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这显得的他不行啊
“大小姐好久都没让我侍寝了,是不是有新的宠儿了?”
莫言琛抬着眸,抿着唇,一只手微扯着她衣袖上的衣袖,又卑微又可怜又委屈的看着她。
活像古时候等着侍寝的娘娘。
林心脑海里各种排列有序的数字顿时都乱了套,她将书一合,侧身将书放到了床头上,无奈的道:
“没有。休……”
她回眸,就看到莫言琛已经全部解开扣子的上衣,正欲脱下:“你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大小姐入寝。”莫言琛抬起他那双半是清明的眼眸,含春带羞的道。
“不用。”林心抬手将他滑落到肩下的衣服拉了上来,说道。
“大小姐果然是有新宠了。”莫言琛垂眸着,低沉的嗓子夹着几分隐隐的鼻音。
“没有。”林心正欲转身灯的身影顿了下来,说道。
“那就是大小姐对我生厌。”
“不是。”
“那就是上次我没有伺候好大小姐,让大小姐不舒服了。”
“没有。”
“那是大小姐累了?”
林心扶了扶额头,她觉得莫言琛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数学题,没有任何公式可以代替进去破解他大脑里的东西。
冰色的眸子染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嗯,累了。”
“没关系,大小姐不用动,我来就行。”莫言琛往前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朝着林心的唇,慢慢的靠了过去。
只是唇近在咫尺,一只手抵住在了他身上。
“今天太累了,不想要。”
莫言琛伸手握住林心抵住在她胸前的手腕,他才不信她说的太累的鬼话。
他敢肯定,他今晚要不是在这里,林心肯定会看一个通宵!
他垂了垂眸,又抬眸,灯光映在他那双眼眸里,燃起一簇不可言说明黄火焰来。
他低喃道:“可是,我很想要。”
“莫……唔。”
莫言琛不等林心说完,便堵上了那双唇。
那扣住在她手腕上的手,发现了她心脏跳动的频率跟他一样快。
他试探性的吻着,一点点,一点点,耐心十足的,攻破她设置的一道道防线。
与她相贴合在了一起,融为了一体。
美妙看着禁闭无法打开的房门,屁颠屁颠的乐的跑到了莫言琛那一堆棉花里躺着去了。
夜静瑟无声,将无数秘密缄口不言。
莫言琛翻了一个身,伸手往旁边搭了过去,似感觉不对,不由蹙起了眉宇,手上下滑动了几下。
意识朦胧的睁开眼眸,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莫言琛那半睡半醒的意识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床边没有余温,起了有些时候了。
他目光顺着床头柜的时间看了一眼,六点半。
他侧身平躺,抬手搭在眉宇上,心想:
每次都起的比他早,这显得他很不行啊!
“大小姐,今天怎么穿西装了?”阿宇端着碗筷出来,看到林心一身黑色西装在身,不免讶异道。
“人已逝,怨已了。该去一趟的。”
“去哪啊?”莫言琛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林心后半句话。
看到林心一身黑色西装在身,想起昨晚看到的丧柬,他拉着椅子,猜测道:
“你要参加陈仲金的葬礼?”
“嗯。”林心抬眸问道:“你想不想去?”
“可以去吗?”莫言琛接过阿宇递过来的热牛奶,问道:“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嗯?”林心眼眸透着几分不解,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带宠物出席吧?而且……”莫言琛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说道:
“我身上也没受伤,这么完好无缺的过去,他们会不会多想?”
林心:“……”
我倒是觉得你想太多了。
她切着面前的三明治:“不用在乎他人,你想去就说。”
“想啊。”莫言琛说:“我都还没跟你一起参加过这种正式场合呢。”
阿宇:“……”
这话听起来怎么味道怪怪的?
“像这种场合,我们要是一起出席的话,应该是以夫妻的身份吧?”莫言琛眨了眨眼,试探性又带着期待的问道。
滋。
刀叉切过了头,在冰冷的瓷牙上发出极促刺耳的摩擦声。
林心用叉子叉着刚切好的三明治,眼眸都没抬一下道:“七点出发,过时不候。”
莫言琛看着还只有五分钟就七点,连忙朝着阿宇道:“哥,你帮我打包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他音刚落,人已经冲上二楼了,
“姑爷怎么进大小姐房间了?”阿宇看着以火箭的速度上了楼的,冒着问道。
“等会你不用去了。”林心放下了刀叉,说道:“在家帮阿娟收拾吧。”
“啊……哦。”阿宇冒着脑袋的问号,心想,大小姐怎么还突然找个借口了?
天阴沉沉的,隐隐约约里,似有下雨的预兆,一下车,咧咧的北风吹着衣诀飞舞,席卷着身上的暖气。
“林家大小姐林心前来悼念。”
站在门口迎接悼念者的佣人扯着嗓子喊道。
大厅里的人不由纷纷朝着门口看来,原本就静瑟的大厅里更加安静了。
林灏看着跟随林心一起进来的莫言琛,眉尾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
莫言琛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左边的陈家人,陈沫沫的母亲既然并没有出席。
他跟着林心对着灵堂拜了一下。
林心接过佣人手中递过来的菊花,将花放在了灵堂前面,走到了陈沫沫面前。
“陈小姐,节哀。”
“感谢林小姐来此送我父亲一程。”
陈沫沫眼中染着几分深痛,那些沉痛在她眼眸里慢慢的凝聚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莫言琛恍然觉得,那个在治安队门口对他咆哮的陈沫沫跟随陈仲金一起走了。
她在一夕之间,蜕变了。
她明明很恨眼前的人,可她却知道在家族存亡与私仇之间,选择了前者,选择了低头。
莫言琛不知道她是在蛰伏等待一个时机,还是真的为了家族放下了恩怨。
因为,她虽然戴上了那张与她性格一样的端庄面具。
但那双眼眸在无温柔。
“作为晚辈,这是我该做的。”
“林小姐先休息片刻,我随后就到。”陈沫沫正要吩咐佣人带她下去休息。
林心婉拒道:“陈小姐事多,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顿了顿,微附身在陈沫沫耳边低语了一句。
莫言琛没有听到林心说的,但他看到陈沫沫那双眸子在顷刻间渗出了她心底隐藏的浓烈恨意。
182 自由的风不该为任何好奇停留
林心与莫言琛两人远远的就看到了候等在他们车旁边的林管家。
“大小姐,莫先生。”
待两人走近,候在车旁边的林管家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句。
“什么事?”
林心目光顺着林管家的身后看了一眼离他们并不远的那辆车。
“少爷让我提醒一下大小姐,不要忘了两天后的家宴。”
林心颔首了一下,眉宇间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烦闷。
嗯哼?家宴?
帮林心开车门的莫言琛无声看了一眼林心,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
正欲上车的林心似想到什么,回身对林管家问道:“林悠然今天来了吗?”
“二小姐最近去了南安寺,在给她逝去的母亲祈福。”
莫言琛垂了垂眸,心想:林悠然怎么会这么老实的去南安寺。
林管家见林心眼眸微沉,大概知道林心在担心什么,说完又补充道:
“二小姐从小聪慧,这其中厉害心里都明白的,想来是一时丧母,心中悲痛,才会钻了牛角尖。”
林心沉吟道:“但愿如你所想。”
莫言琛关上了车门,对着林管家颔首了一下,跑到对面打开了主驾驶的门。
林管家看着车辆离开,才转身走向车后的车辆。
莫言琛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开出了陈家的大门,他看着那挂在门口的白绫,说道:
“你这样放过陈家,不怕陈家报仇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林心听到这话,目光从窗外收回,看了一眼莫言琛。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斩草定要除根,否则来年,必定春风吹又生。”
林心眼中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讶异,这话,怎么像是她说的话。
林心将座椅往后倒放了一些,磕着眼眸道:“陈家翻不出什么浪来。”
“你就这么肯定?”
“嗯。”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莫言琛看了一眼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的人,猜测道。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林心忽而换一个视角,反问道。
莫言琛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在不除陈家,又能让陈家翻不出花样的基础上,那就只能是控制它背后运营的东西了。”
斩断了它唯一可以拿出来对抗的实力,陈家就如同莫家一样,空占贵族之席,无贵族之实。
“可是……”莫言琛看着前面的红灯,踩了刹车,拉起了手刹,侧头看向林心:
“陈家又不傻,怎么会乖乖的把东西拱手让人,让别人来控制呢?”
说的不过分,那是陈家的命脉,如果林心控制陈家背后的买卖,就等于捏住了它咽喉。
谁会乖乖的自己的脖子给别人掐呢?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宁可跟林心拼死一搏。
“我既然知道陈家不会乖乖让我控制,那我为什么还要控制呢?”
林心懒散的睁开眼眸,看着莫言琛。
莫言琛蹙眉沉吟道:“如果控制不了,可以用与相等的力量来以制衡,或者……”
“侵占它的领土,将它的力量削弱。”
“朽木也可雕的。”林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莫言琛:“……”
他是藏在石头里的璞玉好不好?
“可陈家怎么才会乖乖的让出自己一部分的领土呢?”
林心又重新磕上了眸,说道:“会不会让,就取决于陈大小姐孝不孝顺了。”
莫言琛立马想到没有出席的陈夫人,他压低声音道:“你把陈沫沫她妈抓起来了?”
“我没那个嫌功夫。”
不是她妈,那就是她爸了。
莫言琛脑海里想起陈仲金畏罪自杀的事,又想起林心那日与治安队许队一起抽烟的场景。
心中顿时一片明了。
林心将陈仲金的尸体扣下来了。
今天灵堂上的那口棺材,是口控棺材。
“陈沫沫在乎她父母,但想要她让出陈家一半产业,只怕,她另可选择做个不孝女吧。”
“所以,我只开口要了三分一。”林心那语气仿佛是在说,我就想要吃口肉,这不过分啊。
莫言琛想了想,又觉得那里不对劲。
他穿过车流,朝着天城大学的方向开去。
天飘起了毛毛细雨来,渐渐的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莫言琛按了一下雨刮器,车在红灯面前又停了下来。
林心既便拥有了陈家三分一的股份,可未必就能在短时间内将手渗入陈家的买卖的核心里去。
这需要一个长久的规划。
而陈沫沫也定然会将陈家核心看管的更加严格,至少在她有生之年里,陈家核心买卖的事,定然是亲力亲为。
如此,这谈不上前面说的牵制。
林家掌控的是医学行业,这与陈家而言,谈不上牵制。
黄家目前还不是黄傲掌权,林心更不可能能够操控黄家来垄断陈家的金融。
所以,天城贵族里还有他不知道的力量存在。
这股力量定然是林心可以随意操控的。
会是谁?
莫言琛将车开进了停车场,林心到了目的地便醒来了。
她正欲按向安全带时,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按住在了安全带的关卡上。
咔。
一声轻响。
可安全带并未松开,林心垂眸一看,它被一只手又给扯住了。
“欧阳家的背后的运营的是什么?”
林心淡淡的抬起眸来,食指与中指夹前身的安全带,说道:“什么也没运营。”
“不可能。”
莫言琛轻轻一笑,动手扯了扯安全带,像是在玩似的,说道:
“三分一的股份只是你侵占陈家的一个启端……等真正的能够牵制陈家是需要时间的。
而你这么放心陈家,料定她翻不出浪来,是因为有力量可以制衡她,我思来想去,觉得这股力量最可能隐藏的地方,就是欧阳家了。”
那夜陈沫沫在治安队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并不觉得她全是在撒谎。
陈仲金的尸体明明还在林心手里,可陈沫沫却仍旧还没有尸体的情况下举办了丧礼。
这说明,相对于陈家的背后的力量来说,陈仲金的尸体是可以舍弃的。
也是。
陈仲金连命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一具尸体呢。
莫言琛忽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他定定的望着林心的眼眸,说道:
“我敢打赌,你跟陈沫沫说的那句悄悄话,一定跟陈仲金没有任何关系。”
林心脸上的神情未动半分,似乎对于莫言琛会猜中这一切并不意外。
她只是动手扯了扯安全带,在提醒莫言琛松手。
莫言琛回扯了一下,像是在跟林心扯着安全带玩似的,小声的问答:
“所以,你跟陈沫沫说了什么?”
林心看着他那双好奇的眸子,沉默了片刻,说道:
“自由的风不该因为好奇而停留。”
一旦停留,它就有了牵绊。
一有了牵绊,它将不在自由。
????
183 谎言精
莫言琛看着林心离开的背影,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还有从她手里传来的凉意。
自由的风早已眷恋这红尘了。
他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陌生的号码。
准确的说,是一连串超长的数字,不是正规的号码。
他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
一按接听,那边就自动给挂断了,传来嘟嘟的响声。
手机随之一震,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他蹙眉,拇指有些迟疑的点开了邮件。
那双泛着疑惑的眸子霎那间沉寂了一片阴霾,像极了此时此刻外面阴沉飘着毛毛细雨的天。
寒风凛冽的从停车场的入口灌入,顷刻间将他身上所有的热气吹散了。
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天又阴又沉又冷,这种天气,让人只想窝在家里不出门。
林悠然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里窗户,冷风与雨水一同灌入。
而寺庙焚香塔寥寥升起的香烟仍旧在这冰冷的雨天绵绵不绝。
即便风雨将它们吹断了,让它们无法成形,直上青云。
可风吹不灭焚烧塔里的大火。
雨浇不灭它心中火热的执念。
叮咚。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突然闯入,林悠然朝着桌上放着的手机看了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刚刚出发的信息提示音让她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她迟疑了一会,才走过去拿手机。
消息是莫言琛发的。
【后天林家家宴,你会去吗?】
林悠然很明显的注意到了后面这个问句。
她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林家?】
莫言琛:【今天去参加陈家的丧礼,林管家宴请了林心去参加家宴,林心便问了你在不在家,林管家说你去寺庙给你母亲抄经去了。】
林悠然只觉得心里更冷了,她从来都不是林家的人,她与她母亲一直都是外人。
她跟她母亲一不在,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团圆饭了。
林悠然:【别人一家人团聚的宴会,我还是不要去扫兴了。】
林悠然发完,又接着发了一句:【你要去吗?】
叮咚。
还没等林悠然放下手机,那边就很快回了过来。
莫言琛:【我能不去吗?苦笑jpg。】
林悠然仿佛能看到莫言琛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放下手机,刚放下。
叮咚。
莫言琛:【逝者已逝,节哀。活着才有希望。】
林悠然的目光落在了最后几个字上。
家宴?
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低声弥喃了一句。
莫言琛看着不会再回复消息界面,将手机关上了。
他不知道林悠然会不会因为她母亲的离开而明白醒悟。
林悠然跟陈沫沫不一样,陈沫沫身后的陈家既是她的结实的后盾,是她的挡箭牌,亦是她的弱点之处。
而林悠然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后顾之忧的人,做起事情来只会更狠。
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林悠然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心想着,既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不如用个诱饵试一试。
就是不知道林悠然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还是她有其他安排。
陈家,莫家,林禾…曾经这些人,这些事,都因为他而改变了结局。
以至于无形之中让林悠然的一些决策发生了变化。
——
林心看着自己在白纸上落下的无解二字,长叹了一口气。
不管验算多少遍,不管换了多少种办法,得到的终究还是一样的答案。
无解。
她抬手将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老黄历】合上了。
侧头朝着窗外看去,夜很黑,浓稠的夜色将远处的山峰遮掩了。
她垂了垂眸,嘴角闪过一丝讥讽。
林心啊林心,你其实,还是想活的。
她看着面前堆积的白纸,深吸了一口气,动手将那一张纸白纸齐了齐,将它们全部扔进了旁边的搅碎机里。
她拿着那本《老黄历》,沉默了一会,将它插入了身后的书架里。
食指在书的侧面轻轻滑过。
在那隐约的沉默里,像是在与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林心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莫言琛房间里倾斜而出的光。
门没有关。
自从上次他与陈沫沫的事情以后,他要是还没睡,房门总是敞开着。
她越过房门的脚步又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房里看了过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正在玩游戏的男人,他没有戴耳麦,游戏的声音也关了。
静瑟的房间里只传来他敲击键盘与滑动鼠标的声音。
他正在玩《问风》。
这个游戏大概是邓一名每一届学生最头疼的毕业作业了。
即便看再多的游戏攻略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从邓一名手中毕业过的学生都知道,这个游戏有毒。
他们玩的明明是同一个游戏,可好像又不是一个游戏。
因为即使将poss所有技能释放,激发出潜在的副本,而副本却也各不相同。
副本是随机掉落的。
没人知道这个游戏里隐藏了多少副本,也有人试着去破解这个游戏,结果,它就像是在跟你搭梯子一样。
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林心朝着床看了一眼,美妙正趴在莫言琛的针头上,睡的比猪还香,口水撒了一枕头。
“大小姐?”
林心正欲转身离开时,正好被准备起身打水的莫言琛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是,找我有事吗?”
林心嗯了一声:“明晚林家家宴,去不去?”
莫言琛看着她眼中那稍纵即逝的窘意,不由轻勾了一下嘴角。
他早就听到书房的关门声以及她走过来的脚步声了。
???站在他门口半天了,却不一句话都不说,要是真有事,还等着他问?
???堂堂林大小姐,果然是个谎言精。
“下个月就考试了,我想在家里复习。”莫言琛抬手抓了抓头发,有些犯愁的道:
“还有这个游戏,班上好多人都已经玩到10级了,我得加快速度。”
“嗯。”
林心也没有在多说什么,本身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淡淡的回了一声。
她走到了自己房门口,手放在了门把上,又侧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人说道:
“这个游戏的攻略少看,不仅不顶用,还会拖后腿。”
“咦?大小姐怎么知道?”
莫言琛泛着疑惑的眼眸看着她,他今天就是看了攻略试了一下,结果差点把他害惨了。
副本压根跟攻略里的不沾边!
而且他玩的是5级,开启的副本既然比他4级那个副本难度高了几倍。
然后他查了一下,这才发现,每个人玩的副本并不一样,即使有一样的,出现的也是在不同的级别里。
而且即便是同一个副本,但难度却各不相同。
他看到他们班群里有人说,这个副本,是研发这个游戏高级黑客里面最厉害的一个黑客大佬搞得。
目地,就是为了让看攻略玩游的人,无路可走!
“听邓一名说的。”
莫言琛看着关上的房门,蹙微了一下眉宇,邓一名还跟她说这些?
他忽而福灵心至的想到什么,皱起的眉宇瞬间成了睁大的眼眸。
怔怔的看着那房门。
我靠,我靠,不是吧。
那个黑客大佬,不会就是她吧?!
184 怎么没带你宠物?
寒流来袭,气温达到了零下几度。
莫言琛坐在车里,看着那些拢着身上的棉衣,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到乌龟壳里挡寒的行人。
突然觉得,有车真的太好了。
早已过了下班高峰期,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路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人。
就连车辆都少了很多。
天色黑的就像到了晚上九十点了的样子,其实,才不到七点半。
他咬着手中的面包,听着车里的钢琴曲,吸着左手拿的牛奶,朝着那灯火通明的别墅区看了一眼。
唉,有车有什么用?还不是只配吃面包跟牛奶?
不知道林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莫言琛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旁边的手机。
可惜了,林心不玩手机,齐老给她的那个手机永远都是下课后放在了她的那个包里。
不然,至少还可以向她要到照片什么的。
他不知道林悠然会不会行动,所以,他只能守株待兔。
他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寒流来袭,道路结冰,车轮打滑发生意外并不奇怪。
那辆失控的货车原本是冲着林心去的,但欧阳全那辆车,为她挡住了。
虽然那天晚上他趁着林心去林家打算逃跑,林心为了追他,全程超速行驶,并未发现失控的货车……
他逃离的路线是林悠然提供给他的,那场车祸,就活生生的发生在了他眼前。
他现在还能记得那天晚上林心将欧阳全从车里拖出来时那种绝望又悲痛的神情。
虽然他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可他仍旧是欧阳全去世的罪魁祸首。
或许,后来他没有在逃离,是因为愧疚吧。
“怎么没带你家宠物?”欧阳全看着只身前来的林心,微有些讶异道。
“家宴,带他干嘛?”林心将外套递给佣人,将衣袖往上扯了扯,坐在欧阳全旁边道。
“防止他逃跑啊。”欧阳全一本正经的道。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林心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颇有种,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的意思。
欧阳全似笑非笑道:“他是死是活,我不在乎,我就是怕因为他又一个贵族陨落在你手里。”
林心端着茶壶倒水,听到这话,倒茶的手仍旧四方八稳,说道:
“不就是借你用了一下你的兵,要了陈家三分之一的股份么,这,还不至于让陈家陨落吧?”
“再说了。”林心端着茶喝了一口,蹙起眉宇,一脸怎么这么难喝的表情放下茶杯:
“陈沫沫这不还没同意么?”
“……”欧阳全说:“我说的是陈家吗?”
“嗯?”林心一脸懵的看着他:“不是陈家,是哪家?”
“跟你宠物一个姓的那家。”欧阳全面无表情的回道。
“哦。莫家啊。”林心往沙发后靠了靠,整个人每骨头起的陷在沙发里,说道:
“其实,我也挺好奇莫家是被谁给平了,我思来想去,天城如今能有这个实力的,除了陈家,也就是你家了。”
“唉,”林心用腿碰了一下欧阳全的腿,说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
“理由?”欧阳全看着她问道。
“想要称霸贵族二圈呗。”林心晃着褪道。
“我需要?”欧阳全一脸平淡看着她。
“……”林心说:“好吧。”
确实不需要。
林灏从楼上下来时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看到欧阳全那平淡的神情,却又不加掩饰狂妄语气,忽而觉得,林心身上的狂妄就是跟他学的。
他想起那日莫言琛说的话。
其实莫言琛并不知道,他跟欧阳全都不曾认为莫家是被陈家平的。
因为以陈家的实力,若是对莫家动手,他们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以为你会带宠物来呢?”林灏走了过来,还没坐下,就说道。
“……”林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我一来,都问我宠物?”
“怕他逃啊。”林灏也是一本正经的道:
“以为你会把他栓在裤腰带上。”
“……”林心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林灏,满不在乎的道:
“他要是逃的了,算他本事好。”
林灏看着林心那样子,心道:
妹妹啊,你可别太自信了。
以你家宠物现在得本事,要是真想逃,只怕,还真的逃的了。
“这狂妄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欧阳全一边嫌弃又一边带着笑意道:
“一个真正的高手,是善于伪装在普通的人群里。”
“可惜,我生来就万众瞩目了。做不了普通人。”
林心两手一摊,用眼神道:
出生,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欧阳全:“……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我们太强了?”
林心一脸一你这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表情看着他,损道:
“不,是你们太弱了,你看古代里大侠,不都是在江湖上搅起了一片血雨腥风又全身而退隐归人世间了么?
那像你们,江湖上有你们的赫赫大名了,可你们没法全身而退隐居山林啊。
以至于让我也没法一鸣惊人,轰动武林。”
“让你嘴贫!”
欧阳全说不过,想要拿起拐杖打,又想起上次打了林心,只能是拿起桌上的苹果朝着她扔了过去。
林心稳稳的接住水果,看着欧阳全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窝在沙发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唉,我说老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不过就动手。你这很不君子耶。”
林灏看着他们一人一句的你来我往,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眸,忽而想起那张他看不懂的生化单时。
落在林心身上的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现在在他面前有说有笑的女孩,会知道自己三年后离开人世。
她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来接受自己死亡倒计时的?
“老爷,少爷,大小姐,吃饭了。”林管家这时走了过来,看到客厅的气氛,眉眼间也染了几分欣慰。
他已经好久不曾看到老爷跟少爷这样的笑脸了。
“哼。君子行为那是对淑女用的,你看你,有半点淑女的样吗?”欧阳全指着她那没点女孩子的行为,说道。
林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手搭在欧阳全的肩膀上,说道:“我跟你说,不是我没淑女样,是因为我不屑当淑女。”
“得了吧你。”
三人落到餐桌上,林灏朝着林管家看了一眼。
林管家把佣人都叫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用餐。
林心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套,一边剥虾一边道:
“老头,跟你商量个事呗”
“哎呦,你跟我还有事商量啊,真是稀罕。”
欧阳全拿起筷子给林灏跟林心各夹了一个鸡腿,说道。
“你看,你这不小看你自己了。”林心将剥好的虾放到碗里,斜眼道。
林灏给两人舀了两碗汤,说道:“木木这事,我也知道,确实有求于你。”
林灏都这么说了,欧阳全自然是信了,他神情微微严肃了一些,说道:“陈家的事?”
“不是。”
“嗯?”
林心端着一碗剥好的虾放到了欧阳全面前,一脸笑意的道:
“我想让去林氏研究院做做客。”
185 想约你看一场初雪
“我想让去林氏研究院做做客。”
林心一看欧阳全那个脸色,还没等他开口,就道:
“让你去,不是因为你的身体。”
欧阳全神情微微一变,似乎并不太相信林心这话的意思,他抬眸问道:“那你是?”
“是想让你宣布退隐,让倩倩掌权欧阳家的一切。”
“一切?”
“对。”
欧阳全沉吟了片刻,思虑道:“你想借用倩倩来查出小安背后的人是谁?”
林心摇了摇头,从查出小安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她道:“我想帮倩倩走出来。”
“老头,林灏可以接管你的兵。可陈家需要时间去渗透,林灏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布局,去跟陈沫沫周旋,倩倩是唯一的人选。”
欧阳全显然没有想到林心的这步棋是为了欧阳倩,他何尝不想倩倩能够担起这份职责,可是……
“你也可以。”
林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不可以。”
欧阳全看着林心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林心叹息道:“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是林心。”
听到这话,欧阳全跟林灏看着她同时缄默了。
林灏本来以为林心只是想要让欧阳全接受治疗,如果接受治疗,就必须放下一切。
但他没想到,她还有另一步棋在下。
“我只能在我还是林心时,帮倩倩,帮你,帮你们更好的稳固你们在天城的地位。”
“什么叫,你还是林心时?”欧阳全蹙起了眉宇。
林灏眼眸黯淡无光了起来。
“你知道当年爷爷奶奶为什么要把林白首放在你家吗?”林心岔开了话题。
“不是因为我们家以前住在隔壁吗?”林灏也适时的配合这林心将话题岔开了。
“不是。”林心说:
“是因为奶奶也很早就知道欧阳家有兵。
她要的,就是林家跟欧阳家成为亲家,让彼此之间拥有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
欧阳全那双饱含岁月的眼眸明显震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
“她是想让欧阳家成为林家的铜墙铁壁,让林家站在天城最顶端,真正的掌控天城。”
“对。”
林心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林家虽然在医学里拥有一定的实力,可他们没有盾,不像陈家与欧阳家那样,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林灏:“欧阳家虽有兵,可武器方面却仍旧需要陈家提供,所以,你才借用陈沫沫的事,想要将我们的力量渗入其中,以免陈家倒戈相向,与我们为敌。”
林心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月底我会去一趟天羽,到时候,我会运一批装备出来。
这批装备是目前天羽最新研制出来的,到时候,我会在装备上标识,让倩倩带着这批装备与陈沫沫谈判。”
“你这是打算告诉陈沫沫,没有他们,我们有渠道拥有比他们更先进的装备,让她不得不跟我们合作?与我们共同研究装备?”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至于陈沫沫会怎么做,得看倩倩了。”
林心沉吟道,她能帮的也只能是帮到这里了。
沉默了许久的欧阳全忽而开口,他语气里染上了几分不明的笑意,说道:
“黄傲成为黄家掌权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军粮,武器,兵马,医药资源都已准备齐全。
我的乖乖,你这是在备战吗?”
林灏心里咚的一声,就像一块石头毫无预兆的掉落到了深潭里。
欧阳全要是不这么说,他都还没想到这一层最底下的关联。
林心拿着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羽,是不是出事了?”欧阳全又轻声的问道。
林心:“不是。”
她知道欧阳全跟林灏都在看在她,她无声的长呼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脸,抬眸道:
“我只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事,天城都能够独当一面,不靠任何人。”
欧阳全轻笑了一声,那双眸子里也不知滑过什么,说道:“既然是为了倩倩,我这个当爷爷自然是要配合的。”
林灏无声朝着欧阳全看了一眼。
林心也不在多啰嗦,说道:“到时候,我们会对外宣城,你已过世的消息。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上次在治安队里,你说过,让我等你。”欧阳全慈爱的看着眼前外孙女,说道:“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兑现你的承诺。”
林心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双肩耸了耸,说道:“太聪明,我也没办法。”
她一脸嚣张的神情,逗的林灏跟欧阳全都笑了。
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笑意再也没有传达到眼底。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或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聚。
三个人吃到很晚,欧阳全今晚的话特别多,从林灏小时候,一直聊到了林心,欧阳倩,时不时还会说一下自己年轻的事。
餐桌上的气氛不在冰冷,回忆与过往将这场家宴真正的带入了其中。
不知不觉,天下起了冰渣子。
哔哩啪啦的像是有什么砸在车顶上似的,格外的响。
莫言琛朝着挡风玻璃外面看了一眼,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啧,这饭吃的够久的。
他目光又落到了自己手机上,手指正在飞快的操控手机里的人物。
忽而一束光从别墅出口的路上打了出来,他思绪被拉了一下,看了一眼车牌号。
是林心的车。
林心的车出来后,没多久,欧阳全的车也出来了。
不过两人分别走的是不同的方向。
他等了一会,特意将距离拉开了一些,才跟上了林心的车。
路上的车并不多,时不时会有疾驰的豪车飞驰而过。
夜生活从来不会因为天气而所有影响。
莫言琛正准备跟着林心一同跨过那个绿灯,旁边突然行驶出一辆车来,逼着他踩了一下刹车。
他骂了一句,却意外的发现,开在他前面的是欧阳全坐的那辆车。
他怎么从那边绕过来了?
就在莫言琛很讶异的时候,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当年那场车祸,就发生在这个十字路口。
他紧张的看着四周,哔哩啪啦砸在车顶上的雪渣子乱了他的心跳。
绿灯亮了。
他走在了另一条道路上,林心的车很快就过了十字路口,紧接着是欧阳全的。
还有他的。
没有其他的车辆出现。
莫言琛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或许,林悠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吧。
他绷紧的神情不免放松了下来,抬手在手环上触摸了一下。
“大小姐。”
“什么事?”
“听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白头到老耶,今晚会下雪,要不要一起赏个雪?”
“你在哪?”林心看着手表上显示的坐标,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莫言琛的轻笑声传来:“我在……”
碰!!!!
186 御用第一药师
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的林心耳膜都麻了。
声音几乎与她视线接受到的信息一同传来。
她看到那辆小轿车以最大的速度横穿过了马路,与旁边突然冲下来的货车相撞在了一起。
白烟从变形的引擎盖上冒了出来。
在这个静瑟又浓稠的黑夜里格外的显眼。
紧急的刹车声在地面上划出一条鲜明的痕迹,欧阳全的司机连忙踩了刹车,极速的打的方向盘,堪堪的与车祸擦肩而过。
阿宇听到声音的响声,也将车停了下来。
因为被撞的那辆小轿车太眼熟了。
他听到林心声音都在颤抖的说了一句:“莫言琛?”
他知道,她是在跟莫言琛通话。
但很快,他就看到林心猛的打开了车,跌跌撞撞的朝着那辆车跑了过去。
他心里一沉,也连忙跟着下了车。
“莫言琛,莫言琛……”
林心慌了,连声音都没法平稳下来,她奋力的敲拍着车窗。
直接暴力的将那扇变形的车门给生硬的扯了下来。
她将人从主驾驶的位置上拖了出来,跪坐在了地上,她拍打着他的脸,又不断的擦拭着他额头上涓涓而下的鲜血。
“莫言琛,你醒醒,莫言琛,莫言琛……”
阿宇从未见过林心这样,她慌了神,失了分寸,更失去了理智。
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是查看莫言琛身上的伤,第一时间将他送到医院。
她只是跪坐在地上,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那个名字。
那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
她是那样的害怕。
天下起雪来,细小的雪花从空中慢慢的飘落。
一点点,落在了两人的头上。
林灏从家里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他朝着那个坐在手术室外面长椅上的人看了一眼,问道:“木木怎么没有自己上?”
“我也不知道。”欧阳全担忧的看了一眼林心,说道:“生命不等人,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把你叫来了。”
“我只能说。我尽力。”
“林心的那个司机说,如果不行,让你尽可能拖住他的时间。他去请其他人了。”
“好。”
林灏也没有在多说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手术了,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看过莫言琛的伤情检查单。
伤的很严重。
像这种手术,是一场与生命时间赛跑的手术。
它不仅难度高,手术时间也非常的长。
更何况……
欧阳全看着林灏进了手术室,这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心安。
只是一回头,发现刚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不见了。
他连忙跑出了出去,外面只有静寂无声的雪花飘落着。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查那辆货车,一定要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是!”
那辆货车是冲着他来的,他看到了,要不是莫言琛挡在了他面前,那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林心伸手接着那一片片雪花,冰冷的雪花还没让她看清形状,就融化在了她的指间上。
【听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白头到老耶,今晚会下雪,要不要一起赏个雪?】
泪从她眼眶坠落,像雪花一样,晶莹剔透。
莫言琛,下雪了。
她将手中的伞挂在了墓碑上,慢慢的跪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你们若是真的上天有灵的话,就请保佑他,相安无事。”
“若是灵验了,我定让你们合墓百年,为你们去寺庙求得下世姻缘。”
雪花落在了她发丝上,肩膀上,渐渐的,那跪在墓碑前的女孩,好似一夜之间,真的白了头。
雪下了一夜,将整个天城焕然一新,穿上一件雪白无暇的白衣。
清晨的阳光越过了地平线,高高的挂在了天城的上空。
“出来了,出来了。”
阿宇看着手术室的灯熄灭,连忙起身说道。
坐在等候区的齐老跟欧阳全也连忙起身。
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位头发发白的老者率先走了出来,林灏紧随身后。
“白老,怎样?”
白方圆看着他们几个担忧的神情,笑了笑,说道:“伤势是挺严重的,但,还不至于让我从阎王手中抢人。”
这话,很狂了。
阿宇跟齐老几人立马松了一口气。
林灏却没有觉得这个白方圆在夸大其词。
这位白老进去手术室后,就把所有人都给打发了,只留下来他一个人来当助手。
他知道,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一场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他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便拿了下来。
他来的时候,自己也带了一些药过来,很显然,是有人早已将莫言琛的情况跟他说了。
他不知道那些药是什么,但那些药物用了之后,很快就将莫言琛各项指标都给保持在了一个平稳的水平里。
他那一刻觉得,天城的医学远远不及天羽的医学造诣。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羽医学院会对世人所开放,让大家都能从中学习。
“想来白老就是当年那位医学神童白方圆白教授吧?”
白方圆呵呵的笑了笑,目光里对林灏有了几分赞赏:
“早就听闻林谭启的两个孙子孙女对医学都是天赋异禀的人,今日一见,倒是没有半句谎言啊。”
“白老谬赞了,跟白老比起来,我等是自愧不如。”
白方圆却摇了摇头:“你当年若是也被林谭启带到了我的门下,医学之路,定远不止于此。”
林灏很微妙的发现他用了“也”这个字:“您是木木的师傅?”
“算半个师傅吧。”白方圆呵呵笑道,说道林心,他眼中的光芒更甚:
“她入我门下时,西医学的造诣已然超越于我,我能教也不过就是一手针灸而已。”
阿宇听到这话不由咳了两声,天羽谁不知道,他口中的一手针灸而已,能够让他直接从阎王手里抢人好不好?
“不过,我怎么没看到心儿那丫头?”白方圆看着外面的几个人,说道。
这时,邓一名跑了进来,哈着白气道:“没找到她人。”
他找了一晚上,这人跟失踪了似的。
白方圆看着几人又带上来焦虑的神情,温厚一笑:“我知道她在哪。”
“在哪?”邓一名迫不及待的问道。
白方圆没理他,对着林灏嘱咐道:“我听闻林氏有个研究院,先把刚刚那位先生运往你们研究院吧。”
林灏有些讶异,想到莫言琛在手术室里出现的那些情况,点了点头。
白方圆朝着欧阳全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了。
齐老,阿宇,邓一名也跟着走了。
欧阳全看着那位白发苍苍,年纪估计都快要有九十岁,却仍旧背脊挺立的人说道:
“白家曾经是天合星球统治者的御用第一药师。”
187我想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你怎么知道大小姐在这里?”阿宇看着林心的车,问道。
“这就是我与我徒弟之间的心有灵犀了。你不懂得。”
白方圆卖着关子的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过大衣,说道:“你在这等着,顺便告诉齐凡那小子,人找到了,免得又满城的瞎跑。”
阿宇:“……”
阳光朝着地平线慢慢的靠近,金色的光芒掠过了海面,在海里落下了璀璨的光芒。
白方圆走到了墓碑前,朝着墓碑上的名字看了一眼,目光随后在落到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他道:
“我记得我收徒的那天,我的徒弟跟我说,若是这世间真有神佛的存在,真的所谓的在天有灵,那还要我们这些医生做什么?”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的那位徒弟既然会跪在这里,求一双死人。”
他语气里有轻蔑,但更多的是心疼。
林心迟缓的侧着头,像是这些话隔了很久才传入到了她眼眸里。
她慢慢得抬眸,这才确信了自己刚刚没有听错,真的是她师傅。
她苍白的脸色慢慢得带上了笑意,语气比今日的清风还要虚弱几分,说道:
“师傅出马,想来,他定是平安无事了。”
她即便这样说着,那双快要与四周冰天雪地一样的眼眸里仍旧带着担忧。
白方圆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将手中的大衣给她披了上去,说道:
“我不来,你也完全可以救他的。”
林心垂看着自己抬起的左手,说道:“师傅,我还是不行,它连手术刀都拿不稳了。”
她不是没有试过的,可是当她拿起手术刀站在莫言琛面前的那一刻。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在发抖,那一幕幕血色艳红的场景,从她眼前飘过。
白方圆不由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伸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你还能拿起手术刀做实验,将你的所学传授给其他人。”
那件事,如果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或许,真的连刀都拿不起了吧。
“那他,是不是,没事了?”像是冰霜被融化,在她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嗯,没时间。”白方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慈爱的笑道:“而且……心儿,心儿……”
还没等白方圆说完,林心整个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白方圆连忙接住,跟着林心摔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自己手上传来的痛,朝着下面的阿宇大喊了一声:
“齐宇,快上来!”
齐宇神情一慌,猛的跑了上去。
他一把将林心背了起来:“白老,你没事吧?”
“没事,快。送医院。”齐老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
“等下。”阿宇还没走两步,又被齐老叫住了,他似想到了什么,说道:“送家里。”
美妙一直老实的趴在一边,连呼吸都给缄默了,直到看着对面的人收了银针。
它才敢出声,不过也是小声的问:
“她怎么病了?”
“还不是你没照顾好!”白方圆没好气的看了它一眼:“看你这样就知道,天天只顾着自己吃了。”
美妙:“……”
美妙没敢吱声,它怕这个白老头,因为他会用银针扎它。
可疼了。
“齐老,你手没事吧?”阿宇收拾了桌上的银针,开口问道。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齐老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说道。
“那我去拿药。”
阿宇还没出门,美妙已经刁着药过来,正一脸巴结的看着白方圆。
白方圆哼唧了两声:“还算聪明。”
阿宇拿过药,在齐老左手肿起很高的手腕上揉了起来:“白老,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
白老看着床上的人,叹了一口气:“还好你知道打电话给我,不然,我都怕那小子没活过来,她也跪死在那墓碑前了。”
“就是你一过来,此事肯定会惊动齐族长她老人家,只怕到时候,齐家又有话说了……”
阿宇神色不由有些担忧,当年齐族长病重,想要让白家出手救治。
但当年白方圆的父亲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拒绝了给齐家诊治。
并扬言说,他们白家是御用第一药师,并不是随随便便给别人看病的。
那个时候,齐眸还不是齐家的族长。
齐眸虽然保住了命,但一双腿就此废了,也因此,一直怀恨在心。
并时时刻刻盯着白家,这些年,就一直等着抓白家的把柄了。
??白方圆却一点也不担忧,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与齐眸交手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应付不了。”
白方圆收回了手,右手在左手几处穴位上按了按,起身说道:
“但我也不易在此多做停留,等心儿醒了,你告诉她……”
白方圆说着,停顿了一下,垂眸朝着林心望了一眼,说道:“算了,等她回天羽,我在亲自跟她说吧。”
阿宇也没有在多追问什么,送白老到了别墅后面的飞机停车场。
一辆直升机正在等着。
白方圆:“齐凡这次还会不会去天羽?”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还在考虑。”
白方圆听这话,一双眼眸像是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种种,无声的笑了笑,抬手在阿宇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天羽适合你。我想,阿娟也喜欢那里的。”
阿宇的眸子猛的放大,随后又渐渐的沉了下来,他垂眸笑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白老。”
“阿娟是我一手救回来的,她是生是死,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白方圆看着他那憨厚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上了直升机。
轰隆隆的声音渐渐的远了,阿宇看着那架飞机只有一个小点时,才从白方圆刚刚说的话里面回过神。
他知道的,他是看在林心的面子的,是林心去求的他。
否则他白方圆不可能会这么大方的出手救人。
白家在医学方面乃是整个天合星球的顶端,他们医术高超,但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让他们出手的。
他原本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给他打了电话。
还好,他是真的看中他这个得意门生,否则,莫言琛真的是要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美妙一直趴在林心的床头,守着她寸步不离的。
一看到人动了,连忙从趴着站了起来:
“你醒了?你别动,我要什么,我去拿?”
林心揉了揉眼眸,昏睡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她喉咙有些干涩的发疼,问道:“这是哪?”
她不是在墓碑前跪着吗?
“家里。”美妙说:“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是白老送你回来的。
你都不知道,他差点要把我炖了!他觊觎我身上的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家里?白老?
林心这才将断片的意识连接了起来。
“唉,你去哪啊,白老说了,你要多休息。”
阿宇这时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下床的人,连忙道:“大小姐,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想先去看看莫言琛。”
“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林心笑了笑,苍白的脸色仍旧没有什么血色,说道:
“我只想,这次,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188 有想见的人,一定要去见
“我只想,这次,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她曾经当了很多回懦夫,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那个因为她而受伤的人。
她害怕莫言琛讨厌她,不想见到她。
所以,她每次都只敢偷偷的去看他,偷偷的问护士医生那个病床的男孩病情怎样了?
偷偷让林谭启给她到天羽拿药过来。
以至于,那一句句迟来的“对不起”直到如今,也没当着他面说出口。
她不能当一辈子的懦夫。
林心接过他手中端的药,还没喝已经闻到了这药里巨苦的味道了。
师傅这显然是故意的。
就是让她记住这次苦头。
她看着黑浓浓的药液,心里忽而有些踌躇不安,问道:
“阿宇,你说,他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会不会是我?”
阿宇第一次感觉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比他小。
她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小姑娘而已。
“不管他想见的人是谁,只要他是你想见的,你就一定要去见。”
“因为,世事无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意外跟明天哪一个先来。”
阿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像小时候那样:
“如果有想见的人,就一定要去见,在自己还能跑的时候,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
林心看着阿宇的眼眸里,渐渐泛起一阵水光的涟漪。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上帝没有让她得到父母之爱,却让她拥有了很多其他人更多的爱。
林心来的时候,林灏跟欧阳全都不在,是研究院的其他学生带她去的。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才轻手拧开了门把手。
不似她想象的那样,床上的那个人没有全身插满管子,也没有各种各样的仪器瞒着红色的闪烁的灯。
他只是手上吊着药水,连氧气都不需要戴了。
其实她明白的,师傅出手,莫言琛定能平安无事。
只是悬浮在心尖的不安,在此刻看到他时,才真正的落了下来。
她坐在了床边,将双手搓了搓,直到搓热了才深入被子中,握住了他没有打吊水的手。
她看着床上的人,先是笑了笑,在开口道:“对不起啊,这次,又没能保护好你。”
“昨晚的雪下的很美,虽然你没看到,不过没关系,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持续的降雪,你要能早点醒来,还能看到。”
“阿娟已经制定了一个菜谱,我看了一下,啧。厨师就是厨师啊,整整一个月不重样的。阿宇都在吃醋了。”
“本来,美妙也要来的,我怕它体重太胖了,万一激动给你来了一个泰山压顶,我怕你得阎王那里走一遭再回来。”
“林少,大小姐她没事吧?”
站在门口的研究员小声的说道,他一来就看到林心一直在自言自语,一会笑,一会又叹息的。
林灏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那一方天地里的人,摇了摇头:“没事。”
她只是,有太多话,想要跟那个人说了。
林灏收回目光:“走吧。”
欧阳全在另一件休息室里,房间的布局就是单间,里面设备都是齐全的。
听到开门声,欧阳全朝着门口看去,见只有林灏一人:“木木她怎样了?”
“挺好的。”林灏走了进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欧阳全将手中的杂志合了起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林灏,问道:“你怎么看昨晚木木说的话?”
林灏拿起旁边的烟,刚咬住烟嘴,听到欧阳全这话,又将嘴上的烟拿了下来,说道:
“那天木木让你尽快找人接手你的兵,我们当时推测过,有可能是天羽的核心并不稳定,所以齐家才会惦记欧阳家手中的兵。
但昨天木木说了,齐家很早就知道了欧阳家的兵,与欧阳家联姻是为了给林家一个盾。”
林灏轻哼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烟点了起来:“小安是几年前才来的欧阳家,她背后的人是齐家,那么,她一定知道……”
他轻吐着烟雾,玩味似的笑道,透过烟雾看向欧阳全:“木木,也是齐家的人。”
“齐家,出现了分裂。”
欧阳全听着林灏说的最后一句话,沉吟了半响:
“齐家在天合星球其实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它曾经是统治者身边的智者。
后来统治者宣布关闭第一区天域,齐,白两家共同退出天域,成了天羽皇三族之中的两族。”
林灏思虑道:“齐家是智者,白家是医者,一个统治者身边,最重要的,应该是将才对,那将呢?”
“听说过颜家吧?”
“嗯,听过。”
林灏点头,只要去过欧阳佣兵团的人都听过这个姓氏,因为它是个神话,一支神兵,无往不利。
“颜家就是统治者的将?”
欧阳全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起浅淡的笑意:
??“天合星球的统治者,姓颜。”
他们没有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将。
林氏研究院里是没有白天跟黑夜之分的,因为这里看不到星辰也看不到晨光。
莫言琛醒来的那一刻,有点分不清这里是那里。
四周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点点微光照着,就像是那时光机地下室里屏幕所发出的微光。
他好像正躺在那个机舱室里。
他难道是回来了吗?
他正欲抬手,却发现自己右手被人压着,他这才注意到,他床边趴在一个人。
明明房间的光线是那样的弱,可他还是很快就分辨出那个人是谁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在做梦。
他轻轻翻了一身,将脑袋往下躺着,静静的看着那熟睡的姑娘。
如果是梦,那就让这么梦做的久一些吧。
“没想到,你还有看人睡觉的癖好。”
莫言琛眼眸呆滞了几分,看着睁开眼坐起来林心,似乎还没从某种梦境里回过神。
林心正欲抽出手按了按酸痛的脖子。
莫言琛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握住了那只准备抽离的手,急切的问道:“你去哪?”
“嗯?”
林心感觉莫言琛似在说梦话:“喝水。”
?莫言琛似乎这才彻底从梦境里清醒过来,他脸色并不好看,嫣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么躺在床上,扯出一个笑脸的时候,让林心想起病娇美人这个词。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莫言琛在那双握住的手上轻轻摩擦了一下,这才不舍得放开了手。
“不是。”
他没想到林心会回这话,不由又愣了一下神,心想:难不成是因为他……
还没等他心想完,眼前递过来的一个水杯,林心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
“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会有人要杀欧阳全?”
189 去染个白头发岂不是更快
“你怎么知道前天晚上有人要杀欧阳全?”
林心的话很确定,因为她没有用“想”而是“要”。
莫言琛支撑着身体靠在床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靠着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想出了一个理由。
他捧着水杯,大病初愈的眼眸里透着羸弱,说道:
“我要是说,我其实是跟着你的,并不知道车祸的事你信吗?”
莫言琛见林心没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抬手在自己眉宇上扣了扣,说道:
“本来我是打算在家学习的,可我看天气预报说会下雪,我就想着,想跟你看一场初雪。
我当时看到那辆货车速度超速闯红灯时,我只是想把货车撞开而已,真不知道那辆车上坐的人是谁……”
莫言琛抿了抿唇,一张病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他垂着眸,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说道:
“我知道大小姐不相信我。”
他吸了吸鼻子,俨然一副要哭的样子:“可我真的没有说谎。”
林心看着那双眼眸,看着他那副样子,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明知道他在说谎了,可到了嘴边那质疑的话还是被她吞了下去。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最重要的,无非是他还活着。
他既然不愿说,那她也没有必要在追问。
“莫言琛。”
“嗯?”莫言琛抿着唇,抬眸看她。
“以后,不要在做这样的事了。”
莫言琛心下一喜,但脸上仍旧保持神情不变,乖乖的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的啊,可是事情没有确定,他也不好跟林心说。
他本来都以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可没想到,林禾的死让林悠然换了目标,将车祸安排在另一个十字路口。
她想要让林心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无法对林灏下手,便将目标转换成了欧阳全。
如果欧阳全没有跟随林心的话,他或许,还没法制止这场车祸的发生。
也许很多事,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车祸背后的事调查清楚了吗?”
林心接水的动作一顿。
莫言琛说完就立马后悔了,他又解释道:
“货车在路过路口时并没有减速,反而是在我们这边亮起绿灯的时候加速行驶,这定然不是什么意外事故了吧?”
他当时正在跟林心通话,前面的绿灯正好亮起时,余光无意的看到另一个路口冲出来的一辆货车。
货车的目光就是冲着他前面那辆欧阳全的车去的。
“嗯。”林心端着水杯喝了一口,说道:“货车没有司机,是被人用程序操控的,阿宇已经根据货车里设置的程序追踪到凶手了。”
“那就好。”莫言琛说道。
这样就不用他在旁敲侧击去的提醒了。
林心将水杯放在一边,转过身,靠着台面:“不问凶手是谁?”
“不问。”莫言琛摇了摇头,将身后的枕头靠了起来,似想起了什么,说道:
“全老没事吧。”
他记得当时货车速度很快,他是加速冲了过去,到货车是侧面直接撞开了,不知道欧阳全那辆车有没有避开。
“死了。”
“啥?”
莫言琛动作一顿,整个人一懵。
“我说,死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林心脸上的神情,复而又想起了那晚上林心抱着欧阳全尸体的神情。
两个神情在他大脑里对比了一下。
他有些云里雾里的“哦”了一声。
欧阳全肯定没死,虽然不知道林心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要是真的死了,她不可能还这么一脸淡定的。
既然林心这么说了,想来也是让他不要再多问了。
动了一下,全身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顿似的疼,他靠好了,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先把药吃了。等会阿宇会送吃的过来。”林心重新接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药,说道。
“怎么感觉我这次出车祸跟我上次出车祸差别这么大啊?”
莫言琛很是讶异道:“就能吃饭了?我还以为我又要在床上当个几年植物人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林心那一刹那间,心里搅着疼。
【莫言琛,那次车祸,我并不是有意的。当时,是刹车失灵了。】
这话在林心口里转了转,又被她咽下去。
“你运气好,林灏给你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他给了用了一些特殊的药物。”
“这救人就是不一样啊。那很厉害的医生是谁啊?我得当面谢谢她。”莫言琛看着林心的侧脸,笑嘻嘻的道。
“有机会的话,给你引荐。”
嗯哼?
难不成不是林心给他动的手术?
“那你可得找机会,给我引荐。”
“嗯。”
林心把药跟水递给他。
“我一个人在这也没事,大小姐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莫言琛吃了药,说道:“可以等天亮了在来看我。”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
“……”
“现在,不是晚上吗?”
莫言琛看着房间昏暗的灯光,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他以为是因为晚上才开这么暗的灯的。
林心抬手将房间的灯打开了。
光线刺眼的让莫言琛抬手遮了一下。
“这里不是医院。看不到天黑天亮的。”
莫言琛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眸,问道:“那这里是那里?”
“不觉得熟悉吗?”
“???”
莫言琛冒着满头的问号看着她,我要是熟悉,我还问什么?
“林氏研究院,我以为,你来过。”
“……”
好吧,就算熟悉也要装作不熟悉了。
他就是不明白了,林心为什么总觉得他来过这里呢?
“没来过。”
林心嗯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了其来。
莫言琛看到杂志都是一些医学类的杂志,他掀开被子,正欲下床,还没动就听到林心说:
“我去干嘛?”
“上个厕所。”
“你的左腿骨折的很严重,虽然做了手术,但这两天不能用力。”
林心放下书走了过来,床上可以解大小便。
莫言琛:“……”
莫言琛抓住林心要帮他的手,一丝红晕染上了耳垂:
“那个,大小姐,我,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林心看到莫言琛熟了耳朵,立刻明白了过来,说道:
“你别乱动,我让人来帮你。”
没多久,研究员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麻烦了。”林心道。
“大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研究员说道:“要是大小姐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研究?”
“好,等会他睡了,我过去看看。”
“谢谢大小姐。”
研究员对着林心点了一下头,转身做了一个yes的动作。
“那天,下雪吗?”莫言琛看着正在给他剥橘子的人,问道。
“嗯。下了。”
“啊,真遗憾,没看到。”莫言琛偷偷的瞄了一眼,双手有些局促的交织在一起。
想要开口在请她去看雪,好似又找不到理由来。
因为初雪已经下过来了。
林心将橘子递给他:
“若是淋雪就能白头,去染个白头发,岂不是更快?”
190 橘子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若是淋初雪就能白头,去染个白头发,岂不是更快?”
“……”
你可知道我想要淋雪,只是想跟你到白头。
莫言琛有些不知味的接过橘子,小声嘀咕道:
“本来挺唯美的诗情画意场景的,怎么到了你这里,感觉淋初雪就是有病。”
林心听到他的嘀咕声,拿纸擦了擦手,说道:
“淋初雪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等淋到了白头,肯定得病。”
莫言琛:“……”
好吧,确认过了,直女本体了。
橘子酸的莫言琛皱起了眉,他看着橘子,又看着林心:“这么酸的橘子,谁买的?”
“酸吗?”林心疑惑了一下,她刚刚尝了啊,不酸啊。
“酸!”莫言琛扳开一片,递给林心:“不信。你尝尝。”
林心正要接过,莫言琛直接越过她的手,递到了她嘴边。
林心有些迟缓的张开口嘴,说道:“甜的啊。”
“怎么可能,明明是酸的。”莫言琛又吃了一片,眉宇拧着都要打架似的。
就差没吐出来了。
难不成味觉出问题了?林心心道。
“你刚刚肯定是感觉错了。”莫言琛把整个橘子递给她,说道。
林心接过橘子,扳开一片,刚塞了一半,嘴里的橘子就被人抢了。
她有些木纳的呆滞了片刻。
“嗯,这个才甜。”莫言琛吃的特别认真的,说道。
眼里有小小的得意。
林心看了他一眼,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怪怪的,让她有些不怎么该说什么。
她将橘子递给莫言琛,起身去倒水,她舔了舔唇边沾的橘汁,说道:
“别乱动,不然,后天下雪,你又要错过了。”
橘子在莫言琛口腔里绽放水汁,一路从他嘴里直接甜到了心脏处。
他看着林心的背影,温柔一笑。
真想,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于生生世世。
——
“等会就回去了?”
林灏坐在自己休息的房间里,看着正坐在沙发里吃橘子的人。
“嗯,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在浪费这里的资源。”
林灏听到这话,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也就是暂用了我的一个休息室而已。”
“那就顺便给你们留下一些资源。”
“嗯?”
林灏没懂得看了她一眼,又立马反应过来,那双温柔的眼眸霎那间泛起光泽:
“你是说,莫言琛没有用完的药你要留下来?”
“怎么?你不要?”
“要要要……”林灏连忙应道。
他都觊觎那些药很久了,要不是怕耽误莫言琛的病情,他早就下手了。
林心看着他那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唉,我上次看到你那个师傅用了一个药,就让莫言琛各种指标都平稳在了一个范围内,你有没有……”
林灏还没说完,林心打断道:“没有。”
“那是他们白家秘密,只有白家人才能知道这些,可惜,白家没有女儿,不然,你可以给白家当媳妇……”
“贫。”林灏拿起一个橘子朝着她扔了过去。
林心往后一靠躲开了,似笑非笑道:
“我说真的,你想啊,白家已经存在有上千年,从它祖辈开始,它就是搞医学的,他们家族关于医学的东西是从古至今,比林家不知深厚了多少。”
“既然我不行,你嫁呗。”林灏似笑非笑的道。
“我又没把医学当老公。”林心笑了笑,又沉默了下来:“医研之路太漫长了,我……”
我短暂的一生已经不足以贡献了。
林心吞咽了一声,扯出一个笑脸,继续道:“我奈不住它枯燥的时光。”
林灏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延伸出一种悲凉,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
可是……
“对了,外公的事计划的怎样了?”林心递给林灏一个橘子,岔开了话题,说道。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在家等通知就行了。”
林灏蹙起眉宇,抽了两张纸巾,将嘴里的橘子吐了出来,看着林心面前堆积的橘子皮:
“这么酸,你都能吃?不知道还以为你怀孕了。”
“甜的啊。”林心看着手中的橘子说道:“应该是你手上那个是酸的吧。”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起身说道:“那就等你通知,我回去了。”
“嗯。”
林灏看着手中的橘子,又重新拿了一个尝了尝。
他吃进去就吐了下来:“明明是酸的啊?”
林心反手关上门,想起林灏说的话,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终于可以回家了。”莫言琛靠着接水台的桌子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别墅门口的桂花树,玫瑰花,想念美妙,想念阿娟……”
莫言琛看着收拾东西朝着他看过来的阿宇,立马加了一句:“做的菜。”
“你不是天天在吃吗?”阿宇看着他轻笑道。
“那怎么一样,还是在家里吃的有感觉。”莫言琛将放在床上叠好的衣服递给阿宇,说道:
“还有这床,哪有家里的舒服。”
“横竖也没超过一个星期,有这么想吗?”阿宇看他那样子,觉得他装的有些过头了:
“再说了,大小姐最近这几天不都在医院陪着你。”
“这你就不懂了吧。”莫言琛说:“每次看到大小姐睡在那沙发上,我心里都很煎熬的好不好。”
“你还煎熬?煎熬啥?”阿宇将拉链拉上,笑道。
“煎熬……”
煎熬不能睡一起啊。
“煎熬大小姐千金之躯,既委身在这个小小的沙发里,你说我良心过的去吗?”
阿宇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你要是真有良心,以后,就不要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可真不敢想,莫言琛若是死了,她会如何。
莫言琛:“放心吧,我可是很惜命的。”
莫言琛一回头,就看到推门进来的林心,立马道:
“大小姐,你回来了,我们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阿宇看着莫言琛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要回家见媳妇呢。
林心看了一眼收拾的东西,说道:“嗯,走吧。”
“大小姐,心情不好吗?”
莫言琛快了两步走到林心旁边,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莫言琛。”林心突然顿住脚步。
“啊。咋,咋了?”莫言琛有些忐忑不安的应到。
他难不成又做了什么让林心不开心的事了?可林心前面出去的时候,也没心情不好啊。
林心神色异常严肃的问道:
“你那天吃的橘子,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191 我得选择只是你
“你前天吃的橘子,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哈?”
莫言琛一下子被问懵的。
就连走在身后的阿宇都被林心这话问题问懵了。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林心显得很没耐心的道。
“甜,甜的啊。”
莫言琛还处于懵的状态,看到林心没耐心的样子,立马说道。
“我就说是甜的了。”林心嘀咕了一声,转身走了。
莫言琛:“……”
——
夜幕降临,鹅毛大雪毫无征兆的簌簌而落,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莫言琛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眉宇之间染了几分温柔,说道:
“大小姐果然是守信用啊。”
“嗯,不像某人。”
“……”
莫言琛朝着林心做了一个鬼脸,搞得他好像是故意如此似的。
他也是没办法好不好!!!
“把手放到口袋里去。”林心看着他冻的通红的手,说道。
“哦。”
莫言琛乖乖的应到,看着林心只是穿了一件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大衣,问道:
“大小姐,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不冷。”
林心看着远处的山峰,那里有一点点光点,是一个灯塔。
“大小姐好像一点都不怕冷啊,而且,你手总是冷冰冰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莫言琛让自己尽量问的显得不太突兀,他其实想问很久了,可他又怕自己问的太突然,林心会多想。
“天生的。”
林心回的有些漫不经心,像是思绪被远处的灯塔吸引着。
并未察觉出自己回的话有漏洞。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冷啊,我们有一次去看雾凇,你都差点把自己捂成了粽子了,一身臃肿的连路都不好走。”
林心垂了垂眸:“是吗?我忘了。”
“大小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还以为,当年那些事,你都会记得呢。”
莫言琛嘴角蔓过一丝苦笑:“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而已。”
林心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由的握紧了,冰色的眸子与这黑夜一起越沉越深。
呼啸的北风从他们两人身边吹过,静寂无声的雪花渐渐覆盖在了两人身上。
过了好一会。
林心忽而侧头问道:“莫言琛,若是给你两个选择,你想做这世间的风?还是想做矗立在那山顶的松?”
莫言琛看不清林心眼眸里的东西,但他记得,林心曾经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当时自己想都没想的就说要做这世间最自由的风。
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他忽而觉得这个问题并非林心随便问问的,因为她明知道他想要自由,又为何突然让他选择?
他笑了笑,调皮的道:
“我选择呆在大小姐身边。”
“没有这个选择。”
莫言琛听着林心没有情绪的声音。
他知道了,这个抉择很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那要是大小姐,大小姐会怎么选?”
林心错开了莫言琛看过来目光,她跳望着远处的灯塔,说道: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做选择,有些人从一出生面前就只有一条路。”
一条通往山巅的路。
莫言琛看着林心的眼眸里浮浮沉沉,过了几许,他与她一同看向远处的灯塔问道:
“如果我选择站在山顶,大小姐还会在我身边吗?”
林心目光微垂的朝着莫言琛看了一眼,似乎这个答案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直接选择做风。
“不会。”
莫言琛升起的一抹期待深深地坠落了下去。
林心的回答无疑是在告诉他,不管他做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影响她的结局。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道:“那我选择做风,这样大小姐就会在我身边了吧。”
林心的指间划破了指腹,刺痛在这个冰天雪地里显得更加的迟缓:
“不管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在一直在。”
“为什么?”莫言琛眼眸透着困惑:“是大小姐对我,生厌了吗?”
林心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莫言琛伸手将林心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紧紧的握了上去,低言道:
“你知道当车子撞上去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莫言琛望着林心的眼眸,微顿了一下:“我在想你。”
“我在想,我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没有跟她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跟她一起去。
我要是不在了,谁给她暖床?
我要是不在了,她生气了找谁发泄?
我要是不在了,她会不会按时吃饭……
那短短霎那间,我脑海里,走马观花的全是你。”
莫言琛期盼的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说道:
“林心,我只想选择那条有你的路,你告诉我,哪条路,你才会一直在?”
林心看着莫言琛那落满白头的雪花,心道:这一生,他们也算白过头了吧。
林心轻轻的笑了:“莫言琛,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生命是有终点的。”
是啊,生命是有终点的,可你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他现在只能倒数着时间过日子。
莫言琛收起心里那份低沉的情绪,他像个孩子似的,笑道:“那就好。”
握住林心的手,插入到了他羽绒服的口袋里,说道:“大小姐想我选择什么?”
还没等林心开口,莫言琛又道:“你想我选择什么,我就选择什么。”
“这是你的路,你必须自己选择。”
“好吧。”莫言琛不开心的抿了抿唇,像是在做一个极微艰难的决定,沉吟了半响,才道:
“我选择做山顶的松。”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向往的是自由吗?”
“向往自由是因为自己曾经就像这风,没有根,那里都不是家。”
莫言琛将口袋里手握紧了,侧头看向林心,说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小姐给我一个家,如今家成了,就要开始立业了。”
“莫言琛,这不是儿戏,你的这个选择会影响你的一生,你要好好想。”
“这么严重吗?”莫言琛看着林心那副严肃的模样,失笑道:“难不成我身上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那你想多了。”林心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手从他紧握的手里用力的抽了出来。
双手搭在护栏上,说道:“我只是看在你救了欧阳全份上,给你一个人生的选择而已。
你要好好想清楚,山顶上的寒风远远比这脚下寒风更加凛冽,它要承受的也远远不止这猎猎寒风而已。”
“哦。”莫言琛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
他侧头看着林心,心道:
不管怎么选,我的选择只是你。
他沉默了一会,抬手指着远处的黑夜,掷地有力的声音穿透了黑夜,划破寒风:
“要站就要站的最高,要做就要做到最强。”
192 我复活了她
“大小姐,起这么早?”
阿宇去后院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是开着的。
他抬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的,半开的轻声问道。
真的还很早,才凌晨五点,天像是有些亮了,但那只不过地上的白雪反射出冷冽的白光。
“嗯?”
在她安静的世界里,因为这话被打破了,遥远的思绪也被这话拉了回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来的人,又“嗯”了一声,说道:“要去办点事,便起了。”
阿宇知道。
她是一夜未睡。
冰色的眸子里染了血丝,眼底下泛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阿宇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轻声问道:
“大小姐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回天羽,白老看到你这样,只怕又要拿美妙给炖了。”
林心接过水,轻浅的一笑:“它那身肉,也该减减了。”
“大小姐什么时候出发?”
林心喝了几口,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起身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
阿宇也没在多说什么,应了一声。
“对了,你可想好了?”
“什么?”
“是留下来,还是?”
阿宇没有想太久,笑道:“大小姐,我想留下来。”
“好。”
林心回了一个浅笑,出了书房的门,目光无意的晃过了莫言琛紧闭的房门。
【要站就要站的最高,要做就要做最强。】
脑海里忽而闪过他说的话,让她的行为微顿了一下。
她曾经一度的希望莫言琛可以选择这条路,选择成为那个最强的人。
可当他真的选择这条路时,她心里又升起一种不爽的感觉来。
她说不清那是为什么,就感觉不管莫言琛选择什么,都不尽她意。
——
“2536,有人探监。”
工作人员透过铁门上的护栏先朝着里面喊了一句。
在掏出钥匙开门。
一串钥匙在他手里发出撞击声。
咔。咔。
她用一把钥匙撞了两圈,又重新换了一把钥匙。
一道铁门,换了三把钥匙才足以打开。
牢房的其他人两人朝着坐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看了过去。
晨曦的光从那扇小小的窗户上透过,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却仍旧无法将那张苍白的脸晕染出颜色。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用钥匙敲了敲铁门,声音顿时严厉了几分:
“2536!”
看着窗外的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头也没有回的道:
“不见。”
“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你不想走的话,我不介意拖。”
其他两人见工作人员发火了,另一个人用枕头碰了碰她,低声劝道:“你还是去见见吧。”
因为她们都知道,她说了是用拖的,那就真的是拽着头发拖着走。
等见完了,回来还有一顿打。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学过的,学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人体。
她们知道怎么用刑会让人更大的触发你的痛觉。
不会让你死,但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2536的犯人动了。
哐当,哐当。
铁链撞在一起发出哐当的响声。
林心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目光在来的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如同在看一个垃圾似的,收回了目光。
“快点!”
工作人员看到站在门口停顿的人,不耐烦的在她身后推了一下。
咣当,咣当。
声音又响了起来,没多久又停了。
“还来做什么?炫耀你的胜利吗?”
“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林心不屑的笑了笑,往身后的背椅靠去。
“既然这么不想见我,又何必来呢?”
林悠然讥笑了一声,即便成为阶下囚,她那骨子里的傲气仍旧没有被折损。
“你送我一份大礼,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林心朝着身后抬了一下手。
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另一道门,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林悠然抬眸一看,那双死一般沉寂的眼眸死灰复燃,猛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那张与林禾几乎别无二致的脸,震惊,奇怪,不解,困惑……的情绪堆积在了一起,看向了林心。
“怎么?连你亲生母亲都不认识了?”
林心欣赏的看着林悠然脸上错综复杂的各种神情,晒笑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已经确定她死了,怎么又活了是不是?”
林心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她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你母亲为了替你赎罪,自愿将她捐献给了我,我将做成了赛博格。”
“赛、博、格?”林悠然语气带着明显的迟缓,一双眼眸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什么,意思?”
林心回望着那双眼眸,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当年那辆无人驾驶的车是你安排的,对吧?”
“什么无人驾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装的呢?”
林心看着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抬起了左手,食指跟中指往前压了压。
“收到,主人。”
林悠然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个下人一样,对着林心鞠躬,毕恭毕敬的回道。
很快,几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看到林禾的眼眸变成了蓝色,里面闪烁着数据。
从她眼眸里投影出一束光,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她回头望去,墙上倒影着林禾跟林灏,他们在林家得那间书房里。
林灏:“这里有一个活体实验,你若是愿意成为这个实验的实验品,当年车祸的事,我可以当作不曾发生过。”
林禾:“我愿意,只要然然能够平安无事,我什么都愿意。”
林悠然靠着墙上的画面,泪水终究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自责与愧疚席卷了她,她低喃喊了一句:“妈……”
“我在这里。然然。”
林悠然的哭声一顿,扭头朝着林禾看去,仿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喊了一句:“妈。”
“唉。”
林禾应了一声,想曾经一样。
咣当咣当咣当的铁链发出撞击声。
林悠然快步的走到了林禾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
“妈,你认真的我对不对?”
“你是我女儿。”
林悠然轻呵了一声,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又落了下来,她抱着林禾,更咽道:
“对,我是你女儿。”
林禾看着林悠然抱着林禾的样子,嗤笑了一声:“我只是在她的脑海里,设置了你是她女儿这个设定。”
“林悠然,你母亲,已经成为不死人了。她活着无知无觉,又永远也无法死去。”
林悠然全身一僵,脑海里像是受不了似的,朝着林心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是她刚动,就被林禾抓住,狠狠地给甩开了。
碰!
林悠然毫无预兆的摔在了地上,全身的疼痛都不及眼前伤害她的人让她震惊。
林禾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可话语却如同冰锥,扎入她的心肺:
“在敢以上犯下,断你一只手。”
林悠然看着眼前的林禾,颓然的倒在了地上,看着林心,质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什么都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亲?!为什么!!!”
一声声咆哮的质问充斥在了安静的见室里。
193 这是要去祭奠谁?
“那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
林心的目光像是施舍一般落在地上的人儿上,声音如同腊月的寒冬,冰冷刺骨:
“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伤他?”
“当年的事的是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想要伤害哥哥!!”
林悠然咆哮的声音震的整个会见室似乎都在抖。
“林悠然,你如果真的如你口中说的那样在乎林灏,那你就不会启动那辆车子。”
真正在乎一个人,是不会让所谓的意外发生的!
“林禾本来打算协助我跟林灏离开,这样林家就只有你一个人。
可你,不甘心,你想要的太多了,你不仅想要成为林家唯一的大小姐,你还要我身上的林氏股份。”
“我贪心?难道你就不贪心吗?你拥有了那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不还是要莫言琛吗?”
是啊,她拥有的那些东西,是别人拼命去追逐的,可从未有人问过,这些东西,她想不想要。
人生大概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吧。
你不要的东西是别人拼命想得到的。
而你要的东西又是别人不屑拥有的。
可谁又能知道,她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他而已。
她微沉了一口气,说道:“我贪不贪心,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林悠然听着这话,笑了起来:“是,你们得到那些东西,就叫应该,我想要得到,就是利益熏心。”
她目光染上了红,猩红的眸子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条被别人掐住七寸的毒蛇,不甘心的道:
“我难道想要为自己博得一条出路,我有错吗???”
林心看着林悠然那双眼眸,让她想起了林白首。
她想起那个阴暗如同深渊的地下室,想起林白首一次次的质问她:
【我想要复活我心爱的人,我有错吗!有错吗!!】
“没错。”
林心低喃了一句,似在回应林悠然的话,又像是隔着岁月,回应当年林白首的话。
一个人想要为自己博得一条出路有什么错?
一个人想要复活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什么错?
那到底是谁错了?才会让所有的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林心揉了揉额头,似觉得累了,她对着林禾抬了抬手。
林禾朝着林悠然走了过去,林悠然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但林禾只是温柔的将她扶起来,将她扶到了座位上。
像以前一样,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无声又温柔。
“好了,礼物你看了。”林心按着眉心的手做了一个退下的动作。
林禾安静的退到了林悠然的身后。
“你只要告诉我,背后帮你的那个人是谁……”林心抬手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林禾:
“我可以让她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林悠然眼眸里立马浮现了一抹不信任,不信任的下面,滑过了一抹微异。
“行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好人呢?再说了,哪来的什么背后之人,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
林心感觉到了林悠然话里的其他味道,她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这些事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但是……”
“林悠然,以你的能力,压根无法处理那些监控视频,让人追踪那辆无人驾驶的车辆来源跟行动轨迹。”
林悠然还没开口。
林心打断道:
“我知道你想说你花钱雇佣了什么黑客,难不成你觉得,你那时候的本事能够大过林家?大过欧阳家?”
林悠然到嘴的话,只能是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两次车祸,两次意外。
这样的频率,是不是命中率太高了?莫言琛他……”
林悠然听到这个名字,全身很明显的轻颤了一下。
但林心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停了下来,显得是那么的刻意。
她垂着眸,拇指扣着铁链,过了半响,低声问道:“他,怎样了?”
“死了。”
林悠然扣着铁链的手立马顿住了,跳动的心脏传来一阵阵悲鸣。
她咬着下唇,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心里的难过,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到了铁链上。
又是因为她,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她是有想要利用莫言琛,可她从未想要让他死。
她缓了缓,说道:“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知道他的代号是h。”
“你跟他用什么联系?”
“邮件。”林悠然说:
“他给了我一个账号,让我直接从网上转钱就行了,我查过那个账号了,那个账号是一家红十字会的。
我钱打过去之后,还收到了红十字会的邀请函。”
“我记得我当时有发邮件问过他,但他一直没有回复。渐渐的我也就忘了。”
林悠然说着,苦笑了一声:“现在想想,你说的挺对,他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邮箱你还记得吗?”
林悠然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试着恢复一下我电脑跟手机,看还能不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林心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她点了点头。
“林心。”林悠然叫住了起身要离开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帮我给他买束花,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林心看着眼前的门把手,沉吟了一会,回眸道:
“好。”
“谢谢。”
莫言琛“死了”,从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弃了这个身份了。
如果有一天他们还能够在相见的话,他也不在是林悠然认识的莫言琛了。
“再见,林悠然。”
林心没有带走林禾,她遵守了她的承诺。
林悠然抬手握住林禾的一只手。
她抬眸,朝着林禾笑了笑。
眼角的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坠落。
尽管那只手已然没有任何温度,她却觉得没有那一次,比这次更暖和。
她忽而明白了当年林白首的执念了。
——
“林心她去哪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莫言琛抱着一包薯片坐在沙发里,正咔嚓咔嚓的咬着响。
“我怎么知道。”
美妙看着他掉了一身碎屑,真想给他系上一个罩衣,免得掉的衣服上都是:
“你可以发个电话问问。”
莫言琛想起上次她上课时给他打的电话,撇了撇嘴,说道:
“万一打的时机不对,她在有事,多不好啊。”
“长大了啊。”美妙夸赞道:“终于不是个小孩子。”
“……”
莫言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身后传来开门声。
莫言琛跟美妙几乎是同一时间朝着门口看去。
美妙刚准备从沙发背上跳看去,眼前突然砸过来一个不明物里,将它砸到了沙发里。
“大小姐,你回来了。”
莫言琛拖鞋都来不及穿好,跑到了门口,殷勤的给林心拿了一双拖鞋。
目光在林心刚刚放在玄关的一束白百合看了一眼,蹙了一下眉宇,说道:
“大小姐,你怎么突然买花了?这是要祭奠谁?”
“哦。给你买的。”
“……”
194 宝宝爱你呦,比心
“哦,给你买的。”
林心拿起那束白百合塞到莫言琛怀里,说道。
“……”
所以,为什么要说后面那句话!
莫言琛看着捧在自己手中的话,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捧的是自己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小姐这花买的好啊,这是寓意我们百年好合嘛?”
“哦,有四个字忘了说了。”林心补充到:“有人让我……”
莫言琛立马嫌弃的将花放在了玄关上,没好气快步跟在林心身后,说道:
“谁让你买的?该不会是邓一名吧?他是不是诅咒我死来着?”
林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邓一名有什么误解啊?”
“有什么误解!我跟你说,他就是那种喜欢在背地里扎小人的小人,你以后……”
“那花是林悠然让我买的。”
林心突然的开口让莫言琛立马哑然了。
“大概是为了祭奠她死去的爱情吧。”林心看着那束花,想了想,说道。
“……”
林心看着莫言琛原本还一脸气愤的样子突然像是吃了黄连似的,莞尔道:
“哦,还有,邓一名若是想要你的命,压根不屑于诅咒,他是个行动派。”
莫言琛不屑的“切。”了一声,
气凶凶的转身捧着那束花打开大门直接直接扔了出去。
这一扔扔的真好,准确无误的直接砸到了阿宇的身上。
阿宇一看到是花,那里将它捧好,语气凶凶的道:
“你干嘛!它们是有生命的!”
“……”
就怎么说呢,要是买彩票有这么大的中奖率,他应该早就发财了吧!
“你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一定会好好爱惜每一朵花,这才过了多久,你就,你就……”
阿宇深痛欲绝的对着莫言琛说道,那神情,活像莫言琛是个负心汉。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我刚刚……”
“解释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解释什么?!”
林心看着玄关的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朝着二楼走去了。
——
莫言琛刚洗完澡,朝着桌前的椅子上一座,心累的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将毛巾扔在了旁边。
他一条腿曲在椅子上,动手点开游戏问风,像是越想越生气:
“这都什么事啊,好好的,送什么花给他啊。”
似是想到了林悠然这个人,莫言琛打游戏的速度慢了下来。
车祸的事林家按照意外事故处理了。
所有过问林悠然的人,都是听说她去了人人羡慕不已的天羽深造了。
但他知道,林悠然被送了十四监狱,那是天城非常特殊的一个监狱。
它矗立在一坐孤岛上,四年环海,一旦被关进去,便是永无在见天日了。
而且,里面是禁止探视的。
林心能进去他并不奇怪,她既然能把林悠然悄无声息的送进去,那自然也能去探望。
很多规定,它的束缚面向的只是无权无势的人。
他知道,在林心的眼里,对于林悠然来说,死亡是解脱。
但她不会,她要让林悠然这一辈子都记住自己犯下错。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林心一定是告诉林悠然,莫言琛死了。
他倒不是对林悠然突然产生了什么同情。
他只是觉得,可惜了。
她原本可以只安安静静的做她林家二小姐。
若是每个人都能懂得【满足】,那或许,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些罪恶吧。
清晨曙光落下来的那一刻,莫言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他梦到了三年后他们还住在这个小小的别墅里。
梦见他们生了一对可爱的小宝宝。
梦见林心在他额头亲吻,温柔又眷意的叫他起床。
梦……
咚!咚!咚!
碎了。
“莫言琛!”
莫言琛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的看着靠在门口,又是用脚踢门的大小姐……
好吧,果然是梦。
“怎么了?”
莫言琛睡的有些懵,他昨晚睡得很晚,为了能够在这个月底之前把这个游戏通关,他真的是在拼命了。
他抬起手,努力的睁开他那双睁开又要闭上的眼眸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
他又安心的给躺了回去,在半睡半醒之间,说道:
“我今天的课下午才开始。”
因为他才大病初愈,邓一名没让他体训了,直接让他过了年才去练篮球。
反正黄傲是快要被他给气死了。
昨天还给他带了骨头汤呢,还说今天给他带鸽子汤。
他都不知道,黄傲原来这么爱他。
因为他见义勇为,林大小姐大发慈悲的取消了他的晨晚练习。
是以。
他开始过上了没有节制的晚夜生活。
但好像最近林心看他玩游戏玩到很晚也没管他耶。
“没什么,就问问你,要不要去见……”
“不见不见。”林心还没说完,莫言琛立马就道。
林心看着他那副困意,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玩到几点才睡。
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带着一股痞坏,说道:“你妈要是听到你这话,大概会后悔生了你吧。”
咔嚓。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
但莫言琛的睡意却一下子没了一半。
除了上次见过曾禾禾一面,他就没有在见过了。
当然,他也没有提过。
要不是林心这么一说,他真的要忘了他还有一个关在疗养院的老妈。
“姑爷,你这是被人打了吗?”
阿娟看着莫言琛眼角下一片青黑,说道。
“昂……昨天被阿宇打了。”莫言琛闭着眼睛咬着油条,说道。
“吃都不堵不住你的嘴,我看你别吃了。”
阿宇伸手就要去扯莫言琛手上的油条,但伸过来的手,却被莫言琛另一手给挡住了。
阿宇跟林心的目光同时落在莫言琛挡住阿宇的手上。
两人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对视了一眼。
因为莫言琛是闭着眼睛挡住了阿宇的手。
莫言琛挡住阿宇的那只手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双泛着红丝的眼眸像是哭过似的,望着阿宇道: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
“俗话说,一个人会犯错误很正常,但贵在他知错能改。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吃你的东西。”阿宇拿起一根油条就往莫言琛嘴里塞,手从他手里扯了出来。
这小子,也忒能撒娇了。
“啧。”
莫言琛拿起嘴里的油条,看着林心道:“你看,上次阿娟不小心动了他的玫瑰花,阿娟就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阿宇就这么算了。
你看我昨晚,说了多少对不起……这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啊。”
林心听着他瞎比比一大堆话,将自己面前没喝得牛奶端到他面前:
“不是上午没课,起来做甚?”
“陪大小姐吃早餐啊。”
莫言琛眨了眨眼,双手抬起落在头顶做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哦。那你慢吃,我吃完了。”
“大小姐。”
莫言琛立马扔下了油条,眼疾手快的在林心经过餐桌时,一把拉住林心的手。
晃着她的手臂,呵呵笑道:“大小姐带我一起呗。”
“莫言琛,你三岁吧?”
林心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行为,满脸嫌弃道。
莫言琛拇指跟食指比了一个爱心:
“宝宝爱你呦,比心心。”
195 我以为那画里的人活了
“莫言琛。”
“莫言琛。”
“莫言琛。”
莫言琛蹙起了眉宇,那一声声叫唤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林心的声音在一声声的喊他。
他想要醒来,可像是有人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莫言琛。”
“莫言琛。”
“……”
林心,……
林心……
“林心!”
像是拼死一搏,莫言琛全身猛的震了一下,那在梦中呼喊的声音也在与此同时冲出口中。
他看着四周的环境,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抬手搭在了额头上。
情绪稳定下来,他才恍然的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看到旁边并没有人。
他搭在眉眼上手一抬。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车是停的。
他看着车里紧闭的车窗,心想:她就不怕他这一睡不起了吗?
还好,车门没有锁。
不然,他真的会怀疑她这是在“谋杀”他。
车子停在了曾禾禾住的房子外面,大概是猜到他或许半路会醒,门并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
他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处处都是白雪皑皑,他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秋色之意。
时间一晃,都已经过了一个季节了。
对于林心突然提起要见曾禾禾,他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因为他记得,当年林心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要去见曾禾禾,当然,或许是他以前提的频率太多了。
真奇怪,这几个月,他都没有想起要来见曾禾禾。
或许是,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也并不想见了吧。
照顾曾禾禾的那个工作人员他没有看到,院子里没有人,安静的就像是一个死宅。
他走了进去,里面依旧安静可怕。
他忽而想,曾禾禾每天都住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会害怕吗?
他轻车熟路的朝着曾禾禾的房间走去。
“手,好一些了吗?”
林心坐在沙发上,似非常关心的问道,连目光都落在了那只被她折过的手上。
回答林心的是安静。
曾禾禾坐在桌上,望着桌上的那盆花。
盆里是枯枝。
林心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盆里的花开的很好。
她看着那个坐着如同背上绑着一根看不见的棍子还笔直的人,说道:
“想来应该是好了,不然,那花也不会只剩下枯枝了。”
回答林心依旧是缄默。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天城最近发生的事。”
林心也没生气,像是跟曾禾禾磕着家常,自顾自的说道:
“莫家落了,莫瑾瑜成了植物人,其他人都死了,包括养你的金主莫承施,我觉得,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林心说着点了点头,像是为曾禾禾回答似的。
“秋天果然是多事之秋,最近死的人挺多的,除了莫家死的差不多以外,陈家陈仲金也死了……”
林心说道这里,声音里不免显的有些悲凉:
“哦,对了,还有林家,林家的那位夫人林禾也死了,病死了。”
“不过……”林心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阴间的厉鬼,渗的人慌。
“我又把她复活了。”她看着林禾那挺直的背,语气忽而放慢道:“
“我把她做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那纹丝不动的背影轻微的颤栗了一下。
就像是远处袭来了一阵风,让挂在那树上唯一的不肯落下的枯叶见到不免心慌的抖了抖。
???“当然,你肯定不在乎这些,你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奴隶的命呢?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林心说道后面的话时,神情冷落了几分,但语气却充斥这不屑。
一直没来开口说话的曾禾禾,终于开口了。
她道,语气仍旧是温柔又充斥这贤惠:
“我听不懂林小姐在说什么,这外面的事于我而言,就像是我眼前的这盆花,都将归于最后的虚无。”
“是吗。”
林心笑了笑,往沙发后面躺了下去,两条腿搭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透着一股混不吝的痞:
“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医院,你穿着一套印着山水画白色旗袍,挽着一个发鬓,手里提着一个小巧古色古香的手提包。
你画着一个极为精致的淡妆,纤纤玉手涂着红色的指甲。
我记得,那天的下午,阳光明媚,你从电梯里出来,朝着那撒着金色阳光的走廊上款款走来。
我以为,那副画里的人,活了。”
“很多人都说我长的很有古韵,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曾禾禾抬手拢了拢披肩膀上的披风,很不自然的道,似乎对于这种夸赞早已习以为常了。
“我说的是,那副画里。”
林心将自己说的话,圈了一个重点,重复了一遍。
“很多画室找过我画像,林小姐见过,不足为奇。”
“看来给你画像的人很厉害啊。”林心笑了笑,说道:
“既然能把你的画,挂到天羽皇族齐家的祖祠堂里。”
曾禾禾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我跟齐家曾经的一位祖辈长的相似吧。”
“我可没说,那幅画里画的,是齐家祖辈。”
“这世间有长的相似的人并不奇怪。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林心重复了一遍曾禾禾的话,轻笑道:“大概谁也想不到那个死了很多年的夫人,还活着吧。”
“林小姐若是来只是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那还是请回吧。”
曾禾禾回眸朝着林心看了过来,一双眼眸里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
“夫人不爱听这些,那我就跟夫人说说,你儿子吧,他的事,你应该是想听的吧?”
林心似不确定的询问着她。
曾禾禾挂着端庄的微笑摇了摇头,一双平静的眼眸里似看破了这世间种种一般,说道:
“他这么久都没来看我,想来也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
罢了,他只要平安活着,便行了。”
林心听着她这些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收回了放在茶几上腿,似渴了一般,拿起水壶到了一杯水:
“既然夫人不想听,那我就长话短说。”
她端着水杯放到了自己面前,手指转着那水杯,自下往上抬眸看她,字字清晰道:
“莫言琛决定去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