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治病功德系统激活!
五月五,过端阳。
九毒首日。
晨曦里,小城名叫仁义巷的僻静地方,有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按照节气习俗,一手持黄酒,一手持艾草,挥洒墙角、床下、衣橱等处。
艾草蘸着雄黄酒,挥挥洒洒,以此来驱赶蜈蚣、蛇虫等。
周文成嘴里念念有词,是两位师父生前传下来的老话。
“五月五,九毒出,门插艾,喝雄黄,钟馗挂梁佩香囊——”
一个小胖墩趴在床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背后的阳跷经脉上扎着一排银针。
不到十岁的小胖墩眯着眼睛,满是好奇:“叔叔,我背上有一个凉凉的东西,一直在钻来钻去,痒痒的。”
二十出头的周文成嘴角抽搐,放下手中的瓷瓶艾草,和声细语道:“有可能是蜈蚣跑你身上了。”
小胖墩瞬间炸毛,挣扎着就要起身。
周文成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男孩的后背,随后拇指中指捏住一根毫针,飞快地左右捻转起来。
在银针没入皮肤的地方,一股微小的气浪顺着银针进入了穴位。
太乙针法,以气运针。
扎针不仅仅是一门医术,更是一门气功。
周文成的太乙针法师承于针灸大师周老先生,其实周文成的经方也是一项绝技,不过和出身名门的周老先生不同,他的经方则是学自于一位民间无名老中医。
两个人早年间打赌各自的治病方式更厉害些,于是就都不遗余力将医术传授给了他。
周文成自认天资愚钝,可贵在于勤,十几年来,总算是学到些本事。
虽然比不上两位恩师,但能让自己维持生计,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大约两分钟后。
周文成拔掉银针,笑着问道:“还有蜈蚣吗?小朋友。”
趴在床上的小胖墩晃了晃肚子的肥肉,惊奇道:“咦?我好多了,蜈蚣也没有了,刚刚倒是有一股热热的气。”
周文成笑笑,一边开始给小胖墩开经方,一边朝他旁边的家长交代着注意事项。
“人体肥胖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皮肉瓷实的实胖,一种是脾虚气寒的虚胖。”
“你孩子才9岁就100多斤,舌苔白腻有齿痕,湿气大,脾虚,气寒,身体乏力,心脏的火下不到小肠,食物进到胃里下面没小肠的火烧着它,就没办法正常消化,积攒过多,这就是他过度肥胖的原因。”
周文成三下五除二开好方子,递给了男孩父母。
“去后面抓药吧,防己汤要喝够两个月,期间少量运动,不宜过劳。”
男孩母亲有些不满道:“都要喝两个月吗?中医见效时间也太慢了吧。”
旁边立即有患者站出来说理,周文成却笑着摆手制止:“刚刚我用针,就是为了见效快,孩子的经脉已经通了,回去后多排小便,按时服药即可——”
说到这里,周文成伸手指向了墙上的各种锦旗和招牌,镇定自若道:“两个月后他没有瘦下来,你来把我招牌砸了。”
话音落地,针灸完消失不见的小胖墩跑了回来,撒欢道:“爸爸,我尿了好多尿。”
母亲听罢眼前一亮,也清楚排便是好事情。
想到此前自己的态度,女人连忙赔礼道歉:“周医生,实在是抱歉,我刚才是糊涂了!你不要和我一个妇人见识……”
“后院取药。”
周文成头也不抬,冷声说道。
“好嘞,那你忙周医生。”
治疗室里,或坐着或站着各种病人,从屋内排到院子,又从院子排到了外面的巷子,最终到了大街上。
这些都是从全国各地专程跑来看病的人,有些人知道这里看病的规矩,甚至还特意在附近租了宾馆,提前一天就来这里排队。
周文成在老黄历上画下正字的最后一划,随后站了起来。
“大家回去吧,今天的五个名额看完了,不接诊了。”
屋里屋外几十人的队伍静若寒蝉,目光全都盯着周文成一个人。
对于这些病人而言,停止接诊不是个好消息,可奇怪的是,竟然没一个人提意见。
大家都清楚这里的规矩,周医生每天只看二十五个病人,看完就休息,雷打不动。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来了这里都一样,该排队排队,该交钱交钱。
他们之所以不肯走,是因为想要排个号,据说周医生的病号已经排到下半年了……
就在周文成准备看会演唱会,休息一下的时候,院子里闯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噔噔噔……”
高跟鞋与青石板的撞击声十分刺耳。
“喂,你是这里的人吧?帮我找一下周文成医生。”
来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满头金色短发,戴了一副橙色太阳镜,手里拎着一个小方包,爱马仕的logo很显眼。
周文成低下头:“找周医生有事吗?”
“你不用知道!”女人皱起眉头,粗暴回道:“快去帮我叫一下周医生,我有急事找他!”
“急?这里来看病的哪个人是不急的?急就有道理、就可以插队了是吧?”
周文成都不想搭理她了。
听到周文成掷地有声的言语,女人想起来之前朋友再三嘱咐过的话,对方是个很年轻、但脾气有点古怪的医生……
“您,您就是周医生么?”女人偃旗息鼓。
周文成沉默着,看都不看女人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等一下周医生!”女人大声喊道,“求求您救救我爸!我爸马上就要死了,您一定要出手啊……”
周文成脚步都没停一下。
“我给您钱,一万……不,不!十万——一百万!只要您能把我爸救活,多少钱都行!”
女人声嘶力竭,情绪濒临崩溃。
周文成心里冷笑不已。
或许金钱可以在医院里衡量生命——有钱人哪怕得了绝症,也能靠着昂贵的机器维持一段生命;穷人哪怕得的病本能救治,也可能因为没钱而早早离世。
可在他这里,金钱就是行不通!
今天我救你你活了,这是你自己的福报!
不救你你死了,这是你自己本就确定的命而已!
可就在此时,周文成耳边响起了一阵电子合成音。
【叮!治病功德系统激活!】
【系统提示:你每救治成功一名病人,积累功德分,即可兑换各种奖励!】
【温馨提示:救治成功与否,评判标准将由本系统自主决定!】
周文成听完愣住了,治病功德系统?
这……
周文成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双眼如炬,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什么?”
“您要是能救活我爸,我给您一百万。”
“你看我像是那种为了钱而出卖医德的人吗?”
周文成顿了顿,义正言辞道:“我问的是上一句话。”
女人想了想说道:“我爸他快死了,求求您救救他。”
周文成嘿嘿一笑:“你看人真准!”
第二章 父子反目!
周文成最终还是答应了女人的请求。
当然了,当着这么多病人的面,周成自然也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
所以他提了三个要求。
“一,我不出诊,让病人过来。”
“二,无论治病成功与否,都要收费。”
“三,本次看病费用为一元。”
这番话在病人当中引起了不小反应。
诚然,要是周医生真的因为那一百万就答应给对方看病,就算有再高的医术,未免也有些让人看不起。
不过这番话说出来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出诊表明了周医生的脾气,治病收钱,这是仁义巷定死的规矩,收你一元那是周医生的高风亮节,不屑于那点破钱。
一些患者愈发对周医生的品行感到敬佩,听说一些家庭贫困的病人来看病,只要你说明缘由,这里都会象征性地收一元费用。
这年头医术高超的医生不多,医术高超并且医德如此的医生更是少见!
等到女人匆匆离去之后,院子里排完号的队伍也逐渐散去。
周文成看着院子里的凤梨果树,满眼充满了期待。
准确来说,是对功德奖励充满了期待!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去跟着两位师父学习中医。
时至今日,周文成在这宝岛之上,已经小有名气。
而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在中医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同行。
这不是他过于自负,而是他对于两位师父医术实力的信任!
如今又有了系统加持,会是什么奖励呢?
治疗瘟病的办法?
还是攻克癌症的技术?
周文成将使用过的毫针丢进专门的垃圾箱中,随后将瓶瓶罐罐归于原处。
如果他同意的话,会有不少人一分钱不要也愿意来这里帮忙,但没有必要。
周文成喜欢这种亲力亲为的感觉。
做完这一切后,周文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朝着后院走去。
“姐,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周文成站在东屋门口,看着屋里柜台后正在忙碌着的女人。
“都行啦,随便吃点好啦。”
女人声音温柔,语气平和,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眼神清澈透亮,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起来给人一种温婉贤淑、知性美丽的感觉。
周文成笑笑:“那怎么成,连吃都吃不好身体怎么可能健康?一个医生要是生病的话,会让病人失去信心的。”
周汐玥单手举着一根细小的秤杆,一边往秤盘里加入草药,一边抬起眼皮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她脸上露出春风和煦般的笑容,柔声道:“我算什么医生,我就是一个给你打杂的。”
周汐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高兴。
他们兄弟姐妹七个人中,周汐玥最疼爱的就是这个排行老五,也是男孩中年龄最小的弟弟。
念完国中后,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工作换了好几个,都是下苦力的活计。
要不是文成的话,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在哪受罪呢。
周文成摇摇头,认真说道:“我看病,你抓药,分工不同,职责却是一样的。”
“姐说不过你,不过姐听你的!”
周汐玥笑笑,她其实什么都清楚,弟弟之所以那么坚持,是因为那样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赚的一半钱给她了。
“再说了,你抓药这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周文成指了指桌上的秤杆,“谁抓药可以不用秤砣,光靠手感觉一下,就能做到丝毫不差的?”
周汐玥笑得更加开心了,“那也是你教出来的,没有你这个师父,哪儿有我这个徒弟?”
“师父……”
周文成嗫嚅着两字,不由得又想起了年少时背不下《汤头歌》而被敲竹竿的场景。
要是大师父、二师父都没冤死的话,他们现在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心态一向平和的周文成眼里闪过了一丝阴戾。
“呃,文成啊,我刚刚算了一下,这一上午的诊费和汤药费加起来光毛利润就有一万多块钱呢!”
周文成只是嗯了一声,他个人其实对金钱完全没有兴趣。
要是单纯为了赚钱的话,他随便注册一个药方,或者给那些达官贵人看病,来钱速度不比这快多少倍?
周汐玥用牛皮纸将草药一一包好,小心翼翼说道:“爸他们要出发去M国了,问我们的意思,说是不去的话,就每人一百万的安家费,你大哥、二哥他们看起来以后是想长期定居M国了。”
“不去,至少现在我不会去。”
周文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们家最早的时候条件一般,这些年父亲做外贸生意发了财,兄弟姐妹也陆续从这个小院里搬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他们姐弟俩。
“不就是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文成说着拿出了手机,拨号过去前,扭头问了姐姐一个问题:“你想去么姐?”
周汐玥放下草药:“姐听你的。”
……
周汐玥收拾好药铺出来的时候,隔着窗子听到了弟弟和父亲的对话。
仍旧是互相对着呛。
母亲的离世就像是一把刀,给父子俩之间划拉出一道最深的痕,无法修复,无法抹除。
“这次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想应该是的。”
“是的?那里是M国!”周文成有些激动,“我妈就死在那个地方!”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可那里,不也正是我发迹的地方吗?”
“你别忘了!你是个中国人!”
“我是宝岛的。”
“宝岛那也是中国的!”周文成近乎疯癫般地嘶吼道。
对面沉默了许久。
“我再给你们俩单独汇两百万,这些钱你们拿着——”
“钱钱钱,就知道钱,当初要不是因为钱,我妈能死吗?!”
电话就被挂断了。
当天夜里。
一趟飞往佛罗里达的航班从宝岛出发了。
临走前,男人给周文成转了四百万过去。
还有一条短信。
“这辈子我周卫国不愧对谁,唯独愧对你和你妈。”
周文成看到消息,忍不住戾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
周卫国收到了转账提醒。
那四百万不仅被原封不动退换回来,而且又多出了四百万!
同样有一条短信。
“这钱,我连本带利还你。”
“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到M国找你讨债的!”
……
第三章 医生之魂!
第二天。
周文成一大清早就听到了院外的喧闹声,不用想,肯定是昨天那女的。
推门一看,周文成呦呵一声。
“好家伙,这么大阵仗……”
胡同里站着七八个护工,他们正抬着一个担架,有些人拿着医疗设备,有些人则拎着各种礼盒。
周文成扫了一眼胡同口,果然,那里停着一辆大奔和一辆房车。
女人风尘仆仆赶来,今天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周医生你好你好,”女人摘下眼镜,亲切说道:“你看昨天我也疏忽了,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张梅。”
看到周文成点点头,张梅转身抬手示意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个是我家的刘医生,关于我爸的病情你都可以向刘医生询问。”
刘启生笑着伸出右手:“我是刘启生,年长你一些,你叫我刘叔就可以。”
周文成伸到一半的手就停了下来。
这人什么意思?
是个人都会叫刘医生吧?
刘叔什么鬼?谁是你叔啊?
“我是比你年轻,”周文成不怒不笑,平静握手:“毕竟大家都能看出来,是吧刘……刘什么来着?”
刘启生脸色就僵住了。
他作为张家的私人医生,这次老头生病,却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找一个中医看病,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尤其是看到对方是一个毛头小子后,刘启生心中的傲慢一下子就上来了。
“行了,”张梅瞥了刘启生一眼,示意他后退,“周医生,你看——”
周文成看了眼担架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老头,侧过身子让出了路,说道:“来,先把病人抬进去吧。”
要不是老头盖的不是白布,周文成都以为人不行了呢。
“诶谢谢周医生。”
张梅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她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怕夜长梦多这年轻人到时候再反悔。
周文成不再多言,转身朝屋里走去。
张梅跟在一侧,一边走一边说道:“周医生,我这次来得及没带什么东西,我呀,知道周医生高风亮节不收礼物,不过那些都是家里的一些土特产,不算什么,还请您务必收下,等我家老头子病好了,再重礼答谢您。”
虽然周文成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会因此就区别对待。
他摆摆手,正打算拒绝,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哗啦一声。
原来是拿礼物的护工不小心撞到门槛,礼盒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
周文成指着散落一地的小金条问道:“你家还有这种土特产?”
“……”
一番收拾,周文成终于开始了会诊。
老爷子被转移到了病床上,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周文成看着满脸青黑的老头,随即检查起了他的瞳孔、舌头等处。
之后,他又掀开病人的衣服,用手在老人身上不同的位置按压着。
“他这两天有吃什么东西吗?”
周文成将手搭在老头的脉搏上,一边号脉一边说道:“初步看起来,老爷子是中毒导致的肝功能衰竭。”
张梅听罢,更加确定自己来对地方了。
“周医生你说的太对了!”张梅站在病床旁边,说道:“我家老爷子是昨天不舒服的,一开始是呕吐、腹部肿胀,后来刘医生检查说,是肝功能出现了衰竭。”
刘启生瞥了周文成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小伙子,肝功能衰竭有很多种情况,你怎么就能断定是中毒导致的?单靠你把把脉,这就算是检查吗?”
周文成头也不抬地笑着说道:“你可以怀疑我的检查,但你不能怀疑你自己的检查吧?”
刘启生一愣,根本没有跟上周文成的思路,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就你们这个阵仗,又是私人医生又是送金条的,我不信你们来之前没有做检查,”周文成站起身子,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张梅,“既然你们还是来了,那就说明肯定不是遇到了一般的肝功能衰竭,而剩下的病因中,只有肝中毒造成的代谢和解毒功能异常,是你们西医一时间解决不了的。”
周文成转身拿起了一个金属盒子,接着道:“因为西医解毒的方法,是要进行细菌培养,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们不知道病人中的是什么毒,自然也就无法用药。”
他取出盒子中的银针,看着张梅说道:“这也是急着来找我的原因,我说的可有问题?”
刘启生傻眼地愣在原地,很想反驳些什么,可偏偏这个少年说对了所有事情。
“神医!神医啊!”
张梅诚惶诚恐地说了一句,她本来确实不相信中医,可昨天回去后刘医生还是束手无策,就只好去而复返,谁知道这个周医生能将病情说的如此准确!
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张梅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几乎带着哭腔对周文成说道:“周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你这是要针灸?”
刘启生看到周文成手里的银针,据理力争道:“这未免也太危险了!万一病情恶化怎么办?”
对于刘启生这样的人而言,明哲保身才是最主要的,他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张女士——”
周文成表情严峻,冷着脸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
“我是。”
“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要么你们赶紧将病人转移到医院,进行移植手术——”
周文成毫不客气地盯着刘启生说道:“要么就听我的,从现在开始闭嘴!这是我家,不是你的手术室!”
“哼——”
刘启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人,迫于压力,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反正现在进行医治的人不是自己,而肝中毒这种病要做手术才行,几根银针又有什么用呢?
“等会把人治死了,有你好看的。”他在心里恶狠狠想道。
看着病床上鬓角斑白的花甲老人,周文成心里长长叹息了一声。
在这个信仰流失、缺少英雄的年代,一些事情终归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这种人往往被称之为“脊梁”。
尽管他完全可以不掺和进来,但是——
“从我成为一名中医的那天起,‘救死扶伤’四个字就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上!”
周文成在心底对自己暗暗说道。
“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让我再做一次傻瓜吧!”
第四章 太乙神针!
面积不大的会诊室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群。
除了张梅一行人外,还有不少前来牌号的其他病人,周文成摆摆手让他们散开一条通道,让空气流通进来。
显然,绝大多数人出于对这位青年医术的“好奇”,也有少部分人则是完全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
“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说周医生,刘医生可以辅助你的。”张梅指了指旁边的刘启生说道。
没想到周文成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朝张梅点点头说道:“那就你吧。”
“我?”
张梅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让周文成来治病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周医生,现在我们的人都听你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有经验——”
“不要紧的,就你了。”
周文成浅浅一笑。
“不用紧张,先把病人衣服脱了吧。”
周文成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梅,一边平静说着,一边掏出酒精棉开始给银针消起毒来。
张梅应了一声,利索地开始忙活起来。
“呃,不用脱完。”
周文成取下消毒完的银针,随后快速刺向老爷子的太冲、大敦、三阴交等穴位。
或深或浅,或刺或挑。
一连刺了几十针下来,原本昏迷过去的病人忽然吐了几口黑血,虽然很快又昏了过去,但肢体已经有了轻微动作。
这让在场的围观群众猛然一喜,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排除毒素的现象,只要毒能排出来,肝功能的衰竭就会得以遏制。
“雷火针?他用的竟然是雷火针?”队伍中一个老中医满脸凝重,难以置信地尖叫道。
“老王,什么雷火针?你在说什么啊?”刘启生面色不悦的问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虽然是个西医,但也能看出来那小子行针是有一套的。
“雷火针,和太乙神针并称的绝技啊。”老中医只顾着因为看到神技而兴奋了,丝毫没注意到刘启生此刻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啊?雷火神针?是《本草纲目》中记载的雷火神针吗?不是说早就失传了?”群众中有人见多识广,知道一些雷火神针的事情。
“别说是雷火神针,就算是太乙神针我也没见人用过啊。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那种失传已久的针法?”刘启生自然不会相信。
老中医死死盯着周文成,摇头固执道:“不会有错的,就是雷火神针!雷火神针对于生命垂危和处于昏迷状态的肝病患者施救时,才会用黄褾涂上药液,不过——”
周文成一套针法行完,见到患者的反应,立即又换上0.35mm的毫针,让张梅将患者扶起来后,又开始在身前腹部行起针来。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周文成这次出针手法和之前大相径庭,不仅速度快了很多,并且银针刺入肌体后,针尾在不断地颤动凤鸣。
“这是什么针法啊,不用捻针,却可以自己颤动,好奇特……”老中医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短短十几分钟内,周文成满头大汗,脸色几近苍白,看得出来,这套针法似乎很消耗体力。
周文成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后,猛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老中医,礼貌说道:“这是太乙针。”
“太……太乙针?!!!”
“是的,太乙针以气运针,所以会自己颤动。”周文成解释道。
“没错!我的天呐!我竟然有生之年看到了太乙神针!我的老师没骗我,这种针法原来真的存在!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老中医满脸激动。
“封建迷信要不得,我管你雷火针还是太乙针,要是光靠着几根小针就能看好病的话,那要我们这些医生做什么?”刘启生冷笑连连。
“你们快看——”
就在这时,围观群众们看到床上的病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皮!
尽管老爷子还做不出其他反应,但大家此时心中的大石头已经放了下来!
“老爷子的肝毒已经排出来了,不过后续的康复治疗还要进行,”周文成看着张梅说道,“这些事情你的团队应该比我更加专业。”
“哪里哪里,周医生你真是太谦虚了!”张梅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真的很对不起周医生,你看我之前态度不是很好,请你见谅,太感谢你了,你简直就是华佗在世啊。”
“别,可别这么说,我就是祖师爷赏口饭吃,”周文成将毛毯给老爷子盖上,“两小时内不要让老人见风,今天先别洗澡。”
刘启生心里面明明很不爽,但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心思陡转下,他笑着走到周文成面前,赞赏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了得啊。”
“我代表宝岛仁心医院向你道歉,或许刚才我说话重了点,但我也是替患者考虑,医者父母心嘛。”
刘启生很清楚,自己的金主正看着呢,外面还有这么多群众正在围观。
现在和他说点好话,总比把关系闹僵好吧?
成年人的世界里,先前那点儿矛盾又算什么,要是没这点儿气量,他也做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换做识趣一点儿的年轻人,见到对方都这么说了,十有八九都会顺着台阶下,互相给个面子,以后也好来往不是。
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周文成,一个注定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医者父母心?你那是仁心还是黑心啊?”周文成冷冷一笑。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态度嘛?!”刘启生被气得差点儿吐血,这小混蛋竟然不识好歹。
周文成反问道:“你什么态度?”
“把你位置摆正一点,是你们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还有——”周文成再次补刀,“事实摆在这里,你束手无策的病我看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
周文成又指了指刘启生身上的白大褂,说道:“作为一名医生,如果不能把‘救死扶伤’当做是自己的天职,那就请你把这身衣服脱了吧,别侮辱这个职业。”
他早就看这个家伙很不爽了,要不是刚才着急救人,说不定他都和这家伙怼起来了。
什么叫中医就是封建迷信?
难道评判医术唯一的标准,不应该是能否治好病人疾病吗?
现在这些医生啊,不仅没学到老祖宗的医术,更没学到先辈们的医德!
披着天使外套,做着恶魔之事,正是有这些人的存在,中医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才会让那么多人对医生这个职业产生诸多误解。
“你……你……”刘启生脸上横肉一抽一抽,指着周文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群众们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周文成言辞却会如此犀利,能够把刘启生这种老狐狸气成这样,着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等到刘启生憋了半天准备放大招的时候,周文成却已经双手插兜潇洒离开了诊室。
第五章 奖励:《小六壬》
离开诊室之后,周文成郁闷地换了衣服,开始琢磨起自己的系统。
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收到奖励。
【叮!恭喜您治疗一位病人,系统评价:功德积分+0分。】
【温馨提示:您虽然治疗了病人的疾病,但并未成功救活病人,故没有功德积分。鉴于您首次使用系统,特给予一次奖励。】
【恭喜您获得书籍奖励:《小六壬》】
听到系统的声音后,周文成有些莫名其妙。
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病人肝上的毒已经排掉了,后面正常治疗休养就没什么大碍了,为什么说自己并没有救活病人呢?
不过……
让周文成惊喜的是这个奖励,小六壬?
这不是一种起课占卜术么?
他的二师父不仅是民间老中医,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正一派道士,45年随着队伍来到了宝岛。
这也是周文成一下就认出奖励的原因,不过他本身并不太懂这些道术……
系统奖励栏中有很多不同的内容,书籍是一大类,除此外还有药物、法器等一些分类。
目前对周文成吸引最大的就是“药物”,系统奖励的东西肯定是些很珍贵的药材。
至于这次的书籍,感觉对他而言有些鸡肋啊……
系统真会这么拉胯吗?
周文成思考着的时候,《小六壬》已经领取成功。
几乎是刹那间,无数知识犹如蜂拥般融入周文成的大脑。
“唔……”
周文成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双眼却不由得瞬间瞪大。
关于《小六壬》的所有信息此刻都在他脑海中展开了。
周文成皱起眉头。
他本以为这只是本占卜书籍,可领会其中内容后,他发现里面的很多知识都和中医有关,甚至和中医治病的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比如中医“望闻问切”中的望,就是望病人的气色来判断病因。
脸部呈现不同病色,代表病人肝心脾肺肾不同部位出现了问题。
而在小六壬中,同样也有“望气”一说。
不过这里的望气,并非观察病人的脸色,而是观察病人的灾色。
病人脸上呈现不同灾色时,预示着病人可能会遇到不同的灾难。
俗话说的“印堂发黑有难”,正是这个道理。
几乎在一瞬间,周文成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系统会说,他治好了患者的疾病,但却没能救回患者的性命!
莫非是……
病人的问题不仅在于身体的疾病,还在于他命里还有劫难!
想到这里,周文成二话不说连忙朝着诊室走去。
“人呢?”
看着空荡荡的诊室,周文成连忙找了院子里排队的患者,询问了张梅等人的下落。
“刚刚已经出去了,”有人热情地给周文成指着路,“就在巷子口那边——”
周文成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朝着巷子口跑去。
不管小六壬预测的对不对,他都得过去看一看,毕竟一旦出了问题,那可能就是一条性命啊!
仁义巷仁义巷,要是不能为病人着想,还谈什么仁义二字?!
当周文成一口气冲到巷子口时,几个护工刚把老爷子抬上房车。
“等一下!”
周文成扫了一眼房车,连忙跑到了前面的大奔面前,敲了敲车窗。
“周医生,还有什么事情吗?”张梅将车窗降了下来。
“老爷子没事吧?”
周文成指了指后面的房车。
“有我在老爷子能出什么事?”房车副驾驶上探出一个脑袋,刘启生冷眼盯着周文成,“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烦周医生了吧?”
“呃……我再看一眼老爷子可以吗?”
周文成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亲眼看到车上老爷子的面容后,周文成揉了揉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子面色好了很多,生命体征平稳,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担架两边还坐了好几个护工,就算路上病情有什么转变,他们也有能力进行急救的。
“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周文成自嘲的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太把系统奖励的东西当回事儿了吧……
“嗯行,老爷子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再跟我说。”
周文成和张梅交代了一下,随即目送车队离开。
在房车玻璃关上的一瞬间,周文成不经意地通过车窗扫了一眼里面的老爷子。
然而就是这一眼!
他看到老爷子脸色发青,和之前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颜色!
他大脑飞转,正想再挽留一下众人,可车队已经发动了。
“等一下,别急别急……”
周文成站在原地,攥紧拳头思考着这里面的关系。
灾色和病色的不同之处在于,病色是病人脸上持续呈现的颜色,灾色是病人脸上一刹那间呈现的颜色。
刚刚他看了半天,也就是说,老爷子病色没有问题。
而最后他恍惚间看到的,其实是灾色——老爷子有灾!
小六壬之中,青色主木,意为横祸,主要包括车祸、洪水、飓风……
车祸!!!
周文成双眼猛地瞪大,几乎是一瞬间,连忙转身,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
车队行驶到路口时停了下来。
在距离红灯结束还有不到十秒钟的时候。
一辆拉着钢管的六轴卡车朝着前面驶去。
就在这时,一个机车突然从卡车左后方的视野盲区钻了出来,并且想要赶在卡车之前,冲到马路的另一边去。
穷死不拉卷,饿死不拉管,打死不拉绿通。
难怪这车会拉钢管,司机恰好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
眼看要撞上机车的一瞬间,卡车司机没有选择正确的减速,而是选择了错误的让道。
当他急打方向盘并采取制动的一瞬间,卡车后面的钢管由于惯性,一下子挣脱了钢丝的束缚,将卡车驾驶室撞掉了下去。
不仅如此,卡车失去控制,直接撞上了前方的房车。
而其中一根飞出去的钢管,在刺穿房车后门玻璃后,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位居中央的老爷子身上。
两侧的护工都安然无事,偏偏出事的就是担架上的病人。
当周文成气喘吁吁跑到事故现场后,看到张梅跪在担架旁发疯般嚎啕大哭时。
他作为一名医生,生平第一次感到了重重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他的医术再高明又如何,能治疗身体上的病又咋样?
最后还不是没能救活人?
周文成将十指死死嵌入自己的脸颊,止不住地懊恼和悔恨起来。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世界上少了一名中医。
多了一名平平无奇的小道医。
第六章 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赤口主口舌,是非要紧防,失物速速讨,行人有惊慌。”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更须防咒嘴,诚恐染瘟肓。”
景色雅致的古朴小院内。
周文成站在一颗凤梨树下,双手负于身后。
他一边抬头望着黄澄澄的凤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尽是说着晦涩难懂的言语。
从院子里路过的周汐玥看到这一幕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离开。
自从三天前,在这里看病的老头出车祸遇难后,弟弟周文成回到家就跟丢魂失魄了一般。
三天里诊室闭门谢客,不再接诊任何病人。
至于周文成,每天最常做的就是站在那颗凤梨树下,要么盯着梨树喃喃自语,要么就是拿个棍子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周汐玥担心归担心,倒也没去打扰周文成。
她知道自家这个弟弟很有慧根,自年幼时起,在那个李姓当台、大陆与宝岛关系一度恶化的年代,不少孩子都选择去参军入伍。
这在九几年甚至还一度成为岛内的浪潮,他们兄弟姐妹七个人,男孩们便一个个嚷嚷着要去当兵。
那时家里虽不富庶,但心地慈悲的母亲尚在,日子清苦,却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男孩中年龄最小的周文成并不是兄弟几人当中最亮眼的存在,台海危机后,当兄长们陷于参军梦中而打来打去、难以自拔时,这位少年却总是搬个凳子来到树下,静坐看书。
那时上国中的她身体正值发育,每月常会有腹痛情况出现。
周文成偶然看到了一本名叫《医宗金鉴》的书,利用上面的古方治好了她的妇科疾病。
自此之后,周文成对中医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一年,他才年仅八岁。
见到周文成在医学上的天赋过人,母亲再三征求他自己的意见后,便将他送到两位师父那里拜师学艺。
与其说是师父挑徒弟,倒不如说是徒弟选师父。
周、徐两位医术界的高人,一位尘士,一位隐士,见到这位少年后都喜欢的不得了,当即抢着收下周文成作为关门弟子。
眼缘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玄妙。
这些年追随两位师父学医下来,周文成进步飞快,不仅系统地学完了两位师父的理论知识,更是将其中他们各自擅长的“针灸”与“经方”使用练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就连两位师父故去之前,留下的遗言也是此子日后之成,不在他们之下,只是目前潜龙在渊,行医经验有所欠缺罢了。
姐姐周汐玥知道,她的这个弟弟是个极其聪慧的人。
他这三天着魔一样在那里苦思冥想,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自己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好他。
……
周文成蹲在地上,将左手伸在脸前,右手则抓耳挠腮,很是着急的样子。
“小吉、空亡、大安、留连、速喜、赤口……”
他一边用左手拇指在手掌八个指节处划来划去,一边反复重复着这六个词语。
这三天来,周文成无时不刻地在练习小六壬的使用方法。
以前徐师曾和他提过占卜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当时沉迷于针灸的他没有对占卜表现出过多兴趣,故而徐师也就再没提起过这些事。
周文成会做出那样的表现,不仅仅由于当时整个大环境对于占卜术的不利,更和他自己内心的抗拒有关。
周文成最喜欢谈论的便是中医里的“辨证关系”,就算是他心里排在下乘的西医,人家也至少谈的也是“辨病关系”。
你占卜术算什么啊?
封建迷信?还是江湖骗术?
虽然随着年龄和阅历的成长,周文成心中对于占卜术的那份成见有所改变,可也仅仅是有所减轻罢了。
在这个科技文明当道的21世纪,周文成实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拾对占卜术的信心。
实际上不止是他,所有人都一样罢了。
他只不过是这个时代里,芸芸众生的一个渺小缩影罢了。
“音信稀时,五行属土,颜色黄色,方位中央。”
周文成看着黄土地上歪歪扭扭的文字,丢掉树枝,慢慢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终于验证完了最后一种小六壬的情况。
周文成有些迷茫地站在树下,又想起了那天车祸的场景。
尽管作为一名医生,他是极其不愿意把“性命”交到所谓的“老天”手中,但是不得不说,那天的车祸中,老头是唯一死掉的人。
系统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他奖励一本没有用的东西,就算他再不情愿,心里也清楚那天小六壬对于老头的死,其实早已印证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当时他刚获得奖励,对于小六壬的使用还不够熟悉罢了。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世间的一切?
如果是那样,人们还要努力干什么?
反正我的命富贵贫贱注定了,那我就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好了。
如果是那样,医生还要治病干什么?
反正能不能活,都得靠老天一句话说了算,命里该你死,就算这会儿把你救活了过会儿不还得照样死?
周文成学医十几年,第一次对自己坚持的医道信仰产生了动摇。
“阿文,过来吃饭吧。”
一声呼唤打断了周文成的思考。
是姐姐周汐玥。
“姐,你说人既然活着到最后一定是会死的,那么存在的这个过程,意义是什么呢?”
周文成盯着枝娅发着呆,问了一个略显悲观的问题。
这个哲学问题几千年来无数智者都思考并试图回答了,很可惜,无一例外失败了。
周汐玥上完国中就出去工作的人,自然不懂得什么“生存还是毁灭”的大道理。
不过她却对生命给出了一个自己的独特感悟与理解。
“阿文,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周文成挑眉:“嗯?”
“趁着年轻,去勇敢的谈个恋爱吧,女孩子会告诉你这个答案的。”
周文成脸上的疑惑就更加明显了。
“有些女人,你明知很不好,却还是忘不掉;我想活着的意义是类似的,生命中总有些事情,是你明知道结果却依旧会去坚持的,不是吗?”
“……”
周文成愣在原地,久久沉默。
第七章 对方是个大明星?!
姐姐周汐玥的一番话让周文成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难道他学中医仅仅是为了救人而而带来的功德吗?
难道知道了病人命中有劫自己就可以冷眼旁观了吗?
难道在天命面前,医术真的没有一点作用吗?
不!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可既然不是的话,那为何自己又拯救不了他人?!
系统啊系统,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使我连对信仰的中医都产生了动摇?!
给予你小六壬,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更多救命的方式。
使你信仰动摇,是为了让你在今后再难的路上也能坚守初心。
如此艰难,只是因为——
系统我要让你成为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富人,也非名垂青史的名医,但却是这尘世自古至今只有寥寥数人能达到的目标——成为圣贤!
尽管此刻的周文成,对于“圣贤”二字具体内涵并不清楚,但——
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后来无数朝气蓬勃的少年,为他们继承中华国学指明了一条道路。
“我不仅要当中医,我还要把系统里的所有国学全部学会!”
“以前我救的只是一个人,今后我却要救一个、两个……千千万万个人!”
“因为我要成为一个圣人!”
忽然!
一声大笑响彻云霄,打破了院子里的死寂,声振寰宇,久久不绝。
在痛苦之中艰难徘徊了三天的周文成,终于在最极端的痛苦中找到了答案。
微风习习,神清气爽。
他绞尽脑汁、千思万想,始终在妥协天命与力尽人事之间找不出一条合适的路。
现在周文成终于明白了,原本那条路一直就摆在他的眼前。
知天命而尽人事!
不就如此简单的道理?!
为什么要一直试图把两者隔绝开呢?
天命和人事犹如阴阳,看似相互隔绝,但实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包含关系!
并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天命,我就要妥协放纵;并不是很多事情努力之后,就一定要求得结果。
知晓自己的天命并加以良性引导,尽力去完成人事并淡化结果。
这不就是人生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吗?
周文成大笑不止,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通透过。
“小六壬、大六壬、易经、梅花易数、奇门遁甲、药理钩沉、金刚功、周天星宿、地理堪舆、阳宅风水、华夏龙脉、鬼门十三针、打穴十二功、麻衣神相……”
看着系统栏里一个又一个的奖励,周文成喜出望外,从来都没有对知识这么渴望过!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治病救人、积攒功德!”
好了周文成先生,恭喜你完成了“成为圣人”的第一步——顿悟。
不过作为系统,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生活是很现实的,几天前你为了在你爸面前装杯,把这几年治病行医积攒下的钱全打对方卡里了。
你说说你为啥要装这个逼呢?
你爸现在是亿万富翁,给你两百万就像是公鸡拔根毛而已。
可你呢?
你他么就那一根毛,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自己主动拔掉送给对方。
现在好了吧,一切都需要重新来过了。
赶紧先把早饭吃了,然后就开始看病赚钱吧,因为明天就要交水电费了。
目标成为圣人是伟大的,是重要的,但你现阶段应该清楚,赚钱和吃饱饭才是最大的目标。
……
来仁义巷治病的患者有很多人都挺奇怪的,因为不是怪病大家也不会选择来这里医治。
不过此刻面前坐着的,绝对是周文成见过的最“怪”的患者,没有之一。
“先生你好,麻烦把头罩摘了,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周文成看着对面全副武装的男人,心想这是不是又来考验自己医术的,身体从上到下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嘛呢?
养蛊呢是不是?
身形瘦弱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副太阳墨镜配合口罩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隔着脑袋上的黑纱,他只能将脑袋隐约对准周文成所在的方向。
摇了摇头。
“行,那你直接说吧,你哪里不舒服?”
周文成索性不再要求,或许人家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时一个同样戴着太阳镜的中年阿姨走了过来,弯腰小声说道:“周医生,她不太方便说话。”
你看看,这不就有不方便的地方。
周文成扫了眼中年阿姨,心想今年是流行戴太阳镜么,随后平静道:“那总归要有个办法让我知道病情吧?”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自称苏姐的女人摇摇头,连忙笑着道:“周医生,我小妹其实不是不能说话,主要是她这个……”
苏姐环顾了一圈周遭的患者,为难道:“我妹这个……比较隐私,劳烦周医生单独帮小妹看一下吧。”
“噢,你早点说不就好了。”
周文成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女孩,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估计是和身体某些隐私部位有关,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不方便,这种情况周文成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站起身子朝旁边一间屋子里走去。
“你跟我过来吧。”
等这位患者进了屋子后,想要一同进去的苏姐却被拦了下来。
“我是她姐,有些情况我还得跟您说呢周医生。”女人摘下太阳镜说道,看来是真着急了。
周文成指了指外面的长椅,轻声道:“等着就好了,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可是——”
“啪!”
屋门就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苏姐原地跺了下脚,无可奈何地重新戴上了眼镜。
“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周文成打开灯光的同时,看着眼前人的装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皮肤有问题吗?如果是疱疹类具有传染性的疾病,那你先不要解下头罩。”
“不,不是……”
患者终于说话了,是很温柔清澈的嗓音。
“哦,那你说一说具体情况吧,现在可以把头罩取下来了,”周文成在女孩对面坐下,“还有眼睛和口罩,请配合我的诊断,谢谢理解。”
女孩倒也不矫揉做作,听罢抓住头罩缓缓朝上面掀了起来。
随后摘下口罩,取掉眼镜。
“???”
女孩还没有说话呢,这下倒是周文成率先傻眼了。
对方是个大明星?!
第八章 皮一下很开心吗?
坐在周文成正对面的患者,是一个眉目清秀,灵动脱俗的女孩。
她身材纤细,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到后背。
一张瓜子脸精致小巧,鼻梁高挺,纤薄的嘴唇娇艳欲滴,皮肤细腻光滑。
最为灵动的还要数那双桃花眼,一双眼眸仿若一汪深潭,漆黑而明亮,只一眼就足以让人溺毙其中。
女孩自称“依依”,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林依辰。
周文成在病历上写下这三个大字,随后开口问道:“周岁?”
“十八。”
周文成楞了一下,重复道:“周岁。”
“十……二十三。”
林依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解释道:“还请周医生保密,公司不让我对外说的。”
周文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挥舞着毛笔。
尽管钢笔已经成为了社会书写工具的主流选择,但周文成至今仍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毛笔是书写小篆用的笔锋最细的那种,挥毫起来洋洋洒洒,浑然天成。
“患者身软体乏,疲倦易困,月经紊乱,宫内受寒,经期异常无序。经期前伴有强烈腹痛腹胀,少食,经期约为三到五天,量少且黑,带有血块。大便黏连,一天两次……”
周文成放下狼毫,开始望闻问切的最后一步。
其实他观察完病人的气色,结合病人的口述,就已经对病情判断的差不多了。
不过看病救人是一件不容有失的事情,只要进入了医生这个身份,周文成就不允许自己有侥幸或者马虎的心理,必须要诊脉核实一下。
林依辰两只小手叠放在双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仿佛想要从这个清秀小帅哥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和她合作过的帅哥数不胜数,不过眼前的周医生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他是很典型的东方面孔,双眼格外有神,做起事来专注又认真,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周文成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医不错,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老古董,那只是某些人对中医的固有印象和偏执认同罢了。
实际上他在生活中是一个很“潮”的年轻人,不仅喜欢超跑别墅,而且还酷爱摇滚和民谣。
每天除了治病外,闲暇之余他常会看看演唱会,听听音乐。
因此在林依辰露出面容的瞬间,周文成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过周文成很快就压下了心中那份激动,对他而言,只要进了这个门,身份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的病人。
周文成闭着眼睛,三指按在对方手腕的寸关尺三个地方,仔细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变化。
林依辰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周文成,对方对她的无视感和这种偷看的紧张感,让她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不到一分钟,周文成抬起手腕,轻声道:“换右手。”
林依辰乖巧地将右手伸过去,抿了抿嘴唇,歪着脑袋望着周文成调皮道:“你怎么还要看两只手啊?别人都是一只就好了。”
“这就叫专业——”
周文成瞥了她一眼,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林依辰担心的问道:“我……我不会有事吧?”
“没事。”
“我不信,人家都说了,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林依辰撅着小嘴,认真地盯着周文成道,“你看起来都快哭了。”
“???”
周文成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本以为对方是大明星会摆什么架子,没想到却这么平易近人,活脱脱的就一邻家女孩形象。
“那要不下次你再来,我一边给你看病一边表演单口相声,顺便再劈个叉?”周文成略显嫌弃地说道。
“诶呀,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嘛,谁让你这么年轻的,”林依辰吐吐舌头,“来之前苏姐跟我说完,我还以为你是老大爷呢。”
“……”
周文成听得出来,对方是尽可能地在调节气氛。
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现在随便一个人提起中医,第一印象就是对方是个老大爷,可见中医传承上出现了严重的青黄不接现象。
身为国粹却沦落至此,着实令人唏嘘心寒!
“皮一下很开心吗?”
周文成瞪了她一眼,随即低头抽出一张半熟宣纸,开始撰写经方。
“那可不,当然开心!”
林依辰性子本来就活泼机灵,见周文成也非古板之人,便大胆地开起了玩笑。
“哼——”
周文成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不动声色地写着药方。
“你也不和我说点什么吗?”林依辰抿起嘴角。
“哦,是要说的。”
林依辰赶忙坐好,像极了认真听课的国小学生。
“一会儿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周文成一本正经道。
林依辰微微一愣,随即脸红道:“你别开玩笑了周医生,不是在说我的病情嘛。”
“谁跟你开玩笑,要签名我是认真的,至于病情嘛——”
周文成微微蹙眉,朗声说道:“在中医上,所有痛经都可以归结为由于自身‘邪气内伏,经血亏虚’所致的‘不通则痛’和‘不荣则痛’。”
“根据症状不同又可以分为气虚、血虚、血瘀、湿热和寒湿,你腹部胀痛,经血凝块,这是下焦受寒所致。”
“邪气居于下焦,致使气血受阻,无法流通,进而形成瘀块,不通则会痛,这就是你月经痛的原因。”
“喔……”
对方讲得深入浅出,林依辰很容易就听懂了其中道理。
“那周医生,我这个病严重么?需要怎么治疗?”
周文成道:“不严重,小毛病,日常生活多注意就行。”
“平时饮食宜清淡,且以营养食物为主,少吃辛辣刺激寒冷食物;注意情绪,调整心情。保证休息,充足睡眠。”
“至于治疗的话,我给你提供两种,你自己做选择。”
“第一,针灸——”
“第二第二,我选第二!”林依辰想也不想回答道。
周文成没搭理她,继续把话说完:“第二,经方。”
“经方,药汤苦就苦点吧,那也比扎针好!”林依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周文成放下毛笔,抬起脑袋,人畜无害地微笑道:
“行,没问题,既然你选择了经方,那我们就用针灸来治。”
林依辰:“???”
第九章 烧山火!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宝岛女明星,林依辰从出道开始就受到了很多粉丝的追捧。
即使是合作的男星们,多数也对她有爱慕之情。
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
然而就在今天,她的魅力在周文成面前失效了,这让她有些许的难过。
“我不要扎针啊周医生……”
林依辰以为对方听错了,于是再次强调道:“我说的是第二种,经方。”
已经开始给银针消毒的周文成默默说道:“逗你的,本来就是两个都需要进行。”
“……”
林依辰瞪大了眼睛:“你骗我的??”
她的一双桃花眸好看至极,一颦一笑之间,便给人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哼,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林依辰冷哼了一声,可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可不,很开心。”
周文成学着林依辰之前的口吻说道。
看到对方将自己的那份傲娇模仿的惟妙惟肖,林依辰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医生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我怕扎针。”
林依辰撇撇嘴,不情愿道:“疼——”
周文成给银针消好毒,指了指病床示意林依辰躺下,轻声道:“来这里针灸的成年人中,你是第一个说怕疼的。”
“都这么大人了,忍一忍吧,一会儿就不疼了。”
林依辰乖巧应道:“好。”
周文成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捏着银针,并没有多数人想象中那么用力,而是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
初学针灸时,为了锻炼力道,他被师父要求用青砖吊在每根指头上。
随着砖头越来越多,他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指尖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大,手指也越来越稳。
后来则反其道而行之,二师父让他每天用鸡毛在水银灌注的铜人像上练习找穴和针刺。
鸡毛本来就轻飘飘的,一旦分寸拿捏不好,很容易刺歪或者刺轻,因此很考验医者的行针技巧。
等到这些都练完,有所小成时,周文成就发现自己寻穴和针刺的技术有了极大提高。
再用针时,不轻不重,分寸火候拿捏到位,让患者连一丝丝的痛感都察觉不到。
周文成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林依辰道:“把衣服下摆撩上去,一会儿要针腹部。”
“噢。”
林依辰两只小手按着衣服,缓缓将下缘向上撂了起来。
其实她在拍戏的时候,比这种还要暴露的情况多了,只是片场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也不会感到尴尬。
现在屋里就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林依辰心里自然有些羞涩和不适。
周文成倒是没想过那么多。
多数华夏人都在性文化方面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想象力,一看见洁白的小脚就会联想到大腿根,进而想到男女合欢的各种姿势。
像极了去偷盗却又尚未成功的小贼,渴望着,幻想着,意淫着,却偏偏要表面装作满不在乎、无事发生的样子。
周文成见过太多的皮肉骨相,男也好,女也罢,丑也好,美也罢,都不过是肉体凡胎、粉红骷髅罢了。
他取出银针的同时,开始调整呼吸,一仰一俯、一吸一吐之前,从丹田处调动起的真气顺着经脉,流动到了指尖,最终汇聚在了银针之上。
周文成以气运针,将数个银针飞快刺入对方的周身穴道中。
针三阴交,小腿内测,内踝尖上3寸,胫骨内侧缘后方。
针关元,下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下3寸。
针气海,下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下1.5寸。
针中极,下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下4寸。
……
躺在病床上的林依辰,起初因为紧张导致整个身体紧绷绷的,一直在担心银针刺破肌肤时会不会痛感强烈。
可她不仅没有感到刺痛,而且还有一种温热的舒服感。
她的腹部一直以来就像块冰疙瘩,又凉又痛,可是现在却有一股奇特的暖流,在身体里面窜来窜去的,很舒服很温暖。
林依辰微微抬起脑袋,看到身上插满的银针后,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她一点儿针刺感觉都没有的情况下,身上已经被扎上了十几根银针,并且一些银针刺入肌体的深度很深。
周文成现在用的针刺手法是太乙针中的烧山火,施针过程中要配合呼吸补泄法中的补法,一般多用于治疗冷痹顽麻,虚寒疾病等。
烧山火需要医者以气运针,驱运气血,施针当时,即可使患者体内寒症转暖,经脉上下通接,痛者止而胀者消,如同决堤的水渠一般,见效极快。
除此之外,烧山火还细分为三部分进行操作,即“天、地、人”三和,以气运针,又以银针带动天地间的阳气,最终达到将人体内寒气引出体外的目的。
周文成站在病床前,针完腹部后,顺势就捉住对方的右手,随后举到了半空中。
“啊……”
林依辰小声娇呼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医生会直接握住她的小手。
感受着周文成那双绵软又细长的手掌,林依辰的脸颊上不知不觉爬出了两抹红霞。
她很少有不排斥男人握自己手的时候。
周文成最后一针落于合谷,这是手背上,位于第一、二掌骨之间的一处穴位,正居第二掌骨桡侧的中点处。
行针完毕,周文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太乙针法尤其对于一些重症绝症会有奇效,并且见效快、效果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行针必须要以气运针,所以会消耗施针者大量的精力、体力。
这同样也是这套针法会失传的主要原因。
倒不是以前的中医前辈们藏私,搞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套,真正有大医德的人,都是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传给自己的弟子。
即使放在今天,若是有人诚心前来学习这套针法,周文成照样可以分文不取、寸礼不收,将这套针法的理论全部传授对方。
只不过……
太乙针最大的问题就是以气运针,不管是烧山火还是透天凉,都需要使用者会调动自身的“气”。
对于大多数医生来说,姑且先不提能否做到最简单的气沉丹田,恐怕他们相不相信“气”的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中医绝对不是不行,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真正的中医”。
实际上不止是中医,国学和各种传统文化,都在遭受着西方科技浪潮的冲击……
每每想到这里,周文成就想到了伟人的一句话。
“任重而道远啊……”
第十章 社死的林依辰!
“叮咚——”
行针完毕后没多久,周文成便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已完成痛经治疗:功德分+6】
目前系统奖励栏中,最便宜的物品也需要一百积分,也就是说,大概需要看二十个左右这样的病人,才能进行下一次物品兑换。
这个加分周文成觉得还可以接受,他看得快的话,一边来了二十多个病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何况这个积分应该和看病的难易程度有关,如果是重症或者比较棘手的病,功德分加的就应该多一些。
周文成一声不吭站在那里将使用过的毫针丢进专门的垃圾箱,随后给双手喷洒酒精进行消毒。
回过头时,见病床上的身影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于是好心提醒道:“已经结束了,可以起来了。”
“唔……”
林依辰满脸桃红,有些不敢直视周文成的眼睛。
将病历收拾好之后,周文成正欲离开,却发现对方仍躺在那里。
“我床上没有撒胶水吧?”他调侃道。
林依辰紧闭双眼,咬着薄唇道:“那个……周医生,你可以先出去一下么?”
周文成楞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见病人对医生提出这种要求的。”
眼尖的他扫了一眼床单,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在诊室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经纪人——也就是苏姐的身影,无奈下,只好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等到周文成出去之后,林依辰才缓缓坐了起来,她脸色尴尬地看了眼床单上的一抹鲜红,恨不得将脑袋塞进地缝里去。
刚刚周医生治疗的过程中,她腹部一直有一团热气在窜来窜去,林依辰当时只觉得很舒服,并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等到周医生将银针悉数拔出后,她就忽然感到大腿缝隙间有一股热流淌出,作为女孩子的她哪儿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痛经是她的老毛病了,之前苏姐就陪她去过不少医院看过,可基本上都是治标不治本,就算当时有点效果,过后痛经还会发作,并且医生开的那些药,尤其是具有镇定、麻醉效果的药物,对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
这次趁着档期还没排满,苏姐说她听人介绍了一位神医,说什么也要带她来看看。
林依辰本来还以为和那些医生没啥两样,可随着周文成给她进一步治疗,尤其在针灸之后,她当即就感受到了效果。
小腹没有以前那种胀痛冷涩的感觉了,相反有一股暖暖的热气聚在那里。
林依辰本想着要好好感谢一些对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有这么一出。
这也不是来生理期的时间点啊……
什么都没准备的林依辰只能祈祷周医生没有发现这一切,刚刚对方和她说话示意她可以离开的时候,她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喉咙眼儿!
还好周医生什么都没发现!
为了不被狗仔们发现,林依辰特意换了一身男性装扮,而包包顺其自然的就放在了苏姐那里。
要纸巾没纸巾,要手机没手机,这可怎么办呀……
林依辰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身下有津液在往外面渗……
“完蛋咯!”
林依辰眉头紧皱,现在要是就这样出去的话,被人认出来那得有多丢脸多难为情啊……
“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起。
林依辰像极了炸毛的兔子,连忙转头盯着门口,焦急道:“别进来!有人!”
“……”
周文成揉揉头,心想我当然知道有人了,不是人你还能是鬼么?
他没有理睬林依辰的话,而是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随后将一个袋子塞了进去。
林依辰起初看到一只手伸进来,震惊之余还有点惊慌,不过看到对方丢下东西后很快关上房门,所有情绪立即转化成了疑惑。
她漫步走了过去,拎起袋子,发现里面装着的,除了一包姨妈巾外,还有一身衣服。
“唔……”
“是你么,周医生?”
“终究还是社死了,怎么办?”
林依辰轻轻喊了一句,门外没有任何响动。
她伸手检查了下门锁,见反锁之后,这才来到床边,里里外外将身上的衣物换了个遍。
“唔,这是谁的内衣啊,这个尺寸……”
“好大啊。”
“也许是我太小了么……”
碎碎念中,林依辰换好了衣服。
起身看到床上的一朵小血花,林依辰双颊红润,心想要是给别人看见这个容易误会,要不……
她将床单和衣服全都塞进了袋子里面,想着待会儿出去了一股脑丢掉,无非就是多赔点钱就是了。
可又转念一想,像周医生这样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的人,自己拿钱解决问题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不如……
林依辰点点头,将口罩和太阳镜戴上,随后推开了房门。
没想到周医生就守在门口,或许他是怕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吧。
这样想着,林依辰不由得对周文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个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
尤其是碰到周医生这样的人,明明一副清秀长相看起来没多大,可说起话做起事来却稳重成熟,与年龄有着格格不入的反差感。
大叔的气质,奶狗的颜值。
这样的男孩子,又有哪个女孩子是能不心动的呢?
“这个是经方,上面已经注明了熬制方法和服用时间,”周文成见她出来后,直接交代道,“针灸完身体的寒气正在往外排,所以需要多休息,你们就不用去后院抓药了。”
“嗯?”
林依辰抬头望着那张宛若刀削的侧脸,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
她本以为周文成是那种木讷的医生,会和她解释一番刚刚出现那种状况的原因,可没想到周医生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林依辰心里觉得极为受用,看来周医生是个又细心又温柔的人,很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
“你不是大明星么……”
周文成压低声音将经方塞进她的手里,随后说道:“让人帮你去药店买药回来煎制就行,都是很寻常的药材,没必要非要在我这里买。”
第十一章 吃面!
房间门口。
林依辰看着周文成,周文成看着墙壁。
“你怎么还赶人呢?”林依辰撅了撅嘴,“在你这里买药你还不乐意了,赚不赚钱了?”
周文成笑笑:“那不是考虑到你身份特殊,再加上现在需要休息嘛。”
“嗯……那好吧,我今天先回去了,”林依辰晃了晃手里的经方,“改天我再过来抓药,费用的话……”
“苏姐刚进来的时候就付过了,你快走吧,不用担心这个。”
周文成波澜不惊地回道。
听到这句话,林依辰心里微微有点难过,她其实想再多呆一会儿的,可周医生一直在赶她走,好像自己很不受待见的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不可能吧,周医生还给她送东西了呢。
那为什么呢?
难道说,在周医生的眼中,自己就没一丁点儿魅力?
林依辰破天荒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平时再优秀的男的见了她,那也不得众星捧月的对她。
可周医生,似乎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孩诶……
被别人当成普通人对待,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步,自己心里却又是如此的失落呢?
“那……那我先走了周医生,谢谢你,”林依辰点头告别,擦肩而过后,又回过头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周文成。”
“文王拘而演周易的文——”
“虽非豪杰也周成的成——”
“嗯呐。”
林依辰努力地点点头,微笑道:“我记住了,对了,我叫……”
“天下谁人不识君?”周文成打断道。
林依辰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开心地挥挥手道:“拜拜周医生,认识你我很开心。”
“认识你我也开心。”
……
不少宝岛百姓,对于面食的感情多半源于家乡,那是对故土的思念、是留恋童年的味道。
忙碌了一天的周师傅,准备给自己来一碗简单的油泼面。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手法。
大抵是母亲生前曾说过,男孩子长大了总待在厨房里,是没什么大出息的。
正因如此,周汐玥很少会让周文成亲近庖厨。
虽然亲自下厨的机会不多,但并不影响周文成有这一手好厨艺。
跟着两位师父学医的那些年,二师父时常会对他提起来一句话。
世间的事情虽各不相同,但道理往往都是相通的,你把其中一门学问搞清楚搞透彻搞熟练,再上手其他学问,大体思路都是不变的。
这就是大道。
反之,若一个极有悟性的人,明明已经走通了一条路,遇到其他事情时却仍旧会碰壁、会棘手。
这说明你自身走的是小道而已。
大道一定是最简单,最原始,最质朴的那个,它不会骗人,只是等待着你自己去发现感悟它。
“所以这就是你周文成今天做油泼面的原因吗?”
周文成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将热油冲好的面条端了出来。
顺手又剥了一头蒜瓣儿,配上一杯凉白开,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就做好了。
即使此前在赚了很多钱的情况下,周文成的日常生活依旧质朴单调,在普通人眼里甚至可以用“穷酸”二字来形容。
家里用的家具仍是母亲当年置办的那套,白色墙皮已经斑驳脱落,水泥铺的路面也因人群来来往往而变得坑坑洼洼,诊室的一切虽然同样破旧,但却整理的井井有条。
唯一崭新不变的,则是墙上经常擦拭的母亲遗照。
“今天下午有几个人看病,从石门那里过来的,听口音也是大陆那边的人——”
周文成夹起一大筷子面条,吹了吹说道:“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富裕,还和以前一样,收了一块钱。”
周文成是个自谦的人,往往他说“不富裕”这种词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在表明对方是很穷苦贫困的人了。
“你不用担心,”周汐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药材的价格虽然涨了不少,但我们备的还能用上一阵,水电费我也交过了……”
“家里不需要担心,我们手艺在,总归是能赚到钱的,再说了,真有什么事情,我还有私房钱呢。”
周汐玥浅浅一笑,有些小骄傲的样子。
“其实你把钱给父亲我一点也不懊恼,姐本来就没什么本事,总揣着那么些钱,还提心吊胆嘞。”
“你倒是想得开。”
周文成笑了笑,将几颗蒜瓣儿丢进嘴里,拌着面条大朵快颐了起来。
蒜瓣性温、味辛辣,不仅是一种良好的调味品,而且还是脾、胃、肺经之药。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阿文……”
周汐玥放缓了吃面的速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上周我去瑞恩市场拿药材的时候,人家给了我八折呢,你猜是为什么?”
“嗯?”
周文成呲溜吸了一口面条,打哈哈道:“因为我老姐人美嘴又巧呗。”
“才不是!”
周汐玥搅了搅面条,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周文成和瓷碗之间来回打转。
“是人家辛老板的儿子结婚了。”
见周文成静静吃着面条,周汐玥接着道:“我见了那小伙子,还不到十八呢,稚气得很,不过也无妨,男大当家女大当嫁嘛——”
周文成埋头吃面,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实吧,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周汐玥停下筷子,盯着周文成说道:“我对你为人做事从来都是放心的,只不过……”
周文成呼噜噜将最后的汤汁倒进嘴里,满意地放下了碗筷。
周汐玥低下头,柔声道:“妈走得早,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你成家立业。”
“姐,我吃好了。”
周文成将嘴巴擦拭干净,随后朝着周汐玥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端着碗筷很快起身离开了。
“周文!小恩有多喜欢你你心里是没数吗?”
“人家女孩都那样了,还能怎么主动?”
“你好好想想,装糊涂没用的——”
周文成脚步走得就更快了。
第十二章 韩老狗!
薄暮里,天微微黑,尚未落日,周文成便已出门。
老式的平房,实在顶不住太阳一天的暴晒,何况周文成跟着二位师父学医的时候,就已养成了饭后散步的习惯。
周文成走出小院,来到青石板铺就的窄门小巷里,打了个哈欠,随即呼出一口长气。
伸完懒腰,周文成正欲离开,转头看到了一个纤弱身影。
十七八的年纪,眉如远黛,眼睛里透着青涩与纯净。
女孩背对着这边,左手提着一只木桶,右手将铁皮大门上的门锁挂上。
她是周文成的邻居叶羽恩,看样子应该是要去仁义巷巷尾那边的辘轳井打水。
周文成收回脚步,调转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随即迈开步子,穿街过巷,一路疾走到了小城的东面。
路过巷尾的时候,他看见一群孩子围在辘轳井旁嬉戏玩闹,一个年长几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过来,试图加入到更多人的游戏中,然而却因小女孩的存在,而遭到了伙伴们的嫌弃。
男孩转身走掉了,带着小女孩,在一众孩子们的嘲笑声中。
一片叶子掉落在周文成的额头上。
他回过神,辘轳井依旧在吱呀作响,可这里再没有了以前的那片喧闹。
再往前面走,绕过一个水塘后,周文成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空灵的诵经声。
这里有座道观,是大陆那边过来的道士主持修建的。
老道长原是江西人,龙虎山天师府正儿八经受箓过的道士。
49年张天师携长子,以及祖传的“天师印”与“法剑”来到宝岛,他们这些跟随而来的道长,随着时间推移也就慢慢在宝岛各处种下了道教的种子。
周文成还小的时候,经常会跑到道观里偷听。
时间久了,便知道这些道长们念的是《玄门早晚功课经》。
老道长虽然对弟子们的早课要求苛刻,但对于周文成这样的小孩们,却从不呵斥驱赶,甚至还总将一些供奉过的果子点心,拿与他们食用。
后来周文成去了小城外一个很远的地方学医,就再也没有去过道观。
宝岛平原少,山地和丘陵地形居多,周文成自幼就习惯了上山下水,一口气坚持到联排民房外面,他在喧闹的街道停下脚步时,依旧脸色如常。
周文平先是进了一家定制衣服的店铺,挑了五盘缝衣线后,匆匆出了门。
在好几个铺子商店里转了转,周文平从街道走出来时,手里已经拎满了各种生活物品。
周文成拐街绕巷,很快来到了一处民房门口。
不等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口的一辆脚蹬三轮车,接着是蹲在三轮车旁边正在给车子换车胎的一个男人。
“老韩,忙着呢?”
周文成走了过去。
“文哥哥!”
男人还没转过头,就先听到了一声童稚的女声。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出现在门口,先是看了周文成一眼,随即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了周文成的双腿上。
“珍珠,先起来一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周文成一边笑着,一边温柔对女孩说道。
他的声音平静又温和,言语之间便将温润如玉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女孩往后退了两步,仰着脑袋看着周文成以及他双手里的礼物,兴奋得满眼都是星星。
善良的小孩子,其世界往往是单纯又可爱的。
很显然,在珍珠的眼里,阿文哥哥就是一个大英雄般的存在。
“阿文,你来了——”
男人站了起来,咧开嘴露出一抹质朴的笑容:“诶呀,你看我这一身脏的,快进屋快进屋,珍珠,去给你阿文哥哥倒杯水。”
周文成将其中一个小袋子递给了珍珠,小萝莉很懂事的样子,接过袋子后跑得飞快进屋了。
“阿文,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男人连忙取下手套,陪着周文成一起朝屋里走去,“上次你拿的东西还没吃完呢,这些东西一会儿你还带回去啊!”
“行行行,下次我肯定不拿了,不过我这大老远过来,你总不能还让我拎回去吧?”周文成故意为难道。
其实他每次都是这套说辞,可真到了下一次,手里却还是会拎着满满的东西。
“那不行,我一会儿正好骑车送你回去。”男人边走边笑。
周文成附和着笑:“行了老韩,知道你体力好,就别跟我客气这一趟了。”
很难想象,在这个汽车已经成为主流交通工具的时代,仍旧会有人以蹬人力车为生。
可偏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魔幻。
你以为这是小说,其实这是血淋淋的人生。
男人韩老狗,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是一半黑发一半白发。
他不是天生的少白头,而是妻子如月在生产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引发了手术难产。
老韩声嘶力竭说要保大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作为他唯一也是最疼爱的孩子,珍珠从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周文成大概是两年前,从外面刚回来的时候,坐的第一辆车就是老韩蹬的车。
他并不喜欢那些无证的小三轮,因为周文成觉得那是件危险的事情,偏偏他又如此惜命。
可每次看见那些穷苦百姓,心里又总不是滋味,只好抱着“这是最后一次”的决心和念头,然后无限地重复着这样的行动。
周文成就是这样和老韩认识的。
后来时间久了,周文成旁敲侧击,暗示过老韩,当年给他媳妇儿接生的妇产科医生存在严重过失。
哪儿有生产前连检查都不做,上了手术台才知道胎位不正的医生?
后来周文成还帮老韩找到了那位医生,他的本意是索要一些正当的医药费,也算是给珍珠以后的生活做个保障。
去的那天,周文成作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都满腔怒火,尤其“母亲”这个字眼,他太能体味这二字的沉痛了。
当他俩见到那个老妪在炎炎烈日下正贩卖纸箱时,老韩抓住了想要冲上去理论的周文成的手。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已经和当年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了。”
后来他才知道。
早在那天去之前,老韩身上就带了一把刀。
第十三章 咱俩哥论各的!
从那天开始,周文成便时常会来到这里。
无论哪一次,他手里都没空过东西。
珍珠可爱又善良,是个极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除了爸爸之外,她最喜欢的就是阿文哥哥了,即使他不在的时候,珍珠也会时不时地念叨起他。
最开心的事情有三件,吃到佳德的凤梨酥,看到爸爸工作完回家,以及见到阿文哥哥来看她!
“珍珠啊,这次买的有你喜欢的糖果,”周文成将一大袋礼物放在桌子上,“快过来尝一下吧。”
小萝莉慢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玻璃水杯,看得出来,她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翼翼。
“阿文哥哥喝水~”
“好好好,谢谢你珍珠。”
周文成连忙接过水杯,顺便从袋子里面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喏,给你。”
周文成拧开盖子,将糖果罐递给了小姑娘。
“谢谢阿文哥哥……”
珍珠有着天生的婴儿肥,两个眼珠圆溜溜的,眼黑是眼黑,眼白是眼白,泾渭分明,眼神清澈。
她接过了糖罐,不过却没有伸手的意思。
“怎么不吃啊珍珠?”周文成指了指糖果罐。
珍珠看了眼周文成,又回头看了眼爸爸,随即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从罐子里面掏出了三颗糖果。
先是递给了周文成一颗,接着又递给爸爸一颗,最后才给自己留了一颗。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老韩将糖果放在了盖子上,冲着周文成讪讪一笑。
珍珠转过头天真地和周文成说着一些爸爸的“特点”,小小年纪的她,又怎么会理解大人的心思呢。
“老韩,最近腿咋样了?”周文成扫了眼老韩的腿,“又疼了没?”
韩老狗摇摇头,撩起裤腿给周文成看,一道长长的伤疤从他的大腿一直延伸到了迎面骨上。
熟悉医学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疤,而是刀疤。
“疼痛感偶尔还是会有的,不过都在接受范围之内,我自己倒觉得没啥,”韩老狗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犹豫一下后改口道,“以前我韩老狗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点伤算什么。”
“不——”
周文成摇摇头,分析道:“你能承受住是一回事儿,它疼不疼是另一回事儿。”
“啊……这……”
韩老狗挠挠头,有点不太明白自己这位小兄弟话里的意思。
“还是没有好彻底,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给你针灸一下。”周文成说道。
韩老狗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血气方刚、喜欢争强斗狠的人。
韩老狗认识了珍珠的母亲月如后,甘愿自废右腿,也是从那之后,他才有了“韩老狗”这个称号。
老韩腿上的伤周文成心里是有数的,其实要真是当时腿筋断了之后他在,周文成能保证给他接上,并且事后没什么大的后遗症。
认识老韩的时候时间已经很久了,筋脉都已经堵死重构了,所以就算是周文成,也对此没有太大的办法,只能一点点疏通。
即使如此,本名韩无双的老韩,已经对周文成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了。
甚至有时候周文成会和老韩开玩笑,笑骂他一个比自己年龄大近一轮的家伙,怎么在自己面前总跟个泥腿子一样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没个整形的。
老韩却只是咧着一口白牙笑笑,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天知道他那一根筋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或许是周文成少年老成的缘故,即使两人有着十多岁的年龄差,交流起来却总是没有任何隔阂。
周文成也就总一口一个“老韩”,老韩则总是会笑眯眯地回上一句“阿文,没得搞头啦”。
好笑的是,珍珠总是会叫周文成“阿文哥哥”,以至于两个人辈分不清不楚的。
你管我叫哥,我管你爸叫老韩。
咱俩各论各的,毫无问题的逻辑……
周文成取出随身携带的毫针,用酒精棉进行消毒的同时,老韩已经默契地找来了小板凳,加右腿架了上去。
腿疼在临床上是一种很常见的疾病,多见于腰椎间盘突出导致神经受到压迫。
在中医学中,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腿疼,总体都属于“痹证”这个范畴。
腿疼多由经络不通、气滞血瘀所导致,因此治疗手段通常也以舒筋活络,行气活血为主。
针灸治疗腿疼以局部取穴和阳明经、少阳经取穴为主,而老韩是由于筋脉受阻导致的气血淤堵。
周文成辨证取穴,先是针了阿是、夹脊、钟、承山、悬中等行气活血的穴位,随后又针了阳陵泉、足三里、环跳等具有镇痛作用的穴位。
一套下来,老韩光是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身体舒服了很多。
“阿文,你稍微坐一会儿,我去买点菜,马上就回来。”
老韩站起身子,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从桌上拿起了钱袋。
周文成连忙起身摆摆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老韩。”
“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要在这里吃饭!”老韩拽住了周文成的胳膊,“阿文,听我的,今天在这里吃啊!”
“阿文哥哥,你就留下来吧~”小萝莉珍珠也跑过来抱住了周文成的大腿。
“老韩,不是我不吃,而是我已经吃过饭了……”
周文成这话倒也不假,他揉了揉珍珠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哥哥谢谢珍珠的好意了,不过今天我还有事,等下次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珍珠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周文成,一副舍不得他离开的表情。
“行,阿文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
……
告别父女之后,周文成刚走上小路,耳边便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治病行善:功德分+30!”
周文成:“???”
第十四章 易学五术!
夜色湮没大地,蛙叫伴着蝉鸣,偶有清风,吹起长衫。
周文成脚步轻盈,身影极快。
一路上念念叨叨着什么。
太阳由东而出,自西而落。
按照中医五行观念来理解的话,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从阴阳辩证的角度去看,太阳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清晨时,日出时阳气开始生发,阴气开始退散。
正午时,一天中的阳气来到最旺盛的时期,并由此开始衰弱。
黄昏时,日落西方,阳气消失,阴气开始生发。
午夜时,一天中的阴气来到最强盛的时候,并同时开始减弱。
老人家通常说晒晒太阳有助于吸收阳气,其实追溯往昔,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同样是晒太阳,也有不同的说法。
男性一般晒的是背部,女性则恰恰相反,要晒腰部才能够吸收阳气。
这是因为身体构造不同,所导致的阴阳差异。
男性阳面在背,阴面在腹;女性则时阴面在背,阳面在腹。
看吧,人体自身又是一个独立的阴阳小系统,而人体同时又处在天地这个大系统之中。
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小六壬对于“阳气和阴气”的理解,则又加入了“数”这一全新角度。
比如说,在小六壬中,它用数字“七”来表示太阳在东方初升时的状态,用数字“九”表示太阳在正午至高处的状态,用数字“八”来表示太阳在西边落下时的状态,又用数字“六”表示太阳在午夜最低(地球背面离人距离最远)处时的状态。
一开始周文成是对这里的数字表示不太理解的,因为正常的逻辑顺序,不应该是“六七八九”这样顺着来么?
不过融合小六壬的知识体系后,他就知道这样用数的含义所在。
“数”同样是一个独立的小系统,分为阴阳两个部分。
结合现在数学知识来理解的话,阳就是奇数,阴就是偶数。
因此少阳是七,老阳是九;少阴是八,老阴是六。
从清晨到正午,阳气逐渐增加,七随之上升为九。
从黄昏到深夜,阴气逐渐强盛,八随之上升为六。
前者容易理解,后者会有人质疑,八到六的变化明明不是减小了么,为啥说是上升的?
这里要注意的是,上升的是阴气,和阳气相反。
代表阴气的数字越大,阴气本身其实是越小的,反之亦然。
实在不懂的,可以将其理解为正数和负数的关系。
每当阳气和阴气开始转换,也就是太阳初升和落下时,都是人体重新对环境进行适应的时候,因此这时人体内的变化很大,容易产生慌乱不安或者无所适从的感觉。
于是古时的人们,就用“七上八下”来形容这种身体和心境的变化。
久而久之,人们只记得了“七上八下”这个词,却说不出其中所以然。
诸如此类,繁不胜举。
《小六壬》本就源于易经,实际上它是易学的一种延伸和使用。
周文成这几天将系统奖励的物品分门别类进行归置后,发现关于“书籍奖励”这一部分,严格来说都是围绕易经展开的。
具体而言,又可以分为五个大类。
其一,山术,又称仙术。
所谓山,其实就是通过食饵、筑基、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体”与“精神”,以此达到身心强健的目的。
食饵,则是利用补药、酒及日常饮食来加强体力,进而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筑基,则是利用禅悟、静坐等来控制人的精、气、神,进而增进体力的一种方法。
玄典,则是以老子、庄子思想为基础,进行冥想、辟谷,进而达到修心养性、感悟天地的一种方法。
拳法,则是以习练各种武术用以增强体魄的一种方法。
符咒,则是一种通灵、修炼的法术,其主要作用是避邪镇煞、趋吉避凶等。
其二,医术。
医术又包括了针灸、方剂、灵治等方法,主要用于治疗人体的生理和心理疾病。
针灸,它是针法和灸法的合称,主要是利用人的脉络穴位,气血循环的原理,通过刺激患部的方式,用来治疗疾病。
方剂,它是利用各种药物制成散剂、丸剂来治疗疾病,或增强体质进行修炼的一种医术。
灵治,利用掌握人的心灵,即心理状态,以各种方法达到治疗人心理疾病的一种医术。
没错,咱们的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到了“心理治疗”的重要性。
君不见,孔明先生一纸“只欠东风”,立即就让卧床不起的周瑜“康复”了。
例子虽有不妥,却足矣说明,在古人眼里,“心病仍需心药治”的重要。
其三,命术。
所谓“命术”,主要包括“紫微斗数、星平会海、四柱八字、七星命理”等,都是以人的生辰八字和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
紫微斗数,不仅融合了天文地理风水周易卦象,更是将星象学和社会学融入其中,难确实难,但准也是真的准。
这玩意儿光是里面的星象学和占星学,就不知道甩了西方星座的塔罗牌占卜多少年。
星平会海,主推八字,对于命局的判断很准。
四柱八字,又叫子平法,是以四柱的干支为八字的算命方法。
七星命理,以龙盘、凤盘定天地,配以生辰八字,形成天、地、人三才的算命方法。
不同命术着重算的事情不同,有些定六亲准,有些断命格准,要视情况而定。
不过归根结底,命术都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以穹达自然法则,趋吉避凶,进而改善人命的一种学问。
其四,相术。
所谓“相术”,主要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这五种,通过观察现象或望气来形成相的一种方术。
印相,一般是观看人的印,以此取定命运的方法,这种后多出于佛教当中。
名相,是以人的姓名或店铺的名称,通过五格剖相,同时运用命理等结合来推断吉凶发展的一种方法。
人相,又具体分为面相与手相两大类,通过观察面、手部的纹线与气色,从而知人吉凶、病理的一种方法。
家相,又叫地理,也就是阳宅的风水,通过观察其格局、布置,进行分析推断主人所居住环境吉凶的一种术法。
墓相,即大家常说的风水,也就是阴宅,通过选地安葬祖先等,从而达到对后代子孙荫庇的一种术法。
总之,“相术”始终离不开眼睛对于自然环境、人文地理的观察,以此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
其五,卜术。
所谓“卜术”,它包括选吉、测局、占卜三种不同形式,其目的在于预测以及提前应对事情。
选吉,通过布局、布斗、符咒等方式结合,处理事物发展不吉的因素。
其主要运用于古代军事,后来逐渐也运用到其他方面,代表作为《奇门遁甲》。
测局,通过十二运卦象之术,用来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以及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
随着历史发展,也出现了测字局,以此来判断人的吉凶福祸等。
这玩意儿非常敏感和危险,尤其是算国运这块儿,极易被404,懂得都懂,不多深入讲。
代表作方面,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就是不错的选择。
占卜,所谓占卜,它是以《易经》为理论依据,结合天、人、地三界所相互制约而推断吉凶的方法。
而占卜的种类又可分为“易断”和“六壬神课”。
这两种又根据占卜方式不同衍生出了更多的具体占卜法,包括但不限于六爻、金钱卦、梅花易数、大小六壬、观音神课、文王神课、马前课等。
周文成从系统那里得到的第一个奖励《小六壬》,正是出自于此。
这也从侧面说明,相较于得到的奖励,这个系统的知识容量何其庞大,他需要学习的还多得多。
其实以上五术只是系统的大概,而非全部,例如系统有金石、药材、兵解等其他方面的奖励内容。
可以这么说,对于普通人而言,随便学会其中一个最小分类的奖励内容,都可以成为某个领域的佼佼者,受益终身。
然而周文成却在想,为什么他不能全都要呢?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似乎还没有哪个人能做到五术皆有大成的人吧……
不过这只是他内心的大目标,现实一点儿说的话,他还是要先把获得的奖励学好用好才行。
比如这个《小六壬》,今晚他特意去服装店买五色线,就是为了训练自己的眼力。
小六壬俗称报时起课法,顾名思义,主要是以预测时的即时月、日、时作为要素进行占卜吉凶的方法。
一般在影视剧中,常常会看到有人掐着手指算来算去,其实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小六壬的特点是比较快,受限因素比较小,因此大多事情都可以运用。
当然,它的弊端也很明显——不够具体,不够准确。
因此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又有人不断变通,想出了不同的小六壬占卜方法。
比如周文成在拥有小六壬知识后,就知道一件小六壬具体实战的例子。
很早之前,有个人姓张名三,他是个法外狂徒、江洋大盗,素来以偷东西为生。
不过由于其作案手段高明,导致警方证据不足,一直未能对其实施抓捕。
然而这一年这一月这一天,晚上八点多,在路边吃完烧烤的张三,看到有人在打架。
原本想过去凑个热闹的他,却意外地发现,群殴几个小姑娘的领头人叫唐三。
嗯,绝对没有任何暗示啊(友情提示:书迷自身行为与作者无关,请不要让作者买单!)。
那么在上去拉架之前,张三用小六壬给自己算了一卦。
他以当前月、日、时三个数字作为三要素,进行起课,算下来的结果是“小吉”。
六壬之所以叫六壬,就是因为它的推算结果有六种。
分别是大安、速喜、小吉,以及留连、赤口、空亡,前三者为吉,后三者为凶。
因此张三很高兴啊,拎着酒瓶上去就给唐三干趴下了。
看吧,他不仅没有挨打,反而都是他在打人,这不是“小吉”是什么?
然而张三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今天来这里吃烧烤的还有一个懂周易的。
并且这哥们会的比他的更高级,是大六壬。
这哥们抬头观天,掐指一算,没有着急行动,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后,开始将斗殴这一幕给录下来。
等到张三打完架时,时间刚过九点,赶来的警察就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这哥们儿将录像交给警方作为证据,张三看到这一幕后格外苦恼,倒不是因为被抓到,而是因为他信奉的易学这次为什么不准了。
戴着眼镜的哥们儿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用的是小六壬吧?”
“小六壬只能算大体时辰,你在戌时,也就是九点以前,确实是吉利的,不过——”
“我用的是大六壬。”
“大六壬能够看出来更加具体的东西,比如一旦进入亥时,你就会从‘小吉’落入‘空亡’,大凶,你不被抓谁被抓?”
张三当场傻眼,惊为天人!
没想到这哥们儿还有后续。
“其实你要是精通小六壬的取数法,也不至于这样。”
“很多人以为小六壬的精髓在于对时的把控,其实不然,小六壬的灵魂在于‘偶然’。”
“你想要预测一件事时,利用随机提取的信息进行预测是最准的。”
“电话号,年龄,生肖,甚至正打牌时抽出的三张牌,重点在于信息提取的‘偶然’,而非信息本身含有的数字。”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做的桌子,接着说道:
“我坐在16桌上,取数字16,再取我名字的笔画数,三个数字进行推演,这样你就会发现,今天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有灾的。”
“碰到我,就是一种灾。”
“就算我没报警,也会有其他人报警。”
“如果没有人报警,或许被酒瓶干倒在地的就是你了。”
“就算你还是打赢了,但说不定离开的路上就会掉进没盖的下水道里。”
“总而言之,一句话,灾来的时候,是追着人走的,你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不破的话,就会成为大概率发生的事情。”
张三听完已经双眼含泪,趴着警车门不忍离去。
“大师!我悟了啊!等我出狱,我一定要拜您为师!”
“对了——”
“大师!您叫什么名字啊——”
警车渐行渐远。
男人只是潇洒转身,挥挥手撂下两句话。
“华夏政法大学教授,刑罚参与修订人,一个在人群中多看一眼就可能被索赔八万,主动碰碰瓷人瓷,钓钓鱼执法者,打官司将对方律师送进去,紧急避险喜欢见金丝猴吃金丝猴见大熊猫吃大熊猫的男人,兼易学爱好者——”
“罗祥。”
“嗯,没有痣。”
第十五章 白月光
周文成一个人走在僻静的乡间小路上,不紧不慢,步伐很稳。
以前跟大师父学经方,时常会跑到山上面去采摘中药。
那时年少,随性贪玩,看到野鸡,便想着去抓来一只向师父邀功。
没想到还未成型的小野鸡,在山地里跑起来的速度那么快。
它们在前面跑,周文成就在后面追。
后来野鸡没追到,他自己迷路了。
等到在山沟沟里被师父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也是从那里开始,周文成逐渐习惯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再畏惧和害怕。
对于鬼神之类的事情,周文成依稀听得二师父说过一些。
他谈不上信与不信,不过对于二师父那句“敬而远之”,却始终深以为是。
周文成到了仁义巷后,步子反而放缓了下来。
约莫五十步开外,两家小院门外的青石板上,一个瘦弱黑影坐在那里,手里拎着一根枯枝在空中摇摇晃晃。
周文成就知道今天自己是一定躲不过去了。
他迈着步子过去,脑海里组织着语言一会儿见到小恩该怎么打招呼才好。
不过他显然是在杞人忧天了,少女耳力极好,一百步开外时,其实就知道有人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仁义巷的人不多,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耳力很有自信,这个脚步声两年间听了太多次,早已熟记于心。
随着脚步声愈发迫近,少女却没急着起身。
而是等到两人距离只剩十步之内,少女才蓦然朝右边转过脑袋,眼神却盯着漆黑街道的某个方向。
“是成哥哥吗?”
周文平正在犹豫是以“你怎么在这儿呀”还是“你吃饭了没呀”作为开场白的时候,少女的一声问候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呀?”
周文成少有的嘴瓢了一句。
少女表情有些呆滞,眼神仍旧盯着别的方向。
“噢,我意思是,太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周文成来到少女身前。
少女略有所思,紧紧攥着右手。
“我送你回去吧小恩,”周文成回头看了眼隔壁黑漆漆的院子,“晚上湿气大,在这里久坐容易伤身。”
叶羽恩破天荒地摇摇头,柔声道:“文成哥哥……”
周文成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突然记起一事,说道:“小恩,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想这次我应该真的能找到那味中药。”
周文成露出罕见的惭愧表情,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多少年前,叶家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不仅让这个正处天真年纪的少女失去了双亲,而且还在大火中失去了光明。
周文成是两年前回来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这两年以来,他尝试过很多办法去医治小恩的眼睛,不过效果都不明显。
二师父曾经提到过一副药方,不过里面所需一味中药名为“龙决子”,对于火伤失明的疾病具有奇效。
真假周文成不知道,但是他相信自己的二师父。
只不过他翻遍医书,哪里都找不到这味叫“龙决子”的药材。
时间一久,周文成也有些灰心丧气了,不过系统的出现,却让他重拾起信心。
既然系统奖励中有各种珍贵药材,说不定就有这个奇怪的“龙决子”呢。
听到周文成的话,少女的右手紧紧攥了起来,心脏一抽一抽,就像是被过去的回忆敲打一样。
“嗯……你刚刚是要说什么吗?”周文成回过神。
少女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
周文成朝着少女伸出右手,才想起这个动作对小恩来说,没什么意义,挠头道:“我送你回家。”
叶羽恩轻嗯一声。
少女抬起胳膊,小手抓住了周文成的衣角,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周文成不敢去牵少女的小手,更不敢去牵那根桃木棍。
他走在少女的左前方,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着。
周文成用手机的灯光照明,将少女送进院子后,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索性又按照提示,将少女送到了屋子。
“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周文成对坐在床上的少女交代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叶羽恩熟练地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了打火机,没一会儿周文成就看到整个屋子被鹅黄的烛光所充满。
在这个日新月异、灯火五颜六色的时代里,忽然就这样呆在烛光下……
周文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他抬起头,仔细看向对面的少女。
这才发现当初那个总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女孩,早已亭亭玉立,出落得愈发标志。
除了年纪不大之外,哪里都挺大的。
尤其脖子以下那番风景,尤为波澜壮观,丝毫不输于那些生养过孩子的妇人。
这上半身的衣服买小了。
周文成赶忙扭过头,内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有所不齿。
“你……能感觉到光线的存在么?”周文成轻声问道。
要知道同样是盲人,看不见和感受不到光完全是两个概念。
叶羽恩摇摇头。
周文成正不知为何,她柔声解释道:“给你点,不就是给我点吗?”
“也是。”
周文成转头笑道:“谢了,小恩。”
随即朝外面走去。
叶羽恩整个人被浅黄的光线笼罩着,微风徐过,丝丝缕缕的光线就摇曳不止。
她努力地回忆着送他去学医时两人分别的场景。
那是最后一次见他。
也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了吧?
少女托着下巴,将手中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她不知多少日夜、扎得满手鲜血才缝制好的端午香囊小心放在了桌上。
黑宝石般的眼眸里蒙起一层水雾。
她伸出十指指尖,死死嵌入自己的眼睛。
不是在恨为什么他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只是害怕。
她越来越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父亲去世了,母亲去世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连他的模样也记不住的话。
就应该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吧?
周文成走出庭院,抬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冷月。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年少离别时,为了安慰哭红眼的她,他就谎称回来时会给她带最好的礼物。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摘下一束月光送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