杨天开口冷了几分:“当我的兵,就得遵守纪律,特别是狼牙,更该严格遵守纪律,这人是怎么回事?偷鸡摸狗了?”

    张大牛脸色有些古怪:“确实跟狗有关系,不过不是偷,天哥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

    新马家村,村口围着一群人,从人群里面传出一道骂声。

    “你个辽狗子,俺们杨二郎发善心留你们在这,可不是让你们过来偷俺家狗的。”

    “俺,俺没偷,是你家狗愿意跟着俺。”

    人群里面有两伙人,一伙是三个狼牙,其中一个面相憨厚的小伙一脸涨红的在那解释。

    “哼!这话谁信啊,俺家养的狗,它会跟你走?”对面是七八个马家村汉子,当中那人也是一脸老实相,怀里抱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黑毛狗,黑毛狗狗眼挺大,不解的看着围观众人,看看对面那长的憨厚的狼牙,汪汪两声,看那架势,好像要挣脱开主人的手,扑向对方。

    “大家让让,二郎来了。”

    众人一听杨天来了,纷纷打招呼,杨天跟他们客套一番,才到了人群里面。

    看着眼前这情况,杨天冷着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是这样。”一个老狼牙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原来这新狼牙是辽人,叫范进,今天他们轮值休息,老狼牙就带着两个新狼牙出来逛逛,逛到这新马家村村口,几条狗在村口汪汪汪玩耍,范进用手招了招,吹了几声口哨,突然一条不到三个月的黑毛狗像撒了欢似的蹦到范进怀里,看那架势是不想再下去了,不过这狗在民间可是贵重东西,过了一会,狗的主人出来找,以后的纠纷杨天不用听也猜到了。

    “二郎啊,你可要替俺主持公道啊。”

    杨天宽慰着那村民:“三叔啊,你放心,要是我的人真偷了你家狗,老子非打断他的腿。”

    “说吧,”杨天看向那范进,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到底怎么回事?”

    “老,老爷。”范进指着那狗,有些委屈的解释着:“俺从小跟着俺爹俺哥上山打猎,俺也不知道怎么,从小就跟家里的狗亲近,慢慢的,俺就会养狗了,牵着它们上山,碰见熊瞎子老虎,这些狗儿都能帮忙,刚才俺看见这狗,不瞒老爷,这狗有跟俺亲近的意思……”

    马三当即打断他的话:“你胡说,这是俺家养的狗,怎么会跟你个不认识的人亲近。”

    “这是真,真的,”范进脸色涨红的指着那狗:“老爷,这狗有灵性,它真的想跟俺亲近。”

    汪汪!

    “三叔啊,这样吧,你把狗放下,让咱们大家看看,中不?”杨天觉得这事有趣,和气的劝着马三。

    “……好,俺就放下。”

    汪汪汪!

    黑毛狗刚落地,就颠颠的摇着尾巴扑向范进,汪汪汪,很是欢快的在他腿边打着滚。

    “哎,还真的哎,老三,你家狗不认你哎,哈哈。”

    众人看的有趣,这狗根本就不鸟马三,竟在范进身边晃悠,看那架势,是在乐呢。

    “这……”马三愣神了,懵了,还真的是自家狗上赶着去甜沫(方言,讨好)对方。

    汪汪汪!

    范进手一摆,黑毛狗嗖得跳到他怀里,翻滚,跳跃,真是神了,众人看呆了。

    杨天掏出一两银子,笑眯眯的跟马三打着商量:“三叔啊,你看这样吧,这狗看来跟我这家丁有缘,一两银子买了它如何?”

    “那,好吧。”马三有点窃喜,这破狗竟然值一两银子,双方皆大欢喜。

    回到狼牙基地,杨天把范进叫过来:“你这养狗,是不是也挑狗?”

    “老爷明白人,确实如此,这狗得有灵性才行。”

    “那,它们能不能找人,寻物,或者攻击咱们指定的目标。”

    “请老爷放心,这些都没问题。”范进说的很是自信,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好,大牛,”杨天吩咐张大牛:“你抽出一个小队狼牙,带着范进把五县一州咱们的势力都走一遍,范进你要是觉得这狗可以养,咱们就买下来,以后狼牙单独列出一个警犬队,由范进挑人,记住,这狗一定要好好训练,我要它们将来起码能做到精确的找人寻物。”

    “是,请老爷放心,俺,不我一定把狗养好。”

    大名鼎鼎的二郎神终于名正言顺了,有了哮天犬,还是成队的哮天犬,当然这是后话。

    。。。。。。。

    四月四日,杨堡会客室,七八十位登州府各地的豪强士绅衙门吏胥齐聚一堂。

    “黄县刘兄,你也来了。”

    “吆,这不是府城陈老爷么,您老也来了?”

    “来了,有登莱巡抚跟总兵两位大人作保,老夫当然要来看看了。”

    “是吗,看来陈老爷还不知这二郎神的名声啊,跟着他可有大把的银子赚。”

    “哦,仔细说给老夫听听。”

    “是这样……”

    登州府城做药材生意的陈伟民听完熟人的介绍,眼睛放光,感叹道:“要是果真如刘兄所说,那老夫可要入这红花商会了。”

    “各位,抱歉来迟。”杨天推门进来和气的拱手不迭。

    半个时辰后,听完杨天商业计划的众人,没什么犹豫的,纷纷要求入股。

    “各位,请回去各自准备,我红花商会,不日就要进军登州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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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一把刀介绍:
公元1620,杨天穿了,穿到汉文明将要陷入三百年黑暗时期的混乱时代,一开始他只想活下去,可这狗日的世道不让他好好活,人多少是自私的,他得好好活下去,慢慢的,他有了野心,鞑子,建奴,补药碧莲的岛国,不破不立,烂到根子里的朝堂,且看他如何持着手中刀,斩灭一切魑魑魅魅,让我汉文明继续耸立在世界之巅。
作者:我汉家儿郎,缺的历来都不是什么金手指,而是一个舞台,一个可以仰望天空的舞台。明末一把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一把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一把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