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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味道是什么全文阅读

作者:宿洪     平凡的味道是什么txt下载     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刘刚的老婆

    明天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按老理,今天是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苏居安去村委会和书记碰了个头,回家推出摩托车刚要出家门,便被刘刚的老婆拦了下来。

    “村长,村民无缘无故挨了打你管不管?”苏居安停好车,望着眼前这个牵着孩子的衣衫不整的女人笑着说:“嫂子,刚哥是村里的治保主任,这事该他管啊。”

    宫春梅(刘刚的老婆)抖了抖汗衫破碎的领口,粗重的双眉凝起一个黑疙瘩,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个狗杂碎,自打他那个歪把子堂叔回来后,突然抖起来了,现在敢打老婆孩子了。”

    苏居安知道刘刚家自打他娘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消停过,据村里的小道消息,事情的起因就出在两夫妻早产的儿子小稀罕身上。

    说实话,这孩子刚出生时并没有一般早产儿的羸弱,之所以叫小稀罕实在是因为刘刚的娘太喜欢孙子了。

    结婚当年就有了儿子,刘刚刚开始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是后来村里的一些闲言碎语像一瓢凉水,兜头浇了他个透心凉。

    结婚七个月就生了孩子,咋说都有点传奇,刘刚当然记得自己第一次相亲时玉米地里猴急猴急的碰撞,但是三人成虎,再无聊得传言时间久了也就成了村民口中的既定事实。

    虚无缥缈的谣言已经让刘刚不胜其烦,儿子越来越出奇的长相再次撩拨了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这孩子瘦啊,细胳膊细腿瘦身子,饭量不小就是不长肉,一点也没有遗传刘刚夫妇共有的大骨架子身形。

    还有一点让刘刚最厌烦的是这孩子太爱哭了。一天中总有五六个小时耳边充斥着小稀罕的哼哼唧唧。

    这不,一大早孩子就为早起了那么一小会儿抽抽搭搭,刘刚一时没有拢住性子,便在他稚嫩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宫春梅不干了,两口子随即扭打在了一起,看来这场扭斗宫春梅没有赚到便宜,便来找村长主持公道了。

    “嫂子,不是兄弟恭维你,论干架刚哥可不是你的对手,他只是撕破了你的衣服,也没有外伤嘛”。

    清官难断家务事,苏居安知道刘刚夫妇标准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人吵架时也曾热热闹闹的去了几回乡政府,最后也没拿回离婚证,倒是听说每次去民政局的打离婚最后都变成了龙山大酒店里的打牙祭,既然是谁也离不了谁的欢喜冤家,时间久了,便再也没有离婚的念头了

    “苏大村长,你少给嫂子嬉皮笑脸,你们男人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今天你不处理刘刚这个杂碎,我就赖在你家了。”

    苏母刚为孙子换上新衣服,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隔窗户瞟了一眼,急忙笑着对老伴说不要出门,刘家这媳妇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苏居安拍了拍摩托车的油箱,“嫂子,你弟妹还在菜棚里等我和她一起回娘家呢,你也得回家看看亲家大娘吧,别让老人等久了,刚哥呢,他也得孝敬孝敬老丈人吧?”

    这女人见了村长,骂了丈夫,或许有些气顺了,捂着嘴巴偷偷一笑,“嘻嘻,他去不了了,老娘把他的破脸挠成了筛子底了,看他还想不想傅俐那个狐狸精。”

    苏居安心头一凛,“咋又扯上傅俐嫂子了,还嫌人家不闹心呀?”

    宫春梅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不禁脸上一阵紫红,“这些日子刚子天天去见堂叔,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为了她?”

    苏居安突然意识到刘鹏举这是又要搞什么大动作,可不是吗,村里的换届选举就要开始了,难道刘家还有人觊觎村主任的位置?

    或许刘氏一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村主任一职的觊觎。

    前几年苏居安率先带领本家子弟搞起了蔬菜大棚(刘氏一族事先不屑一顾),因着市场的便利,苏家十几户确实挣到了钱,后来全县开始大面积推广,蔬菜的价格逐步回落,村民们开始有了怨言,说苏居安身为村长,只为本家谋利,完全忘记了初上任时共同致富的诺言。

122哎,这些结了婚的女人啊

    苏居安处理完了刘刚家的糟烂事,携妻带子急匆匆赶到北营,屁股还没坐热,大门外一阵汽车的鸣笛,苏居安夫妇迎了出去,才知道妹妹是在下班后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是呀,作为龙山镇农科站的站长,秦玉换手中总有干不完的工作,如果不是吉鹏亲自驾车送她回家,或许连这顿团圆饭也赶不上了。

    即使这样,秦玉换也没有答应吉鹏进门,望着慢慢驶出村头的汽车,姑娘暗自舒了口气,“姐夫,乐乐没来吗?”

    苏居安笑了笑,“咱爹正抱着孩子‘夸街’呢,每次都这样,恨不得让全村都知道似得。”

    秦玉换点点头,“老人喜欢孩子嘛,这说明你们回家太少了。”

    秦玉美看着说话越来越沉稳的妹妹,忍不住抢白道:“出嫁的闺女就是客,你这没出嫁的闺女一月又能回家几次?”

    玉换看着一脸嫌弃的姐姐,腆着脸蹭上去,“姐呀,这不是工作忙嘛,等忙过这一阵,我一定休上一周,好好陪陪爹娘。”

    秦玉美无奈的笑了笑说:“姐信你个头啊,天天忙,自个儿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突然放低声音,“开车的小伙子是不是那个吉鹏?”

    “不跟你们白话了,我要抱抱大外甥,想死小姨了。”远远地秦尚关‘夸街’归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午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家常,秦玉换是农业专家,话题自然聊到庄稼人最关心的大棚种植上面。

    “姐夫,去年冬天大棚菜价格理性回归,村民们种植热情还高吗?”

    秦玉美撇了撇嘴抢过话头,“还什么‘理性回归’,干脆说落价得了,菜农挣钱一年难似一年,南乡村刘姓恨不得罢免你姐夫呢。”

    秦尚关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双眼瞅着房梁,“哼,罢免了也好,一群喂不饱的狼狗,前几年数钱的时候恨不得给你姐夫建生祠,还有那蔬菜市场,你们怎么就捐了呢,现在落好了吗?”

    苏居安摇摇头,“市场本来就是村里的土地,咱也回了本,菜棚挣不到钱大家都急,我也在想办法嘛。”

    “别再提你那个花棚,更别再提全村推广,蔬菜跌价就是个例子,村里人现在恨不得吃了你呢。”秦玉美知道丈夫的心思,但是对于他的改革,她是一万个反对。

    “老人言‘养花不如种菜,养鸟不如喂鸡’花卉能吃还是能喝?老百姓不认。”王巧珍这次坚定地站在了大女儿一边。

    苏居安无奈的摇摇头,不再为自己辩解,这些日子两夫妻因为种花还是种菜的议题几乎是天天吵架,甚至逐渐演化成了一场家庭危机,今天是秦家团聚的日子他不想为了这件事给岳父岳母添堵,而秦玉换却旗帜鲜明的支持着姐夫。

    “姐呀,看来你们真的落伍了,花卉养殖是我国南方地区早就闯出了的一条路子,这也人们的物质文明达到一定高度后,对于精神文明的自然的渴求,去年春节,姐夫送来的杜鹃成了北营村的稀罕事,这事你忘了?”

    秦玉美瞪了一眼妹妹,“五十元呢,谁家会为了一棵花破费那么多钱?”

    “群众的消费观念是可以引导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条路行不行得通?”秦玉换惊诧于自己心目中那个曾经敢想敢干的姐姐婚后竟然变得如此顽固,难道女人有了家庭的羁绊,真的会变得束手束脚了,果如此,对于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家庭的存在,对她又会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疑惑,同样困扰着正在省舞蹈学院进修的杨初荷,农历八月十四,当她还纠结于回不回家时,六个人的宿舍突然就剩下了她自己。

    哎,这些结了婚的女人呐。

123接站

    苏思安接到杨初荷的电话时已是晚上八点,幸亏k99次列车到站时间是凌晨四点,苏思安定了闹钟,却又一时难以入眠。

    相拥时有多么的甜蜜,相思就有多么的蚀骨。

    是呀,足足一百多天呐,多少次他独自徘徊在火车站购票窗口,但是他知道初荷的进修时间太宝贵,他不想让她为自己分心。

    她说过天空飘起雪花时就是她的归期,到时她定会补偿给他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为了这个温暖的拥抱,他强忍着相思之苦,他知道相比于初荷的事业,眼下的的这点痛苦由算得了什么?

    他不知道杨初荷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昨天通话时她还说要留在学校过中秋节的,毕竟一天的假期,来来回回太折腾人了。

    “呀,不去想了,毕竟人回来了就好。”苏思安强迫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努力静下心来,迷迷糊糊听到闹铃响了,急忙起身赶往火车站北门,偌大的站前广场空空荡荡,意外发现杨初荷背了一个泛白的牛仔包朝自己招手,身边站着一个面容疲惫的陌生男子。

    “思安哥,我在这里呀。”

    苏思安停好车顺手接过初荷的背包,礼貌的冲男子点点头,“不是说火车四点到站吗?现在才三点四十,换车次了?”

    杨初荷笑了笑,“知道你会早到,不想让你等嘛。”

    女友的关爱使得苏思安心中异常甜蜜,但是他更担心一个姑娘独身在外的安危,看了一眼初荷身边的男子故意沉下脸说:“下半夜的火车站多乱呐,鱼目混杂,遇到坏人咋办?”

    “打住、打住,”陌生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小荷,这小子是苏思安吧?初次见面就骂人,够混的。”

    谁呀,开口小荷小荷的叫着,这不是故意和自己的女朋友拉近乎嘛,苏思安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却极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毕竟人家也保护了初荷一程。

    “别生气嘛‘混小子’误会你了,哥!”杨初荷白了苏思安一眼,心道‘榆木疙瘩’吃醋了,倒也蛮可爱。

    陌生男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爽快的伸出右手:“杨文正,文静的大哥。”

    文静还有个大哥?苏思安迟疑的握住了杨文正的手,心中暗自思忖,“杨家这个大哥咋就没听两姐妹提起过呢?”

    “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地上大学,我们赶巧坐了同一个班次。”看出了苏思安的疑惑,瞟了一眼他身边的自行车,杨初荷关切的问:“大哥你咋回去呢?”

    杨文正招招手,钻进路边一辆等客的出租车,笑着打趣道:“混小子再见,小荷是上哥车呢,还是上‘哥’的车呢?”

    杨初荷红了脸:“快滚蛋。”

    仲秋的凌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坐在后座的杨初荷虽然披了的苏思安的外套,依然感到阵阵寒意,不由自主的抱紧爱人的腰腹。

    “对不起小荷,市里半夜很难打到车,只能骑车接你,如果冻病了你,我会后悔死的。”苏思安心怀愧疚,加紧了脚下蹬车的力度。

    杨初荷摇摇头,“思安哥你知道我们这些舞蹈系的学生身体特别棒,很少感冒的。”

    “学生···”苏思安心头一震,“能够再次回到学校,小荷你知道你有多么幸福吗?”

    杨初荷一怔,知道自己的话无意间刺痛了苏思安敏感的神经。

    “停下来,思安哥。”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腿麻了?”苏思安急忙停车,回头关切的问。

    “思安哥,太阳出来了!”

    顺着初荷的指点,苏思安的目光越过一片刚刚萌芽的麦田,在城市与农村的接壤处,一轮红日缓缓升出地平面,比之初春山上的日出,它是那么的大,那么的柔和,像一位刚刚揭开面纱的新娘,瞬间发出耀目的光辉。苏思安这一刻突然想到了家乡的龙山,那个初春的清晨······

124相爱就一定要结婚吗

    “思安哥,你在想什么呢?”杨初荷瞟了一眼苏思安,目光掠过布满荒草地地堑上草穗间晶莹剔透的露珠,“陪我坐一坐好吗?”

    苏思安点点头,二人并排坐在田埂,杨初荷冷不丁的问:“白梅进了‘四海国际’你知道吗?”

    苏思安倒是心怀坦然,“她遇到坎了,作为老朋友,文静当然拉她一把。”

    “下河李家好歹也有些祖产,李自然父母为啥不帮她。”李家在南下河海鲜市场有祖屋,倒腾海鲜是他们的主业。

    苏思安摇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李自然父母年龄大了,这几年生意逐渐交给了儿子,谁知道李自然不学好,用福尔马林泡发海参,酒店顾客吃出了毛病,当然追溯到了供货商,听说伤者是区工商局检验科科长,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钱也罚了,人也进了监狱,白梅只能找你来了?”杨初荷故意瞪了一眼苏思安,半真半假的说。

    苏思安有些心慌,知道这件事两姐妹肯定做了沟通:“我只是给了文静一点建议,毕竟‘四海国际’逐渐做大了,文静也需要帮手。”

    “听说白梅还要给你生俩大胖小子?”

    苏思安大吃一惊,半滚半爬站起身来:“文静这丫头咋了嘛,醉话也敢当真?”

    苏思安急忙解释,说白梅知道自己能够进入‘四海国际’做前台,苏思安和杨文静起着决定性的因素,当然要请客致谢,酒席上白梅喝高了才说出那句醉话------

    苏思安,姐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你,如果当时我们在一起了,姐一定给你生一对白白净净的胖小子!

    “白梅的豪放同事间出了名的,就是一句玩笑话嘛,这事文静能作证”。

    杨初荷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不逗你了,你指望文静这丫头给你作证···,段雨的事,她说什么了吗?”

    ······

    初荷的回归,给了杨家一个短暂的团圆佳节,这也是苏思安第一次远离故土度过的中秋之夜,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老家的院子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欣赏着同一轮圆月,苏思安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惆怅,然而此时此刻师傅、师母脸上满足的笑容顿时冲淡了他心中的些许不安。

    父母那边毕竟还有大哥和小妹,而这边只有初荷陪在师傅身边了······

    “小荷,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既然是家宴,也没有外人,大半年没见面了,当妈的自然会问到女儿的终身大事。

    “毕了业再说呗,思安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杨初荷最怕妈妈提结婚这件事,瞪了一眼苏思安,这时候,她需要他的首肯。

    余爱秋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不等苏思安表态,抢先说:“思安不用替小荷打掩护,有些时候太惯着她也不是好事。”

    能够娶到心爱的师妹,当然是苏思安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为了初荷的事业,他不得不强压住心中的憧憬,“我们还年轻,小荷又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再等几年吧······”。

    余爱秋颇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苏思安:“我们也是大四十好几的人了,就想趁年轻给你们拉扯拉扯孩子,也不耽误你们上进嘛。”

    杨初荷听妈妈讲到了孩子,顿时红了半边脸:“妈妈,瞧您说了些啥呀?我们宿舍六个人,就我没结婚,每天听她们每天没完没了的孩子哭了、孩子笑了,烦死了。”

    “有家、有父母、有孩子,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呀,我们老了,最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余爱秋摊开手反问道。

    “妈妈,我导师写了一本书叫《女性的觉醒》,我建议您有时间拜读一下,同样的年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女儿的活深深地刺痛了余爱秋,是呀,哪个女人心中没有一个曾经的纯真的‘公主梦’,但是即便是真正的公主总有一天也要面对生活的琐碎呀。

    “是的,你们那个导师誓言一辈子嫁给舞蹈事业,那是她的崇高,但是你有思安呐,你们早晚都会结婚的呀。”

    “可是,相爱就一定要结婚吗?结婚就一定要生孩子吗?”杨初荷突然嚷起来,饭桌上两个大男人同时楞在那里。

125丁克家族的讽刺

    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相对于妻子的果断,杨乐春在这个家里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慈父的角色,但是女儿一席话让他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苗头。

    ‘危险’?

    是的,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有一句流行语叫‘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这结婚不要孩子又算哪一出呢?”当父亲的自然不会生硬直白地质问女儿,半开玩笑的转向苏思安。

    “师傅,人家那叫‘丁克家族’。”苏思安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杨乐春嘴角泛起一抹蔑视的笑容:“咱们的前厅经理小依丁克了八年,离婚后才知道楚生的私生子已经三岁半了,孩子是婚姻家庭是否牢固的基础,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四年的大学算是白念了。”

    杨初荷又不傻,父亲的旁敲侧击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爸爸,我跟思安沟通过,在家庭和事业面前,他会以我的事业为重,我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毕生追求吗?”

    余爱秋摇摇头:“孩子和事业并不矛盾啊,难道为了事业就一定要抛弃正常的家庭生活吗?为了我们、为了思安,你就不能做一点小小的妥协吗?”

    “妈妈,想想您自己。”杨初荷突然提高了嗓音,“从我记事起,是谁不止一次的抱怨,说我的出生毁掉了您的梦想?也是从那时起,您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练舞蹈有多苦,您应该知道,她也曾反抗过,她绝食,她哭闹,您妥协了吗?她上了大学,她终于逃离了您的视线,她恋爱了,可是您又一句‘事业为重’再次把她打入万丈深渊,您妥协了吗?现在当她正处于事业的飞速上升期,您又撺掇她结婚生孩子,这次我决不妥协!”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还是心存芥蒂,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望着女儿越来越冷酷的眼神,余爱秋的心止不住的阵阵绞痛:“妈不会再强迫你去做什么···就是给你一个建议,你何苦要发这么大的火?”

    “小荷,怎么跟妈妈说话呢···”面对父母的压力,杨初荷已经做到了忍耐的极限,苏思安不合时宜的劝导,立刻引爆了她的愤怒,蓦然起身道:

    “苏思安,好人都让你做了,如果不是你爹妈天天催,我妈妈也不会这么为难,我们完了,你找白梅给你生孩子去吧。”

    好好得一顿团圆饭就这样不欢而散,杨乐春一阵愕然,“小荷,你还没吃饭呢。”回头望着目瞪口呆的爱徒,“啥时候又扯上了白梅,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呀?”

    与此同时,龙山镇南乡村苏家,大女儿一家的到来,让小儿子的缺席不再成为父母的遗憾,这是林芳三十多年后再次以长女的身份回归这个大家庭,‘新女婿’赵新林和外孙赵晖的加入让这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更加热闹起来。

    还有被益临县百姓称作‘纪青天’的县高官纪云扬。这位被同事们称作拼命三娘的工作狂,今天破天荒的拿出半天时间‘回娘家’。

    上午,纪云扬和继任县长段无为交接完工作,空下心来,突然想到今天是中秋节------

    苏杨也该回家了。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闲话,话题自然还是纪云扬最关心的三农问题。

    “居安,虽然前几年大家依靠大棚蔬菜脱了贫,但也正是大鹏蔬菜成为限制菜农致富的瓶颈。”

    纪云扬眼睛扫过苏居安有些落寞的脸,“种植单一,一窝蜂的盲目扩张,必然导致产品的滞销,想要突破这个瓶颈,就必须打破单一种植这个框框。”

    “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村里尝试着推行大棚花卉的新路子,但是,阻力很大。”苏居安看了一眼身边昏昏欲睡的妻子,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摽在菜棚里,太累了。

    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玉美,累了就回屋睡吧。”

    秦玉美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累,大家都在呢。”

    纪云扬点点头,“玉美是个好媳妇,吃苦耐劳识大体,居安忙,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人撑着了。”

    秦玉美摇摇头:“忙点倒没啥,就是有人不理解,总嫌俺拖他的后腿哩”。

    苏母坐在圈椅里拍打着孙儿睡觉,听了儿媳的抱怨,抬头笑道:“谁敢欺负乐乐妈,我打他。”

    纪云扬也笑着摇起了头:“是该打,女人也顶半边天,啥事也得和媳妇商量着来,求同存异嘛。”

    长辈委婉的责备使得苏居安一时有些尴尬,转而问起妹子:“毕业后真的不准备考研了?”

    “我现在就想尽快上班挣钱,减轻你们肩上的压力呀。”

    苏杨毕业了,以她的优异成绩完全可以保研,但是姑娘拒绝了学校的推荐。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新林插话说:“小妹的档案已经递交到我们医院,她也可以边工作边考研啊。”

    “是呀,她是该早一点定下工作单位,我过了节也要走了。”纪云扬若有所思,“哥,嫂子,今天顺便跟你们道个别,以后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

126进修

    因为有了贸易公司这块招牌,老黄陆陆续续筹集了几笔大额的贷款,招待所再次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虚荣假象。

    不过这也仅仅体现在花钱的层面,餐厅的生意依然不温不火,前厅里曾经远赴广州实习的精英(黄所长一直引以为傲的金牌服务员)们经过三年的人浮于事,早已磨去了年轻人该有的棱角,高昂的工作热情逐渐消失殆尽,况且这些姑娘都是铁饭碗,升迁无望,工资固定,为什么还要拼命地表现自己呢。

    主题餐厅生意惨淡,黄所长心里自然比谁都急(或许只有他和杜大管家知道招待所目前面临的还贷压力),既然前厅已然提升了服务意识,那么生意惨淡这口锅,只能再次让后厨来背了。

    不过相对于三年前的雷霆一击拿下杨乐春的职务,这次老黄采取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解决办法-----

    委派厨师去广州白天鹅酒店后厨进修。

    而究竟派谁南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异常敏感的话题。

    于招待所职工心里,人人都有一杆秤,能够争取到这次学习机会的无非就是三个人。

    第一位就是苏思安。

    主题餐厅主灶,后厨杨总监的得意大弟子,未来的东床贵婿,还有坊间流传已久的深厚的背景。

    弱项是苏思安至今还是招待所临时工的身份,学成归来有跳槽挣大钱的风险,可谁敢否认这次进修正是他能够拿到转正名额的那条最佳捷径呢?

    第二个人选自然是杨厨的二徒弟谷月明,它的优势是招待所根正苗红正式职工的身份,学成归来跳槽的可能大大降低,不足是这几年谷月明一直窝在冷拼间,炒锅是他的弱项。

    第三位人选蒋金勇,作为主题餐厅后厨的二灶,招待所书记刘名臣外甥的身份,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之所以把他排在第三位,是因为作为招待所后厨总监,杨乐春有决定这次进修名额的绝对话语权。

    一时间后厨各位师傅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的躁动起来。

    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沉寂了许久的‘老铁’,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背后的主使是刚刚销了婚假的‘大狈’。

    喔,忘了向各位介绍,我们的‘大狈’先生结婚了,女方正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母狗’苟萍。

    喔,出于礼貌,我们还是称呼他们的名字吧。

    三年前,随着刘名臣的调离,苟萍觉得自己终于脱离了无形的掌控,自然和蒋金勇的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但是事情哪里会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呢?

    毕竟市府第一招待所和市府三所都是隶属接待处下属的兄弟单位,刘名臣在这个圈子里沉浸多年,关系自然盘根错节,暂时放过她,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终于一年前主题餐厅的依主管去招待处新开的驻京办做了经理,刘名臣便不动声色地弄到了苟萍的调令。

    是金子走到哪里也发光,来吧苟主管,主题餐厅主管的位置等着你呢。

    据说,调到了主题餐厅的苟萍很快颓败下去,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再次向命运妥协,甚至某一日整整跪了大半个夜晚才求得了蒋金勇的原谅,最终修成了正果。

    之所以能够原谅苟萍,是因为这两年蒋金勇也没闲着,女朋友走马观花似得换了十几任,得益于招待所不乏趋炎附势之流,自然玩的不亦乐乎,他甚至不顾老铁的怨忿偷偷地约会白梅,尽管老铁在白梅的暗示下屡次出入春光里小区四栋四楼四号。

    那是白梅的家。

    疏远归疏远,但是面对共同的利益,曾经的‘狼狈为奸’很快便再次抱团,因为老铁也在暗自期盼着这次难得的进修机会。

    毕竟杨厨老了,或许这次进修归来就是接手后厨的最后机会,黄所长不是一直有求于电业局调度科科长的他的父亲吗?

127温柔地横冲直撞

    荷,见字如面:

    曾几何时,我们竟然到了需要写信沟通的地步,那是因为,多少次拿起电话,千言万语竟然只变成一句轻声地问候。

    师父师母一切安好,这几年早把这里当成了家,几日不回竟然有了心生愧疚的感觉,几回回从师母看向你的卧室门的怔怔地眼神里,默默地咀嚼着远离你的寂寞的日子,转眼又是将近一年的时光。

    时值深秋,虽然只是偶尔的凉风习习,却是寒冬将至的前奏,一定要保重身体,切记!

    说一点关于我的一些琐事吧。

    小妹毕业了,如愿去了市人民医院做医生,第一次发工资竟然给每一位家人买了一双结实的运动鞋,当然你的那双特别漂亮(随后就会寄给你)。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小妮子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好好锻炼身体?穿新鞋走正路?

    但我更愿意理解为,暗示我们一定要跟紧对方的步伐,不要走着走着走丢了。

    前几日师傅告诉我单位要派人去南方进修,他希望我和月明能够趁年轻多走出去看看,但是,这次进修名额只有一个,我想月明的机会更大些,毕竟他是所里的正式职工,却也得经过几轮残酷的竞争,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而我呢,只需静静地等待你的归来,此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想起一首古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去话巴山夜雨时。”

    杨初荷独坐教室一隅,读着读着,眼泪竟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她知道这次又要向自己妥协了。

    苏思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种,只用一封薄薄的信笺便强行拆卸掉我的自认为坚不可摧的铠甲,如此温柔的横冲直撞,是谁赋予你的权利?

    去你的苏思安,去你的‘巴山夜雨’!你的温柔如刀,你的笔锋似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埋怨归埋怨,手里的信纸始终没有舍得丢下。

    “小荷,离别的日子,每每回忆你哀怨的眼神,我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嘴巴,是我忘记了初遇你时暗自发下的誓言,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守卫,守护着你的事业,守护着你的幸福。

    我始终坚信,你就是为了舞蹈而生,舞蹈就是你的生命。

    所以当家庭与你的事业发生冲突时,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永远不结婚,就这默默地守护一辈子。”

    ······

    不知何时,王芸已然站在杨初荷背后,“小伙子文笔很好呀,就连情书也写出了诗的韵味,他真的就是个厨师?”

    杨初荷抬起头,半含羞涩,“他是个宝藏,我投降了。”

    王芸淡然一笑:“那么,歌舞团的名额放弃了?”

    “是的,我要结婚。”杨初荷起身,极肯定的说。

    杨乐春走出了黄所长的保健病房,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哎,没想到因为一个平平常常的进修名额,自己竟然遭到了如此强烈的非议,这一刻他开始动摇了。

    是的,苏思安虽然没有和女儿结婚,但是他们的定亲宴就摆在了主题餐厅,官宣了的准女婿,无怪乎同事们会拿这个说事。

    而刘书记呢?难道他也得为自己蒋金勇舅舅的身份避嫌?

    那样的话,推出小徒弟谷明月,成功的几率反而更大了些。

    至于老铁,没人相信一个‘空心大萝卜’能够担当起振兴招待所后厨的重任,但是既然刚才黄所长提到了王刚,那么主题餐厅后厨的推荐名单上就一定要有他的名字。

128走了狗屎运

    心里藏着事,杨乐春只管低头出电梯口,后背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回头看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医生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杨乐春在苏思安的定亲宴上见过对方,正是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赵新林。

    “杨叔叔,您这是······”。

    “赵院长客气。”杨乐春谦和的笑了笑,“这不,我们所长病了嘛,工作上有些事情还得领导拍板。”

    赵新林捋了捋背头,“噢,知道知道,黄所长工作起来够拼的”。

    “伯母身体好吗?听说小杨去省城进修了?”赵新林说话总是那么温和宽厚,即便只是几句家常。

    杨乐春心中一动,“家里都好,小荷年前就毕业了,原计划两个孩子年后结婚,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有可能会拖后了”。

    “噢”赵新林有点意外,“不是说好了毕业就结婚,思安又惹祸了?”

    “不不不”,杨乐春急忙摇头,“这不是所里要派厨师去南方进修嘛,餐饮部四个餐厅都有人选,主题餐厅推荐了思安,如果黄所长最终圈定了他,学成归来后,顺便也就转正了。”

    “这是好事呀”赵新林眼前一亮,“我这里还有些琐事,杨叔您请。”

    “忙您的”杨乐春嘴上客套着,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荷,见字如面:

    或许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是的,师傅为我争取到了这次进修的名额,收到所办公室的通知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兴奋,我真想抱着师傅的脖子说,嗨,老头,我太爱你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就是我的皇天后土。

    看到这里,或许你又会说,自信点,思安,这是你这些年努力的回报。可是,小荷我想告诉你,如果没有师傅的关爱,我也许至今还是水台上杀鱼的小子。

    是的,从小到大,我曾经坚定地以为,一个人只要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就一定能够走向成功的彼岸,但是这几天同事们或明或暗太多的议论,使得我一度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我的那些同事们,难道他们就不够努力吗?

    为什么领导们偏偏选中的是我?

    为了我的这次南下进修,月明昨夜特意撺了个局,看到大家艳慕的神色,师弟笑着说我的这次进修正是招待所濒临破产的边缘,走的是狗屎运。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为了这个进修名额,师傅得罪了多少领导和同事,他这是在保护师傅。

    因为这次进修会直接关系着招待所职工明年的转正名额。

    是的,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名额对于一个农家子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些年,我一直如履薄冰的努力工作,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关系,一个融不进城市回不了乡村的弃儿,随时都会成为这个陌生城市的无业游民,但是,有了这次机会,我将大概率成为正式职工,这是一份对于未来幸福生活的保障、归属感。

    上次你说省歌舞团向你发出邀请,我觉得是件好事,只要有利于你的事业的决定,我一定会无条件支持。

    对了,昨天文静也来参加我的祝贺宴了,还特意为我准备了南下的必备物品,四海国际今年开辟了好几条省外游线路,广州的情况她熟悉,还真得谢谢你的好妹妹,这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我甚至看出了她的伤感,心中也有些沉重呢。

    她说她会陪你去广州看我,毕竟自家的旅游专线,太方便了。

    至此

    无论你在哪里,愿你的每一天都生活的快快乐乐。

    两年的精心准备,苏居安的花卉种植终于正式启动了。说实话,一开始他也确实心中打鼓,但是看到菜农们因为无序种植,大棚蔬菜价格屡创新低,有些菜农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竟然只是保本而已,他觉得大棚种植‘二次革命’的时机到了。

    但是,这是一次不得不做的改变,尽管前途渺茫。

    好在她还有一位得力的帮手。

129你哥是个爷们

    有了上次推廣蔬菜大棚的經驗,蘇居安的‘二次革命’並沒有一開始便大張旗鼓,苗棚裡春上移栽的毛鵑已經伸開了枝杈,如果这时候成功的接活插穗,春节的时候花棚里将会开出一片火红的云霞。

    嫁接优质的杜鹃插穗刻不容缓,儘管在玉換的指導下,苏居安已經熟練地掌握了相关技術,可是一個人兩隻手,即便沒白沒黑的幹又能趕出多少工?好在眼下正是大棚菜銷售的淡季,蔬菜市場的員工們大都賦閑在家,蘇居安打了聲招呼,花棚裡頓時热鬧起來。

    农村说白了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并且幹一天活还能掙八十塊錢呢。

    人堆裡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遊離在這群幫工之外的傅俐嫂子了。

    这个从繁华都市一步跌入乡村僻壤的大学生,无疑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失意的女人,是的,生活就是这么无情,作为濒临破产的锅炉厂职工,两夫妻返乡之初还能断断续续的收到单位寄来的已经对折的基本工资,上个月工资没有到账,打电话问了厂劳资科,才意外得到单位破产的消息,作为曾经的锅炉厂厂长最为看重的会计,傅俐当然知道这些年厂里的负债情况,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对苦命的夫妻只能依靠父母的几亩薄田糊口,幸亏苏居安同情刘家老弱病残,给了傅俐这份蔬菜市场会计的工作。

    麻雀再小也是肉。

    这份情当然要还,所以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和这些乡村野妇搅在一起,独立于她们之外,也是傅俐最后的那点倔强了。

    花卉嫁接是个技术活,心灵手巧者多看几遍便领会了其中的精髓,而愚笨者就只能做些搬运的粗鄙活计了。

    众人两两搭配,只有傅俐一人形只影单,苏居安虽然知道这些村妇利嘴如剑,却也不得不和傅俐暂时搭档。

    “嫂子聪惠手巧有学问,窝在农村屈才呀,为了这个家,辛苦您了。”傅俐上手特别麻利,苏居安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

    “辛苦的话不敢说,命苦呗。”傅俐没有抬头,“当初受恶人羞辱,还被反咬一口,嫂子百口难辩呀,你哥是条汉子,我也从来没怪他。”

    “我哥好些了吗?”苏居安问。

    “你哥的病不属于躁狂的那种,只是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对我和孩子倒是很上心。”傅俐抬起头,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脸上细密的汗珠。

    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已经接近不惑之年,却依旧保养的白白嫩嫩,身上那种略显慵懒的婴儿肥实在很耐看。

    “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起码他心里不再为此而感到痛苦。”苏居安整理着嫁接好的盆栽,听到不远处刘刚的老婆粗声大气的喊了一嗓子,“居安兄弟嫂子想和你拉个呱。”

    苏居安脸上挂着笑,“春梅嫂子,听说刚哥昨天又去打猎了?早上见他脸上一道一道的口子,据说是让一只胭脂猫挠了。”

    “光听说书的说有胭脂虎,哪里来的胭脂猫?”众人一阵大笑,宫春梅继续说:“嫂子干的,两口子哪有隔夜仇,一大早他还不得屁颠屁颠的给老宫倒尿盆子”。

    “那是大哥馋,嫂子吊着他的胃口呢。”和宫春梅搭手的是刚刚毕业的刘㑤,这小子往上追溯三代单传,故名刘苗,可是孩子上了初中有了主见,私下里把名字中的‘苗’字加了个‘人’部,听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敢来撩骚你大嫂,看不扒了你的裤子。”说着话作势起身,早把刘㑤唬出三丈开外。

    他知道老宫说到做到,前几年也不止一次的被这些远房嫂子们扒得赤条精光。

130提个猪头给他大叔磕头

    苏居安知道宫春梅肯定有事,试探着问:“嫂子也要建花棚,兄弟支持你。”

    宫春梅撇撇嘴:“我可不敢,种花不像种黄瓜,三年才见效益,这两年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可以先种一茬仙客来嘛,年前清棚,还能抢种一茬甘蓝,不比单纯种菜收益差。”

    “算了吧,都说是鲜花配美人,我看美人手里没钱也白搭,穷山恶水,卖给谁去呀。”

    联想到宫春梅这两年假借工作便利,屡屡以次充好将自家黄瓜卖个好价,苏居安摇摇头:“嫂子卖菜好手段,卖花也差不到哪里去。”

    宫春梅知道苏居安这是隐晦的提醒自己,心中对傅俐的憎恨更加加重了一层。

    这女人始终认为自己的那些小手段能够传到苏居安耳中,一定是傅俐所为,因为蔬菜场所有的职工只有她敢当面拒绝自己的以次充好和“水棉袄”的伎俩。

    这也是刚才她话里有话刺挠傅俐的原因所在。

    ‘水棉袄’是宫春梅最拿手的得意之作,这手段需要乱中取胜,实施起来更得眼疾手快。

    新鲜的黄瓜采摘后需要装筐转运,采购商为了保护底层黄瓜的品相,要求菜农装筐时筐底垫一层棉垫,宫春梅就是从这层棉垫上做起了文章。

    我们家里没有现成的棉垫啊,破棉袄成不成?

    破棉袄可以呀。

    破棉袄才有多大重量,泡泡水嘛。好家伙,足足增重了七八斤。

    称完黄瓜还得减去竹筐的重量,这时候‘水棉袄’早已不知不觉地披到了丈夫刘刚的肩上。

    这女人始终以为自己的小伎俩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实际上那些天南海北跑世界的购货商哪个不是人精儿,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忌惮刘刚的泼皮无赖和他治保主任的差事而已。

    傅俐的工作就是称重和记账,刘胜夫妇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宫春梅到底是个狠角色,依然笑靥如花:“听说二兄弟年后结婚,这些日子没回家,感情是忙坏了?”

    “嗐,老二家的去省城进修还没毕业,老二又去广州进修了,各忙各的,看来婚期又要拖后了。”苏居安不知宫春梅又打的啥主意,随口说道。

    “二兄弟也出发了?真不巧呢。”宫春梅摇摇头,一脸的遗憾。

    “嫂子找思安哥啥事?”刘㑤见众人不在嬉闹,重新坐回宫春梅对面。

    “得意他娘想让得意去城里学个手艺,先前求了文盛他娘,说文盛调去BJ了,俺妯娌俩寻思还有思安兄弟呢,没想到他也走了。”宫春梅嘴里的得意是刘先芝的孙子,得意娘前些日子骑毛驴子赶集摔下来,一直下不了床,公公和丈夫又反对孩子进城打工不愿求人,当娘的只能托付叔伯嫂子替她张罗这事。

    得意的事苏居安自然愿意帮忙,这孩子手巧,是块学手艺的好料子。

    “思安去进修了,还有他丈人呢,亲家公可是招待所的后厨总监。”

    “啥?亲家公说了算呐,大兄弟你可得帮帮这娘俩,明天一早叫得意提个猪头给他大叔磕头。”宫春梅快人快语,说起话来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是庙里的菩萨呀,还得提个猪头?”苏居安笑着点头:“告诉大嫂,兄弟把这事记心里了。”

131够虐心的

    杨文静拿出姐姐塞在包裹里的信件时,脑海里竟然全是两年前二龙山下看山人小屋里的那个干草堆。

    现在想起来,那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夜晚!尽管刺骨的倒春寒让她久久无法入睡。

    但是偎在他温暖的肩头,心是温暖的,尽管那时候她便知道那个男孩只属于姐姐。

    但是思慕就像鸦片,会上瘾的,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想知道姐姐给予苏思安的最后的抉择。

    姐姐的信没有封口,她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打开了这张彩色的信笺。

    思安哥:

    再次喊出这个亲昵的称呼,竟然也有些脸红了呢。

    是的,我们之间竟然有了陌生的感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电话里永远说不清楚,幸好还有一种沟通方式叫做鸿雁传书。

    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到了冬至月,北方的寒冬如期而至,而那个曾经和我雪中白头的男孩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妈妈说,‘思安就是我的福星,更像亲儿子。’是的,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做最亲密的人,自从那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视线竟然再也离不开你的脚步,省城的这一年,在事业与家庭之间我经历了太多的彷徨,直到当我走出车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我的心突然就慌了。

    是的,当你习惯了那个人在你身边默默的守护,或许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但是当那个人悄然消失在你的视野,人流如织的车站立刻变得空空荡荡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它是港湾,可以让身心安心停靠,再也不用四处漂泊。

    你答应给我一年的时间冷静思考,但是我等不到那一天,我想结婚了,因为我不想错过那个满眼都是我的男孩。

    对了,告诉你一个喜讯,王醒这个月末结婚,喜帖发给了我,不知你能不能参加她的婚礼?

    ······

    完了。

    杨文静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她突然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不亲自寄出这封没有封口的信笺,而是托她捎给苏思安。

    那一刻虽然身处温暖的机舱,她的心却一片冰凉,甚至在走出机场的刹那,她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他看到苏思安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充满了温情,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杨初荷的关系吧。

    杨文静招呼团员们登上大巴,下意识的躲避着苏思安的目光:“你呢,跟我们一起回酒店?”

    苏思安点点头:“你先上车,我替大家搬行李。”

    杨文静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一脸的疲惫。

    旅游团今天没有固定的游览景点,入住酒店后自由活动,苏思安轻车熟路帮着杨文静安顿好大家,苏思安提议二人去大厅咖啡馆一座,杨文静婉拒了,“对了,姐姐捎给你的包裹,来我的房间取走”。

    进房间落座,气氛有些凝滞,苏思安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杨文静,“这是酒店给我的提成,五百块呢,我也没干什么,全给你。”

    杨文静扭扭身子,“你该得的我不要,对了,你怎么老换酒店,这地方老难找了。”

    苏思安笑笑回道:“多转几家酒店才能多学些东西,还好这家酒店配置不低,就是位置偏了些,你的团员们没难为你吧?”

    杨文静撇撇嘴:“这些人哪里是来旅游的,飞机一落地便私下打听哪里有麻将机,一群挥霍公款的赌徒。”

    苏思安摇摇头:“不说那些糟心事,说说你自己吧。”

    杨文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苏思安,“最近我在看一本书,一个女孩痴恋着一个男孩,男孩却爱着女孩的姐姐,够虐心的。”

132王醒要结婚了

    “嗐,你们女孩子就知道情呀爱的,爱情其实很简单,第一眼看到她便认定的就是陪伴你终生的人,余者皆是凑合。”

    杨文静眼里透出一丝苦楚:“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恋爱了?”苏思安双眼飞快地扫过杨文静的脸庞:“爱情就是多巴胺和内啡肽作用下的冲动,所以一不小心‘中招了’,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了。”

    “天南海北的飞,哪有时间谈恋爱。”杨文静摇着摇头,拍拍桌上的包裹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带着你的包裹找个没人的地方‘神经兮兮’去吧。”

    苏思安见杨文静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以为她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起身拎起包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周末我要回家参加表姐的婚礼,你啥时候带团回家?”

    “咦,王醒结婚你咋知道?”

    杨文静疑惑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提成款:“那些人出来就图个玩的自在,什么时候回家就看兜里还有多少钱了,我俩可以一起走,这钱买票够了。”

    告诉苏思安王醒结婚讯息的是他的大哥苏居安。

    在农村,男娶女嫁是家族的大事,特别是像王醒这样的在城里干出一番事业的‘大人物’。

    对,乡亲们嘴里王家这个“人物”,幼师毕业后留城当了老师,没几年便当上了校长(实际上是幼儿园副园长),村里的小学校长可是干了四十年才升到现在的位置的,如今事业婚姻双丰收,王家当然要大力宣扬一下了。

    更深层的原因是村头巷尾无处不在的闲言碎语。

    闺女今年二十五六了,

    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和他一般大的苏居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家二老这些年都憋着一口气呢,不提这个苏居安还好,想起来心里满满的气忿,当初正是这小子背信弃义,逼走了姑娘。所以王醒定下婚期,王家二老第一时间告诉了侄子王连军。两人一套班子上班,所以苏居安知道王醒结婚的日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苏居安第一个念头就是怎样借此弥补盘亘在其心间的这些年一直挥之不去的深深地愧疚。

    苏居安,你结婚时,人家可是直接给了两千块的贺礼,四年前对于农民家庭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何况那些钱还是王家十几年来借给苏家的救命钱。

    苏家报恩的时候到了,更确切的说是你苏居安赎罪的时候到了,但是你又有何颜面出现在红菱妹子的婚礼之上?

    虽然金钱不一定能够弥补自己对于红菱表妹的巨大的伤害,但是毕竟那也是一个真心忏悔的负心人应该有的姿态。

    好在还有二弟思安。

133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成了公主殿下

    苏思安回到BH市的时候,距离王醒大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当务之急,他得代表苏家为表姐准备贺礼。

    是的,因为王醒和苏居安的特殊关系,也只有苏思安能够代表苏家出席她的婚礼了。

    但是,大哥交给他的任务却有些难办,是的,作为女方的远房表弟,(其实更应该说是乡邻),不低于四千元的礼金绝对是个让男方起疑的数字,但是这却是苏家必须拿出的最低额度啊。

    当年苏居安结婚,王醒的礼金足以承办整个婚礼。

    时过境迁,还人家四千的礼,也不过是不亏心而已。

    如何能够做到让红菱姐愉快的接受,而又不让新郎多心,苏思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她一件陪嫁首饰为好。

    听说百货大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金店,苏思安特意约了杨初荷,姑娘答应的很干脆,毕竟逛街购物是女孩子最好的休闲,两人相约在二十二路公交车百货大楼站碰头。

    随着城市开发的快速推进,昔日的二十里堡镇摇身一变成了城区亟待开发的片区,市政部门为此特意新添了一条公交路线,出行便利了,杨初荷再也不用顶着日头骑车上下班,后来干脆搬回家住了。

    初冬的风微微有些凉意,苏思安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杨初荷轻盈地走出车门,一身藕荷色的长棉裙,白线罩衫,干净利索。

    苏思安迎上去很牵住她的手,“呦,手这么凉。”

    杨初荷知道苏思安又在担心自己穿的单薄,很自然的偎上他的肩头:“哪像你,小老头似得。”

    是的,南下半年的光景,苏思安抛下牛仔裤白衬衫,逐渐习惯了西服领带,突然出现在杨初荷面前,姑娘显然有些意外。

    “衣着得体是对别人的尊重,这是酒店上岗培训第一课···”,苏思安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休假模式,自嘲地笑了笑:“瞧我,培训成傻子了。”

    “苏思安同学,”杨初荷调皮的扬起头:“从现在开始,你的假期完全归我,拎包!”

    因为周日的缘故,金店里逛客挺多,询价的却很少,营业员人群里一眼看到苏思安,立即迎过来,笑容满面。

    “宝剑送英雄,鲜衣赠佳人。先生,看一看我们金店最新款的结婚戒指,铂金项链试一试?”

    苏思安征询地望向杨初荷,姑娘红着脸问:“有没有四千左右的项链。”

    “大客户”营业员有些激动,指着展示柜里的一条项链说:“这么贵的项链我建议您买黄金材质,可以保值的,是您先生戴吗?”

    “女孩的结婚礼物,这么粗的金链子有些俗啊,而且我们也不想张扬。”苏思安回道。

    花了大价钱还不想张扬,营业员以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立刻沉下脸来,“您可以先挑一条十八k金项链,去二楼配一个宝石坠。”

    说着话转身去了柜台另端,杨初荷摇着头,“二皮脸,变得真快。”

    苏思安无奈地笑了笑:“金店里的营业员工资低,靠提成养家的”。

    杨初荷瞪了一眼营业员的背影,“过会儿还来买她的,看她的二皮脸往哪里搁”。

    苏思安摇摇头,“人家求之不得呢,去二楼看看吧。”

    不得不说,‘二皮脸’的建议还是挺中肯的,这从杨文静惊喜的眼神中可以印证,一脚踏进宝石的世界,仿佛立刻置身童话的王国。

    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134一套房产

    相对于一楼的熙熙攘攘,二楼明显清净了许多,掠过展示柜里闪耀着五色光环的钻戒,苏思安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一块碧绿的几乎毫无瑕疵的玉石吊坠上。

    从体量上看,这个吊坠绝不会太便宜,苏思安看了一眼定价,三千六佰元,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睛却再也离不开它。

    玉乃贴身佩戴之物,故而人与玉石之间更需要机缘,更确切地说,二者的气质要搭,所谓商人爱钱,文人爱玉,气质使然,并无尽然。

    杨初荷亦是眼前一亮,“你很喜欢,是吗?”

    “红菱姐会更喜欢。”

    看着苏思安肯定的眼神,杨初荷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落寞,“那就送她了···”

    付了钱,二人又去楼下挑了一条项链,苏思安双臂绕过杨初荷的脖子轻轻合上项链的卡扣,细细端详道:“金玉之和,小荷,这条项链也很适合你呀。”

    杨初荷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它已经有主人了。”

    “我们可以再挑一副送给红菱姐嘛。”苏思安看到了杨初荷眼中的遗憾,这个男人再次感受到了耿直带给自己的窘迫------

    苏思安,你就是个傻子,刚才你完全可以说,‘小荷,这条项链就是送给你的’,可是那一刻,你的心里只想着红菱姐。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其实粉色的玉坠更适合你,我们再去挑一块嘛。”苏思安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最爱的师妹。

    苏思安的窘迫倒是让杨初荷霎时释然了,轻轻打开项链的卡扣:“逗你玩呢,这东西一年一个流行款,早卖了兴许明年又嫌老土了。”

    出了金店,穿过马路不几步便下了白浪河西大堤,初冬的风摇落了白杨树金黄的树叶,铺满了河边寂寞的小径。

    二人踏径寻幽,找一张连椅坐下,苏思安轻轻地闭上眼睛,“一年了,无数次地渴望着眼前的情景,却一次次地冷汗漓漓,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你的信···”。

    “别说了···,不会让你失望的。”杨初荷眼里透过一丝苦楚,“妈妈知道我的决定非常高兴,她甚至开始考虑婚房的布置。”

    “哪里来的婚房?”苏思安一阵诧异,“我家也刚刚凑足新房的首付···”。

    杨初荷知道招待所这几年效益不好,苏思安的工资并不高,却没想到苏家竟然为他凑足了购房的首付款,不用说哥哥姐姐们肯定出了大头。

    “把哥姐们的钱还回去吧,家里的房子够住的,怪不得前些日子蕙香妹妹说有一套房产等你过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杨初荷的话再次让苏思安一头雾水:“禹蕙香?她啥时候去卖房子了?我也没买房啊?”

    “嫌你们招待所不挣钱呗,拜了你大哥的门子,‘天创’的工作还不是随便挑?这姑娘有模样,有口才,去了售楼处,提成没少拿。”看到杨初荷揶揄的神色,苏思安知道她并不欣赏禹蕙香的跳槽。

    “招待所确实有问题,毕竟也是事业单位···,对了,房子过户又是个什么鬼?”

    杨初荷想了想说:“我也犯嘀咕呢,蕙香妹妹说是老城区的一座四合院。”

    苏思安恍然大悟:“又是曹哥,那套房产就在胡家牌坊商业街北头,寸土寸金,咱可要不起。”

105落草为寇

    因为急着上山,二人午餐只凑合了几块面包,饿着肚子捱到天黑,苏思安已经明显体力透支。

    “我们不能再走了,听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狼群会在夜里袭击村民圈养的牲畜,饿极了的野狼非常危险。”

    杨文静后背一阵发凉,“思安哥,我们怎么办?”

    苏思安借着微弱的星光环顾四周,竟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处看山人的茅屋,“那边有座巡山人的土房,我们可以进去借个宿。”

    杨文静点点头,这些年带团,大小宾馆住了不少,还真没有过荒山野宿的体验,不过她还有点小小的担心:

    “这么小的房子,人家会同意咱们借宿吗?”

    苏思安弯腰背起文静:“放心吧,夜里没人住在山上。”

    咚咚咚,苏思安敲响了土屋的木门,主人果然不在,或许巡山人为了方便临时借宿的过客,门栓并未上锁,推开房门,屋内一团漆黑,幸亏杨文静包里总带着应急的火机。

    不得不说,巡山人的小屋太简陋了,一桌一凳,墙角处几块青砖围就的火塘一侧松松垮垮堆放着干草和松木。

    苏思安点起火塘,拖过木凳扶文静坐下,嗅着松木燃

    烧特有的清香,姑娘后背一阵湿热。

    “思安哥你热吗?我咋出了这么多汗?”

    苏思安靠在火塘依然忍不住一阵寒颤:“冷的要死,文静你是不是发烧了?”试探着摸了一把姑娘的额头,“也不烧啊。”

    想到文静这一整天就没怎么正经吃顿饭,下山时还把仅有的一点面包喂给了自己,这些症状应该是饥饿造成的低血糖反应,这时候得尽快找点东西给她垫垫饥。

    苏思安这样想着,寻遍小屋的角角落落,终于在东山墙的窗洞里找到五个干瘪的土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土豆除了芽点有些发紫,竟然没有腐烂。

    拨出燃过的木炭煨在上面,不一会儿,小屋里便溢满了烤土豆的清香。

    杨文静见苏思安熟练地翻烤着土豆,好奇的问道:

    “思安哥,你吃过烤土豆吗?”

    苏思安专心干活,随口应道:“当然,小时候饿嘛,放学路上少不了弄些土豆、地瓜烤着吃,那味道美极了。”

    “思安哥,姐姐说她曾在南乡村吃过一次最香最甜的烤地瓜,肯定也是你烤的啦。”

    苏思安心中一颤,“文静,不要叫我思安哥好吗?”

    “只是一个称呼嘛,凭什么她叫得,我就不能叫?”想到姐姐,杨文静不禁一阵怅然

    “思安哥,土豆烤糊了,快掏出来嘛。”

    或许是饥饿的缘故,几块半生不熟的烤土豆竟让文静吃出了大餐的感觉,望着姑娘嘴角处黑色的灰点,苏思安恍惚再次回到了两年前的南洼地。

    初荷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看山人备下的松枝不多,火塘内明灭的余烬挣扎着最终败给了无尽的黑暗。

    光明落幕,暗夜登场,今夜还会有哪些不速之客?

    嗷~~呜···

    咕咕咕,哈哈哈···

    窗外传来阵阵或尖厉或浑厚的叫声,夹杂着奇怪的低音的窸窣,杨文静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抱住了苏思安的脖子:

    “思安哥,是不是狼群闻到了我们的味道?它们会闯进来吗?”

    他是杨文静,初荷的妹妹呢,先前不得不背她下山,眼下···。

    苏思安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不忍心推开姑娘,“那是夜猫子捉住老鼠了,高兴呢。”

    杨文静心有余悸:“真的不是骗人?从没听过这么多古怪的声音,太瘆人了。”

    苏思安黑暗中暗自摇摇头:“不用怕,那种低沉的嘶嘶的声音,是春风掠过松针的嘶鸣,咕咕咕的声音是大山雀睡梦中的呓语,放肆大笑的是猫头鹰,至于那些最低沉的嗷呜声才是狼群的呼应,不过它们离这里很远···。”

    “随手拈来,就是一首诗呢。”杨文静伏在苏安肩头黑暗中久久地凝视着苏思安的眼睛,“思安哥,我又有些冷了。”

    苏思安透过窗户,呆呆地望着东天微弱的星光:“下半夜会更冷,或许······钻到草堆里会暖和些。”

    “我不敢,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耗子?”

    苏思安无奈地笑了,“你松松手,让我先进去跟它们打个招呼?”

    本能的恐惧过后,杨文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双臂,苏思安长舒了一口气,撩起干草盖在姑娘身上。

    草堆里果然暖和了许多,却也彻底没了睡意,气氛开始变得微妙,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杨文静故作轻松地笑道:“思安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落草为寇’?”

    “小丫头口气不小,你是不是还要‘占山为王’啊?”苏思安笑了笑又说:“说起‘落草为寇’,野史记载这二龙山还真有过土匪,而且还大有来头呢?”

    “荒山野岭而已,比得上沂山的黑风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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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味道是什么介绍:
这不是一本专业的烹饪类书籍,却详细地记录了几百道名菜的制作方法,以及后厨秘不外传的制作秘笈。
这个厨师有点牛,四星级酒店为了等他可以推迟三年开业。
这个厨师有点傻,上亿资产砸头,竟然一笑而过。
这位农民不简单,二十二岁成了全县最年轻的村官。
这位农民不简单,一己之力带动一个村庄成为江北最大的花卉基地。
一位厨师,一位花农,共同撑起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平凡不是他们的悲哀,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劳动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当爱情来临,你是否有勇气接受?为什么那些我们曾经挚爱的恋人最终成了一个梦萦魂牵的背影。
贫穷不是原罪,为什么当我们终于摘掉了贫穷的帽子,心中却依旧怅然若失。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味道是什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