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取款机可能去取不出钱
掌声在阶梯教室里响个不停，听的就让人心里发毛。
莫言琛看着自己前一秒还亮着的屏幕，下一秒就黑了屏，电脑里传来掌声。
他记得自己当时整个人都懵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林心虽是把他转到了计算机专业，但却没有让他上大一的课程，而是直接转专业上了大二。
他看着他面前那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飞跃，屏幕并没有任何反应，等他一按回车键，掌声停了，屏幕亮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20秒，破解了邓教授的开学“掌声”礼包病毒。
他叫黄傲，计算机学院里的天才，出生贵族，今年18岁。
莫言琛目光从他粉色的头发跟粉色的电脑上扫了一眼。
他事到如今，还是无法接受他一个大男人，是个粉色控。
大概是感受到了莫言琛的目光，他朝着后面看了过来，他认识他，拒婚被莫家赶出去的私生子，林大小姐要折磨的人。
金融学院的天才，曾经在天城中学很出名。
他目光冷冷的往他还在散发掌声的电脑上落了一下，扭过了头。
除了是个粉色控，还是喜欢装冷酷的霸总少爷。
莫言琛左手支撑着脑袋，正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钉。
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他记得林悠然当时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是为了他来的。
林悠然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她曾托王盛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对她感觉如何。
他表明了自己对她只是当做妹妹看，那个时候，他真的非常不喜欢林家，不喜欢林心。
两人便一直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与关系。
如今想想，这份喜欢其实淡泊的很。
只不过是因为在贵族家族里，他还算是里面众多少爷里的佼佼者。
而林悠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些贵族里面，他只是她备选里面的首选罢了。
林悠然说是为了他来，并没有骗他。
只不过这跟喜欢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是在做一个喜欢他，关心他的假象，引他上钩。
掌声变得稀稀拉拉，几乎都已经没有了。
所有的目光朝着唯一的声源看去。
莫言琛没有察觉到，他在想事，直到自己旁边突然站过来一个人。
他才反应过来，整个阶梯教室里，就只有他的电脑在响了。
当时他也没有坐到林悠然的旁边，但后来是林悠然过来帮他解围的。
邓教授背着手，看着他，那双看着总是在笑的眼睛不知道藏着什么：
“为什么不请你面前的同学帮忙？”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这边。
“不认识。”
莫言琛望着他，如实道。
黄傲：“……”
“所有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自然是要找别人帮忙，不然，会耽误……”
掌声嘎然而止，邓教授的话也突兀而断。
“这不解决了？”
莫言琛看着他，眼中有挑衅。
这小老头，当初可是没少欺负他！！
邓教授的目光扫过他笔记本电脑上取下的电池，沉默了几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笑道：
“小聪明，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虽然解决了你面临的尴尬，可接下来的课程，你将无法使用你的电脑。
你只能靠你的脑子记住那些你陌生又不熟悉的知识。
黄傲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冷笑了一声。
自作聪明。
邓教授正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是一些纷杂的数据，旁边的有一条列表，里面呈现着各式各样的名字。
排在倒数第一的是莫言琛，用时是00：36：15。
但他的名字与其他人颜色不一样。
他呈现是红色，代表着，他虽然解决了病毒带来的表面现象。
也就是说，他停止了掌声，但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怎样？”
办公桌被人敲了三次，齐老端着一个保温杯，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什么怎样？”
邓一名没懂的问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齐老打开保温杯，吹了吹，珉了一口热茶，没办法，年纪大了，就要开始养生了啊。
“喏，你自己看。”
邓一名往旁边挪了一下，将电脑数据暴露在了齐老面前。
齐老没看，看自己的茶叶：
“我看不懂，你说，我听。”
“……”
邓一名想把他头的按在键盘里，他双腿往前一拉，认命道：“得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别人校长而你是教授呢。”
邓一名双手敲在键盘上，自言自语的道。
“我还是你的取款机。”齐老接嘴道。
邓一名：“……”
他忍！
他哔哩啪啦的把键盘当作了齐老的脑袋，奋力的在上面用力的敲打。
电脑上的数据突然一换，莫言琛的名字排在第二。
他名字旁边的时间变成了00：00：30。
而名字的旁边出现了他们输入的代码以及花费的时间，还有他们的手速以及在盲码代码时出现的错误。
“奇怪，学过，有趣。”
邓一名对此人做出评价。
“哦？怎么说？”
齐老这才抬起头，对着电脑上的数据分析看了一眼。
“他输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最前面的三个代码可以破解病毒，这是大三的课程。
这三个代码可以在几秒之内完成，他用了30秒。
而他明明可以破解病毒，却偏偏取下了电池，还在代码后面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言琛要是知道邓一名会无聊到对在他们输入的东西进行数据分析，
那他一定一个键盘都不会碰！
“哦。”
齐老淡淡的回了一声。
邓一名按了按指关节，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深吸了一口气，亲切的问道：
“所以，取款机你过来，到底，是要干嘛呢？”
他后面的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齐老按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扶着腰活动了两下：
“就是无聊，过来走动走动。”
邓一名想要用椅子砸人。
“啊，我想起来了。”
齐老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转身说道：“当年，你好像，也在自己的导师面前把电池卸载了把？”
明明可以破解，却偏偏不破，卸了电池，当天晚上就对天城大学的防火墙进行了攻击。
一战成名！
“你今晚，可得小心点啊。”
齐老对着他指了指：“别贪睡哦，万一醒来……取款机可能会取不出钱。”
邓一名：“……”
032 他说，我们家
“言琛。”
林悠然抱着电脑坐在了他旁边，看着他没有装电池的电脑，说道：“我等会把课堂笔记发给你。”
病毒不解除，按了电池掌声依旧还会出现。
“不用。”
莫言琛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电脑，轻讽道：“我反正就是混日子的。”
“言琛，你不要这样说。”
林悠然着急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似又觉得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妥当，又急忙松开了手。
“我都听说了，这些事都是林心安排。”
她垂着眸，那神情，比他还要伤心欲绝。
莫言琛侧头看她，林悠然属于那种清纯美女。
说话声音一低，眼泪一挂。
既显得羸弱又楚楚可怜。
可以完美的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她很懂的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也将分寸把握的刚刚好。
不似林心，她不敛锋芒，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刀。
她属于妖精，是那种告诉你她要吃你。
把你关起来折磨人的小妖精。
“但是，言琛，你不要自甘堕落，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就正中她下怀了？”
林悠然抬眸，对他宽慰的劝说道。
你看，多善解人意啊。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林悠然这个时候出现。
无疑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灯，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让曾经的他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
“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她得逞。”
莫言琛点了点，似听了她的话振作了起来。
“嗯。”林悠然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莫言琛坐直了身：“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前面还以为我看错了。”
“我是为了……”
林悠然抬眸看他，又欲言又止的垂眸。
放在膝盖上的手交织在了一起，这话语断的让人浮想联翩。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白皙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微红：
“我是，为，为了你。”
就这模样，换个其他人，谁不会往那感情方面想。
她这专业转的，真的是太可惜了，莫言琛心想，比他还能演。
不愧是学演戏的。
“悠然，你来我很感激，但你不要因为我放弃你喜欢的职业，也不要因为我与她作对，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莫言琛也敛眸，眼中挂着关心，低沉沉的道。
林悠然心里乐开了花，锦上添花没人会记住，但雪中送炭一定会让人铭记于心。
莫言琛现在缺的，就是关心。
这步棋正中下怀，一切都在按着她计划的那样走。
“你不用担心我，林心虽看我不爽，但也不能把我真的怎样。”
林悠然微微笑道。
她拉着他衣角的手微微用力，是在给自己下某种决心，她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言琛，我们一起想办法。”
莫言琛因为这句话，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因为自己的无知，而间接害死的一个人。
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意思。
这双眼睛看的如此单纯。
他现在仍旧看不出她脑海里说的一起想办法。
不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而是想办法弄死林心。
他不动声色的扯过自己的衣角，点头说：“好。”
林悠然笑了，依旧笑单纯而无害，她拿起他的电脑说道：“那我让人把你电脑搞好。”
“谢谢。”
莫言琛很是由衷的道。
林悠然抱着他的电脑，食指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跟我这么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她就是这么有分寸感，刚刚还露出喜欢，这会说他们是朋友。
她就是想在暧昧不明的界限里，吊着你。
莫言琛看着林悠然的背影。
曾经所有的感激与感动顷刻间都成了一阵阴森森的凉意。
太可怕了。
你想啊，如果一个人对你所有的好，无关任何感情。
她是带着目地的接近你，对你好……日复一日的做着那些关心你的事。
让所有人都信了她是因为喜欢他，
不可怕吗？
莫言琛突然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单纯了，如果他能够谈几段感情的话，或许就能看出……
如果一个人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人手上受折磨与羞辱的。
祂一定会真正的不顾一切的，带他离开，哪怕是死。
莫言琛看着手环，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林心。
想起了她带他离开林家的那个深夜。
离开那栋鬼影重重的别墅。
他出门上了天台，小老头的课跟其他老师的课程不一样。
他的一节课是一个半小时，中途休息半个小时，上到十二点半下课。
他为自己的拖课行为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如此安排，是为了让你们完美的错过食堂的高峰期。
不用排队，不用饿肚子。
他用手环给林心打了一个电话，手环不需要耳麦，你也不用对着手环说话。
彼此的说话声，手环会自动通过频率直接传输到你的耳朵里。
相当于你带了一个隐形的耳麦，而且，别人只能听到你的说话声，听不到对方的。
就算你这个电话被人监视了，监视的人也无法监听到对方的声音。
莫言琛看着远处的湖泊，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手环给她打电话。心里没有来的有种紧张，像是今天的烈阳。
电话很快通了。
三秒。
莫言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她曾经有没有等待过，或者期待过他用这个手环给打她电话？
“林心。”
“什么事。”那头语气酷酷的，似还有一些烦躁。
什么事？
没什么事。
我就突然很想给你打电话。
或许只是想问一句：“你在干嘛？”
那头沉默了很久，莫言琛皱眉的戳了戳手环，不会是不耐烦挂了吧。
哦，没挂，大小姐惜字如金没说话。
林心听着那咚咚的如同敲门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她关紧的心尖上敲门。
她站在莫言琛房间的露台上，目光跳跃过绵绵不绝的山峰。
那头，是天城大学。
这个点，是下课时间。
“打电话。”
“……”
清风吹过莫言琛额头的发，他闻到了风中飘来的桂花香，他深吸了一口气。
“天城大学的桂花跟我们家的桂花一样香。”
他其实想说：林心，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他挂了电话，心情像今晨叽叽喳喳叫唤的鸟儿，愉悦而沉重。
林心望着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目光随后落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花开的很好，风一来，花香也随之而来。
他喜欢桂花香，从小便喜欢。
她双手搭在露台上，觉得今天的风格外的爽朗。
心情像是乌云忽而乍现出阳光。
他说，我们家。
033 突如其来的桂花糕
“言琛，悠然，这里这里。”
王盛看到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起身挥了挥手。
天城大学的食堂是独栋，一共四层，坐立在天城大学的正中心，就是不管你什么学院的，以直线距离算，距离差不多。
像今天这个时间点，位置都还坐满的情况，非常难见。
食堂的装修风格不是那种长牌桌子长凳子，是按照那种高雅餐厅四人桌的风格设计的。
王盛说了他们在三楼，莫言琛是直接来的三楼，他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才看到招手的王盛。
同时也看到了坐在王盛旁边的人朝着这边看过来的人。
她穿着一件白雪的雪纺长裙，墨色的长发平铺在了脑后。
那古式装饰宝蓝石耳坠微微晃动，衬着她精致的五官古韵古风。
她像那种古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端庄娴雅，温婉恬静，气质如兰。
她身上的那种气质跟曾禾禾很像，她们两个也同样喜欢穿旗袍。
但陈沫沫今天没穿。
像恍然如世一般，他隔着一到阴阳分离的界限，看到了她。
陈沫沫曾经是他理想之中的女友，他对她有过心悸。
莫言琛感受了一下胸腔下的那颗跳动的心脏。
在与陈沫沫对视的时间里。
它很安静，
安静的过分。
“言琛。”
直到莫言琛走近，陈沫沫才轻言唤了他一句，她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才喊了一句：“悠然。”
“沫沫，你今天怎么也来了。”林悠然拉着凳子坐下，说道。
陈沫沫跟莫言琛同岁，现在是在读研究生，学的是金融，本来莫言琛这个学期就打算考研究生的……
陈沫沫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淡雅的笑了笑说道：
“正好过来吃饭，遇到王盛。”
“那真是太巧了。”
林悠然端着果汁喝了一口，笑嘻嘻的道，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单纯。
莫言琛默不作声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在这两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一股暗藏的硝烟味。
大家心里都明白，陈沫沫是为何而来。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莫言琛侧头问道王盛，今天食堂的人，真的是多。
就算是吃饭的点，食堂也很少会有这么多人。
天城大学校外就有几个商业圈，不缺吃饭的地方。
所以，小老头说的那种食堂吃饭高峰期，压根不存在。
“今天校长在学校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你看看。”
王盛说着，点开学校网那条被顶置的消息，递给莫言琛看。
标题是：《今日请前往食堂用餐的学生免费品尝我校的鲜花现做的鲜花宴》
id：勤勤恳恳打工人。
这个id就是天城大学的校长齐老——齐空。
莫言琛算是明白食堂为何这么多人了。
人人都知道，天城大学的校长是个爱花狂。
狂到什么程度，就是风一来，吹落了一片凋零的花瓣，他都要伤春悲秋的在学校网长篇大论一番。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家死人了。
反正他第一次看到那篇《我如此爱你，你却因风离我而去》的文章时，以为是齐校长的老婆死了。
学校校规第一条：禁止摘花！
学校里对于齐校长爱花有句人人都知道的流传：
要想毕业，宁可折断手莫摘一只花。
“校长的号被人盗了？”
莫言琛假装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篇鲜花糕点各种做法的文章，问道。
这，任谁都觉得这文章不会是齐老发的。
“好多人都这样说，说有可能是你们那位邓教授的杰作。”
王盛扯开筷子。
莫言琛轻笑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了王盛。
邓教授跟齐校长两人的关系很微妙……
用邓老头的话说，他们是敌是友，全凭工资。
用齐校长的话说，他们可友可敌，全凭心情。
这地位，就不用我多说了。
“唉，你们看。”
林悠然忽而抬了抬下巴，抬手朝着王盛的后面示意了一下：“好像是真的耶。”
其他三人朝着那边看去，食堂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正在一桌一桌子的发鲜花糕点。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高了不少，大家对餐桌上的糕点热烈的讨论了起来，谁也没有动筷子品尝。
都在猜测齐老这事的缘由，有说鬼上身的，有说失心疯的，有说是要换校长了，有人说校长是想要整人，不过，更多的还是偏向邓老头盗号……
有时候邓一名真的会因为工资的事给齐老下套。
不过，这事还真不是邓一名干的。
后来成了天城大学的未解之谜，很多人都说，齐老是鬼上身了。
糕点很快就发到了莫言琛这桌。
一盘淡黄色的四四方方的糕点叠放在一个小盘子里，糕点的上面印着簇拥的桂花。
莫言琛朝着后面的推车上看了一眼，车上糕点五颜六色，但每个盘放着是同一种颜色一种品味的糕点。
糕点上面会印着该糕点的花纹。
服务员随机发放。
比如，他们上一桌是玫瑰糕，他们是桂花糕，下一桌是菊花糕，下下桌是茉莉糕……
“言琛，刚好放了你最喜欢桂花，你快尝尝。”
陈沫沫的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了莫言琛的盘子里，温婉道。
“谢谢。”
莫言琛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桂花香从唇齿之间溢出，香味扑鼻，沁人心扉。
莫言琛望着手里的桂花糕，沉默了起来。
“味道怎样？”
王盛看着莫言琛那望着糕点沉默的神情，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不会是里面放东西了吧？”
他奶奶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在饺子里放金元，但齐老那人，估计会放……辣椒啊，苦瓜啊，酸菜啊，还有可能是各种小昆虫……
“嗯，放了。”
莫言琛端着水喝了一口。
“放了啥？”王盛更好奇道，陈沫沫跟林悠然看着他。
莫言琛看着他们三人，压低嗓子，无比认真的道：
“桂花。”
三人：“……”
莫言琛得逞似的笑了，将糕点剩下的扔进了嘴里。
王盛这才反应过来被戏耍了，立马爆了一句粗口，跟着笑了，伸手拿了一块糕点。
“言琛，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沫沫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整齐的牙齿，又给莫言琛夹了一块。
“我……”
莫言琛脸色忽变，一手按着肚子，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三人看着匆忙离开的莫言琛，目光又落在了王盛拿着糕点的手上，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都在说：
里面，果然加东西了。
034 她是因他而死的
莫言琛按着仍旧不太舒服的肚子从卫生间出来，这两天因为吃中药的原因，有点拉肚子。
他如今知道了，这是一种正常现象，等肠胃适应了，就不会了。
“我刚看到齐老在花园那边抓人呢？”
“抓人？抓什么人？”
“今天齐老不是发了一个免费吃鲜花糕点的事，好多学生就去那花园摘花了，被齐老逮个正着。”
“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吗？不过，话说回来，齐老今天到底什么情况啊？”
莫言琛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到了两个教授的对话。
齐老莫不是真的闲的慌拿鲜花糕做诱饵，去抓人的？
他扯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手环。
沉思了起来。
齐空这么爱花，掉一片花瓣都跟死了老婆似的，怎么可能会拿花做诱饵？
他的桌子上为什么会刚好就随机放了一盘桂花糕？
林心明明喜欢的是玫瑰花，可诺大的院子里为什么没有一颗玫瑰树？
而只是种了一颗金桂？
为什么他的卧室露台刚好正面对着那颗桂花树？
她知道他喜欢桂花吗？
是巧合吗？莫言琛无声的低喃了一句。
胸腔似有什么要从中喷涌而出。
让他心跳极速的加快了起来，他指尖落在了手环上。
想要立刻，马上，迫不及待的打个电话给她。
他想要问……
疯狂的思绪忽而断了。
像是一切的为什么都找到了答案，可还有一个为什么，让他没有找到理由。
贵族圈里的人都知道。
在天城大学里，齐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如非齐老自愿，就算林心以林家人的身份，她也不可能逼迫齐老做出这种事来。
就像，林心能给他办理换专业的事，但如果他去找齐老说，林心也阻止不了他把专业换回来。
齐老虽非天城贵族之家，但能坐上天城大学的校长位置的人。
不管是谁，他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是吧，是巧合吧。
他又在心里回答了自己。
沸腾的血脉回归于平静时，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一股空落感。
“言琛。”
熟悉的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
莫言琛回过神，看向了陈沫沫。
“你还好吧？”
陈沫沫看他脸色略带苍白，低声关切的询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不用。”
莫言琛将手中的纸巾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像是没有看到陈沫沫手中的那盒药：
“我先过去了。”
陈沫沫神情略有些失落，她看着走了几步的人，还是开口叫住了他：
“言琛，我有话跟你说。”
食堂后院稍远点有一片果树，是个非常幽静的地方。
从这里插过去，可以减少一半的路程到金融院。
来这里的人很少，他曾经很喜欢跟陈沫沫单独的穿过这片果树林。
风依旧很和煦。
可这里，闻不到桂花香。
食堂离天城大学的那片湖泊位置最远。
风，带不了花香吹到这里。
“不是有话说？”
莫言琛顿住了脚步，他并不打算陪着陈沫沫穿过这片果园。
他还想回去吃桂花糕。
“言琛，最近我很担心你，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陈沫沫能感觉到了莫言琛对她的变化，他的客气与此刻的停足，都是想要与她生疏的前兆。
“我接不了电话。”
莫言琛靠着旁边的一颗杨梅树，静静的看着她道。
四周很安静，陈沫沫离他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风铃蓝的香水味。
还是如此安静。
为何再次见到活着的她。
他既没有任何喜悦。
也毫无任何激动。
他曾经对于她的死，如此愧疚不安，甚至因为她。
第一次真的刺伤了林心。
他突然怀疑起自己，自己真的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心动过吗？
他真的如他自己想的那样，
喜欢过她吗？
“对不起。”
陈沫沫道歉道，因为她没想到这种情况，她沉吟了片刻：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陈小姐，指的是，什么？”
莫言琛忽而轻扯了一下嘴角，语气了全是对自己的戏谑。
陈小姐？
这样的称呼，已经是非常生疏了。
答案，不明而喻。
“言琛，昨晚的事，是林心为了羞辱你，将你在酒吧……”
陈沫沫顿住了话语，似乎后面的话，让她难以启齿。
“她说了，只要谁出钱高，她就让你陪谁一晚，我只是为了想要带你出来……并没有任何要羞辱你的意思，而且，她收到了钱，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想要跟你说明白的。”
莫言琛听着这话：“然后呢？”
“嗯？”
陈沫沫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说，带我出来，然后呢？”
大概是没想到莫言琛会如此问，陈沫沫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会……”
“沫沫。”
莫言琛轻笑着打断了她，她们都在说要带他离开……
可带他离开的，只有林心。
“你太单纯了，林心是什么人？金钱与她而言？就是那随手可烧的冥币一样不值钱，她玩这一出，只是为了想要羞辱我。”
莫言琛叹息了一声。
望着眼前这张秀丽的脸，像是一朵从不问世事的高岭之花，洁白的没有任何杂质。
“她的宠物，她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品尝？昨晚……”
莫言琛忽而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措辞：“因为你，她很兴奋。”
陈沫沫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是被莫言琛的话给震住了。
又或许是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行为给莫言琛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她目光在莫言琛全身落了一下，她吞咽了两下，才艰难又缓慢的开口道：
“她对你……”
“过去的事我不想在提了。”莫言琛打断道：“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言琛。”
陈沫沫抬手扯住了莫言琛的衣袖，她非常抱歉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跟你没关系。”
莫言琛目光安稳道，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没有陈沫沫的参与，林心也不会改变昨晚她要对他做的事。
只是让他稍感以外的是，林心还真的收钱了！！
一想到这里，莫言琛觉得自己昨晚吃大亏了。
他就应该亲下去的！
“言琛，我会帮你的。”
陈沫沫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看着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爱慕他，倾心他，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
她目光清澈而隐忍，似有无数话语在里头。
她语气轻柔而坚定，带着付出一切的决心。
在这一刻里，那曾经盘旋在莫言琛心底长久的愧疚终于从某处冒了出来，盘旋在了他的心头。
莫言琛目光落在她拉着他衣袖的手上，她第一次越界了自己的规矩。
他相信她说的，也相信陈沫沫那对他秘而不宣的情感是真的。
因为，陈沫沫真的是因为救他而丧命的。
035 偷花贼
莫言琛还是送陈沫沫回了金融学院，他从湖泊那边的风景区回了计算机学院，特意去了花园里逛了一圈。
昨天桂花园桂花树的枝头上是簇拥着一朵朵桂花。
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树叶跟树枝，连个花瓣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莫言琛唏嘘了一声，不得不承认，食堂里工作的阿姨办事之认真，做事之干净啊。
连风里的桂花香都没了。
他从桂花园这边一路走到了玫瑰园。
万亩之地，本百花齐放，万花争艳。
如今都只剩下绿叶衬太阳了。
有一些被剪断的枝头，应该是被学生摘的。
整片玫瑰园啊，惨的咯，只剩下几个花骨朵孤零零的挂在枝头了。
别说齐老这爱花狂看到这景象是如何的，连他都不由有些心疼了。
他沿着那条观光的行人街道走着，正欲转弯离开的时候？
又想到了什么，朝着四周看了看，一只脚正欲跨入花圃的时候。
他忽而抬眸朝着旁边的日光灯看了过去，那日光灯里，有一个隐形的摄像头。
“一名，今天有……”
跟邓一名教一个专业的成冰看了一眼手机里刚到的开学工资，椅子往后一滑，他话还没说完，他说的那个人已经暴走了。
碰！
邓一名的椅子随着它主人的离开，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办公室里的四个人顿时全部哑然了。
好一会，才有人说道：
“齐老咋又扣邓教授工资了？”
这才刚开学啊。
这份工资是天城大学对于所有老师的一个开学福利工资，每个老师都有。
“今天食堂那事，是不是一名干的？”另一个老师问道。
“不是，一名今天他还问我，齐老是不是失心疯了。”
成冰说：“这几天，他跟我都在研究怎么整蛊学生，没那时间呢。”
邓一名一般只有发了工资后，才会对齐老进行报复事件，可这事是在发工资之前啊。
碰！
齐老办公室的密码门被人破裂一脚踹开。
邓一名气匆匆的把手机扔到齐老面前的办公桌上：
“解释！”
“你解释！”
齐老也顾不上自己还在跟人同人打电话，把手机也是一扔。
把电脑一转，对着邓一名，气焰比他还要高的道。
邓一名看着电脑放的监控录像，一个“他”自己的背影正在玫瑰花圃里剪花枝，剪了好多！
每个品种都没放过。
“不是我。”
邓一名看了一眼时间，皱眉道：“这个时间点，我正在寝室休息。”
“谁能证明？”
“……”
邓一名深吸了一口气：“我一个人一个寝室，谁给我证明？”
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啊。
“所以，你根本不在寝室。”
齐老拿起一根细小的棍子，敲了敲电脑屏幕：“因为你正在这里呢。”
“那你怎么证明这个监控视频不是你自己搞的鬼，拿来陷害我的？”
“……”
齐老被这话一噎，气的好半响才回到：“我要想陷害你，需要这么麻烦？”
“那我要去摘你的花，我能给你那破监控拍到？！”
邓一名吼道，视频里的人确实是他，但他可以肯定，摘花的一定不是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监控器被人侵入，有问题！
齐老看着那棍子指着邓一名，气的手抖：
“这监控是我偷偷装的，你压根不知道这监控器的存在！”
否则，他怎么抓到那些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邓一名：“……”
死老头为了他花圃还留了这一手，难怪他们学院的学生但凡有摘花的，无一漏网。
“这监控视频有问题。”
邓一名指着监控，颇为无语的道：“真不是我。”
“行，只要你证明这视频有问题，我就把扣的钱发给你。”
“这视频要是你特意给我安排的，那我岂不是上你当了？”
邓一名警惕道，对付这老东西，不能掉以轻心。
说不定他查出是谁干的，老头也不会把钱给他。
“哦，那你这个学期的工资可能提款机都提不出来了。”
齐老也没解释，他懒得解释了，他都要快气的去医院lcu了！
“……”
邓一名咬着牙，握紧手，皱着眉，胸脯起伏，出着重气：
“你这是在压榨我的劳动力！”
“就是。”
齐老大大方方的承认的道，还在邓一名的怒火里添油加柴：“谁让我是校长呢？有本事，你当校长啊。”
啊！！！！！
邓一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那个图片里呐喊的熊。
“没钱就没钱！”
邓一名拿起背包很有骨气的摔门而去，大不了，吃泡面，反正他囤了好多。
但这事肯定的查，如果不是齐老头，那他一定整死这个让他背锅的人！
如果是齐老，哼，有仇报仇，绝不手软！
“你花让人偷了？”
桌上的手机传来一个低沉厚重的男声。
齐老听着电话里传来声音，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老小孩，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一定是邓一名那个混蛋干的。”
“多大的事。”
不就是几株花么？
“天都塌了。”
齐老哽咽着嗓子道。
“花发我。”
听到这三个字，齐老顿时喜上眉肖，没办法啊，好多花名贵着呢。
贵也就算了，还买不到，有几株还是孤品，你说他心痛不心痛。
“我没钱。”
他又压着眉宇，可怜兮兮的道。
“哦。从邓一名工资扣吧。”那头语气稀松平常道。
邓一名：我工资招谁惹谁了？
“要是被邓一名听到了，他能哭倒雷峰塔。”
林心坐在书房的露台上，手里正捧着一本《老黄历》在看，动手翻了一页。
坐在林心对面的阿宇，目光正看着电脑，满不在乎的道：
“我会游泳。”
“他不会游泳。”
“哦，与我无关。”
林心听言浅笑，手中的书落了下来，似看的累了，捏了捏眼角，闭着眼道：
“偷花贼，查到了吗？”
阿宇落在指尖的键盘顿了一下，目光看着自己正在做的事……
像是无意识一般，就自动查起来了。
“我不是在帮他，我只是在帮齐老。”
他目光转瞬之间又回归了平静，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话音一落，趴在林心怀里被书搭着脑袋的美妙忽而支起头？
尖尖的耳朵竖了起来，刷的一下，从林心身上跳了下去。
《老黄历》啪嗒的从它身上落林心脚边。
阿宇看着电脑上面一个小方框图，一个红点正在靠近别墅，开口道：
“姑爷回来了。”
林心弯身将脚边的书拿了起来：
“你以前总爱骂一名爱玩，不上进，耽误了手头功夫，你如今，不也是么？”
阿宇浑身一阵。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有人用闷棍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若是以往，他会是第一个察觉有人进入别墅区的人。
036 为大小姐摘的花
莫言琛没有把他那个破车停到停车场去，直接停到了草坪里。
一下车。
美妙就朝着他冲了过来。
莫言琛蹲下身，在它小脑袋上蹂躏了一下，说道：
“快，去帮我拿个铁湫来。”
美妙二话不说的去了，一看莫言琛就知道他一定是做坏事了，
它喜欢跟莫言琛一起做坏事。
这会让他想起来小时候。
跟林心一起干坏事的时候。
莫言琛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袋子。
目标明确的将袋子放在了桂花树下。
他拿起美妙拿来的铁湫，开始算好距离在桂花树旁边挖洞。
阿娟从后院过来，就看到前面拿着铁湫在草坪动手的莫言琛：
“姑爷，你在做什么？”
“种花。”
莫言琛说着，打开黑色袋子，将里面的一些玫瑰花枝平摊放好。
阿娟一看是玫瑰花，心想，一定是大小姐吩咐的，便开口问道：
“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去做饭吧。”莫言琛对着她浅浅一笑。
阿娟心口乱撞，脸红了，姑爷长的可真好看啊。
她握紧铁湫，慌张的离开了。
美妙用爪子刨地，玩的不亦乐乎。
“我去，你可以啊。”
莫言琛看着动作比他还快的狗，看了看手里的铁湫，果断的放弃了，说道：
“你挖，我种。”
大部分花都是剪枝的，但有三株非常特别的玫瑰花是连根带土带回来的。
听说它们是孤品，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反正这三珠玫瑰花品种，他在其他地方没见过。
手机百度都没有。
一人一狗动作但也不慢，很多就把几十根花枝种好了。
莫言琛又去后备箱拿了另一个黑袋子，还神秘兮兮的说道：
“给你看个宝贝。”
他打开黑色袋子，说道：
“这种花你一定没见过，等过段时间……”
莫言琛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原本还是翠绿的花枝全部变成了黑色。
一副【我已经死透】的模样与黑色袋子的颜色重合了。
美妙一看里面的花：“……”
原来采花大盗是你啊。
“哎呀，怎么死了？”
莫言琛把整株花捧了出来，满头问号的自言自语道。
美妙：不死才怪。
这种花高傲的很，一旦离开种植的土地，必须半小时之内将它种植在能够适应她的土壤里。
就算活着来了别墅，也会死在这土地里。
“听说你在种花，我让……”
林心从门口晃了过来，旁边还跟着阿宇，他手里头拿着铁湫。
可一看到莫言琛手里捧着的东西，她话语硬是给卡住了。
阿宇：“你从哪挖的这花？”
“学校啊，邓教授送给我的。”
莫言琛站起了起来，手里还捧着花，整张脸都透着不得其解的困惑。
“我看这些花开的好看，就想送给大小姐的。”
“装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阿宇：“……”
真是邓一名那小子干的？
阿宇看向了林心。
林心深看了一眼莫言琛，没有说话。
阿宇开口为某人解惑：
“此三种花株，无法储存营养，若被移植，半小时之内没有种植到它适应的土壤里，必死。”
莫言琛：“……”
这花，这么娇贵的？
林心看着莫言琛那一脸木纳的神情。
突然笑了一声。
就觉得这事吧，挺有意思的。
谁是采花贼？谁是主导者？谁是背锅人？
林心食指翻动了一下莫言琛捧在手里的花：
“天城土壤不符合这三种孤品的生存，齐校长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对那块玫瑰园花圃土地进行了培育，这才培育出了适应它们三株花的土壤。”
她啧啧了两声。
“你们这一挖，挖了你们齐校长几年的心血啊。”
看着莫言琛，颇有一种【你好自为之】的意思。
莫言琛的脸更丧了，他很无辜道：“不是我挖的，是邓教授送的，早知道，我就不要了。”
他说完，看着林心眨了眨眼，问：
“要不，我们种下去试试，也许能活呢？”
“它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你……”
林心拇指对着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
莫言琛：“……”
“大小姐，大小姐。”
莫言琛扔下花，追是上去：
“这事，你别告诉校长成不？我还想毕业。”
林心突然顿住脚，看他：
“莫言琛，你为什么偷花？”
莫言琛急忙刹车，抬眸认真更正道：“不是我偷的，是邓教授偷给我的，我想着，大小姐喜欢玫瑰花，就接了这些花。”
“当真？”
林心望着他眼睛，静静的问。
“当真！”
莫言琛重重的点头，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四舍五入，也就是真的了。
“发誓。”
林心抬了抬下巴：“就说你要是说谎，你母亲，不得好死。”
莫言琛：“……”
没想到林大小姐还迷信这个？
他举起三根手指头，认真道：“我发誓，我要是说谎，曾禾禾，不得好死。”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多了，他可没说是他妈啊。
林心忽而凑近了莫言琛，狭长的眼尾一弯，让那双眼睛更加妩媚妖冶了：
“哦，忘了跟你说了，阿宇，正跟你们校长打电话呢。”
莫言琛：“……”
莫言琛扭头朝着身后看去，看到阿宇正在打电话，他连忙冲过去，拿下他的手机，直接按了挂断。
林心看着在院子里两个人。
目光沉沉浮浮，明明暗暗。
那神情似有无数纠结在里头。
难辨，难测，难懂。
莫言琛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用一瓶酒贿赂了阿宇，陪着他把那死了的花还是给种上了。
“你怎么跟齐校长认识？”
“在爱花社认识的。”
这个爱花社莫言琛知道，很多爱花人士都在里面，他们还会相约赏花，彼此交流一些养花护花心得。
不过。
他真没看不出这五大三粗的阿宇，会是个爱花狂。
他前面对他这个说辞还是很怀疑的，可看到他把他面前种植的那些花重新种植。
那手法，还有跟他说的怎么养花的知识。
他信了。
谁让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
美妙跳上沙发，在林心怀里蹭了蹭，眼神问道：
“他撒谎，你为啥没拆穿他？”
“齐老能不知道是谁？他都没说，我们瞎凑什么热闹？”
林心抬手在它脑袋上顺了顺。
美妙懂了，齐老为了他这花圃，不知道安了多少隐藏的摄像头。
他甚至在那三珠孤品的附近埋了感应器。
谁要是动那三珠孤品，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它前面还纳闷采花贼是怎么避开感应器的。
原是，
采花贼压根不知道感应器的存在。
林心的手在它身上有一下没一的顺着。
她就是借邓一名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对齐老的花圃下手。
否则，
齐老肯定会第一时间断了他的手。
齐老早就知道了是谁，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借着这事，整邓一名而已。
让她意外的是，莫言琛是如何侵入监视器制造出那个监控视频录像的？
他今天才上的计算机专业。
她忽而。
掐住了美妙后脖子。
037 我给大小姐暖床吧
美妙那双蓝色的眼眸瞬间扩大，目光惊恐的看着林心。
林心浅浅一笑：
“你真的是，胆子，越发大了。”
“我没有。”
美妙眼眸立马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泪汪汪的委屈道。
这事，跟它毫无关系啊。
怎么就胆子大了？
“莫言琛为何跟你给的资料不一样？”林心抬起另一只手帮它擦了擦眼泪。
“我不知道。”
美妙心里噔嗝了一声。
它知道。
总有一天，林心一定会察觉出了什么，但它一定打死都不能说。
要是说了，它便无法查出林心会死的原因了。
美妙抬起爪子往林心身上打了一下。
抓着它后脖子的手力度对于林心平日里力度来说，其实并不大，可它就是很委屈。
“你不信我，你自己去查！”
它哼了一声，从林心手掌里直接跳了下去。
气匆匆的跑了。
林心：“……”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莫言琛洗了一个澡，随手将头发擦了擦，将毛巾扔在了一边，坐在床尾的毛毯上。
风从露台上吹来。
阵阵桂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问道趴在他床上的美妙：
“你那狗粮是从哪里买，你知道吗？”
半天没听到回应，他扭头朝着床上看去：
“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前面种花的时候，不是玩的挺开心的？
美妙看着他半响，越想越气，忽而抬起爪子在他后脑勺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今天办的什么事？知不知道主人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莫言琛：“……”
这语气，怎么活像他长辈似的。
他摸着后脑勺，问：“那你咋说？”
“还能咋说？”
差点没被她掐死，美妙又趴了下去，闷声道：“要是说了，还合作个屁！”
莫言琛：“……”
没说就行。
美妙看着他放在膝盖上亮起屏幕的电脑：
“你有钱了？”
莫言琛心疼的摸了摸它，没想要林心对它也这么心狠：
“这不为了养你，总得挣钱不是？”
它跳下床，用爪子在键盘上按了几下：
“这是网址，最贵的。”
莫言琛看了一眼网址，里面都是卖狗粮的，他看了一眼美妙说的最贵的狗粮：“……”
十万一包。
“你好贵啊，兄弟。”
他唏嘘道，一天就吃十万！
“不然我怎么会是独一无二的？”美妙用尾巴扫了一下莫言琛的手指，让他直接按了购买：
“付钱，兄弟。”
莫言琛唉了一声，欠情还粮，天经地义。
他付了钱，关了电脑，正欲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美妙刚刚说的，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他从车里将玫瑰糕拿了出来，本来是要拿桂花糕的，但是食堂没有了。
他去厨房端了一个盘子，把糕点摆了上去，伸手敲了敲林心的房门。
敲了半天，也没反应。
“大小姐？”
莫言琛不由开口喊了一句，耳朵贴在门上。
这是睡了？
“干什么？”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哦，就是今天学校不是有现做的鲜花糕吗，我觉得还不错，就拿了一些给你尝尝。”
莫言琛献殷勤似的把盘子往她面前送了送。
林心瞄了一眼那糕点，开门进房：
“我不吃这些。”
莫言琛摸了摸鼻子。
跟着林心后面进了房间。
房间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
一进来，莫言琛就感觉到了一阵冷风袭来。
加上房间的陈设。
那冷风更加阴森森了。
今天房间里，没有花香。
他踌躇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捧着那盘子。
像是捧着一条鞭子似的，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大小姐，你罚我吧。”
林心拿起那本《老黄历》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罚你什么？”
“……”
难道不是应该问，
为什么要罚他，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想怎么罚都行。”莫言琛说
“我不该说谎，今天这些花，不是邓教授送的，其实是校长送的。”
林心没说话，抬手拧开了这边的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将莫言琛罩在了光里。
她喜欢看，落在光里的他。
“我看我们前院那块草坪挺空的，又见花圃的玫瑰花品种多，想起大小姐你喜欢玫瑰花，就想着剪枝过来种。”
“刚好，我们今天学了怎么避开监控器，我就试着黑了一下，没想到我还没开始剪，校长就来了。
我心想，完了完了。
奖学金肯定没了，哪知道，校长不仅没有扣我学分，还亲自给我剪了花枝。
还有哪些孤品真的是他亲手挖给我的。”
莫言琛如实说道，他没当成采花贼，齐老来了，被他抓了个正着。
然后他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扣学分。
第二，拿着他给他的那些花，然后要是有人问，就说是邓一名送他的。
傻子都会选第二啊。
他立马明白了。
齐老这是又开始要整蛊他们教授了。
真相大白了。
原来是，贼喊捉贼。
邓一名第一直觉果然准。
视频还真的是齐老自己动的手脚。
林心当时看莫言琛手里捧的那花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莫言琛不懂花，挖的时候，必定会扯断花根。
但那三珠花的花根都完好无缺。
一个急忙要偷东西的花贼不会小心翼翼到这般地步。
阿宇重新种那些花枝的时候也发现了端倪，刚刚就是让她去看情况的。
她猜。
一定是今天摘花的阿姨太多，对花圃土壤的环境造成了伤害。
或许是，摘花的方式不对，对那三珠孤品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齐老怕那三珠孤品活不成，又正好撞上了莫言琛这采花贼。
便心生一计。
一石二鸟，坐享其成。
倒是个好计谋。
“为什么要突然去偷花？”
这个问题她一共问了两次，说明她很在意他偷花的原因，可他真的没说谎。
他当时，或许是一时兴起，想起了她，便就去做了那事。
可她为什么会更在意这个？
“为了你。”
莫言琛望着林心那双眼眸，他这次说的很轻。
语气也不重。
轻轻淡淡的声音轻佛过了林心的耳膜。
她好像，闻到玫瑰花香了。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玫瑰花了？”
她说的很慢，语气里，带着不相信的戏谑。
莫言琛：“……”
他被噎了一下，林心确实没说过。
他指了指她的床头柜：“我看你点的都是玫瑰香的香薰，所以……”
林心声音莫名的冷了几分：
“我要是喜欢玫瑰花，何不把我的院子都种上玫瑰？”
说的也对。
莫言琛感觉到了，他将盘子悄悄的挪到了身后，放在了林心看不到的地方：
“那你是喜欢，桂花吗？”
“怎么？你喜欢？”林心忽而凑近他一些。
她不知道他喜欢桂花。
桂花是她自己喜欢的。
“不，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
林心满意的撤回了身，食指在书上点了点，嗯着长音，思索道：
“你说，我罚你什么好呢？”
莫言琛看着林心旁边空出的一大片位置。
反骨蠢蠢欲动。
“要不？我给大小姐暖床吧？”
038 到底什么才是真
“要不，我给大小姐暖床吧。”
今天房间里不仅没有点香薰，还没有开暖气，而她这个房间也真的奇怪，有点冷。
他就跪着这段时间，手脚一片冰冷，他都觉得自己冷的在发抖了。
林心食指微缩了一下。
房间的温度在不开暖气的时候，它会恒温在15℃。
“好啊。”
林心起身打开了镜子门：
“半个小时之内若是没有暖热，你就跪一晚吧。”
啊哈？
她既然同意了？
莫言琛心里忐忑了起来。
“一定给你暖的热乎乎的。”
莫言琛把盘子放到了自己睡的那边地上，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一坐下去，整个人立马就弹了起来：
“我艹……这是，冰床吧？！”
床上一片冰冷，就像是下面垫着一层冰块似的。
难怪她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这别说半个小时了，就给他半天。
他也暖不了啊。
他以前从未碰过林心的床，也没睡过，这是第一次躺在她的床上。
他伸手摸了摸，撕了一声又收回了手。
真冷啊。
她刚刚，是怎么坐这么久的？
他掀开被单看了看，下面就是床垫，莫不是这床垫里面有什么东西？
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他呼了一声。
鼓起勇气钻进了被窝，四肢在床上滑动，目光在四周巡视。
暖气是从哪里开呢？
他目光忽而落在了那个铺首上：“莫言琛专属。”
“我在。”
莫言琛抱着试探性的目地：
“开个暖气呗？”
“好的，请回答我的问题，请问，天合星球最美的美人是谁？”
“……”
莫言琛觉得自己要自闭了。
他觉得今晚不是他暖床。
是床冰冻他。
他看着天花板上那簇拥的栩栩如生的黑色玫瑰花，自暴自弃道：
“你，你是天合星球最美的美人！”
“虽然我很高兴有人这么夸我，但很遗憾，回答错误，你还有两次机会，不过，离答案已经很接近了哦。”
莫言琛眨了眨眼，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他翻了一个身，面对这铺首，难不成答案不是名字？
“我。”他蹙眉答到。
“回答错误，你还有两次机会。”
莫言琛一个【他】正要说出，却发现铺首没有说那句离答案很接近的话。
他忽而想起，林心说的，答案近在眼前。
尽在眼前？你？
我去……该不会是……
莫言琛用着极为不相信的又非常别扭的口吻问道，好看的眉宇几乎都快要扭成一块了：
“莫言琛，专属？”
“恭喜你，回答正确。”
莫言琛自闭了。
请问，他说的【你】跟【莫言琛专属】有何区别？
不都是指的同一个东西？
“需要调到多少℃？”【莫言琛专属】用着愉快的嗓音问道。
莫言琛有点想打人，他磨了磨牙，翻身背对着它说道：“25℃。”
“好的。暖气已开启，一分钟后室内温度达到25℃。”
一分钟？
莫言琛眼睛亮了一下，这么快啊？他抬起手腕开始倒计时，刚过十秒，他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温度的提升。
因为他身下的床好像在加温，很快就不是冷冰冰了。
像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自动调温，温度以明显的变化上升到了25℃。
莫言琛不由叹道，大小姐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啊。
他看着那面镜子门，沉思了起来。
他害怕齐老因为盗花的事认真调查，首查肯定是查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而林心心思缜密，又对事情极为敏感。
他倒不是怕齐老真的查到他。
他是怕林心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从而怀疑他。
所以，他今天真的只是用了今天学的东西，黑了监视器。
技术当真是非常的不成熟。
他想着，花枝都剪了，齐老最多也就是扣他学分，扣就扣呗。
反正他也不在乎毕不毕业。
可林心为什么还是会突然怀疑他？
阿宇说，他知道这事，是因为齐老在爱花社里说了花圃被盗的事，还说了凶手是他们学校里的那个邓教授，可没有找到赃物。
他说了这花是邓教授给的，可林心没信他。
为什么没信？
他跟齐老说的词压根可以对上啊。
没理由怀疑他啊。
莫言琛一手整在脑后，他不觉得林心是因为他的演技而看出他撒谎了。
因为，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最让人无法分辨。
环节一定不是出现在他这里。
他脑海里猛的闪过背锅的邓一名。
是了。
他完全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关键点。
齐老为了整邓一名，监控器上一定会动手脚，视频里一定是邓教授，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林心跟齐老认识，认识齐老的人都知道，邓一名与他不合的事，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邓一名在天城大学这么多年，早就看齐老不爽很久了。
他要是想对花圃动手，早就动手了。
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为何就突然在今天动手了？还把赃物给了他一个新转专业的学生？
为什么给他？
不给林悠然呢？
她看到那些花，定是去查了那个监控视频，那监控视频有他的痕迹，但也有齐老覆盖的痕迹。
她没想到是齐老贼喊捉贼，便认为是美妙在暗中帮助他，故而对美妙下了手。
而她压根不相信他采花是为了她，所以问了两次。
林心从不相信一切巧合。
所有的巧合在她眼里，都是安排好的计划。
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是啊，没有巧合。
桂花树是因为林心自己喜欢才种的。
桂花糕只是随机发放。
他卧室里的露台只是因为二楼只有两个卧室而已。
可是林心，那你为何放我自由？
又为何会突然身死？
又为何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关上窗户？
给他看病？
又为何要整在中药里下药的陈妈？
她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像是在护盾与矛之间来来回回。
莫言琛身上又莫名的闷痛了起来。
五脏六腑压了一块厚重的石头，有人在上面用锤子与钉子一下又一下敲打着。
他整在脑后的后搭在了眼眸上。
这天底下，没有巧合。
一切行为，都皆是事出有因。
而这一切，
要么就是她欲盖弥彰，混淆视听的掩饰。
要么就是他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多想。
039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
莫言琛的手肘忽而碰到了一个东西，他睁眼一看。
枕头上放着一本书，是刚刚林心拿在手里的那本。
他伸手拿了过来。
书很厚，封面上写着老黄历。
林心在算日子给谁办酒吗？
他随手翻了一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压根不是他想的那种算日子的老黄历书。
也不是印刷书。
书上的内容都是用手写上去的，这是一个笔记本。
上面字迹相当潦草，这字里行间之中，莫言琛都感觉到了不可一世的狂傲在里头。
这是谁的笔记本？
莫言琛正要翻来笔记本第一页，余光就看到了镜子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他连忙将书放好，规规矩矩的躺着。
林心一出来就感觉到了室内温度的变化。
她目光越过莫言琛在那个铺首上落了一下。
站在了床边。
莫言琛下了床，毕恭毕敬的道：
“大小姐，给你暖好了，您试试？”
林心朝着被窝伸进一只手，里面很暖，她余光看到了枕头上的书。
【老黄历】三个字是正着的。
“太热，去对面跪着。”
莫言琛：“……”
莫言琛没敢多言，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林心突然的低气压。
老老实实去对面跪着了，面朝着铺首，面壁思过。
奇怪，怎么突然低气压了？
莫言琛心里低喃了一句。
余光偷偷的瞄一眼林心，目光忽而扑捉到了枕头上的书。
他额头磕在了墙上，他拿的时候忘了看书是怎么放的了。
九月的天气，忽而爆热了起来，像是夏天去又来。
莫言琛赶紧赶慢的，一瘸一拐的踩着最后一秒按了指纹。
今天不是老邓的，是姓刘的一位教授，教授年纪五十多岁了。
算是这个计算机专业里最为仁慈的教授了。
刘教授看着莫言琛那一瘸一拐的模样，扶了扶眼镜，关切的问道：
“学生，你这腿怎么了？”
“昨晚不小心撞到了，已经看过医生了，多谢刘教授关心。”
“你这撞的可不轻啊。”
可不？
莫言琛心道：林大小姐昨晚一晚没睡，盯着他跪了一晚，今早还让他去跑步了。
他这腿，能走就不错了。
不过，那个笔记本会是谁的？
刘教授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让莫言琛赶紧去位置上好好坐着：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
莫言琛依旧坐在了倒数第二排。
不过这次，黄傲没有坐在他前面了。
换了人，换了林悠然。
林悠然看着他过来，连忙侧身：“医生怎么说？要是让你休息，你就在家……”
她话语一顿，压着嗓子：
“她干的？”
“嗯。”
莫言琛闷闷的应了一声，似不太想提。
林悠然趁着教授还在搞课件，坐到了他旁边：
“有没有伤到骨头？真的去看医生了吗？吃药了没？要不我给你请假，你到公寓去休息一下吧。”
“不严重，就是有些淤青，我刚从医务室过来，开了药了。”
林悠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他，嗯了一声，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特质的三明治跟早餐：
“不舒服你可要跟我说，这是我给你带的早点。”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莫言琛对着她笑了笑：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不要因为减肥不吃早点。”
他目光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着那关心的人话就像是让人吃了蜜枣。
林悠然心尖微动。
这个男人啊，谁看了不心动呢？
“嗯。”
林悠然也跟着笑了，可也只能。
只是，心动而已。
有些东西，远比昙花一现的爱情重要的多。
刘教授的课不会拖堂，总是准时准点的下课，林悠然去给莫言琛打了一杯喝，忽而看到了他左边耳朵闪烁了一下。
“言琛，你怎么打耳洞了？”
她昨天既然没有注意道他耳朵上有耳钉。
莫言琛珉了一下唇，语气低沉：“林心让戴的，她在效仿尤尤克里族。”
他唇角下压，一个明显不想提此事的表情。
“对不起。”
林悠然垂了垂眸，很是自责道：“我不该问的。”
莫言琛轻笑：“跟你没关系，你倒什么歉。”
林悠然双手交织在一起，微抬眸，露出心疼与自责：
“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那她天天这样对你，有没有没问你点什么？”
“嗯？”
莫言琛透着不解：“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她没有过问你在学校做了什么，就说明她并不在乎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说明她自信的认为，不管你在学校做什么，都逃不出她的掌心啊。”
莫言琛心道：他也确实没逃出。
林悠然声音忽而压低，凑近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方便我们做一些计划？”
莫言琛恍然大悟似的眼睛一亮，透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意思呢，赞赏的夸奖道：
“悠然，你真是太聪明了。”
林悠然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感觉到开心，而且极为谦虚的道：
“我跟林心比起来，差远了，否则，就不会让你落在她手里受苦了。”
莫言琛心道：这倒是实话。
“不过…我们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派人跟踪你，所以，我们不能太着急。”
林悠然那双眼睛盛满了歉意，就差没掉眼泪了：
“言琛，只怕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里。”
“只要能让我离开，让我做什么都行。”
*
昨晚没睡，支撑精神上了一节课，莫言琛便彻底给趴下了，有林悠然在，她会给他做好笔记的。
再说了，林悠然撒撒娇，就能让男士为她免费服务。
但他睡的很不安稳。
他梦见林心满身是伤的朝着那黄泉路的渡口跑去。
他奋力的追……
可他就是追不上她，
抓不住她
喊不应她……
“黄傲，今天下午有篮球比赛，你去不去？”
有人站在莫言琛这边的后门，嗓子颇大的朝着坐在最里面的最后一排的黄傲问道。
莫言琛被惊醒了。
他睡醒惺忪茫然的看着四周，有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教室里很安静，就只有两两三三的人还在教室里。
原来已经是中午了。
呼。
莫言琛揉了一把脸，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的喝了几口。
林悠然也不知道去哪了，旁边有留给他的纸条，说是让他等她，她会给他带饭。
“不去，有事。”黄傲眼眸都没抬一下的道。
说话的那人抱怨道，就依在门口说，也不进去：
“你怎么最近总有事啊，你不去，篮球场都冷清了。”
那人见黄傲又在看手机，每次一看手机，脸色就非常差。
俨然一副，我失恋的表情。
“你是不是瞒着兄弟我们谈恋爱了？”
“别胡说。”黄傲将手机放在桌上，语气有些不爽的道。
“你天天拿手机看几百回，不是谈恋爱是什么？要是喜欢的妹子，你可以让她来看你打球啊，说不定她一看你打球，就被你那在球场的魅力，迷住了。”
那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幻想之中。
“滚！”
黄傲拿起旁边的水瓶就扔了过来，烦躁道。
一把合上电脑，拿起背包跟手机走了。
莫言琛记得黄傲还是去打球了但打一节半就走了。
跟林心走了。
040 她看过他所有篮球赛
天城大学有几个篮球场，这个平日里用来打友谊赛的篮球场可以坐拥一万观众。
但这个篮球场是天城大学最小的篮球场。
这场篮球赛金融学院跟计算机学院篮球社去年就订下来的友情赛。
本来他也是要上的。
但他这腿。
昨晚给跪“废”了。
篮球场已经坐满了人，各种横幅在观众席上被拉起。
莫言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歹他也是天城大学学校论坛里十大校草之首。
论颜值这块。
他还是相当自信的。
有一大部分是大一的学妹，都是来一睹芳容的，还有好多人没有占到位置，都是站在过道里。
王盛看他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的，递给他一瓶水：
“看什么呢？”
莫言琛接过水，调侃道：
“看下等会你打完，有多少学妹给你送礼物，我好计划买什么袋子来装。”
“你还是计划你自己的吧，你坐在这里，都有人来给你送礼。”王盛将水扔给他，笑道。
王盛他们一上场，还没开始，场上就先来了尖叫跟呐喊声。
直接将场子给热翻了。
莫言琛第一次觉得，这些姑娘的肺活量可真好啊。
黄傲打球其实很厉害，但他平时都打得很懒散，不会耍帅，不会指挥队友。
独来独往的不听从安排。
但他今天很不一样，他一来，率先抢了球，攻击性极强，直接投了一个三分球。
场子瞬间就炸，尖叫呐喊起起伏伏，刺的莫言琛耳膜都疼了。
“黄傲，黄傲，黄傲，黄傲……”
他的名字响起在了整个篮球场。
黄傲朝着某处看了一眼，脸上有难得笑意与张扬，惹的这边的人再次呐喊了起来。
“啊！！！黄傲朝着这边看了！！”
那种急切的表现欲连莫言琛都感觉到了。
他想起来了。
黄傲这一节打得他们金融学院没有拿到一分。
他扭头朝着黄傲刚刚看的那个方向望了过去，一排排陌生的面孔里，没有他熟悉的那一张。
但他敢肯定。
林心一定来了。
他记得，他那天就是无意之中在大门口打开的时候。
光线倾入时，看到了她离开的身影。
他余光忽而落在了最后，那关上的大门口那里很暗。
好似在那黯淡的光影里有个模糊的影子。
像是一切都在黄傲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样。
这一节，他以一个三分球开始，以一个三分球结束。
再次将高潮推向了一个制高点。
“黄傲！黄傲！黄傲！黄傲！”
他的名字再次响彻在了篮球场。
中途休息，不少女孩跑了下来，你挤我，我挤你的。
不是给递毛巾就是递水。
但黄傲谁的也没接，他拿起了手机，发了消息。
莫言琛一直看着那大门口的位置，禁闭的大门忽而被人推开。
林心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落入了光中，转瞬即逝。
黄傲扔下这句话，拿起背包，快步的上了阶梯：
“我有事，先走了。”
王盛正跟其他队员说黄傲今天是不是吃火药，打的这么猛，余光就看到了莫言琛起身离开的身影，喊了一句：
“唉，言琛你去哪？”
但莫言琛没听到了，他朝着另一边阶梯跟着黄傲来了篮球场的天台上。
“姐！”
黄傲往林心左边的肩膀拍了一下，人出现在林心的右边，与林心来了一个面对面。
“怎么每次都被你猜中。”
黄傲顿时拉长的一张脸，把没开封的水递给林心：“说好了的啊，打得对方没拿分，帮我拧水瓶。”
莫言琛躲在出口的另一边，听到这话：“……”
这孩子莫不是才八岁？
幼稚成这样。
林心背靠着护栏，将手反支撑在护栏上，轻飘飘的道：
“打得这么垃圾，我要不拧断你的手吧。”
莫言琛憋笑，不用想都知道黄傲此时此刻那张脸有多难看了。
“怎么垃圾了？”
黄傲不服了，自己打开水瓶喝了几口，口太干了。
他擦了擦嘴，继续道：“一小节，30比0，我拿了一半的分。”
莫言琛坐在的地上，心里也替黄傲喊冤。
“被人截断篮板两次，指挥队员不当六次，运球过程中害怕手受伤错失了四次得分的机会。”
林心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虽然防守到位没有让对方拿分，三分球也打得好，可对方只上了一个王盛，莫言琛并没有上场。”
被忽然提到名字的莫言琛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怎么就突然提他了？
“金融学院的篮球队看似是王盛当队长，但实则每一场都是莫言琛在主导。
他跟王盛两人很有默契，配合度也是百分百。
若是今日他们两个一同上场，你这分，拿不到这么多。”
每一场？
什么意思？
莫言琛低喃了一句，她难不成看过他打得每一场篮球？
莫言琛抬手按住了胸腔，她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黄傲紧珉着唇，很是不开心的道，心里更不服了：
“他今天就算上场，我一样能打赢他。”
“你若是跟他单打，确实可以。”
林心看了他那冷臭的一张脸，轻笑着抬手捏了捏：“可篮球不是一个人可以打的。”
黄傲哼的一声拍在了林心的手，头朝着另一边，生闷气。
林心抬手就在他后脑勺重重的拍了一下：
“莫言琛，王盛，体育学院的陈涛，医学院的万杰军，除了这些人以外，你还要把你们的教授邓一名跟成冰叫上。
并且要让邓一名，担任你们的队长兼教练。”
莫言琛想起一个事，每隔四年，齐老都会亲自举办一届篮球比赛。
每一届的奖品丰厚的不像话，不仅可以自由组队，还不限制所有学校参加。
齐老也会组建自己的队员，但每一年，都是他的队赢。
黄傲当年也自己组建了一只篮球队，并请他加入了球队。
原来这些，都是林心的提议。
原来看篮球比赛，是为了黄傲。
莫言琛心里一时之间也谈不上那种感觉是什么，闷闷的，提不起劲。
“为什么我要参加？”
黄傲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碎石头，声音低沉的像是在哭。
咦？这事既然不是黄傲自己的意愿。
莫言琛好奇的趴在角落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黄傲垂头丧气的，俨然一副被林心逼迫的模样。
奇怪，黄傲是黄家的独子，黄家肯定也在盯着她跟他那纸婚约的事。
林心应该对黄家提防才是，怎么反而对黄傲比较上心？
又为什么要逼着黄傲参加齐老举办的篮球赛？
041 她难不成喜欢幼稚鬼？
和煦的风佛过了天台每个角落，将她扎起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晕染着鳞栉次比。
层次不齐。
风将染色的白云拉成了一道道厚度不一的蚕丝网。
像是有人打翻了红色的燃料，
将所有的红色都在蓝色的底纸上呈现了出来。
风跟那天风很像。
天也像极了那天的天。
可那天站在这里的人，却已经承风而去，
不留痕迹。
久久没有听到林心说的话，黄傲抬起脸来，小心翼翼的喊道：
“姐，你生气了？”
林心抬手在他那粉色的头发上蹂躏了一下。
温柔的笑了笑。
她指着天台上的某处空地。
目光变得空洞又深远，仿佛透过了时光看到了过去，轻言的道：
“当年你哥，就是站在这里，对我跟我哥说……”
她内心忽而涌出一股沉重的悲凉来。
那个年纪轻轻还不到十八的少年啊。
就那样死了。
就那样……被人逼死了。
黄傲他哥？
莫言琛眉宇蹙了起来，黄家不是只有黄傲一个独生子吗？
黄傲目光随着她的指尖落在了那里，那里好像就站着一个少年。
一个总会带他出去的玩带他吃好吃的少年。
“他说……”
林心吞咽了一下，压了心中那股浓烈的哀愁：
“我要在这里，为小傲的将来，铺一条平坦大道。”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活不长了。
于是，他用他的命铺了这条大道。
难怪那晚林灏会喝那么多酒，
原来。
那个时候，只有她不懂。
黄傲呼吸突然重了，他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水瓶，眼眸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泪光，他哽咽道：
“什，什么意思？”
“小傲，我们从一生下来，便有锦衣玉食的生活，至高无上的地位，别人羡慕的眼光。
而除此以外，我们也是这贵族之中的棋子。”
林心看着那双褐色的眼眸，手轻轻的搭在他肩膀上：
“如果你不能做自己的棋子，就只会做别人的棋子。”
“姐，我不懂，我是黄傲，怎么可能会做别人的棋子？”
黄傲眼里透着迷茫跟不解。
可他好像又懂了什么。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那扇禁闭的大门里再次打开的场景。
他看着他大哥活着走了进去，却看着被人抬着出来了。
他的胸口绽放了一朵如血的太阳花。
他抬眸擦了擦眼睛。
他看不清林心的脸了。
“因为你是黄傲，不是黄家掌权人。”
短短的一句话让黄傲怔了半响。
耳边的风停了，时间静止了，
他的整个世界都停止转动了。
他的耳边只是不断的回放着那句话。
黄傲的名字说明你是黄家里的人而已。
可黄家掌权人的头衔，就说明黄家里的人都在你手里。
黄傲可以跟他哥一样，不管多光鲜亮丽，都不过只是一颗石头投入了大海。
可黄家掌权人就不一样了，它的光鲜亮丽可以让大海引起一场海啸。
“我爸妈一直都在逼我联系你跟打听你的消息，他们……”
黄傲抬起眸来，那双眼睛明明只是给眼泪冲刷过，却仿佛被岁月淬炼过。
很多事他都明白的，但他不想走那条路。
可他忽而才发现，他面前看似很多路。
可只有那一条，是生路。
林心轻笑道：“不用在意他们，你现在只需要打赢这场属于你的战役。”
打赢这场你哥用命为你铺下的路。
耳边的交谈声停了。
莫言琛听到了他们下楼的声音，可他仍旧坐在地上。
仿佛没了力气似的。
林心的话让脑海里想了很多东西，他记得那场球赛打得特别艰难。
他们都受伤了。
但他们队最后以一分之差险胜。
而后，黄家没多久就出事了，黄傲成了黄家的掌权人。
看来，这场球赛的背后与黄家掌权人的事有关联，否则林心不会逼黄傲参加。
【如果你不能做自己的棋子，就只会做别人的棋子。】
莫言琛后脑袋磕在了墙壁上，低喃了一声这句话。
他忽而想明白了一些事。
婚约的事莫云缬没有提前跟他提过，而是在当场宣布，压根就没有给他任何准备，莫家将他抛出。
其一，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其二，是为了做幕后黑手。
“昨晚跪的太舒服了，以至于，耳朵也不听话了。”
耳边突然飘来林心阴森森的笑语声。
莫言琛猛的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后退去。
一下子太心急，没注意到地上的情况。
被拌了一下脚，失了重心。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钉子穿入后背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重心。
把他轻轻拉了一下。
“谢谢大小姐。”
莫言琛拍了拍胸脯说道。
林心目光朝着那钉子看了一眼，慢悠悠的道：
“别急着道谢，我打算把那钉子钉到你脑袋里去。”
“别啊。”
莫言琛站在她旁边，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认错道：
“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不过，我发誓，这些话，一定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他举起三个手指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发过誓。
“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林心将他的手拿开，坐在旁边的一个破木头上，伸手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在手上敲了敲。
莫言琛咽了咽口水，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一定。”
莫言琛看着她手里的木棍，不退反近的蹲在她身边：
“要是死人能够保守秘密，那还要法医做什么，是不是？”
“说的有道理啊。”
林心扔下了木棍，拍了拍手，说道：“那我应该把你烧了才对。”
莫言琛：“……”
“大小姐，我真的错了。”
莫言琛立马跪了下来，伸手拉住了要起身的林心：
“你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行。”
林心看着他没说话。
莫言琛沉了半响，见林心不打算松口，于是反击道：
“你其实早就发现我了对不对？你有些话，也是想说给我听的对不对？”
风停了。
莫言琛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砰的加速了起来。
以及林心那张渐渐严肃起来的脸，还有那只抬起来的手。
莫言琛闭着眼睛喊道：
“我帮黄傲，我加入他的篮球队，我帮他去说服邓一名，我帮他去拉人！”
莫言琛又偷偷的睁开眼睛一只眼睛，却看到林心那只手越过他的脖子，在他肩膀上活捉了一只蝴蝶：
“莫言琛，你还挺能招蜂引蝶的。”
莫言琛：“……”
“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林心看着飞走的蝴蝶，起身说道。
莫言琛猛的呼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天色暗了下来，要黑不黑的，他跟着林心出了篮球场，人都已经走光了，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路上的路灯将林心的影子拉的很长。
莫言琛踩着她的影子走。
离她三步远。
影子忽而停了。
莫言琛抬眸，看到林心正在仰头看篮球场的天台。
他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林心的侧脸上，身体里的反骨突然冒出：
“你是不是喜欢他？”
042 她吼了大小姐
“你是不是喜欢他？”
“嗯？”
林心愣了神，没反应过来。
莫言琛朝着她走近了一步，大有一种逼问的意思：
“你那么帮他，是喜欢他吧？”
她会对他温柔笑，
会来看他的篮球赛。
会为了给他挑选人才而看完所有天城大学的篮球赛。
她那么用心，那么在意，是喜欢吧。
林心眉宇蹙了起来。
觉得莫言琛这脑袋又突然断网了，被“无知”这个病毒给拦截了。
她耐心告罄，她抬腿朝着莫言琛膝盖踢了过去：
“智障也要有个度。”
“傲～……”
莫言琛抱着腿傲了一声，又蹲下身腿揉了起来。
疼的他血液都直冲脑顶了。
眼泪都被踢出来了，
这他妈比跪了一晚还疼！
他看着离开的身影，嘴角却笑了起来，不喜欢就好。
他一撅一拐，边跳边揉的跟了上去。
阿宇开车送林心来的，为了明天不迟到，莫言琛还是自己开着自己的破车回去了。
但回到家的时候，林心不在，阿宇却在。
他明明看到车子是进了凤凰别墅区啊。
天已经黑了。
夜幕之下的凤凰别墅区一片漆黑。
莫言琛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
林心今天心情很低落，他感觉到了。
特别是在天台的那一会。
他想了想，出了门。
岔路口有很多，但他又不能黑入那些路边的监视器，只能是全碰运气了。
他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半个鬼影都没看到。
他按了按小腿，真的腿要断了，她是不是回去了？
月色将他的影子倒影在了地上。
他正想着回去看一看还是继续找的时候，一个影子落在他影子的旁边。
“你去哪了？”
莫言琛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影子，语气有些暴躁：“知不知道大晚上一个人，很不安全！”
一说完，看到林心那微挑的眉宇，莫言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吼了林大小姐！
他喉结上下滚动，
干笑了两声。
特想把自己身体的那根反骨给敲碎，温厚道：“我刚刚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大小姐怎么还不回家啊？”
“你在这做什么？”
“遛狗啊。”
莫言琛动身原地慢跑了起来：“不是大小姐给我的任务么？每天早晚要遛狗，我都记得呢。”
“哦。狗呢？”
林心看了他一眼，问。
“……”
狗忘带了！
莫言琛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避开了林心的视线，指着回家的那条路：
“美妙它，它嫌我慢，先跑回家了。”
“这样啊。”
林心笑了笑，眯着眼睛往莫言琛脸上凑近，神秘兮兮的道：
“莫言琛，你该不会是想跑，刚好被我撞个正着吧。”
“哪能啊，我跑的出这里，跑的出天城吗？”
莫言琛脖子往后缩了一下，如实说道。
“还算有自知之明。”
林心深看了他一眼，似信了他的话，抬腿往前走了。
莫言琛轻呼一声，摸了摸鼻子，随手扯了一根草，跟了上去。
林心眼眸垂了一下，别墅区的路边没有设置路灯。
昏暗的路上是月色赏赐的清辉。
将地上两个长长人影拉的很长，很长……
幽静的夜色里只有树叶在响。
还有那轻轻重重的脚步声与树叶毫无节奏的配合着。
她忽而想，要是这条路走不完该多好啊。
莫言琛两手背在身后，手里的狗尾草被他时不时的挑高又落下。
他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能，跟我说说，黄傲他哥吗？为什么都没人知道黄傲有个哥哥？”
难不成黄傲他哥是私生子？
可看林心提起黄傲他哥时，那态度与神情又不像是私生子。
“想知道？”
林心望着地上的影子问。
影子侧着头看着她，在她耳边像是慢半拍似的：“昂……”
她该不会是打算说：“你想知道我就要不告诉你吧。
林心沉默了一会，微深了一口气。
侧脸看向莫言琛，那轻轻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有人把他活着的痕迹抹掉了。”
莫言琛忽而感觉到了风中吹来的悲凉。
不轻不重的，压在他的心口。
他落在侧身的手，微微曲了一下五指。
他想要伸手将她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
他轻轻道：“没人能把一个人活着的痕迹抹除，只要有人记得，他就来过。”
林心记得，黄傲记得，或许还有很多人记得。
没人开口提起那个人。
但不代表，他们忘记了。
像是灵台被人轻抚，佛过了那些浑浊的污垢。
露出了与月色一样的清明。
林心无声的笑了，那笑先从眼底散发了出来。
但莫言琛没有看到，她已经侧过脸，看向了前方。
“黄傲他哥哥叫黄琪。
他十三岁时与我哥一同被保送到天城大学医学院，他们两个当时被医学院称之为“双杰”。
可他的天赋不仅仅只是在医学方面。
世人皆知，邓一名十八岁时攻破了天城大学网络系统，成了第一个攻破天城大学网络系统的人。
一战成名。
可世人不知，天城大学在十五年前。
曾被一名黑客攻破整个防御系统，系统瘫痪，资料被丢。
导致当年的校长被辞退，齐空接任校长一职。
齐空花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修复资料，升级系统，追踪幕后之人。
却发现，对方既是天城大学医学院里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
林心说到这里，突兀的笑了。
她现在还能想起齐空那张愤怒的脸在看到黄琪那张没长开的娃娃脸时。
是又气又震惊又无奈……
齐空就是齐老，十五年前天城大学的校长还不是齐空。
当时新文报道说的前任校长因为身有疾患，自动辞职的。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黄傲他哥这么厉害？”
莫言琛惊叹了一句。
十三岁啊保送，据他所知，被保送到天城大学最年轻的是十五岁的邓一名。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天才了。
可这世间。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
确实很厉害。
“那后来呢？”
林心眼神渐渐黯淡了起来。
连月色都在此刻躲进云层里，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浓稠的黑夜里。
那夜像是被人泼了一层又一层的墨。
怎么抹都抹不开。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那不是夜。
是一张从他们生下来都带上的浓墨蜘蛛网。
扯不断，逃不了。
你要么成为掌控蜘蛛网的新蜘蛛王，
要么，死！
“后来……”
043 他是英雄也是谋士
记得变的很遥远，又一幕幕尽在眼中。
像繁星远在天边，又像月色尽落眼底。
齐空惜才，最终没有对黄琪下狠手。
只是雷声大，风声大，雨点小的惩戒了一下。
把黄琪从医学院转到了计算机专业。
黄琪此人因此在天城名声大噪。
可。
不只有天会妒英才。
人也会。
贵族，更会。
林启谭的天赋让林家从贵族之中站在了天城金字塔的最顶端。
虽说表面上林，陈，黄三家仍是平起平坐。
可实际上，林家的势力早已让人忌惮，生畏，嫉妒。
也给无数贵族敲响了警钟。
黄琪的天赋对于他的父亲黄楚河黄家掌权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翻身棋。
他的父亲逼着他对林家的研究院下手。
逼他从中偷出林启谭的研究里东西，想要害林家跌落云端。
而他的叔伯，他的堂哥堂弟，都想掌权人落在自己手中。
他们与贵族的其他人一样，想要毁了黄琪。
林家掌权人林白首在赴那场黄楚河安排好的鸿门宴时，以他弟弟的性命暗中威胁他了。
在那个高雅的宴会厅里。
人人都端着酒杯恭维他，称赞他，跟他说他的未来会有怎样怎样的前程。
可他面前的食物是有毒的。
他的酒杯放了东西。
那些与他碰杯的人都在那张笑脸背后逼着他。
他成了众矢之的。
成了这场鸿门宴唯一的目标。
所有的红点都对准了他的胸口。
他别无选择，
他唯有一死。
莫言琛觉得自己快要喘不气来了。
他仿佛坐在了那张长长的桌子里
人人都在对他笑。
却都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无法想象那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是怎样轻风云淡的赴了那场属于自己的死宴。
如果换作是他，他做不到。
“所以，他，自杀了。”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开口，就被风吹的七零八落。
他自认为自己曾经对天合星球不了解，对天城贵族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他现在才知道。
他曾经也不过只是站在了贵族的圈外。
他看到的那些。
不过是贵族里的冰山一角。
他从不了解天城的贵族。
他第一次，从贵族其他人身上看到了贵族里真正的黑暗。
他太难受了。
他能深刻的感受到黄琪身上那些无法言喻的悲痛。
可他们又略有不同。
他比他幸运。
他有林心。
“嗯。”
林心轻轻道：“在所有人面前，将那把切牛排的刀，插入了胸口，插进了心脏。”
不偏差一分一毫，准确无误。
让人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
“当时，你在场？”
莫言琛讶异道。
“是啊。”
林心那副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态度又回来了：“我目睹了整个过程，还有我哥。”
莫言琛看着她那笑，心里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那个时候，她才十一岁啊。
他好想说：林心，你别笑了，你要是想哭的话你就哭吧，我一定不说。
可他知道他不能说。
林心穿上了铠甲，这些过往会让她心中悲凉。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让她脱下铠甲。
让你，拥抱她。
莫言琛别开脸，这样的林心让他很难受，那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模样，更让他难受。
“那此事又为何跟齐老举办的篮球赛有关？”
莫言琛问道，这是他对于黄傲他哥好奇的起源。
“黄琪曾为他弟弟与齐空定下了一个篮球赛的赌约，这个赌约的赌注就是，黄傲若是赢了，齐空要帮黄傲坐上黄家掌权人的位置。”
莫言琛懂了，又好像没有懂：
“黄家掌权人跟齐老有什么关系？还有，黄家现在的掌权人是黄傲他父亲，还需要帮忙？”
林心皱眉了，莫言琛在天城这么多年，天天都干什么了？
“你以为贵族掌权人的位置是继承式的？”
“不是吗？你看你林家，你爷爷，你爸，你哥……”
莫言琛板着手指头道。
“不是，林家从祖上起，便是单脉相传，我祖父，我爷爷，我父亲都是没有兄弟姐妹。”
林心看了一眼他的手：“陈家也是。”
莫言琛这才想起莫云缬曾给他看过的贵族里的那些族谱。
林家到了林白首这里，才生育了两个小孩。
当时，林悠然的名字还不在里面，只有林灏跟林心。
陈沫沫的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而她父亲，也只生了她一个。
但黄家的族谱就相对复杂很多。
黄傲有几个堂兄堂弟，黄楚河有三兄弟，还有一个妹妹……
从黄琪这件事看。
黄家的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掌权人的位置其实看的是……？”
“能力。能者居之。”
林心说：“只要是被家族里承认的小孩，上了族谱的人，不管他是私生子还是正统血脉，都可以当掌权人。”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莫言琛脱口而出道：
“所以林悠然接近我，是为了想当林家掌权人？”
林心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告诉莫言琛，因为你的愚蠢，你错过了能够当莫家掌权人的机会。
可没想到他思维突然跳到了林悠然的身上。
于是，她给了他一个，你现在才知道的白痴眼神。
莫言琛以为林悠然接近他，是因为憎恨林心，是为了杀她。
原来所有的不择手段跟忍辱负重，皆是为了林家掌权人的位置。
林启谭的这个婚约背后既然有能够让林悠然翻身当掌权人的机会。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
他皱起了眉宇，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那跟齐老也没关系啊？”
“陈家曾欠齐空一个人情。”
莫言琛彻底懂了黄琪说的那句“为他弟弟铺上一条平坦大路的话了。”
陈家，林家，这两家都不会擦插手此事，林家不会，那么，欧阳家也不会。
其他贵族看到这些人没动，自然也不会乱动。
如此就成了黄家自己人的内斗，而黄楚河如今就黄傲一个儿子，怎么也会让他做黄家掌权人的。
黄傲他哥用他的生命给自己的弟弟铺了一条路。
他想要让他弟弟不在成为别人的棋子。
想要他自由的掌控自己的命。
莫言琛看着眼前的灯火，抬眸看了一眼挂在枝头的月色，低吟道：
“他是个英雄。”
林心跨入院子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一眼莫言琛。
与他一同看了一眼枝头的月色。
那月色清澈如水，圆圆的，像是中秋节的月饼。
“是啊，他是英雄。”
林心轻轻笑了，目光落到莫言琛身上时，正好与他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
她轻珉了一下唇，继而道：
“但他也是一位高深的谋士。”
044 这狐狸不止千年吧
莫言琛内心忽动，眼眸微震又迅速沉了下来。
他明白了林心这句话的意思。
陈家为了还齐空这个人情，定不会在插手黄家掌权人的事。
黄琪与林灏一起长大，黄琪宁死也没有对林家动手。
这份情谊，林灏会记得。
因为当时的他是林灏，他没有能力带他离开。
他无法代替他父亲，更无法阻止他父亲的行为。
他对于黄琪，不仅有情谊还有愧疚。
以黄楚河曾经的作为，林家定然也一早就想要黄家换个掌权人了。
黄傲无疑是林家想要的唯一人选。
林家出手帮忙，欧阳家也一定会出手。
是啊。
他是英雄。
但也真的是一位高深的谋士。
他一死，他埋下的棋局便全活了。
桂花香扑面而来，他望着那个走进灯光里的人。
她能站在友情里，为他感伤，帮助黄傲。
但同时，她又能站在局外，看清整个棋局。
她从来没有因为任何感情，失去理智。
因为让黄傲当了掌权人，陈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莫言琛转而想到了她今天为黄傲精心挑选的那些人。
她要帮黄傲，这场球赛她就一定会让黄傲赢。
王盛加入。
其实是为了让黄傲与王盛之间建立深厚的友谊。
这样，王家在黄家掌权人的事情上，定然会偏向一个跟自己儿子玩的好的人。
邓一名加入。
是因为天城大学里最了解齐空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必须是队长，也必须是出谋划策的教练。
而他的加入。
一来是可以让黄楚河放下逼迫黄傲联系林心的行为。
这会让黄楚河认为黄傲有自己的办法得到某些东西。
这第二，便是用他给黄傲护上了一层保护网。
以邓一名想要报复齐空的心情，他定会对他们这个球队严格管理。
他会让他们彼此之间都必须达到某种程度的默契。
而邓一名的这个行为，就必然会让别人生出一种他跟黄傲玩的很好的错觉。
只要黄傲与他关系密切。
就一定会让黄家其他人想的跟黄楚河一样。
那他们定然也不会跟杀黄琪一样毫无顾虑的要了黄傲的命。
因为，他们会先想办法从黄傲口中先得知一些什么。
他这个保护网就会在邓一名的作用下，彻底笼罩在黄傲的身上。
这便是她用邓一名的第三个理由。
而他们球队的每个人，都是她精心谋划好一切而挑选出来的。
这一细想，他背后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忽而想到了【物用其极】四个字。
如今在回想起那一场挥汗如雨的球赛。
那场看似他们赢的无比艰辛的球赛。
也许。
都是在林心的整个计划里的。
那所谓的一分之差。
或许只是她为了遮盖锋芒让比赛看起来只是因为运气更偏向了黄傲而计划而已。
就像她把控他身上的伤一样。
力度，角度，一切都是刚刚好。
如果说黄琪是谋士。
那林心，你呢，你是什么？
“你抖什么？”
林心喝着汤，看着莫言琛拿起汤勺的手在微微发抖，问道。
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
勺子抖的都控制不住的总是撞在碗边。
发出轻微的脆响。
“我害怕。”
莫言琛如实说道。
太恐怖了。
他现在觉得他对面坐着一个魔鬼。
这城府简直是深不可测，没有底……
怎么能把人像是放在榨汁机的似的，榨的这么干净的利用呢？
他，莫言琛就是她手中随时随地都能摆入棋局又随时可以被她撤回来的棋子。
他就是被她捏在手中的橡皮泥。
想方就方，想圈就圈。
全凭她心情。
他忽而体会到了邓一名对齐空那种深深地恨意了，换谁不恨？
林心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莫言琛说的害怕指的是什么，她沉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
“晚了。”
“……”
莫言琛舌尖轻抵了一下脸颊，太狡猾了。
这“晚了”两个字，不管他意指的害怕的是什么，都让他无话可说了。
莫言琛那手抖是认真的。
说的害怕，其实也是认真的。
林心这整密的心思真的让他心里发怵了。
他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免得抖的控制不住，他敛着眸，小心的问道：
“要是输了球…咋办？”
“你问我做甚？”
林心看他，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我只是负责给黄傲挑选出一些打篮球打得好的人，至于输球这事，你的去问邓教授。”
莫言琛：“……”
这狐狸不止千年了吧？
林心一手支撑着一把，目光打量了一下莫言琛：
“我听说邓教授对齐校长的恨，犹如别人抢了自己心爱之人，恨不得把齐校长千刀万剐再活埋。”
这比喻，非常恰当。
邓一名眼里只有他的工资。
他的工资就是他的“老婆”。
齐空动不动就对他“老婆”下手。
你说恨不恨？
不然，他何至于至今还是单身？
“你们要是输了，有钱的还好，拿钱可以买命，要是没钱的，大概会‘死’在计算机学院里。”
莫言琛：“……”
整个球队，就他穷的叮当响！
这话不就是针对他说的么。
“大小姐。”
莫言琛和颜悦色的喊道，堆着一脸的笑意，他两手磕在餐桌边缘，身体前倾：
“天城大学里篮球打得好一大把，我真不算里面打得好的，要不……我重新给黄少找人？”
“你觉得我选你是因为你篮球打得好？”
林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慢慢的眉眼笑了，那眼里透着【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莫言琛被着眼前一下就点火了
那种被林心利用的恨意一拥而上，点燃了他的反骨。
“是，我知道不是，你选我是为了让黄楚河放松对黄傲的逼迫，是为了让我给他当保护伞！”
莫言琛声音徒然就提高了几分。
冷冷的声音里，是无穷无尽的业火，烧过了他的理智。
餐桌和谐的气氛瞬间扭转。
阿娟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一回事，就被阿宇拖到后院去了。
莫言琛看着沉默的林心。
心头又涌上无数委屈来。
她利用他。他不在乎。
可起码，是不是应该给他的甜头？
就像上次欧阳家一样，有牛肉面不是？
身体里忽而有个声音在呐喊。
走吧，莫言琛，既然回到了三年前，又为什么要因为她而困此地。
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你想走，没人能够找到你。
带上曾禾禾，走吧。
她是死是活，跟你有何干系？
莫言琛忽而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心累的感觉。
明明可以走的，明明可以用别的方式去调查的……
“你注意林悠然，我先睡了。”
045 打一巴掌还给个甜枣呢
林心似乎还没从莫言琛突然的情绪愤怒里走出来。
她望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她有些看不懂，也有些不明白。
但又好像能明白些什么。
她能明白莫言琛的愤怒却看不懂他突如其来的委屈。
夜渐渐的深了。
空气里的风都降了温度。
唯有那桂花在这静瑟的黑色里开了一个尽兴。
香味浓烈的让人心沉。
林心看了一眼莫言琛禁闭的房门，终究还是没能抬起手。
卧室里的壁灯应声而亮。
但很暗，只在房间里镀上一层昏暗的光。
她脱了鞋，赤着脚。
转身推开了镜子门。
镜子门里面漆黑一片，
幽深的让人感觉到了里面吹来的阴风。
她没有开灯，朝着那条如同深远的黑暗通道走了进去。
没多久。
她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着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一头青丝湿漉漉的，她掀开被褥。
整个人便顿住了。
水珠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睡衣被头发上的水侵湿了大半。
白皙的皮肤在黑暗里泛着冷光，那若隐若现的地方，引人遐想……
莫言琛喉结慢慢滑动。
嘀嗒。
头发滑落到了肩前。
水珠沿着发梢滴落在了被褥下的人脸上。
他眨了一下眼。
那水珠分明是落在他脸上的，
怎么却在他心口烫了一下。
“怎么在这？”
林心站直了身，头发被她甩在了身后，她显然没想到莫言琛会在这里。
“帮你暖床啊。”
莫言琛急忙错开了目光，往旁边移了过去，声音里似乎还有遗留的怒火：
“你这床冷的跟个冰块似的，我怕你有一天睡下去就起不来了。成了冰棍。”
林心心跳漏了一拍。
只觉得今晚房间的气温格外的高。
换气系统似乎坏了。
空气流通不畅，让她胸口很闷。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再次进入了那到镜子门内。
莫言琛看到林心一走。
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本来是想吓一吓林心的。
结果……林心把他“吓”着了。
她皮肤怎么白的还反光呢？
莫言琛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算白的，但还不至于白到那种程度。
白的让人忍不住想摸。
林心很快就出来了，头发已经干了，却没有换睡衣，但睡衣湿漉漉的地方都干了。
莫言琛还没从她如此速度里回过神。
“啊！！！”
整个人就被林心一脚踹了下去。
他整个毫无防备滚了下去，连同被子也被他卷了下去。
林心看着空荡荡的床。
只觉得今晚糟糕透了。
莫言琛刚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
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林心。
他连忙往角落里一缩，将被子紧紧的裹住在了自己身上。
只露出一张脸，把头都给遮住了。
一双眼睛直溜溜的警惕的盯着林心。
心想着，只要她动手，他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为什么委屈？”
林心蹲在他面前，她真的非常不解。
“……”
莫言琛差点就一个“哈？”吐出了出来。
他震惊的看着林心半响，才反应过来林心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委屈？
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利用完了还不给安慰一句？
莫言琛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道：
“这俗话说，打一巴掌还给个甜枣呢。”
啪！
“唔。”
莫言琛还没从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里回过神。
嘴里就被塞了一个不明物体。
他把嘴里那东西拿出来一看。
青枣！
很是不明白此时此刻这位大小姐的行为，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他真的有点被打懵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打一把掌给个甜枣？”
莫言琛：“……”
大小姐，这话不是这个意思！！！
莫言琛简直要被林心这神操作给弄疯了。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
被林心气的也被自己气的。
拿起枣嘎嘎的啃了起来。
早知道，他就说。
打一巴掌给个吻了！！
我看你吻不吻！
枣真的一点都不甜！
林心伸手扯裹在莫言琛身上的被子：
“哦，对了，别把你自己看的那么有用，让你加入篮球队，只是想要借邓一名的手折磨你而已。”
被子被莫言琛用力压住了。
阻碍让她手一顿，她停了下来，抬眸对上莫言琛愤怒的眼神，继续道：
“黄家人办事，皆以，不为我所用着全毁掉为第一准则。”
她手一用力，被子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从莫言琛身上彻底抽了出来。
他整个人往后一倒，
咚！
后脑勺撞在了墙上发出跟枣一样的脆响。
他疑惑的垂了垂眸，他不确定林心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从她嘴里说出话，总是让他分辨不出真假。
她每一句话，都爱掺合真假进去，让人无从分辨。
如果分辨不了，那就选择相信。
选择那个让自己好受的措辞，莫言琛这样对自己说道。
“那如此，你不怕黄傲在比赛的时候，出意外吗？”
莫言琛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一同暗了下去。
房间里久久没有传来回应，莫言琛在这沉默里。
感受到了自己智商的掉线了。
他猛的想起，黄傲打过地下黑拳啊！！！
他并不经常回家，睡的是单人的大学公寓，只有周末偶尔才回。
他很宅，也没几个朋友。
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都很宅，
这并没有什么。
可他从不点外卖，也不吃别人点的外卖。
不吃任何人送他的东西。
甚至打篮球时，不喝任何递给他的水。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有洁癖。
但现在想想，或许，这些都是黄傲对于黄家人警惕的掩饰。
从黄琪死的那一天开始，黄傲就明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有多重要。
而他也不信黄楚河了，不信黄家的所有人。
他唯独只信林灏与林心。
或许，每个活在贵族里的他们，比他更早的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他们很早就开始锻炼自己，就连陈沫沫那看似柔弱的姑娘，都学了十年的散打。
只有他，
将所有的时间，埋葬在了学业。
而在他自认为忍辱负重里。
在别人看来，都不过是一场拙劣而又可笑的演技。
难怪莫瑾瑜时常笑他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