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三国从益州开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从益州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南山野夫     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乡党

    刘釜刘季安,到达太守杜锦爱女满月宴的消息,如一阵风般,吹遍了整个杜府。

    当杜锦带着一群宾客往外走的时候,刘釜严颜黄权者,也刚好进了侧门。

    面对这位刘璋的亲信,刘釜保持着谦虚的态度,大方一揖道:“丰安人刘釜刘季安,见过府君!”

    杜锦年五旬,老来得女,其双手将刘釜扶起,好生打量了一番,面朝背后的宾客道:“刘季安之名,尔等如吾一般,可能早就听过了。

    今日一见如何?

    依吾看,其一表人才,不负世之赞赏!

    可怜吾杜锦小女刚刚满月,否则真该抢先景子安一步,将刘季安召为女婿!”

    杜锦给刘釜的第一印象就是豪迈不拘小节,但其人粗中有细。

    寥寥数语,不仅把刘釜介绍给了大家,还顾及了各方脸面。

    在杜锦的带头下,一大群人随之入宴。

    期间,往来为刘釜敬酒者,不知多少。

    刘釜亦是回敬之。

    一个时辰后,收满了名片的他,在杜府仆从的搀扶下,走上马车时,只感觉身体已经不是他的。

    好在大汉的酒水浓度普遍不高,若是后世的那般烈酒,刘釜绝不敢在宴中痛饮。

    夜已深,回到在旅肆的住处时,阿姊尚未入睡,不过两个外甥早就各回各房呼呼大睡了。

    喝过仆从为之煮的醒酒之物,也趁着这段时间,他向阿姊介绍了在杜府的遭遇,言之明日再赴酒宴,让阿姊明白别忘了,带着外甥外甥女好生玩耍下子,刘釜即回到了舍内。

    此时的他,酒已醒了大半。

    将怀揣的名片摆放开来,刘釜一一对应今日宴中所遇之人,凭着那超强的记忆里,将个中面孔记忆脑中。

    熄灯,刘釜躺在床上,心中思索道:“巴郡早于两年前,就有一分为三的传闻。

    作为益州第一大郡,巴郡交界荆州,汉中,是益州名副其实的东部和北面门户。

    刘璋以之一分为三,大概是觉得杜锦压制不住赵韪,虽想借此瓦解赵韪于巴郡日益成型的势力。

    而今我见之郡吏,也各有心思,巴郡实非铁板一块!也难怪会如此!

    其实,这也是我举荐安插人的好时候!”

    次日,刘釜应严颜、黄权昨夜宴后相邀,于江州城北相遇。

    此番受邀者,除他三人外,还有五人,皆是郡府的官吏,亦为中流砥柱。

    八人分乘三辆马车,刘釜与严颜一起,先去江州城外的风景名胜浏览。

    途中,八人相谈,刘釜读书甚多,外有见识广阔,给另几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晚间宴席,也算是另一场分别宴,在刘釜的有意结交下,可以说是主宾尽欢。

    次日清晨,刘釜再次启程,目标赫然是老家丰安。

    广汉郡德阳县丰安乡。

    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不过今日,丰安乡内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劳作,都在乡道尽头等待着什么。

    “刘家小郎君马车据此不足三里,大家准备好爆竹!”

    不断的有消息传回,无论老者,还是妇孺,都翘首盼之。

    是的,今日事丰安乡名人刘釜回乡的大日子。

    这不仅仅是刘氏的大事,更是丰安乡内,所有人的大事。

    “还有一里!”

    又有人跑来通风报信。

    “放!”

    当刘釜的车队出现在视线时,不知谁喊了声,一整排的爆竹,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至此,刘釜也没有骑马了,而是选择步行!

    路见的每一个常乡人,他都会向过去一般和善的打招呼。给常乡人的感觉是,刘釜还是那个刘釜,只是长高了些,人黑了不少,名气也大了不少。

    “阿釜回来了!”

    一些邻里的大婶大叔,争相打着招呼。

    只是初见賨卫时,尚有些踌躇,但见一些孩童围着賨卫打转而无事时,即放心下来。

    大概走了一刻钟,刘釜终于得见聚集在一起,面露兴奋的刘氏族人。

    另一侧,则是本地的啬夫,还有乡吏乡绅。

    刘釜没有架子,皆依礼行之。

    刘妍抱着女儿于后,看着小弟刘釜如今的模样,感触万千。

    小弟刘釜越长越让人惊叹,阿翁阿母,也绝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如此的出彩。

    常智和常勇,则是跟在舅父刘釜的身后,满脸羡慕。

    “好男儿当如是!”

    常勇看着舅父刘釜的背影想到。

    “舅父真的人心啊!”

    常智则是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头,心中思索道。

    丰安乃是德阳第一大乡,登记的户数过千,算上奴仆之类,人数过万。

    而今日来迎刘釜者,可不止一万人,足有两万之众。

    此中人,除了丰安本乡人外,德阳的其他乡地,也有人派来。

    且德阳县令若非患有中风,说不定也会亲自来之。

    最终,一行人涌入到了刘氏居地。

    “郑叔!”遥望田间地头,刘釜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老郑,他打了个招呼,示意随行一路的虎头不用管他,当去陪之其父。

    随后,刘釜一路行进,又回到了他的老宅。

    老宅的院落这几年多有翻新,但总体还是保持着当初的模样,足见刘釜族人的用心。

    在族伯的引导下,刘釜最终来到了宗祠。

    行大礼以跪拜。

    人不能忘根,这是铭记,更是传承。

    刘釜是早上入常乡乡道的,这些事做完,早就饥肠辘辘。

    好在族人早就准备了食物,更拉起了长长的流水席来招待往来的乡民。

    刘釜借此,亦使带回来的一些小礼物,分发给邻里。

    及至午后,略作休息的刘釜,给族伯说了声,又与阿姊相言后,让小常乐为仆从看着,便带着蜡烛纸钱等祭祀之物,另有两个外甥同行,往后山的祖坟而去。

    自是为了祭奠父桢和母甘氏。

    山道陡峭,一如往昔。

    刘父刘母的坟头这两年却有过修缮,而在坟墓外缘,刘釜当年结庐守墓时,栽种的数个槐树,经过数年的生长,已有手臂粗了。

    让人不由得惊叹,物是人非。

    “阿姊,吾等一起为阿翁阿母磕头!”

    先于坟前,拔掉了浅浅的杂草,刘釜沉默后道。

    方才也在认真拔草的常智常勇闻之,亦道:“阿母,舅父,我们也要为外祖父外祖母磕头!”

第九十章 前途

    刘升于室内来回走动,眼前的丰安刘氏当家人,显得颇为不宁。

    朝着院外张望了一会儿,只听得人声的吵闹,却丝毫未见派出去的仆人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仆人方归来,其速出言问道:“阿釜可安全回来了?”

    仆人认真答道:“小郎君已经安全下山了,只是那常家少年,下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其先回了自家院舍,言之往来刘氏的乡党,但请好生招待。

    其稍作收拾,即于日落来见,有大事相商!”

    刘升紧皱的剑眉渐渐舒展,刘釜姊弟去了祖坟,近两个时辰没有归来,天都快黑了。

    他心有担心,速派人拿着火把去寻,好在自己的这位族侄并未危险。

    说道完,刘氏挥了挥手,坐于案几,闭目沉思。

    当下族侄往成都去,得州牧点名,自是有造化在身,却不知会寻他来商议何事?

    想到两年之前,刘釜为丰安刘氏的振兴提出的建议,后实行之,当下多有成效,刘升便有些期待。

    “丰安刘氏之复兴在望,吾家子弟终不坠汉宗室之名!”

    黄昏之下,刘釜的小院内,灯火通明。

    请来的两个医工,正在为常勇包扎那为石头划破的伤口。

    从刘氏祖坟下山时,常勇于前开道,蹦蹦跳跳,竟于山峦间一脚踩空,后坠落在碎石之上。

    好在那处悬崖并不高,但即便如此,常勇的大腿上还是划破一个口子。

    刘妍与子常智对刘氏的后山皆不熟悉,刘釜又担心阿姊的安危,又要照顾受伤的侄子,遂只能于后山等待救援。

    于是,才有人族伯刘升遣人上山那一幕。

    事后刘釜感慨,也幸得没带年幼的外甥女上去。

    “阿母,我没事,就是擦破了皮,医工不是说了吗,这两天涂抹些药膏,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常勇也是个男子汉,自山上摔倒到现在,硬是没有哭一声。

    相反,在返回刘家小院,为请来的医工包扎后,还于小院走了一圈,表示没问题。

    常勇这么做,无疑怕阿母担心,亦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不过实际上,他的腿伤,确实只是擦破了皮。

    外甥无事,因和族伯有约,刘釜遂走来,按了按外甥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阿勇,以后切记不要毛毛躁躁的,此中汝还是要多与汝兄长学习。

    今日只是吃皮肉之苦,若是汝未来从军或是为吏,那可是会有性命之忧,或是大麻烦的!”

    常勇闻言,忙点头道:“阿勇谨记舅父的教诲。”

    看见一旁为儿子熬汤药,且眼中含泪的阿姊刘妍,刘釜走过去也说道了一番。

    “阿姊,阿勇伤势不重,汝也不用太过担心。现阿勇于家中,尚有汝照顾,但若再年长几岁,那就需要他自己照顾自己。

    想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就需要自己学会面对危机!”

    喊来虎头,帮着熬夜。刘釜摇了摇头,自往族伯刘升住处而去。

    阿姊刘妍别看平时对两个外甥管教严格,但其实对儿子甚是溺爱。

    常智常勇两人脾气也好,可如没有走出温室的花朵。儿女长大,他们就该自己学会面对危机。

    刘釜摇了摇头,希望阿姊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这两个外甥,他本人甚是看重,也是希望之能快速成长,未来或予之大任。

    除了刘氏族人,还有丰安乡党,常氏的亲眷,其实也是他的助力,亦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对象。

    而他成为了景氏的女婿,蜀地大族景氏,自也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方。

    遥想昔日,他尚是无依无靠,甚至为恶仆欺瞒的一个人,如今的他,却已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援手,甚至撬动益州的风云,刘釜便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两年来,唯一不变的,或只有他心中复兴汉室的志向。

    路过刘氏前方平坦的场地,白日的喧闹不见,却尚有灯火。乃是刘氏仆人在准备第二日的丰安乡流水席。

    为迎接族中子弟刘釜归来,族长刘升决定把这流水席大开三天。此外,也是为了增强刘氏在丰安的影响。

    刘釜过路时,刘氏的仆人也都发现了丰安当下的明星人物,亦是刘氏的骄傲,故纷纷前来见礼。

    “辛苦诸位了!”

    刘釜谦虚回礼,后便大步到了不远的族伯院舍。

    听见响动,刘升出来相迎,关心道:“常氏子的伤情稳定乎?”

    刘釜行礼:“劳族伯挂心,已遵医嘱,无甚大碍!”

    刘升颔首道:“后山的祖坟道路,数年前,吾便想着修整。也诚该修理一二了。来,阿釜先入屋内,可与吾好生说说南中之事!”

    当下,还是他们伯侄俩自白日见面后,难得有单独讨论的机会,明天白日,想来拜访着更多,刘升与刘釜的自由时间,自会变少。

    刘釜于族伯刘升之后,也踏入了院内。

    门外有仆从守卫,院内只剩下伯侄二人。

    两人相互落座,刘升斟酌道:“如今,吾丰安刘氏,于荆州益州多有从吏。

    益州内,如阿釜你,得州牧赏识,又将为景氏女。待过上一些年,说不定会主事一郡,另有刘杉,刘举,于蜀郡,或是广汉为吏。巴郡,广汉各地军中,亦有我刘氏子效力。

    荆州内,汝族兄刘炤前两日也来信,言之得南阳太守看重,有意被召往南阳,以为大用,而汝族叔,当日所带走之吾刘氏子弟,亦多于襄阳等地为吏……

    再过上数年,想来吾丰安刘氏会迎来新的辉煌。

    内中,也多亏阿釜汝当日的建议,才让吾的视线没有局限到一郡一地之所!”

    刘釜摇头道:“族中之事,多劳族伯之辛苦,小侄只是提了一些小的建议。

    且于安夷,若无族伯的帮衬,包括于族伯的安排下,杉族兄在成都的协调,小侄所做之事也难以那般顺利。

    此往成都,小侄也终于看到杉族兄了,到时自当面好生感谢一番。”

    见族伯刘升认真听着,不断点头,刘釜话语一转,又道:“不知族伯主意到没,眼下大汉,包括益州,都处于风云巨变的关键时候,吾丰安刘氏其实应该拥有更光明的前途!”

第九十一章 摊牌

    刘升察觉到刘釜话中有话,他眯眼道:“舍内,就吾与汝伯侄二人,季安有话就直说吧!”

    刘釜回道:“即是天下风云巨变之时,族伯,我想,我们丰安刘氏的目光也当长远一些。

    除过让刘家子弟于外为吏外,其实也应该帮助亲友乡党!

    众人拾柴火焰高,族伯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而今,如巴地,有一分为三之像,恰为用人之时。

    我恰与其中一些郡吏相熟,若是族伯能与内运作,其实可以让一部分丰安本地士子,入内为吏。

    此外,我今入成都,族伯也可以本乡人商议,可与我随行一些,此行之后,由我亲自照应,或可入郡府州牧府。

    我刘氏于之为利,其者,也当为我刘氏所用。”

    刘升沉吟一声,心有惊叹道:“阿釜之志,志在益州乎?”

    刘釜未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益州亦为汉土,我丰安刘氏亦为高祖之后。刘璋为益州之主,难道我丰安刘氏就不能吗?

    即欲匡扶汉室,侄儿不才,自觉当以益州为本,方可谋天下!”

    刘升起身,于室内来回踱步,最终下定了决心,望向刘釜道:“吾观阿釜之为,当早有猜测才是。

    且阿釜有此志,吾丰安刘氏全心辅之,又如何?

    但阿釜也当明白,狡兔三窟,吾不能单为此事,而将整个刘氏,至于绝境!”

    刘釜眸光一动,道:“族伯能相辅即可,却不晓得族伯还打算如何做?”

    刘升思索道:“吾会联系乡党,借汝所说,不仅使我刘氏子多多入仕,更助乡士子入仕,至此变化时,以便为吾刘氏积累更多的人脉和权利。

    但同时,荆州有汝族兄等人,吾想再派一些人,往洛阳而去,看能否借着故交之手,让另一些刘氏子弟,以入朝廷为吏。”

    族伯这是打算让族中一些人,加入曹营啊!

    刘协此时,也快回到了洛阳。

    东汉的历史上,也正是这一年,曹操迎刘协归洛阳,开始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

    眼下,虽有郑向等人于洛阳扎根,打探情报。

    但在名义上的大汉朝廷内部,刘釜尚未可以信赖的互通消息者,按照族伯的决定,让刘氏子弟入得朝廷,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刘釜摸着下巴,又道:“族伯可是早有计划了!釜却又一个建议。吾刘氏子弟,入得朝廷,为吏是为其次,努力朝中官吏,方为重要事。”

    刘升点点头:“阿釜的意思,吾明白。且入朝堂,此亦为吾刘氏的另一个战场,吾欲以刘畅为主!”

    刘釜面又惊讶,此间刘畅乃是族伯刘升长子,不是在武都为吏吗?怎会去洛阳?

    看出了刘釜的疑惑,刘升解释道:“凉州这两年亦不太平,汝族兄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为人兢兢业业,但这般还是和武都太守交恶,就在一月前,传来的信内表示,其已辞了官职。

    吾正打算回信,今听汝之言,打算让其往洛阳闯荡一番。”

    刘釜叹道:“族兄此去洛阳,当大有所为。只是其之性格,还是勿要太过刚烈才是……”

    益州,刘氏伯侄商议着家族大计。

    远在千里之外的曹操军帐之内,亦在召开小范围的会议。

    今岁二月,曹操的势力不断扩张,直接发展到了豫州。

    而就在两日前,曹操直接顺利的拿下了许县。

    此时开会,不仅是对许县之战的总结,还另有一重要的事需要商议。

    就在两月前,大汉天子刘协历经苦恼,终于是回到了洛阳。

    但大汉朝廷,早就不是铁板一块,即使如共同护送刘协回来的杨奉等人,也是怀揣着小心思,得刘协封赏后,猜忌不已,朝政更是陷入停滞状态。

    趁此机会,曹操接受了谋士的建议,火速派出曹洪,进入洛阳。但因董承等人的抗拒,刘协没有同意曹洪的要求,自不会见曹操。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曹操一人,把目光放在了孤立无助的刘协身上。

    如荆州刘表,汉中张鲁,及袁绍,吕布者,且遣人入洛阳,想要占领大义之名。

    曹操有复兴汉室之志,但如手下人所言,天子年少,亦需要辅之,舍之其谁?

    夜渐深。

    军帐之内,一众谋士在听得曹操关于战事的评价后,很快讨论到了汉天子。

    曹操坐于上首认真倾听。

    于下,也有一人安静聆听,并未像其他人一般,急切的发表自己意见。

    此人便是入曹营不足一月的谋士郭嘉。

    郭嘉本在袁绍部下,但离开袁绍后,回乡隐居了六年。

    直到今岁,好友荀彧来信,将之推荐给了曹操。

    面见曹操,与之商讨天下之大事,郭嘉越发觉得,曹操曹孟德,比之前主袁绍不知强了多少倍,实乃成大事者也!

    曹操对郭嘉的初次感官也非常不错,手下他最器重的谋士戏志才方去世,而郭嘉,让他看到了不少戏志才的影子。

    当天夜间,郭嘉一离开,曹操便举头望明月,叹道:“今见郭嘉,吾有感之,使吾成大业者,必是此人也!”

    他有意使郭嘉为军师祭酒,但郭嘉自觉初来乍到,执意在曹营先行效力一段时间。

    毕竟,当下曹操帐下的谋士,不算多,也不算少。

    郭嘉人年轻,之前名声自比不上戏志才,若无好的战绩,很难使人信服,尤其让曹操帐下的谋士信服,他遂主动的请辞。这般举止,让曹操对郭嘉更为敬重。

    “奉孝,吾欲载使人入洛阳,面见天子,君可有良策!”

    得闻曹操主动问起,郭嘉起身一礼,他沉着道:“禀使君,方才诸君之言,吾亦有耳闻。

    许县已拿下,吾觉得当前时机成熟。

    而今朝廷各有算计,使君各先遣人入洛阳,以利诱杨奉之辈,使其内部生隙亦使朝中有人相帮,以助使君可直接率军入城,不必如今下般束手束脚。”

    曹操摸着下巴的胡须,道:“奉孝此乃明谋,吾明白了!而今天子正是需要相助的时候,吾当里应外合,而后寻机直入洛阳?

    至于一些反对之音,何须在乎?”

第九十二章 聚集

    郭嘉的意思很明显,现当下曹军已拿下许县,距洛阳不远。

    洛阳守军本就空虚,与其等朝中争论个结果,远不如选择内应,以更小的代价直接兵临城下。

    到时,事情已成事实,兵权在曹操,谁人敢反对!

    而后,借以天子之名,向天下人告知他曹操是为匡扶汉室,方入洛阳,便可占据大义!

    郭嘉在与曹操的谋略之内,一步步拿下北方,是其重要的战略构想,而若能有天子于曹营,那将更有利于曹操对北方的统治。

    眼下的机会,自然不可错过。

    建安元年六月,曹操根据形势走向,于谋士郭嘉的建议下,率军直入洛阳,面见天子。

    大环境下,天子刘协自对曹操感恩戴德,一些为在曹操入洛阳前逃走的臣子,亦在之威慑下听命。

    曹操也在其天下战略之内,完成了一个重要转折。

    只是因刘釜的意外闯入,于之不断作用下,曹操迎刘协之事,被提前了数月。

    蜀地,成都。

    刘釜尚未从丰安离开时,成都迎来了数个崭新的面孔。

    此中数人,乃是经过层层关卡,由三辅而至的法正、孟达等人。

    其时,张松于去岁,为旧主景毅所举,回到了蜀郡,担任起了州牧府一曹椽,便与法正等人书信,邀之入蜀。

    适逢北方饥荒横行,法正等人本想去长安面见天子,奈何天子率先逃难了。

    正当法正几人报国无门,自以才智无处伸展时,好友张松的书信到达。

    “益州牧刘璋,正值用人之际,孝直可来一展才华!”

    张松的话,让正无处可寻的法正找到了门路,遂与友孟达商量后,决定带着仆从入蜀。

    因汉中和益州的紧张局势,法正一行于途中,多受刁难,最后用携带的钱财,一路破财免灾,方顺利抵达成都。

    一至成都城外,友张松即亲来相迎。

    “孝直,子度,当是一路辛苦!”

    法正看见张松,早早就下了马车,与孟达一同,相互一揖,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惫,但依旧带笑道:“此行,也多赖子乔信中的指点,否则我和子度,断不会这么轻易被张鲁之部,放入白水!”

    比法正还稍高一点的孟达,也是苦笑道:“吾本投奔刘璋而来,为张鲁之部阻拦也就罢了。即入蜀地,那庞羲之部,也是万般刁难,就如亭卒看待犯人一般。

    若无子乔的书信,此时恐被抓紧了大狱。”

    看着二友被晒得漆黑的脸,再一想着入蜀的悲惨遭遇,张松心中亦是泛起了同情,他挽着二人之手,道:“使君正欲举大军伐汉中张鲁,孝直子乔,汝二人恰好给赶上了。好在有惊无险,即入蜀,吾当向使君举荐,凭着二友的才华,自会被重用!

    吾三人,也恰好能一同共事。

    眼下,吾已于城中,为二友备好酒宴,恰一同入内,为孝直子乔接风洗尘!”

    法正孟达自回礼感谢。

    一行马车,直往城内而去。

    成都之所,自是繁华,尤其刘焉当年,将州治搬到此地后,如商贾者,皆闻风而来。

    现当下,成都毫无疑问,乃是蜀地第一大城。

    想到汉中,长安等地,为饥荒所围,百姓多四处逃难的模样,再观之成都的安居乐业,法正孟达者无不唏嘘。

    张松今日专门请了一日的假,把法正和孟达的行李等物,安放在早为之租好的舍内,一行人便入了酒肆。

    酒宴之内,三人好生互诉重逢之喜悦,并谈起了益州及天下发生之事。

    等到酒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张松突然出言道:“今孝直子乔已至,待过上几日,吾另有一友,也该到成都了。到时,吾等便是四人,可同席畅谈!”

    法正率先惊醒,他想起了友张松信中常谈的那位蜀地俊杰,眼中即是一亮,道:“子乔所言之友,莫不是那刘釜刘季安?”

    见张松颔首,知刘釜大名的孟达,亦疑惑道:“前次吾从子乔信中得知,刘季安不是在安夷为令吗?此番怎会来成都,难道说是另有重用?”

    张松举杯笑道:“正是如此,季安为使君所召,来往成都,自有大用。且其与景氏女的婚事不远,孝直子乔,恰好赶上了其之婚宴。”

    法正和孟达眼中皆有喜意,又有羡慕,法正道:“能与刘季安结识,确为一大快事!到时就有劳子乔为吾二人引荐了!”

    张松回道:“友何必如此见外,季安亦非高傲之人,其得见二友,自也欣喜!”

    张松的猜测,非常正确。

    若是知晓法正孟达,这两位以后刘备帐下的重要谋士,已至成都,将同他会面,刘釜当然高兴。

    法正善奇谋,可比曹操帐下的程昱和郭嘉。孟达其本身能力亦是不凡。

    但二人从益州入仕,可以说并不怎么顺利,见刘璋亦非明主后,才投靠刘备。

    而今法正孟达,包括刘备都处于事业的发展期,他刘釜近水楼台,可将法正孟达,乃至于张松为己用,以便他拿下益州,而后参与天下争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此来成都,不仅是法正孟达,刘釜还存有结交好刘璋手下一些又潜力的将领的心思。

    第一个七年规划里,若不能以和平手段,取得益州,迎得天下大势,那只能试用武力。而之光有安夷的夷军还不成,蜀地其他之所的军将,亦需想办法拉拢才是。

    成都为益州的政治军事中心,为刘璋的大本营,自也是刘釜亟需努力扬名之所。

    所为之结果,于刘釜来说,是一场计划周密的豪赌!

    于丰安待了将近五日,期间刘釜毫无架子的参与了丰安乡党的数次聚会,又亲自接见了周围郡县慕名而来的士子。

    诸事处理完毕,刘釜再次动身。

    但得他之前的建议,此去成都,除了一路跟随的阿姊等家眷外,另有十多位丰安本地的俊杰,其中刘姓仅有二人。

    在此期间,刘釜亦是暗自观察,首重人品,后便是才能,经过精挑细选,方选中这十数人,事先便言:同为乡党,他刘釜可想办法为之提供平台,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个人的努力。

    这群人,得刘釜相召,即火速收拾行李,同往之,心里的欢喜不言而喻,对刘釜的感激不言而喻。

第九十三章 相见

    成都,约在古蜀国开明王朝九世之时,为国君将之都城,由广都之地,迁于此,遂又城池出现。

    及至东周慎王时期,秦国兼并了蜀国,于是设立蜀郡于成都。

    自此,成都多半都是蜀郡的郡治所在。

    要说成都周边发生过的大事,秦昭襄王时,蜀郡太守李冰,建设著名的都江堰水利设施,造福本地百姓,是为世之称赞。

    除此外,在秦末汉初之时,因之不断发展,成都便渐渐的取代了关中大地,被誉为“天府”!

    刘釜从德阳丰安出发,沿途经过广汉,再过平阳乡,后到绵竹,过新都,一路花费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沿途得见著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最终赶在七月末的尾巴上,到达了成都。

    途中,他便向在成都的族兄刘杉,好友张松,以及景氏族人告知抵达的时限。

    只是当他真正到达成都城外时,发现来迎接的人,要比想象中的多。而且,身份地位,还都不低。

    “季安,这边!”

    最先听到的是张松的熟悉嗓门。

    “子乔,一别两载,吾心甚念。今之一见,釜心中大慰!”

    刘釜下马,向之见礼,执手相谈。

    然后,望向了张松身边二人。

    他于绵竹时,就收到了消息。

    张松又二友,一为法正,一为孟达。二人早在一月前,就到了成都。

    可惜益州的官吏对这两人并未给予太大重视,甚至张松亲自运作,让益州牧刘璋见了法正孟达二人一次,但最终,法正和孟达被授予的仅是郡府小吏。

    现实和想象差别不大,即便张松为之抱不平,也无可奈何。好在法正孟达二人的状态调整不错。

    如法正之言,于郡府为小吏,正好可清闲一二。

    这不,今日得刘釜将抵成都,法正孟达二人稍作请示便获得假期,反倒是张松废了好大的力气,方忙里抽身。

    刘釜努力把脸色放的柔和一些,向法正和孟达,各一揖,继而道:“想必,君二人,就是子乔常提的法君和孟君二人吧!

    釜久仰大名,恨不得早见之!”

    法正好生的打量了一番刘釜,刘釜的气魄,外有那颇耐看的面孔,让人心生亲密之感。

    尤其眼前之人的名声,外有所做之事,也让之敬佩,遂回礼一揖道:“刘君之大名,正才是久仰已久,今于成都,能得见之,实乃运气!”

    孟达于一旁也是回礼一揖,接着法正的话头,笑道:“吾等在三辅就闻刘君之名,这次虽在蜀地无所大作为,但若是回了三辅,也能吹嘘一番!”

    孟达快人快语,听在刘釜心里,却是一动。

    法正孟达二人,初来益州为吏,当是碰壁了。

    四人就在大道上聊了会。

    张松几人趁机拜见了阿姊刘妍,如张松法正者,还从身上的饰品中,各拿出几样,以赠给小外甥女,另有常智常勇两个外甥。

    忽见一刻有“循”字的马车,于数十个护卫的护送下,不断逼近,四人正打算让过过道,却听车马上,另有声音传下。

    “可是阿釜当面!”

    一个和族伯刘升,有七分像的青年,由马车而下,出言问道。

    刘釜已知晓此人之事,当为同他时常书信,汇报成都情况的族兄刘杉。

    “族兄,正是釜在此,劳族兄也出城相迎了!”

    刘釜忙一揖。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车上扫了一眼。

    刘杉向之挤了挤眼,向车内刘妍一礼后,向张松等人笑了笑,然后拉着刘釜来到车前。

    与此同时,车内另一个青年也主动下车了。

    此人气象不凡,年纪也不过弱冠。

    目光在面前几人中扫过,最终落在了刘杉手牵的刘釜脸上。

    刘杉出言道:“这位便是使君长子,循公子!”

    果真是刘循!

    这是在听了族兄的赞美,又向刘璋推荐自己后,打算礼贤下士吗?

    刘釜一礼道:“竟是循公子当面,釜有礼了!釜当谢过循公子之相荐!”

    刘循和颜悦色的行礼道:“季安何以如此见外,汝为吾蜀地俊杰,才华自是不能埋没!

    这样吧,今日吾见季安有友相待,明日吾再于府上宴请如何!”

    刘釜颔首道:“釜初来乍到,但就有劳循公子了!”

    见刘釜如此畅快的答应,刘循心也高兴,点头道:“那就明日再见!”

    说完向远处的张松法正等人拱了拱手,后即上了马车。

    族兄刘杉这个引路人主动留下,刘釜趁机把刘杉介绍给了张松等人。

    注意到方才刘循的车马,已得张松介绍的法正,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刘釜,道:“未有想到,君与循公子竟如此相熟。传闻中,循公子愿拉下身段相交者,可是寥寥无几。”

    张松看了眼旁侧的刘杉,打断道:“孝直可是见怪了,循公子大概也是如吾等一般,闻得季安之名。

    若有机会,季安与循公子相熟,当需为吾等引荐一二。”

    孟达摸着下巴的胡子,再次插话道:“子度所言甚对,那刘使君上次相见吾与孝直,看着和和气气,但一转眼,其之下吏,就把吾等打发到郡府为小吏,属实让人生气。”

    这看来,如他所料,刘璋暂时压根没把法正孟达二人以重视。

    刘釜苦笑道:“诸友实在高看吾了,吾与循公子也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以后有机会,釜会尽力而为。

    釜之内心,是非常期待能一直的与诸君共事恶!

    不说了,吾等还是快快入城罢,否则天都快黑了!”

    族兄刘杉亦在一旁道:“诚该一同入城,诸位都为季安之友,便是吾之友,吾于城中于布好酒宴,诸君当一醉方休。

    其他诸事,宴中说也不迟!”

    刘杉和孟达的性格相似,都是自来熟的那种。

    几人步行,随同马车打算入城。

    就在城门处,刘釜又遇到了一伙等待的人。

    为首者,他有印象,正乃景氏的仆人,有几次往安夷的书信,就是他由滇池捎过来的。

    此人面色焦急,见刘釜,忙一拜道:

    “刘君,小人终于等到您了!

    得闻您上次书信言之会从北来而入,家中主人便让与此等候,幸好没有错过。

    而今家中老主人病重,还请您速去看看!”

第九十四章 病重

    景氏奴仆的话语,让刘釜心情沉重,自也没有参与酒宴的心思。

    一旁的刘杉,张松,法正等人皆明了。

    张松道:“景公吉人自有天相,断然安康,季安速去看望吧!吾等的酒席过两日吃也好!”

    法正与孟达同样颔首,自然赞同张松的看法。

    族兄刘杉也于一旁点了点头:“阿釜放心去就是,张君,法君,孟君等人,吾自会帮汝招待,阿姊的住处,还有同来的吾丰安乡党,吾早已安排好,此中事,阿釜勿要担心!”

    刘釜也不矫情,向族兄及诸友一礼,再向车内的阿姊和外甥外甥女说道一二,又与同来的丰安士子略一嘱托,即随景氏仆从而去。

    景毅崇尚简朴,但居于此的景氏族人仆从众多,所以在成都城内,景氏亦占据着一处大宅。

    景府内中多花草景观,居于城西之地,遂又被人叫做“景园”。

    刘釜骑马,与前方的景氏仆从一路跟随,待之来到景府大门前时,发现拜访者众多。

    甚至,刘釜还发现了几个穿着奇形怪状的南中夷人。

    奴仆边引导着这位准姑爷往里走,边解释道:“老主人自益州郡归来,路上刚好遇到请去的蜀地名医,加上入蜀郡后,气温适宜,不想南中那般燥热,老主人的病情亦稳定下来,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朗读简牍。

    但就在前日下午,老主人的病情在此恶化,就连前次就诊的名医,亦是束手无策,而今只能凭着药水温养,但已然有两日未进食了!”

    食物,乃人体的基本营养成分之来源。

    常时间不能进食,那便是身体病情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了。

    刘釜忧心忡忡,他前次已是得闻景毅此病的主因,大概率是心肺功能出了问题。

    东汉有三大神医,为后世传颂。此三人者,便是“建安三神医”!

    华佗,董承,张机。

    除董承未出生外,余二者的医术于大汉已得到广泛认可,尤其在民间,名声颇大。

    其中,华佗乃医术之全才,擅外科,行踪有些飘忽不定。

    医圣张机,即张仲景,近两年,一直于长安洛阳一带。

    早从安夷离开时,刘釜也往洛阳方向去了一封信,送于郑向,盼其能从市井内,寻到张机的足迹,邀之入蜀。

    为的,便是尽一份心意。

    可惜数月以来,郑向一直未能传来好消息。

    大汉医者众多,蜀地亦是有不少名医,但多为景氏请来,可见景毅病情未好,治愈之事,大抵是困难重重。

    由门庭而入,听仆人之言,刘釜沉默了下来,无声的叹了口气。

    “咦,季安汝来了!”

    刚入前庭,奴仆正去通报,便见门畔处传来声响。

    刘釜抬头瞩目,可不正是大舅子景丰。

    在景丰身边,还站着一人,年纪大约十五,正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在打量刘釜。

    “景兄,景公身体……”刘釜一礼。

    景丰的面容很是憔悴,盯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有些时候没有好好休息了,他向刘釜回礼后,叹息道:“祖父病情又起,医工也无的办法,只能以汤药喝着,看能否好转。而于昨日半夜,祖父即昏迷不醒,方才刚刚清醒一会,还问过汝,现当下又睡去了。

    阿翁得知汝今日将抵成都,便使仆从于城门处守候。每日往来成都者,数以万计,好在没有错过!

    对了,忘记给汝介绍了,此乃吾族叔之子,亦是吾家族弟,景天,今岁刚满十五,正拜在任安公下求学,与汝也算是同出一门。”

    当年,刘釜于任安门下求学时,任安就已经七十了。

    而今也快八十,没想到大儒任安年事已高,仍在教授,实乃让人敬佩!

    少年速向刘釜一揖,道了一声“刘兄”。

    刘釜初闻“景天”之名,神色略一愣,他很快回过神来,回礼,问询一声:“任安公可好。”

    得景天回之“任公安康”。

    这次是来看景毅的,所以没有和这位叫景天的景氏子过多相谈。

    来到蜀郡,行走匆忙,两日前在绵竹直停留了几个时辰,刘釜本打算抽个时间,专门去往拜访。

    反正绵竹和成都之间,也不想绵竹与德阳那般遥远。

    于景丰和景天的陪同下,刘釜一直往景氏内院而去。

    满园花草虽然清新,但在景府上下的愁云之中,皆有些失色。

    景府内院之内,得仆从通报后。

    来此守候景毅的景氏男女老少,皆带着好奇之色,张望着门庭之畔,想要趁机打量一下这位新到的姑爷。

    其有一女,甚是貌美,身材亦是极好,满脸的愁容,让她增添了别样的美感。正是和刘釜有过一面之缘,现已结下婚事的景文茵。

    景文茵处于人后,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对这位未来的丈夫有过多好奇。

    过去两年内,她其实已经多次和刘釜进行信件往来,以交谈安夷内政建设之想法。

    二人早就成为了笔友。

    遂,景文茵对刘釜了解颇多,亦知晓刘釜性格如何,便也少了那些好奇。此时,她最关心的,便是祖父之病。

    只是在刘釜这边,刘釜初以为是景毅的代笔,但最后猜测,当是景毅让之幕僚与自己的帮助与讨论。直到现在,也未猜到,那位落款“子音”的“谋士”,就是景文茵。

    “来了!”

    听见脚步声,不知是谁,小声说道。

    随之,诸多景氏族人的目光,便看向了门庭上。

    景丰在前,刘釜在后,景天在侧。

    三人边说着话,边入了内院。

    察觉气氛有些过于安静,刘釜等人,方才注意到,原来这些人都在偷窥。

    如此大胆聚集者,多为和刘釜同龄,是为景毅孙子辈的人,有人甚至小声鼓捣:“这位刘氏子长得可真黑!”

    受礼的景丰,见此情景,因刘釜在旁,并未说道,只是目光一瞪,所有人便一哄而散。

    刘釜心晓,景丰别看年轻,但在景氏同辈中的威严,却不一般,他这个大舅子,是个有能耐的人。

    可惜方才人影一晃,他并未注意到,哪个才是他未来的妻子。

    景丰将刘釜带到门口,道:“季安,祖父便在屋内,不方便太多人打扰,吾父亦在内,汝自行进去看看吧!”

    刘釜一礼道:“有劳景兄带路了!”

第九十五章 灵犀

    景毅的房舍,如子景顾等人,确也是于病榻相伴,面色愁苦不已。

    刘釜入内,舍内三人皆看了过来。

    此三人者,正是景毅的三个儿子。

    长子景顾,二子景慎,三子景忠。

    刘釜向三人行礼,在景顾的介绍下继而正式认识。

    另二个初次相见的景氏人,对刘釜的感官还算不错,皆颔首致意。

    到了这时,刘釜才有时间把目光驻足在景毅身上,昔日身体尚算强壮的老人,至于今日,早就变得骨瘦如柴。

    刘釜没多做打扰,见了一面后,便出了舍内,留给时间和空间,为景毅休息。

    景丰和景天这两个兄弟没有离开,得见刘釜走出舍内,便上前说话。

    景丰拍了拍刘釜的肩膀,关心道:“季安今日入城,还没吃午饭吧?要不今日先在景府休息,说不定过一会儿,祖父就醒来了!”

    刘釜点头道:“就有劳景兄了!”

    景丰转头看向景天,安排道:“子重,汝便照顾好季安,季安虽未正式迎娶文茵,但也就差迎娶而已,万不可懈怠。”

    景天即道:“景天谨记族兄教诲,刘兄请!”

    刘釜为景天招待入旁侧的房舍以修整,另有景氏仆从送来饭食。

    景丰却未闲着,他先是入舍内,听从了家中大人的吩咐,然后又要去前厅来接待拜访者。

    景府的占地面积甚是庞大,建筑历史更是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景天按照族兄景丰的要求,将刘釜直接带到的是景氏亲眷的住舍。

    此地不仅宽敞,有单独阁楼,环境更是优美。

    隔墙而听,还有郎朗读书声,大概率是景氏族学。

    刘釜吃完景氏仆人送来的饭菜后,没有乱跑,而是在阁楼内小憩了一会。

    至于景天,把刘釜带之此地,便见一个仆从于之耳畔说了什么,随即便告罪离开。

    景氏家务繁忙,需处理事情自是极多。

    当刘釜再次醒来,看看头顶的日头,即知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他用房舍内的清水,略作清洗,打算把景氏仆人叫来,好为族兄阿姊等人去信,表示今夜可能要在景府过夜,但听阁楼外传来了说话声。

    “阿姊,地点就是在这里,汝要不要进去看看?吾方才听奴仆说,姊婿好像睡着了。”

    “不用,阿连,汝将东西送进去,也别说是吾做的,还有若是他问起,汝也别说太多话。另外,现在尚未成亲,若是这么早叫姊婿,为外人听去,那可是要被笑话的。”

    “知道了阿姊,那吾先进去,汝要不要在这里等着……啊,不等了,那好吧!”

    阁楼外的声音渐渐消失,刘釜原本迈出的步伐,渐渐收了回来。

    处于景氏,能于背后默默关心自己,又遣人来送东西者,唯有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景文茵。

    他心有暖意,思衬后,返回案几,佯装拿起上方防止的一卷书册,观阅之。

    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想起,刘釜看了下门畔,并未起身。

    当敲门声第二次响起,他方出言道:“门乃侧掩,君可推门而入。”

    嘎吱!

    门被推开,刘釜望去,却是一个和景天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面目清秀,和景丰的严肃不同,此人全身上下,多了几分少年儒生意。

    他对景顾的子女早有了解。

    其人有二子一女。

    长子景丰他已见过,现在就剩未过门的景文茵,还有小舅子景连。

    思及方才外面的对话,刘釜早有猜测,但还是装作不认识,好奇的起身行礼道:“在下刘釜,不知足下是……”

    景连将篮子放于脚边,亦向刘釜行礼道:“在下景连,字乔生。”

    景连偷偷望了眼刘釜,然后便说明来意,道:“不瞒那个刘君,此为吾阿姊早先为汝缝制的衣服,今见汝风尘仆仆,未有欢喜之物,便让吾送来。

    还有这里,此乃阿姊方才在厨舍为祖父亲自煮的鸡汤,恰好多了一份,只是祖父未醒,便与汝先送过来。

    呼,那个,景连就先告退了!”

    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景连打算开溜复命,却被刘釜给叫住了。

    “有劳乔生了,麻烦回去了,帮刘某为此道一声谢!”

    刘釜对这个小舅子很柔和,一礼道。

    景连反身回了一礼,挠了挠头,几次欲喊一声‘姊婿’,但想到阿姊的告诫,硬生生的将这两个字给咽了下去,遂道:“那个刘君满意就好,吾先走一步。”

    看着景连的背影消失不见,刘釜重新关上门。

    将竹篮提到案几上放着,他先拿出一侧陶罐里装着的鸡汤,打开盖子,只闻见一股香味传来,让人胃口大开。

    不过刘釜没有着急着吃,方才刚吃过没几个时辰,自不是多么饿。

    随之,他打开了景氏女为之亲自做的衣裳,比划了两下,不大不小,正巧合身。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正缺什么,那未过门的妻子就送来什么。

    衣服放下,刘釜才认真吃过鸡汤,肚子不仅饱了,心情也很饱。

    不过半刻,景府的仆从赶来,敲门而入后,道:“家中老主人刚刚醒来,得刘君至,便向见刘君。”

    景毅现在又醒了!

    刘釜心中稍慰,他整理了下衣衫,便随着仆从踏上方才来的路。

    景毅醒来,其之住所外,有一次占满了人。

    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噤声,似乎是担心会打扰到屋内的老人。

    且景氏人多知,于蜀地名声颇大的景氏老主人,恐为强弩之末。

    “季安稍等,祖父正在内里和我父等人说话。”

    景丰见刘釜到了,将之拉到一旁,眼圈有些泛红道。

    很显然,景丰这七尺男儿,方才也哭过一次。

    刘釜心有猜测,心情自是变得沉重,他点了点头。

    刘釜是在一刻钟后,被叫进去的。

    看到刘釜入内,一些景氏族人,都露出意外之色。

    在景毅弥留之际,其接见一个尚未和景氏有直接联系的人,足以说明,景毅对之的看重。

    刘釜刚一入内,一同进入的景丰就走出房舍,四处张望,终于是寻到了人影。

    “文茵,祖父也让汝进去,有话交代!”

第九十六章 后事

    刘釜满脸肃穆的跪坐在景毅面前,聆听教诲。

    景毅的数子,亦是跪坐于畔。

    此时的景毅,神色竟恢复不少,口齿清晰,目光有神。

    任谁也能看得出,此为老人的回光返照而已。

    “吾少时,出蜀,以游历天下。

    是于太学求学,亦跟随过无数名儒。

    及至三十而已,太守丁羽察举孝廉,司徒举治剧,为沇阳侯相,高陵令。立文学,以礼让化民。后,迁侍御史。

    吾于任时,素以民为本。

    犹记当年,吾离开吏治之所,吏民守阙请之。

    是时,吾心而大慰也!但觉不枉此生!”

    对景毅的过往,刘釜早有了解。

    其人所之言,正是其之前半生。

    舍内,众人皆是安宁,认真倾听这位景氏长辈之言,二三子多有哭泣。

    景毅丝毫不觉悲伤,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显然对自己这一生所做之事,问心而无愧。

    他倾侧过头,那双智慧的眼睛,先从子景顾脸上扫过,然后渐渐停留在了刘釜的脸上,咳嗽一声道:“时,党争起伏,汝父,还有吾子顾,皆元礼门下,有报国之志,欲清汉庭之乌烟瘴气。

    可惜,宦官之于权势,元礼身逝,先吾一步而去。

    吾后得以苟活二十来年,为朝廷拜武都令,迁益州太守。

    于益州郡所居,便是十三年。

    期间,州牧曾征拜议郎,拜吾为都尉,吾自拒之。

    益州郡处于南中,南中不安,百姓不安,吾心亦不安。

    可惜吾之身体,到底敌不过岁月……”

    景毅一叹,语气越加疲惫,他睁目望向窗外,视线左右回转,再一扫厅舍内的子嗣晚辈。

    “而今,吾要陪元礼而去了。于吾走后,尔等切记,一切从简。

    惟脩善为祷,仁义为福。

    且尔等为官吏者,勿要因一己之私,而行伤民之事。

    如季安曾于吾言,民者,本也!”

    厅舍内,景氏嫡亲,纷纷拜倒,口曰“诺”。

    交代了这些事,景毅的精神力已经抽取了大半,神色越加恍惚,但他还是凝聚起最后的精神。

    看向刘釜,伸出了左手,而后从喉咙里喊了句:“文茵何在!”

    作为景氏中,唯一被叫在舍内的女眷,景文茵双眼通红,从跪坐的后方往前,来到了景毅病榻的右边,牢牢握住了祖父的右手。

    景毅见此,笑容逐渐蔓延了脸上。

    他两手渐渐合拢,使刘釜景文茵的双手渐渐握在一起。

    景毅张着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越加弱小。

    只有靠的最近的刘釜和景文茵,勉强可以听见。

    且听之默默诵读的,乃是《诗经》“邶风”里的《击鼓》篇。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大汉历,建安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原益州郡太守,为刘璋表为骑都尉的景毅景文坚,于成都居所病逝,享年七十有七。

    景毅为人廉正,为民所爱。

    是日,得闻消息的益州牧刘璋,亲随益州官吏,往景府吊唁。

    其余官吏、百姓,亦是络绎不绝。

    而在景毅曾为吏之所,一些百姓得之病逝消息,竟亲于家中设祭。

    景毅病逝当日,刘釜即遣景氏仆从,向阿姊,族兄,张松,另有州牧府等去了消息。

    其虽还未正式成为景氏女婿,但也亲自帮着操办,主要做的,便是同景丰等人一道,接待往来吊唁者。

    因做过安夷县令,于南中待得时间比较小,加上他于夷族中有不少影响,刘釜主要接待起了南中来人。

    如雍氏、高氏,朱氏等诸多南中豪强,本身于成都有居所,在景毅病重时,即遣人问询,对景毅这位在南中治理过十几年的汉吏,心中亦是敬佩。

    故而,这些豪强于成都留的子嗣亲随,几乎每日都要来,刘釜逐渐和之相熟。

    凭借着景毅留下的人脉,刘釜于此除了和南中主要豪强间,建立了相应的联系外。

    每日从州牧府,乃至各郡府往来的官吏,于大舅子景丰的介绍下,刘釜也是认识众多。

    继而,帮着景氏处理家庭事务的这段时间,刘釜虽未正式受职,但有景氏的后盾,便已结识了不少人,潜移默化的扩充了人脉。

    而景毅弥留之际,言之一切从简。

    但往来者众多,加上景氏内部的商议,此间的“简”只得局限在一定程度,声势却不可谓之不大,所谓“简”,当是化作了泡影。

    后,景毅的丧礼持续了将近一月,直到临近八月二十日,才下葬。

    这还没结束,为方便远道而来的吊唁者,景氏于墓地搭建庐舍。

    如至亲之辈,景顾等子嗣,则是于此守墓。

    孙子辈的景丰,景连,景天等,也于此守墓。

    而于这一月间的时间,未婚妻景文茵,也是多次和刘釜见面,说话少,可如衣服吃食等,若是仆从未有安排,景文茵便亲自着手布置。

    且说当日得见景文茵的面容后,刘釜也看破了许多真相,二人心有灵犀,他自未说破。

    但景毅之病逝,两人的婚期自然而然的要被推迟。

    儒家以孝治天下,东汉尤讲孝道。

    孝子之事亲有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

    反之,若是“凡父母之丧未满,女嫁夫,男娶妻,忘哀戚之心。”,乃是大不孝!

    此之为居丧不婚。

    丧期有三,父母、丈夫和帝王。

    景毅乃属景文茵的亲祖父,与刘釜婚期本需推迟一年就可,但经过商议,刘釜便决定推迟两年。

    景文茵比之小一岁。

    两年后,他虚岁方满二十一,景文茵也才二十。

    其时,正是适合之时。

    此决定,得到了景氏人,阿姊刘妍,包括刘氏族人的一致同意。

    随着景氏的事情变少,刘釜恰也行孝一月,便暂时离开了景氏。

    正当他打算和法正等人一聚,再往刘循府上拜访一下,后到州牧府报道时,府吏向之传来消息,益州牧刘璋,召之见面!

第九十七章 刘璋

    “刘使君叫我,不知是何事?是要安排新工作了吗?还是单纯见一面?”

    望着州牧府来人离开的背影,直接告诉刘釜,此事大不简单。

    他前脚刚从景氏离开,刘璋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刘釜心有怀疑,却无证据。

    至于明日和张松法正等人联系感情的相聚,只能再做推迟。

    回思在景府一个月的时间,除过一些看过和回复的书信,一些需要他亲自去办的事,却也积攒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

    于族兄刘杉安排的住处,刘釜先是忙着见了丰安来的士子,得知其在族兄刘杉的帮助下,多于郡府填充了空职,心中稍宽。

    族兄在郡府和州牧府的能力有限,这大概是借助了刘循的势力,可见刘循对族兄刘杉是非常信任的。

    而根据阿姊刘妍的说道,两个外甥,常智和常勇,也昨日拜在了一名陈姓的儒生下学习儒家经典,内中却是张松帮忙运作的。

    刘釜原打算把两个外甥带到任安公门下,但知之已拜师,也就放下此事,心作释然。

    反正到了任安公那里,年长的任安公自是不会亲自教导,多半是让门下弟子教授,和普通儒生的讲解,没有大的区别。

    是日下午,刘釜于阿姊刘妍讲述,他于景氏时,已找到关系,可使姊婿常坚,来成都军中担任军职。

    刘妍自是欢喜,待两个外甥放学回来,刘釜便让之一同写信,好劝说姊婿从巴郡归来,早使一家人团聚。

    到了夜幕,于州牧府为吏的族兄刘杉回来了。

    得闻益州牧刘璋明日一早,将接见刘釜时,刘杉也陷入了沉思,觉得应是普通的召见。

    诚然,刘釜的名气,尤其于景氏结识益州诸多权贵后,又有大涨,所以刘璋才着急着见。

    这种解释显然有些牵强。

    当刘釜问起,州牧府近几日,可有特别的事发生时,刘杉忽然一拍额头,道:“吾想起了,前日朝廷派人来,言之明岁的大朝会,天下各地,需派人前往洛阳,朝见天子。

    如今,州牧正为人选而烦恼。

    这事,应该不会落到季安你头上……”

    派使团,前往洛阳?

    刘釜的眼睛眯了起来,应该不会是这事吧?

    如真是这般,不是将他塞进曹贼口中了?

    一切真相,自在明日揭晓。

    刘釜也没和族兄做太多相谈,对之过去一月的努力,也未有太多虚伪的感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皆在不言中。

    两人私下吃着菜小酌一杯,便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兄弟俩同坐牛车往州牧府去。

    益州的州牧府,相当高大阔气,由原蜀郡郡府改造而来。

    至于蜀郡新郡府,要往西行进一刻钟的路程,方能看到。

    刘釜当下名气已传,尤其在景氏这一个月,为景氏的准女婿,能坚持行孝,此时自为人称颂。

    当族兄入得府衙,刘釜也向守卫的亭卒,道了姓名来历后,便被州牧府的小吏,给亲自接待进去了。

    “久仰刘君大名,刘君且于此稍作,再有半个时辰,使君才会至。使君来后,小人定第一时间通报。”

    邀刘釜而入的等候之所,乃是一处单独的房舍。

    小吏将之迎进来后,不仅送来了新鲜的瓜果,甚至为了让之打发无聊的时间,还送了一些时间稍长、且无用的讯息简牍。

    刘釜道了声谢,平静的坐下后,对瓜果微动,且翻看起了这个时代的报纸。

    内中讲述的,便是益州大小事,如恳田、水利诸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刘釜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方才的小吏又来,其躬身道:“刘君,使君邀您过去一趟!可要跟紧了!”

    刘釜即起身,整理了衣服,便跟着小吏而去。

    刘璋者,为东汉末年益州之主,为一方诸侯,世人对之评价不怎么高,但怎么说,也是刘釜当下见得地位最高的人。

    何况这两年,虽未直接在刘璋手下做事,但也是刘璋的下吏,理应于之尊重。

    二人也有共同点,即,均为宗室之后。

    刘璋的居所,在州牧府最内。

    一路上,遇到的来往官吏不可谓不多。

    州牧府为整个益州处理事务的中心,自是比当日刘釜办公的益州郡郡府,繁忙而庞大。

    走了将近半刻钟,方至一处大的阁楼。

    门口不再是普通亭卒守卫,而是身着甲衣的军士。

    小吏奉命往内通报,未几,其便出来,向守卫的军士道:“此为刘君,使君有请!”

    军士左右一让,刘釜方得始入。

    刘璋的办公之地内部,相对清静不少,但也能听到来回的步行声。其之于幕僚,多居于此,以方便刘璋的随时召见。

    “刘君,使君即在内,汝亲自进去便是,小人先行告退!”

    小吏一礼离开。

    刘釜则是望了眼前方的屋舍,然后轻扣门扉,得闻一个“进”字,他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当刘釜入舍内时,发现一个身着黑衣、戴冠,面色方正,留着长须的男子,正侧身望着案几上的一份地图。

    刘釜一揖道:“丰安刘釜,见过使君!”

    听见脚步声,以及刘釜的话语,中年男人转过身子,面带笑容道:“吾与汝是见得第二面吧?”

    刘釜抬头回道:“确实是第二面,当日在景府,我有缘见过使君,却不晓得使君还记得!”

    刘璋笑了笑,指着前方的矮榻:“坐下说吧!吾早得闻,汝于安夷所做事,一直不觉得汝这么年少,即有名声,也能做的那般好。但吾看到汝后,便也相信,汝刘季安大事可成,非是虚名之辈!

    正如吾儿刘循所言,如此才华出众者,于吾益州,当受大用也!”

    刘釜刚刚坐下,听闻刘璋之语,心中一惊,他想要名声不假,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尤其现在的他还处于发育阶段。

    刘釜忙起身,沉吟片刻道:“这都是传闻罢了,不瞒使君,我年少,正当学习之时,无论于何处为吏,都是为益州百姓,为使君做事,自无愧也!”

    刘璋闻言,却是一叹。

    “季安有此志好,可是继承景公之志了。

    实不相瞒,吾闻汝之才华,又得之举荐,本想以汝在州牧府从事,奈何此间另有一事,吾觉得汝更为合适!”

    刘釜心底咯噔一下,面不改色道:“不知使君所言何事?”

第九十八章 内情

    刘璋从案几上,拿出一卷简牍,递到刘釜手上,出言道:“三日前,天子派来使臣,命各地州牧,于明岁大朝会,务必要遣人入洛阳,朝觐之。

    于此中人选,吾初时没有决定,不过府中幕僚举荐季安汝后,吾觉得汝乃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季安汝乃长沙定王之后,亦为汉室宗亲。

    其次,汝之孝名、才能,亦于近些年名扬蜀外,如吾先前所言,当为吾益州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再者,季安汝虽年少,但处事稳重,就连吾儿对汝也是分外欣赏,更是对你推崇不已。

    却不知,季安汝可愿意?”

    刘釜心思百转。

    刘璋这是中意自己,或者,里面也有刘循的帮助。

    就算他刘釜拒绝,刘璋手下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自然不是。

    而今,他若是拒绝刘璋的好意,那就是不知好歹,虽不会与之直接交恶,但只怕会与之心里埋下隔阂的种子。

    如此的话,以后在州牧府好也好,亦或是其他地方,恐怕会艰难许多,对他成事没有好处。

    而从刘璋本身的行为处事来看,不可否认的是,刘璋以之为使,出使汉廷,自是属于重视。

    毕竟此行,事关重大。

    过去几年,能为刘璋使者,去见天子者,无不是益州重臣,刘璋亲信。

    能为刘璋使,至少已经入了刘璋法眼,只待回来,于州牧府自会有更好的地位。

    且来回大抵会耽搁一年半载,安夷之地,有郑度高沛等人管理,成都之所,亦有族兄刘杉等人照看,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反而,此行出蜀,他说不定会结识另外的人脉……

    刘釜略一沉吟,便一揖到地。

    “劳使君认可,釜此往洛阳,自当尽力,定不负使君信任。”

    刘釜的反应,在刘璋预料之中,他脸上笑容未减,双手将刘釜扶起,道:“季安此行事关重大,吾另有一些事要交代。”

    ……

    半个时辰后,

    刘釜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州牧府。

    在之走后,刘璋所在厅舍的舍内,另有一处暗门,暗门之内,走出了一名中年文士。

    原来刘釜来时,刘璋正在和中年文士商讨着事项。

    得闻刘釜到来,刘璋便让这位亲信幕僚入内舍暂坐,对于和刘釜的对话,他自没有什么隐瞒的。

    前日,便是此人推荐刘釜代表他刘璋前往洛阳,朝见天子。而至昨天早上,回到府上,他与长子刘循说道此事,长子刘循竟也十分推崇。

    本有犹豫的刘璋,便下定决心,后使人往刘釜所居之地通传。

    “子敕,这便是汝推举的刘季安,汝觉得如何?”

    中年文士,表字子敕,真实姓名便叫秦宓。

    秦宓,广汉绵竹人也!

    能言善辩,博学多识。

    两年之前,刘璋初掌益州时,便为好友时任益州治中从事,兼任蜀郡太守的王商所举。

    王商名气颇大,不仅是益州刘璋,就连远方的荆州牧刘表,南阳大儒宋仲之辈,都乐于与之交好。

    于此,王商还有识人之明,短短两年内,就包括秦宓,名士陈实陈盛先、垫江人龚扬、赵敏、黎景,阆中人王澹、江州人孟彪等诸多才能者,为之所推举。

    其中,大部分都来从吏,才能日益显现。

    秦宓初为推举时,其实并未直接入仕,也是自今岁春开始,见王商为严遵、李弘建立祠庙,便来打下手。

    这一来二去,和益州牧刘璋混顺了,待见过秦宓后,刘璋也是为之人格才能所折服。

    几度礼贤下士,终于让秦宓入得州牧府,成为亲信幕僚,帮之参悟大事。

    如中郎将赵韪在巴郡势大,且获知私下结交本地豪强,有为乱蜀地之祸患时,秦宓即建言分割巴郡,平衡权利之建议。

    而今,效果所见,刘璋自对秦宓大为信服,平日自是与之一起商议机密要事。

    但相处久了,秦宓对这个主公也是无奈。刘璋无争霸天下之心,所以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即便如他这等幕僚提出合理建议,益州牧刘璋也多会犹豫未决,最终错失良机。

    真是付不起的刘益州!

    来到外舍,刘璋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秦宓则是坐在方才刘釜所坐的地方。

    他手指轻敲案几,目光与刘璋对视,道:“使君方才也看到了,这刘季安除了一身才华名气外,处事也是极其稳重。

    盛名之下无虚士。

    吾昨日还担心其年少,不懂隐忍,但观之行为,此当为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其之年轻,虽有名,但恰好可以骗过曹贼,加上之宗室身份,只要提出想法,于朝中运作下,大概率可以面见天子……

    而今,曹贼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使洛阳事小,使君该为吾昨日所言,为天下事准备才是。”

    刘璋表情犹豫,见秦宓目光坚定,他最终一叹道:“请子敕再给吾一些时间,让吾好好想想。”

    ……

    刘釜返回住舍,可没时间休息。

    在州牧府,得闻刘璋让他想办法面见天子之事,刘釜就感觉里面不简单。

    他有些后悔答应的太早了,竟未刘璋的表面表现,给阴了一把!

    当下之洛阳,为曹军所把守,天子刘协已成为笼中雀。

    此番借天子之命,使各州割据势力,入洛阳,何不是老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第一步?

    而刘璋让呀见到天子做什么,难道仅仅说一句,陛下你若是被老曹绑架了,就眨眨眼?

    当然不是。

    此次曹操拿下洛阳,囚禁天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许多人,如袁绍刘璋刘表,都有些不服气。

    刘璋于此,便是想从刘协那里,拿到曹操大逆不道的证据,通过天子之后,昭告天下,怎么也要恶心恶心老曹!

    这和三国历史上的建安五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衣带诏有些相似。

    不过,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他刘釜因有宗室身份,外有名气,便被刘璋当做可以沟通刘协的桥梁。

    刘璋何时变得如此野心勃勃了,很显然,背后有谋士推动!

    而当今东汉末年群雄的争斗中,已经开始慢慢偏离他所了解的过程,以后诸事也不能以常理看看待了,古人亦不可小觑!

第九十九章 踏秋

    下午,次日便是休沐。

    刘杉忙了手头事,回来的早一些。

    回来后,抵达他为刘釜置办的院舍,得闻益州牧刘璋,召见所为之事后,心中有些古怪,喃喃道:

    “阿釜,汝说使君让汝去一趟洛阳?吾今日恰巧遇到循公子了,但看循公子没有提及此事,想来此事也不是循公子的建议的。

    正如你所言,这大抵是使君手下的某个幕僚的建议,而使君也恰有试探考验你的意思。

    不过,正如你所言,即使去一趟洛阳,也不过耽搁一年半载而已,就想到于游历一番。

    待汝回来后,也恰临近和景氏女的婚事。

    至于表姊家,还有表姊婿之事,汝就放心吧,吾与成都结识了一些人,断不会处岔子的。”

    刘釜坐在案几上,思索着族兄的话语,道:“阿姊事,有族兄汝在,我自不担心。却不晓,此行洛阳,除我以外,使君还叫的有谁?”

    刘杉沉思道:“使君既然说了离出发尚有半月,那在这半月之内,多半会揭晓,而以吾之间,只怕州牧府也没达成统一,确实先确定了阿釜汝这一个人选。”

    刘釜十指交错,这是他平时思考问题的表现,又向族兄刘杉请教道:“前几岁,益州派官吏往京师面见天子,一般是几人同行?”

    刘杉笑道:“阿釜,此事汝可问对人了,吾恰好知道。就如前岁,吾刚到循公子门下,便负责对天子的礼物安排事宜。清晰记得,使君共使五位主要益州官吏前往,且多为使君信任,并在益州颇有声望者。那年,为首者,便是益州别驾。

    今次,想来,也是同等地位者。

    阿釜能被选中,只要消息传出,多会令其他人惊讶。”

    不同人不同事。

    想来刘璋主要是看重了他这个汉宗室的身份,欲和天子刘协取得联系,此外之事,大概物色有其他人。

    刘釜心下平静,即打算在这半个月的时间,把手边的一些事给安排好。

    但见族兄离开时,又拍头道:“吾差点忘了,明日黄昏,循公子有宴,而明日也恰是之生日。

    循公子特意让吾告诉汝一声,让阿釜汝也同去。”

    刘釜颔首道:“此事有劳族兄了,到时吾与族兄同去,正好感谢下循公子对吾丰安士子的帮助。

    明日早上,族兄可有时间,我打算寻子乔等友,游览成都一番。”

    趁着离开蜀地之际,他需要将张松法正等人的关系稳固一下。

    刘杉自是欣然答应。

    ……

    相比于半月后已确定的事,刘釜更关注眼前。

    刘杉离开,晚些时候,吃过阿姊让虎头送来的宵夜,刘釜连夜奋笔疾书,根据安夷近些时日送来的情况奏报,他认真的完善着,从初春时,即从安夷离开时,便于途中构思的《安夷五年发展规划》。

    于实事求是的原则下,这里的《安夷五年发展规划》是刘釜根据安夷当前现实,并从南中,益州大局出发,确定的接下来五年内,安夷发展的主要路线。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便是以人为本。

    以人为本的重点,便是县寺上下为百姓做事,让百姓从居住生活,学习教育,兵甲训练等方面,对安夷产生根本的认同,进而将安夷当做他们的本。

    于安夷开采矿物,锻造军械,通过修建的粮道,储存粮食,再通过轮训制度,扩大手下夷军的规模,则是《安夷五年发展规划》的主要目标任务。

    选择执行规划者,最主要的考验,便是要学会耐得住寂寞。

    安夷令郑向,恰是这种人。

    至少从安夷来的书信看,大半年过去,安夷在郑向的治理下,依旧稳定发展,一些政令,也是全都落到了实处。

    而如文童,王朝马虎等人,这群人也在不断的成长,刘釜自是放心的下。

    再如高沛,自当日追随他,后为之折服,行事也是牢靠。

    一个个人名在脑中闪过,刘釜于《安夷五年发展规划》的末尾,说了他对安夷本地官吏调整的建议,便将这卷厚厚的简牍封装好,打算明日天亮,遣两名賨卫,亲自押送回去。

    这里面除了发展规划的布置安排外,还有他为郑向几人写的私密信件,若是为人截获,多半会出大问题的。

    当然,由两位賨卫专门押送,也是刘釜稳妥的法子。

    近两年来,安夷早就建立了自己的官商渠道,一些安夷生产的蜀绣,乃至一些用以换取物资的金铜之物,都是通过官商运往蜀外,为此,沿路建立了自己的一批据点。

    这些据点,明着是商贾买卖交易之所,实际上,也是刘釜于蜀地的情报之所。

    夜色已深,刘釜于睡前,便正拿起一卷简牍,翻看着安夷官商,从巴郡送来的一份情报。

    原来,数月来,益州和荆州的交界之所,开始恢复了商贸往来。但因和汉中张鲁的缘故,尤其庞羲与之的数次作战,加重了双方的紧张关系。大部分人出蜀,都选择往荆州而去。

    借着灯火,刘釜读罢,若有所思。

    此往洛阳,大概率也是走荆州这条路线,就是不知会不会路过南阳,见到诸葛亮?

    秋意凉凉,成都街面的来往者,多加了衣服。

    只有做苦力者,因时常搬运物件出汗而光着臂膀。

    今晨之相约,刘釜没提前告诉张松法正孟达三人。

    自是他坐着牛车,和族兄刘杉一同寻上门的,好在他三人都在家,也无其他事。

    得闻刘釜的“踏秋”之约后,便同意下来。

    于刘釜的建议下,打算往成都城外寻一地,好露营半日。

    牛车随之变成四辆,两两同乘,第四辆车,专门使仆从于沿途的食肆和酒肆买下食物与酒水。

    车马一直前行,直到一处满山红叶的山脚下,刘釜方让车夫放慢些。

    此地风景宜人,游人不少,多为官宦者携女眷出游。

    刘釜寻了个人流量相对少的空旷地带,遂下车。

    法正几人下车一看,心旷神怡,啧啧称赞,皆感叹刘釜寻的好地方。

    而不用吩咐,同来的仆从,便把吃食美酒于携带来的案几上,摆放妥当。

    看着这一幕,刘釜不禁莞尔,今日之所为,能否称得上建安风流?

第一百章 洞察

    天高云少,炎热退去,清凉袭身。

    刘釜邀另四人席地而坐,先是见景抒情,各有诗篇展现。

    这种事,对穿越前的刘釜来说,脱口成诗,确有难度。但现在的他,求学十年,无数的知识深深印刻在脑中,写诵一首普通的抒情诗还是可以的。

    这边沉思读罢,那边自有人喝彩,五人的交谈倒也快意。

    尤其族兄刘杉,有意结合这三人,便发挥起全身解数,使得小聚其乐融融。

    适时,五人略作小饮后,如法正、刘釜皆有些喝酒上脸。

    法正和孟达,也是皆酒意,从旁诉说了他们俩人,不为人重视,过得不如意云云。

    亦表露了对刘釜声名的羡慕,他们方才通过刘杉之口,已知晓刘釜于景氏回来,便为州牧刘璋所召见。

    刘釜没有再席地而坐,他先是从距离最近的张松处敬酒,然后来到法正和孟达中间,给法正倒满一杯,又给孟达倒满一杯,其手中亦是倒满一杯。

    目光诚挚的望向二人,缓缓道:“孝直、子度,何需妄自菲薄?

    论才华,汝二人丝毫不比我差。

    论能力,即便我与汝二人相交不过月许,但前有子乔所述,今有我亲眼所见,便之汝二人未来定是成大事者!

    不过欠缺的是个舞台,一个机会。

    眼下不过是一时而已。

    我能不才,若是为郡吏,为州吏,最先推举的,便是孝直和子度!”

    法正和孟达,皆为刘釜的言语说的有些意动。

    刘釜重孝义,待人诚恳,加上其为州牧看重,能说出这些话,是对他二人的真正认可。

    “知我者,季安也!”

    法正拿起酒杯,和刘釜碰杯而已。

    至于孟达,连酒杯都拿不稳,感动的早就稀里哗啦。

    刘杉见此,内心一动,叹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阿釜所言,只是长吏未能认识二友的才华而已,想必用不了多久,二友即能找到伯乐。”

    张松也是端起酒杯安慰了一会。

    小聚会的气氛重新回来,法正和孟达脸上的愁苦也有消减。

    借此,刘釜则是说明了下他所关心的安夷治理问题,张松法正等人,先后插言,却也刘釜受益颇多。

    当刘釜说起他为州牧所召,为使洛阳时,法正面色微微一变,略有古怪的看了眼刘釜。

    “看来使君对季安,另有重用才是!”

    “哦?”刘釜略有惊奇,这都能看得出来?

    张松,刘杉,孟达,另三人也全都看向了法正。

    法正摸着下巴道:“吾和子度在郡府为吏,对于朝廷来使,昨日也听子乔说起。得知益州每次派往去京师面见天子者,无不是年长德高望重,或为刘益州的绝对心腹者!

    季安的名声确有,但来往州治刚满一月,也只见过刘益州一面而已,即能为往京师使,足见有人全力推荐,且欲利用季安的身份,刘益州好完成某些事。

    吾做猜测,季安为长沙定王之后,同刘益州一样,为汉之宗室,加上名气,刘益州的目的,其实不言而喻,即可得见天子……”

    张松,孟达,皆露恍然之色,族兄刘杉亦是惊叹,当事人刘釜就更不用说了,只能道一句,法正名不虚传!对人心的把握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厉害!

    刘釜虚心请教道:“依孝直看,我往洛阳,可有什么注意的吗?”

    刘釜这是变相的承认了,座内的人都有些意外,但随之晓得,这是刘釜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亲密之友了。

    族兄刘杉则是偷偷给刘釜使了个眼色,即便张松和他族弟一起为吏过,但法正、孟达不过是见了第二面。如此直明,若是传到刘璋耳中,那多半会为之所恶。

    此乃得不偿失之举。

    刘釜表情未变,只也给刘杉一个安心的眼色。

    法正这次用来思考的时间长了些,小半会后,出言道:“季安如此信任吾等,那吾有些话就直说了。

    根据吾于成都的见闻,现当下,刘益州手下的幕僚中,有一名为秦宓者,能言善辩,最为刘益州器重。

    此人善用奇谋,最直接的,便是如巴郡之划分,以削弱中郎将赵韪势力之事,按照州牧府透露出的消息,即是此人手笔。

    面见天子这等大事,吾想刘益州多半也找之商量过,而能挑中季安,说不定此人居功至伟。”

    法正三言两语,几乎猜中全部事实,见刘釜认真倾听,他继续道:“秦宓以季安往,以借助宗室身份,自是为了元日后的祭拜,让季安试探天子虚实吧!

    吾虽来益州不过月许,但晓刘益州无大志,所以确定,能行此计,唯有秦宓。

    季安需注意,同天子之交往,自凶险万分,需小心。

    且天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季安亦不可在洛阳道出。

    那曹操看是非善与之辈,所谋甚大,季安勿当人之刀剑,恐有不测!”

    法正所说,正是刘釜所想。

    刘釜都有些怀疑,这法孝直是不是偷听了他和刘璋的对话。

    由此,他对法正的料事如神,有了更贴身的了解,心中多了些忌惮,亦是坚定于未来把此人收入帐下。

    若是法正未来投靠曹操,或是袁绍刘表,这对他成大事,是极为不利的。

    想想,时刻有个能洞察你心思的人,在背后对你谋划,能不怕吗?

    况且,法正比刘釜只大一岁,就有此能力,那过上几年,只怕更为恐怖。

    心中所思,刘釜皆未表露在脸上,他点了点头,叹息道:“刘使君虽未详说,但想必与孝直所料不差。孝直所言,我自当铭记!愿洛阳此行能够顺利!饮胜!”

    “饮胜!”

    “饮胜!”

    几人举杯。

    而实际上,此时的刘釜,后背已被汗水打湿。

    真正见了东汉末的一些顶级谋士后,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此往洛阳,是不是也会遇上郭嘉和程昱,以及毒士贾诩?

    不管为己,还是为刘璋,确要小心处事!

    赶在黄昏前两个时辰,刘釜携友返回城内,于岔路口告别。

    回程途中,他和族兄刘杉,依旧同乘一车。

    刘杉处处为之做事,心系刘氏,是刘釜得以倾诉之对象。

    回想今日之相聚,尤其法正之言,刘釜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族兄,这法孝直厉害无比,仿佛能看透人之所想。

    为友极好,若是来日为敌,当先想办法除掉!”

第一百零一章 登场

    “阿釜对此人,竟如此看重?”刘杉一愣道。

    刘釜笑道:“釜今日之言,族兄且观之,这法孝直未来定会名动天下!”

    两兄弟在车上闲谈,当回到院舍时,两人的酒意早就散去。

    刘杉回来自己的住处,刘釜也到房舍,二人相约半个时辰后,再一同出发,往刘循府上去应宴。

    回到房舍,刘釜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待他从运来成都的箱子内,找出一个装有字画的锦盒,打算以之为礼物,带着出门时,已经长得和刘釜一样高的虎头匆忙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上面有红漆。

    “小郎,这是郑向刚从洛阳送来!”

    刘釜接过,当面打开。

    郑向于之消息说明,其人派人在长安找到了张仲景的下落……

    “原来关中之所,自去岁和今岁的干旱后,又发生了瘟疫,真是祸不单行,当地的百姓委实受苦了!”

    刘釜读罢,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东汉之末,百姓苟活不如草,汉廷恐怕也无能力抗灾除瘟疫。

    医者仁心。

    而名医张仲景,于长安等地,自然是凭着医术,想要帮助本地百姓。

    略一思索,刘釜索性让虎头拿来笔墨,给郑向回之一封信。

    当下景毅早已病逝,请张仲景来蜀地,已无关紧要了。

    反倒是关中瘟疫袭扰,他手头现在有些能力,能帮一些是一些。

    遂在回信内,其向郑向言明,可借由安夷官商在洛阳等地的资产,以之为关中灾民,送些治疗瘟疫的草药,另可想办法运些粮食过去,能为灾情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虎头,将此信送去,让人速送往洛阳。”

    郑虎见主人的严肃模样,忙行礼道:“小郎君放心,虎头这就去办!”

    耽搁了一会,此时距离刘循的酒宴尚有大半个时辰,好在族兄刘杉为之所选的住处,离刘杉所居并不远。

    当他坐着牛车抵达族兄住处时,发现刘杉满脸着急。

    “时间不早了,阿釜汝若是再晚来一步,吾可要亲自去寻汝了!”

    发现族兄怀里也夹着一个盒子,刘釜好奇道:“方有事耽误了一会,不知族兄为循公子送的什么礼物?”

    两人刚入车内,牛车缓缓启程,刘杉索性打开盒子让刘釜看了眼:“循公子乃是吾丰安刘氏在成都结交的重要对象,这是族伯上次让人送来的珍品,便为此事。阿釜汝可看看,此亦乃阿炤于荆州寻得宝物。”

    还经过族兄刘炤的手?

    是什么宝物?

    刘釜往盒中一望。

    面色倒没太大触动,反问道:“原来是五色石!”

    五色石,后世的称呼,便是琉璃。

    但如眼下,琉璃的价值,可比玉器还要珍贵,传言是女娲补天所用,故名五色石。

    何况是眼前巴掌这么一大块,放在大汉的价值体系里,那是实实在在的贵重物品。

    但对刘釜来说,却没多少吸引里,可耐不住对达官显贵的吸引力。

    刘釜忽的想起了什么,好奇道:“族兄,此物若是拇指大小,价值几何?”

    刘杉不知刘釜为何如此问起,他沉思道:“五色石极其稀有,即便拇指大的,大抵也能值万钱吧!”

    万钱,真是发了!

    要是弄上上百成千,那便是数以百万之计。

    刘釜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内心却是激动。

    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这话真不假。

    “抽个时间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用大汉技术,造出人造琉璃,如若成功,这琉璃的价值,说不定可以装备一支军队!”

    刘釜默道。

    夷军,包括夷军储备力量,深处南中,有安夷官商的利润养着,不成问题。

    但若想放眼益州之外募军的话,钱物自是少不了的。

    ……

    刘釜和刘杉同乘牛车,往刘循府邸赶来时。

    益州牧长子刘循的府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此中多为蜀地俊杰。

    大家都众星捧月般,将刘循围在中间,恭贺声连连。

    黄昏临近,刘循望了望天色,向周围解释道:

    “刘子辰携刘季安尚未到,待之抵达,酒宴即开始吧!”

    其旁一青年,名曰蔡集,年方三旬,比刘循还要年长几岁,听刘循之言,扬眉道:“刘子辰和刘季安此二兄弟,好大的架子,竟让循公子于外等候了这么长时间。

    吾尤其闻那刘季安,在蜀地也算是个名人,竟未晓,其乃如此不知礼之辈,枉其还为任安公子弟!”

    另一旁,有个人听不下去了,此人显然和刘杉交好,忙对着刘循解释道:“如今距离宴会开席,尚有一刻钟有余,子辰他们说不定路上耽搁了,宏兴何必如此灼灼逼人,大家不都是为了循公子的生辰而庆吗?”

    说是对刘循的生辰庆祝,但和刘循相交者,都知晓,这是给益州长公子送礼物贿赂的时候。

    谁送的礼越重,那么刘循记的越深,出力自也大。

    比如去岁和他们一起,在刘循身边混的刘杉,因出手大发,再加和刘循同为刘姓,亦为宗室之后,便被刘循安排到州牧府为吏,一时间,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有人羡慕,自有人嫉妒,就比如这位蔡集,就是嫉妒刘杉的好运气,连带着对刘釜也给怨恨上了。

    这边说话声不止,一个仆从不知不觉来到了刘循身边,于之耳畔说了什么。

    但看刘循眼睛一亮,颔首道:“好!”

    然后,刘循起身道:“名扬蜀地的刘季安,已到门外,吾等一起出去相迎吧!”

    刘循这等礼贤下士的模样,让许多人一愣。

    但刘循作为此地主人都这么说,大家也都乐呵呵的跟着出去。

    前厅,许多人都没见过刘釜,但看刘杉旁边之人,猜测便是。

    一行人望去后,连连点头。

    自南中一路到成都,又有一个多月的安顿,刘釜当日为景氏人唏嘘的黑脸,已然转白。

    其人束发而立,头戴小冠,一身白衣,加上身材修长,身高近八尺,显得玉树临风。

    更为主要的是,刘釜其自身,脸上招待性的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刘季安,果然非凡!”

    不少人自愧不如,心生感慨。

第一百零二章 示好

    一行人纷纷见礼,院舍的焦点人物也瞬间变成了两个。

    一个是本地主人,益州牧之子刘循,另一个自是名扬蜀地的刘釜。

    方才出言的文士,目光扫向了刘釜和刘杉两兄弟,则是在心底冷哼一声,并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在入内院时,亦被刘釜察觉,待和刘循稍落两步后,他遂向族兄刘杉问道:“族兄,此人是谁?怎感觉对我等颇不待见?”

    刘杉顺着刘釜的目光看去,嘴角带着笑意,压低生声音道:“此人名叫蔡集,原本依靠庞羲,在庞羲为刘使君派往前线,和汉中张鲁对峙后,此人于蜀郡便又转投循公子。

    只是此人乃是蜀外来人,于蜀郡无根基财力不说,连带着自身才能也是一般,只会说一些干巴巴的奉承话,循公子自是不喜欢此人!”

    刘杉话语一顿,见前面的刘循没有往后看来,又道:“不瞒阿釜,此人当年还为庞羲举荐过安夷令,最后此中职位,为阿釜所获,其心中恐一直积攒着怨气。

    而之对吾,自相识一来,即不对付。

    不过此人不足为虑,阿釜也不用太多注意!”

    刘釜点点头,心道原来是个怀才不遇的小人物,如此张狂的性格,属实难成大事,也就失去了继续探寻的想法。

    宴席开始,刘釜刘杉两兄弟,为刘循一左一右的拉着坐在两边,好不羡慕旁人。

    宴席之中,除了蔡集那张依旧臭烘烘的脸外,余者都带着笑意,相谈甚欢。

    刘釜也无架子,言有妙语,凡有示好举杯敬酒者,他也来者不拒,让众人对之更为高看。

    宴中,刘循今日似乎特别高兴,借着酒劲,望向刘杉道:“子辰,吾昨日已向蜀郡林太守提议,举荐汝所言的常坚为别部司马,可领一军,林太守已然允诺!只待之到达蜀郡即可上任!”

    刘杉在这个时候说出,旁人的有些疑惑,这常坚是谁?

    唯有刘釜心中一喜,他自来往成都,于路上时,便和刘杉去信,盼之能接着人脉,给姊婿常坚寻个军职。

    前两日从常氏回来,也恰是他让阿姊还有一众外甥,同他一道给姊婿邀之来成都之日,族兄当日来见时,专门透露,其已和刘循说道,刘循正在着手处理。

    没想到才没两日,就确定下来。

    而于此时趁兴道出,多半是看在了刘杉方才送的琉璃份上,当然,也不乏向他展示的意思。

    刘杉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刘釜,起身致谢道:“此事有劳循公子了!”

    刘循大手一会,专门看向刘釜,豪爽的笑道:“二君能与吾刘循为友,且来参加酒宴,就是看得起吾刘循。包括季安,以后若有所需帮助,尽可直言!”

    刘釜回道:“循公子豪爽,釜再敬循公子一杯!”

    宴席上,再次觥筹交错。

    当酒宴快要结束时,互听有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兄长今日之宴,没邀小弟,小弟不请自来,兄长不会怪罪吧?”

    在刘循府上下人匆忙通传而来的脚步中,一行四人从外院直接创来。

    刘循看了眼来者,向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之下去,然后眯着眼看向来者,道:“阿纬,汝不是受父命,去往广汉了吗?是何时回来的,为兄怎么不知道?”

    刘釜正看着面前一个儒雅的青年,已然猜到对方可能是谁时,族兄刘杉轻轻在之耳边说了声“刘使君二子刘阐”。

    刘循和刘阐,两人非是同母兄弟,自父亲刘璋为益州之主的这两年,二人手下自是聚集了不少人,明争暗斗不少。

    且从个人性格来说,刘循好钱财,武力非凡,在军中支持者不少,其个人一喜欢结交如刘杉这等益州本地士族。

    而刘阐性情温雅,为人恭顺,颇有仁爱之风,好与东州士交好。因此性格,旁人也说刘阐多像刘璋。

    为此,刘循虽为长子,但私下底,刘璋对刘阐也多偏爱些。

    至于说刘循不知道刘阐这个弟弟回来,明白人都知道这是骗人。左右是两兄弟私底下关系不太好,遂没打算请来。

    没想到刘阐自己上门了,刘循心中吃惊,心有怒意,但面色平平的问道。

    与性格喜欢外露的刘循不同,刘阐心思缜密,为人很有城府,面上依旧带着笑,其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在刘釜的脸上微微一顿,道:“小弟是昨日刚刚回来,兄长不知道也没关系,只畔兄长不要把小弟当做恶客!”

    他右手往后一招,迅速有个仆人递来一个宽大的锦盒。

    刘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于烛火之下,分外刺眼。

    厅舍内,不乏识货之人,直接叫了一声“好刀”。

    刘阐将之递到了刘循手中,道:“此为小弟前几日不久刚得到的一柄宝刀,便当做礼物,赠予兄长了!”

    刘循面色一松,拿出宝刀,握在手里,爱不释手。

    至于对弟弟刘阐的突兀闯进,他心中也就不计较了。

    “索性宴会还没结束,阿纬也一同入座吧!”

    案几上的位次自然重新调整。

    在此过程中,刘阐也开始向厅舍内的来人打招呼,余者也是行礼致意。

    当到达刘釜身前时,刘阐的态度更加宽和道:“原来阁下便是刘季安!久仰大名!

    素闻君学识渊博,能力非凡,以后于成都,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刘釜瞥了眼旁边神色不太好的刘循,话里打起了太极拳:“阐公子谬赞,刘某不过是一介凡人,学问自是一般,可没传闻中那么厉害,但若阐公子有所指点,刘某一定请教!”

    对刘釜的回语,刘阐丝毫不介意,反之是念叨起了景毅之逝,面上露出怀念和惋惜之色,这是明显拉拢关系了!

    后半部分的酒宴,因各有心思,自是吃的平淡。

    一行人从刘循府上离开,夜色已深。

    刘阐本邀刘釜同车相谈,但刘釜以醉酒为借口,同族兄刘杉坐着牛车返回住处。

    到了住舍,刘釜哪有醉意,只是喝酒上脸罢了。

    让虎头端来茶水,二兄弟坐在塌上,便相互聊起今日这场诡异的酒宴。

    对刘釜今夜作为,刘杉忍不住赞道:“阿釜今日所为,于循公子心中自是上一个台阶,循公子此人最憎恶的,便是墙头草……”

第一百零三章 江陵

    对族兄刘杉的话,刘釜不置可否。

    他本身就没和刘阐做过多交往,而对刘循的示好,他也只愿能保证好这种关系而已,心中可没一直在刘璋父子手底下打工的意思。

    今日夜已深,刘釜便没留刘杉交谈,毕竟第二日刘杉还要去州牧府做事。

    次日,刘釜醒来,先是跑步练拳,然后拿出甘宁所赠的重剑在院内练习了一会儿。

    待之早饭时,向阿姊说明已向姊婿常坚寻到别部司马一职的消息,后又检查了下两个外甥的课业,逗了逗外甥女。

    及至中午,便坐着牛车,再回景氏看了看。

    此后数日内,刘釜携带礼物,按照上次在景氏赠予名刺上的人名,按照族兄刘杉的建议,先后拜访了十几人。

    这十几人中,多是士族子弟。

    经过这么一番交流,大家的关系自然拉进了一些。

    刘釜由此也深交了三个感觉不错的朋友,至少待人至诚,才能也是不俗,分别是同郡的广汉人王曾,巴郡人潘偌,以及蜀郡本地人王翦。

    三人中,王曾是在州牧府为吏的,和刘釜一样,也是景氏的女婿,但并非景毅这一房的。

    至于潘偌和王翦,二人则是在军中效力,受过景毅的恩惠,对刘釜自然客气。

    得闻刘釜的姊婿常坚或为别部司马时,二人皆表示,能帮助的定会全力帮助。

    数十日的时间,转眼过去。

    刘璋经过和幕僚及手下官吏的商议,终于确定了往洛阳的人选。

    除了刘釜外,另几人分别是益州别驾陈延,从事张任,郎将杜默,记吏公孙许。

    这五人是刘璋亲自任命的,另有十几名小吏。

    可以说,此番刘璋派往洛阳的团队,还是挺庞大。

    要说听过名号的,刘釜只听过张任。

    《三国志》中有记,张任,蜀郡人,家世寒门。少有胆勇,有志节,仕州为从事。

    临行前两日,一行人在州牧府开了会,益州牧刘璋亲自出席,事后对刘釜等五人,皆有言谈,各有交代。

    面对刘釜时,刘璋犹豫之色一闪而逝,再暗示之探查天子虚实,最好能拿的天子信物,并以言语鼓励道:

    “季安与吾同为汉室宗亲,自希望汉室强盛,此行事关重大,季安当小心行事!”

    离开前一日,刘釜也叫来族兄刘杉,和之好好相商了一番走后事宜。

    当日,刘釜又给景文茵去了封准备好的信,大致是让之不要担心,尽管在数日前见过一面,并有解释。但刘釜如此做后总感觉能安心一些,可能这就是青春期回荡的爱情吧!

    随众离开,如刘釜,是可以携带十来名护卫。

    刘釜便挑选了阿程等十名賨卫,余者留在成都,除过一些负责保护好阿姊等人的安全外,一些汉话流利者,刘釜也寻了潘偌的门路,由之个人选择后,可入郡府兵中锻炼,算是为賨卫中跟随他良久的一些人,谋一份其他的出路。

    且在离开前,刘釜将父桢的遗物,尤其个中信件打包好,随身携带。

    看着面前摆放的数箱行李,他不由得苦笑,每次远行,就像一次搬家一样。

    九月初十。

    长长的队伍从成都出发,将过广汉,然后穿越大半个巴郡,进入荆州后,往洛阳而去。

    建安元年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要想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到达洛阳,难度相当大。

    好在刘璋并不在乎,于刘釜等人的命令是,安全抵达洛阳,后面见天子即可。

    当然,刘釜除过以益州官吏的身份,在洛阳现身外,还要想办法多和天子刘协“待”一会儿。

    离别之日,景文茵的一封书信,差一点落在了后面,没能即使送到刘釜的手里。

    当刘釜接过景文茵的书信,打开一看,内心自是温暖。

    这未过门的妻子,在很多方面,比他想的更为细致彻底。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九月末,刘釜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到了江州。

    后又花费二十多天的时间,赶在大雪封山前,到达了南郡。

    十月二十二日。

    江陵下起了小雨。

    益州官吏于此休息一日,只待第二日启程北上洛阳。

    和已然熟悉的张任等人说道了一下,刘釜迎着小雨,带着两名亲卫,踏上了江陵的街道。

    几日前,踏上荆州的土地,算是他第一次出蜀。

    而今脚步落在江陵,前一世,他原本的家乡,刘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熟悉的泥土芬芳,熟悉的草木气息,却是不熟悉的物是人非。

    刘釜迈着小步子,边走边看,脸上露出追忆之色。

    忽闻街上传来喧哗,他带着两名賨卫往前,往人群中央一看。

    原来是两个少年在雨中击剑!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开来,发现此二少年的剑术都不错。

    尤其那瘦高个,别看人长得瘦,但拼着灵活的手段,让对手凑手不及。

    “好!”

    人群中传来叫好声。

    刘釜也随之鼓掌。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断刘釜在江陵观览的脚步,当他回到住舍时,恰是午后。

    看到刘釜归来,张任向之招了招手。

    “季安是去欣赏江陵景色去了?”

    刘釜笑着回道:“出了蜀地,景色大有不同,首先便是气候温暖不少。但不晓张君今日居然待在舍内,没有外出!”

    两人回到房舍,张任邀刘釜入座。

    张任带着回忆道:“看来季安是第一次出蜀旁,昔年,吾与友在这江陵便游历过,当年也是北上洛阳求学。竟未想,数年一过,竟也世事变迁。”

    和张任谈了会话,见时间不早,刘釜便返回了住处。

    不一会儿,又有敲门声响起,这次恰是阿程。

    他想刘釜点了点头,然后向之手里递了封书信,道:“刘君,此为刚刚的击剑少年,让吾转交给汝的。”

    刘釜看了眼信边的标记,点头道:“若是他再来,阿程你直接让之进来见我。”

    阿程行礼应下。

    待重新关上门,刘釜才拆开信,赫然是族兄刘炤送来的消息。

    他心中一惊,未曾想到不过数年未见,族兄刘炤都这么厉害了,其人尚于襄阳为椽吏,他人到夷陵,方为刘炤去信,这才过去不过数日而已。

    “族兄能准确找到我之居所,还真是一个情报天才!”

    刘釜心里一叹,包括他去岁,为刘炤所言的一些情报工作注意事项,只是一体,便为之应用起来,比如当下的标记法,便是为了区别身份。

    而能以少年剑客,出其不意的送来消息,也足见刘炤这两年在市井经营之深。

    待他拆开信时,刘釜即是一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215/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南山野夫所写的《三国从益州开始》为转载作品,三国从益州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从益州开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从益州开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从益州开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从益州开始介绍:
东汉末年,华夏罕有之变局。
有人割据自立称王称霸,
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意欲匡扶汉室。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生于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如何?
好男儿当持三尺剑,携春秋大义,三兴汉室,以安天下!三国从益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益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