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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味道是什么全文阅读

作者:宿洪     平凡的味道是什么txt下载     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4丁克

    “思安哥,想什么呢?”杨初荷瞟了一眼苏思安,目光掠过布满荒草的地堑,晨风中,草穗间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华,“陪我坐一坐好吗?”

    苏思安点点头,二人并排坐在田埂,杨初荷冷不丁问了一句:“白梅进了‘四海国际’你知道吗?”

    苏思安倒是心怀坦然,“她遇到坎了,作为老朋友,文静当然拉她一把。”

    “下河李家好歹也有些祖产,李自然父母为啥不帮她?”李家在南下河海鲜市场有祖屋,倒腾海鲜是他们的主业。

    苏思安摇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李自然父母年龄大了,这几年生意逐渐交给了儿子,谁知道李自然不学好,用福尔马林泡发海参,致使酒店顾客吃出了毛病,听说伤者还是区工商局检验科科长,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钱也罚了,人也进了监狱,白梅只能找你来了?”杨初荷故意瞪了一眼苏思安,半真半假的说。

    苏思安有些心慌,知道这件事两姐妹肯定做了沟通:“我只是给了文静一点建议,毕竟‘四海国际’逐渐做大了,文静也需要帮手。”

    “听说白梅还要给你生俩大胖小子?”

    苏思安大吃一惊,半滚半爬站起身来:“文静这丫头咋了嘛,醉话也敢当真?”

    苏思安急忙解释,说白梅知道自己能够进入‘四海国际’做前台,他和杨文静起着决定性的因素,当然要请客致谢,酒席上白梅喝高了才说出那句醉话------

    苏思安,姐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你,如果当时我们在一起了,姐一定给你生一对白白净净的胖小子!

    “白梅的豪放同事间出了名的,就是一句玩笑话嘛,这事文静能作证”。

    杨初荷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不逗你了,你指望文静这丫头给你作证···,段雨的事,她说什么了吗?”

    ······

    城南十里堡杨家。

    初荷的回归,给了杨家一个短暂的团圆,这也是苏思安第一次远离故土度过的中秋之夜,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老家的院子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欣赏着同一轮圆月,苏思安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惆怅,然而此时此刻师傅、师母脸上满足的笑容顿时冲淡了他心中的些许不安。

    父母那边毕竟还有大哥和小妹,而这边只有初荷陪在师傅身边了······

    “小荷,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既然是家宴,也没有外人,当妈的自然问到女儿的终身大事。

    “毕了业再说呗,思安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杨初荷最怕妈妈提结婚这件事,瞪了一眼苏思安,这时候,她需要他的首肯。

    余爱秋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不等苏思安表态,抢先说:“思安不用替小荷打掩护,有些时候太惯着她也不是好事。”

    能够娶到心爱的师妹,当然是苏思安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为了初荷的事业,他不得不强压住心中的憧憬,“我们还年轻,小荷又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再等几年吧······”。

    余爱秋颇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苏思安:“我们也是大四十好几的人了,就想趁年轻帮你们拉扯拉扯孩子,也不耽误小荷上进嘛。”

    杨初荷听妈妈讲到了孩子,顿时红了半边脸:“妈妈,瞧您说了些啥呀?我们宿舍六个人,就我没结婚,每天听她们每天没完没了的孩子哭了、孩子笑了,烦死了。”

    “有了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家呀,我们老了,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吗?”余爱秋摊开手反问道。

    “妈妈,我导师写了一本书叫《女性的觉醒》,我建议您有时间拜读一下,同样的年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就是那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吗?”

    女儿的活深深地刺痛了余爱秋,是呀,哪个女人心中没有一个曾经的纯真的‘公主梦’,但是即便是真正的公主总有一天也要面对生活的琐碎呀。

    “她发誓一辈子嫁给舞蹈事业,那是她的选择,但是你有思安呐,你们早晚都会结婚的呀。”

    “可是,相爱就一定要结婚吗?结婚就一定要生孩子吗?”杨初荷突然嚷起来,饭桌上两个大男人同时楞在那里。

125苏家的仲秋节

    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相对于妻子的果断,杨乐春在这个家里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慈父的角色,但是女儿的反应话让他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苗头。

    ‘危险’?

    是的,最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有一句流行语叫‘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这结婚不要孩子又算哪一出呢?”当父亲的自然不会生硬直白地质问女儿,半开玩笑的问。

    “师傅,人家那叫‘丁克家族’。”苏思安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却依然维护着初荷。

    杨乐春冷冷一笑:“前厅经理依天真丁克了八年,离婚一年后才知道前夫的私生子已经三岁半了,孩子是婚姻家庭是否牢固的基础,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四年的大学算是白念了。”

    杨初荷又不傻,父亲的旁敲侧击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爸爸,我跟思安沟通过,在家庭和事业面前,他会以我的事业为重,我还年轻,难道真的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毕生追求吗?”

    余爱秋叹了口气,“孩子和事业并不矛盾啊,难道为了事业就一定要抛弃正常的家庭生活吗?孩子,为了我们、为了思安,你就不能做一点小小的妥协吗?”

    “妈妈,想想您自己。”杨初荷突然提高了嗓音,“从我记事起,是谁不止一次的抱怨,说我的出生毁掉了您的梦想?也是从那时起,您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练舞蹈有多苦,您应该知道,我也曾反抗过,我绝食,我哭闹,您妥协了吗?我上了大学,终于逃离了您的视线,我恋爱了,可是您又一句‘事业为重’再次把我打入万丈深渊,您天天挂在嘴上说‘为你好,为你好’可面对我的痛苦您妥协过吗?现在的我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您又撺掇我结婚生孩子,这次我决不妥协!”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还是心存芥蒂!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望着女儿越来越冷酷的眼神,余爱秋的心止不住的阵阵绞痛:“妈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就是给你一个建议,你何苦要发这么大的火?”

    “小荷,怎么能跟妈妈这样说话呢···”面对父母的压力,杨初荷已经做到了忍耐的极限,苏思安不合时宜的劝导,立刻引爆了她的愤怒,愤然离席道:

    “苏思安,好人都让你做了,如果不是你爹妈天天催,我妈妈也不会这么为难,我们完了,你找白梅给你生孩子去吧。”

    好好得一顿团圆饭就此不欢而散,杨乐春一阵愕然,“小荷,你还没吃饭呢。”

    回头望着目瞪口呆的爱徒,“啥时候又扯上了白梅,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呀?”

    与此同时,龙山镇南乡村苏家,大女儿一家的到来,让小儿子的缺席不再成为父母的遗憾,这是林芳三十多年后再次以长女的身份回归这个大家庭,‘新女婿’赵新林和外孙赵晖的加入让这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更加热闹起来。

    还有被益临县百姓称作‘纪青天’的县高官纪云扬。这位被同事们称作拼命三娘的工作狂,今天破天荒的拿出半天时间‘回娘家’。

    上午,纪云扬和继任县长段无为交接完工作,空下心来,突然想到今天是中秋节------

    苏杨也该回家了。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市里履职,去一趟南乡村,顺便和苏家告个别。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闲话,话题自然还是纪云扬最关心的三农问题。

    “居安,虽然前几年大家依靠大棚蔬菜脱了贫,但也正是大鹏蔬菜成为限制菜农致富的瓶颈。”

    纪云扬眼睛扫过苏居安有些落寞的脸,“种植单一,一窝蜂的盲目扩张,必然导致产品的滞销,想要突破这个瓶颈,就必须打破单一种植这个框框。”

    “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村里尝试着推行大棚花卉的新路子,但是,阻力很大。”苏居安看了一眼身边昏昏欲睡的妻子,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摽在菜棚里,太累了。

    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玉美,累了就回屋睡吧。”

    秦玉美白了一眼丈夫说:“我不累,大家都在呢。”

    纪云扬点点头,“玉美是个好媳妇,吃苦耐劳识大体,居安忙于公事,里里外外就全靠你一人撑着了。”

    秦玉美说:“忙点倒没啥,就是有人不理解,总嫌俺拖他的后腿”。

    苏母坐在圈椅里,正轻轻拍打着孙儿的后背哄他睡觉,听了儿媳的抱怨,抬头笑道:“谁敢欺负乐乐妈,我打他。”

    纪云扬也笑了:“居安是该打,女人也顶半边天,啥事也得和媳妇商量着来,求同存异嘛。”

    长辈委婉的责备使得苏居安一时有些尴尬,转而问起妹子:“毕业后真的不准备考研了?”

    哦,忘了介绍一下,苏家最小的女儿苏杨毕业了,以她的优异成绩完全可以考研,但是姑娘却选择了就业。

    “我现在就想尽快上班挣钱,好减轻你们肩上的压力呀。”

    “妹子可不能这么想,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差你那点工资。”知道小妹从小有主见,但是读研一事关系着她未来的前途,苏居安当然不同意她的自作主张。

    “人各有志,大弟也不必太着急”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新林插话说:“小妹的档案已经递交到我们医院,她也可以边工作边考研啊。”

    “是呀,她是该早一点定下工作单位,我过了节也要走了。”纪云扬若有所思,“哥,嫂子,今天顺便跟你们道个别,以后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

126狼狈狗为奸再次合体

    因为有了贸易公司这块招牌,老黄陆陆续续筹集了几笔贷款,招待所再次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虚荣假象。

    不过这也仅仅体现在花钱的层面,餐厅的生意依然不温不火,曾经远赴广州实习的精英(黄所长一直引以为傲的金牌服务员)经过三年的人浮于事,早已磨去棱角,高昂的工作热情逐渐消失殆尽,况且这些姑娘都是铁饭碗,升迁无望,工资固化,凭什么还要拼命地表现自己呢。

    黄所长心里自然比谁都急(或许只有他和杜大管家知道招待所目前面临的还贷压力),既然前厅已然提升了服务意识,那么生意惨淡这口锅,只能再次让后厨来背了。

    不过相对于三年前的雷霆一击拿下杨乐春的职务,这次老黄采取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解决办法-----

    委派厨师去广州进修,毕竟粤菜的精华在广东。

    而究竟派谁南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异常敏感的话题。

    招待所职工人人都有一杆秤,能够得到这种学习机会的人,下一步不是调级就是晋升,或许就是专门为某一个人而特设的一次机会。

    在他们眼里,能够争取到这次学习机会的无非就是三个人。

    第一位就是苏思安。

    主题餐厅主灶,后厨杨总监未来的东床贵婿,更有坊间流传已久的深厚的背景。

    弱项是苏思安至今还是招待所临时工的身份,学成归来有跳槽挣大钱的风险,可谁敢否认这次进修正是他拿到转正名额的说辞呢?

    第二位人选蒋金勇,作为主题餐厅后厨的二灶,书记刘名臣外甥的身份几乎无法撼动,之所以把他排在第二位,是因为作为招待所后厨总监有决定这次进修名额的话语权。

    第三位人选自然是杨厨的二徒弟谷月明,它的优势是招待所根正苗红正式职工的身份,学成归来跳槽的可能大大降低,不足之处是这几年谷月明一直窝在冷拼间,炒锅是他的弱项。

    一时间后厨各位师傅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的躁动起来。

    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沉寂了许久的‘老铁’,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背后的主使是刚刚销了婚假的‘大狈’。

    喔,忘了向各位介绍,我们的‘大狈’先生结婚了,女方还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母狗’。

    喔,出于礼貌,我们还是称呼他们的名字吧。

    三年前,随着刘名臣的调离,苟萍觉得自己终于脱离了掌控,自然和蒋金勇的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但是事情哪里会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呢?

    毕竟市府第一招待所和市府三所都是隶属接待处下属的兄弟单位,刘名臣在这个圈子里沉浸多年,关系自然盘根错节,暂时放过她,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终于一年前主题餐厅的依主管升任接待处驻京办主任,刘名臣随即调苟萍来了一所。

    是金子走到哪里也发光,来吧苟萍,主题餐厅主管的位置等着你呢。

    据说,调到了主题餐厅的苟萍很快颓败下去,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向命运妥协,甚至某一日整整跪了大半个夜晚才求得了蒋金勇的原谅,二人最终修成了正果。

    之所以能够原谅苟萍,是因为这两年蒋金勇也没闲着,得益于招待所不乏趋炎附势之流,女朋友走马观花似得换了十几任,自然玩的不亦乐乎,他甚至不顾老铁的怨忿偷偷地约会白梅,尽管老铁在白梅的暗示下屡次出入春光里小区四栋四楼四号。

    那是白梅的家。

    既然是公共汽车,买了票,谁上不是上呢?作为情敌,二人不可避免的疏远了。

    招待所这次派人南下,却再次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蒋金勇需要老伙计的帮助。

    而老铁也在暗自期盼着这次难得的进修机会。

    毕竟杨厨老了,或许这次进修归来就是接手后厨的最后机会,黄所长不是一直有求于电业局吗?

    至此狼狈狗为奸再次合体,这次他们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呢?

127一封信

    小荷,见字如面:

    曾几何时,我们竟然到了需要写信沟通的地步,多少次拿起电话,千言万语竟然只变成一句轻声地问候。

    师父师母一切安好,这几年早把这里当成了家,几日不回竟然有了心生愧疚的感觉,几回回从师母看向你的卧室门的怔怔地眼神里,默默地咀嚼着远离你的寂寞的日子,细细算来,竟是将近一年的时光。

    时值深秋,虽然只是偶尔的凉风习习,却是寒冬将至的序曲,一定要保重身体,切记!

    说一点关于我的一些琐事吧。

    小妹毕业了,如愿去了市人民医院做医生,第一次发工资竟然给每一位家人买了一双结实的运动鞋,当然你的那双特别漂亮(随后就会寄给你)。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小妮子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好好锻炼身体?穿新鞋走正路?

    但我更愿意理解为,暗示我们一定要跟紧对方的步伐,不要走着走着走丢了。

    前几日师傅告诉我单位要派人去南方进修,他希望我和月明能够趁年轻多走出去看看,但是,这次进修名额只有一个,我想月明的机会更大些,毕竟他是所里的正式职工,却也得经过几轮残酷的竞争,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而我呢,只需静静地等待你的归来,此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想起一首古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去话巴山夜雨时。”

    杨初荷独坐教室一隅,读着读着,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知道这次又要向自己妥协了。

    苏思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种,只用一封薄薄的信笺便强行拆卸掉我的自认为坚不可摧的铠甲,如此温柔的横冲直撞,是谁赋予你的权利?

    去你的苏思安,去你的‘巴山夜雨’!你的温柔如刀,你的笔锋似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埋怨归埋怨,手里的信纸始终没有舍得丢下。

    “小荷,离别的日子,每每回忆你哀怨的眼神,我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嘴巴,是我忘记了初遇你时暗自发下的誓言,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护卫,守护着你的事业,守护着你的幸福。

    我始终坚信,你就是为了舞蹈而生,舞蹈就是你的生命。

    所以当家庭与你的事业发生冲突时,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永远不结婚,就这默默地守护一辈子。”

    ······

    不知何时,王芸已然站在杨初荷背后,“小伙子文笔很好呀,就连情书也写出了诗的韵味,他真的就是个厨师?”

    杨初荷抬起头,半含羞涩,“他是个宝藏,我投降了。”

    王芸淡然一笑:“那么,歌舞团的名额放弃了?”

    “是的,我要结婚,毕业后就结”。杨初荷起身,极肯定的说。

    BH市第一人民医院。

    杨乐春走出了黄所长的保健病房,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哎,没想到因为一个进修名额,自己竟然遭到了上上下下如此强烈的非议,这一刻他开始动摇了。

    他不否认,在推动苏思安进修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有私心,前提是苏思安也足够优秀啊,如果能通过这次进修使得他顺利的拿到一个转正的名额,也算为招待所留下了一块可造之材。

    他相信经过自己的精心培养,苏思安一定会成为招待所后厨未来的顶梁之柱。

    但是黄所长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这个决定。

    “乐春啊,关起门来咱俩说点体己话,现在招待所改制,姐夫也是步步惊心,上有冯处长处处设防,下有刘名臣步步紧逼,我也难呐。”

    杨乐春点点头:“姐夫,这件事是我想简单了,可这孩子确实难得,我也是为招待所着想······”

    “可他毕竟是咱未来的女婿呀。”黄所长摊开手掌,目光逐渐冷峻起来。

    是的,苏思安虽然没有和初荷结婚,但是他们的定亲宴就摆在了主题餐厅,官宣了的杨家准女婿,无怪乎同事们会拿这个说事。

    而刘书记呢?难道他就不会因为蒋金勇舅舅的身份避嫌?

    那样的话,此时推出小徒弟谷明月,成功的几率反而更大了些。

    至于老铁,没人相信一个‘空心大萝卜’能够担当起振兴招待所后厨的重任,但是既然黄所长提到了,那么主题餐厅后厨的推荐名单上就一定要有他的名字。

    再有能力的爹养了这么个玩意,也只能成为别人的陪衬。

129十个女人谈天谈地谈空气

    有了上次推廣蔬菜大棚的經驗,蘇居安的‘二次革命’並沒有一開始便大張旗鼓,苗棚裡春上移栽的毛鵑已經伸開了枝杈,如果这时候成功的接活插穗,春节的时候花棚里将会开出一片火红的云霞。

    嫁接优质的杜鹃插穗刻不容缓,儘管在玉換的指導下,苏居安已經熟練地掌握了相关技術,可是一個人兩隻手,即便沒白沒黑的幹又能趕出多少工?好在眼下正是大棚菜銷售的淡季,蔬菜市場的員工們大都賦閑在家,蘇居安打了聲招呼,花棚裡頓時热鬧起來。

    农村说白了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花棚里的活又不累,一般体力的家庭妇女都能胜任,并且幹一天活还能掙八十塊錢呢。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谈天谈地谈空气,甭提多热闹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遊離在這群幫工之外的傅俐嫂子了。

    这个从繁华都市回到穷乡僻壤的大学生,无疑是南乡村上最为失意的女人,是的,人生就是这么无常,作为去年还是众人眼里神仙般存在的国营大厂的会计师,突然一个跟头跌入尘埃,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上个月工资没有到账,打电话问了厂劳资科,才意外得到单位濒临破产的消息,作为曾经的锅炉厂厂长最为看重的会计,傅俐当然知道这些年厂里的负债情况,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对苦命的夫妻只能依靠父母的几亩薄田糊口,幸亏苏居安同情刘家老弱病残,给了傅俐这份蔬菜市场会计的工作。

    麻雀再小也是肉,一家人总得填饱肚子吧。

    村长的这份情当然要还,所以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和这些乡村野妇搅在一起,独立于她们之外,也是傅俐最后的那点倔强了。

    花卉嫁接是个技术活,心灵手巧者多学几遍能够领会了其中的精髓,而愚笨者就只得做些搬运的粗鄙活计了。

    这些家庭妇女两两搭配,只有傅俐一人形只影单,苏居安虽然知道这些村妇利嘴如剑,却也不得不和傅俐暂时搭档。

    “嫂子聪惠手巧有学问,为了这个家窝在农村,真是难为您了。”傅俐上手特别麻利,苏居安不由自主地赞道。

    “辛苦的话不敢说,命苦呗。”傅俐没有抬头,“当初受恶人羞辱,还被反咬一口,嫂子百口难辩呀,你哥是条汉子,我也从来没怪他。”

    “我哥好些了吗?”苏居安问。

    “你哥的病不属于躁狂的那种,只是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对我和孩子倒是很上心。”傅俐抬起头,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脸上细密的汗珠。

    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已经接近不惑之年,却依旧保养的白白嫩嫩,身上那种略显慵懒的婴儿肥确实很耐看。

    “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起码他心里不再为此而感到痛苦。”苏居安整理着嫁接好的盆栽,听到不远处刘刚的老婆粗声大气的喊了一嗓子,“居安兄弟过来,嫂子想和你拉个呱。”

    苏居安脸上挂着笑,“春梅嫂子,听说刚哥昨天又去打猎了?早上见他脸上一道一道的口子,据说是让一只胭脂猫挠了。”

    “光听说书的说有胭脂虎,哪里来的胭脂猫?”众人一阵大笑,宫春梅继续说:“是嫂子挠的,两口子哪有隔夜仇,一大早他还不得屁颠屁颠的给老宫倒尿盆子”。

    “那是大哥馋,嫂子吊着他的胃口呢。”和宫春梅搭手的是刚刚毕业的刘㑤,身子骨单细,只能混在女人堆里干细活,这小子往上追溯三代单传,故名刘苗,可是孩子上了初中有了主见,私下里把名字中的‘苗’字加了个‘人’部,听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敢来撩骚你大嫂,看不扒了你的裤子。”说着话作势起身,早把刘㑤唬出三丈开外。

    他知道老宫说到做到,在菜市场不止一次的被这位远房嫂子扒得赤条精光。

130水棉袄的伎俩

    苏居安知道宫春梅肯定有事,“嫂子也要建花棚吗?兄弟支持你。”

    宫春梅撇撇嘴:“我可不敢戳弄这玩意,三年见效益,这两年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可以先种一茬仙客来嘛,年前清棚,还能抢种一茬甘蓝,不比单纯种菜收益差。”

    “算了吧,都说是鲜花配美人,我看美人手里没钱也白搭,穷山恶水,卖给谁去呀。”

    苏居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嫂子卖菜好手段,卖花也差不到哪里去。”

    宫春梅这两年假借工作便利,屡屡以次充好将自家黄瓜卖个好价,并且还在称重上做手脚,作为一村之长,苏居安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善意的提醒。

    宫春梅知道苏居安这是隐晦的提醒自己,心中对本家嫂子傅俐的憎恨又加重了一层。

    这女人始终认为自己的那些小手段能够传到苏居安耳中,一定是傅俐所为,因为蔬菜场所有的职工只有她敢当面拒绝自己的以次充好和“水棉袄”的伎俩。

    这也是她总话里有话刺挠傅俐的原因所在。

    ‘水棉袄’是宫春梅最拿手的得意之作,这手段需要乱中取胜,实施起来更得眼疾手快。

    新鲜的黄瓜采摘后需要装筐转运,采购商为了保护底层黄瓜的品相,要求菜农装筐时筐底垫一层棉垫,宫春梅就是从这层棉垫上做起了文章。

    我们家里没有现成的棉垫啊,破棉袄成不成?

    破棉袄可以呀。

    破棉袄才有多大重量,可以泡泡水嘛。好家伙,足足增重了七八斤。

    称完黄瓜还得减去竹筐的重量,这时候‘水棉袄’早已不知不觉地披到了丈夫刘刚的肩上。

    这女人始终以为自己的小伎俩瞒过了菜贩子的眼睛,实际上那些天南海北跑世界的购货商哪个不是人精儿,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忌惮刘刚治保主任的差事而已。

    傅俐的工作就是称重和记账,多年的工作经验,早已练就了一双敏锐的眼睛,刘刚夫妇的小动作在她眼里实在是小儿科的玩意儿。

    时不时地恶心一下宫春梅,就是想告诫一下这位远房弟媳妇,别整天拿别人家的私事家长里短。

    宫春梅到底是个狠角色,依然笑靥如花:“听说二兄弟年后结婚,这些日子没回家,感情是忙坏了?”

    “嗐,老二家的去省城进修还没毕业,老二又去广州进修了,各忙各的,看来婚期又要拖后了。”苏居安不知宫春梅打的啥主意,随口说道。

    “二兄弟也出发了?真不巧呢。”宫春梅摇摇头,一脸的遗憾。

    “嫂子找思安哥啥事?”刘㑤见众人不再嬉闹,遂重新坐回宫春梅对面。

    “得意他娘想让得意去城里学个手艺,先前去求文盛他娘,说文盛兄弟调去BJ了,俺妯娌俩寻思还有思安兄弟呢,没想到他也走了。”宫春梅嘴里的得意是刘先芝的孙子,得意娘前些日子骑毛驴子赶集摔下来,一直下不了床,公公和丈夫又反对孩子进城打工,当娘的只能托付叔伯嫂子替她张罗这事。

    得意的事苏居安自然愿意帮忙,这孩子手巧,是块学手艺的好料子。

    “思安去进修了,还有他丈人呢,亲家公可是招待所的后厨总监。”

    “啥?亲家公说了算呐,大兄弟你可得帮帮这娘俩,事成了叫得意提个猪头给他大叔磕头去。”宫春梅快人快语,说起话来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是庙里的菩萨呀,还得提个猪头?”苏居安笑着点头:“告诉大嫂,兄弟把这事记心里了。”

131大家还好吗?

    杨文静拿出姐姐塞在包裹里的信件时,脑海里竟然全是几年前二龙山下看山人小屋里的那个干草堆。

    现在想起来,那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夜晚!哪怕刺骨的倒春寒让她久久无法入睡。

    但是偎在他温暖的肩头,心是温暖的,尽管那时候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只属于姐姐。

    但是思念一个人就像吸鸦片,久了会上瘾的,她不甘心,无数个无眠的长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曾经如此的靠近过她,她相信如果没有白梅的野蛮侵占,没有姐姐的大胆告白,他也一定会注意到身边这个默默的爱着自己的姑娘。

    她从不介意闺蜜白梅对苏思安横冲直撞式的追求,因为她知道二者极难并入同一道车辙,直到苏思安遇到初荷,杨文静才彻底慌了。

    他俩才是从外貌般配到内心默契最合辙的一对,尽管姐姐为了事业一直徘徊在婚姻的大门之外。

    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想知道姐姐给予苏思安的最后的抉择。

    姐姐的信没有封口,她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打开了这张彩色的信笺。

    思安哥:

    再次喊出这个亲昵的称呼,竟然也有些脸红了呢。

    是的,我们之间竟然有了陌生的感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电话里永远说不清楚,幸好还有一种沟通方式叫做鸿雁传书。

    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到了冬至月,北方的寒冬如期而至,而那个曾经和我雪中白头的男孩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妈妈说,‘你是她的福星,更像亲儿子。’是的,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做最亲密的人,自从那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视线竟然再也离不开你的脚步,省城的这段日子,在事业与家庭之间我经历了太多的彷徨,直到当我走出车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我的心突然就慌了。

    是的,当你习惯了那个人在你身边默默的守护,或许会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但是当那个人悄然消失在你的视野,人流如织的车站立刻变得空空荡荡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它是港湾,可以让身心安心停靠,再也不用四处漂泊。

    你答应给我一年的时间冷静思考,但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想结婚了,因为我不想错过那个满眼都是我的男孩!

    还有一个喜讯,王醒这个月末要结婚了,喜帖发给了我,不知你能不能参加她的婚礼?

    ······

    完了。

    杨文静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她突然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不亲自寄出这封没有封口的信笺,而是托自己捎给苏思安。

    ------她知道我也爱着那个苏思安,她这是让我彻底死心呐。

    那一刻虽然身处温暖的机舱,她的心却一片冰凉,甚至在走出机场的刹那,她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他看到苏思安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平静温暖,不过,那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初荷妹妹的缘故吧。

    杨文静招呼团员们登上大巴,下意识的躲避着苏思安的目光:“你呢,跟我们一起回酒店?”

    苏思安点点头:“你先上车,我替大家搬行李。”

    杨文静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一脸的疲惫。

    旅游团今天没有固定的游览景点,入住酒店后自由活动,苏思安轻车熟路帮着杨文静安顿好游客,提议二人去大厅咖啡馆一座,杨文静婉拒了,“姐姐捎给你的包裹,来我的房间取走吧”。

    二人进房间落座,气氛有些凝滞,苏思安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杨文静,“这是酒店给我的提成,五百块呢,我也没干什么,全给你。”

    杨文静扭扭身子,“你该得的我不要,对了,你怎么老换酒店,太难找了。”

    苏思安笑道:“多转几家酒店才能多学些东西,还好这家酒店配置不低,就是位置偏了些,游客们没难为你吧?”

    杨文静撇撇嘴:“这些人哪里是来旅游的,飞机一落地便四下打听哪里有麻将机,一群挥霍公款的赌徒。”

    苏思安摇摇头:“不说那些糟心事,大家还好吗?”

    杨文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苏思安,“最近我在看一本书,一个女孩痴恋着一个男孩,男孩却爱着女孩的姐姐,够虐心的。”

132结婚礼物

    “嗐,你们女孩子就知道情呀爱的,爱情其实很简单,第一眼看到她便认定的就是陪伴你终生的人,余者皆是凑合。”

    杨文静眼里透出一丝苦楚:“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恋爱了?”苏思安双眼飞快地扫过杨文静的脸庞:“爱情就是多巴胺和内啡肽作用下的冲动,所以一不小心‘中招了’,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了。”

    “天南海北的飞,哪有时间谈恋爱。”杨文静摇着摇头,拍拍桌上的包裹,“带着你的包裹找个没人的地方‘神经兮兮’去吧。”

    苏思安见杨文静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以为她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起身拎起包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周末我要回家参加表姐的婚礼,你啥时候带团回家?”

    杨文静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提成款:“那些人出来就图个玩的自在,什么时候回家就看兜里还有多少钱了,我俩一起走,旅行社订票有折扣,这钱够你飞北海了。”

    王醒终于要结婚了。

    在农村,男娶女嫁是家族的大事,特别是像王醒这样的在城里干出了一番事业的‘人物’。

    对,乡亲们嘴里王家这个“人物”,幼师毕业后留城当了老师,没几年便当上了‘校长’(南乡村的小学校长可是干了四十年才升到现在位置的)如今事业婚姻双丰收,王家当然要大力宣扬一下了。

    更深层的原因是村头巷尾无处不在的闲言碎语。

    闺女今年二十五六了,

    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和他一般大的苏居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居安,他算什么东西!”王家二老这些年都憋着一口气呢,不提这个苏居安还好,想起来心里满满的气忿,当初正是这小子背信弃义,逼走了姑娘。所以王醒定下婚期,王家二老第一时间告诉了侄子王连军。两人一套班子上班,所以苏居安知道王醒结婚的日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两口这是要为姑娘出口气呀。

    而苏居安第一个念头就是怎样借此弥补盘亘在心间的,这些年一直挥之不去的深深地愧疚。

    苏居安订婚时,人家可是直接给了两千块的贺礼,四年前对于农民家庭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何况那些钱还是王家十几年来借给苏家的救命钱。

    眼下苏家报恩的时候到了,更确切的说是苏居安赎罪的时候到了,但是他又有何颜面出现在婚礼之上?

    虽然金钱不一定能够弥补苏居安对于红菱表妹的巨大的伤害,但是毕竟那也是一个真心忏悔的负心人应该有的姿态。

    好在还有二弟思安。

    苏思安回到BH市的时候,距离王醒大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当务之急,他得代表苏家为表姐准备贺礼。

    是的,因为王醒和苏居安的特殊关系,也只有苏思安能够代表苏家出席她的婚礼了。

    但是,大哥交给他的任务却有些难办,是的,作为女方的远房表弟,(其实更应该说是乡邻),不低于四千元的礼金绝对是个让男方起疑的数字,但是这却是苏家必须拿出的最低额度啊。

    当年苏居安结婚,王醒的礼金足以承办整个婚礼。

    时过境迁,还人家四千的礼,也不过是不亏心而已。

    如何能够做到让红菱姐愉快的接受,而又不让新郎多心,苏思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她一件陪嫁首饰为好。

    听说百货大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金店,苏思安特意约了杨初荷,姑娘答应的很干脆,毕竟逛街购物是女孩子最好的休闲,两人相约在二十二路公交车百货大楼站碰头。

    随着城市开发的快速推进,昔日的二十里堡镇摇身一变成了城区亟待开发的片区,市政部门为此特意新添了一条公交路线,出行便利了,杨初荷再也不用顶着日头骑车上下班,后来干脆搬回家住了。

    初冬的风微微有些凉意,苏思安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杨初荷轻盈地走出车门,一身藕荷色的长棉裙,白线罩衫,干净利索。

    苏思安迎上去握住姑娘的手,“呦,手这么凉。”

    杨初荷知道苏思安又在担心自己穿的单薄,很自然的偎上他的肩头:“哪像你,一板一眼,小老头似得。”

    是的,南下半年的光景,苏思安抛下牛仔裤白衬衫,逐渐习惯了西服领带,突然出现在杨初荷面前,姑娘显然有些意外。

    “衣着得体是对别人的尊重,这是酒店上岗培训第一课···”,苏思安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休假模式,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被广州佬培训成傻子了。”

    “苏思安同学,”杨初荷调皮的扬起头:“从现在开始,你的假期完全归我,拎包!”

    因为周日的缘故,金店里逛客挺多,询价的却很少,营业员人群里一眼看到苏思安,立即迎过来,笑容满面。

    “宝剑送英雄,鲜衣赠佳人。先生,看一看我们金店最新款的结婚戒指,铂金项链试一试?”

    苏思安征询地望向杨初荷,姑娘红着脸问:“有没有四千左右的项链。”

    “大客户”营业员有些激动,指着展示柜里的一条项链说:“这么贵的项链我建议您买黄金材质,可以保值的,是您先生戴吗?”

    “女孩的结婚礼物,这么粗的金链子有些俗啊,而且我们也不想张扬。”苏思安回道。

    花了大价钱还不想张扬,营业员以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立刻沉下脸来,“您可以先挑一条十八k金项链,去二楼配一个宝石坠。”说着话转身去了柜台另端。

    杨初荷摇摇头,“二皮脸,变得真快。”

    苏思安宽容地笑了笑:“金店里的营业员工资低,靠提成养家的”。

    杨初荷瞪了一眼营业员的背影,“过会儿还来买,看她的二皮脸往哪里搁”。

    苏思安摇摇头,“人家求之不得呢,去二楼看看吧。”

    不得不说,‘二皮脸’的建议还是挺中肯的,这从杨初荷惊喜的眼神中可以印证,一脚踏进宝石的世界,仿佛立刻置身童话的王国。

    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133红菱姐要结婚了

    “嗐,你们女孩子就知道情呀爱的,爱情其实很简单,第一眼看到她便认定的就是陪伴你终生的人,余者皆是凑合。”

    杨文静眼里透出一丝苦楚:“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恋爱了?”苏思安双眼飞快地扫过杨文静的脸庞:“爱情就是多巴胺和内啡肽作用下的冲动,所以一不小心‘中招了’,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了。”

    “天南海北的飞,哪有时间谈恋爱。”杨文静摇着摇头,拍拍桌上的包裹,“带着你的包裹找个没人的地方‘神经兮兮’去吧。”

    苏思安见杨文静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以为她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起身拎起包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周末我要回去参加表姐的婚礼,你的团什么时候回北海回家?”

    杨文静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提成款:“那些人出来就图个玩的自在,什么时候回家就看兜里还有多少钱了,我俩一起走,旅行社订票有折扣,这钱够你飞北海了。”

    王醒终于要结婚了。

    在农村,男娶女嫁是家族的大事,特别是像王醒这样的在城里干出了一番事业的‘人物’。

    对,乡亲们嘴里王家这个“人物”,幼师毕业后留城当了老师,没几年便当上了‘校长’(南乡村的小学校长可是干了四十年才升到现在位置的)如今事业婚姻双丰收,王家当然要大力宣扬一下了。

    更深层的原因是村头巷尾无处不在的闲言碎语。

    闺女今年二十五六了,

    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和他一般大的苏居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居安,他算什么东西!”王家二老这些年都憋着一口气呢,不提这个苏居安还好,想起来心里满满的气忿,当初正是这小子背信弃义,逼走了姑娘。所以王醒定下婚期,王家二老第一时间告诉了侄子王连军。两人一套班子上班,所以苏居安知道王醒结婚的日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两口这是要为姑娘出口气呀。

    而苏居安第一个念头就是怎样借此弥补盘亘在心间的,这些年一直挥之不去的深深地愧疚。

    苏居安订婚时,人家可是直接给了两千块的贺礼,四年前对于农民家庭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何况那些钱还是王家十几年来借给苏家的救命钱。

    眼下苏家报恩的时候到了,更确切的说是苏居安赎罪的时候到了,但是他又有何颜面出现在婚礼之上?

    虽然金钱不一定能够弥补苏居安对于红菱表妹的巨大的伤害,但是毕竟那也是一个真心忏悔的负心人应该有的姿态。

    好在还有二弟思安。

    苏思安回到BH市的时候,距离王醒大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当务之急,他得代表苏家为表姐准备贺礼。

    是的,因为王醒和苏居安的特殊关系,也只有苏思安能够代表苏家出席她的婚礼了。

    但是,大哥交给他的任务却有些难办,是的,作为女方的远房表弟,(其实更应该说是乡邻),不低于四千元的礼金绝对是个让男方起疑的数字,但是这却是苏家必须拿出的最低额度啊。

    当年苏居安结婚,王醒的礼金足以承办整个婚礼。

    时过境迁,还人家四千的礼,也不过是不亏心而已。

    如何能够做到让红菱姐愉快的接受,而又不让新郎多心,苏思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她一件陪嫁首饰为好。

    听说百货大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金店,苏思安特意约了杨初荷,姑娘答应的很干脆,毕竟逛街购物是女孩子最好的休闲,两人相约在二十二路公交车百货大楼站碰头。

    随着城市开发的快速推进,昔日的二十里堡镇摇身一变成了城区亟待开发的片区,市政部门为此特意新添了一条公交路线,出行便利了,杨初荷再也不用顶着日头骑车上下班,后来干脆搬回家住了。

    初冬的风微微有些凉意,苏思安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杨初荷轻盈地走出车门,一身藕荷色的长棉裙,白线罩衫,干净利索。

    苏思安迎上去握住姑娘的手,“呦,手这么凉。”

    杨初荷知道苏思安又在担心自己穿的单薄,很自然的偎上他的肩头:“哪像你,一板一眼,小老头似得。”

    是的,南下半年的光景,苏思安抛下牛仔裤白衬衫,逐渐习惯了西服领带,突然出现在杨初荷面前,姑娘显然有些意外。

    “衣着得体是对别人的尊重,这是酒店上岗培训第一课···”,苏思安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休假模式,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被广州佬培训成傻子了。”

    “苏思安同学,”杨初荷调皮的扬起头:“从现在开始,你的假期完全归我,拎包!”

    因为周日的缘故,金店里逛客挺多,询价的却很少,营业员人群里一眼看到苏思安,立即迎过来,笑容满面。

    “宝剑送英雄,鲜衣赠佳人。先生,看一看我们金店最新款的结婚戒指,铂金项链试一试?”

    苏思安征询地望向杨初荷,姑娘红着脸问:“有没有四千左右的项链。”

    “大客户”营业员有些激动,指着展示柜里的一条项链说:“这么贵的项链我建议您买黄金材质,可以保值的,是您先生戴吗?”

    “女孩的结婚礼物,这么粗的金链子有些俗啊,而且我们也不想张扬。”苏思安回道。

    花了大价钱还不想张扬,营业员以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立刻沉下脸来,“您可以先挑一条十八k金项链,去二楼配一个宝石坠。”说着话转身去了柜台另端。

    杨初荷摇摇头,“二皮脸,变得真快。”

    苏思安宽容地笑了笑:“金店里的营业员工资低,靠提成养家的”。

    杨初荷瞪了一眼营业员的背影,“过会儿还来买,看她的二皮脸往哪里搁”。

    苏思安摇摇头,“人家求之不得呢,去二楼看看吧。”

    不得不说,‘二皮脸’的建议还是挺中肯的,这从杨初荷惊喜的眼神中可以印证,一脚踏进宝石的世界,仿佛立刻置身童话的王国。

    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134捅了马蜂窝

    参加完王醒的婚礼,苏思安意外的接到办公室的调令,说因为特殊原因,苏思安的进修暂时结束,明眼人都知道,主题餐厅到了穷途末路,已经无暇顾及未来的发展了。

    好在苏思安留在广州的行李并不多,文静又是那家酒店的老客户,善后工作可以交给她去打理。

    早回来也好,正好挑个日子把婚礼办了。

    修整了两天,苏思安再次回到主题餐厅,一年的时间,主题餐厅早已物是人非,前厅换了主管,后厨里师弟站上了主灶的位置,苏思安知道师傅这是有意栽培师弟,却纳闷大狈竟然也甘愿委身二灶,以前的争强好胜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

    看来一个磨人的老婆,确实能够造就一个内敛的男人。

    后厨总监办公室。

    “思安,这次又得出远门了”

    或许是对于招待所未来命运深深地忧虑,一脸疲惫的杨乐春明显老了许多。

    苏思安问:“我的外派进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这次不是进修,而是去北海驻京办接替老区的位置。”老区是招待所派往驻京办的厨师长,两地分居,老婆熬了三年,终于熬不住了,一度到了闹离婚的地步。

    “可是,我也要和小荷结婚的。”想到这些年磕磕绊绊,终于到了花好月圆的时候,师傅的这个意外决定突然打乱了苏思安的所有安排。

    “思安,这次工作安排对你、对小荷,确实有点残酷,但是驻京办是接待处下属的唯一还能盈利的酒店了,为了一个城市户籍,就三年,我想小荷会理解。”

    苏思安外出学习这段时间,接触过的人可谓形形色色,早已不是那个心无城府的男孩,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依然感激师傅的栽培:“我们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何况小荷又是一切事业为重,结婚嘛,等几年不迟。”

    “那你这是同意了?”

    在再得到徒弟肯定的回答后,杨乐春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你师母又要郁闷些日子了。”

    “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家告诉爹娘一声。”想到婚期又要延后三年,苏思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家亲自向父母解释。

    杨乐春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哥前几天电话里说,你们村里有个孩子想学厨师,问咱们这边有没有招工名额,眼下招待所生意惨淡,已经两年不进新人了。”

    苏思安想了想说:“您就别为这些小事费心了,大不了把孩子送到‘天创大酒店’,听说这几年他们搞得还可以。”

    杨乐春点点头,突然问道:“回来这几天,见过月明吗?”

    苏思安说:“晚上回宿舍见过,这几天忙着表姐的婚事,我俩还真没说上几句话,您这一说,我咋觉得他好像故意疏远我了呢。”

    杨乐春叹了口气:“男人嘛,年龄大了,心事也就多了,你就要去驻京办上班了,临行前教你们一道面食,也是这些年我的一点感悟吧,明天周日,下午早回家。”

    第二天,苏思安早早地去姐姐家,姐夫仿佛早就知道了杨乐春的安排,并没有显出太多的意外,倒是小外甥有些失望,这孩子一直得意舅舅做的微波烤鸡。

    下午回到所里,既然办公室的调令到了,就不该保留宿舍的铺位,谷月明也请了假帮他一起收拾行李,除去被褥,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衣物和书籍装了两个皮箱而已,借了采购部的脚踏三轮一并拉到师傅家,冬日夕阳下,杨初荷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毛线长裙,呆呆地站在大门外。

    苏思安跳下车,“又不高兴啦,站在风口不冷吗?”

    杨初荷抬起手,恨恨地捶打着苏思安的肩膀:“坏老头,把你发配那么远,我怎么会不生气?”

    苏思安轻轻握住爱人的手:“跑不掉的,这不,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了,还请小姐收留小生则个。”

    “呸,师弟还在呢。”杨初荷红了脸,“去广州这一年学坏了。”

    谷月明站在二人身后,看到师哥师姐你侬我侬难免有些尴尬,“得得,你俩继续腻歪,我来搬行李。”

    “回家帮你好好收拾坏老头,他怎么舍得呢?”看到杨初荷依然在为父亲的决定忿忿然,苏思安打趣的说道。

    “谁在外面说我的坏话呢?”

    听到大门外有人絮叨,杨乐春知道俩徒弟到了,看着准女婿和女儿拉着手进了门便问道:“吃晚饭了吗?”

    “没呢。”苏思安走进客厅,看到餐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问道:“师母不在呀?”

    杨乐春偷偷指了指卧室低声说:“正在生闷气呢,师傅这回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135一碗白粥的感悟

    杨乐春知道妻子的闷气一时难消,腆着脸对女儿说,“小荷,去叫妈妈吃饭,我仨还有事情,别等我们了。”

    杨初荷撇撇嘴:“谁稀得等你们,快走快走。”

    杨乐春提起脚下鼓鼓囊囊的口袋递给苏思安,“你背口袋,月明提院子里的水桶”。

    三个人出门南行过了铁路桥,是一片无垠的旷野,初冬时节,大片霜打过的麦苗停止了疯长,进入漫长的冬眠期。

    杨乐春找了一角闲置的荒地,打开布袋掏出一口小汤锅,几块破砖架起简易的行军灶。

    “小子,去找些干柴,师傅教你俩怎样熬白粥。”

    谷月明笑了笑,夜幕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师傅,大老远的招呼我俩来就是为了喝一碗白粥啊,好歹喝杯酒暖暖身子嘛。”。

    杨乐春佯装板起脸,“今天没有酒,叫你干啥照办就是了,去帮思安捡柴禾。”

    “遵命。”

    谷月明嬉笑着跟过去,见师哥正在地堰边捡拾着零星的枯枝败叶,眨眨眼说:“师哥,抬头看你的正前方。”

    苏思安抬头望过去,见不远处水沟里有一个松松散散的玉米秸子草垛,“这不行啊月明,师傅让我们拾柴,不是偷。”

    谷月明摇摇头:“死心眼子活受罪,那是人家不要的,这年头谁家还烧柴草,烟熏火燎脏死了。”

    苏思安弯腰,抱起膝下归拢好的的干柴,“不管人家要不要,没有经过主家同意拿了就是偷。”

    谷月明撇撇嘴:“这些年了,就是改不了驴脾气。”话虽这么说,谷月明却也不再去打玉米秸子的主意。

    此时天刚合黑,杨乐春席地而坐,点燃了简易行军灶里的干柴,荒野里立刻腾起一堆橘红色的火焰,两兄弟一左一右坐在师傅身边,看着师傅慢慢的撇去粥锅里的浮沫。

    苏思安问:“师傅,这熬粥也有诀窍吗?”

    “月明,续柴。”

    杨乐春并没有急于回答徒弟的疑问,只是盯着锅下摇曳不定的火苗,直到开水中的米粒慢慢翻滚起来。

    “熬粥的过程就像过日子,火大了了糊锅,火小了沤米,只有掌握好火候,才能熬出白粥的软糯香甜。”

    “柴灶火势绵软,真的很适合适合熬粥,这就是大家所说的柴火饭好吃的诀窍?”作为一个农村娃,苏思安太熟悉柴火饭的味道了。

    杨乐春嘴上说“是”却又摇起了头:“也不全是,给你俩讲个故事吧。”

    说四十多年前,有一对流落异乡的母子,卖掉所有家当北上山东寻找失散的家人。

    火车到了河南,因为战事的原因停驶了,母子二人只能改乘其他交通工具,骑驴一程,马车一程,断断续续走了一个月,总算进了山东地界。

    这孩子出生在重庆,每天吃的是米饭,对于中原地区的面食极不适应,好在母亲在徐州买了点大米,时不时地熬点米粥给孩子充饥。

    因为舟车靡费,母子俩身上的盘缠逐渐告罄,甚至母亲身上的棉衣也换了口粮,母子二人终于踏进潍县地界,却再也没钱雇马车,好在母亲不是传统的小脚女人,背着孩子走了三天,终于走到我们的脚下的这片荒地。

    苏思安听初荷讲过杨家的过去,自然知道师傅讲的是他自己,谷月明却听得一头雾水:“师傅你说的是这里,咱们坐的地方?”

    杨乐春点点头,摇曳闪烁的灶火映照着他刚毅肃穆的脸颊,“母亲实在走不动了,就地架起简易的锅灶,取出身上最后的小半碗大米,为孩子熬点白粥。”

    好在那时候白浪河的水很清澈,饮用不成问题,饿了一天的小孩子竟然还能帮母亲寻来一些柴火。

    那夜的白粥真香啊······”。

    粥熟了,杨乐春盛了两碗递给徒弟,“做人啊,就不能忘本,你俩记住师傅今天说的话,无论今后做出多大的成绩,无论今后遇到多少难以化解的疙瘩,别忘了学厨的初心,别忘了亲情。”

    苏思安若有所思,“尽心尽力做好每一道菜,把平淡的日子过得充实,就像这一碗白粥,看似平淡,却是最养人的饭食。”

    “嗯,听师哥这一说,这碗白粥还真的不一样了。”谷月明是个明白人,更多时候只是带着耳朵在听。

    “月明说说这碗白粥有啥不一样?”大徒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师傅更想听听小徒弟的体会。

    “师哥讲的是初心,而我更在意亲情,一道白粥,师傅生火,师哥寻柴,师弟打水,三个人分工合作,齐心合力,才造就了这水米交融,暖心暖腑,这简简单单的一碗粥,包含了多少恩情、亲情、兄弟之情啊。”

136菜棚种花

    因为办公室的调令太突然,苏思安没有太多的时间磨蹭,当务之急是先回一趟老家,毕竟去南方一呆就是一年,父母无时无刻不在翘首以盼,倒是杨初荷这边,毕业答辩结束后,还有一段等待毕业典礼的日子。

    难得的闲暇时间,杨初荷便陪苏思安回到了南乡村。

    儿大是客,何况还有未过门的儿媳,苏家两位老人,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

    说起这儿媳,包括他的父母那可是儿子一辈子的贵人,更是苏家二老心中一辈子的贵人。

    是的,去年这个时候,老两口还在为小儿子的婚房发愁呢,毕竟城里一套房子少说也得七八万,凭他一个小厨师,十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这个数,但是亲家母一句话,婚房的事解决了,尽管儿子住在丈人家会有点心理上的不适应,但媳妇住的自在啊,再说了,人家杨家夫妇从来也没把思安当外人,结了婚权当多了个儿子。

    亲家拿未来的女婿当宝,苏家二老自然更加善待未来的儿媳。

    像往常一样,苏思安卸下行装便一头扎进了南洼地,但是很快便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庄稼人的侍弄庄稼得轻车熟路,是的,随着农业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菜农们早已摒弃了从前粗放型的耕作方式,现在的大棚种植被他们形象地喻为‘绣花式种植方式’。

    水、肥、光照,合理的生长空间,被这些新时代的新农民几乎利用到了极致。

    看来以后没有文化,农民也没得做了。

    眼下正是黄瓜吊秧的时候,苏思安和杨初荷跟着大嫂干了不到一个小时,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杨初荷终于明白平时农村里这些相对封建的的女人,为何干活时上身只穿漏肩的背心了。

    菜棚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这些秦玉美当然全看在眼里,心疼小叔子,便索性停了手中的活,“日头上来了,回家吧兄弟,嫂子今天下厨好好招待初荷妹妹。”

    三人出了菜棚,秦玉美远远地看到丈夫一个人在苗棚前卷着撤下来的遮阴网,皱起眉头不情愿地喊了一嗓子:“你,回家啦,下午兄弟回城,早点吃午饭。”

    苏思安忙说:“不急,大哥的花卉养殖还顺利吗?”

    秦玉美撇撇嘴说:“你哥就是个犟种,村里没人看好他,白搭功夫。”

    “大哥的菜棚里养的是鲜花么?”杨初荷眼睛一亮,“思安,我想进去看看。”

    苏思安笑了笑,打趣的说:“去呀,自家的种子自家地,你想咋地就咋地。”

    城里姑娘到了农村,哪里哪里都感到新鲜,杨初荷拉了苏思安的手一溜小跑冲进花棚,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思安,这也太美了吧!”

    苏思安亦是眼前一亮------

    初冬的暖阳下,一排排嫁接过的杜鹃花枝繁叶茂,齐整整地孕育出淡紫色的花蕊,东墙边几排去年留做接穗的老株已经率先开放。火红的花朵像夕阳下的云霞,燃烧着耀人的光彩······。

    苏思安在广州呆了差不多一年,虽然不止一次的逛过那边的花市,但是大哥的花棚依然惊艳了他:“恭喜大哥,你的实验成功了。”

    苏家老宅厨房。

    母亲准备的菜品很丰富,想到这次出发,短时间内不会有机会回来,苏思安把大嫂和母亲请出了厨房,他想独自为家人做一顿饭。

    秦玉美知道母子二人一年未见,肯定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讲,便摘了围裙去客厅陪初荷。

    苏母则坐在厨房外,看着儿子煎炸烹炒一通忙活,心里突然一阵伤感。

    多么聪慧的一个孩子,做厨师确实难为他了。

    人啊,这都是命呀,谁会想到,这个老师眼里曾经的最用功的学生,却从事了一份最和文化不搭边的工作。

    “思安,天天围着锅台转,你甘心吗?”苏母长叹了口气,突然问儿子。

    苏思安点点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开始有点不甘心,现在认了,其实这份工作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有意思?”知子莫如母,苏母知道儿子心中的遗憾,绝不是一份安逸的工作就能补偿得了的。

    “我得靠它养家呀,还有小荷,我也不想让她碰这些油脂麻花的东西。”

    “可就苦了我儿了。”

    “大哥大嫂不苦吗?今天去菜棚,不到半晌,棚里那个热呐,喘气也不匀和,和他们相比,我一点也不苦。”

    苏母摇摇头:“各人各命,娘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苏思安笑了笑:“儿子还觉得对不起爹娘呢,一去三年,不能孝敬二老,您和爹要多保重······。”

    “三年啊,娘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婚事,你丈人也是,为啥就不能换别人去BJ呢?”

    苏思安盛出最后一个汤,洗着手说:“就是为了补偿外派这三年,所里才给了咱一个农民合同制的指标,有了这个指标,结婚时单位还分配一套房子呢。”

137进京

    直快t60喘着粗气停在BJ站的站台,十三个小时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了,苏思安提了自己简单的行李,满脸疲惫的走出站口,虽然有过广州一年的旅居经历,当他身处BJ火车站站前广场时,依然被眼前的繁华惊呆了。

    遍地都是车,到处都是人,苏思安初来乍到,一时弄不清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好在接站的同事很快找到了他,都是熟人,会计刘文盛和久未见面的大眼睛姑娘肖贞贞。

    刘文盛叫了一辆出租车,兜兜转转大约半个小时,车子终于驶进一条弯弯曲曲的斜街。

    北海接待处驻京办就坐落在龙须沟北里的中段,四层的红砖楼,原来是个废弃的车间,接待处租下来二次装修,最终变成了一座外观并不起眼的中型宾馆。

    别看宾馆外皮陈旧,内里的装潢不可谓不奢华,餐厅舞厅一应俱全,因为平时只接待BH市来往BJ的各单位领导,门前略显冷清了些。

    因为厨房里的工作尚未交接,即将卸任的区厨还没来得及搬出厨师长的独卧,肖贞贞便安排苏思安暂时住进二楼靠近工作台的一间小客房,取钥匙时意外遇见了主题餐厅的会计杜瑾修。

    苏思安以为她就是来BJ玩几天,毕竟刘文盛也在这里上班,“领导,您也来啦?”

    杜瑾修的反应让他颇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我是苏思安呀。”

    杜瑾修摇摇头:“没有印象,你是文盛的朋友吗?”

    苏思安百思不得其解,一眼瞥见姑娘身后的肖贞贞正朝自己暗暗地摆手,走进客房关了门,肖贞贞才低声问道:“小杜失忆了,你不知道?”

    苏思安大感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呀,我也是刚回招待所几天。”

    “哎,都是他那个封建大家长逼得,还有那个负心郎刘文盛。”肖贞贞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说起刘文盛一脸的憎恶。

    “文盛不是那样的人,我太了解他了,这个人虽然城府深,心地并不坏。”

    肖贞贞知道苏思安和刘文盛老家住在同一个村子,“坏不坏你自己问问就知道了,起码我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苏思安知道肖贞贞的脾气,除非自己醒悟,别人很难转变她认定的事。

    “依总的办公室在几楼?我是不是先去报个到?”

    肖贞贞说:“依总有应酬,这几天都不在。”

    三天后周一早会,苏思安终于见到了驻京办主任依天真,都是老熟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依天真收起笑脸一板正经说:“到了这里,大家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有困难找我,我会在职权范围内尽力帮你解决。”

    虽然知道领导说的都是些套话,苏思安依然表现出十足的诚意,“谢谢依主任关心,我一定会努力干好后厨的工作。”

    “依主任···”依天真眼角泛起一抹淡淡地笑意:“这个主任听起来有些陌生感,还是依总听起来亲切,还有,在这里你的职务不仅仅是厨师长,整个后勤也都归你领导,以后员工应该称呼你···‘苏部长’”

    交代完工作,依天真再次露出温情的笑脸:“小苏,这些年舞技还那么差吗?闲下来让贞贞多教教你,这丫头直到还惦记着你呢,咱们宾馆地下室装了个小舞厅,好好练练,有接待任务的呦。”

    苏思安听依总旧事重提,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笑着摇摇头说:“算了吧,踩坏了她的鞋子还得赔,可不敢招惹这个姑奶奶了。”

    半月后,当苏思安熟悉了所有的工作环节,接踵而来的却是难以言状的空虚。

    相对于主题餐厅,驻京办的餐厅更加门可罗雀,或许接待任务的不同,这里不能对外开放,有时候几天也没有一桌客人,每天三顿工作餐就是五个厨师最大的工作量,其余时间,打打扑克,下下棋,一天就这么胡混过去了。

    南方进修一年,满怀希望想在京城大干一场,没想到现实却是如此不尽人意,这一天苏思安窝在宿舍里正独自郁闷,刘文盛下班后找上门来,“思安,有没有时间聊聊?”。

    苏思安正愁没人说话,“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正有事请教财神爷呢。”

    刘文盛瞥了一眼东墙边的文件柜,里面竟然还有几瓶廉价的二锅头,人只有闲得无聊才会一个人喝闷酒,看来区厨主厨的这几年也没有忙到哪里去。

    “小栗,去外面买两个小菜送上来。”刘文盛口中的小栗名叫栗志龙,据说是制帽厂厂长的亲侄子,当初接待处租下制帽厂的车间,安置了老厂三位职工,小汤小蔡负责烧锅炉,小栗干了后厨采购。

    “来啦来啦”,随着一串干脆的回音,小栗快步跑出一楼的单身宿舍,这小子干采购,几乎天天找会计报账,刘文盛在他眼里比亲爹还亲。

    “厨房里整点花生米得了,买小菜不得花钱吗?”这小子自恃有个厂长大伯,说话从来也不避讳。

    “胡说,公家的东西能随便划拉?叫你去你就去得了,哪来的那么多屁话”。

138刘文盛的忏悔

    小菜买回来,果然只有一袋花生米和四个烤鸡背。

    刘文盛掏出十块钱塞到小栗手里,小伙子烫了手似得忙不迭扔到茶几上,“哥哥,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嘛?几个小菜弟弟还是请得起的,领导有事尽管喊我,弟弟在楼下候着您呐。”

    望着栗志龙离去的背影,苏思安皱起眉头说:“京嘴子京嘴子,就是这么来的,油嘴滑舌。”

    刘文盛笑了笑,“你还没见识过烧锅炉的那两块货呢,好嘛,一菜(蔡)一汤,开口国家闭口国际,简直就是帽厂版的‘新闻联播’。”

    “是吗?”苏思安也跟着笑了:“一菜一汤,干脆调到我们后厨得了。”

    “甭抢,这后勤还真就属你管了,庙小,盛不下那么多大神,我这个会计还得兼着仓库保管呢。”刘文盛说着话,起身去文件柜取了一瓶二锅头:“区厨有心了,知道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无聊,特意留了几瓶酒给你,能不能整点?”

    思思安点点头,“整。”

    一杯烈酒下肚,苏思安话突然多起来:“文盛,初来乍到,我有些疑问。”

    “说”。

    “你说咱们宾馆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怎么就没有多少客人入住呢?”

    刘文盛一阵冷笑,“上边设置这个的驻京办,主要是接待BH市入京的干部,兼顾国营企业的老总们,由接待处划拨经费,招待所出人经营,前几年虽然钱不多,紧紧手勉强够用,去年事业单位机构改革,接待处自暇不顾,这笔钱拖了又拖,最后连工资也发不出去了,前任王总偷偷接了几个旅游团,挣了点钱预支大家的工资,等到上边的款子到了,我这边却又没法下账了。”

    “多劳多得,这有什么可避讳的?”

    “你呀,还是那么幼稚,我们事业单位,有着严谨财务管理制度,每一笔钱哪里来哪里去,不能有丝毫得马虎。”刘文盛以前在财务问题上吃过大亏,那次教训让他终身难忘。

    “后来咋处理了?”苏思安问。

    “只能如实上报了。”刘文盛摇摇头:“就为这事招待所走马换将,我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即得罪了王总,新来的依总也是处处防着我”。

    “王晓华回去还是招待所副总,也没有受处分呀。”苏思安说。

    “那是黄所长的表弟,人家没事,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主题餐厅刷碗呢。”刘文盛说到糟心处,仰脖子干了一杯烈酒:“思安,哥们的前程全完了。”

    苏思安见不得发小一脸颓废的样子,见他又要倒酒,急忙握住酒瓶,“文盛,不能再喝了,会醉的。”

    刘文盛夺过酒瓶斟满自己的杯子:“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思安,你现在春风得意,哪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事业、前途,一片灰暗,爱情更是一地鸡毛,瑾修因为我失忆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同事眼里,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寡情寡意的负心汉。”

    “起码你不用窝在洗刷间里受罪;起码你又回到自己喜欢的会计岗位;起码你还能在这里独当一面,也算是高升了。”苏思安已经知道了杜瑾修失忆的原因,但他宁愿相信这些传言只是别有用心的人对发小的污蔑。

    “高升?哈哈哈,你知道我的高升···是拿什么换来的吗?我他···妈贱,我为了走出那间洗刷间,我、我放弃了爱情,我给杜大管家写了保证书,说这辈子再也不理瑾修···不爱了!

    现在想想,我就是活该,为什么当初我的同学会找我担保、为什么那天杜大管家出差会把印章交给我、为什么我的同学正是杜家的邻居?都是圈套啊。”

    “你学过辩证唯物主义吗?哦,你没有上过大学,你没有学过,可我学过,你们眼里的高升对于我来说更像放逐。”

    苏思安摇摇头,“如果真的有人故意陷害你,你更不该沉沦,苏东坡政治生涯最辉煌的时候受人陷害,一贬再贬,依然没有放弃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靠的是心里干净,心里干净蛮荒之地亦是乐土,道德丧失,再繁华的地方也是囚笼。

    “对,我就是那个心里不干净的人,我道德丧失,见利忘义。”苏思安不想刺激刘文盛,但是这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在刘文盛耳中句句都是尖锐的讽刺。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但是就写保证书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

    或许刘文盛这段时间太郁闷,当压抑积攒到一个临界点,苏思安的出现正好给了他一个宣泄的溃口,“苏轼,苏大学士,你们老苏家的骄傲嘛,但是你敢保证自己会一直心怀坦荡吗?

    苏思安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当年的高考失利而耿耿于怀?你骨子里的高傲,使得你敏感自负,除了你师父,你看不起后厨里的每一位同事,甚至连这份工作也不不在你的理想范围之内。”

139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是那样的人么?不,我爱这份工作,我坦诚的对待每一位同事,我···”

    “你就是那样的人,思安,不得不说,你确实够努力,做事又踏实勤恳,但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绝不只是个人奋斗的结果,招待所后厨哪个不是人精,他们为什么就得不到杨厨的青睐?你师父当初选择你做徒弟,敢说没受你姐夫下属黄晓的委托?还有上次去南方学习,你师父受了多少非议,赵院长又暗地里托了多少人情?”。

    “我不信,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我姐夫更不会为了家人丧失组织原则,他们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干部。”

    也不知是因为酒精上头,还是因为激动,刘文盛脸色赤红:“是的,这些事情,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你那可怜的自尊,苏家上上下下都在竭力维护着你,你们苏家人的命咋就那么好呢,处处有贵人相助,对了,还有你那个纪姑姑,真是满门富贵呀,谁又可怜过我这样无根无基的平凡人?如果不出卖良心,我就得窝在洗刷间干一辈子,思安,我撑不下去了呀。”

    说到动情处,刘文盛突然泪如泉涌:

    “思安呀,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而此时的苏思安更是心乱如麻------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我这些年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我这样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

    初荷,见字如面:

    转眼间,我们分别半月有余,此刻的京城已经飘起细密的雪粒,这是京城第一场雪,不知道家里是否也在下雪,师傅师娘身体是否安康?

    我在这里一切还好,工作轻松,同事和睦,但这种轻松和和睦,甚至显得那么不真实,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些人窝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对了,文盛也在这里,我去南方进修期间,他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他的女朋友杜瑾修失忆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忘了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亲人,却唯独没有忘记刘文盛,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现在她只记得他的好,全然忘了他曾经带给她的巨大伤害,看到杜瑾修天天偎依在文盛身边幸福的样子,我真怕有一天她突然恢复记忆后会是多么的绝望。

    想到了你,我亲爱的小荷,这些年,你竟然为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的,记得有一本书上说过,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可以想象,为了我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你又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但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我只能在心底时时告诫自己,苏思安这个世界给予你的太优厚了,虽然你是个平凡的人,但是你要助力自己的一生所爱做出不平凡的事情,她有这个实力实现自己崇高的理想。

    所以,即使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也是为了你而死去的缘故。

    思安,见字如面:

    你怎么了?收到你的信,让我彻夜难眠了,你竟然开始和我谈到了生死,难以想象这些日子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一个个性敏感的人,这几年聚少离多,你注定会有比常人更多落寞、痛苦的体验,但是,如果一个人总在心里反复咀嚼昨日的苦痛,又怎么能够有时间享受眼下的幸福?至于明天,用一颗平常心去期待好了,只要我们努力的生活,就不会有太多的失望。

    昨天苏扬约我去了纪姑姑的新家,姑姑说之所以在第一人民医院附近买下了这套房子,就是想让苏扬有个中午休息的地方,其实姑姑在高新区有公家配给的房子,这边的房子她只有周末的时候偶尔住住,不得不说纪姑姑对苏扬太好了,你不会心生嫉妒吧。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看到苏扬和纪姑姑默契到每一个眼神都是交流,突然感到她们更像一对母女,我甚至连嫉妒的勇气都没有。

    期间当然也谈到了你,苏扬这丫头说话总是那么大胆,她说投胎到苏家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她说如果投胎到别的家庭,她会拼了小命追她的小哥。

    我玩笑说你小哥除了一副好皮囊,傻呆蠢笨,到底还有哪里好?

    苏扬说小哥真诚啊。

    是的,小妹的话没错,一个人有一百分能够给你九十九分远比有一万分给你五千分可靠地多,而你现在就是那个给我九十九分的男人。

    而缺失的那一分,就是一个全心全意的吻。

    那一天我问妈妈,作为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她思索良久,说出了两个词----善良。

    我问为什么没有爱情、事业?

    妈妈说,一个做不到心地善良的人,她的爱情和事业只会是利己的索取,。

    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

    坚守我们的善良,坚守我们的爱,生活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至于事业,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像你们驻京办这样的单位在京城比比皆是,能存活下去自有存活下去的理由,有时候等待也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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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味道是什么介绍:
这不是一本专业的烹饪类书籍,却详细地记录了几百道名菜的制作方法,以及后厨秘不外传的制作秘笈。
这个厨师有点牛,四星级酒店为了等他可以推迟三年开业。
这个厨师有点傻,上亿资产砸头,竟然一笑而过。
这位农民不简单,二十二岁成了全县最年轻的村官。
这位农民不简单,一己之力带动一个村庄成为江北最大的花卉基地。
一位厨师,一位花农,共同撑起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平凡不是他们的悲哀,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劳动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当爱情来临,你是否有勇气接受?为什么那些我们曾经挚爱的恋人最终成了一个梦萦魂牵的背影。
贫穷不是原罪,为什么当我们终于摘掉了贫穷的帽子,心中却依旧怅然若失。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味道是什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味道是什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