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来得及
破妄还真境只出现了一瞬。
无道的剑直指她的心口。
“不。”兰不远不以为意,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就算要杀我,他也绝不可能偷袭。”
妄境破碎,金丹之上七色光芒炽盛。
兰不远心念一动,只见金丹边界开始模糊,不多时,便化成了一个盘膝的小人儿,七魄印痕流光溢彩。
灵气或许还需慢慢积累,但她对三魂七魄的体悟却是伴随着神魂而来,无论更换多少躯壳,它也不会改变。
成婴之后,芥子空间中的灵气已远远不够了。兰不远上了岸,发现地豆和稻米早已经化成了地里的肥料,黑金檀木比她入定之时生生长高了五丈有余!
原来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闭上眼睛,离开了芥子空间。
“咔擦”。
这枚半透明的浅绿色芥子在她手心里散成了碎末。
兰不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个险恶的世道!每次在她感到“老天待我不薄”时,总要狠狠割掉她一块痛肉!这样逆天的芥子空间,说废就废了……
兰不远抹了把老泪,在院中的大槐树下面刨了个坑,把芥子的尸骨小心地埋了进去。
无道端着木托盘进来时,见兰不远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不禁抽了下嘴角,凉凉地问:“你在葬花?”
兰不远正要回嘴,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伸长了脖颈一看,只见无道手中的托盘上端端正正摆了两盆鱼、一桶米饭。
一盆是煮鱼,几点青翠的绿色飘浮在乳白的汤面上,赤红的小枣子半浮半沉,肥嫩的白鱼若隐若现;另一盆是油煎的鱼,焦酥的皮已被挑开,露出被辣汤汁浸透了的细嫩鱼肉。
兰不远的眼睛直了。
就像一尾上了钩的鱼一样,她被钓到了无道身边,亦步亦趋跟他进了屋。
还有酒。
他从木柜里取出一只小泥罐,倒出碧绿清澈,散发出竹香的醇厚酒液。
这是兰不远吃得最美的一顿饭。
煮鱼细嫩鲜甜,煎鱼香辣入味,乳白的鱼汤泡着饱满的米饭,间或饮一口美酒,直叫人忘记了今夕何夕。
无道饭吃得多、鱼吃得少。
兰不远弯着眼睛吃个不停。一些曾经不起眼的回忆泛上心头,让眼前的美食更加意义非凡——鱼。在临岭施玉如家中借住时,碗中突然多出来的鱼腹,不必说,一定是这位嘴硬心软的家伙夹给她的;白焰令她饥肠辘辘时,厨房里无端多出来的那一锅香浓的鱼,与面前这一盆味道相去无几;荒原上,那头高达十丈的巨大鱼妖,毫不反抗地任她大快朵颐……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在嫌弃她,找到机会就帮她“补脑子”!
这些事他不说,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只做了这些吗?恐怕未必。
兰不远突然眼鼻发酸,闷闷地说道:“你也吃呀。这个身体会饿的吧。”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唇角一勾,道:“会。”
于是兰不远假装饱了,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
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动作优雅,却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桌面上的饭菜被吃得一干二净,连汤也喝光了。兰不远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的脸,就把视线落到了他的手和喉结上,不多时,看得自己面红耳赤。
他放下碗,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怎么,发病了?我不介意好好替你治一治。”
兰不远一惊,羞得逃出了屋子。
身后响起无道的愉快的笑声。
正当他以为兰不远不好意思再出现的时候,只见她板着脸,蹬蹬蹬又返回来了。
无道惊喜地挑高了眉梢。
却见兰不远端起木托盘转身就走,给他丢下一句:“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规矩!我来收拾。”
无道摇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夜,兰不远没敢去屋子里睡——其实她也不需要睡。
‘才不是怕他呢。他又打不过我。’她跑到大槐树的树冠上躺了,晃晃悠悠地欣赏大漠中的异常璀璨的星光。
这个夜似乎特别长。
兰不远时不时用眼角瞟一瞟下方的窗户,直到那道单看影子就知道很漂亮的身影灭了灯上了床榻,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魏严来了。
兰不远从树冠上跃下,把他堵在了院外。
“王后,赵持明在城下叫阵,跟疯了似的,要与王一对一决斗……他怕是脑袋被驴踢了吧?”魏严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吵得厉害,城墙那一块的人都没法休息了!”
兰不远心头一动:“我去看看。你守着院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吵到你家大王,他今日累坏了。”
魏严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喔~累坏了,应该的。”
兰不远前脚刚离开,穿戴整齐的无道后脚就出现在魏严身边。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似乎很想说一句“我不累”,却也知道那是越描越黑。
他走上城墙,很随意地竖着一只手,示意众人不必行礼。
他要亲自看看,自己的王后和赵持明有什么话好说。
此刻兰不远早已到了城下,她是大摇大摆从城门出去的。她的想法很简单,若赵持明有什么阴谋,那就送他去见白无常好了,自己顺便和故人叙叙旧。
在她出了城门之后,原本站在连珠弩射程之外叫阵的赵持明竟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
相隔甚远,一股浓烈的酒气先行一步,撞在了兰不远身上。
兰不远皱了下鼻子,嫌弃地瞪着对方。
“程近近……程近近……真的是你……”年纪在四十开外的赵持明把手背放到嘴边,重重一嘴咬了下去。
兰不远嘴角一抽,看着都觉得疼。
果然,酒气里马上就杂了血腥味。
赵持明垂下鲜血淋漓的手,两只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我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赶在悲剧发生之前,我回来了!”
兰不远心头一跳,淡然道:“白日派了那么多人送死,心疼到疯魔了么。”
“跟我走!”他踏前一步,伸出那只还在滴血的手,“程近近,天道宗就要出手了,你会死,死得很惨很惨。不过一切还来得及!趁着现在,来得及,跟我走!”
“啊,是啊。”兰不远挑起唇角,“来得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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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曾经(感谢盟主雪粒sherri+)
赵持明呆呆地盯了兰不远一会儿,语气忽然兴奋得像小孩子一样:“是吗?是吗?上苍垂怜,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些废物,白日里竟然没能攻进去救你,我还以为又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你是在做梦。”兰不远毫不留情,“赵持明,你是在做梦没错,其实你已经死了不是吗?”
赵持明瞪大了眼睛,微退半步:“你……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你也和我一起重生了吗?!”
“重生?”兰不远眯起眼睛观察赵持明的表情。
“程近近,近近,你可知道,你死了,我活着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啊对,啊对,我紧随着你,一起死掉了呢。你应该不知道吧?你死后不久,我也跟着你死去了呢,我是为你而死的,对,没错,为你死的!”赵持明踏向一步,紧张地对她说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悔?伤在你身,痛却在我心啊!你知道的,金妃大能她用我大庆的子民来威胁我,我当时没有选择,只能按她说的做,可是,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兰不远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忖,‘金妃也好,凌迟也好,那都是这个时间点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赵持明果然知道未来的事,而且他的心智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她抱起胳膊,冷笑道:“是么。若是天道宗的爷爷奶奶们明日就打上门来,还让你把我凌迟处死,你又该如何?”
赵持明的脸刷一下就变得死白:“不……不会的,我绝不会再那种事情再一次发生!绝不!你跟我走,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就能摆脱厄运了……金妃她要的是令诸天,只要你离开令诸天,我一定会护你平安!对,对了,令诸天他对你不忠,正是他的三心二意害死了你——他招惹了元婴大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一定要信我啊!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老天将我送回来,一定不是毫无意义的!我是天命之人,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
他定定地盯着兰不远的脸,眼睛里迸出贪婪渴慕的精芒。就是这张脸,让他朝思暮想十几年。曾以为一个寻常女子,早晚是自己囊中之物,却没料到等到他开始寻找她的时候,她已成了邻国的王后。
上一世,他是在三个月之后才见到她的。彼时,她已经被金妃折磨得面目全非。也许他最终能狠心下令将她凌迟,只是因为她已不复美貌,若前世相见时的她是这副模样,赵持明觉得自己也有勇气与全天下为敌。
他觉得今日做的一切都很值得,只是十来个金丹修士的性命,就换得她出城相见。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今夜一定要带走她,谁也无法阻止!
她依旧是记忆中美丽的样子,不,她的容颜比记忆中更美丽了。曾经被她残破的躯体吓退的欲|||念重新充斥了他的全身,想到她今日在那堵城墙内和令诸天缠|||绵卧榻,赵持明心中的嫉妒和恨意随着酒气翻涌起来。
他踉跄几步,上前就想抓兰不远的胳膊。
“程近近,你是我的!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求你了,跟我走,求你了,我不想再死一次,不想死,不想死,对,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他呲着牙,语无伦次,“我叫你姑奶奶了,求你,跟我走,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
破风声响起。
一把黑剑飞来,直直插在赵持明脚边,挡住了他的路。
“笑话。”带着笑意,却冷得结冰的声音在兰不远身后响起,“孤可不曾生过你这么个孙子。”
兰不远回头,看到高大的身影踏着夜色行来,他的披风在黑暗中猎猎作响。
“咦,你不是睡了吗?”
无道走到兰不远身边,并不急于收回自己的剑,只随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你不在,我怎睡得着。”
虽然知道他在作戏给赵持明看,可他的语气还是令她的心悄悄多跳了几下。
赵持明的脸色飞速地阴沉下去,他死死盯住无道放在兰不远肩上的手,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用一种像是被捏住咽喉的声音说道:“令诸天……你来得正好。你一个身无修为的废物……早就该死了!莫要误了程近近!”
他突然就动手了。巨剑出鞘,袭向无道。
兰不远:“……好熟悉的感觉。”
不久之前,凤倾绝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对无道出手。
不过这一次,无道自己上了。
他轻轻将她往身后一送,身形一晃,便和攻来的赵持明错身而过,利落地反手拔起插在一丈外的黑剑,往身后一背,正好挡住赵持明倒劈的一剑。
赵持明使的是一柄宽刃巨剑,剑身亦是纯黑,凝聚了灵气之后,剑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挥动时火星四溅。
是一件灵器呢。
无道轻蔑地挑起嘴角,轻身一掠卸去赵持明的力道。
赵持明一言不发,举剑再攻。
“留活口,”兰不远提醒道,“这小子身上有秘密!”
三招之后,无道的声音听起来一言难尽:“……王后,你确定我打得过金丹修士?”
兰不远怔住:“你不是刚杀了三个吗?而且,你白天还放了狠话,说三天之后取他的双目?”
“……那是刺杀。”无道闷闷地说。
他吃瘪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兰不远突然很想笑。她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直冒泪花。
“缚。”
她用灵气缚住了赵持明。此刻修为已是元婴大圆满,没有更进一步,只是不想过早引来天劫暴露了自己实力。元婴便可以让灵气离身,而兰不远习惯了操纵空间能量流之后,控制寻常的灵气可谓得心应手。
此刻她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和招式,只是将附近的灵气聚到赵持明身上,像绳索一样将他缚住。
“怎么可能?!”赵持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头顶呼地冒出一蓬热气,酒醒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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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承诺
“走。”
趁着攻城军没反应过来,无道拎起赵持明衣领,揽住兰不远掠回城中。
城门轰然合上时,后知后觉的箭雨才泼洒过来。
兰不远在城门底下看到了熟人。
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士,虽已人到中年,却被书卷气浸泡得模糊了年龄,像个呆气的年轻书生。他是丞相左清风,最是唠叨。即便没有程近近的记忆,兰不远也认得这个人——当初白无常设计了幻境,让这些北风亡魂不断在千河关重复生前的故事,兰不远和沈映泉曾尾随着左清风等人一路寻到北风王令诸天居住的宅院,耳朵都被这位首相念得起茧子了。
此刻见他远远地赶来,无道已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想绕路。
“王,你怎么又偷偷溜出去了?!”左清风人还未至,声音已先达,“说了多少次不可以身犯险——杀敌那是将士们的事情,作为北风之王,你应该……呃?这不是赵持明么。”
兰不远憋住笑意:“作为北风之王,你家大王把对面总帅给捉了,也不算抢将士们的活吧?”
书呆子丞相张着嘴,愣了半天。
无道把赵持明推给左清风,揉了下眉心:“我要完整的口供,今夜辛苦丞相了。”
只见左清风双目放光,上上下下打量赵持明一番,美滋滋地让两个拿火把的士兵提着他去了,走前竟然不记得向自家大王告个退。
“哎?”兰不远一头雾水。
“他正是凭着逼供手段平步青云的。”无道难得地开口解释。
兰不远噗嗤一笑:“念叨得犯人们生不如死?”
无道咧开嘴,呵呵地笑。
“令诸天”这个角色或多或少也影响了他,此刻的无道看起来爽朗豁达了很多。
兰不远被他的笑声感染了,唇角也飞了起来。偏头一看,男子带笑的侧颜在火光下英俊得不可方物,眼里有一点明亮的寒星,唇角像是聚齐了人间春色。
兰不远忽然觉得北风王和王后应该一起过夜。
二人心照不宣,走向大宅院。不知从哪一段路开始,他满是厚茧的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月色洒在二人肩上。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赵持明说他重生了。”兰不远没话找话,“你信吗?”
“信。”无道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有一必有二,或许还有别人,不要大意。”
兰不远纳闷:“这魅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当真把我们送回八百年前,那岂不是改写了历史?如果这只是幻境的话,怎么会跑出一个重生的人呢?”
“若有一天,时间也像空间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或许你就会知道答案。”他顿了下,嫌弃地说道,“你的手心怎么全是汗。好一个‘冰肌玉骨美人儿’。”
兰不远:“……”不说反话嘲讽他会死。
她果断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身掠向大槐树。
失心疯了才会想和他一起睡!要真和他睡在一起,不得被他从头嫌弃到脚?!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紧随她身后跃起,抓住她的肩膀,往下一坠一旋,将她摁在了树干上。
兰不远发现他的力气还挺大,不刻意动用灵气的话,竟一时挣脱不出。不过她也没想挣脱,那样未免矫情。
她又不怕他!
此刻她的后脑勺和脊背抵着树干,他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撑在树上,似笑非笑地凝视她。
“肩膀真小。”他捏了几下,趁机凑得更近。
这样近的距离,兰不远看清了他脸上细细的纹。令诸天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常年打仗,烟熏火燎风吹日晒的,皮肤并不光滑,额头上还有一道不怎么显眼的伤疤。他已年过三十,看起来却只有二十五六,已经是天生丽质了。
心跳很乱。
当他闭上眼睛垂头吻下来的时候,她极自然地也闭上了眼睛,任他擒住她微微颤抖的唇瓣。
背后的槐树好像变得光滑了很多,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下溜去,不得不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裳。他发现之后,低低地闷笑一声,扶住她肩膀的手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寻到她的右手,扣住十指,摁在一旁。
他的嘴唇微微离开,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笑低语:“王后当初以为我有外心,差点一拳打爆我的心脏,可得防着点儿。”
兰不远下意识地回道:“你若是有外心,我只会一走了之,绝不会伤害你。我会痛下杀手,一定是因为你要杀我……”
她忽然怔住,愣愣地抬起眼睛。
“你是不是犹豫过?天道宗若是用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你……”
无道嘴角一抽,悔不当初。他只是想牵住她的手而已,没想到多了一句嘴,就坏事了。
兰不远明白了:“你最终选择了我,结果天道宗出手,北风亡国。为了一个人放弃了一切,值得吗?”
“……值得。”无道直起了身子。
兰不远微微眯起了眼睛,追问道:“丝毫也不后悔吗?再遇上这样的事情,还会……选我吗?”
无道的脸色肃穆了下来,微蹙着眉,极认真地答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会。”
“我知道了。杀我的事情没得选对不对?就像八百年前一样,敌人太强,除了帮我解脱之外,你没有任何办法,是这样吗?”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她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没想到无道却摇了摇头。
“不是。”他叹了口气,“真正的原因不可说。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是你的死期,而我也会被重创。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生,我不会负你,不会骗你,从今往后,令诸天待程近近如何,无道便待兰不远如何。”
兰不远瞳仁收缩,两世记忆涌上心头,化成热泪滚滚而下。
“别哭。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她还没来得及跳脚,他的吻已经覆上唇角,逐渐加深。
此时此刻,她很难不向他敞开心扉。
叩开她整齐的牙齿并没有花费他很多力气,他肆意入侵,掠夺她香甜的气息。
二人的呼吸愈加凌乱,终于,他拦腰抱起了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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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带走带走
无道拦腰抱着兰不远,快步走向屋中。
怀中的人儿轻如纸片,方才许下的承诺却是重如泰山。
此刻他迫不及待要把承诺付诸实践。
“王——”一声响亮的吼声由远及近,“赵持明全招了!”
无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兰不远趁机从他怀里挣脱,躲在一旁偷笑。
左清风在院外继续吼:“臣不负所托,赵持明已把三岁尿床的事情都招得一清二楚!口供在此,臣不敢片刻耽搁,已用最快速度着人誊抄整理,这就给您送来啦!”
无道黑着脸给他开了门。
左清风一脸无知无畏,硬是从他身边挤了进来,摊开那份厚厚的口供,摆出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
兰不远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丞相可要好好给大王分析分析当前局势,赵持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公事为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轻快地回屋去了。
无道恨恨地盯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气得咳笑了三声。
兰不远对赵持明的事情并不好奇。一个原因是赵持明太弱,毫无威胁。另一个原因是瞅他那傻相就知道,他根本不明白他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清风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些准确的军事情报罢了。
一夜晃眼就过去了。
直到清晨时分,左清风总算是放过了无道,心满意足地回去补眠。
无道回到屋中时,表情已隐隐有些狰狞了。
兰不远窃笑不止。
她穿着柔软的中衣,见他回来,上前帮他脱下外袍,将他扶到床榻上,令他躺平整,自己靠坐在枕边,轻轻帮他按压太阳穴。
“好好歇一歇,养养精神对付昆池和金妃。”她细声细气地说道。
他轻轻舒一口气,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做些别的,也是养精神。”
“别乱动,别说话。”兰不远动作不停。
无道睁开眼缝,瞟她一眼,然后微笑着合上眼睛。
当真是岁月静好啊。他心想。
兰不远在指尖上凝了灵气,浸润他那久经风霜的身躯。
不过十几息,他竟睡着了。
这是第一次,他毫不设防地睡着了。
他的精神力强到超出了世人的理解范畴,向来是不会做梦的。
但此刻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的剑插|||进了兰不远的心脏。
就像灼铁碰上水豆腐一样,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和阻碍,就这么插了进去。
他望向她的眼睛。
美丽的眼睛里面没有痛苦,也没有哀伤。
她对着他笑。
他听见自己的心砰一声碎掉了。
……
兰不远惊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很明显,他睡着了。
他的呼吸频率和醒的时候完全不同,连散发的幽香味道都和醒时有明显的区别。
‘这是睡觉的味道?’她好奇地悄悄俯下身嗅了嗅。
他的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泪。
兰不远大吃一惊。
无道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流泪?!
兰不远一时百感交集,记忆中的一幕一幕鲜活在浮现在眼前,无论怎么看,无道也不像是一个懂得何为“脆弱”的人。他自信到自负,完全不把自己和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总是冷淡而疏离,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间。这样一个人,究竟梦到了什么,才能让他流泪?
她轻轻俯下身,吻去他眼角的泪滴。
昆池来了。
元婴大能的气势笼罩住整间宅院,兰不远隐下自己的气息,将手掌放在无道的额头上。
“醒一醒。”
他睁开了眼睛。
怔了一瞬,他起身,披上战袍,然后将她重重揽到胸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先会会他。”
他大步离开卧房。
八百年前的令诸天从来不曾睡到正午。昆池如上一世一样现身在书房,见到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无道,昆池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昆、池。”无道一字一顿,边打招呼,边伸着懒腰走向宽大的藤木椅,慢悠悠坐下,微仰着下巴,目光自上而下,漫不经心地打量对方。
昆池俊秀的脸庞轻轻抽了下。他没想到,竟然连自报家门这道工序都省了。
无道半眯着眼睛,想起对方向自己投诚时的样子,脸上浮起了兴味盎然的神色。
昆池感觉到周身发冷,他硬着头皮当起了说客:“北风王,你既然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瞒你说,程近近乃是邪魔转世,为正道不容。只要你将她交出来……”
“交不交,我说了可不算。”无道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
昆池皱了下眉:“北风王,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值得吗?你是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女人,让死心踏地效忠于你的将士们白白丧命,让将你奉为神明的百姓们惨遭屠戮,让这北风千里大好江山变成尸山血海,就为了一个女人……”
无道点了点眉心:“我说,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为什么不亲自拿了她去?”
“呃?”昆池被他弄懵了,“什、什么。”
天道宗早已给北风王传过讯,他的态度向来是又臭又硬,今日……是什么阴谋不成?元婴大能暗暗心惊,总觉得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只见无道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我可打不过她,你若对自己很有自信,倒不妨试上一试。”
昆池被噎得不轻。他是知道内情的,自然晓得那个女人动不得,只要她的修为没有令仙庭感觉到威胁,仙庭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动她的——针对她的所有计划,都是经过缜密的算计,一丝一毫出错不得,若是贸然对她下手,坏了仙庭的大计,那就是重罪了。
若非如此,对付一个炼气期修士和一个凡人,何需他这世间数一数二的大能亲自出马?
昆池叹了口气:“北风王,你若执迷不悟……”
“那又如何?”无道的样子看起来更加不屑,“你莫不是想告诉我,堂堂元婴大能,能动用的只有嘴皮子?那还是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
昆池头大如斗。本来对付无垠转世的事情向来是“那位大人”亲自动手的,但令诸天这个人十分邪门,“那位大人”竟然无法伤到他,这才令昆池出手。本来找个机会杀了令诸天就大功告成,偏偏那位公主又看上了这个男人,不许杀,昆池无奈,只能亲自前来劝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在白费力气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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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不必留手
昆池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屋中已悄悄多了一个人。
北风王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预料。昆池本来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极说得上话的角色,北风王一定会将心中的愤怒对自己发泄出来,或多或少放上一些无用的狠话,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北风王,你可知道自己到底在和谁作对?”昆池倒是有些气恼了。
“那你又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吗?”屋中突然响一个带笑的女声。
昆池瞳孔剧缩,望向声源处。
“程近近?!你?!”昆池惊恐地发现,自己看不穿对方修为。
此时,他已悟出身、心二魂,金木水火土五魄,修为乃是元婴中期。要让元婴中期看不清修为,除非对方的修为在化神中期以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昆池愣了下:“你修为废了?”
不错,更大的可能是对方连炼气期都不是,只是一个凡人,那自然是看不见修为了。
兰不远也愣了下。她并没有圆融婴体,此刻修为在元婴大圆满,昆池怎么会看不穿?转念一想,自己的神魂经那一界辰星之力和无尽香火的淬炼,大约早已超越了凡界的理解范畴,看不穿也在情理之中。
这敢情好。
“你既然知道我是邪魔转世,”兰不远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怎么还敢只身前来?不怕羊入虎口吗?”
昆池笑了,他习惯地扯了扯衣襟,露出小半块胸膛——自命风流已是他刻入骨髓的毛病,在美丽的女子面前尤其难以抑制。
“诶?”兰不远呆了一瞬。
还未看个仔细,只听无道不悦地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扯,将她扯进怀里,粗糙滚烫的手掌覆住她的眼睛。
“真是伉俪情深。”昆池摇了摇头,“北风王,我敬你是个英雄,最后劝你一句,下一个来找你的人,可不会像我这般客气了……”
他看了兰不远一眼,神色莫明:“尤其是,对这位王后。”
无道冷笑。
兰不远从他的手掌里面把眼睛钻出来,笑吟吟地看着昆池:“我也劝你一句,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千万不要想着等到解决手头上的事情后再向她表白,因为你解决不了那件事情,会死掉,死了可就没机会表白了。”
昆池和武红牧那段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恋一直是兰不远心头一大遗憾。
这也是她没打算对昆池动手的原因。
昆池气乐了:“哈!借你吉言!我,昆池,不可能喜欢任何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拂袖而去,把屁股下的藤椅推出重重的“吱呀”声。
兰不远还想追在后面嘲讽他几句,腰肢却被人紧紧揽住了。
“他说的下一个找来的人,就是金妃。”无道的声音满是冷意。
兰不远收回视线,点点头:“我对上她的话,防御力足够,攻击力恐怕是差一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暴露掌控空间能量流的秘密。”
“哦?”无道闻言挑起眉梢,“空间能量流,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说漏嘴了!”兰不远装模作样地嚎起来,“我要杀你灭口。”
他坏笑着拉开了自己的领口:“来。”
漂亮的锁骨,结实的胸膛,炙热的幽香。与昆池那弱不禁风的身板比起来,眼前的人杀伤力何止百倍。
她忍不住把脑袋拱进他的颈窝:“其实,在你面前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对不对?我的一切,你都了若指掌,包括我暂时还未获得的本领,你早已知道了——若不是知道我能操纵空间,你又怎么会特意用那辰星之力来助我淬炼?无道,我真怀疑你是个先知,或者如那赵持明一样是个重生者,你已经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然而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什么也不能说。”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了,”她轻快地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不就已经改变了北风既定的结局吗?你别担心,我不会给你机会杀我的!若是你我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我就跑,让你一直追一直追,却永远追不上!”
“是啊……”他的目光微有一点茫然,“不该让我追上。”
片刻,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凉凉地说道:“就你?补哪都没用了。”
兰不远撇着嘴,却将脑袋拱得更深。
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敢把自己的心贴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她终于挣脱了噩运的阴霾,揪住了幕后那只黑手,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扫把星体质给身边的人带来死亡厄运,也有信心扼住那只将要伸过来的手,将它一指一指地掰断扔回去!
感觉到了她的凛然杀意,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只大肥猫了。”兰不远狐疑地抬起眼睛,见到对方眼睛轻轻一睁,手一顿,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
“……居然真是!”她气乐了。
“替你养的。”无道懒懒地把她搂住,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兰不远悄悄弯起了嘴角:“回去之后,可以让它和骨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后半句没有说全,但无道懂了。
“嗯。”
二人静静相拥。少时,很有默契地站起来。
“我在这里做一个逆阵,让她无法逃脱,也让你二人的斗法不殃及外面的建筑。”无道指着庭院说。
“只是不殃及建筑吗?”兰不远窃笑。
她算是越来越了解这个人了。
“不必留手。”他望向天边,“不用担心暴露实力,金元极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
“哦?”兰不远懒散地倚在门框上,一脸不高兴,“你看,两个人下棋,杀得有来有去,多有意思。只可惜棋盘上那些棋子呀,身在局中,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被人当刀使呢,还是要做炮灰。”
“你怨我。”无道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是棋子呢。你是这个世间唯一的颜色啊。”
兰不远被他突然冒出来的情话噎得打了个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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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你是世间唯一的颜色
你是这个世间唯一的颜色。
这句话,记忆中的令诸天曾对程近近说过。
兰不远试探地问:“……你的眼睛有问题?”
“嗯,我的眼中只有黑白二色。”他补充道,“除你之外。”
原来不是情话,而是字面的意思。
“所以……”他微笑,“你怎么会是棋子呢?”
兰不远有些感动。
他又道:“谁家下棋也不用花里胡哨的棋子啊。”
兰不远:“……”
虽然很有道理但真的很想打人。
无道呵呵地笑了起来,很顺手地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你那时候很生气吧?”兰不远偏头望着他会放光的脸,“我在破妄境中都看到了,这一世,两个人活着的时候分明好得不得了,死了之后,‘我’害怕再一次拖累你、害了你,便不认你。而你少了心魂,没什么人味,也不好好说话,就这么谈崩了。你一定是气极了,不然也不会每次见到我都阴阳怪气的。”
“呵,”他笑,“怎么,见到一大团麻烦,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
兰不远快速接道:“那你是故意把心魂扔到金妃那里打探消息的吗?”
“当然不……”无道慢慢吸一口长气,“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兰不远,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们谈一谈。”
“别,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劝昆池的话?解决事情后再谈,这样很不吉利的。”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她的脸色却是难得的严肃。
“好。”无道松开揽她肩膀的手,拎着剑走出几步,将丝丝缕缕的幽冥气渗入地下。
他一边布阵,一边说道:“最初,我的目的很简单,解决你。后来,我看你被自己养的狐狸算计……哦,狐狸就是金元极,他是只妖兽。”
兰不远目瞪口呆。仙庭以及麾下的各小界、凡界的代言人天道宗,可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呢。没想到,仙庭的头头居然是个妖兽?!
“至于怎样被一步一步算计,我觉得你大约不怎么想听自己从前做过的蠢事。总之,你众叛亲离,被自己的子民背弃,最终落到个陨落的下场,”他勾起唇角,“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我出手,金元极未必能得逞。”
“我是不是还要向你道谢?”兰不远睨着得意洋洋的无道,暗暗磨了下牙。
“那倒不必。你我立场敌对,无论你对我出手还是我对你出手,都是必然的事情。”他走到另一个方位,继续将幽冥气沁入地下,“只不过,金元极并不知道你是不可能被消灭的,他以为折磨你就能让你心甘情愿湮灭,于是一世一世叫你尝尽世间苦楚。酷刑、欺骗、背叛、绝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至于我,我当然是在看戏,我们是敌人,你不要忘记。我观察你,只是为了找到醒世箴,它可能在任何时间地点被你发现。”他走到大槐树下,专注地做了几个标记,然后续道,“再后来,我看腻了。你一次一次被打倒又自己爬起来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烦,若是心情不错,我会随手帮你一点小忙。”
兰不远定定望着忙碌的无道,听着他的真心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也没指望无道对她一见钟情从此生死不离。此刻他的话让她觉得很真实,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友好,却有种脚踏实地的安稳感觉。
“你对我笑。”他神色难明地望了她一眼,“一次又一次。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对着我笑。慢慢的,我习惯了。一阵子没看到你笑,我就不太自在,总会给自己找个理由去看一看你。只不过,金元极的神念分身着实很烦,就像苍蝇一样,我没有理由时刻守着你,更没理由守着你身边的人,所以他想做的事情常常能做成。看到你哭,我更心烦。”
“我们是敌人。”他再一次强调,“我很困扰。我不希望自己的心情跟着敌人忽起忽落。我害怕我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忘记了敌人是谁,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这样的心劫,单凭空想绝无可能度过,于是我封印自身,惟余本心入世历劫。也就是令诸天。”
兰不远叹:“结果遇到了我。你看了我太久太久,所以见到我的那一刻,你感觉到熟悉,感觉到久远的羁绊,你以为那就是一见钟情。而我,也是一样的,我曾对你笑了一次又一次,无论你用什么样的面貌出现,我终究能认得出来。”
他落下最后一剑,大步走到她面前:“终究还是忘了初心。我更加不想杀你了。”
这一刻,兰不远望进了他的眼底。
他叹了口气:“原本也没想再接近你。兰不远,和你在一起,真的没什么好事。”
兰不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和我在一起本身就是好事了对吗。”
他扯了下嘴角:“呵。”
兰不远心中清楚,关于二人为什么是敌人,就属于那个“不可说”的天机了。撇开这个不谈,无道这番话也算是将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她看了。
兰不远知道,在他口中轻飘飘的“一点小事”,对于她来说却是重如泰山。而“没什么好事”,却是修为全失,随时面临生死危机。
这个人,可真是……
偷偷瞥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欠揍样子。
“其实你从前还是挺要脸的。”无道似笑非笑,“如今么,倒是破罐子破摔了。”
“嗯?我从前是什么样子?”
他背过声去,淡淡地说:“最初,就是个勤奋的修行人,你一心修行的话进度是很快的,元极感觉到威胁,就会出手灭杀那一世的你,久而久之,你学聪明了,虽然没有前生记忆,但你懂得下意识地藏拙了。元极不愿意你和世间多有牵绊,所以凡是与你亲近的人都会被利诱,让他们背叛你、抛弃你。违背元极心意的人,就会死。”
兰不远怔怔地接道:“所以我不敢相信别人,也害怕和别人走得太近。”
她上前一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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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祸害我
兰不远把脸贴在无道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能经得住你祸害的,也只有我了。”无道凉凉地说。
微颤的身体出卖了他,兰不远知道他在闷笑。
“金妃什么时候来?”她问。
无道皱了下眉:“下午,大概。”
他愣了片刻,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在:“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现在就想祸害我了?”
他忘了兰不远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把他瞬间变得急促的心跳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倒是想呢,不过魏严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步子很急,在院子外面转悠,大约外头出了什么事情。”兰不远松开了手,替他整了整外袍,“阵做好了吗?”
“差一点。”无道温声道。
“那我先出去看看。”
“嗯。”
兰不远把魏严挡在了院外:“你家大王在休息,别吵了他。”
魏严挤眉弄眼:“明白,明白。”
“外面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夜赵持明被俘,外头那些人就乱了。这一路大军过境可没少糟蹋沿途百姓,如今缺吃少喝,也不能从母国往这运哪,都是就近‘征用’,遭了殃的可有不少是官兵们的亲戚!咱们的暗子收集了证据,不是一直往敌营里面放消息嘛,那些乌合之众早就人心不稳了。”
“这我知道,”兰不远边走边问:“怎么,散伙之前,最后猛攻一波?”
“非也非也,”魏严学着左清风的模样摇头晃脑,“昨夜不是得了赵持明的口供嘛,咱将他们上头的龌龊事添添补补放出消息,这不,闹兵变了。现在呀,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天巡使在主事呢,这人高高在上惯了,听见士兵有怨言,就把人给杀了,结果事情反倒越闹越大,今儿一早,外头是杀得血流成河哪。”
兰不远皱眉:“为什么我没收到消息。”
魏严嘴角直抽:“丞相说,王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打扰。这不,您要是不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不远暗暗点了点头——今日要对付金妃,自然不能让这些凡人凑过来送死。
“不对啊,他们闹就闹呗,你急什么?说重点!”
魏严“啊啊”两声,道:“那天巡使不是大开杀戒嘛,很多早就心怀不满的士兵就向咱们投诚了!想要进城来受咱庇护,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寻思着可能有阴谋,没理。这一批人很快就被他们自己人射杀在城墙下面了,没想到,投诚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外面已经彻底乱套了。都嚷着倾慕咱们大王……”
“不至于啊?”兰不远站定,皱眉,“都围了咱五年了。还日久生情不成?”
“那不是因为大王昨儿露了一手,震住他们了嘛。”
“啊!”兰不远明白了,无道昨日取了秀中三国国主的首级,全身而退,已经让敌军人心惶惶了,而入夜前,修为最高的赵持明又送上门来,旁人只看见他与无道过了几招就被擒住,便以为北风王已得习得盖世神功,不畏修士了。
每个人其实都会天然地对弱势的一方抱有同情和好感,尤其是对北风王令诸天这种带有悲剧色彩的英雄。只不过在他彻底无望翻身时,没有人敢于舍弃身家性命投奔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看见了他的实力,认为他有翻盘的可能,再想到他是如何优待自己的子民,无论是感性的人还是理性的人,都会发现投靠令诸天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偏生此刻天巡使再横插一脚,将早已积压的不满情绪诱发了出来。在军中,个人意志是极弱的,一旦发生了群体的哗变,那将一发不可收拾。士兵们就像上了战场一样,将生死抛于脑后,一心只想投奔令诸天。
天巡使越是用血腥手段镇压,叛变的士兵反倒越来越多,一众联军隐隐已经分成了两帮人,有组织的小规模战斗不断地发生。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以咱们的射程为界,要投诚的都聚在城墙下面,有连珠弩,修士也不敢贸然杀过来,只能派凡人士兵和他们打。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几个商量来商量去,觉着这事儿得让王和您作主,便派我过来了。”魏严心虚地看了兰不远一眼,“幸好没坏了王的事,要不然我的脑袋怕是得搬家喽。”
“想什么呢!”兰不远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那不是……那啥,不是有帝子星降我北风嘛,连大巫都说您二人要有喜事了……储君是何等大事……那个,咳,坏了大事,我有几个脑袋。”
兰不远顿时想起了一件事。刚被魅罗弄到这里的时候,无道曾对她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是这次让你怀孕了吗。
原来程近近有过一个孩子?她死在三个月后,那是一尸两命啊。
这恐怕是无尽轮回中,她头一次差点儿有了子嗣吧。
兰不远轻轻一震,不再多思。
二人上了城墙。
探头一望,果然看见城墙下方整整齐齐排布着军阵,武器都指向外面。看着这样一幕,兰不远顿时有种荒诞的感觉,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话本子里那种故事——孤城中的王感动了天地,天庭降下神兵相助。
事实上不是什么神话,也不是奇迹,这只是无数的细小因素累积的结果。
跨境长期作战,久攻不下,补给自然会成为天大的难题。举世来攻北风,本就是天道宗这个拥有绝对实力的统治者强行干涉的结果,作为高高在上的修士,根本不会考虑行军打仗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他们想当然地觉得北风必然一击即溃。却没料到北风顶住了,畸形的联军却是患上了不治之症。
只需要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就能让这头巨兽轰然倒地。
不过,联军是倒了,天道宗却能轻易扭转败局。
譬如城下那位天巡使,他虽不敢接近城墙,却可以驾驭手中的灵器宝剑,数十丈之外取人首级——这也是北风只能守不能攻的原因,若是离开高耸的城墙,就会进入金丹修士御剑的射程中,被轻易击杀。
前来投奔令诸天的士兵已死了不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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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宽恕
兰不远信手接过身旁一名士兵的弓箭。
跃上女墙。
弯弓。
搭箭。
“嗖——”
天巡使站在五十丈开外,城墙高十丈。这个距离,按说是不可能射得到人的,即便射到了近前,箭势早已后继无力,武艺稍高强一些的凡人士兵也能轻易用盾牌格住或者躲开,遑论金丹修士。
看到兰不远威风凛凛地射出那一箭,城墙守军尴尬而又礼貌地装作不知道。
在大家看来,向对方修士做出这种挑衅动作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那位天巡使也没把这支箭放在眼里。相隔五六十丈距离,以修士的目力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他被城墙上女子娇美的姿容摄去心神,双目直勾勾地盯住她。
至于那支箭……很显然,依着它的轨迹,将从修士头顶上飘过去。
他笑了笑,大度地伸出双手,为这位女将鼓掌——难为了她,纤纤细细的,却能把箭射得这么远。在他眼里,这就像一个三岁孩童恨恨地跳起来想要打他,他大度,不与对方计较。
然而……
谁也没料到的是,那支箭竟然阴差阳错,射断了天巡使身后一面大旗的旗杆,倒下的旗帜直直砸向天巡使——没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箭矢撞在旗杆上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天巡使好像就已经被兜头罩在大旗里面了。
就像是倒下的旗帜直接穿越了数丈距离一样。
不得不说,这个变故比直接射杀了天巡使更打击联军的士气。
行军打仗,断旗乃是大凶之兆,更不要说断得莫名其妙,旗子还罩在了统帅的头上。
城墙上爆发出哄笑。
城墙下的投诚者们没有被北风接纳,却又无法回头,正是骑虎难下时,乍然见到这么一出变故,心中又觉着丢脸,又觉得自豪,心绪竟是难言地复杂。
而那位天巡使撕碎旗帜钻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密布了黑云,手一挥,两柄寒剑相互缠绕着,向着叛军们斩杀过去。金丹修士使出了拿手绝活,双剑之上现出龙凤虚影,寒芒闪烁,还未到达近前,叛军们就已经感到心头发寒,心知这道虚影扫过时,恐怕至少能斩下一百人头!
却见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而下。
她只是穿着一身裁剪极为干净利落的衣裳,众人的眼睛却好像出了毛病,莫名就看出了花瓣翩跹的感觉。
她在空中轻缓地起舞,却赶在双剑扫入人群之前落到了地面。
“停。”
纤手一指,双剑定在半空。
兰不远骄矜地点点头,踱着缓步,柔柔软软地说道:“诸位参军时,想必怀抱的是保家卫国的信念,并不是为了成为强盗、暴徒、侵略者。天道宗倒行逆施,君主们各怀鬼胎,早已无人在乎百姓死活。被侵犯的,今日是我北风,明日又将是谁?其实无需等到明日,这场战争兴师动众、劳命伤财,有些传言想必各位早已有所耳闻,你们征战在外时,家中亲眷是否安好如初?”
“诸位不顾自己生死,参与了这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不过是想要谋个好前程,让自己的亲人、爱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若是他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了,你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楚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奇怪的是,每个想要开口喝止她的人,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难以发声。
她踱了两步,又道:“无风不起浪,其实你们只要回想自己是如何在北风境内掠夺财物和粮食,便应该能猜到别国的军队经过你们的国度、且有天道宗的‘征粮令’在手时,将会怎样对待你们手无寸铁的百姓。”
“想必很多人已经发现,运送补给物资的队伍里,多了许多平民,看看他们的脸,虽然你们未必认识他们,却应该能看得出来,他们和你们家中的老父母、妻子、还未成年的孩子是一样的人。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身不由己的恐惧!他们拖着迈不动的步子不远万里运来的,是否正是全家今年的口粮?!你们只要愿意睁开双眼,便会知道我所言非虚。而你们的亲人,此刻又在哪里?!你们的君主敢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你们的亲人平安无恙?”
“自然是不敢的。赵持明已经归降,看到他的供词,连我一个北风人都为那些百姓感到痛心!你们,还要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无视百姓死活的修士卖命到什么时候?!”
“站在我身后的人,也许已经看明白了。你们呢?”她微笑着,向着前方杂乱的大军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小手,“北风虽然不接受降军,但是,愿意迷途知返的人,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回家的机会。”
话音一落,临近北风的大庆、北霄国阵营开始炸窝了。
很显然,被“就近征用”得最厉害的,自然是临近的几个国家。每个人都曾见过,监军的长鞭是怎样凶狠地抽打在那些疲倦的运粮平民身上,但当时没有人深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与监军一样,嫌这些百姓懒惰无用。他们心中想得最多的,是祈祷战争尽快结束,尽早拿下北风,好回家和亲人团聚。
但这一刻,他们都感觉到了恐惧,而这份恐惧源自自身——想到自己的亲人或许正在遭遇自己对别的手无寸铁的平民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的眼睛里浮起了深深的绝望。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天巡使总算是大喊出来。
与兰不远不疾不徐却能回荡在每个人耳边的声音不一样,天巡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被扼住了脖颈却在奋力尖叫的水鸭,声音并没有传得很远,人群的骚乱愈演愈烈,他根本无力制止。
一些军阵中,长官开始命亲兵清理那些不安定的士兵。他们的家眷住着深宅大院,自有专人保护,不需要考虑底层平民担心的这些问题。
“我?我是北风王后。”兰不远正色道,“我本可以把你们全部杀光,但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是无辜的、善良的、坚守内心底线的。军令如山,来到北风并不是你们的罪,有罪的人,自然会被清算,或早或晚而已。现在,我是来给你们一个机会的,愿意放下武器掉头回家的人,到我这里来——只要越过这条线,我可以保证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她轻轻抬了抬手,只见平地生成了一道十丈余高的沙幕,将联军隔在沙幕之外。这些细碎的黄沙不再遵循已知的规律,它们无害地悬浮在千河关城墙外三十丈的地方,像一张淡黄色的帘子从半空垂下。
而就在兰不远大发雌威之时,无道看见自己的床榻上躺了一个女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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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顶天立地的挑衅
无道望着床榻上的女子。
她的身体掩在被褥下,香肩微露,一双水亮的大眼睛定定望着他,七分倾慕、三分羞涩。
无道用指尖轻轻叩击剑柄,微眯了眼,放肆地打量薄被下的形状。
女子嫩白的脸颊彻底红透了。
她弱弱地开口:“王,是王后派我来伺候您的。”
“哦?”无道挑起了眉。
“我是左大督的女儿左千月,您还记得吗?家父战死之后,您对我们母女多有照拂……”
“孤记得你。”无道淡笑着,走到床头坐下,“王后时常念叨,左大督为国捐献,你们母女生活不易,让孤替你多加留意那些品貌衬得上你的儿郎。”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左千月挣扎着要爬起来,“王,我并没有对王后说过我想嫁人啊,我数次提出想要入宫给王后做贴身女侍,可是王后都拒绝了我……她们说,王后不喜欢年轻的女子接近您……”
“哦?她如此善妒?那为何今日又让你来?”
“帝子星降,王后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为您诞育子嗣,却也不敢违背天命,而大巫卜算之后,卦象显示……显示……我是最适合诞育帝子的人……于是王后便派我来了。”左千月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泛红,“哪怕,哪怕真如她们所说,等到诞下孩儿之后,便要去母留子……那我也不怕!为了您,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况且,我相信您一定会为我做主的,王,我不求名份,我什么也不要,只求您偶尔垂怜,看我一眼……”
“你可是北风第一美人呢。”无道嗓音凉凉,“真愿意不要名份跟着孤?”
“愿意!”
左千月大喜,爬起来就想往无道身上贴。只裹了一条薄纱的身体玲珑浮凸,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急切贪婪的光芒,菱形的红唇抿出一抹淡淡的讥诮——果然,什么情有独钟夫妻情深,不过是那个老女人善妒,将王看得太紧罢了!这不,只要给自己找到一个机会,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和他在一起了,再差也能混个妃位,日后只要运作得当,就算取代那个老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能让你不清不楚。”无道站起身,叫左千月扑了个空。
他说:“就给王后做洗脚婢吧——洗脚的时候,孤定会垂怜,多看你几眼。”
“什、什么?!”左千月花容失色。
“嗯?”冰冷的威压当头罩下,“你不是说,愿意为孤做任何事情?你敢欺君?!”
左千月吓得一骨碌滚到地上,嗵嗵直叩头。
无道面色阴沉,冷冷地睨着她。
他的眉头拧得很紧。
不对劲。
原本出现在床榻上的人是金妃。这个左千月,几年来频频在他面前露脸,暗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王后见不得这些手段,拿了她几样错处,令她在家中好好反思。
莫非……上一世,她也来了?只不过遇到了金妃……这么一想,这一日之后,的确是不曾再见到左千月出现在面前蹦跶了,只不过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是死是活完全没什么印象。
“或者……”他轻叩剑柄,声音如金铁一般清越,“让你做个帝妃吧。”
“什、什么……”左千月愣愣地抬起头来。
无道眯了眯眼:“来。”
他大步向外走去。
左千月急忙掩了胸,迈着小碎步匆匆跟上。
……
兰不远立起那道沙幕,静静地等待。
一种奇怪的直觉从心底爬上来,不断地打搅她。
就好像人在外面,却感觉到自家的后院起火了一样。
“北风王后……”
身后一位叛军小头目面色尴尬地说道:“您真的,不怪罪我们这些人?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吗?不瞒您说,出发的时候,我媳妇儿正大着肚子,要是能活着回去,娃儿都会满地跑了。”
他这么一说,身后许多人也掩面叹息。
兰不远并没有搭理他们。宽恕不等于原谅。这些人本来都会死,也实实在在地死去了。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算是命运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在兰不远到来之前,北风人并没有射杀这些进入了射程的士兵。即便遭遇了这样的磨难,北风人心中始终保有朴素的善良。
顺应民心,这就是“势”。
在兰不远做出决定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周身多了一层目不可见的金石之气,虽然无法看见也无法感知,冥冥中,她却知道这是一层紫色的帝王瑞气。
难道这就是神念分身动不了令诸天的原因?
兰不远心有所感,足尖一点,像一只轻灵的飞鸟一样,掠到了那层沙幕上。
外头已经打起来了。各国的监军来到阵营前方,将那些试图冒头归降的人斩杀在阵前。
“北风王后?原来是个妖妇!待本座拿下你祭旗!”丢了面子的天巡使御剑而上,直取兰不远,“你以为,施些障眼妖法就可以惑乱军心?!笑话!”
“障眼妖法?”兰不远笑道,“那你可不要躲哦!”
虽然无意撒娇,但她的声音清清甜甜,尾音轻轻一拖,便让那天巡使的腿软了三分,眼神也不禁闪烁起来。
再拿眼一看,白衣女子立在如梦似幻的沙瀑之上,衣袂随风轻摆,真真是如同九天神女降临凡间。
那眉那眼,那说不出的气韵……
天巡使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兰不远抬起一只手。
众人脚下一轻,发现地面上的黄沙如抽丝一般飞向半空,晃眼之间,天巡使身前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黄沙拳头。
他谨慎地放缓了速度,掷出一件法器。
那是一柄流光溢彩的飞剑,以锋利著称,就算元婴老怪也绝不敢徒手去接。
飞剑刺入巨沙之拳,毫无阻碍地穿行而过。
“果然是障眼法!”天巡使召回飞剑,准备合身而上。
只听兰不远轻笑一声,那只拳头上缓缓凸起一个手指。
……它立起了大拇指。
然后这只巨拳倒了个个儿,将那拇指直通通地指向地下。
“哈!”面对这顶天立地的巨大挑衅,天巡使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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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正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天巡使临风而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猥琐。
他说道:“我劝你投降,保证可以让你死得舒舒服服。再拖延时间,也只是无用之功,莫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也不怪这位天巡使自大,他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却看不穿对面女子的修为,自然不会认为她是个元婴大圆满。北风自古就没有修士,如今都被打成这熊样了,怎么可能还藏了什么逆天的角色呢?这一路打过来,对北风的风土人情也算是比较了解——北风部落里面有巫师,会弄一些神神叨叨的手段,但遇上真正有实力的高手,那些鬼魅伎俩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这位北风王后是巫师中的佼佼者。也仅止于此。
“你还不明白吗?”兰不远一副怒其不争的口吻,“我之所以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打击你们的士气啊!”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挥。
只见那顶天立地的巨拳化拳为掌,当头拍向半空的天巡使,以及下方的敌阵。
天巡使不以为然,继续扑向兰不远。
虽然并不认为这黄沙有什么实质威力,天巡使还是在周身覆上了灵气,以确保万无一失。
果然,他很轻松地穿了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一怔之后,他呆呆地停在了半空。
原来并不是他从沙掌中穿了过去,而是黄沙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下一瞬,他的身体像一只被戳了无数孔洞的水囊一样,细若游丝的血泉向着四面八方飞射。他没有死,是因为黄沙避开了要害部位。
然而他也无法活,因为丹田和经脉已毁,他的身体直直地坠向已投诚的士兵群。
正是这个人出手斩杀了士兵们数不清的同袍,生生把他们逼反。
士兵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修士刚刚落地,就被无数长矛捅成了马蜂窝。
那只巨掌并没有停下来。击落金丹修士,仿佛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它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丝毫改变,它继续拍向下方的敌营。
众人都看见了天巡使被击落的全过程,此时已顾不得其他,有的人往前跑,有的人往后逃。
穿过了沙幕的人,愣一愣之后,干脆就跑到了城墙下面。
巨掌轰然拍落。
黄沙飞扬,目不能视。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渐渐清晰了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道圈在千河关外三十丈处的沙幕。沙幕内外倒伏了许多尸首,也爬起了许多满身黄沙却毫发无伤的人。
仔细看时,人们发现死去的大部分是监军和将领。更细心的人发现,但凡有人想要追杀那些进入沙幕的士兵,都会被沙幕精准地割下脑袋。这道高达十丈、圈住整座千河关的沙幕就好像是一位有自我意志的守护者一样,保护投诚者,灭杀侵略者。
这诡异的一幕彻底摧毁了敌军的勇气。
溃逃一触即发。在兰不远心理和实力的双重攻势下,所有的人都丧失了斗志。正面城下的溃散就像波浪一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铺到地平线尽头的敌军纷纷丢盔卸甲,逃了!
监军和将领的屠刀就像是滚滚浊浪中溅起的细小泡沫,顷刻便被卷到看不见的角落。
人挤人、人踩人,他们丢下了能丢下的一切,只留下最衬手的兵器,把粮车和粮仓席卷一空,然后四散而逃。
兰不远收起那道沙幕,缓缓回视投诚者:“你们也走。北风不欢迎你们。”
众人不敢再多言,跟随在溃逃大军之后,离开了千河关。
兰不远回到城墙上,见到北风守军一个个呆呆愣愣,就像一排泥巴做的土胚子。
“王、王后,我怕是在做梦?”魏严抽了自己一嘴巴。
“啊……”一个年轻的士兵呆呆地望着潮水一样退走的敌军,喃喃道,“原来,咱们关外面,这么空啊?”
“啧,我已经觉着有点冷清了咋整呢!”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小军官挥了挥手里的长弓,“嘿,寂寞呀!”
“侄媳妇儿!”一个身型壮硕的黑汉大步来到兰不远面前,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然后一拳捶在她的肩膀上,“几天不见,你这是得道飞升了哇!以后厉害了,可不许欺负我的好侄儿!”
兰不远笑着应道:“王叔说笑了,我可不敢。”
这位是令诸天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城破那一日兰不远并没有见到他到鬼魂幻象,想来是死在天阳城一役中了。
兰不远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正色道:“若不是众将士勠力同心坚守了整整五年,我早已沦为敌人阶之下囚、刀下之鬼!没有你们的牺牲和坚持,便没有今日的我。今日敌军退去,我虽有功绩,但却比不得各位!”
“是你们,让他们知道北风的城池固若金汤;是你们,让他们知道何为铁血军魂;是你们,让他们看到顶天立地的人是什么样子;是你们,一点一滴击垮了敌人的斗志和勇气!真正令他们畏惧的,并不是我的修士之力,而是咱们北风不灭的意志!”
视线扫过一张张坚毅激动的面庞,兰不远摁下胸中的激荡,缓声道:“你们已经在自己的战场上大获全胜,辛苦了!”
兰不远被无数目光护送着离开了城墙。
魏严屁颠颠追了上来:“王后,您可真厉害!要我说,您想要灭杀这帮子人,也不用费多少功夫吧?您可真是仁慈啊,就这么把他们放回去了。”
“有的时候,死亡并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兰不远轻轻摇头,“这场战争已经拖垮了太多国家,等到他们回到家中,迎接他们的是噩耗还是烂摊子,难说得很。更何况,能够平安回去就已经不容易了啊……”
魏严恍然:“这一下,什么都乱套了,咱北风这地儿好,补给线一断,这么一大群人,连水都喝不上!这么多国家的军队啊,到时候也甭管什么叛军监军,为了一口吃的肯定是杀得你死我活。等到回去了,一清算,啧啧……王后,你这一手玩得狠啊!”
兰不远笑道:“正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若是出手灭了他们,倒是成全他们做了英雄。这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们的亲人、朋友是不是想要报复?我北风虽然不惧,但如今百废待兴,能休养生息自是最好。”
魏严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这样,活着回去的人都只会感念北风的仁慈、记着您的不杀之恩。但遭遇了这么多磨难,总得有个仇恨的对象——如此一来,他们便只会仇恨自家统治者和天道宗!日后天道宗再要兴风作浪,下层的反抗可不要太激烈哦!”
兰不远笑而不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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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拙劣的离间
兰不远退敌之后,四处找不到无道。
心中一惊——不会被金妃掳走了吧?!八百年前金妃是没动令诸天,可是今日在这里的人可是无道,他那张嘴……难说能把金妃刺激成什么样。
“不是说金妃下午才来吗?”
兰不远感到焦灼,正要有所动作,却见无道负着手,冷着脸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个衣衫不整的小美人儿。
看清来人的长相后,一些记忆浮上了脑海。
这个女人名叫左千月,父亲左清河是令诸天麾下一员武将,武艺高强却有着猛将们的通病——刚愎自用。在一次截断粮草的战斗中,无视令诸天的命令,一心只想拿下敌方将领的首级,结果中了埋伏,有去无回。
左清河阵亡之后,失去了顶梁柱的左夫人和女儿渐渐想歪了,开始想方设法往令诸天边上凑。北风并不是什么阶级森严的国度,想见到北风王是很容易的。自那之后,令诸天时不时就会遇到些怪事,比如战马腹泻,换上的新马不听话径自往左千月闺院那里走;比如得胜归来,左千月被人从路旁二层小楼窗口推下来,直往他身上砸;比如几个巫时不时就递来卜辞,说他命里缺月云云。
旁的事也就算了,但对战马下手,却是触了程近近的底线。念及为国捐躯的左清河,她并没有下狠手惩戒,只是寻了个由头将左千月软禁在家中。
没她的命令,左千月是不能离开自家院子的。无道把人衣衫不整地带出来,又是玩的哪一出?
兰不远挑眉望着他。
见到兰不远,无道脸上的寒冰化开少许,大步上前揽住她的肩。
“说吧。”他微微扬起下巴,视线冷冷地落在左千月身上。
左千月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什么。她抬头看了看无道,又看了看兰不远,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只见这左千月提起一口气,娇声道:“我错了,我不该爱慕王,惹得王后不快……希望王后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斩断情丝,绝不再和王有什么牵扯……还请不要让王把我送给赵持明啊王后!”
无道的脸彻底冷了下去。他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兰不远的脸色。
“这话说得,”兰不远乐了,“好像你能和他有什么牵扯似的。”
无道眉梢微动,神色略略缓和。
左千月哭诉道:“王后,您若不是生气,为何要这样对付我和阿娘?这些日子,我和阿娘每天只能得到一碗稀弱,爹爹去世之后,阿娘的身体本就不好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而我这身子骨,眼见着也一日一日的不行了……您不就是生气王在街上搂过我一回吗,我被人暗害坠楼,王真的只是随手救下我,他连我的姓名都没有问,也没有看我一眼,真……的!”
她故意做出非常心虚,违心维护北风王的样子。
兰不远叹了口气。
“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脑子里还想什么呢。他让你交待什么,你心中真的没数?”
左千月可怜巴巴地用一双含泪的桃花眼望着无道:“王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榻上吗?我正是因为爱慕,求而不得,还有,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才……”
兰不远心中一突。她原本还以为无道把人带来,是想要向她解释一些八百年前的误会——虽然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但无道既然有这份心,那她自然是顺水推舟收下他的心意。没想到,竟是床榻?!
出现在床榻上的人,不是金妃吗?
她偏头望向无道,无道正好垂眸看她。二人心领神会。
“行了。”兰不远制止了左千月没完没了的哭诉,冷声道,“若是我的记忆没出问题,你们左家并没有分家吧?你们母女究竟对小叔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连一碗饭都不给你们吃?若真是这样,我可要好好问一问掌刑律的左清风丞相,为何要苛待大嫂和侄女了!若是没这一回事……我很好奇你这个侄女儿为什么要给自己小叔泼脏水?”
“嗝儿!”左千月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她瘦成这样,只是因为被禁足没办法在令诸天面前晃,终日自怨自艾茶饭不思导致的。小叔是丞相,又怎么会少她们母女一口饭吃?
无道耐心告罄:“事不过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兰不远惊奇地望着他——不到一个时辰,什么事已经到三了?
“不,不!”左千月急忙辩解,“王,我并没有欺君啊!您只问我愿意不愿意做帝妃,可没说要把我送给那个赵持明啊!我以为是您我才答应的呀!我只是把您看得太重,所以才会把您的戏言当了真……”
“哦?让你做王后的洗脚婢,你怎么就没当真呢?”无道低头望了兰不远一眼。
兰不远知道无道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能忍着不耐烦和这个左千月掰扯,自然是有目的的。这一会儿,她已释放神念,将四周仔仔细细地探查过了。接到他的眼神,她便轻轻摇头示意。
接到兰不远的讯息,无道的声音彻底没了人类的感情:“好了,最后问你一遍。是谁,助你来到这里,又对你说了什么?”
左千月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罢了。”无道摆摆手,“你就安心去做帝妃吧。”
想到赵持明那副神智不清的样子和那间阴森潮湿的囚室,左千月吓得瘫在了地上,颤抖着呼道:“不!不!我说,我说,是一位仙女降临在我家中,她说我本来就要死了,念在我可怜的份上,就帮我一回,希望我能好好把握机会,与王续上难得的缘份……然后她使了仙术,我再睁眼时,便已出现在您的床榻上了。这难道不是天命吗?”
“仙女?面皮很白,吊梢眼,嘟嘟唇,身材丰满,是这样么?”兰不远问。
左千月脸皮抖了两下,点了点头。
“知道了。”兰不远思忖片刻,“那我也使个仙术送你回去吧。记好了,我的意志,才是真正的天命。”
一缕灵气离身,卷起左千月扔了出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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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狰狞
兰不远吐口气,将手轻轻搭在无道的手背上,柔声道:“辛苦你了,周旋这么久。”
无道似笑非笑:“可不是,王后在关外大显神威,我自然得做好份内之事。”
“是我不对,不该耽搁那么久。”兰不远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心里却并不好受,“已经有一个赵持明了,我却还那么大意,若是金妃对你动手,那可怎么办。”
她的眼神隐隐有些恐惧。
无道把头偏向另一侧,直到压下了满脸笑意,这才严肃地转了回来:“无事,现在知道也不迟。从今日起,你需寸步不离我身边。”
兰不远狐疑地拧起眉头:“不过……你多少总有些防身的本事吧?再不济,也能弄出动静,让我知晓。”
“……嗯。”无道一脸纠结,显然是不想承认,但在她面前说自己“没本事”更是要了他的命。
兰不远偷偷地笑。无道这脾性她算是摸透了。
“敌军不可能再组织起进攻队伍了,只要解决了天道宗和金妃,局就算是破了吧?只不过,这个时间点上,琳琅君这个身份恐怕还未出生呢,得想办法找到这位元极的孪生兄弟才行。”
“金妃知道。”无道揽着她回到屋中。
自从表明了心意之后,他最爱做的事情仿佛就是揽她的肩膀了。
兰不远微眯起眼睛:“若我所料不错,八百年前这个左千月应该是自己偷偷溜了出来,在这里撞上金妃,被她杀了。所以金妃才会对她说,‘你本该死了’。既然有这一句,便意味着金妃也知道后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那自然不会再凑到你面前自讨没趣——那么,她会做什么呢?”
无道漫不经心地说:“我原以为她会潜在一旁,所以留着左千月做一点戏给她看。只要我不赶走左千月,她就不会贸然动手。”
兰不远皱眉:“然而她并没有在旁边看戏。”
……
左千月两眼一黑,身体离地而起。
她失声尖叫着掠过小半个千河关,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睁眼一看,已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战战兢兢地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个老女人……竟然放过我了?”
“你说谁是老女人?”身后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娇媚嗓音。
左千月一个激灵,瑟瑟缩缩转过身,发现那位送她去令诸天床榻上的仙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仙人!”左千月噗通跪在了地上,一拜到底,“千月辜负了仙人的厚爱,千月被……被王后那个老女人……赶出来了……”
若是兰不远在场,便会发现眼前的金妃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她的脸上少了目无下尘的傲气,脸色极其灰败苍白,一双媚眼往外渗着怨恨刻毒,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哦?那个贱人分明在关外兴风作浪,你有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竟然没能搞定一个令诸天么?这就是北风第一美人儿?”金妃的目光剧烈地晃动,嘴角时不时轻轻抽搐。
“我……”左千月生怕仙女不会再帮自己,急忙道,“不是的,王已经意动了,奈何王后回来得稍早了一点……仙人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
“意……动?”金妃美丽的脸庞瞬间狰狞,“很好!很好!”
左千月听到“很好”,鬼迷心窍地以为这是仙人对自己的赞赏。
“仙……仙人,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绝不会再让您失望的!只要您再帮我一次,我一定拿下北风王!”
左千月砰砰直磕头。
看穿了左千月的心思,金妃的神情慢慢冷静下来:“失望?失望?!我不失望!哼,令诸天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就凭你?你什么东西!”
这左千月并不知道自己已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听到这句话,却是有些不服气,辩道:“定是因为那个女人在,王才会这般绝情……天下哪里有不偷腥的猫?若是能够真正神不知鬼不觉,哪个男人不会顺水推舟呢?王是正常的男人,他的眼神分明也是有那种意思的,今日只是天意弄人,王后本该回天阳城的,谁知道她竟然还赖在千河关不走!”
“是么……他的眼神有那种意思?”金妃眯了眯眼,“那你可以去死了。”
金妃指尖凝出一缕跳跃的金火,随手掷向左千月。
雷光闪过。
金火与火雷相撞,灵力四溅。
兰不远轻盈地从墙头跃下,笑吟吟看着金妃:“果然世间最了解女人的永远是女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左千月——你果然在这里!”
金妃的面庞一瞬间变得狰狞至极:“更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一道金火之气凝成利剑,直刺兰不远面门。
兰不远很随便地用骨刺将它拂到半空,“正好,你我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吧!”
她战意昂扬,周身燃起蓝白雷火。
金妃挑高了一边唇角,阴恻恻地笑了:“你当我傻哪?吃了一次亏,难道还不长记性?这千河关就是个陷阱!你以为我还会和你在这里打?天真!”
兰不远适时摆出一脸失望:“哦?堂堂一个仙君,竟然如此胆小。”
她故意说话分散金妃注意力,意念之触已悄悄握住了金妃身旁的空间能量流——她可没打算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金妃笑了:“激将法对我没有用。反正你中了魅罗,不破局就得死,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我只要拖上几日,你能拿我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她刻毒地看了兰不远一眼,一阵狂笑声中,身形竟然像水一般化去了。
“不是真身?!”兰不远错愕地向前一步,“她竟然知道魅罗……”
无道沉着脸,从墙头上跳下来:“这是用心想事成召出的化身。”
“这可怎么办才好?天大地大,上哪里寻她去?”
“一个过早亮出底牌的蠢货……”无道不屑一顾,“注定一败涂地。”
兰不远点点头,用灵气卷起吓瘫在一旁的左千月,扔回她自己的屋中,顺手摔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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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陷阱
金妃的话令兰不远和无道二人陷入了沉思。
兰不远面沉如水:“她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们中魅罗之时,她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她和赵持明一样是重生者,那也不可能知道死后的事情?”
无道凝神思索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再看看赵持明的口供?”兰不远提议。
“嗯。”
二人来到书房,兰不远摊开厚厚的卷宗慢慢地看。
据赵持明供诉,他的“重生”发生在昨日午后,算起来差不多是无道前往敌营“斩首”之后。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极为逼真的大梦,梦中发生的事情件件宛如亲历,尤其是三个月之后,程近近怎样惨死、千河关如何被攻破、天地如何变色、以及最终所有人被幽冥气扼杀的恐惧……历历在目。
他醒时,一遍又一遍询问身边的人今夕何夕,直到确定自己重生在三个月之前,才勉强从死亡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死而复生之后,明白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对死亡更是万般惧怕。他害怕那一切再次发生,也庆幸自己得上苍眷顾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便想要好好弥补遗憾,带走程近近,避免死亡的结局。
兰不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烦恼地说道:“若是凡人看到这种事情,只会归因于‘天命’、‘机缘’,但你已是方外之人,自然知晓并没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凡事一定有个因果。”
“真了解我。”无道唇角微翘。
“那你怎么看呢?”
“若论因果,倒是有一桩。”无道沉吟,“武御。赵继基(黄舒)是赵持明的后人,算是有一点缘果。”
他摇了摇头:“但此事与他无关。拔除黑死咒之后,他的灵体陷入沉眠。况且在魅罗攻击范围之内的人的确只有你我、素卿三人。”
兰不远心头一跳:“素卿……她还活着?”
“难说。”无道的神情毫无波澜,“就算活着,她也没有能力做这样的事。”
“是啊……”兰不远叹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啊,除了魅罗……就算魅罗,也不可能先让金妃死而复生再把她送过来啊。”
越是深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兰不远隐隐觉得好像漏算了一件事情,这一点灵光像水中的游鱼,伸手去捉时,它甩一甩尾遁得无影无踪。
“算了,总而言之,现在要解决的,一个是元极的孪生弟弟,另一个就是金妃,还有天道宗内支持灭我北风的声音!”兰不远拍板定案。
……
庆功宴之后,无道将烂摊子撂给了众臣,与兰不远连夜离开了千河关。
回到八百年前的第三日清晨,二人站在了望京城门外。
兰不远温和有礼地走向城门下的守门道童,软声道:“北风王携王后,前来拜访,请代为通传。”
那道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理她在说什么,只不耐烦地挥挥手:“令牌。”
顿了一顿,见兰不远一动不动,道童冷哼一声:“没有令牌?哪来的回哪去,少在这里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啧。”兰不远眯起眼睛,缓缓重复道,“北风王携王后前来拜访,请代为通传。”
“你!”道童吊起眼睛,正要发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只觉脚朝上、头朝下,不由自主地飞到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望京的缩景在眼前一晃而过。还未反应过来时,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已挟裹着他划过小半个望京城,落到了最核心之处。
道童落地、抬头,惊魂甫定,就看到面前站着仙风道骨的宗主光耀君。
他下意识地呐呐开口:“北风王携王后,前来,拜访。”
“知道了。带他们进来。”光耀君面色不显,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往一处略有些不寻常的角落——那里有一棵树,一眼望去,它有点模糊,就像是夏日里被晒得蒸腾扭曲的空气一样。
挥一挥衣袖,道童便垂首倒退着离开了这处隐秘的闭关之地。
光耀君走向那棵树。
树身轻轻一晃,一道妖娆的身影从虚空之中浮现出来。
隔着那层波纹晃动的扭曲空间,金妃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
“果真来了!”光耀君神色恭谦,向着金妃拱一拱手,“仙君神机妙算,布下这斩仙大阵,定叫这二人有来无回!”
金妃冷哼一声:“找不到我,他们自然是要来杀你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料那妖妇也想不到,织女、紫茧、以及未来将被白无常毁去的金鼎合在一处,是一样攻防兼备的绝品仙器斩仙!这一次,妖妇必死无疑……光耀君,你可记清楚该如何做了?”
“仙君放心!”光耀君垂首道。
他与元极是孪生兄弟,却没有金元极那般好命得到通天的机缘。在被派下凡界之前,他的修为只是真仙三阶,这还是元极生怕被人诟病强行替他提升的。仙界以实力为尊,金妃虽然论辈份是他侄女,但他却从来也不敢托大,向来是尊称她一声“仙君”,缩起尾巴做人。
“放心……哼!”金妃不屑地说道,“你可知道若不是我洞悉天机,你是个什么下场?!宗里渗入了华胥氏的叛逆你可知道?连一个凡界的破宗派都治理不好,你也就这个壳子还有几分用处了!”
光耀君满脸惭愧:“待此事了,我一定严加彻查。只是无垠的转世之身一夜之间修为从炼气中期暴涨至元婴大圆满,实在是骇人听闻,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她还有别的手段?若真如仙君预见的一样,那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仙君的安危啊!”
“她的手段我一清二楚,轮不到你来操心!”金妃满目怨毒,“我再也不会给她机会,让她伤到我分毫!只要不离开阵核,就凭她这元婴之躯,给她一百年她也休想碰得到我,何况她没几天时间了……光耀君,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是,那我只要把她拖在阵眼三息即可?”
“没错。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金妃阴森森地瞥他一眼。
“定不辱命!”光耀君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院子正中的阵眼。
他搬来一张棋桌,放置在阵眼之上,自己取了黑白棋子,摆起了残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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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入套
就在光耀君和金妃二人布置陷阱之时,另一边,道童战战兢兢地引着无道与兰不远进入了望京。
望京占地极广,兰不远故地重游,忍不住叽叽喳喳向无道介绍本地风土人情,听得引路小道童嘴角直抽——这个女人口中的各种“百年老店”,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人一间都没听说过。
道童觉得自己今日是来长见识的——可算知道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了!
半个时辰后,兰不远和无道踏进了光耀君的洞府。
一见到此人,兰不远就笑了。
虽然容貌大不一样,但这一身风度气质确是琳琅君无疑。
从老龟探来的情报里可以得知,这位光耀君被华胥氏潜入天道宗的人偷袭重创,不得不将身份从明面转入暗地里,把傀儡佩儿推出来做宗主,自己则改头换面,以琳琅君的身份重入天道宗。难怪天巡总使这职位旁人都坐不久,只琳琅君雷打不动。旁人都揣测他是故意不晋阶元婴,一直霸着总使之位捞油水,其实这天下可以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做总使只是为了方便出入,好豢养道侣来修那恶念分身傀儡。
“光耀君。”无道皮笑肉不笑。
光耀君起身,颔首,指了指面前的棋局,道:“想来北风王定是擅于棋道,不若与某手谈一局?”
“善。”无道大大方方走到他对面落坐。
光耀君示意兰不远:“王后可在此观棋。”
兰不远定定看他一眼,笑道:“不必理会我,我这人不懂那些礼节,也不会跟你客气。”
光耀君微笑落坐。
兰不远暗忖:这个人显然并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却早早布置好这样一个灵气逼人的阵仗来对付我们,看来没有料错,金妃准备好了后手,才故意掀开底牌引我二人前来。
兰不远缓缓踱了几步,感受着周遭的空间能量流。
此地空间已发生了畸变。光耀君示意她落坐的地方,是一处能量密集的漩涡中心,想来便是阵眼了,观察能量的涌动,可知这处阵眼集缚和斩于一身,便是那陷阱之中的兽夹子!
而东南角的老树下,很明显是一处扭曲的空间。虽然看不见后面藏着什么,但兰不远已感觉到有两道怨恨、求而不得的视线不断地在她和无道身上穿梭。
金妃果然藏在这里。
兰不远不动声色,握住那处空间能量流,重重一抽!
‘先礼后兵什么的……嘿,我可是个不知礼的蛮子呢!’
不料,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一处空间与整个阵势融为一体,除非能够强行打碎全阵,否则它永远隐在阵后,游离于世外。
兰不远瞳孔微孔,轻轻握住十指。
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打碎整个阵,逼出金妃。二,等她自己出来。
兰不远暗暗感知四周的情况。
做这个阵的,显然是仙器。以她元婴大圆满的实力,想要打坏一件仙器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这件仙器上兼有之前接触过的织女和紫色光茧二者的气息,更有另一样浑厚的、防御向的仙力,三者浑然一体,想要以强力破之,恐怕需要逼近仙君的实力了。
兰不远的元神虽然饱受香火之力的浸润,又以一界辰星之力强化,但凡界没有真气——仙界施展术法,靠的是调动天地真气,实为借力攻击。凡界没有真气,自然无力可借。正如兰不远对无道说过的,她现在防御是足够了,但若不动用空间能力的话,她的攻击力只是元婴而已。
但这个阵中,三件至宝配合极为玄妙,滑不溜手,抽离空间对整个阵势毫无影响。
看来……只能走那一步了。
无道捻起黑子,迟迟不落。
兰不远沉吟片刻,望住无道的侧脸。少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于是兰不远甩着手走回来,大大方方坐到了阵眼之中!
一瞬间,整处洞天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啪。”无道落子。
光耀君瞳仁紧缩,死死盯住兰不远随意搭在石桌上的手。
一片落叶不知从何而来,缓缓飘落到兰不远肩上。
光耀君深吸一口气,掂起一粒白子。
“王后,北风王这一子落下,我竟有些招架不住了呢。”
兰不远摆摆手:“观棋不语的道理我是懂的。不必理会我。”
光耀君笑了笑,落子。他不过是想把她拖在阵眼里三息罢了,谁管她君不君子。
一息……
兰不远拍落肩膀上的黄叶。她抬起头,寻找叶子的来处,叫光耀君心头乱跳,生怕她走开。
二息……
兰不远的视线落在了无道脸上,与他相视一笑。
三息……
兰不远身体一僵,皮肤和衣裳上闪烁起明亮的紫金色符文。密密的符文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缚在了原地!
光耀君掀飞石桌,一招制住无道,钳着他掠到阵外一块凸起的山石上。
“呵,不愧是天下第一宗宗主,毁个棋也要毁得惊天动地,果然让我等凡人仰望!”无道大肆嘲讽。
光耀君冷哼一声,灵气化索,将他缚在一旁。
“仙君,幸不辱命,我已将北风王后困住了。”
东南角,一团模糊的身影慢慢浮现。
“哈!哈哈哈哈——这么容易就逮到她了?光耀君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吗!我做这个局,可是把你自爆都算了进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将她逼进阵眼呢!你就下个棋?你他妈在逗我玩吗!这一定是障眼法!光耀你个白痴!你居然对一个假人发动了我的阵!”金妃疯狂地咆哮。
光耀君脸色微沉,却只能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温声道:“是不是障眼法,一试便知。”
他招了招手,一把泛着白光的细剑出现在掌中。
“去!”
细剑迎风一晃,直直刺向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兰不远。
“叮——”
剑尖抵在兰不远额心,不得寸进。雷火灵气涌动,将这白剑逼得倒飞了回去。
“仙君,障眼法可招架不住我的法器。”光耀君显然心情不好,却也不敢直言冲撞金妃。
“咦?你再试试!”金妃声音微变,隐在扭曲空间之后的身影清晰了许多。
光耀君单手掐诀,只见那白色飞剑划过半圈,继续袭向兰不远。
只不过,她的护身雷火灵气神出鬼没,无论白剑从哪个方位攻向她,都会被她精准地拦截下来。看着倒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金妃的脸更加清晰。
她今日居然化了妆。
一双斜挑的凤眼钉在了被缚在阵外的无道身上。
“令诸天……枉我对你一片真心,陪伴你八百年,你无动于衷也就罢了,竟然心心念念想要我死!好啊,好啊,我今日不会再对你留情了,光耀君,杀了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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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爱而不得
听到金妃命令光耀君击杀无道,兰不远瞳仁骤缩,挣扎着抬起了眼睛。
若说始料未及的事情,这就是头一件。金妃竟然舍得杀他?!
“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他?”金妃的声音陡然严厉,“为了让你痛苦,没有什么事是我舍不得的!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没有留什么后手呢?哈!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你若是出得来,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哈哈!光耀君,还不动手?”
“我是爱他,是爱得不得了,那又怎么样?”金妃将脸贴在了阵核边缘,透过扭曲的空间,她的容颜显得极为诡异,“我再爱他,也比不过你啊!我再不舍得,也比你舍得!程近近,有什么招,我劝你赶快使了吧。”
光耀君的剑抹向无道的咽喉。
这一瞬间,兰不远的眼前仿佛掠过了万千画面,又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怔在原地,像一个被梦魇深深困住的人,知道挣扎无用,所以一动也没有动。
在来的路上,她和无道已经商量过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两个人都觉得,以金妃的性格,躲藏起来的可能性远远不如在天道宗设局等他们入瓮来得大,他们决定将计就计,若是金妃当真在天道宗内,那正好把金妃和光耀君一网打尽。
事实证明二人猜对了,金妃果真在天道宗布了局,而她自己也藏身在此。
探测过空间能量流之后,兰不远知道这个阵威力如何,她很清楚一旦进入阵眼,身上的封印就无法凭自身的能力解除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很糟糕,然而没有别的选择——若不跳进陷阱,金妃就会一直躲到他们破局失败身死时。
若是想要将计就计,兰不远就得入阵,这样一来,无道的安全可就得不到保障了。谈到这个的时候,他一副欠抽的样子,说金妃满脑袋情||色废料,绝不可能动他一根毫毛,兰不远赏了他几个白眼之后,便信了他的邪。
却没想到,金妃竟然舍得杀他!
光耀君是元婴修士,无道方才就已被他缚住,只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逃过这一劫,而兰不远若是有后招,那么金妃就绝不可能再从藏身之处出来。无法击杀金妃的话,这依旧是一个死局。
兰不远和无道都没有料到,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在死过一回之后,竟是如此决绝。
“也不是没死过。”无道勾起一点唇,“怕什么。”
兰不远定定地盯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躯。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用尽全部力量,才死死压抑住将光耀君拆成碎片的冲|动。
‘他不让我出手,他哪来的自信?’一瞬间,兰不远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但是……我若出手,金妃绝不可能再从藏身之地出来,等到时限一过,我与无道都要死。眼下是个绝境,但其实从金妃知道一切的那一刻起,我与无道就已身处绝境之中了,旁的不说,若是金妃远遁天边,隐匿了气息,那这岂不更是一个死局?如今这样,并不比我二人踏入望京之前更糟糕,拼的,始终是……一线生机!’
兰不远死死压制住出手的冲动,此刻她意识到,比起无能为力,可为而不作为更是一件痛苦千百倍的事情!
‘信他……相信他……’
兰不远眼前不断浮现无道的死状,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一缕金风划过。
“当啷。”
光耀君捂住手腕,白剑跌落在地。
这时,无道颈上已被割开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距颈脉仅有一线!
金妃出手了!阻止了光耀君!
这一瞬间,兰不远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整个湿透了,透心地凉,人则浑身瘫软,连眼睫毛都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
“很好。”金妃的声音听起来愉悦了很多,“令诸天,你看见了,这个女人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并没有出手助你。那么现在,轮到她了,让我看看你又会做些什么?”
兰不远瞳孔骤缩,目光转向金妃。
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离开藏身处。
又一缕金风划过。兰不远及时凝起了雷火灵气,挡下一击。
“元婴大圆满的实力么……”金妃的声音带着笑,“给我破!”
金风之上,隐隐带了紫芒。
她开始借助仙器的威能了!
毫不意外,兰不远的雷火灵气在绝品仙器面前不堪一击。紫金之风轻易地击散了雷火灵气,在兰不远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液涌出,流到脸颊上,很快就变得冰冷。
“哟,破相了啊。”金妃掩口娇笑,“不得了,宁愿破相,也不动用后手么?令诸天,看看这个女人,破相啦!真遗憾啊,上一次我一寸一寸敲碎她的骨头时没能让你看见,如今正好弥补弥补,你可要看好了,机会只有一次哦!”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兰不远的身上已多了十一二道伤痕。那一缕紫金的风环在她身边,轻易击破她的所有防御。白衣之上后知后觉地洇出鲜红的血痕来,转瞬之间,纵横交错的血液氤氲开,很快就连成一片。
兰不远成了一个血人。
她依旧保持着坐在石桌旁观棋的姿势,一动也动不得。从锁死的眉头和惨白紧抿的唇,能看出她在极力隐忍着痛苦。
“哼,皮肉之伤不反抗么?”
随着金妃一声娇斥,一道紫金风刃刺穿了兰不远右肋,从她后背飞出,回旋一圈之后,又自背后刺入,左腹穿出。
兰不远闷哼一声,痛得浑身收缩,似乎想要躬身捂住伤口,却被那紫金封印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嗯?”金妃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疑惑,“不至于啊……是我高估了她?这贱妇阴险卑鄙,怎么可能轻易就中了我的陷阱?”
光耀君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提起一口气,道:“仙君,阴险卑鄙之人,未必就聪明。这斩仙之击,伤的可不止肉身!”
他这算是不那么隐晦的抗议了。分明是金妃让他杀令诸天,他依着她的吩咐动了手,却被她用这仙器击伤了手腕,这可上哪里说理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不言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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