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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密码全文阅读

作者:池墨砚清     禁地密码txt下载     禁地密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意外的来客

    看着手里的报纸,正中最显眼的版面刊印的正是林巧儿拍摄到的活死人朝我们扑来的照片,我想到了凤阳的经历,不由叹了口气。

    我们拍摄的大量照片被报社做成了系列新闻,每天都在更新最新的事情经过,按照我们当时所经历的轨迹,一下子吸引了海量的读者,而我手中的这张报纸,正是第三期的最新头条。

    我真没想到这些王八蛋竟然有这么好的商业头脑,这么一来,他们凭借这一系列的照片不但能大赚特赚,而且还能一举成名,打响报社名气。难怪那些吝啬鬼竟然一口气给我们开出了五十万的奖金,这么一算,我们这亏可吃大发了。

    “哎,他娘的,还是没有道爷的脸,差评,必须差评。”

    道士手里也拿着张报纸,这家伙最近被我好吃好喝伺候着,面色红润,明显肥了一圈。

    看着这家伙一脸愤懑的样子,我便对他说:“我靠,干嘛一定得露你的面,这可是报道非自然现象的刊物,你的脸要是出现在上面,只能说明你已经不是人了!”

    听我这么说,他明显愣了一下:“额?老子还以为在这报纸上露面就他娘的成明星了,我靠,感情是这么回事,呸呸呸,真他娘的晦气。”

    说着,他把报纸给塞进了垃圾桶。

    “对了,记者啊,咱今天是去哪家馆子啊?还别说,这地方不愧是美食之都,道爷都在这吃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出现过重样的,道爷以后老了,一定得在这定居。”

    “我靠,你还真把我当你的饭票了,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吃,老子没钱了!今天哪也甭去,就在家,吃挂面。”

    道士啊了一声,马上蔫了:“都说苗疆人豪爽好客,屁,你这家伙就一点都不爽利,不就是吃了你几顿饭吗,真他娘的小气。”

    ……

    我们正斗着嘴,门铃响了。我愣了愣,心说我在这边认识的人可都不知道我住这啊,难道是找林巧儿的?

    门打开后,我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就是促成我们凤阳之行的那个副主编。我没想到敲门的会是他,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是杨编啊!您屈尊到这干嘛来了?”

    他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嘲讽,也不生气,抹了抹秃头上的汗,满是油光的肥脸呵呵一笑:“小张啊,你现在可是报社的红人了,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呵呵,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这死肥猪倒真会见风使舵,不过我还是对他极度厌恶。倒不是因为他滥用职权整我,而是因为这家伙一直对林巧儿别有用心。他娘的这死肥猪都已经快五十岁了,而且还是有家室的人,竟也想利用职务潜规则林巧儿,这是我不能忍受的,上次把茶泼他头上其实也是我故意为之,因为这家伙当时正好在骚扰林巧儿。

    见我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杨胖子顿时有些尴尬了,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这几位是国家有关部门的同志,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小张你能配合一下。”说着,他往房间里瞟了瞟,那意思是让他们先进去再说。

    我这才发现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墨镜,还有一个则是穿着制服的公共安全专家。我心里一紧,心说不会吧,难道我们吞了凤阳金块的事情被发现了,这些有‘有关部门’的人是来逮我们的?

    腿一下子就软了,道士这时候也凑了上来:“谁啊!”他刚走到门口,马上就看见了门外的几人,顿时叫了一声:“妈呀,不好,被发现了!”

    说着,他转身就跑,我心里暗骂,心说狗日的,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告诉人家我们有问题吗?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我已经看到穿着制服的公共安全专家拧着眉朝我们冲了过来。

    跑啊!我心里惊呼一声,忙转身想跑,脚还没迈开,肩膀马上就被扣住了。搭住我肩膀的那只手一捏,我顿时感觉一阵酸疼,整个人好像被电了一样,马上就瘫软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位警官也跨过我冲进了屋里,看样子是奔着道士去的。

    我心中哀嚎,心道完了,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占有非法资产是个什么样的罪,能判几年?就在这时,我看到扣住我肩膀的那个戴着口罩的墨镜男摘下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笑呵呵的国字脸。

    我顿时就是一呆,心说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再仔细一看,我马上哎呀了一声:“三叔,是三叔,我靠,你怎么会在这?”

    刚问出声,他已经笑呵呵的扶起了我,看着他那张已经稍微有些陌生的脸,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老爹共有三个兄弟,在家排行老二,兄弟四个里面,大伯开了家旅游公司,留在老家发展旅游产业,顺带着照顾我奶奶;我老爹在十几年前搬了出来,在一个小县城里教书;而三叔听说是进了国家机构,成了公职人员,四叔则继承了我爷爷的田地,留在老家种田。

    几个人当中属三叔最为神秘,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但在我小的时候三叔是最疼我的,每次回老家都会给我带很多零食和玩具,给的压岁钱也是最多的,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自从我上了大学后,就很少见到他了,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碰到。

    “小逸,老实交代,干了什么坏事,这么见了我们就跑?”三叔呵呵的笑着问我,我一脸的尴尬,刚想解释,就听屋里面传出了一阵惨叫。

    我心说不妙,道士该不会出事了吧?想着,我急忙冲了进去,就看见那位公共安全专家正被道士按在地上摩擦,发出痛呼的也是他。

    我这才想起道士在凤阳时表现出的身手,顿时哎呀了一声,心说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忙让道士松手。

第92章 三叔的警告

    道士松开了那名警官,我好一番解释,双方这才都放松了警惕。

    “啊!他是你三叔?卧槽,你怎么不早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道士听说眼前的人里有我三叔,刚才还紧张的脸顿时笑成了菊花。

    那警官对我三叔特别尊敬,知道我是他侄子后,收起了他那看贼一样的目光,跟我握了握手:“你好,我是片区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我姓王,既然你是张先生的侄子,我也就不用再介绍了。”

    我刚想说话,三叔突然揪住了我耳朵:“小兔崽子,说,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怎么见着我们就跑?”

    “哎哎哎……松开,快松开!”我好不容易挣脱,想着这确是不好解释,忙岔开话题,反问道:“你先说你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三叔看了我一眼,没在继续追问,看了一眼道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位是?”

    我怕道士话多误事,忙介绍道:“他是道士,和我有过命的交情,要不是他,三叔你可能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三叔嗯了一声,脸色一变:“嗯?见不到你,到底怎么回事,和那些照片有关系吗?”

    我吃了一惊:“你知道那些照片是我拍的?”但话刚问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既然是杨胖子带他们过来的,不用说,肯定是报社把我们在凤阳的事情抖了出去。

    果不其然,三叔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

    原来,报社报道出去的那些照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传播后,下辖凤阳镇的罗贡县在看了照片后,发现照片中拍摄的地方与凤阳极为相似,加之与凤阳失去联系许久,便派人前去查看,不想派去的人自此没了音信。

    事情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重视,接连派出警力前去搜索,但都是同样的结果。失踪了这么多人,事情影响恶劣,罗贡县局只能将事情上报。

    与此同时,由于照片迅速在国内扩散的缘故,上面也对此极为重视,勒令相关部门调查,结果自然而然找到了刊印照片的报社,在亮明身份之后,哪有不配合的道理,结果就找到了我这。至于王警官,只是上头派来协助调查的。

    三叔有公职我是知道的,但却从没听他说起过具体是在什么部门。看这位王警官对他的态度,看来这老家伙官还不小啊!

    我虽然好奇,却也知道此时不是问他这些的时候,可凤阳的事情有些部分确实不能说出来,我就朝他打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笑着对王警官说:“王队,感谢你们的支持,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你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再麻烦你了。”

    这是很直白的下逐客令了,王警官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但三叔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呆着,起身和三叔握了握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之后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王警官走后,三叔看向了杨胖子,这家伙倒是个识趣的家伙,不等三叔开口,自己主动站起来走了。

    无关人等全都走干净了,三叔对我说道:“行了,小林不是外人,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让道士去泡茶,然后把在凤阳的经历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说了,包括我们私藏黄金的事。

    三叔听完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以为他这是要责备我私藏黄金的事,却没想到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掀起袖子去看,只看了一眼,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一下变得凝重了。

    “小兔崽子,叫你回家跟你大伯学管理公司,你非得自己在外面当什么破记者,这下完蛋了!”

    三叔看清我两手各自不同的印记后,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我都还没来得及还口,就又听他继续说道:“赶紧回去找你奶奶想办法,马上,去晚了,恐怕就没救了!”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是以长辈的口吻对我下的命令,我一下懵了。三叔并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阿且村的林老太婆,还有悬尸林里的迁尸匠,这些深藏不露的高人都曾说过这话,让我赶紧回去找我奶奶,说不定还有救。

    “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你还记不记得这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三叔叹了口气,指着我右手上的诅咒黑线问道。

    我点了点头:“记得,是一次同学生日聚会,过了十二点后翻墙进学校时出现的。”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特别大,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阿且村车子抛锚的那晚上我还和林巧儿讲过这件事。

    不料三叔却摇了摇头:“不对,唉!看来你还是没有记起来。”

    这下我更加莫名其妙了,忙问:“记起来?记起来什么?”

    三叔摇了摇头,却不肯说了:“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小逸你记住,这玩意很凶险,你必须赶紧去找你奶奶,要是解决不了,不止你会有危险,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我看了看他,发现他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顿时发慌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三叔既然说出这番话来,那必然知道这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想问他,却被他打断了。

    三叔话还没说完,完全不给我插嘴的机会,继续说道:“还有,这两只跟着你的鬼不一般,你三叔我道行不够,看不出名堂,但她们一直跟着你也不是个事,恐怕也只有你奶奶能解决。”

    从刚才开始,我收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可三叔这番话还是让我头皮一麻:“两只?哪来的两只,不是只有一只吗?”阿晴跟在我身边我是知道的,可是除了阿晴,竟然还有一只吗?

    道士这时候插嘴问我:“额,林东阳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看到是疑惑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娘的那帮上黎人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就是小鬼的事情啊!”道士挠了挠头,说道:“那群小鬼把你从鬼校里托出来的时候,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只小鬼就跟在了你身上,林老头认出了那小鬼就是他找了多年的小鬼善念,但没办法把他剥离出来,于是就把恶念放了出来,两个小鬼融合在了一起,还是跟在你身上,老头就说小鬼和你有缘,所幸就送你了。”

    我在心里把林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心说老子要个鬼跟在身边干嘛,他娘的难怪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梦到被凤阳死去的那些镇民纠缠,感情一直有两只鬼跟在我身边,这不做噩梦才真是奇怪了。

第93章 邪教

    我见三叔话犹未尽,叹了口气,让他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不要这么一句一顿的,我这心脏是真的受不了了。

    三叔骂我活该,说谁叫你个兔崽子不听家里话,要不然哪来这么多事。

    说着,他就问我知不知道这次来找我的目的,他不提这茬我倒差点忘了,忙说:“不就是调查凤阳那件事吗?对了,三叔,都这么多年了,您可一直没透露过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今天,总该跟我说一下了吧?”

    三叔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想到那些照片竟然会是你拍的,在刚刚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巧合,可听了你的经历后,我发现这件事的水,很深啊!”

    我一奇,忙问他此话怎讲,三叔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另一只手上烙印上的罗刹鬼脸:“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吗?”

    我说这是罗刹鬼,好像是黑巫信奉的神明。三叔略感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瞥了一眼道士,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有着一些用常识或者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撞鬼、碰邪等等诸如此类的神秘怪异现象,相应的,也有一些对此类现象有着深入了解的人。”

    “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管理和应对这些怪异现象的部门,这个部门收纳大量有着特殊本事的人,专为应对怪异的突发现象。在我们国家,这个组织被称为‘特殊事件调查局’。”

    我呆了呆,知道了三叔想要表达的意思,啊了一声:“啊!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在特殊事件调查局工作?”

    不等三叔开口承认,他身边那个叫小林的瘦高青年一脸崇拜的插口道:“你可别小看了你三叔,他现在可是已经升任了副局,是我们的偶像。”

    副局是个什么级别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三叔这些年的经历肯定不一般,顿时崇拜的看向了他。

    三叔瞪了小林一眼,干咳了一声:“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大侄子,这个鬼脸不但是黑巫信仰的神明,而且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一个邪教团伙的教徽之一。”

    “嗯?莫非是前些时日在湘南组团自杀血祭尸洞的那个天巫教?”道士在一旁听着,忽然插口问道。

    三叔目光一凝,一脸诧异的看向道士:“小道长也知道天巫教?”

    道士嘿嘿一笑:“大名鼎鼎的天巫教,身为玄门之人,怎能没有听说过?”

    三叔忙朝道士抱了抱拳:“实不相瞒,局里和各大道门皆有合作,不知小道长师承何处?”

    “无派,无派,我师父只是个游方的道士,和正统名门比不了,不提也罢!”

    ……

    我满头雾水,他们这一问一答勾得我心痒难耐,而且此时和我手臂上的鬼脸烙印有关,我就更加在意了,忙问道士这所谓的天巫教是什么来历。

    三叔还欲追问道士来历,我这一问正好给他解围,他忙跟我说起了天巫教的来历。

    天巫教的起源很早,最早出现于清嘉庆年间,当时的名字叫作九莲神教。当时的社会正处于全国邪教大爆发的时间段,各种名目各种形式的邪教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由于吏治的腐败,民众苦不堪言,便将信教当作了出路,使得当时的邪教迅速壮大,比如当时影响最大,信徒最多的白莲教,其危害之广简直已经动摇了清王朝的统治地位。

    于是便有了之后嘉庆帝兴大兵剿灭邪教组织的举动。与其他巧立名目大肆敛财,聚众闹事的邪教不同,九莲神教的高层深谙低调出世之道,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发展,并不张扬,虽然也聚拢了不少信徒,但很少听说其为乱的事情。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单纯的组织教派如何是一个王朝的对手?很快,那些嚣张跋扈的邪教组织一个个被剿灭,而九莲神教则因为低调出世的原则避过了被清剿的命运。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九莲神教一直蛰伏于黑暗中,低调发展,短短百余年便纠结了近十万教众。他们崇尚黑巫邪神,其中黑巫六神为九莲神教的护法神,至高无上的黑巫神则是一切万物的主宰,其教义便是黑巫救世。

    九莲神教发展到了极端鼎盛之际,终于开始兴风作浪,他们大肆掳劫少女与孩童,进行残忍的人祭,为的是让黑巫的护法神乃至最高神降临人世,从而达到其救世的教义。

    如此残忍的行径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当时的清王朝被各大列强欺压蚕食,又加之太平天国运动席卷全国,只能调转重心对付威胁其统治地位的天国运动,这就使得当时的九莲神教肆虐南方诸省,惹得天怒人怨。

    后来,中原各大正正统门派联合起来,组成道教联盟,反抗九莲神教的暴行。当时的九莲神教和寻常意义上的邪教不同,神教内部人员大多会些奇术,或是旁门左道,或是黑巫邪术,数量庞大,根本不是固步自封的中原道门能够抗衡的。

    原本将一直延续下去的惨剧,因为八个人的介入而扭转了局面,九莲神教和道教联盟形成了僵持之态。后来爆发的改变整个华夏命运的翻天覆地的变革运动摧垮了这个邪教组织,他们转移到了相对偏僻的云南,危害当地,但后来爆发的全民抗战再次沉重的打击了九莲神教,使其再无法形成过大的危害。

    再之后,连续爆发的几次大运动,除四旧,破邪祟,从根源上压缩了九莲神教的最后生存空间。从此以后再未听到过这个邪教的名字,直到九十年代后,一个名为天巫教的邪教突然兴起,打着和九莲神教相同的教义与口号,再次兴风作浪。

    但由于近百年来的思想变革,民智已开,很少有人再被邪教蛊惑,所以天巫教的发展极度缓慢,虽在湘南之地搞出了几次不小的动静,但最后全都被镇压了。

    最近的一次,也就是道士说的尸洞自杀事件,便是天巫教组织的。该事件刚发生不到两天,就被当地居民发现,马上遭到一股神秘组织的镇压,最后不了了之,因为消息被封锁的缘故,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第94章 噩耗

    道士和我提过他师傅的事,对于一个常年四处游荡的道士而言,知道这些秘辛并不奇怪,可三叔就不同了,他对道士一点都不了解,还以为这家伙是个高人,非得问道士的联系方式。

    三叔性格爽朗,向来善于结交朋友,这一点倒是继承了我爷爷的优良品质,没一会功夫,他已经和道士打成一片,搞得好像十几年交情一样,对此我只能摇头苦笑。

    回归正题,我问三叔:“三叔,照你这意思,我们遇上的黑巫师巴干,莫非就是天巫教的?”

    三叔脸色一肃,点头道:“很有可能,罗刹鬼是天巫教六大护法神之一,按照你描述的,那个黑巫师的行径和天巫教的行事风格完全吻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那家伙不是已经中蛊了吗?况且我都已经回来了,他总不至于找到这来吧?”我讪讪的笑着,可看三叔和道士的脸色,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三叔一脸严肃:“大侄子,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不了解那些人的本事,他们若真有心盯上你,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们也有办法把你找出来。而且,你自己好好瞧瞧你手上的鬼脸,这玩意邪性得紧,你三叔我这些年也算见过些世面,可也看不出门道来,只怕也是个祸患。”

    三叔的话让我想起了在鬼校最后昏迷前看到一幕,当时正是那鬼脸咬住了我的左臂,在之后的梦魇中鬼脸也出现了。看来罗刹鬼并没有消失,而且极有可能缠上了我。

    想到这,后背不由一凉,再看鬼脸时,顿觉更加狰狞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三叔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还有诸多的疑点,凤阳那边还得去查,还有那些怪鸟和恶魂总归是个祸患,还有你说的地下遗迹,我总觉着那地方非同小可,必须弄清楚。”

    “你怎么查我不管,但那所学校你可千万别去打搅,那些孩子够可怜了,现在好不容易落了个好结局,你可不能伤害他们。”

    三叔没有具体回应我,只说他会妥善处理这件事,让我不要操心,可我总觉着这老家伙在骗我。

    进入地下以及的线路有两条,一条是学校里的枯井,另一条是从矿井里的裂缝进去。听三叔这口气,进那遗迹是必然的,我不想他打扰学校里的亡灵,就画了一张进入矿井的路线图给他,嘱咐如果真要进去的话,一定得小心。

    三叔离开了,临走时不忘叮嘱我赶紧回一趟老家。说实在的,和他这一次的谈话让我这几日渐趋平静的心又给扰乱了,我决定马上就回去。

    订好了第二回昆明的车票后,我顿时哎呀一声,心说怎么忘了问三叔听没听过张举明和张灵瑾这两个人,但三叔已经走了,懊悔也没有用。

    道士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心里想的和他说了,道士说刚才三叔给了他电话,问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我想了想,心说还是算了,反正明天也要回去了,到时候直接问我奶奶。

    那封信的事情我忘了和三叔说,可如果我们家真有张举明和张灵瑾这两个亲戚的话,说不定就能查到那信是什么回事了。

    正想着,林巧儿回来了。和我不同,她是本地人,在这边有很多的亲戚朋友,今天一早便出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她原本是叫我跟她一起去的,可现在家里多了个道士,不好丢下他一个人,所以我就没去。

    “呀,家里来客人了?”林巧儿看着茶几上的四个茶杯,有些惊讶。我在这边的情况她完全知道,我跟她合租这件事也是完全保密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们住在这,自然也没有什么客人。

    我只说是我三叔来找我,其他的没有多说,然后告诉她我明天准备回老家一趟。她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说要和我一起去,我告诉她我这次回去不是去玩,而是要去找我奶奶看这诅咒,带她回去不方便,而且我老家偏远落后,条件很差,她去了肯定不习惯。

    她听我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说不行,她一定要去,正好去见见我家人。一边正在喝茶的道士听了这话后,顿时一口浓茶喷了出来,我瞪了道士一眼,一阵头大,心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正为难的时候,林巧儿的手机响了,她气鼓鼓的接通,喂了一声,脸色马上就是一变,捂住手机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冲进了房间。

    我松了口气,道士这时候一脸坏笑的搂住我肩膀,猥琐的笑道:“小记者,看不出来啊,你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正经老实,没想到背地里都开始金屋藏娇了,道爷早就觉得你们这关系不一般,嘿嘿,啥时候办喜酒啊?”

    “滚蛋!”我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骂道:“藏你妹啊,老子和她清清白白,而且这是合居,不是同居。”

    “我靠,还不都一样,现在道爷在这,你俩不方便那啥,等道爷走了,你两指不定亲热到啥程度了,人家姑娘都准备跟你回去见家长了,你他娘的还在这跟道爷装蒜,真不够意思啊!”

    我实在懒得和他瞎扯,索性不说话了。道士又调笑了一会,见我不鸟他,自讨了个没趣,嘟囔着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几分钟后,林巧儿的房门开了,她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很多。我见她情况不对,忙拉着她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没说话,目光呆滞的盯着茶几看了好一会,突然抱住了我,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顿时给整懵了。

    林巧儿哭了好久,松开我时,眼睛都已经肿了,我帮她擦掉了眼泪,她这才抽泣着说出了原委。

    原来,刚才打电话来的是她弟弟,而电话的内容则是一条噩耗,林巧儿的妈妈,意外过世了。

    林巧儿是单亲家庭,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姐弟两个一直由母亲拉扯长大,感情之深自是不言而喻。她的妈妈我见过,是一个很温婉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在半年前,她妈妈来合租房看她,发现我们住在一起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我问长问短,最后竟还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闹出了不小的误会。

    那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的林妈妈给我的感觉相当的可亲,而且身体也很好,怎么可能这么突兀的走了呢?

    但眼下的情况不适合问这个,我只能不断给她擦眼泪,劝慰她。

    ……

    第二天,我本打算退了车票陪林巧儿一起去她家的,可她却拒绝了,说我身上的诅咒要紧,让我回家,说她已经失去了至亲,不想再失去我。

    我听得心里一揪,只能叹着气出发了。

    林妈妈的死让我此行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在阿且村时,迁尸匠和老太婆都对我说过的话,让我赶紧回去找我奶奶,不要留在村子里害人了。

    这话的意思让我很疑惑,可现在,这种疑惑成为了一个心结,我想起了在悬尸林那晚上发生的事,阿晴的死,会不会和我的到来有关?还有凤阳的那些镇民,他们本可以继续苟延残喘的,可最后全都因我而死,还有道士,他也好几次遭遇险境,几乎丧命……

    难道说,迁尸匠和林老太婆的话,竟是这种意思?

第95章 回乡

    高铁在我极度阴郁的心情里飞速行驶,很快就到站了。下了车,转乘长途大巴颠簸了近五个小时,然后是面包车,三轮车……

    我们不断的换着交通工具,道路两旁也越来越偏僻,渐渐没了人烟。等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小镇时,由于道路实在过于难走,连三轮车也不愿进去了。

    老家所在的村子极为荒僻,小镇的位置地处十万大山门户,而我老家的村子则还要再往深处前进。没人愿意进去,可小镇离村子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而且都是荒无人烟的山路,靠两只脚走进去,不太现实,我们便在镇上花大价钱租了一辆摩托。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按照以往经验,骑摩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完全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

    山路难行,一路都是坑洼以及大量的碎石,这样的路,要不是摩托而是汽车的话,只怕寸步难行。但即便是摩托,也还是颠得厉害,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带很多零食玩具以及一些小玩意,送给乡邻,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了整整三大背包,重量绝对超过了八十公斤。这些东西全由道士拿着,我负责骑车,道士被颠得难受,一路直骂,说这破地方也太穷了,早知道是这情况,就算是无量天尊在里面,他也不回去凑这个热闹。

    说到最后,他已经连骂人的力气的都没了,我看他已经快要吐出来了,就对他说:“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道士脸色发白,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说道:“这话你他娘这一路已经说了二十几遍了,道爷要是再信你就真成傻逼了。”

    说着,哇的一下侧身吐了一地。我停了下来,让他缓缓,调笑说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道爷竟然连这么点颠簸都受不了,这真是天下奇闻啊!

    道士吐罢后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没力气和我拌嘴,四处看了看,问我到底还有多远。我朝四周看了看,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记忆,说这次没骗你,真的快到了,再往前一公里不到便会有看到一条巨大的河谷,过了河再走个几百米就能看到村子了。

    道士深吸一口气,撑着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的话就快走吧,长痛不如短痛,早些到他也好早些脱离这苦海。

    说完就催促我快走,我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便继续上路。很快,记忆里那条隔断老家村子和外界联系的宽阔河谷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那是一条很深的河谷,两侧都是刀削一般的陡峭岩壁,足有三十来米高,下方是湍急的白水激流,谷底遍布锋利的礁石。河谷宽有百米,其上拉着九道钢索,连接着两岸。在十几年前,河对岸十几个村子的村民想要赶一趟集市,必须利用这些横亘在河谷上方的索道滑至对面,稍有不慎便会坠落谷底,要么被湍急的流水冲走,要么被水中的礁石开膛破肚,每次出入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道天堑的存在,使得位于十万大山腹地中的十几个少数民族村寨得以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其最原始的风貌。直到近几年,国家政策扶持,从河谷的另一侧修建了盘山公路,从此往来于这些村落之间的危险系数大为降低,一些崇尚原始风貌的旅客开始往山里跑,拉动了当地的旅游业发展,我大伯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发家,搞起了他的旅游公司,并在短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成为了本地的知名企业。

    不过要是从修好的公路进村,那便要多走两百多公里的冤枉路,我最怕的就是旅途颠簸,所以便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迹但是却极为省时的捷径。

    摩托车无法过去,但在河岸边有村民修建的用来歇息的凉亭,我便把车骑到了里面,锁了起来。道士问我不怕被人偷了吗,我嘿嘿一笑,说谁会吃饱了撑的在这里偷车,车子已经锁上,先不说能不能打开,就算能打开,打不着火,靠推着走到镇上,只怕偷车的人不死也得少掉半条命。

    道士回想起我们来时走的路,顿时一哆嗦,说别墨迹了,再耽搁天都要黑了,这深山野林的,保不齐又碰上个山妖野怪什么的,到那时就完蛋了。

    我瞪了道士一眼,让他别乱说,在我们这里这些东西可都是有忌讳的,夜晚走山路不能谈及鬼、妖怪之类的话题,否则真有可能会遇上这些东西。

    这钢索自我记事起便存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钢索索依旧横亘在这,有些沧桑,但却没有锈蚀,只是很少有人使用了。

    我检查了一下,很安全,于是从道士手里接过一个背包背在身上,攀上索道,两手抓住铁索上穿好的环,两脚一蹬河岸,整个人顿时往对岸滑了过去。

    小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经常背着大人来这里滑索道玩,所以我对此轻车熟路,毫无惊险的平安着陆。

    我看向道士,让他也过来,可这家伙盯着河谷下方,两条腿直打哆嗦,我喊了几遍,他却一动不动。

    “他娘的,道爷平生什么都不怕,恶鬼僵尸,山妖野怪,这些都不在话下,可唯独这恐高的毛病,一时半会是克服不了了。”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道士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可还是不敢动,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最多再过十几分钟天就要全黑了。

    我心中焦急,鼓励了他好久,可这家伙死活不动。我没办法了,刚准备回去,却听这家伙大喊一声:“别动,看道爷给你表演一下什么是轻功。拼了……”

    道士大喝一声,咬牙闭眼,同时双脚一蹬地面,整个人竟然腾起来四五米高,在空中掠过一道极长的弧线,等身体落下时,人已经离开了河岸十几米。

    我心说糟糕,这下还不得摔死,可没想到这家伙双脚极为灵敏的一蹬钢索,他那背着四五十公斤东西的身体竟然好像鸿毛一般飘了起来,又掠出去十几米,如此循环往复,大约七八次后,道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我身边。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我靠,拍戏吗?这也太牛逼了吧!

    道士身体还在发颤,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虚脱,还是因为刚才的恐高造成的。

    天彻底黑了下来,我们没带手电,我掏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发散的灯光映照着脚下的路,小路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掩映在黑暗中。树影重重,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个佝偻着身体的人,要不是身边有道士,恐怕我早就吓尿了。

    走了一会,我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早该看到村子了,怎么会一点影子都没有?正奇怪间,道士忽然拦住了我,我看向他,刚想问怎么了,却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一紧,知道事情不对,顿时警惕起来。

    嗖!

    突然间,黑暗的林子里传出一道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道士大叫一声不好,推了我一把,我顿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同时我脚边的泥地上顿时钉上了一支黝黑的筷子一样的东西。

    我定睛一眼,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只见那钉在地上的玩意,赫然是一支铁质的弩矢,要不是道士推我那一把,恐怕我已经被那支箭矢穿透了。

    “是谁,哪个王八蛋,给老子出来!”这分明是下了杀手了,我怒火上头,冲着树林深处大喊,同时就想冲进去逮住那暗算我的家伙。

    道士忙拉住了我,拉扯之间,树林里却走出了一个人影。

第96章 山鬼传说

    手机在刚才掉落了,没有光,我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可我怒火冲头,哪管这些,一把推开道士,大骂着一个飞踹就朝他去了。

    那家伙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一时反应不及,被我踹翻在地,我压在他身上,伸手就去摸他腰间,果然就摸到了一个竹篓子,里面还装着不少的箭矢。

    狗日的,果然是这家伙。我心里暗骂,反拧住他的手,喝道:“你他娘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这个偷袭我的家伙个头比我高,也比我壮实,可眼下却被我制得死死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放…放手,误会,误会啊!”

    嗯!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耳熟?我心中纳闷,刚想再问,道士捡起手机照向了这边:“记者,放开他吧!可能真是误会!”

    手机灯照亮了眼前的情形,那家伙的脸被我按在了地上,只能看见他的后脑,我问道士怎么回事,就见他手里拿着刚才差点偷袭到我的箭矢在我眼前晃晃:“你看,这箭的箭头是软木的,不会伤人,而且上面有小针头,应该只是麻醉用的。”

    我呆了呆,仔细一看,发现果然和道士说的一样,可就算如此,这家伙无缘无故想麻翻我,也不见得是个好人,说不定还是个抢劫犯。正想着,就听那家伙发出了一阵惊疑不定的声音:“阿逸,你是阿逸?”

    嗯!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说着,就见他艰难的扭过头来,我一看那脸,顿时哎呀了一声:“二虎,怎么是你?”

    二虎是我童年时最好的玩伴,也是当时村里的孩子头,淘气得紧。我当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身体素质不行,但脑子比较活,常在孩子堆里充当狗头军师,出一些馊主意,两个刺头凑在一起,常常惹祸,却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我忙松开手,将他拉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心中既惊喜又疑惑。给他俩相互介绍后,我就问二虎:“天都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娘的还偷袭我?”

    二虎忙摆手:“不,不,俺不知道是你,这才误会了。”

    “这么说来,你是认错了?”

    二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山里汉子那种独有的淳朴憨笑。他见到我也很高兴,看道士身上背着两个大背包,忙接过一个扛在身上,拉起我就走。

    我已经快一年多没回老家了,一路和二虎聊着些家长里短,还有这一年来村里的变化。

    二虎小时候淘气,但长大后性子反而变得憨厚老实,我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转而变得严肃。

    “村子里出事了!”

    “啊!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听他说村里出事了,我心里顿时一惊,下意识想到了我奶奶,急忙问道:“我奶奶呢,她怎么样?”

    二虎拍了拍我,笑道:“放心,奶奶好着嘞,身体和以前一样硬朗,还能下地干活哩!”

    二虎家和我家是近亲,而且我俩关系一直很铁,所以他也管我奶奶叫奶奶。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安,忙问村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是山鬼婆婆在闹腾!”二虎叹了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铁蛋和幺娃已经被拐走好几天了,到现在也没找着。”

    山鬼婆婆,是我老家这边传说中的一种山精,很有灵性,说她是婆婆,并不是指她有多老,相反,传说中的山鬼长得很漂亮,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

    在我老家有很多种关于她的传说,一者说她是大山里的女神,神秘不可见,却又无处不在。她会在大山里悄悄注视着进山的人,寻找她心仪的对象,是一个对爱情非常执着的女神。

    一者又说她是山的魂,善良、宽容、仁爱,她会关注每一个进山的人,在人们迷路或者遭遇危险时悄然相助,却又不留痕迹,是山民的守护神。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比较可怕的说法,说山鬼其实就是一种孤魂野鬼,是死在山里的美丽女子的鬼魂所化。她们怨气极重,残忍且性淫,往往会以生前美丽的面容迷惑进山的青壮汉子。

    她们裸露玉身,诱惑青壮汉子与之gou,满足其欲,行完苟且之事后又突然变回死后身躯腐烂长着黑毛的恐怖模样。若露出恐惧惊骇之色,则马上会被吸尽阳气而亡,而若硬着头皮,仍露出爱慕之态,则会被永远留在山里,成为与之交gou的工具,从此成为衣不蔽体的野人。

    这三个关于山鬼的传说,后者与前两者的相悖之处甚大,但都肯定了山鬼容貌姣好,有魅惑之姿。然山民们大多偏向后者,因为山民世代立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凡青壮年入山,须带上一面小镜。

    山民靠山吃山,不论是打柴还是狩猎,亦或是采集草药,都必须进山,可古时候没有现在的镜子,怎么办呢?山里的村民自有办法,各家各户门前都悬有铜镜,并且家里都供奉有一到两枚小铜镜,世代相传。

    但小小的铜镜,戴在身上能有什么用呢?听老人们说,这是山民世代总结得出的经验。山鬼本是孤魂野鬼,如果出现在身前,经铜镜一照,便能从镜中看出其真实面目。而且山鬼性淫,但却对容颜极为在意,当她准备勾引人时,看到镜中自己腐烂长着黑毛的真实面目,马上会被吓退。

    这听起来有些悬乎,但在我看来,山民定下的这个规矩确实有其可行性。镜子反光,一旦人迷失在山里,可以利用镜子反射的光作为求救的标记,只要站在一个比较高的点,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反射的强光,从而提升被救的概率。

    其次,我知道山民在进山时习惯往镜子上摸一些亮色的金属粉末,那是从一种特殊的矿石里提炼出来的,和银类似。滇黔地区的山林里多瘴气,有的毒气无色无味,很容易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而亡,而抹在铜镜上的那种金属末在遇到瘴气或者毒气后会马上变黑,提醒山民此地有毒气,从而起到保命的作用。

    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这些传承了几千年之久的传说与经验,总归有着一定的道理和意义,只要遵守了先人的这些经验,山鬼的存在与否其实就不重要了。

    可是二虎现在说起山鬼,顿时让我起了好奇,况且铁蛋和幺娃是当年我们那群孩子里和我玩得比较好的两个,年纪比我小,而我们也一直把他们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眼下他们失踪了,我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于是就问二虎详细的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两个星期前,近邻的几个村落准备联办一个大型的祭祀活动,名叫山鬼祭。

    只听名字,或许很多人会人为这就是个祭祀山鬼的活动,如果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山鬼祭,祭祀的其实是人们抽象而出的秀美山神。方才也说了,关于山鬼的三种传说,有两种都将山鬼抬升到了山之女神的高度,她追逐爱情,守护山民,是人们敬仰的神。

    而举办山鬼祭,一者是山民们的信仰及希望的寄托。因为山鬼是追逐爱情的女神,而山里的年轻汉子们同样渴望爱情,他们同样希望遇到像山鬼那样美丽善良的女子,收获她的爱情。同时,山鬼也是山民的守护神,靠山吃山,村民基本都是靠山养活,虽然近几年政策好了,旅游业兴起,但更多的山民还是不愿放下这活了半辈子的生活方式。进山就会有危险,山鬼祭,正是人们向大山的一种祈愿,祈愿丰收,祈愿平安。

    当然了,这里指的可不是第三类传说中的恶鬼,而是美好一面的山鬼。

    二者,山鬼可以说是本地的一种文化,精神信仰习俗方面的文化。由于公路的开通,旅游人数的激增,举办山鬼祭不但可以把这种文化传播出去,更能通过这个活动吸引来大批的游客,增加山民收入。

    所以说,这个活动具有很大的意义,必须要办得隆重壮大。

第97章 失踪的玩伴

    山鬼祭的举办地定在了定岩村,也就是我老家的村子。

    这是一件好事,山鬼祭必然会吸引来大批的游客,作为举办地,其旅游产业肯定会得到极大的带动,仅仅宿食两项就可带来不菲的收入。

    为了办好这一次盛会,祭祀的会场必须建造得隆重,这就需要大量的木材,村里动员所有的青壮年进山伐木,而铁蛋和幺娃就是在那时候出了事的。

    当时村长和一些村里的长辈领着五十多号壮小伙一齐进了山,挑选能做建材的木头,边选边伐,人也就分散了。铁蛋和幺娃分到的正是位于山里最深处的一株十余丈的参天巨树,选木的木匠说这是根好木,可以用来做会场的主梁,不可多得,要小心砍伐,说完后就去看其余几处的情况去了。

    当时和铁蛋幺娃一组的,还有两个和我同辈的年轻人。那树极粗,得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就算砍下要运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树砍了一半,铁蛋忽然眼睛直愣愣的盯住了一个方向,哈喇子流了一地。当时闷头砍树的三人见他这副颠样,就问他怎么了,可他却忽然说肚子疼,得去方便一下,让三人继续砍,他去去就回。

    说着,人就钻进了山脊下的灌木丛里。当时三人也都没在意,可等了半个多小时,树都已经快被放倒了,铁蛋还是没有回来,几个人察觉到不对。

    幺娃说这家伙该不会是拉裤裆里,不好意思回来了吧?说着,他就去找,其他两人也跟了去,顺着灌木被扒开的痕迹,三人在山坡下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铁蛋,但全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羞红了脸。

    只见铁蛋正光着腚,如一头正在奋力耕耘的壮牛,和一个长相秀美的姑娘做着那羞人的事。

    三个人都是还没娶媳妇的壮小伙,看见这一幕,顿时羞得落荒而逃,回到伐好的树边。三个人全都面红耳赤,大骂铁蛋不要脸,说是去拉屎,原来竟是去和做那事,只是那漂亮的姑娘怎么从未见过,难道是别村的?可也没听铁蛋说过啊?

    等了好久,铁蛋还没回来,幺娃就调笑说铁蛋莫不是被那阿妹吸干了,精尽人亡,走不回来了?

    一个人就让他别乱说,又不是妖精鬼怪,哪能吸人精气。说着,就让幺娃再去瞧瞧,顺便催一下,一会村长和长辈们该上来了,倒是被撞见可就不妙了。

    幺娃和铁蛋本就是死党,一听也有道理,骂了句晦气,厚着脸皮就去了。本以为又会看到刚才的羞人画面,可让幺娃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看见的东西,差点把他的魂都给吓没了。

    铁蛋还光着屁股缩在草丛里,怀里搂着个人。幺娃以为他俩还在继续,刚想骂不要脸,铁蛋怀里的人却突然转了过来,幺娃顿时给吓得屁滚尿流,只见那转过来的东西浑身长满了一掌那么长的黑毛,脸上的毛比较短,但面色青黑,已经烂穿了,都能看到皮下森森的白骨。

    幺娃差点给吓死过去,见铁蛋还抱着那怪物亲,哪还顾得上他,拔腿就往回跑,刚跑了一半,就撞上了下来找他们的一行长辈。幺娃慌慌张张的把情况说了,村长和几个老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让幺娃带路,急急赶了过去,可刚才躺着两个人的地方空空如也,哪有半点人影。

    不过地上散落的铁蛋的衣服却证实了幺娃没有说谎,铁蛋,失踪了!

    一行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找了整整一下午,连个毛都没找到。后来天快黑了,大家便暂且回去,准备第二天召集村里的人一起去找。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幺娃就不见了,据他家人说,天黑后幺娃出门去上厕所,结果就不见了。

    找遍了村子,一个小孩说昨晚看到幺娃拉着一个漂亮姐姐往山里的方向去了,当时他以为幺娃哥哥有相好的了,就没和大人说。

    这消息一传出来,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有人说铁蛋和幺娃撞见了山鬼,被山鬼勾去了,因为他们两个那天进山没有听老辈的话,没有带镜子。而另外两个同样撞见山鬼的人之所以相安无事,是因为当天他们都戴着镜子。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但能肯定的是,铁蛋和幺娃的失踪肯定和那个神秘的女人有关系,至于是不是山鬼,现在还不能确定。

    而二虎刚才之所以会在树林里偷袭我,是因为傍晚的时候,有人在村子周边的山林里看到了铁蛋和幺娃,所以村长组织了人手在附近搜索。因为不确定两个人现在是否被迷惑了,所以村长让大家看到他们后直接用麻醉箭将其麻醉,带回去再说。

    碰巧我和道士在这时候摸黑赶了回来,这才被二虎当成了铁蛋和幺娃,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在二虎的领路下,很快我们便出了林子,灯火通明的村子顿时出现在了眼前。看着熟悉的村子,我不由感慨,说自己真的是太久没回来了,连回村的路都快忘了。

    二虎说不是我的原因,因为出了铁蛋和幺娃的事,所以我奶奶在村子外面布置下了很多障眼法,不知道端倪的人,进来以后不知不觉就会迷路了。

    我怔了怔,心说难怪绕了半天始终看不见村子,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进了村子,后面的路我自己记得,自从下了摩托后,道士的状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村子啧啧称奇,说这个村子不简单,这布局是经过高人刻意布置下的,俨然是一个复杂的道家阵法,看来村子里有高人啊!

    我这时候只想着先回家,没工夫和道士闲侃,可二虎却说奶奶不在家,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村长请了奶奶一起去寻铁蛋和幺娃去了,现在怕是还没回来。

    我心说这都什么事,我奶奶都快七十多岁了,这么大年纪跟着他们去折腾,哪能吃得消,这要是出点什么岔子,谁来负责?想着,我就问二虎他们是往哪边去的,我得去接回奶奶。

    二虎拦住了我,说已经有很多人去了,而且百灵姐也跟着去了,有她照顾奶奶,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心安了一些。

    奶奶不在,没有钥匙我也进不去,就跟着去了二虎家。二虎爸妈也跟着找人去了,他也没成家,所以家里同样没人。

    在他家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声音,我忙冲了出去,就见好几百道手电光在村头晃动,看情况,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我们忙迎了上去,刚到人群前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被人背着的老太太,她身边还围着一大群神色紧张的村里长辈,村长大伯也在当中。

    看到这一幕,我脑子嗡的一声,那被人背着的不正是我奶奶吗?我知道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冲进人群大喊道:“奶奶,您没事吧?”

第98章 百灵姐

    看见奶奶被人背着,我脑子嗡的一声,知道出事了,急忙挤进人群,抓住奶奶的手急切问道:“奶奶,您没事吧?”

    旁边的人看见我后全都懵了,过了好几秒,他们才认出我来,随后都惊讶的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没心情理会他们,见奶奶闭着眼睛,情况似乎不妙,我顿时就火了,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奶奶怎么了?”

    被我揪住的那人其实就是村长的儿子,也是我们小时候那一群玩伴中的一个,奶奶是被村长请出去的,现在出了事情,他是长辈,我没法对他发火,只能找他儿子撒气。

    那家伙从小就怕我,顿时被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候二虎和道士也追了上来,见状忙过来拉我。

    “小逸,别激动,你奶奶没事!”村长大伯一头的汗,也过来拉我。我松开手,甩开他们,怒气未消:“没事?我奶奶都昏过去了,你还说没事?”

    村长大伯张口想解释,从奶奶身后走上前一个人,拦住了村长大伯,朝我一笑:“小逸,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啊?”

    这说话的人一身苗装,柳叶眉小琼鼻,俏生生的,一脸的秀气,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上去总给人一种空谷幽兰的自然气息。我呆了呆,突然认出了漂亮的姑娘是谁,她分明就是我之前提过的百灵姐嘛!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可人儿就是我认识的那个百灵姐,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上一次回老家时,百灵姐恰好回了司秧苗寨,也就是我奶奶的本寨,所以没见到她,算起来,到今天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她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变化吧?

    “怎么,认不出来了?”见我看着她发呆,百灵姐揪了揪我的耳朵,我咯咯一笑,顿时涌起一股温馨的熟悉感。在我耳垂尖脚的地方有一个特别敏感的点,一碰我就会忍不住发笑,这个秘密只有百灵姐知道,小时候我淘气时,她老是用这招对付我。

    “百灵姐,真是你,这…这也……”我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但却也没忘记我奶奶,不等她回答,就问:“奶奶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百灵姐嘻嘻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让我放心,说奶奶只是折腾久了,乏力睡了过去。我松了口气,百灵姐是不会骗我的,我忙朝村长大伯道了歉,又跟他儿子说了声不好意思,他们两个都笑着说没关系,毕竟我难得回来一趟,看见我他们也很高兴。

    大伙回到了村里,没去别处,径直去了祠堂。之前也提到过,我们这个村子基本都是张姓本家,全都沾亲带故的,所以村里有祖祠,供奉着老张家历代先祖。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那干嘛,但见他们抬着一个扎起口子的麻袋,好几个人身上都带伤,而且也没见到铁蛋和幺娃,就知道他们今晚今晚遇到了变故。

    奶奶累倒了,我得照顾奶奶,就没跟去,背着奶奶回到了家里。二虎他爹也挂了彩,去了祠堂,二虎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

    老家的房子是那种古旧的青石黑瓦房,看着虽有些简陋,但住起来却是冬暖夏凉。将奶奶送回床上躺着后,百灵姐去给我和道士准备住处,我则守在奶奶身边。

    百灵姐忙完后,知道我们两个没吃饭,她又去给我们热了饭,招呼我和道士去吃。

    我没什么胃口,道士吐了一路,肚子里早空了,吃得狼吞虎咽,边吃还边拍马屁,说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都能顶上大餐馆里名厨的手艺了。

    惹得百灵姐咯咯直笑,道士又说:“嘿,这笑起来就更好看了,跟百灵鸟唱歌似得,没想到记者还有你这么漂亮的姐姐,真是不可思议。”

    我说你吃就吃,不吃就滚蛋,拍马屁也别拿我来垫脚吧,再说了,什么叫不可思议,我长得这么帅,有个漂亮姐姐有什么奇怪的?

    听我这么说,道士顿时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你帅,就你那样,我靠,连道爷一般的美貌都赶不上,你也好意思说你帅?”

    ……

    我们俩一边斗嘴一边吃,逗得百灵姐一直笑。我知道道士的心思,这家伙八成是看上百灵姐了,我也不点破,跟百灵姐介绍了道士,然后突然想起刚才的事,就问:“姐姐,今晚出了什么事,怎么又那么多人受伤?”

    百灵姐脸上挂着天然呆的笑容看着我们俩,听我问起,她也没卖关子,把之前我从二虎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然后说起了今晚发生的事。

    在发现铁蛋和幺娃后,村长召集起了村民准备去找人,担心真遇到山鬼无法对付,便来请我奶奶压阵。

    奶奶在村里的地位和阿且村林老太婆在村里的地位差不多,都是亲戚,而且走丢的又是后辈子侄,奶奶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摸黑在林子里找了很久后,有人发现了铁蛋和幺娃的踪影,等追上去时,却遇上了一个浑身长着黑毛的怪物。那东西好像猩猩一样,爪子锋利,而且力大无比,伤了好多人后,被奶奶出手给降住了。

    具体的经过百灵姐没有细说,降住那东西后,众人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铁蛋和幺娃的踪影。这时候奶奶身体吃不消了,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担心再折腾下去会出意外,众人便退了回来,麻袋里装的东西,正是被奶奶降服的那个怪物。

    道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看了看时间,十点左右,便说想去祠堂看看那玩意是个什么,问我去不去。我担心奶奶,况且确实很累了,就拒绝了,不想道士却厚着脸皮请百灵姐带他去。

    百灵姐睁大眼睛看了看我,询问我的意思,道士也朝我挤眉弄眼,我心中无奈,就对百灵姐说:“姐姐,带他去吧,不过时间不早了,早些回来!”

    这话刚一出口,道士马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朝我投来感谢的眼神。

    就这么着,百灵姐和道士去了祠堂,不过在出门时,百灵姐转头朝我投来一个狡黠的眼神,我心里一哆嗦,想起了小时候被她虐待的场景,顿时替道士捏了把汗。

第99章 断裂的记忆(上)

    两人走后,空旷的房子里就剩我和奶奶,一整天的跋涉让我感觉很是疲惫,我又去看了看奶奶,见她还没醒,就准备回房睡觉。

    百灵姐给我安排的房间还是老样子,那个我专属的房间。

    推门进去后,一股久违的沉木味道扑鼻而来,那是房间里的旧木家具散发出的,夹杂着床上被褥发出的肥皂清香,很熟悉很怀念的味道。

    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房间里的情形,所有的布置都没有变,还和记忆里的一样。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房门后那座半人多高的神龛,一刹那,我的眼球好像被吸住了一样,目光定格在了神龛里的那座雕像上,同时整个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样,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般多出了无数让我感到陌生的记忆碎片。

    我瞪大了眼睛,慢慢的回忆起了一件被我忘却的事情。

    大约十二岁那年,已经搬离老家快两年的我们一家回到老家过年。

    之前也提到过,老家位于云南的偏僻之地,高山环绕,绿树葱茏。十年之前,这里尚未通路,进出都只能依靠徒步攀越险峰上的一条小山道(山道现在改成了曲折的盘山公路),或者使用飞索在湍急的河道间穿梭。一旦不慎失足跌落悬崖或者掉落河谷,基本上就宣判了死刑。

    那年,老爹带我们回家过节,由于那段时间连日暴雨,河水涨得很高,走飞索太过危险,所以走的便是那条只容得下一人横着穿过的偏僻山道。

    去的过程我不太清楚,因为进山时已是半夜,我被老爹以及前来接应的叔伯轮流抱着,待我醒来之际,已经进了村子。之后听老妈说,那一次走得十分惊险,由于刚下过山雨,山岩湿滑,好几几次差点跌下山崖,好在那几个叔伯照应,这才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村里。

    那时的我特别淘气,况且之前和二虎带头的孩子群就是一伙的,离开了这么久,再次重逢,大家都很开心。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跟着他们白天捕鱼摸虾,晚上则一起偷摸进山捕猎,好不快活。

    有一次,我们跑进了“耶岭”,那是一个在当地被列为禁地的区域,据说进去过的人,大都没能出来,即便出来了,最多也活不过几个月,便会莫名的死去。临近的几个村寨都严禁人进入,大人们更是时时刻刻叮嘱。

    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当时的我就是那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也正是由于那次的好奇,让我从此背上了‘子时不见月,见月必撞邪’的诅咒。

    耶岭距离村子不远,那是一片低矮的山谷,远远看去,完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那天晚上,一群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站在耶岭前开阔的荒原上时,却都感到后背一阵发寒。月色皎洁,林海上空飘荡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掩映着耶岭这多年来神秘的传闻,竟让当时的我们全都胆怯了。

    “我说,要不咱还是撤吧!这鬼地方也太阴森了。”

    说话的人正是二虎,也是这一次冒险的发起者。当时的他因为身材壮硕的关系,虽然年纪不大,可打架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他也成了一群淘气包的老大。

    “没错,俺赞成!这地方太邪门了,我总感觉那里面有一股冷气嗖嗖的直往我身体里钻!”淘气包中的三当家小赖子,也举手赞成,并且他的脸色难看得有些吓人。

    有了他俩在先,其他胆子稍小了一些的孩子们纷纷举手赞成,但也有个别对二虎不服的孩子趁机嘲笑,“哎哟,二虎害怕喽,二虎害怕喽!”

    听到这样的嘲弄声,二虎的牛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愤怒的瞪着那些人,大声吼道:“谁说我怕了,都别走了,看着你家二虎爷爷怎么闯那破林子,哼!”

    说完,二虎气呼呼的抄起根火把,另一手拿了根木棒,就准备往林子里去。

    “别去!”眼见二虎要进去,小赖子急了,忙拦住他。

    “去,去,一边去,别挡着我!”二虎气呼呼的将赖子推开,这时候,小赖子真急眼了,脸色煞白的抱住了二虎,哆嗦嗦嗦的说道:“二虎哥,不,不能进去,那里,那里面,有,有…”

    “有什么?不就是个破林子吗,能有啥?顶多来几只野兽,老子几下就给他收拾了。”

    二虎不耐烦的吼道,他最怕的就是同龄的孩子里有不服他的,这要是落下个胆小鬼的名声,这以后可怎么继续当老大啊?

    小赖子还是不撒手,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子,全身都在发抖。

    二虎感觉到小赖子的不对劲,而就在这时,一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仿若刺入骨髓一般,让二虎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两人就这么呆呆的站了半刻,直到有人推他俩,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小赖子松开了二虎,二虎则呆呆的看着那片深邃的林子,道:“赖子,你是不是,看看到了什么?”

    “嗯,好多人,不,他们好像,不是人,是飘着的!”

    闻言,二虎的脸色也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身体蹭蹭蹭的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了地上。

    我在众多小孩中年龄不算大,甚至比二虎还要小两岁,但因为前几年在众孩子心里留下的狗头军师形象,所以即便离开了两年,他们还是尊我为‘二当家’。

    见到二虎和小赖子这般状况,我感觉有些奇怪,忙上前扶他,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二虎呆了呆,猛地抓住我,一脸恐惧的说道:“小逸,那,那里面,有,有鬼!”

    刚听到这话时,我先是一愣,但随即感到有些好笑,我虽然只有十二岁,可自小便不信鬼神,而且学校老师也说过了,这世界上没有鬼。不过,考虑到他的面子,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这时,之前嘲讽二虎的那几个孩子却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鬼,鬼在哪?”

    “二虎你是不是吓傻了,害怕就回家找你娘去,嘿嘿!”

    “胆小鬼,真没用,羞人!”

    ……

    二虎被这些话说得脸色通红,讲不出话来。

    “他没撒谎,我可以作证!”脸色难看的小赖子在这时说道,“大家应该知道,前几次村里出事,我都看到了一些东西,苗婆婆也说我有鬼眼,可以看到你们看不见的东西,我刚刚真的看到了。”

    “切,我们才不信,你和二虎关系最好,当然帮他了!”

    “我没撒谎,我…”小赖子伸了伸手,想要辩解,可其他孩子却不断传来嘲笑声,让他说不出话来。

    “咳咳!大家静一静!”

    我学着村里长辈说话的样子,背着一只手,让大家安静。因为我之前留给大家的形象就是那种很有智谋,很聪明的样子,所以他们都不说话了。

    我再次干咳了两声,说既然你们不信有鬼,干脆你们进去证明一下,要是你们去了没事,那就说明二虎在说谎,那他就是胆小鬼。

    话刚说完,那几个起哄的孩子脸色都变了,看着林子深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然后都不说话了。

    见状,我心中暗笑,这些孩子很少有读过书的,对鬼神之说很是敬畏,嘴上虽然说不怕,可心里却畏惧得要死。

    我装模作样的干咳一声,一副大人的语气道:“我们既然都出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都成了胆小鬼,二虎哥和小赖子哥都说林子里有鬼,我们不如进去看看?”

    这话刚出,二虎子和小赖子的脸色顿时一变,小赖子直接拉住了我的手,一脸焦急的说道:“不行啊,我真的看到了,那里面有很多人,他们,他们都在往我们这边看。”

    闻言,二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行孩子也都紧张的看了看前方那片被薄雾笼罩的林子。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心中窃笑,暗道这些没有上过学的孩子就是无知,自然不知道课堂上老师说的那些话,这世界上,是根本没有鬼的。

    我清了清嗓子,想要拍小赖子的肩膀,可他个子太高,我只能踮起脚尖,极为吃力的象征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脸镇定道:“赖子哥,二虎哥,你们稍候,我进去里面探个虚实,要是真有鬼,我跑出来便是。”

    这话一出,在场的孩子们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二虎和小赖子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死活不同意我进去。

    “赖子哥,你放心吧!小时候算命的书说过,我生来便是天罡命,这些鬼怪,拿我没有办法的。”

    二虎等人原是不同意我进去的,可经我一番鬼扯,他们都有些狐疑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忙不迭的点头,又是一番胡说八道后,他们终于松了口,但前提是我只能在林子外围,不能深入,而且一旦要是出事,我必须呼救。

第100章 断裂的记忆(下)

    说服了他们,我拿了火把和棍子,大摇大摆的朝雾气氤氲的林子里走去。那一刻,我感觉身后传来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心中得意,步伐不觉也快了些,很快就到了林子边缘。此时月亮正巧斜挂在耶岭山空,林子边缘的树木算不上茂盛,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林梢,散落到我身前的地面,幽暗的树影恰好将我笼罩。

    我在林子边缘停住了,探头往里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树林深处始终飘荡着的散不去的雾气,混合着沉沉的黑暗,营造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那时候的我毕竟还只是个小屁孩,胆子虽大,可在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要是退出去,那还不得给他们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呢?

    思虑再三,我还是咬牙打定主意进去,大不了进去后就在边缘的地方转转,不深入便是了。

    想着,我抬脚就准备跨进去,可鬼使神差的,我竟扭头朝身后看了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我全身的汗毛顿时炸了起来,只见在二虎他们身后,一群面目狰狞,飘忽在空中的狰狞鬼影,正张牙舞爪的在他们身后飘动,而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一般,反而一脸骇然的指着我,口型不停的变动,双手不停的朝我比划,似乎在喊着什么。

    他们一边神色焦急的朝我比着动作,一边张大嘴巴,可我却什么也听不到。心中大急之下,忙也朝他们招手,不住的往后边指,想叫他们往我这里跑,可声音却好似被堵在了喉咙处,连我自己也听不到。

    这下我是真的急了,想回去把他们拉过来,可就在这时,我发现人群中小赖子的脸完全扭曲了,他抬手木然的指着我,而后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那种表情,完全是恐惧到了极点时才会有的表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全身白衣的鬼影慢慢的飘到了小赖子头顶,一头宛如水藻一样的长发从半空塌到了地上,正缓缓的缠上小赖子的脖子,而他却浑然不知。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那些无神论的观念顷刻间全都崩塌了,只剩下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下一刻,天空中那些鬼影已经将二虎一群人完全淹没,随后又朝着我飘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几乎被吓疯了,转头就朝林子里面跑,而就在踏进树林的刹那,我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阵如哭丧般的哀泣声,夹杂着一阵有些焦急的喊叫:“小逸,快回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一直往树林深处狂奔,慌不择路。我不敢停下,生怕那些鬼追上我,丛林中荆棘丛生,我的衣服被刮破了很多处,手臂上,脸上全是细小的口子,火辣辣的疼痛传进脑海中,我终于筋疲力尽停了下来。

    此时的我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火把在逃命的时候已经丢失了,四周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浑身的疼痛加剧了我的疲惫,我顾不得害怕,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棵大树,靠着坐了下来。

    刚休息了没多久,一阵窸窣的声音从头顶的树冠上传了下来。树林里一片漆黑,看不见东西,我的听觉反而变得非常敏锐,那声音很小,可我却能听出那是有东西划过树叶的声音,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且还在不断的靠近。

    我一下懵了,随手摸到一块石头,就着朝那声音传出的地方砸了出去,也顾不得打没打中,拔腿就跑,一直跑到体力不支,我才倒了下来。

    耶岭里的植物很是奇特,地面垫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一样的东西,软得让人难以置信,而且非常滑腻,感觉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皮肤一样。

    这触感非常诡异,可我已然没有力气再动弹了。想想也真不容易,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且遍布荆棘的丛林中跑了大半个晚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就这样,极度的疲倦让我忘记了恐惧,我躺在地上,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冰寒将我冷醒,我蜷缩着身体,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顿时所有的睡意消失一空。我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险些叫了出来,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完全呆滞住了。

    不知何时,不见五指的黑暗已经散去,但光明并未到来,眼前所见的是一片空地,足足有两块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环绕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树”。

    从小在这边长大,村子周围的山林几乎都被我们逛了个遍,也见过无数奇花异草,但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些树。它们每一棵都有二十来米高,枝丫纵横却没有一张叶片,唯有树干顶端,枝叶的密集程度让人不可思议,简直都聚成了毯子,整片天空全被挡住,也不知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更为奇特的是,这些树的枝丫上垂落着无数类似于蜡的蓝色晶体,一直延伸到地上,而我脚下踩着的,也全部都是这种蓝色的东西。这些蓝色的蜡质很滑腻,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正是这些荧光驱散了黑暗,使得整片空地弥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然而,让我恐惧到身体僵硬的并不是这些奇形怪状的树,而是空地中央,那棵挂满了无数干瘪尸体的树。

    那棵树巨大无比,宛如一座巨塔,恐怕得要十几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将之围住,光秃的枝丫横生,一眼完全看不到树梢在哪,就这高度,怎么着也得有个百米左右。

    巨树周围弥漫着一层黑雾,与四周蓝色蜡质散发出的迷幻色彩形成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融洽感,并散发出一阵阴寒的气息。无数腐烂干瘪的尸体挂满了巨树横生的枝丫,被那种蜡质包裹在里面,好像是巨树结出的果实一般。

    仅仅看了一眼,便让我全身无法动弹,身体仿若灌了铅一般,僵在原地。

    这画面有些震撼,那时候的我连死人都没见过,更别提这些腐烂干瘪的尸体了,而且还是这么多。

    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低沉的轻哼声响起。我被吓了一跳,却发现身体能动了,下意识抬头一看,便见巨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干尸竟然全都动了起来,裹住他们的蓝色蜡质开始崩裂。

    那画面极其震撼,我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说实话,以我当时的年纪,面对如此惊悚的画面能坚持到那时候才昏迷,已经是个奇迹了。

    待我醒来之时,我已经回到了村子,爸妈守在床头,两人的神色都很憔悴,他们见我醒来,更是惊喜连连,不住的问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我尚且沉浸在昏迷之前那诡异的一幕,本已被恐惧逼至绝望之境,可一觉醒来,却发现一切都回归了原状,一个小孩子的心智如何承受得住这之间的落差,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鬼,有鬼!我看到了好多鬼,呜呜~~”

    “还有,还有,呜呜……那片林子里有鬼树,好多死人,我怕,呜呜,妈妈我怕……”

    ……

    没有了那巨大的恐惧的压迫,我再也忍不住,将看到的那些诡异恐怖的东西全部结结巴巴的哭着说了出来。

    爸妈的脸色很难看,可却不住的安慰我说那只是一场梦,我哭闹着,不停的重复着那些话。当然了,这也是后来听老妈说的,因为那时的我完全没有了思维,一连好几日都浑浑噩噩的,只是不断的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即便后来恢复了神志,对于醒来之后那半个多月的事,我基本都忘光了,只有一些零散的画面,以及一部分模糊得分辨不清的片段。

    后来我也曾追问过,可无论是老头子,亦或是老妈,对于与那一次意外相关的事,每当我问起,他们都是吞吞吐吐,半遮半掩,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如此一来,我也懒得问他们了,由于假期将尽的缘故,一家人回到了城市,生活依旧如常,可我却在那一次事件后变了很多。

    自那一次后,我家便多出一个明文规定,每一年的春节,都要回一趟老家。而每回一次老家,我的奶奶,都会带我去见一个姓胡的老者,一番神神叨叨后,便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仪式,有些类似于招魂,据老头子说,这是一个祈福的仪式,可以保佑我安然的渡过接下来的一年。

    若是以前的我,肯定对这些不屑一顾,可自从那一夜的经历后,我便对这些怪力乱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甚至好奇得过头。

    呆在老家的一个月里,每到夜晚十二点,奶奶都要从睡梦中把我叫醒,让我陪她说话,一直到凌晨三点,她便让我跪在一尊神龛面前,默诵一段我无法理解含义的铭文,直到晨鸡报晓,她才让我上床睡觉。

    之前也说过,子时过后家里人是不允许我外出的,所以我平时都睡得很早,也只有在那段时间我才会彻夜不眠。

    起初,我对这样的安排极度不解,甚至无比抗拒,吵闹了很多次,但每次都会被奶奶那严厉得骇人的眼神吓住,也只有在那段时间,我才能看到慈祥的奶奶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

    默颂经文的时候,不允许说话,我时常睡着,为了防止我睡觉,奶奶彻夜不眠守在我身边。

    这样的经历一直到我十五岁时方才截止,奶奶不在要求我在半夜念诵那些奇怪的经文,渐渐的我便淡忘了,也只有在每年回家的那几天,我才会依稀记起那段经历,可只要离开村子,这段记忆又会莫名其妙被遗忘。

    说起来,这一段记忆好像一道断裂的峡谷,要不是看到这神龛,我根本无法记起童年竟还有这样一段诡异的经历,而我手臂上的黑线,也正是那一次闯入耶岭留下的。

第101章 神秘的仪式

    我的视线停留在门后那尊半人高的神龛上,一时有些失神,突然间,一双粗糙的手抚在了我的头上。我一惊,扭头一看,一张满是皱纹但却露着慈祥微笑的脸出现在我眼中,我惊喜的叫出声来:“奶奶,您醒了?”

    站在我身后的,正是我许久不见的神秘奶奶。

    奶奶朝我点了点头:“嗯,醒了,听到小逸声音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怎么也睁不开眼。”

    我忙搀着奶奶坐下,说您年轻着呢,一点也不老,奶奶呵呵一笑,盯着我看了看,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一下抓住我的手,把袖子捋了起来,就见无数蛛网一样的黑线从手腕一直蔓延到了手肘,宛如无数盘虬在一起的毒蛇一般,让人浑身直冒寒气。

    看到这画面的刹那,奶奶的脸色顿时变得骇然,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盯着我喝问道:“告诉奶奶,这是怎么弄的?”

    看她的神色,我知道情况可能有些糟糕,忙把在凤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罢后,奶奶的脸已经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我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良久,就听奶奶长叹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叹道:“这都是命啊!”

    命?怎么这么说?

    我心中奇怪,有无数的疑问想问,却被奶奶拦住:“小逸啊,奶奶知道你很困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奶奶的,一切等到明天再说,今夜,你必须听我的话,知道吗?”

    前半句话,奶奶语气尚且平和,可说到后半段时,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凝重了,我知道事态严重,知道可能出事了,忙认真的应了下来。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奶奶竟然叫我跪在了门后的神龛前,一如十二岁那次意外后的场景,让我既错愕,又有几分怀念。

    我听话的跪了下来,奶奶便一脸严肃的问我还记不记得该怎么做?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奶奶的脸上紧皱着的皱纹舒展开了一些,点了点头说:“记住,一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对不能离开房间,否则,唉,否则就连奶奶也没办法了!记住,绝对不能离开!”

    奶奶的语气有些低沉,我心中奇怪,但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忙点头说知道了。奶奶又嘱咐了我几句后,将她手腕上那条七根彩线编织成的布索取下,戴在了我的手腕上,随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充满浓郁盘香味的房间,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我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转头看向了眼前神龛中的神像。老家不同城里那般,这儿的人们大都笃信鬼神,故而每家每户都供奉着一尊神像。只是,眼前的这尊神像我还是第一次见。

    神像类似哪吒像,像是个小女童,但却并没有哪吒的三头六臂,与正常的小女孩一样,非但没有神邸该有的宝相庄严,反倒是多出了一些亲切的韵味。

    我跪下身来,如记忆中那般,对着神龛中的女童像一连叩了三次头,将童子身前摆放的油灯添满,取了三柱清香,而后割破右手中指,顿时,猩红的鲜血溢了出来。先在油灯中滴下了三滴,随后忍着疼痛,以清香做纸,拂过伤口,直至每柱香上都染上了我的血液,我这才握住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番,将染血的清香点燃。

    丝丝清新的芬芳味飘入鼻中,有着安神凝魂的效果,可我却总觉着这香味中透露出一股腥味,或许是染上了我的鲜血的缘故吧!我也没有多想,双手合十,闭眼俯首,开始默念记忆中那段神秘的经文。

    那经文无比晦涩,怪异无比,若非从前时时默诵,使得那经文在记忆中定格,成为了一种本能,恐怕我也不能在相隔五年后依旧如此熟练的默诵出来。

    一遍,两遍,三遍……我默默的背诵着,就在这时,就在我身边的木门突然间传来一声“吱呀”的响声,门似乎被打开了,我刚想睁开眼睛,可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我没有睁眼,小声的问道:“奶奶,是你吗?”

    没有回应,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我心中一紧,莫非是“风”?

    我心中嘀咕,继续默诵经文。我不睁眼自然是有原因的,奶奶之前曾百般叮嘱过,默诵经文的过程中,绝对不能睁眼。

    那声音响后,房间内便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我的心也松了下来,继续默诵经文。九遍,这是奶奶叮嘱过的,必须诵念九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第七遍了,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脑中一阵昏沉,右臂之上一阵鼓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手臂中钻出来一般。

    但奇怪的是,我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我不敢怠慢,加快了诵读的速度,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显得无比突兀,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这声音,就在我的身前,似乎,就是从我身上传来的。

    “是那条红绳!”我想起了奶奶刚才给我的那根彩线,线的两端都系着两个小铜铃。我心中越发疑惑,怎么之前晃来晃去都没动静,现在却突然间响了起来?

    疑惑之际,铃铛的声音越发清脆,同时彩线勒住的地方好像火烧一般,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我脑勺后响起,那声音仿若夜叉的嘶鸣,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同时睁开眼睛往后看。

    然而,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急忙转头朝门口看去,然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房间门好好的关着,哪有被吹开的迹象?

    难道幻听了?

    念头刚起便被我否定,我绝不可能听错,因为手腕上的铃铛还在不断的震动,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同时那些黑线也在不断扭曲挣扎,想要继续生长一般。

    “狗日的,难怪这么疼,原来又是这些黑线!”我暗骂了一句,不再理会那怪声的源头,正想继续诵读经文时,房中的灯突然间灭了,刹那间,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不时的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的心随着突然间灭了的白炽灯沉到了谷底,原先还有的几分胆气,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联想起奶奶离开时那满脸的凝重,我的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老家地处偏僻,几年前时时断电纯属正常,可随着公路的修通,这种情况基本上很少出现了,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这种时候……

    我不敢再想,急忙闭眼默诵经文。

    呼!一阵冷风从我的耳边拂过,那种透骨的寒意,让我整个身体都僵了僵,紧接着,那种夜叉般的厉啸声再次响起,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手腕上的红绳也越来越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时却是不敢乱动了。

    那厉啸声一直在耳边回荡,耳边也不时传来阵阵冰冷的寒意,吱呀,身边的木门再次传来一声清响,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

    难道那东西走了,或者,是奶奶回来了?

    我满怀期待,鼓足了勇气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奶奶!”

    没有回应,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而就在这时,耳边的厉啸声消失了,那股寒意也随之不见。一定是那东西离开了,我心中一喜,忙挣开眼来,身前的油灯依旧摇曳,可看上去却好似随时会熄灭一般。

    我顾不上管油灯的情况,正想转身之际,突然,手臂上的铃铛如同疯了一般,震动的频率快到吓人,红绳更是如同一块火炭般,我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已经给烫熟了。

    我心中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升腾而起,如果说红绳与铃铛是因为那东西的靠近才如此疯狂,那既然那东西已经走了,红绳不是应该消停下来吗?怎么反而比之前的反应还要可怕?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厉啸声再次响起,寒意再度临身,更为恐怖的是,一缕白纱不知何时垂落到我身前,如鬼魅般飘飞着,不断的掠过的头顶,一种更为阴冷的气息让我简直无法呼吸。

    嘭!

    一声清响传出,那串替劫念珠嘭的碎了一颗,而那种阴寒的气息瞬间减弱了不少,那缕白纱似乎受到了刺激,突然间乱舞起来,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又一颗念珠碎了,厉啸声变成了惨叫声,那股寒意也消失不见,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我猛地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就欲冲出。

    脚步还没迈出,我的身体便僵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

第102章 女童神龛

    身体恢复知觉,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夺门而出,却见一尊半人高的漆黑神龛森然竖立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我顿时就呆住了,我靠,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那房间里的……

    想着,下意识转身去看,就见原先摆放神龛的地方,赫然变成了一道门!我浑身的毛在这一刹那全都炸了起来,忙又退了回去,打开门一看,几乎把我逼疯掉。

    只见重新打开的门后,赫然还是那尊阴森的神龛,而我的身后,此时又变成了一道门。

    我瘫软在蒲团之上,心中被恐惧充斥,眼下这情形和恐怖片里的死循环很像,我盯着那神龛,心说不是吧!难道那神像是个妖怪?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奶奶怎么可能把妖怪当成神像供在家里,而且还让我拜了这么多年。

    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神龛似乎一直在阻止我离开房门,而且奶奶刚才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房间,难道这神龛是有意识的?

    我定了定神,来到神龛前盘坐下来,刚准备闭眼继续颂念经文,耳畔却又传来了那种夜叉的嘶鸣声,同时那种寒意再度攀上了我的身体。

    我咬牙不去管那声音,捏紧了那串替劫念珠,再次念起经文。念珠本是有七颗的,在阿且村裂了三颗,后来在凤阳又裂了一颗,刚才又碎了两科,眼下只剩下一颗完好的了。

    从刚才念珠爆碎的反应来看,它已经替我挡了两劫,而且还是大劫,因为之前遇到危险,念珠也只是出现裂纹,可刚刚却是直接碎了,这说明房间里确实有东西要害我。

    到了这时候,就算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了,眼下只能期望经文念完后一切会有改变,或者我可以大声呼救。然而,我还是忽略了一件事,祷告仪式一旦开始便不能睁眼,而刚刚我已经不止一次睁眼打断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

    寒气越发凛冽,一道头发丝一样的东西忽然从我脸上拂过,我吓得几乎就要跳起,但还是强迫自己稳住了。我没有睁眼,继续颂念。

    “还有一遍,这最后一遍念完,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没了。”

    心里这般想着,我咬牙不去理会脸上那种冰凉的酥痒感,可耳边的厉啸声却越来越响,似乎已经贴到了我的耳朵上,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衫。

    嘭,嘭,嘭……

    房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经历了之前那诡异的一幕后,我不敢再去开门,继续颂念。

    当最后一遍经文默诵完毕,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刹那,一切都消失了,敲门声,耳边的厉啸,甚至是那股森冷的寒意,在这一刹那全都没了。

    ……

    连绵起伏的群山被茂密的植被覆盖下,显得无比苍翠,可一到夜晚,所有的生机在夜色的笼罩下都显得无比的阴沉与森寒。

    被大山环绕的瓦屋村,在夜雾的笼罩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影影幢幢,显得无比诡异。村东的一片山岭,一层薄薄的雾气缓缓朝着宁静的村子涌来,越过一片开阔的草地,缓缓的将整个村子笼罩。恰在此时,一片黑云飘来,遮住了月亮,最后的一点余光也被这黑云挡住。

    雾霭朦胧,遮掩住了沉寂的瓦屋村悄然发生的一切。

    ……

    过了许久,房间内再没有任何异状发生,我稍微松了口气,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眼前油灯微弱的光亮,方才遮住我眼睛的白纱和那凄厉的夜叉叫声却是消失不见了,可不知为何,我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感。

    正疑惑这感觉的源头之际,我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神龛,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神龛中供奉的那小女童像双目流血,一双眼珠无比惨白,死死的盯着我,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

    我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不要命的朝身后爬去,而那女童竟在此时动了,摇摇晃晃的从神龛中爬了出来,朝着我缓缓逼了过来。

    我完全被吓傻了,想要站起来跑,却发现两腿已经给吓得麻木了,根本用不上力,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没走两步就又摔了下去。

    神龛前的灯烛不断的跳跃闪烁,火光越发微弱,那狰狞的小女童离我越来越近,我只能继续爬着,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再无退路。

    我心说完了,这些死定了,奶奶诶,您老人家再不出来,孙子我可就要没命了。我在心中哀嚎,可突然间,一道白影缓缓的从我头顶垂落,飘到了我跟前。

    那是一个白色的鬼影,紧接着一道冰凉刺骨的寒气从我的头顶一直蔓延了下来,就好像被人用冰水从头上浇了下来,伴随着耳边那凄厉之极的鬼啸声,透彻骨髓。

    我心中一寒,这些鬼东西竟然还没有离开,完了,这下真的死定了。

    嘭嘭嘭!

    绝望之际,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平缓而有力的敲门声,听到这声音的刹那,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着冲向了挡在我跟前的女鬼,疯了一般的扑向门口。

    那白影竟好像空气一般,被我从中穿过,就在我准备打开房门时,一道莫名的窒息感让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奶奶?”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并没有丝毫回应。

    我心里顿时一沉,恐怕不是奶奶,要是贸然打开,再来一个恐怖的东西,那就真的大发了。就在我犹豫之际,那小女童已经又转了过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我跑来,同时那道白影也飘向了这边。

    “小逸,开门,是奶奶!”

    一道生硬的声音传了进来,仿若黑暗中的一缕光明,让我瞬间升起了希望。是奶奶,是奶奶来救我了,我再也管不了其他,握住门把手就欲打开,那小女童突然间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哭泣声:“哥哥,不要啊!不要啊!呜呜……”

    同时,女童的身形也止住了,竟坐在了地上,不断的挥舞着小手,仰天嚎啕大哭,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收了委屈的小婴儿。只是,她眼角不住流淌下的猩红的血,却让她看起来非但没有半丝可爱的味道,反而多了几分妖异的感觉。

    怎么回事?

    我顿时愣住了,开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而这时,那白色的鬼影已经飘到了我身前,飘飞的白色纱裙瞬间把我遮住了。鬼影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我后悔不该停下来时,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婴孩“哇”的一声超高分贝的叫声,那道遮住我的白影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一下子消散了。

    她救了我!她竟然救了我!

    一时间,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急促了:“小逸,快开门,我是奶奶!”

    那声音还是生硬无比,之前因为恐惧没有注意到,可这一次,我听得无比清晰,这声音里没有半点人的生气,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我缩回搭在门把上的手,后背发凉,暗道好险,这要是开了门,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鬼东西。

    既然外面的不是奶奶,那里面这小女童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警惕的盯着坐在地上的小女童,她此时停止了哭泣,眼角依旧残留着猩红的血迹,可动作却有些呆萌,如同真正的婴儿一般,咬着手指,好奇的盯着我打量。

    看着她惨白的眼珠和眼角猩红的血迹,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敢看她,我打定了主意,既然她没有主动伤害我,那我便不去招惹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小童似乎极怕我打开房门,两只惨白的眼球死死的盯着门把手。

    情况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屋外的敲门声和叫喊声一直没有停歇,可来来回回却只是那一句话:“小逸,快开门,我是奶奶···”

    这么一来,我更加肯定那不是奶奶,也更加庆幸刚刚没有开门。

    我不断的祈祷,只要情况不再生变,只要坚持到天明,一切便能结束了,到时候不管是道士或者是奶奶,都有办法收拾这些东西。

    然而,门外的东西在敲了好一会后,似乎忍不住了,开始发出一阵阵桀桀的怪笑,而后房门开始颤动,有东西在撞门!

    我的心提了起来,而那小童也紧张了起来,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我身后的门。

    嘭嘭嘭!

    一直撞了数十下,就在我担心房门会不会扛不住倒塌时,屋外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随后便是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更为重要的是,我听到了奶奶的呵斥声,还有道士那猥琐的声音:“妖孽哪跑,看道爷收了你!”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激动了起来,这声音肯定是道士的,除了他,谁还能发出标志的猥琐声音?

    “小逸,可以开门了,奶奶已经将那邪物除去!”

    门外声音停下的同时,奶奶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不同于之前,这一次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僵硬。

    闻言,我心中大喜过望,就欲开门,突然间,身后有什么东西拉住了我,我转头一看,差点没被吓得半死,只见那小孩不知何时到了我面前,飘在空中,此时正拉着我的手臂,一张邪异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身上。

    被这突然一吓,我的手下意识的拉开了门栓,呼!一阵阴风吹过,神龛中那盏明灭不定的油灯突然间灭了。

第103章 第一重梦魇

    油灯熄灭,我听到一阵孩童悲伤的哭泣,随即感觉被拉住的手臂一松,那小女童的手松开了,而后,我眼前一黑,但紧接着,刺目的光芒亮起,是白炽灯的光。

    视线恢复了,一切全部恢复了正常,房间内,包括门外,都亮着淡黄色的光芒,黑暗被驱逐,而奶奶,正一脸和蔼的站在我身前,面带笑容看着我:“吓坏了吧?”

    我顿觉鼻子一酸,就想冲出门去,抱住奶奶,可一只脚刚刚迈出,身后便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哀鸣,那声音中,似乎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如同即将失去至亲一般的痛苦,竟然让我的步子停了停。

    而就在这时,我一直握在手中的最后一颗念珠轰然爆碎成了齑粉,右臂上红绳系住的铃铛更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声响,而我也感到了一种窒息的压抑感笼罩而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察觉到情况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这一刹那,我的脑海中回荡起奶奶临走时留下的话:绝对,绝对不能离开房间.

    然而,我醒悟得似乎有些晚了,右脚结结实实的踏在了门外,眼前的慈祥的奶奶顿时变得面目全非,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最后竟蔓延成了树皮一般的形状,越拉越长,越长越大,拔地而起,最后竟变成了一棵无比巨大的‘树’,看不见树冠,但却有无数蓝色的蜡油一样的东西垂落,倒挂着无数干枯的尸骸。

    是它!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更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我知道倘若在这时候晕过去,那就真的死定了。我忙猛的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使我暂时清醒了过来,我拼了命的往后退去,而那棵尸树则疯狂的伸展枝丫向我卷了过来。

    那些垂落的蜡质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紧随着不断延展的树枝尾随在我身后,越伸越长,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疯狂生长的枝丫之上,依稀挂着无数风干的尸体。

    尸树的生长速度很快,短短几个呼吸间,我已经能感受到背后空气被撕裂的动静。我心中发寒,而眼前的情形更让我感到绝望,那道近在咫尺的房门好像在不断延展,拉开与我的距离,不管我如何奔跑,那段距离只是越来越远,没有分毫缩短的意思,到了最后,门化作一个白色的小点,彻底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屋陋偏逢连夜雨,就在我马上就要被白蜡尸树追上之际,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心中顿时一凉,转头一看,只见那狰狞的尸树枝丫密密麻麻,环绕在我的四周,而我,已经被包围了。

    看着那些向我扑来的枝丫,我近乎绝望了,可也正是绝望的局面,竟让我升起了一股戾气,“妈的,左右是个死,小爷和你拼了!”

    说着,我一头撞向了那些张牙舞爪的尸树,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那些尖锐的枝丫竟没有将我洞穿,相反的,那些尸树在临近我身前半米处时突然间停了下来,好似在犹豫着什么,我正惊愕之际,眼前的尸树却突然间发出一阵宛如夜叉般的哀嚎声,而后一股脑的向后退去。

    余惊未消,我急忙站起身来,不敢再去看那尸树,慌忙的向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不知尽头在何方,我就这样在无尽的黑暗中跑着,然而,过分的恐惧已经让我忘记了这片黑暗为何物,我甚至都没有考虑为何刚刚还处于尸树包裹的森林之中,现在却再没遇到半棵挡路的植物。

    然而,内心中突然升起的一阵熟悉感迫使我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是?”我睁大了眼睛,心中越发不可思议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这里,这里怎么会……”

    我一下停住了,而不知何时,身边的黑暗早已经消散,四周竟然亮了。浓郁的雾霭笼罩了周围的一切,朦朦胧胧间,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然而,脚下不时传来的摇曳的感觉,却让我心头猛地一跳。我急忙俯身去看,只见见一排翠绿的竹筏,少许冷幽的清水透过竹筏间的缝隙渗透上来,打湿了鞋子。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这竟真的是……

    这个念头刚刚在我脑中想起,忽听一声惨叫在我耳边响起,“快来帮忙,二爷掉水里了!”“猴子,大牛,二虎子···”

    我心中一震,心说这不是梦魇中大彪的声音吗?想着,刚想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胡茬的大汉尖叫着跑向了另一头,如同疯了一般。

    脚下的竹筏并不宽,那胡茬大汉就这么从我身边冲了过去,因而,他的面容一丝不差的落入我的眼中。

    看到那张脸的刹那,我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心中的猜测变成了肯定,这个地方,竟真是梦中那个鬼湖,而那胡茬大汉,正是梦魇中时常出现的大彪。

    我彻底懵了,一下子分不清眼下究竟是现实还是梦魇,我不记得自己睡着了啊!可若不是梦魇,前一刻还在房间里的我怎么会突然间到了梦魇中的地方?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为何如此虚幻,但却又那般真实,奶奶,奶奶去哪了?

    这一刹那,我头痛欲裂,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高亢尖利的声音在整个湖面上响起,然而,我的心却在这时候一片冰冷,我想高吼一声,也的确吼出了声音,可这声音却不是我的,不对,应该说这声音不是这个身体发出的,因为在我想要吼出声的那一刹那,我便发现这身体似乎不归我指挥,而我,如梦中那般,只不过是寄居在别人身上的一个有意识的灵魂,所以,这具身体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这声音的确是响了,而且一直在响,不曾停过,回荡在整个湖面。更为恐怖的是,这声音好似一阵魔音,可以穿透人的头颅,直达思维,攻击人的灵魂。

    “我”捂着头,身躯开始不断扭曲,歪歪斜斜的几个趔趄,差点栽入水中。即便是我这个寄居在别人身体里的灵魂,在听了这魔音后,也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意识开始涣散,模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竹筏的另一端冲了过来,手中敲着一面铜锣,一边急声吼道:“快跳,跳进水中···”

    我认出了那人,正是梦里面那个二爷,他手里那面铜锣似乎有着镇魂定神的功效,在那啰音的影响下,我感受到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而我寄居的这具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神志,毫不犹豫的纵身跃入水中……

    顷刻间,刺骨的冰寒透过这具身体传入我的脑中,受到这样的刺激,本应该清醒的我,意识反而一阵模糊,而后完全失去了神志。

    ……

    晕晕沉沉,这是我醒来的第一感受。

    眼睛刚刚睁开,奶奶慈祥中带着些焦急的脸映入我的眼中,我想要起身,但却感觉全身无力,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这时,奶奶发现我醒来,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神色略带欣喜,道:“好孩子,看来老天不忍收你,我老张家的希望,还没有彻底断绝啊!”

    我无力起身,思绪相当混乱,仍旧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切里,尸树,鬼湖,难道我真的在做梦?

    ……

    奶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询问什么,看到我醒来后只是安慰了几句,叫我好好休息,随即便匆忙离开了,空旷的屋内顿时就剩下我一个人。

    昨夜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梦?

    仔细回想了一番,一点头绪也没有,我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越想头反而有些疼了。

    门后的神龛没有什么变化,神龛里的女童像也好好的,看不出丝毫移动过的迹象,可昨晚小女童爬出神龛的情形却是那般清晰,仿佛就在前一秒,更让我难以接受。

    道士在这时候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过来,他有些惊讶,凑到床边盯着我一阵打量,那样子简直就跟实验室看小白鼠的专家一样。

    “我说,你这家伙恢复得够快啊,陷入第一重梦魇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啧啧,不错,不错!”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就问他:“哎,你他娘的说什么呢?对了,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昨晚?”道士一脸怪异的盯着我,说道:“什么昨晚,你都已经睡了快五天了,你应该问五天前的晚上发生了什么?”

第104章 梦境的层次

    五天,这怎么可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历经的事情历历在目,好像就在刚才,怎么这一转眼间就过了五天了?

    道士见我不信,掏出他的手机给我看,这家伙原是没手机的,可为了方便联系,加上他的那份黄金全押在了我那,我便掏钱给他买了一个,权当那些黄金的预支款项了。

    我只看了一眼,顿时一阵恶寒,只见道士手机上的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日系漫画少女,整屏的粉色,满满的少女心,便忍不住挤兑他:“我说,你他娘的也太闷骚了吧,不知道的肯定得把你当变态。”

    道士瞪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这是老子的女神,梦中情人,以后道爷找老婆就得按照这标准来。

    那壁纸上的少女我认得,是某部岛国动漫里的女主,叫楪祈,在刚进大学时我也一度把她当成梦中情人。真没想到,道士这样的家伙,竟然也看这些,道士不都应该在道观潜心修道吗?

    我看清了时间,果然,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下旬,距离那天夜里,已经过去快五天了。

    “你也不用奇怪,道爷之前也见过一些进入第一重梦魇的人,情况最好的那个,也足足昏睡了半年,就你这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是道士第二次提到这个词,我不懂这些,就问:“你等会,第一重梦魇,那是什么?听着名字,难不成还有第二重?”

    “那当然了!”道士见我嘴唇干裂,便起身端起床头柜上的暖壶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水杯,他接着说道:“据道爷所知,梦境共分五重,第一重是正常的梦;第二重是身处梦里做的梦,梦到自己做噩梦醒了,但实际上还是在梦里,第三重和第四重只见于典籍记载,详情不得而知。至于梦魇,本身也是梦境,却又不同于梦境,‘魇’更像是一种能干扰生命体思维意识的存在,一种特殊的生物。”

    我对此表示不解,道士又详细给我解释了不同层次的梦境含义以及梦魇的真相。

    寻常的梦对人体是无害的,做梦也属正常现象,适当的梦境对放松身心还有着很大的帮助,这里的梦就是第一重梦。

    而有的时候,我们的意识处于梦中,但却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不管是春梦还是噩梦,醒来之际,我们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可实际上我们还是处于梦中,这种梦,就是第二重梦境,简而言之,就是在梦中做的梦。

    这种梦极容易让人产生意识麻痹,我们之所以能从梦中醒来,是因为意识只是短暂的进入游离状态,那是一种浅层状态,所以很容易被叫醒,或者自己醒来。可进入第二重梦境后,人的外在感知就会全部封闭,意识也进入了深度幻境中,因为自身的意识已经被梦境欺骗,自以为回归了现实,但其实仍旧处于梦中。

    这种‘自以为’是一种对所处状态的肯定,就好比面对一棵真实存在的树一般,看得见摸得到,我们不会怀疑它是虚幻的,同理,在第二重梦境中,我们也不会对梦境产生怀疑,坚定的认为那的确就是在现实当中。这种自我肯定是极为可怕的,一旦在第二重梦境里死亡,那意识便会告知身体,我已经死了,处于现实状态中的身体机能便会衰竭,轻者永远困在梦境中,重者直接就死亡了。

    处于第二重梦境的人是无法凭借外力叫醒的,只能依靠本人意识觉醒,看穿梦境。多数时候,处于第二重梦境的人都能在一段时间后正常醒来,这是因为生物体自带的生物钟功能,能在意识长久麻痹的情况下刺激机体,恢复部分知觉。

    第三重梦境和第四重梦境则已经上升到了玄学的高度,道士说能进入第三重梦境的人即便在历史长河中也是屈指可数,比如袁天罡和李淳风,所梦即未来。也就是说,第三重梦境里发生的一切,皆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至于这第四重,传说只有两人疑似进入了,一个是梦蝶的庄周,另一个是梦斩泾河龙王的魏征。道门对第四重梦境没有具体的定义,因为根本没有相关的记载,只能从历史中推测第四重梦境极有可能与前世有关。

    第五重的话,那就真的只是一个推测的概念了,佛门也有不同说法,人为五重梦境其实只有三重,即前世、今生、来世。

    具体如何已无法考证,但这只是梦,而非梦魇,相较于五重梦境,梦魇则要凶险得多。

    民间有九魔一魇之说,意思是世上生出就只魔,也不一定能形成一个魇,而九只魔的凶厉,也不一定及得上一个魇,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我们暂且不提其它恶魇,就以专门入侵梦境的梦魇来说吧!梦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五重梦境玄之又玄,仅第二重梦境便让多少人不觉间丧命于梦中。

    而魇的作祟,使得没有危险的第一重梦境变成了和第二重梦境相当甚至还要更加恐怖的地方。在第一重梦魇里,魇无形无质,虽然无法操控梦境,但却能在不知不觉间引导人的意识陷入各种危险当中,同时它还能化作各种各样梦境里本不存在的东西,将人困住。

    不过第一重梦魇的本质还是一重梦境,人的感知依旧存在,只要外界有足够强大的针对魇的刺激,亦或是在梦魇中的意识足够坚定,便能轻松的脱离梦魇。

    这一类魇专门以人在梦境中不断产生的恐惧和其它负面情绪为食,一旦被其缠住,除非有高人相助,否则少有能考自己意识挺过来的。

    这还只是第一重梦魇,一旦不小心意识进入第二重梦境,那魇对人的影响将会无限增大,那可就真的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天了。

    道士这一番讲解说得我心中发虚,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杯子里的水不觉间已经被我喝完了。

    见我浑身冷汗,道士拍了拍我,说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发现我奶奶深不可测,有她在,我大可不用担心,好好休养便是。

    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脑子里还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同时又回想起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哪还能听进他的劝慰,就问他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那晚上的事,道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给我换了杯水,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那晚上刚好晕了,不然肯定得吓死你!”

    我听得好奇,让他仔细说说。

    道士难得的没卖关子,说起了那晚上的事情:“道爷那天听你们说起山鬼,心中好奇,后来又听说逮到了一个黑毛怪物,本想着去凑凑热闹,顺便和你姐姐联络一下感情。”

    我听到这瞥了他一眼,心说果然,这叼毛果然看上了百灵姐。

    道士嘿嘿一笑,随后脸色一正,接着说:“可没成想,我们两个刚到祠堂门外,就听里面声音嘈杂,好像出了什么事,刚想进去,门里一道黑影踩着道爷的肩膀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道爷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祠堂里的人大喊着跟了出来,让抓住那东西。”

    “老子还没反应过来呢,百灵丫头已经追了过去,我一寻思那东西可能是那怪物,赶紧追了上去,可越追越发觉得情况不对,那东西逃跑的方向好像是朝着你奶奶家去的。当时家里就只有你和老人家在,老人家还昏迷了,道爷担心你的安危,加快了脚步想截住那玩意,可雾气却在这时候升了起来。”

第105章 突发的命案

    当时的村子乱作一团,祠堂里冲出来的村民打着手电追在道士后面,道士追着百灵姐,百灵姐则追着那黑毛怪物。

    道士很快发现了黑毛怪物的目标是奶奶家,而当时家里只有我,这要是让它抢先了,呆在家里的两人可能就会糟了毒手。

    追在前面的百灵姐也想到了这一点,加快脚步,而村子里的建筑并不是建在平地上的,而是由很多梯田一样的山坎子组合起来的,所以房屋大多错落不平,呈阶梯状分布。祠堂在最下面的寨子里,而奶奶家则是在半中腰的坎状坡地上,门前有很多阶青石条垒成的梯墙。

    百灵姐路熟,稍微一加速,几个急转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梯墙后。道士刚才走过一遍,也大概记住了回去的路线,正想加速跟上,却发现四周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起薄雾。

    那雾气出现得极为突兀,好像是哪里焚烧潮湿秸秆腾起的烟雾一般,几秒的功夫,周围已经被浓雾包裹,天上稀疏的月光也被一团乌云遮住,视野顿时就被限制了。

    道士原本就只是大概记得路线,浓雾一起,他顿时就抓瞎了,打算在原地等村民们追上来,找个向导再赶回去,可没想到等了半个多钟头,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连那些忽明忽闪的手电光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道士心中涌起了疑惑,同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刚想往坡下退,却发现后面的路被白色的石条堵住了,而那白石上竟还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窈窕美女,正朝他勾着手指,做出诱惑的姿态。

    和我不同,道士见惯了风浪,是个有本事的人,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当即手掐法诀,口诵道家真言,明目再看时,拦路的石头和那美女都不见了,但更为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具森然的白骨骷髅,直挺挺的站立着,两只骨爪遮在道士眼前,没了血肉的两颚一张一合,似在得意的笑,根本没有察觉道士已然看穿了一切。

    道士当即手结辟邪印,集中精神打出一记驱邪咒诀,金光沛然,那白骨发出一声惨叫,浑身冒起黑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道士也不去追,心中得意,正想回头去找村民带路时,却听到两侧的石墙传出了清晰的摩擦声,好像巨蛇爬过碎石发出的声响一般。道士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着四周,但出现的东西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只见一条烟袋粗细的蟒蛇突然从石墙上蹿了下来,径直朝他裹去,道士身手敏捷,闪身躲过,还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时,石墙其它方向骤然又飞出十几条一模一样的蟒蛇,同时裹向他。

    这下道士纵有三头六臂,在这窄小的空间里也无处施展,顿时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直到这时,道士方才看清捆住他的东西的真面目,那竟然不是蛇,而是……食血鬼藤啊!

    道士给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骇然,阿且村的遭遇顿时如潮水一般涌来。那藤蔓裹着道士就往坡上拖去,而坡顶正是进入后山的通道,这要是给拖进去,恐怕将要面临和阿且村时一样的遭遇啊!

    到了这时候,道士再也顾不得脸面了,大叫救命,叫了没急声,一盆冰凉的液体迎面泼了他一嘴一脸。

    那液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苦得要命,但缠住他的鬼藤却好像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下子全缩回了雾中。这时候有人扶起道士,他定睛一看,发现是百灵姐,她手里还端着一根装着绿色粘液的竹筒。

    等不及道谢,百灵姐拉着他缩回了院子,原来不知不觉中,鬼藤倒是把他带回了奶奶家。

    道士想出声询问,却被百灵姐拦住,让他不要多事,他又想去看我有没有事,百灵姐也不让,只叫他回去睡觉,什么都别管。

    道士的本就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但百灵姐态度坚决,他也只能暂时作罢。回到房里擦洗了一番后,他又溜了出来,正巧目睹我张大嘴一边哭一边张嘴大叫,眼珠泛白却始终没有半点声音的诡异状况。

    他吓了一跳,想叫我,却被奶奶拦住,为此奶奶差点对他动手。好在百灵姐及时出现,将道士撵回了房里,直到第二天才向他说明我当时陷入第一重梦魇的情况。

    道士传递给我的信息太多,我一时难以消化,缓了缓,理清了思绪后,问道:“你是说?他们那晚上抓到的怪物跑了,而且还往这里跑?”

    道士点头,说没错,我又问:“那鬼藤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老家有鬼藤啊?难道阿且村消失的鬼藤竟然跑到了这里?”

    这话刚一问出,道士还没来得及回答,堂屋里顿时传来了二虎的声音:“道长,道长,出大事了,你快随我去看看,在吗…道长?”

    我和道士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二虎说的大事指的是什么,就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道士在这!”

    “小逸,你醒了?”二虎显然吃了一惊,忙冲了进来,看见我果然醒了过来,他显得非常高兴,但似乎真有急事,问候了我几句后,焦急的拉着道士就往外走。

    我拉住他,问怎么回事,二虎一脸焦急,说村东的老杨叔死了,而且死得非常诡异恐怖,让道士过去帮忙看看是不是招邪了。

    看二虎对道士的尊敬态度,这五天里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二虎虽然憨厚,但性子也傲,很少服人,道士能让他这么尊敬,看来道士一定展露了一些手段。

    “走,我也去!”

    说着,我就让他们扶我起来。两人都惊诧的看着我,二虎想阻止,却被道士拦住了:“让他去吧,你和他这么多年交情,应该知道拦不住他的!”

    二虎点点头,也不多说,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背起我就朝外走。

    路上,我趁机问二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就把事情简要和我说了:“今天一大早,老华叔家的小娃上山放牛,等回来的时候,那瓜娃子直接被吓掉魂了,呆呆傻傻的,嘴里只知道叫血啊血啊的,牛也给丢了。老华叔当时也没把小孩子的话当回事,可牛丢了,这可把他气了个半死,可不管咋问,那娃嘴里只会叫着血啊血啊的,没办法,老华叔只能沿着瓜娃上山的方向去找,没多久,他也跌跌撞撞的回来了,刚一进村便挨家挨户的敲门,说是有人死了,满地都是血,我们赶过去后,发现情况比他说的还要惨。”

    ……

    瓦屋村村东头有一块石碑,上面也不知道刻的什么字,总之是一种很潦草很古怪的符号。村里的老人们都说那是镇邪符,内容便是镇压邪祟的符咒,听说为了保护这块石碑不被损坏,甚至还专门安排了人看护。

    我在老家待了好些年,对这块碑也有些了解,当年,这块石碑可是被我们用来做泥瓮的作坊。那老杨叔我也认识,他便是专门负责看碑的人,当年因为这块石头可没少挨他揍,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很快,我便看见了村头那片稀疏的老柳树,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人群外边还有好些人蹲在地上呕吐,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看二虎凝重的表情,我知道里面的情况一定不是太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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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偏僻的苗疆诡校,大山深处的葬树骨窟,神秘莫测的湘南老镇,阴森诡秘的密函妖湖,传说中连接冥界的葬山,鬼影重重的先苗秘寨……百年前先人留下的传说,背负着百年诅咒的我,该如何一步步踏足那生灵不可触及的禁地,又该怎样去解开那尘封百年的诡异往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禁地密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禁地密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禁地密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