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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3】父子

    找了将近一天一夜,找不到人,陆征终于明白:这妞是铁了心谁都不联系。

    晏子一样没有史慕青的消息,比他更着急,使劲儿追着他问:究竟他以前和史慕青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有人要对史慕青使坏?

    陆征当然是一句话都不可能告诉她。

    气到在对面跺脚的晏子横起来,说:“算了,我去找吴正淳。那混蛋,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等死。”

    陆征脑子里只能蹦出一个词:女人绝不能看外貌,以貌取人。

    像晏子这样外表斯文秀气的姑娘,原来是如此强势的女子,明明外貌很像个我见犹怜的弱女子。

    “喂——”晏子在挂他电话以前,说,“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

    “哦。”陆征没有应好,也没有应不好。

    晏子皱褶的秀眉,针对他这句死鱼一样的口气:“怎么,你不找了吗?”

    陆征比较想知道的是史慕青现在是什么想法。要是她躲起来就是谁都不想见,找到她以后,两个人都不说话,有用吗?

    好像摸到他的想法,晏子气呼呼地说:“我发现你们研究脑子的全是怪胎。吴正淳是,你也是。也只有你那个弟弟洛洛好一些,比较像正常人。”

    听到这话,陆征不由正色,道:“我比洛洛正常。”

    洛洛那要是能叫做正常,这个世界天下太平了。

    晏子咔,甩了他电话,毫不客气。晏子大姑娘的脾气挺大的。

    陆征缓缓地吸气,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接任何人电话的史慕青,让他突然手足无措。他原先一直以为,他在她心里是有地位的,他是她可靠的包子哥。有什么事儿,重大的事儿,她应该最低底线,该和他商量。结果与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信任,原来不是那样的可靠。或许她信任他,她也不会打算告诉他。

    陆征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只觉得女人的心思太难摸了,女人心海底针一点都没有错。不知道他爸爸怎么办到的,怎么能抓住他妈妈的心。

    思绪飘远了,摸着电话,陆征无意识地打回了家里。家里滴滴几声电话声响,陆征想着家里没有人,所以,任其响着。忽然有人接起电话,陆征一愣,对面的声音是君爷的。

    “谁?”君爷问。

    陆征紧张,从小面对爸爸都不会撒娇的他紧张,掌心有些出汗,喉咙里哽了哽:“爸——”

    “怎么了?”君爷说,好像早知道他会打电话来,声音冷酷冷静,“有什么事?”

    好无情的声音。要不是陆征了解自己的爸爸,都能被君爷的声音给吓呆。

    “爸。”陆征找回自己的呼吸,说,“没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打电话回来是因为想念你妈妈吗?”

    陆征悲哀地发现,爸爸的冷笑话真的是天下一绝,无论何时何刻听起来都让人很无奈。

    “爸,没——”

    “没有,那是想我?”

    陆征额头上落下好多条黑线,希望不会被对面的君爷发现。

    君爷看起来和姚爷一样,对于捉弄自己的儿子很感兴趣。当然,他比姚爷仁慈多了,表情稍稍一敛,和儿子说:“说吧,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女孩子走掉了,你找不到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征精神再次紧了紧,父亲君爷都知道了这事儿,是不是代表了什么。

    “爸,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陆征无语了,虽然自小都知道自己爸其实是个很逗的人,不止会说让人全身寒战的冷笑话,而且经常冒出经典语录。

    君爷不和儿子说笑话了:“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一件事,让你的女人明白你会信任她。”

    陆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这刻真的哽在了那里。

    说完这话的君爷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挂上了电话。

    对方的长鸣声,让陆征很久都没有能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时,他久久看着家里的电话,忽然想起姚爷的话,他爸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姚爷说的没错,他可以辜负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辜负父亲。

    早上窗外的鸟儿在屋檐上跳来跳去,由于睡的那张床靠着窗口,史慕青从窗口里眺望出去时,见到是几只喜鹊。

    很久没有见到喜鹊了,对喜鹊的记忆残留在燕京。那会儿,包子哥家的大院里,多的是喜鹊喜欢站在墙角上或是阳台上跳来跳去。偶尔,他们几个小孩子穿过大院时,齐齐张大嘴巴,看着电线上像是芭蕾舞演员站着的喜鹊,仿佛在眺望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惊讶的奇迹。

    史慕青轻轻舒出一口气,坐起来,伸了伸懒腰,跳下床。同宿舍的人,很多人都在睡觉,她一个人走过去,走进洗漱间里,对着镜子,看到了眼皮底下的青眼圈。

    不是熬出来的,可能昨晚听着歌做梦时被水浸湿的结果。

    史慕青为此做了个鬼脸,开始刷牙洗脸。

    隔壁,白露和高大帅在研究路线图。高大帅小声问白露姐姐:“嫂子,你和君爷真的不打算去找征征吗?”

    “找征征做什么?”白露感觉他奇怪。

    “不是,我是说,你让君爷打电话给征征,会不会征征到时候听说了消息跑这儿来。”

    “我嘴头上说说,陆君能当真吗?”白露听这话都认为高大帅这回是傻的,“陆君不会当真给征征打电话的。”

    “为什么?”高大帅不懂他们夫妻俩了。

    “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子。”白露说,“陆君什么样的性子,肯定是遗传给他儿子。”

    想到包子小时候都十足像他爸爸,白露姐姐其实很想叹气。

    爱上她老公那样的人,像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彤彤小时候那样可爱的小女孩,白露是很不想这个孩子受半点苦头的。

    史慕青收拾完行李,办了旅馆退房手续之后,随便在附近的豆浆店买了豆浆面包吃,再按时登上大巴。

    她没有去留意坐在后面好像一路跟踪她的那两个人怎么样,她只知道一件事,第一次这样期盼能见到一个人。

    史爷爷史奶奶对她很好,她知道,但是,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她有麻烦也不可能去让两个老人家担心。她希望有个强有力的长辈可以帮助自己。

    不想,再不想像小时候那样被动了。她要和他是公平的,而不是受他爸摆布的。

    大巴抵达目的地车站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了。史慕青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她要找的人所在的医院。

    到了医院服务台,她询问:“请问陈孝义大夫今天上班吗?”

    “你问陈教授?”

    “是的。”

    “你等等。”

    回答的护士查看出诊表,回答她:“陈教授出诊的时间是周一周五的上午,今天是周五下午,这样,你周一上午再来吧。”

    要隔两天之多?

    “请问有陈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属于私人问题,我们院方不可能代替陈教授给你。这样,你还是周一上午再来吧。”

    史慕青几乎是无力地趴在了服务台上。

    隔两天,她上哪儿去找人,难道在这里闲逛浪费两天时间。早知道,她要在网上查询好资料。不,她是调查好了,但是也别无选择。因为旅途时间差的缘故,而且她不能呆在原来的地方了。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找家便宜的旅馆住了熬过这两天。钱包里的现金,应该能熬过这两天。史慕青其实不太想去取银行卡里的钱,因为生怕被爷爷奶奶察觉她在哪里。早知道在原来的地方从柜员机里取出更多的现金,只是现金太多带在个人身上并不安全。

    有点疲倦,背着背包漫无目的在这个城市里走着。斜阳一寸寸,慢慢地街头上落了下来。这个城市对史慕青来说是第一次来,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在一家小咖啡厅面前停住了脚,史慕青抬头看着咖啡厅上悬挂的木牌,写着:天使之翼。

    咖啡厅落地窗里,放着好几把小提琴,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提琴,有可能是不能拉的假模型。店里面貌似没有什么客人。坐在咖啡厅里的吧台边上擦酒杯的老板,从玻璃窗望进去,有一张十分酷的侧颜,是个留着些胡须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马甲,里面是银丝衬衫,系了条厨师的白色围裙。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冷酷、高贵。

    或许是注意到了窗外的动静,老板转过了身来,看见了伫立在咖啡厅外面的史慕青。男人粗浓的眉毛扬了起来,好像扬起的一笔浓墨,性感的嘴唇微展,像是对史慕青说:进来吗?

    没想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性,都有如此吸引人的魅力。史慕青伸出手推开了玻璃门。

    街对面,跟踪而来的白露和高大帅找到了一家童装店,站在童装店里面边佯作客人,边观察对面的情况。见到史慕青居然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咖啡厅,高大帅不禁有些着急。白露则一眼望到了咖啡厅陈列窗里的几把小提琴,一下子想起当年苗莘拉琴的事儿了。

    圣母玛利亚,那首曲子,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不止苗莘,还有她老公的外甥女南南。

    走进咖啡厅里的史慕青,选择了一张边角的玻璃台坐下,拿起玻璃台上摆放的菜单时,翻开一看,那显眼的价格让她吓了一跳。

    太贵了!

    一杯蓝山咖啡,三百块。

    这哪里是普通人喝的起的。

    难怪都没有客人来。而这样昂贵的标注价格,这家咖啡厅竟然能经营下去,真不可思议。史慕青敲敲价格表,眺望咖啡厅里的环境,看到了一面墙上悬挂的照片,才恍然大悟,这家咖啡厅是开给会员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会员们。

    进错地方了,只因为被那个具有魅力的老男人望了一眼。史慕青擦擦汗,想着能不能点一瓶冰水,在这里歇会儿腿,顺道问问看好心的老板知不知道这里哪里有便宜的青年旅馆。

    老板擦完那个干净高贵的酒杯之后,走了过来,到了她面前,问:“小姐想喝点什么?”

    这声音,真是让人醉了,太迷人的低调。史慕青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有时候会给她在乐器店里拉一下大提琴的琴声,这个男人的嗓音像极了大提琴,直让人打颤到心底深处去了。

    史慕青深吸口气,说:“有没有便宜点的矿泉水?我最多只能喝十块钱的矿泉水。”

    男老板听到她这话似乎被她逗乐了,说:“这样吧,我送一杯咖啡给小姐喝。”

    这么好?

    一杯咖啡三百呢!

    史慕青摆摆手:“不,我承受不起。你到时候叫我洗碗,我怕打破你的碗。”

    老板像是越听越乐,笑的时候那双眼睛在天花板里悬挂的灯泡下面闪烁着,仔细看能看清楚眼瞳里像是带了点神秘的绿色。

    史慕青感觉被他的眼睛差点闪花了眼,问:“你知道奥尔菲斯和尤丽迪茜吗?”

    老板冷酷的脸庞仿佛怔了一下,之后说:“奥尔菲斯?”

    “是,我看你那招牌下面的英文名字,好像是这两个名字。”

    “嗯。”老板稳重低沉的嗓子说,“这是个神话。”

    眼看在对面咖啡厅里的两个人交谈了起来,而且交流了很久的样子,高大帅等得有些不耐烦。

    白露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打开来看,见竟然是陈孝义的号码,看来,昨晚上,她老公和陈孝义是透过了气。陈孝义可能是等不及了,打来问她。

    当她按下电话键时,陈孝义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说:“嫂子,你们在哪里?我昨晚才接到陆队的电话,本想先打电话给嫂子你了解情况。可我刚好在外地,现在刚到机场。”

    原来陈孝义之前因公出差了。

    “嫂子,你确定她是来找我的吗?”

    “应该是的。她刚才都到过你的医院去看你在不在。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找你。”

    陈孝义的心不由一阵激动:“我现在从机场打车过去,嫂子,你告诉我你们所在的地方。”

【244】找到她

    “小姐贵姓?”

    “史。”

    “鄙人姓曾,很高兴认识你,史小姐。”

    史慕青感觉与这位曾老板一见如故。曾老板给人的感觉,不仅外表炫酷,而且,为人十分豪爽。他接下来带史慕青参观咖啡店里的摆设,给她讲述这里每样摆设的故事。史慕青才知道,这家咖啡馆开了将近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曾老板年轻的时候从自己舅舅手里接手过来的。

    “我舅舅喜欢咖啡,所以,进口了巴西的咖啡豆,开始做起了咖啡店生意。那时候能做这样的生意还不多,在这个城市里,不像现在,各种国外品牌挤进国内的市场,造成巨大的冲击。而且,现在做咖啡馆的人太多了,年轻人都喜欢年轻时尚。我这个店也时尚,不过在舅舅的带领下,一直做的是高端品牌。像这里的咖啡豆,取的都是限量版,所以,其实三百块钱一杯不算贵。来喝的人,当然不是那些平常百姓家庭,大都是需要脑力劳动的商业人士。他们需要咖啡刺激他们的灵感。”说到这里,曾老板指着店里的一些乐器,“明星也来过这家店,他们要么留影,要么,在这里留下点其它东西,比如在某些东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这样多的明星和大人物捧场,可见这家店该有多高级,只做高级会员,一般人不知道这家店很正常,哪怕误闯进来一样会被高额的价格吓退。

    可见这家老板经营之道多聪明,在繁华的城市嚣尘中开辟了一片独特的净土,历经三十多年,实在不容易。

    史慕青钦佩地想,没有想到无意中进入这样一家店里之后,找到了心里的一片安宁。都市里经常扑面而来的浮躁气息,伴随一阵阵令人陶醉的咖啡香气,慢慢地消散开去。

    正宗的咖啡,醇厚到舌尖上仿佛尝着丝滑的巧克力,厚厚的一层味儿,在舌尖上的美味可以残留许久,让你一辈子都不可以忘怀。

    在曾老板的怂恿之下,史慕青尝试了一小杯咖啡,只觉得光闻着那个味儿都像喝酒一样醉了。

    “以前喝过咖啡吗?”曾老板问她。

    “喝过。不过是速溶咖啡,医院里提供的。”

    “医院?”曾海滨打量她那年轻的面孔,“莫非你是?”

    “医生。”

    听到这话,曾海滨不仅没有惊奇,还笑了起来:“难怪,看你进来时,只感觉你很不一样,不是现下的那些女孩子,很有气质,独特的气质。”

    史慕青略显局促,问:“什么气质?”

    “医生的气质吧。我们这里有时候也有医生过来。你和他们的气质有些像,但是,也有些不像。”曾海滨说。

    “像?不像?”

    “像的是那种自信,当医生都很自信,不然怎么治病救人。还有你专注的眼神,让我感觉,不仅像医生,也像艺术家。”

    史慕青眼皮一跳:“艺术家?”

    “是,比如说,小提琴家之类。”

    该不该说这个咖啡店老板是福尔摩斯之类的人物。

    “你是不是因为看见我在你店门口看着你放的那几把小提琴?”史慕青说。

    看瞒不过她,曾海滨点点头:“看你样子,我以为你是小提琴收藏家,或是小提琴手,因为你看着它们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陶醉。”

    “我妈妈会拉小提琴,我不会。其实,我进来这家咖啡馆,是因为听我妈妈说过一个故事,说是奥尔菲斯小提琴的故事。”史慕青深深地吸口气。

    曾海滨侧着脸,像是在专注地听她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望到了街对面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那辆出租车停在了童装店门口。陈孝义提着公文包,急匆匆下了出租车,行李都寄放在机场没来得及取,一路赶过来了,只生怕中间有什么变卦。

    走进童装店里,陈孝义看见了乔装打扮戴着鸭舌帽和太阳眼镜的白露和高大帅。

    “嫂子。”叫了声白露,陈孝义对高大帅说,“你好歹换个衣服,免得吓坏人家,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吗?”

    高大帅穿的是花条的衬衫,虽然男人不显老,可怎么看都像是刘姥姥进城的男人版,老土死了。连陈孝义这种不在意外在的人都看不过眼,生怕高大帅被警察抓起来误认为是小偷。

    “呵呵。”高大帅干笑两声,强装着,拉拉衬衫,“不要看这个衬衫老土,可是,人家怀疑不到我身上,最多只会说我智商两百五。”

    白露姐姐在一边,都噗,吐了口水。

    陈孝义赶紧让高大帅不要说话,再说全体得呕了,其实,他心里紧张地要命,问他们两个:“人呢?”

    高大帅指了下对面咖啡馆。

    陈孝义一眼望进对面玻璃窗里,见到一男一女坐在吧台边说话,里面,有个比较年轻的女子,看来是自己的亲侄女没有错了。

    “喂——”看到陈孝义要直接走过去,高大帅拉了他一把,“你确定你这样过去不会吓到她?”

    陈孝义想了想,没有答案。

    “去吧。”白露姐姐说,“她是来找你的,找不到你,她今晚住哪里都成问题。现在太阳都下山了。今天我们跟着她,见她都几乎没有吃上什么东西。洛洛说,说她出来之前,才刚住过院。”

    “住院?”陈孝义皱紧了眉宇,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洛洛具体没有说她什么病,但是,好像不是病,可能是——”白露指了指脑子。

    之前她失去了记忆,所以一直他们都找不到她,这点陈孝义之前都听电话里君爷说过了。现在,她恢复了记忆,对许多人来说,是好事可能也是坏事,最少陈孝义是这样的感觉。

    史慕青可能不知道,自从她和她妈妈、姥爷出事以后,陈家人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她。前些天,因为劳累过度,陈二嫂生病了,为了方便联系,陈二叔和陈二嫂现在都搬在了燕京住。现在陈二叔每天往返医院陪陈二嫂打吊针。

    不知道,知道了这些事的史慕青,能不能原谅她的爷爷奶奶。毕竟,陈二叔陈二嫂年纪真的大了,心愿只剩下这一个,唯一的孩子可以在他们最后那段日子里陪陪他们。

    “嫂子,我和我同事打过招呼了,他房子里现在没人住,你们先住在他那。他家在我住的房子楼上。”

    “单身吗?”高大帅问。

    “是,年轻人,今年刚进我们医院的博士生。”陈孝义说,“不过,他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留在我们医院,所以,没有把家里人接过来。”

    这样安排好了过后,白露和高大帅在童装店里先等他过去咖啡馆会过史慕青看是什么样的情况再说。

    走过去之前,陈孝义心里有点紧张,轻轻提上口气。在他穿过马路时,忽然一辆出租车,本来是驶过了咖啡馆了,却突然停了下来。后车门打开之后,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从车上冲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靠在车窗上对着小伙子背影喊:“喂,没找你零钱呢——”

    小伙子好像没有听见司机说话,像阵风,唰,擦过陈孝义面前,抢在陈孝义前面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

    门顶上悬挂的那串风铃,风中乱坠似的,拼命摇着,叮玲玲。

    聊着天,喝着咖啡,像是忘却了尘世的曾海滨与史慕青同时被一惊,拉回了现世里。

    “史慕青!”周帅哥在找到人之后的那声河东狮吼,直接能震破人的耳膜。

    史慕青一吓之下,没摔下吧台的高脚凳,真是万幸了。

    曾海滨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个,不明情况。

    史慕青对着不知能怎么找到的周帅哥,有些怯怯地像小学生举了下手:“周师兄,你来了?”

    “我能不来吗?我不来是要被主任宰了!”周司晨的怒火,像是怒气汹汹的海浪,能把史慕青一把淹死。

    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周帅哥真的气了,史上第一次气成这样。

    史慕青自动自觉地跳下凳子,想上前给他拍拍背安抚气息。结果,刚对上他那双怒气腾腾突出来像是能吃了她的眼睛,史慕青步步后退。

    周帅哥步步逼近,直把她逼到了角落里,低声道:“你是不是气我?”

    “什么?”史慕青把茫然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她这不是气他吗?怎么变成他气她了?

    “我是说,是不是我之前说的话过于严厉,把你吓跑了。”周司晨没有好气地说。

    没想到他居然牢记他那时候对她说的话。她史慕青又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而且他那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她是不能连累人。

    “没有。”史慕青摇摇头,铁定的。

    周司晨的表情却一下子复杂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看着她好像两天没见瘦下很多的样子,戴着青眼圈满脸憔悴,只是这个妞自己有没有发觉。更可恨的是,他进来时看见啥了,她竟然在出逃时有闲心搭讪咖啡馆里的小哥。

    眼角扫到曾海滨的大叔面孔,周司晨想:她这个眼光不知道怎么长的,总是与众不同,明明帅哥在眼前看不见,偏偏去找什么咖啡馆里的大叔。莫非这妞韩剧看多了?

    “跟我回去。”抓到人了,周帅哥二话不说扮演起警察抓拿到案犯的角色,马上把案犯押回大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史慕青只顾着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比你年长,比你多吃几年饭,研究人大脑的,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史慕青瞪着说着这话眉毛飞扬带着得瑟状的周帅哥,只差把自己手机拆开,看看他有没有安装什么跟踪装置。

    周司晨看她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怜她,没有继续卖关子,说:“之前,你是不是在医院里上网,查过资料?”

    医院办公室里的电脑,只有一台是可以连接外面网络的。那天,她在医院办公室里查资料,因为有些信息用手机看,看不到,必须上电脑打开电脑网页查找具体信息。

    周司晨知道她失踪以后,马上联系电脑技术员工破解她用电脑查询过的网页纪录,并且根据她在每张网页上浏览的时间来判断她会去哪里。

    其实这个不难,因为她是用陈孝义这个人名进行搜索的。全国有不少同名同姓的陈孝义,可是著名的骨科专家,不超过三位。也不知道网络上有没有留有她二叔真正的痕迹,但是,却是在一份类似的人物简介上,有她二叔的一些相似的活动痕迹,比如,曾经在燕京工作过,后来由于工作调动,到了下面地方上的医院。

    她根据这份介绍,直奔这儿来,还是因为在她幼小的记忆里,似乎有听说过这个地名,好像她二叔的老婆住在这边。

    周司晨根据这个推断,早上坐了飞机,下午抵达这里的机场,和她一样,先到了陈孝义的医院,知道陈孝义今天没有上班,而且在服务台,确定了她来过。接下来,周司晨只好坐着出租车,绕着医院附近的路碰运气看她在不在。

    按照人的惯性,肯定不会甘心轻易放弃努力了那么久的目标,哪怕目标没有达到,都会在其附近徘徊。犹如自然界的动物看着猎物时,不愿意放弃的行为一模一样。

    周司晨又对了,确实是研究人脑子的年轻专家。

    史慕青听到这里,对着周帅哥双手膜拜状,说:“既然你都猜中了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你等我找到人再说好不好?”

    “为什么?”周帅哥毫不留情,“你不是说你知道反省了吗?你找人干嘛?他是破案的关键人物吗?”

    史慕青连忙拉拉他袖子,提醒有其他人在场。

    周司晨回过神来,才发现,咖啡馆里不止曾海滨一个。等他和史慕青一块回头,看到站在咖啡馆门口的男人时,两个人只差没有一块上演半夜尖叫。

    是陈孝义!

    周司晨到了医院看过,在医院门诊大楼里看过悬挂在墙上的教授照片,里面有陈孝义的照片,一眼认出了人。

    史慕青则是根据幼年时代的记忆,只觉得眼前她这位叔叔,变的让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伤感。因为陈孝义两边的鬓发上出现了白发丝,只有几条,都可以看出岁月一下子过去了多少年了。

【245】三叔三婶

    “三叔。”

    陈孝义在陈家这一代中徘行老三,所以史慕青叫他三叔。

    这一声三叔,出乎陈孝义意外。记得多年前,这个小姑娘连叫他一声叔叔都不肯呢,只是用一双警惕的小眼珠子看着他。

    陈孝义走了过来。

    周帅哥在听她喊三叔时,已经自动自觉闪到了墙边靠墙站着。她说她家人死了不是吗?怎么突然间多了个三叔?

    很会做人的曾老板,马上请他们两个坐下来,并且问陈孝义要不要尝试一杯咖啡,对于周帅哥则置之不理。

    周帅哥感到了冰冷的待遇,不过,周帅哥向来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坐在他们叔侄俩隔壁的桌子上,正当光明地听他们两人说些什么。

    曾海滨给了周帅哥一杯冰水。

    “要一杯咖啡。”周帅哥不要冰水。

    曾海滨道:“一杯咖啡三百块。”

    周帅哥家里条件不是不好,自己也能赚钱,不然不会自掏腰包上千块的飞机票都出了,一飞飞到这儿找史慕青。

    当周帅哥提出要刷卡时,曾海滨带他到吧台刷卡,并介绍会员卡给他。曾老板很会做生意,不会得罪任何一个消费得起的客人。

    趁这个没人打扰的时候,坐下来之后一直默默打量对方的史慕青与陈孝义,终于打破了沉默。

    陈孝义的话声低沉:“这么多年,我听人说你过的还可以,我和你爷爷奶奶可以放心了。”

    史慕青其实很不想谈及陈二叔陈二嫂,尤其陈二嫂,当初口出狂言,伤害她母亲那样深。

    陈孝义一眼能看出她脸上不愿意的表情,却是依旧必须把话说出来:“有空,和我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他们年纪真的大了,能在这个世间留存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再看看他们,我生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后悔?”

    “彤彤。”陈孝义像是有些痛苦的眼神注视着她眼睛,“我知道你恨,但是,那种失去了亲人,再也不能见面的痛苦你是尝过的。没有什么比人死了以后再不能相见更可怕的事。只要人活着,都有机会见面。他们与你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而且,他们现在是你唯一的直系家属了,你这样做,是不是对你自己苛刻了些,无情了些?”

    史慕青道:“你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见他们,最后受到伤害的人是我?”

    “仇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真有深仇大恨的敌人倒也罢了。可他们不是,他们只是你爷爷奶奶。当时,你母亲和你姥爷的死,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害死你母亲你姥爷的人是其他人。这点,你不能不承认,对不对?”

    史慕青绞紧着眉头,交叉双手。

    事情先说到这里,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谈及那些比较敏感的问题不合适,陈孝义望了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你肚子应该早饿了。听说你到医院找过我。我们到我家里再说,好吗?”

    “三叔,你住这边了?”史慕青稍稍试探着问。

    “是的。”陈孝义道,“十年前搬过来住以后,没有走了。我爸妈,会定时过来这边探望我们。”

    史慕青想着他话里这句我们指的是什么。要说当初为什么对这个三叔一直怀有好感,因为,记得三叔的媳妇,三婶的境遇与她妈妈差不多,都是被婆婆家嫌弃。

    周帅哥伫立在吧台旁边,是很快被吧台里面那一排橱柜深深吸引住了。橱柜里,有各种各样的明星纪念品。里面,有他最喜欢的乔丹!

    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崇拜的人是飞人乔丹,以前,曾经打篮球打到想学乔丹进美国nba当飞人。只可惜,他聪明有余,体育其实不差,可是,离体育生差一段距离,不是一丁点的距离。

    飞人梦想破碎,可是,一点都不损伤他喜欢乔丹的心。他太喜欢乔丹了。

    “那是,乔丹亲笔签名的球鞋?”

    这东西,貌似哪儿都找不到吧。网上或许有拍卖过乔丹签名的球鞋,可都没有曾老板这里摆着的这双好看。

    曾老板橱柜里摆的这双球鞋,是阿迪达斯的限量版。周帅哥看到都快哭了,激动的流泪。这样的一双鞋,恐怕全世界只有这样一双。

    阴差阳错,来找史慕青这个笨妞,同时给他找到了自己偶像的签名跑鞋。

    曾海滨一眼可以看穿他的心思,一边笑,一边,却是连把跑鞋拿下来给他看看摸摸都不让,因为这样的追星族实在太多了,说不定一抓到鞋子二话不说揣进怀里死活要带回家。别说,咱周帅哥心思里真的有盘算这一招。

    “这鞋不卖的,是我朋友专程从美国带来给我的。”曾海滨说。

    “你怎么这样好运!你朋友什么人?!”周帅哥深深地妒忌,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大叔是天下最可恨的人,因为曾海滨不一定像他那样痴迷乔丹,可是,霸着乔丹的跑鞋不让。

    曾海滨好脾气地笑着,卖关子死活不说就是,同时为了转移周帅哥注意力,说:“你朋友走了。”

    周帅哥转头一看,见史慕青和陈孝义起身正准备走,随口问了句:“他们不用付款吗?”

    “不用,是我请史小姐和她叔叔喝的免费咖啡。”

    周帅哥听到这话,回头,一个眼神鄙夷地扫了扫曾海滨:有你的!

    走了。

    周帅哥急急忙忙抓起背包,跑去追出门的叔侄俩。

    在陈孝义准备拦辆出租车带侄女回家时,周帅哥跑了上来,对史慕青说:“你今晚住哪里?住你叔叔那吗?你得把住址和联系方式给我。”

    史慕青想起了,他是为了找她回去找到这儿来的,不管他是不是出于责任的理由,史慕青总不能绝情地赶他回去。

    陈孝义刚在咖啡馆里听着,多少已经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说:“我家里有两间客房,如果你不介意,小伙子,今晚住我家好吗?”

    真是令人受宠若惊的邀请。周帅哥像哈巴狗点头都来不及。钱他是有,但是,他有洁癖。有洁癖的人,都是有些条件没法接受的。

    比如说,周帅哥肯定没法忍受卫生条件不行的低级旅馆,也没有办法忍受和陌生人住一间房,讨厌胶囊旅馆那样封闭的空间。这样一来,势必是要到好一点的旅馆开单人房。没有预约,没有来路,这样去开一间单人房,一个晚上要好几百。

    周帅哥感觉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在他看来,在曾海滨那里喝一杯正统的蓝山咖啡,三百值,但是,花三百睡一个酒店客房一个晚上,那真是不太值。

    只见史慕青都来不及开口表达意见,周帅哥抓住陈孝义的手,万分激动地说:“叔叔,您真好。说句实话,你这个做人,和小青同学确实不太像。”

    史姑娘听到他这话,只差没有一脚踹烂他屁股。知道他永远对她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骨头。

    三个人就此坐上出租车,哪怕史慕青再不情愿周帅哥凑在一块来,都只得认命了。

    见着出租车一泡青烟终于消散在空气中,白露姐姐和高大帅躲在童装店里都快发霉了。不发霉,童装店里的老板看着他们两个啥都没有买,恐怕也要拿扫把赶他们走。想到这点,白露姐姐和高大帅,只好是在童装店里挑选了一件小女孩穿的裙子。

    等到在收银台付了款,两个人互相推起了购物袋。

    高大帅说:“嫂子,这给你带回去吧,我家里没有小孩子,小帅早长大了。”

    “我儿子也没有娶老婆呢。”白露姐姐与他干瞪眼。

    “没事。”高大帅安慰她,“我看征征快了。”

    快什么?!白露姐姐气着想,想这个高大帅能不能整天嘴里说她老,她不想那么快当婆婆当奶奶。人家年轻着,风华正茂。

    在童装店那些服务生的眼里,白露姐姐是很年轻,皮肤好好,水润润的,白白的,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现在女人是很会保养,三十和十八差不多。

    高大帅招到辆车,和她一块坐上去,按着陈孝义之前给他们说的地址寻找今晚的住处。然后,再慢慢商量买的这件童装要送给谁。要说他们这些孩子里面,最有可能最早生孩子的,可能反而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蒋西。

    蒋西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一路感情很好,到现在论及婚嫁了,倘若没有意外,可能会近期结婚。

    “其实南南该先嫁,再轮到她哥比较好。”高大帅都这样说,“毕竟男人晚点结婚没有关系,女人晚嫁麻烦些。”

    对此,白露姐姐点他脑袋:“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迂腐的老头子!怎么,女人晚点嫁,碍到你哪了?”

    “没有碍到我哪?只是,南南长得漂亮,又能干,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高大帅不可思议的是这个。

    陆丫头从小人人爱,男粉丝一大把。可是到了未来以后,慢慢情况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丫头选择了飞行员这一个特殊的行业的缘故,能接受陆丫头的男人变少了。只剩下那个从小到大对陆丫头始终如一的小北子。

    “北子其实不错,都推掉不知道女孩子的追求了。要是南南真的愿意和北子在一块儿,我想,君爷不会反对的。”高大帅说。

    白露姐姐眯着细眼睛,不予置评。

    他们坐车走的时候,曾海滨收拾着史慕青和陈孝义留下来的没喝完的咖啡。看得出,多好的咖啡,对于这对叔侄来说,都没有放在心上。周帅哥可能付款了的缘故,最好关头一口气死活把咖啡狠狠全灌进自己口里了。曾海滨没有告诉周帅哥,其实咖啡喝不完可以打包。

    拿抹布擦着桌子时,曾海滨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打开:“舅舅?”

    “海滨,有个拍卖会,你过来看不?”

    “什么拍卖会?”

    “据闻,那把神秘的小提琴会出现。”

    刚下午与史慕青说过话,曾海滨眼皮子一跳,怎么突然感觉这事儿有些诡异了,莫非那把小提琴与这个女孩子有着某种奇特的缘分。

    “舅舅,你告诉我时间地点。”

    “好。”对方说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感兴趣的。所以第一时间发消息给你。”

    “谢谢你,舅舅。”

    陈孝义的住所,是后来自己向医院买下来的集体宿舍之一。上下住的大多是同事。这种格局,有点类似于君爷家的那种大院子。

    史慕青看着出租车在小区门前停了下来。由于进这个小区需要严格车检,出租车司机嫌麻烦不进去了。他们三个下了车,自己提了行李走进小区。

    陈孝义住的是三楼,不高不低,风景正好。

    有电梯梯,可是,陈孝义带着两个年轻人选择了爬楼梯,一边走,一边陈孝义与谁通着电话:“是,是的。我现在回家,带了彤彤和她朋友。你说要去买菜?不用了,我都到家了,你在家里呆着,我到家后再去买好了。很快的,菜市场不就是在隔壁。到家门口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他们三人走到了三楼楼梯口,左侧的那扇屋门从里面打开了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站在门口,给他们打开外面的防盗门。

    史慕青努力地睁大眼珠,眼前这个女人的容貌,对她而言有些陌生,说回来,当年三婶长的什么样子,她真的也不见得好像见过。

    好像那个时候,三婶和三叔都不经常见面了。

    “进来吧。”女人笑着邀请他们进来,微笑的目光一直看着年轻人。

    史慕青进门脱鞋的时候,可以听见自己三叔和女人说话。

    “这个是彤彤吗?”女人小声问,“和我那时候看到她妈时有些像,她像她妈。不过,她好像都忘记我了。我去过她家做客。”

    史慕青这才一下子记起来,当初白露姐姐带包子和她第一次去苗家,当时,她并不知道和白露姐姐一块来的女人是她三婶。

    这个女人是她三婶没错了。

【246】离不开

    阿芳进厨房给客人倒水。喜欢网就上。陈孝义脱了大衣,走进厨房帮她。阿芳就此望了望客厅里那两个年轻人,问:“那个陪她来的男人是谁?”

    “好像是她实习单位里的同事,可能是担心她一路跑来找她。”陈孝义在咖啡馆里有亲眼目睹周司晨对史慕青发脾气的场面,能感受到这个小伙子,对自己侄女的一片关心。

    “是吗?”阿芳好奇地问着,“会不会是男女朋友?”

    陈孝义被她这个问题问懵了。陈木头的情商本来就是低的,低到经常慢三拍不止的人,哪儿能回答上她这个问题。

    阿芳只要抬头看他那张木然的面孔,都只能是深深叹气。伸手,取了厨房里的一条毛巾,递给他擦擦脖子上的汗,说:“你到市场后,弄点熟食回来,再拿把青菜,时间太晚了,菜市场八成东西都不新鲜了,买回来也没有时间做。回来时顺道到附近刘姐家里,把坤坤带回来。”

    “坤坤去刘姐家里了吗?”

    “是的。”

    “学素描?”

    “是的。”

    陈孝义摇脑袋:“学什么素描?我不是和他说过多少遍了吗?他那征征哥从小和他一样喜欢画画,结果,学到最后,怎么样,还是能把一只兔子画成了一只蚂蚁。”

    听到这话,虽然知道老公说的是自己儿子不是君爷的儿子,阿芳还是赶紧伸手打了下他肩头,小心隔墙有耳,被君爷听见了。

    被老婆一打才想起了白露在这儿,陈孝义在老婆耳边轻声说:“嫂子和高大帅在隔壁。不知道他们晚上有没有的吃。等会儿你把菜做多一点,我给他们送过去。”

    “隔壁?”

    “对,大孙的屋子不是没人住吗?我向大孙借了钥匙,给嫂子和高大帅住。”

    白露姐姐和高大帅找到了陈孝义说给他们住的那个屋子,一看,根本不是在陈孝义楼上,是在陈孝义家窗口对面楼的楼上。

    “也好。”白露姐姐很满意这个风景,从窗口能直接望到对面屋里的情况。话说,她好久没有见到阿芳了,主要是见到了,还是看不清阿芳的脸变成怎么样。

    高大帅接到了去菜市场买东西的陈孝义的电话,回头对白露姐姐说:“嫂子,孝义说,等会儿送饭菜过来,叫我们不要叫外卖了。”

    白露姐姐听到这话,似乎没有几分高兴的神色,说:“阿芳的厨艺,与我半斤八两。”

    高大帅本来蛮兴奋的脸一下子蔫下去了。

    吃货,他们这群人都是吃货,对吃的特别关注。

    白露姐姐伸手拍他脑袋:“别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厨艺大有长进,阿芳能差吗?”

    对此,高大帅真不敢抱有乐观的心态,说:“嫂子,那是你家里有个大厨啊!陆大厨的厨艺难道还不能把你从死马医成了活马?可是我从来不记得陈教官是大厨,陈教官好像和姚爷一样,把糖当盐撒的人。”

    白露姐姐那瞬间,一张脸同样蔫了。

    她老公是有那个死马医成活马的本事,换做陈教官,则够呛。

    “死就死吧,反正对面有两个陪咱们死的。”白露姐姐放弃,举手投降说。

    高大帅奇怪的是,她看见有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来找彤彤,不用为自己儿子紧张一下吗?

    白露姐姐眺望对面屋里周帅哥的侧脸,哎呦一声叹道:“这孩子真的真不错,小时候应该也是个小帅哥,要是被征征或是洛洛遇到,八成有的争了。”

    “是长的不错。”高大帅一脸觉得她高深莫测的表情,同望到周帅哥那张侧脸上。话说,周帅哥这张侧脸,好像似曾相识。是某种错觉吗?

    阿芳拿了点开胃小吃走了出来。

    史慕青和周帅哥都赶紧起身走过去,一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人扶她坐下。

    白露这时候才看到阿芳大着肚子,恍然间记起上回才听蒋梅说过,说他们准备生第二个孩子,没想到真的大肚子了。

    “四个月大。”阿芳抚摸着肚皮,回答史慕青他们的问题。

    “四个月有这么大了?”史慕青吃惊的眼神,看着她隆起的肚皮,有半个皮球大了吧。

    小东西原来都长得这么快的。

    周司晨听她们女人谈论生孩子的事,只觉得好像重回妇科实习的那阶段,有点尴尬,避开到了边上坐着,脸对着报纸看。

    阿芳看了看周帅哥的侧脸,小声问史慕青:“是谁?”

    “我们单位的师哥。”史慕青说。

    “怎么是他来找你?”

    “他说被主任骂了。因为我跑出来他负有管理责任吧。”史慕青正正经经地作答。

    阿芳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姑娘,像她老公情商都有点二百五的嫌疑。只为了责任能跑到这里来找人?

    史慕青望到了墙壁上悬挂的全家福,看到了里面除了他们夫妇俩,有两个孩子,是一对兄弟,问:“三婶,都是你和三叔的孩子吗?”

    “大的那个,是收养的,后来,他的亲生爸爸妈妈找到他,把他带回去了,两年前才把他带回去的。我们收养了他有十二年。”阿芳说到这儿,嘴角微扬,嘴边上的小酒窝里,却有了几分苦涩。

    史慕青那时候只知道她和三叔离婚后已经走了,所以并不知道当时阿芳已经怀上了孩子。

    说起当年,真是苦涩。到现在,哪怕快有第二个孩子了,回想在英国不幸流掉的那个孩子,阿芳都忍不住想哭。

    那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小天使,说真的,她特别痛惜。因为,当初要不是这个孩子在,她都无法离开他。结果,孩子没了,医院检查说是因为胎儿不稳,直接掉了,没有预兆的,突然间一夜醒来就掉了。

    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脆弱的一塌糊涂。

    国外没有什么亲人在,流产过后,由于国外医院并不像国内医院,不是什么病人都可以住院的。她因为只是自然流产,身体没有什么大损伤,只住了一天医院观察过后,马上被告知要出院。可她心情不好,身体其实也不好。

    离开医院在出租的房子里发起了高烧,不省人事,那会儿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这个时候,她表哥赵文生和他一块儿,两个人直飞到了伦敦找到了她。

    “没有打电话,可他们都知道我在这边的情况。我突然觉得我真是个大笨蛋,自以为是,却不知道我走的那天,其实你们都已经出了大事情。”阿芳拿条纸巾拭了下眼角,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些她当时并不知道的受到伤害的亲人们。

    实际上,当时赵文生和陈孝义都不敢告诉她燕京发生的事,包括白露在医院里昏迷还没有醒,苗莘苗爸都死了,彤彤失踪。毕竟她自己因为失去孩子悲痛欲绝,离死亡也只是一线之隔。眼看她那时的情况都不能坐飞机回国,而论及在国外的人脉,尤其伦敦,是姚爷最多。姚爷当时又不敢离开家,因为陆家姚家自从白露出事以后,都得由他帮君爷撑着了。沈佳音这个时候,代替姚爷出国了,亲自到伦敦来照顾她,把自己儿子都撇下了不管。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起,阿芳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其实,不是离不开他一个人而已,是已经离不开这一帮和亲人一样亲的朋友。

    是这些人,成就了她和他的姻缘,成就了她现在。如果她离开他的话,等于也要离开这样一帮人,其实是不现实的。

    好男人或许可以不要,好朋友没有办法舍去。

    “在伦敦养了一个月的身体,和他一块回国,在伦敦重新注册了婚姻。至于有什么问题都好,已经无所谓了。”阿芳淡然地说。

    是的,无所谓了,什么婆媳关系,算了。只要他对她好就好了,何必去在意婆婆的想法。

    复婚的事儿,是给陈母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尤其阿芳她这样带着陈家的孩子远走他乡甚至把孩子都弄没了,陈母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哪怕是到了现在,陈母有时候和陈父一块儿他们这儿,和阿芳一句话都不说。

    “所以说,第一个孩子失去以后,我们都明白了,其实孩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互相彼此照顾。毕竟,孩子也不能陪我们一辈子。”阿芳说这话,有些大彻大悟。

    只有失去了,想通了,上帝才舍得给人打开另一扇窗。最终他们先是选择在国内收养了一个孩子。以他们的条件,想在孤儿院里收养个孩子并不难。他们收养的是一个有残缺的孩子,是个聋哑儿,把这个三岁大的孩子,养到了十五岁,找到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送他离开。

    其实刚开始收养孩子时,陈父都有意见了,认为既然他们夫妻俩身体都没有问题了,干嘛不自己生。

    “当时我身体不好,流产过后,连方敏都说我这样很难再怀上孩子了。他干脆死心了,叫我别生。家里有什么意见都好,他一个人顶着,然后,经常两边跑,跑的多了,家里有意见,他果断转了工作,到这边来陪我了。”

    这是因为陈孝义始终认为这是他欠她的,是他之前的不作为不负责任,让她一个人出国结果在国外流产,把孩子都弄没了。

    “你三叔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知道孩子没了时,他比谁都伤心。这话,我后来都是听人说的,才知道。”阿芳说。

    史慕青听她声音沙哑,赶紧去给她再弄杯水。在厨房里倒水的时候,史慕青感觉眼眶里有什么东西都要跟着掉下来。做女人都很苦。以前,她妈妈,应该是跟三婶一样,都很苦吧。所以,面对孩子时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有在老公家里人都不在的时候,才可以慢慢说出这些事。

    倒完水的时候,转过身,突然看见周帅哥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她。

    周帅哥看着她,用手指示意了下眼角。

    史慕青赶紧先放下杯子,拿手指擦掉眼角,不能被阿芳看见了,会再触景生情的。

    周司晨就此在自己口袋里翻找着,他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但是学了周玉,会带手帕,于是从裤袋里掏出了那条蓝色手帕,塞到她手里:“擦擦,擦干净了。”

    “你,刚才都听见了?”她亲戚的事儿,算是**,她可不愿意他听了到处去说,毕竟他和她之间不算什么关系。

    周司晨可以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随之,没好气的,想瞪她,手指插着口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到现在都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那把嘴,对我从来不留情的。”

    周帅哥吃了个鳖。

    说起来,他并不是个会说人坏话的人,品行说的过去,只是,对着她,总是失常,有些把不住口嘴。

    史慕青不管他那突然有些傻住的模样,端着水杯回到客厅。阿芳这时已经收拾情绪,好多了,说是要打开电视给他们看,然后,她要回厨房继续做饭炒菜。

    听到这点,史慕青当然不让她这个孕妇劳累,说:“三婶,你坐吧。洗菜什么的,我都会。”

    “可是,要煲汤,鱼要先做好——”今晚有客人来,不是两个人两三道简单的菜可以解决的。

    史慕青自己的厨艺一般般的,在家里学史爷爷做菜,做到现在,学到三分之一都没有。

    “没有关系。”史慕青灵机一动,一眼望向在厨房里刚走出来的周帅哥。

    周司晨被她那直射过来的眼神,看到全身像定格了一样,僵住不动,而且脊梁上开始冒出来层冷汗。

    这个妞,想做啥?那眼神,好恐怖,好像蓝精灵,要算计他吗?

    “其实啊,我们单位里,这位师哥是大厨,一直有厨王的称号。”史慕青隆重介绍周帅哥的一技之长,说。

    周司晨那眼睛想把史慕青吞了,犹如大象吞牛。

    “阿姨,我——”周司晨想澄清的话没有说完,被回头的史慕青瞪了瞪眼。

    史慕青背对着阿芳对他比划手:怎么,你忍心让一个孕妇在厨房里忙活几个人的饭菜吗?别忘了,你今晚在这里免费吃住,让你做个饭你都敢嫌弃,有没有良心的!

    周司晨的手拍住了额头:早知道不上这条贼船了。更可恨的是,自己为了节省几个饭钱,竟然是主动上了这条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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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似曾相识

    陈孝义上菜市场买完菜,把大儿子带回家。坤坤今年八岁了,刚上小学二年级。从爸爸妈妈的朋友家出来时,背了自己的小画板,提着画笔,有模有样的。

    “爸,家里来客人了?”看见来接自己的父亲手里提了个菜篮子,坤坤猜到家里肯定来客人,因为自己家,从来不添菜,除非来客人。不是爸爸妈妈节俭,是爸爸妈妈都不太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好吃,浪费食材。

    “嗯,是你的堂姐,你要叫她姐姐。”陈孝义教儿子说。

    “姐姐好啊。”坤坤喜欢姐姐,当然也喜欢大哥哥,像家里原先的大哥他就很喜欢,虽然大哥不能说话,可是能带他一块玩,自从大哥走后,他寂寞了好多。

    父子俩上了楼梯,回到家里,路上坤坤说:“爸,两步路,我都大了,都能自己上下学,你不用来带我的。”

    坤坤的小学在小区园里,是小区的配套学校,根本不出这个小区,很安全。上二年级开始,坤坤不让爸妈上下学接送自己了。可是,阿芳心里总是有些担心,因此,经常是让儿子和其他小朋友一块走。然后,必须放学后马上回家,除非,去刘姐家里学画画,因为刘姐本身是美术老师。

    “你妈担心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陈孝义对儿子说着,按下了门铃。

    坤坤挑着和自己父亲一样英俊的小眉头,不苟同地说:“我长大了。都要有小妹妹小弟弟了。我要是还要爸爸妈妈带大,以后怎么办?弟弟妹妹瞧不起我怎么办?”

    对儿子这句话,陈教官显得十分耐心:“坤坤,咱们不是约好过吗?有什么事都好,不能让妈妈担心这是第一个原则。爸爸告诉过你的,在大哥来我们家之前,你本来还有个哥哥。”

    后来那个哥哥不小心去了天堂,这是爸爸经常对他说的话,说,如果他像哥哥的话,会让妈妈很伤心,所以,绝对不能再像那个去了天堂的哥哥一样。小时候,他小,听不懂这个故事。以为是那个哥哥任性,去了什么地方不要妈妈了,所以,觉得很生气。等他长大一些,才明白天堂那是什么地方。

    这样的话,陈孝义本来是不想给太幼小的孩子说的,怕给孩子心里添负担。可是,如果不说,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而且很容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己的儿子比同龄人更早熟一些。所以,陈孝义想来想去,自小孩子教育很重要。对他们家来说,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教会孩子安全,变成第一个重要的原则。

    看到爸爸的脸变的很严肃,坤坤的眉头垂了下来:“我知道了。”

    史慕青和周司晨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门铃声,阿芳站起来走去开门。

    “妈妈。”坤坤进门,先喊母亲,接着,伸出小手摸下妈妈的肚皮,“今天弟弟妹妹乖不乖?”

    阿芳把儿子拉进客厅再说,同时对拿着菜篮子的老公说:“他们在厨房做饭。”

    “什么?”陈孝义惊讶地问,“你说做饭?彤彤吗?”

    “不,她说她炒菜一般般,她那个同事,说是很会做饭。”阿芳说话的时候,从厨房里飘出来的一股清香,直接把屋里这一家三口的注意力全给吸引过去了。

    “好香啊!”坤坤不可思议地叫着。

    在他们家里,从来没有这么香的菜香飘出来过。

    菜香从陈教官家里的窗户飘出去,飘到了对面楼层上面的窗户。高大帅打开窗户用力闻了闻,用一样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白露姐姐:貌似这个厨师的厨艺水平,可以与君爷一较高低?

    坤坤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厨房看究竟,究竟是哪个大厨师跑到他们家里做饭了。难道是爸爸妈妈专门请来的。

    “他是谁?”从厨房门口伸进来的小脑袋,指住站在灶台前面炒菜的男人问。

    陈孝义跟在儿子后面进来,对儿子说:“要叫姐姐哥哥,不能没大没小的。”

    坤坤噎了下口水:“姐姐,哥哥。”

    史慕青拿那筷子,趁周大厨不在意,从炒锅里夹了块鸡肉,先找招呼下小朋友:“来,香喷喷的蘑菇鸡,尝一口。”

    “小鸡炖蘑菇吗?”看来坤坤也是个小馋鬼,可能在哪儿听说过小鸡炖蘑菇这道名菜,小眼珠一亮,像小炮弹飞奔到了史慕青面前,“我要吃。”

    史慕青弯下腰,吹吹那鸡块上面的热气,再塞进小朋友的嘴里。

    坤坤只吸一口里面的鸡汁,都醉了,拼命地吸着,不舍得很快嚼烂了吞进肚子里,小嘴巴嘘嘘声,对着爸爸用很惊讶的口气吹嘘道:“好吃,比胖胖家里东北奶奶做的还好吃。”

    陈孝义对儿子这幅馋相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对儿子说:“没开饭呢,没规矩。去客厅里坐着陪妈妈摆桌子和碗筷。等到时候开饭了再吃。”

    坤坤乖巧地点了头,转身离开时,不忘对那个始终在灶台边上没有回头的大厨师说:“大哥哥,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吃过里面最好吃的小鸡炖蘑菇。”

    周大厨不知道是不是被孩子夸的,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热汗。

    陈孝义赶着儿子出厨房,一边对史慕青说:“让你同事辛苦了。”

    “不辛苦,三叔。”史慕青连忙道,“他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他要是不做点事情,才觉得辛苦呢。”

    周帅哥想,这话要说,也得他自己说,她这抢什么抢,好像生怕他周司晨不知好歹似的。

    陈孝义见周司晨不说话,似有些惊奇,貌似这个小伙子对自己侄女不是普通的大度。

    “菜洗好了吗?”终于,周帅哥抵不住寂寞了,开口问了一句。

    史慕青手指轻巧地捡起水里的菜叶子:“好了,好了。”

    随手把一萝洗好的菜端到了他面前。

    周司晨接过菜萝,一看,道:“以后,记得,把那些黄的摘掉。”

    “不是浪费吗?这不算黄吧?黄吗?三叔你看看——”史慕青拿起周帅哥指摘的那片菜叶,给陈孝义看。

    陈孝义跟着一看,真有些黄。

    “又不是不能吃了。人家十万里长征吃的比这个都差呢。”史慕青反正不捡走。

    周司晨那眼睛眯起,感觉她这个固执有些奇怪。

    陈孝义却是很快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以前,彤彤跟随自己妈妈姥爷住在那个破旧的小房子时,怕是连青菜都要吃不起。因为,菜很贵。

    “留着吧。”陈孝义对周司晨说。

    周大厨没有二话,在把菜放进炒锅时,顺道捡掉发黄的菜叶。

    史慕青回头看见他这个动作,用简直抓狂的口气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偏偏和我作对的吗?!”

    “不要只以为你一个人吃过苦。我家里,我爸爸那时候也是很穷很穷的,穷到揭不开锅都有。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吃就是不能吃的。你学医的都不懂吗?”周帅哥不吊儿郎当的时候,说话的口气很重。

    史慕青光皱起眉头,但是不能说他这话有错。

    陈孝义对这个小伙子重新侧目,感觉这个小伙子说话,挺有道理的,不像是个胡乱来的年轻人。

    回头,再问问侄女,这个小伙子什么来历。

    三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果然是很快。陈孝义没有忘记给对面楼上两位客人拎吃的。拿了家里的保温饭盒,装起了饭菜。

    史慕青帮他时,问:“三叔,这是要给谁?”

    “对面楼上住了个老奶奶,她家里儿子女儿都不在家,是个孤寡老人。我给她送点吃的过去。”陈孝义随口编了个谎。

    史慕青只想,自己三叔真好人,大善人。没有疑心,帮陈孝义装好了饭盒,两大个三层的保温饭盒和一壶汤,问:“三叔,你装这么多,老奶奶一个人吃的完吗?”

    周帅哥在旁边听见,只想说这个妞是傻的,这话用问吗?人家三叔明明是撒谎。

    陈孝义是明显被侄女这话给问愣了下,接着,很努力的,绞尽脑汁圆谎:“她家里有条狗,而且,饭量是两个人的。”

    史慕青听完也没有怀疑,接着陈孝义的话说:“原来是这样。”

    周司晨脚下一滑,是差点被这对叔侄给雷倒了。

    陈孝义拎了饭盒先出门去给老奶奶送饭去了。

    帮妈妈摆碗筷的坤坤,听见爸爸出门的声音,小嘴巴咦了一声,问:“爸爸去哪里?”

    史慕青端着番茄炒蛋上桌,听见小孩子的问题,说:“你爸爸去给对面的老奶奶送饭?”

    “哪个老奶奶?对面不是住着李叔叔吗?”坤坤这孩子记忆特别好,附近住着都是谁,记的一清二楚,而且不会弄混了,“李叔叔家现在都没有人住。”

    阿芳拿着勺子过来时,听到儿子这话都惊慌失措,赶紧上前帮着圆谎,比老公聪明一些,说:“你李叔叔家里来客人了,是他老家的老人。”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坤坤皱起小眉头,对于自己居然不能当无所不知的小坤坤,有些失望。

    阿芳安慰儿子:“没事。没事。”

    坤坤给客人摆凳子,看见周大厨出来时,特意拿了条毛巾给周大厨献殷勤:“大哥哥,你擦擦脸。”

    儿子这是做什么?阿芳都快哭笑不得了,问坤坤:“你不要给大哥哥添麻烦。”

    “我没有。我希望大哥哥以后经常到我们家里做客。”坤坤强调,希望周大厨天天能到他们家给他们做好吃的东西。

    周司晨对这个孩子倒是很喜欢的,因为,这孩子突然让他想起他在这孩子这个年纪时候的事了。他在这个孩子差不多大的时候,刚好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那一年。

    颇有感慨的周帅哥,弯下腰对坤坤说:“我在你这个年纪,可以帮着我爸爸做些小菜了。你要是喜欢吃小菜的话,我教你做一些,平常拌粥拌米饭吃都不错。你可以做给你爸爸妈妈吃。”

    哇!坤坤那对崇拜的小眼神儿对着周帅哥闪闪发亮。

    阿芳也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出奇的好,说话举止,既文雅又具有不一样的魄力,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陈孝义去到对面给人送吃的,一路是连跑带奔,跑到满头大汗。高大帅给他开门时,都说他慢了,说:“我光是闻你们家那个菜香,这个肚子的肠都可以翻了十几圈,快贴肚皮了。”

    “对不起。”老实的陈教官只会道歉。

    白露姐姐为此一推不识好歹的高大帅肩头,请陈孝义进来:“辛苦了。”

    “不辛苦,又不是我做的菜。”陈孝义说。

    “谁做的?”高大帅问,“我刚才和嫂子议论过,说起来,你们家好像都没有这个水平啊!”

    陈孝义脸上露一抹具有自知之明的苦笑:“是,论厨艺,哪能比得上陆队家里三个大厨。”

    高大帅哈哈大笑。

    白露擦干净屋里的玻璃桌,再打开陈孝义拿过来的饭盒,几道菜摆齐在桌上,确实是色香味具全,香味四溢,完全是酒店里的大厨级别。

    “天!”高大帅惊叹,“你家里什么时候出的大厨?”

    “彤彤的同事。”

    “同事?”

    “是的,说是她师哥。”

    那个和陆征比毫不逊色的小伙子吗?高大帅突然默默在心里为君爷儿子捏把汗。

    白露姐姐问:“叫什么名字?”

    “说是姓周,其它的不知道。”

    周?

    白露姐姐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的是周玉。和周玉,真是都十多年没有联系了。至于为什么十多年没有联系了。白露还真没有去详细追究这事儿。朋友太多,亲戚也多。久而久之,日子这样过着,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事,好像,没有特别去联系的必要。

    高大帅饥肠辘辘,拿筷子夹了一块番茄炒鸡蛋,吃进去连声赞道:“好吃,这个味儿,和蔓蔓家里做的差不多。”

    吃货培养出来的舌蕾与众不同。吃了这么多家东西,高大帅都能分出哪家是哪家的味了。比如,君爷做的菜,那绝对是和自己妹妹做的不一样,虽然两人是不分上下的大厨。

    “是吗?”白露和陈孝义都拿起筷子夹高大帅说的那道菜。

【248】记得有我

    番茄炒鸡蛋,据说是中国第一家常菜。

    真正要炒到好吃,却是不容易。因为火候难以掌控,番茄带酸,放砂糖过甜的话,让人觉得腻味。鸡蛋一样如此。

    蔓蔓研究出来的番茄炒鸡蛋,是鸡蛋裹着番茄,把鸡蛋炒半熟,番茄一样半数,砂糖先化,用的不是白糖而是姜糖,风味独特,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东西。

    曾经,第一次尝蔓蔓这道菜的顾客评价为,巧克力似的鸡蛋番茄。

    姜糖有点腥,有点苦,但是又甜,加上鸡蛋番茄汁都是半生不熟的流质。

    陈孝义先尝一口,的确很像蔓蔓做出来的味。可自己家里没有姜糖,人家周大厨用什么下料。

    巧合吗?

    白露一口小心烫嘴放进嘴里以后,点头道:“好吃。”

    高大帅挠了挠眉头,都快搞不清楚白露姐姐这是搞哪样了。

    陈孝义是不知道高大帅在说什么。陈教官俨然是忘记了当年自己的小侄女与白露姐姐的儿子小包子那一段青梅竹马情。

    既然听白露说好吃,陈孝义放心下来,说:“我先回去了,嫂子。”

    “行,你走吧,有什么事再联系。”白露把手挥挥,坐下来已经忍不住开筷。今天一天饿死肚皮了不说,而且,在家都被自己老公陆大厨养出了见到好吃的实在忍不住流口水的习惯。

    陈孝义觉得要不是自己把控得主,都要口水直流,打开门自己出去,离开时,能看见屋里两个人像暴风似横扫桌上的食物。

    等他回到自己家里,家里的儿子,第一个也是忍不住动起了筷子。

    周帅哥坐在坤坤身边,小眼睛眯着,好像漂亮的两条小桥儿,望着小朋友吃饭。

    帅哥的两只眼睛里,荡漾着湖面微澜涟漪的柔光,让人看着都觉得原来周帅哥是这样喜欢小孩子的。

    史慕青见他这表情,感觉好像看见了圣母玛利亚神圣的光辉,心头惊诧地额了一声。周帅哥这难得的一面极少给人见。

    “喜欢的话,多吃点。不过不能光吃菜,要吃点饭。吃饭最好吃八分饱。”一边看小朋友吃饭,充满母性光辉的周帅哥,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开始谆谆教导小朋友正确吃饭守则。

    坐在对面的阿芳都吃惊地听着,在史慕青耳边说:“你这个师兄是儿科大夫吗?”

    哈。

    史慕青干巴巴地不知道怎么笑。

    “他,研究人脑子的,专门拿刀打开人脑子的。”边回答阿芳的问题,史慕青张牙舞爪吓唬对面的小朋友,警告小朋友暂时不要和现在看起来很温柔的周帅哥亲近。

    不行的,因为周帅哥本性是很恶劣的脑科专家。

    坤坤还真被史姑娘给吓出了一头冷汗的模样,说:“我爸爸是医生,不过他给人治断腿断脚的。开脑子的医生,我爸爸能给人开脑子吗,妈妈?”

    阿芳对儿子摇摇头,道:“还记得齐叔叔吗?他给人看脑子的。”

    “齐叔叔我知道。”坤坤举起小手答,“秃头,没有这个大哥哥长得帅气。”

    阿芳蓦然囧红了脸,告诉儿子:“不能这样说叔叔。”

    人家四五十岁秃头很正常好不好。

    坤坤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周帅哥小眼睛帅气地眨着:“大哥哥,你是现阶段我看来最顺眼的。”

    周帅哥被小朋友夸的真有些飘上天的飘飘然,笑眯眯地摸着坤坤脑袋:“谢谢你,小弟弟。”

    “叫我坤坤。”

    “好,坤坤。”

    一瞬间,这两哥们称兄道弟了。

    史慕青想抱住脑袋,这变成哪儿和哪儿了。周帅哥干嘛到他叔叔家和她堂弟称兄道弟了。

    陈孝义回来后,大人们一块吃饭。

    五个人,五菜一汤,吃的大饱。

    饭后,阿芳带史慕青去两个客房看看。周帅哥带坤坤在客厅里看电视。陈教官在厨房里洗碗。

    史慕青本想卷起袖口帮三叔洗碗,被阿芳拦着了。

    阿芳说:“让他洗吧。我有事你得帮我。”

    “三婶需要我帮什么?”史慕青跟在她后面问。

    “天气变冷了,要给你朋友换个枕头套,把棉被套个套子,以防夜里太冷了。”阿芳边说,边打开柜子告诉她,哪个是被套,哪个是他们今晚要盖的棉被。

    史慕青转头看见两间客房,明显其中一间是坤坤的房间,问:“坤坤今晚睡哪里?”

    “睡我们房间里,他睡中间可以了。”阿芳说。

    “不舒服吧。”史慕青摇头,“让他和我一起睡吧。一张床,两个人睡肯定比三个人睡舒服。我看这个床也不小。”

    阿芳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其实蛮挑剔的,道:“小时候他被我和他爸爸宠坏了,性子有些娇,一般陌生人他都不喜欢亲近,可以说有些洁癖。你想他爸当医生都没有他洁癖严重。他今晚吃饭的碗,你都看见了,他小时候一岁起会认定哪个碗是自己的了,谁都不给碰,他也绝对不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有个性的小朋友啊。史慕青惊讶地缩圆嘴唇。不过想着这个小朋友不是很抗拒自己,坚持说:“不如问问坤坤自己怎么想吧。如果他真嫌弃了和我一起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阿芳听到这个话,连忙说:“当然不是了。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他很少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说上话的。你看他,对你们来,都很高兴,一直和你们说话,这是很少见的,几乎没有的。”

    是说坤坤小朋友与他们两人都很有缘份了。只是,史慕青拧拧眉头,俨然是,坤坤小朋友喜欢周帅哥多过喜欢她的样子。

    果然,等她们两个回到客厅时,见着那对刚结拜的兄弟,是一回生两回熟在桌子上下跳棋了。

    八岁的孩子,玩跳棋玩的还不错。

    周帅哥让了几步的情况下,坤坤和大人打了个平手,举起小手向妈妈报告:“哥哥很好,让我棋。”

    这孩子修养好,真谦虚。周帅哥越看越喜欢,用力揉着坤坤的头顶。

    阿芳走到儿子面前,问:“今晚有客人来,和爸爸妈妈睡好吗?”

    坤坤不假思索地反问大人:“妈妈,我不能和大哥哥睡吗?我长大了,和爸爸妈妈睡很怪的。”

    史慕青一听这话,第一个扭了嘴巴:怎么不是说想和她这个堂姐睡?怎么,小男孩不都是好色的吗?难道她身为女人的魅力还抵不上周帅哥?

    毕竟那只是侄女的师兄,真正的客人,不像史慕青是亲戚,突兀地让儿子去麻烦客人一块睡觉,阿芳觉得不妥,开口,和儿子解释:“那你和姐姐睡怎么样?”

    “和哥哥睡好。”坤坤说,“男女有别。”

    这小朋友,和她三叔一样,百分百的绅士风格。史慕青被感动了,对坤坤说:“没关系,我们有血缘关系。”

    “那也不行。”坤坤执意的,不知道这股执意直接又把某人打击了,说,“哥哥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玩,一起说话。男孩子的话题女孩子不知道。”

    阿芳眼看史慕青脸色又不对了,赶紧把接二连三遭受到打击的史慕青拉到一旁,为儿子解释:“坤坤他小时候,都是和他大哥一起睡的。由他大哥照顾他,所以他习惯了。”

    史慕青叹口气,想着原来如此时,那一眼瞟过去时分明能看到周帅哥那张冲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气崩了。

    坤坤小朋友拉住会做饭的大哥哥的手,用力抓着不放手,说:“哥哥今晚睡我的床。”

    所有大人都无语了。

    周帅哥把坤坤小朋友抱起来,抱到了小朋友房间里,一块玩儿去。

    陈孝义洗完碗筷走出厨房,看到儿子不在,问阿芳:“去哪儿玩了?”

    “在他房间里,要大哥哥陪他玩。”阿芳无言地翻白眼。

    陈孝义了解儿子,知道儿子这是惦记离家的大哥了。只是没有办法,人家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必须回去的。

    史慕青陪着三叔三婶在客厅坐。

    陈孝义拿了茶招待客人,桌角上面的电话机哗啦啦响了几下。他没有在意,先打开扬声器看是谁打来的。

    电话一通,只听打来的人,是陈二叔。

    陈二叔说:“孝义,你二婶今天到医院看过后,医院那个大夫建议给你三婶打白蛋白,你觉得该不该打?”

    “二婶不是有点贫血吗?”陈孝义听到这话,感觉奇怪。陈二嫂子之前是因为经常头晕过去就诊的。由于自己在燕京有人脉,陈孝义当然是尽力介绍好医生给陈二叔陈二嫂。陈二嫂后来在医院做过了比较细致的检查,有点老人家的颈椎病,这会导致头晕,同时有点贫血,这也可能导致头晕。可是打白蛋白?貌似对贫血颈椎病,都是不对症的。

    白蛋白是不错,很好的东西,但不是什么病人都适合补的。不过问题在,陈二嫂子看的医生,是他陈孝义以前的同事,不可能乱来。

    陈孝义忽然觉得自己该打个电话问问陈二嫂的主治医生。

    “医生说。”陈二叔这里先转述给陈二嫂看病的医生的话了,“他说,你二婶不止贫血,是有点肾虚。”

    “肾虚?二婶脚肿吗?”

    “有点肿,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化的问题,而且,有点气喘了。原先我们想着是秋嗽,没有什么注意。”

    陈孝义知道问题严重了,对陈二叔说:“你等等,二叔,我先问问那个大夫,再给你回答,好吗?”

    “好,好,麻烦你了,孝义。你二婶,还想活着见彤彤,虽然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陈二叔说完这话,才挂上电话。

    听到后面这句话,陈孝义才想起,史慕青坐在这里。明明都近在咫尺的距离了,却不能说上一句话。

    阿芳把充好的茶水,放到史慕青面前,叫声:“彤彤,喝茶了。”

    第一句彤彤,史慕青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太多年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等阿芳叫了第二声,她略显尴尬地说:“我现在都改名了,户口本上写着史慕青。”

    “可以改回来。”陈孝义立即在旁插上话。

    史慕青没有应声。

    看她这个态度,明显对陈家还存有一份芥蒂。

    阿芳在丈夫要继续说话时,拉了下丈夫袖管:让她想想。毕竟刚开始,不容易。总得给人一点消化的时间。

    妻子的话没有错。陈孝义沉着脸站起来,到旁边给以前的同事打电话,打听陈二嫂的病情。

    结果从对方那里传来的消息,似乎有些不乐观。对方说:“老陈,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了。想劝你亲戚住院,可是那个老人家不同意,说住院太麻烦,太耗钱。我好像记得你说,你们家亲戚经济状况也不是不好,不是都有的医保报销吗?现在住院报销比例都可以,负担不大。”

    陈孝义琢磨陈二嫂的心理,陈二嫂大概想着存点钱,留给后代。虽然,陈二嫂都不知道自己孙女是否活着,但是,始终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存着钱,终究有一天或许老天爷会感动,把孙女还给她。

    陈二嫂在为自己以前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行,我来劝劝他们。”陈孝义回答同事,“只是这事儿必须再继续麻烦你了,老刘。”

    “没事,没事。不是你们家重要的亲戚吗?还有,听说也很可怜,孤寡老人。儿子死了,也没有其他子孙,是不是?”

    陈孝义说:“我会照顾他们的,他们是我叔叔婶婶。”

    “老陈,你是个大好人。亲戚能做到你这个份上的不多。我能帮尽量会帮你们的。但是,我看,你那个亲戚,其实是心病多。这个病也就是心病折腾出来的。其实我都想建议她需要到心理科看看。我听她老伴说她夜里经常做噩梦被惊醒或是流眼泪的。”

    陈孝义和对方说话时,离客厅的人都不远。阿芳都能听得见,何况在旁边的史慕青。阿芳偷偷看史慕青的表情,史慕青像是专注地喝茶看电视,没有任何表情。

    挂了电话,生怕说些什么话影响到侄女,陈孝义走开到儿子房间看看儿子有没有给大哥哥添麻烦。

    史慕青拿出手机翻了下,翻到了包子哥在微信上的留言。

    陆征说:不管你在哪里,记得还有我。

    ...

    ...

【249】责任

    坤坤晚上,和周帅哥在一张‘床’上睡时,终于可以偷偷问起一个‘私’密问题了:“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堂姐?”

    “哦?”周帅哥眯起那对狐狸眼睛,不说是不是。

    现在的孩子都忒早熟。不要说坤坤现在上小学了,是幼儿园的孩子都早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儿了。

    “你不喜欢我堂姐,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坤坤说,俨然一个爱情小专家。

    周帅哥叹道:“不喜欢,可也有责任。”

    “责任?”

    “嗯。”周帅哥说,“像你爸爸是大夫对不对?如果你爸爸因为一个病人在医院里加班不能回家,你是不是会觉得你爸爸喜欢病人了?”

    “当然不会。”坤坤认真回答。

    周帅哥道:“那就对了。我只是对你堂姐负有责任,必须把她带回去。”

    “我堂姐病了吗?”

    “嗯,一点小‘毛’病。”

    “这么说。”坤坤小朋友有了点主意,“大哥哥你是和我爸爸一样的好人了。”

    “是吧。”周帅哥得意地笑笑,再‘摸’‘摸’小朋友脑袋,“睡觉吧。”

    坤坤闭上眼睛时,小脑袋瓜里依然不敢确定:“大哥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堂姐吗?”

    “不能说是不喜欢。”周帅哥说,“是朋友,是同事。虽然,她身上某些‘毛’病让我看着不顺眼。”

    坤坤小朋友听见这话都觉得能叹气了:大哥哥太诚实了,一般男孩子不会这样直接说哪个‘女’孩子哪里不好吧。

    这样看,这位大哥哥对他堂姐,不是真的喜欢啰。

    哄了小朋友睡觉,周帅哥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医书看着。陈孝义推开‘门’来查看儿子睡觉了没有,正好看见周帅哥在台灯下辛勤地念书,蓦然有些一愣。

    陈孝义想:这是个三好青年,念书努力,又很上进,对人好,而且会做一手好饭。

    他记忆里,也只有君爷的儿子包子,能和周帅哥比一比。

    周帅哥抬头看见了陈教官进来,说:“坤坤刚睡。”

    “我知道。”陈孝义低头能看见儿子像条虫儿蜷缩在被坑里,“谢谢你。”

    “不用客气。今晚我需要感谢的是三叔,留我在这里吃住。”周帅哥小声回答着,避免打扰到小朋友睡觉。

    “你——”陈孝义考虑着,“你明天什么打算?”

    “打算?”周帅哥对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必须带她回去。不然,我们科里的领导都会担心的。”

    说这话的周帅哥没有说完时,电话响了。赶紧按下键盘,从‘床’上跳下来,同样小心避免吵醒小朋友,周帅哥对着电话的对方说:“淳哥。”

    “你在哪里?”吴正淳俨然不知道他来找史慕青了,到了晚上实在找不到他,才想到打他电话。

    可见,吴正淳今儿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至于吴教授怎么会变成这样,肯定是被晏子姑娘搞的。

    “怎么?”猜到是怎么回事的周司晨说教起了吴教授,“晏子说你了?”

    想也知道肯定是晏子姑娘对吴正淳发脾气了。发脾气吴正淳作为导师,作为主治医师,竟然把史慕青‘弄’跑了。吴正淳躺着中枪。人家史慕青想跑,和他吴正淳有何关系。晏子姑娘不过是找发泄口。

    “‘女’人嘛,哪个不是这样的。”吴正淳说着电视剧里常用的口头禅。

    周司晨只好再说他:“淳哥,你少搬用人家的台词,很怪的。”

    “是吗,我觉得很酷。”吴正淳拉拉自己拉风的西装衣领子。

    周司晨扶了额头,道:“我在史慕青这儿。”

    “什么?你找到她了?”吴正淳对这个弟弟钦佩到五体投地,“警察都找不到她,你怎么找到她的?你是福尔摩斯转世吗?”

    “没有,只是多少有些办法吧。”周司晨谦虚地说。

    “是不是太晚了?明天才带她回来?对了,我看见你那个写的手术计划书。你怎么想的?怎么想到让她先看人家的手术?”吴正淳一连串问题,“还有,你今晚和她住在哪里?旅馆吗?你们在哪个地方?”

    周司晨听着他问题一串串的头晕,只能捡一些回答,说:“她住在她亲戚家里。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愿意回去,不过我肯定会带她回去的。她不可能永远住在她亲戚家。”

    “她有亲戚吗?”吴正淳一样惊讶史慕青原来有亲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道如此,他们当初把幼小的她直接送回到她家人手里了。

    意识到身边陈教官没有走,周司晨没有敢回答吴正淳的问题,说:“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

    吴正淳知道了他意思以后,先挂了他电话。

    可是,陈孝义已经怀有一些疑问了,针对他们之间的通话:“淳哥?是你哥哥?”

    “吴正淳。是小青的老师和主治医生。”反正吴正淳的大名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周司晨说了出来。

    吴正淳的大名,应说是在脑科圈子里的新贵,被众人所熟识,而且,因为白‘露’姐姐的事儿,陈孝义对吴家父子都有些了解。可是,陈孝义还是想都没有想到,周司晨口里那个吴正淳,正是君爷一直留意的吴家父子吴正淳。

    “吴、正、淳?”

    “是的。”

    陈孝义确定那三个字以后,忽然想着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怎么会,这样的巧合。

    阿芳可能觉得自己老公过去太长时间了,以为自己儿子闹别扭了或是出什么事了,因此走了过来看一看。

    在‘门’口探了个脑袋,看见自己老公与周帅哥面对面呆站着,阿芳问:“出什么事了吗?坤坤闹人了吗?”

    坤坤无辜中枪,在被窝里好像听见有人在说他,咕哝了一句:“谁?”

    真怕吵醒儿子。陈孝义回过神来推着老婆往外走:“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阿芳回头再看一眼周帅哥。周帅哥冲她没事人似地笑笑。

    真帅气。周帅哥笑起来,两个嘴角边分明的小酒窝上扬着。

    关上‘门’。

    周帅哥的笑容蓦然消失了,回复稍微冷漠的眼神。

    陈孝义是谁,他当然是了解到一些的。在出发来找史慕青之前,在网页上都查阅过了。这个人,与君爷是拜把子兄弟的关系,八成是的。因为与君爷是一个单位的人。

    那是她的三叔,不过同时是君爷的人。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是,要是他,只要是君爷的人,那肯定都是不能信的。

    周司晨回头看见坤坤小朋友踢被子了,把被子重现拉回到小朋友身上。

    隔壁,史慕青在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通陌生来信,仔细看,原来是今天刚认识的咖啡馆老板曾海滨发来的短信。

    曾海滨说:有个拍卖会,想拍卖一把小提琴,叫做奥尔菲斯小提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今天与她‘交’谈过,曾海滨知道她对这把小提琴应该很感兴趣。

    史慕青看到这样的消息,坐在‘床’上愣了愣。

    冥冥之中,是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吗?

    那把小提琴,姥爷说过的那把小提琴,现在重出江湖了?

    可那把小提琴究竟是属于谁的琴?

    史慕青握了握掌心,给曾海滨回复短信,询问拍卖会时间地点。不会儿,曾海滨告诉她,如果她想去,他可以带她去。但是,拍卖会进场是有原则的。不是说什么人都能进去。只能带她一个人进去。如果她同意,明晚上十一点钟。到他咖啡馆见面,他再带她前往地点。

    这样的条件其实合情合理,史慕青答应了。

    那晚上,史慕青做了个梦,一个回到过去的梦,梦见姥爷,不能说话的姥爷,在她掌心里,用颤抖的手指慢慢地写着什么东西。

    阿芳和陈教官,在自己房间里要睡觉前,一直在小声谈论着。

    “她该去见见她‘奶’‘奶’。”陈孝义始终坚持这一点。

    “怎么说,她‘奶’‘奶’情况真的不好吗?”阿芳问。

    “不是很好。肾衰,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病情急速恶化的话,有可能很快没命。”陈孝义把陈二嫂的情况如实说来。

    “这样的话——”阿芳琢磨着,“要不,你亲自带她回去燕京一趟,她‘奶’‘奶’看见她以后,可以安心治病了。”

    “我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只有你和坤坤在这边,我不放心。”

    回去燕京,如果事情顺利,肯定能很快回来。如果不顺利,麻烦的话,不知道拖到几时才能回家。他又不能中间撇下这些人不管。

    阿芳听完他的顾虑,说:“没事。我爸妈不是在这边吗?我让他们到我们家住。他们照顾我和坤坤。你尽管带她去。现在问题不是我和坤坤,我看,她不会肯去的。”

    陈孝义一边感‘激’她理解,一边正是愁的史慕青对自己爷爷‘奶’‘奶’的态度。

    “要我说。”阿芳道,“要我,我也不会去的。毕竟之前那么大的恩怨。她爷爷‘奶’‘奶’,不是放弃过她一次吗?”

    “那是别无办法。那时候,她爷爷‘奶’‘奶’怕没有办法承担起苗家的债务。虽然她爷爷‘奶’‘奶’想法有些自‘私’,可是人之常情。”陈孝义到现在,不能只顾着说陈二嫂当初的不好,毕竟,人家陈二嫂真的很努力在赎罪了。

    “你和她说说看吧,我看悬。除非,事情有什么转机。”阿芳说,“如果她有能让她听进去话的人说她还好,没有的话,我看很难。”

    “我现在和她刚见面,又是陈家人,她不一定信我。”陈孝义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起周帅哥。这个小伙子热心肠,或许愿意帮这个忙。看之前,有时候周帅哥说话,史慕青都没法反驳周帅哥的话。说明周帅哥有些话,史慕青是听进去的。

    阿芳看他心意已定,也就没有‘插’嘴。

    到了第二天,史慕青代替他们夫‘妇’俩,送坤坤去上学。坤坤本想缠着大哥哥带自己去。可是,爸爸说了,说要大哥哥代替他们去买菜,做好吃的饭菜。考虑到美妙的午餐晚餐,坤坤放弃了自己的选择。

    陈孝义去上班时,顺带告诉周帅哥菜市场的方向,先把买菜的钱给周帅哥。

    周司晨连忙拒绝塞钱,说:“钱我有,三叔,今天的菜钱我来出,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了。”

    “你拿着。”陈孝义不由分说,把几百块塞进他手里,“到我家里做客不要说这些请客的话。如果你要账目分明,把菜钱纪录下来是可以。而且,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听说有事要拜托自己,周帅哥眨眨眼,像是对陈孝义要说什么话有所察觉。

    “你和小青关系,在我看来,好像不错。你和她关系又比较好。她能听进去你的话。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陪我去燕京看她‘奶’‘奶’。她‘奶’‘奶’病了。”陈孝义道,“要是她‘奶’‘奶’病的不重,我也不会勉强她。不过老人家这回得的病蛮重的。我不能让她对她‘奶’‘奶’置之不理,最好怕悔恨的人是她。老人家也怪可怜的了。”

    周司晨对上陈教官的眼睛,接着像拧了拧眉宇,俨然表示这个任务不太好接。本来,他完全没有念头去‘插’手她的家务事。

    “你不是要带她回去吗?你认为她现在能和你回去吗?”陈孝义继续说,“她家里的事没有办法解决的话,你让她怎么回去?”

    “三叔,她来找你,是因为她爷爷‘奶’‘奶’吗?”周帅哥俨然不太相信,史慕青回来找陈孝义是为这事儿。如果他没有猜错,她自始自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凶手!

    陈孝义俨然,都不知道自己侄‘女’来找自己是打了什么算盘,听到周帅哥这个问题,想着也不是这个回事,不由一愣,反问周帅哥:“你知道些什么吗?”

    “三叔。”周司晨眯了眯眼珠子,说,“我虽然与小青接触不多,但是,可以看出小青对三叔有好感。她来到你家里后,‘精’神好了许多,意志力坚定了许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孝义吃惊地问,看着周司晨的眼神里,突然闪出了一抹忧愁和严厉。

    周司晨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我想,她从三叔这里得到了‘精’神,可以开始她自己的行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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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不原谅

    送了坤坤到学校,史慕青转身,看了下表,还有时间,她需要买些东西。她走到附近公交车站,按照昨晚计划好的,采购假发。

    她需要一头长点的假发,以及化妆品。

    在城里租了辆车,高大帅自己开着,从史慕青今早出门开始,带着白露姐姐继续跟踪。看到史慕青下了公交车走进城中的购物大厦,高大帅原先想着她是不是给坤坤买东西。

    白露在车上已经开始忙碌了,忙着和家里打电话。原来,云姐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腿,一拐一拐的。这事儿是前几天已经发生的事了,可是家里人一直瞒着她白露不说。白露与自己大哥置气。

    白队听着自己妹妹发脾气,一句话都不说。这么多年来,白队的脾气变的更加隐晦了。谁也不知道白队究竟有没有过情绪。

    说了一堆话儿,像是对着根木头,白露顿觉的没趣,对白队说:“算了。”

    “你是不是出门了?”白队的耳朵一样尖着,知道她有事情瞒着他。

    白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出来办点事儿。”

    “陆君知道吗?”

    “他知道。”

    既然君爷知道,白队不多说了,只叫妹妹:“出门在外小心一些。”

    “知道。”白露收了电话线。

    没过会儿,白队发来短信告诉她,说白小璐这回出差给她买了东西,寄到她家里去了。

    这个外甥,越来越遭人疼。可白露只是想,什么时候白小璐真的放下包袱娶妻生子才是正事儿。

    前面高大帅望风,看见史慕青站在化妆品前在挑东西,有些吃惊:“她这干嘛?突然想化妆了?”

    多好的姑娘家,面貌清秀,何必在脸蛋上涂涂抹抹,好像鬼似的。

    白露姐姐听见这话,转过身,像是在史慕青那张能辨得清的面孔上再仔细看了几眼,结果看见人家史姑娘真是一本正经地在自己脸上涂抹。

    这好姑娘是怎么了?

    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白露姐姐都愣了眼。

    “不对。”白露拉了拉高大帅,“你去找找这边有没有我们的人?问问近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儿发生?”

    高大帅听清楚她这个话之后,飞奔回车内找电话本。

    史慕青毫无察觉,买了自己需要的一些口红、眉笔等东西以后,上到二楼找到一家卖假发的,买了一顶不错的假头发,长长的,戴上去以后,照着镜子,更有了几分晏子那种文艺青年范儿。

    这样怎么看,谁都认不出她还是史慕青了。

    她或许像她妈妈,但是,她妈妈从来也不化妆,清汤挂面。

    把准备工作都办好了以后,史慕青坐车回陈孝义家里,那时候,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陈孝义因为下午要开会,中午在医院吃饭,没有回来。

    中午只有他们几个吃饭。坤坤是自己一个人从小学回来的,回来后,放下自己书包,看见妈妈在,大哥哥在厨房做菜,堂姐却不在,小朋友咦了一声问:“怎么不见姐姐?”

    “你姐姐出门去了。”阿芳说,想着史慕青在外面散心,没有什么怀疑,因为今早出门前史慕青有和她先说过,想出门到哪儿逛逛。

    坤坤哦了一声,跑进厨房里缠自己喜欢的大哥哥。周司晨早上去菜市场买菜时,特意先问过陈孝义关于小朋友喜欢吃什么的问题。知道了坤坤小朋友喜欢吃薯条。周司晨决定炒一盘马铃薯红萝卜丝,光吃薯条太热气了。

    从锅里先夹了一条给小朋友试试。坤坤边吃边点赞:“好吃,好吃。大哥哥做什么都好吃。”随之,他发现了大哥哥手里多了样东西,原来是只鸡蛋壳。

    “听说你喜欢画画,这样,你们老师教过你,你在这个鸡蛋壳上画画吧。”周帅哥说。

    周大厨就是不一样,鸡蛋壳不是敲碎成两半,而是能弄到整个壳都几乎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能让小朋友在外壳上面画画。

    坤坤高兴死了。这个大哥哥真有本事,做什么事都行。

    哄完小朋友进房间里作画,周司晨眼看这个菜炒的差不多了,主角没有回家。他掏出手机,很自然地打电话给某人。

    过了片刻,史慕青在对面接了起来,问:“什么事?”

    “你好意思说什么事。你上哪了?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周帅哥的语气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史慕青简直怀疑,周帅哥在家里不是他爸妈管他,而是他管他爸妈。别说,真被她猜对了。

    人家周帅哥在家里自小到大都是管着自己爸妈的。

    史慕青道:“我在回去的路上,大约十几分钟,能到家。”

    “你到了以后,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周帅哥的语气很沉重,端的是长辈的口吻。

    史慕青想,什么时候他变成她长辈了。她三叔都没有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下了公交车,她一路往三叔家里跑。

    爬上楼梯,或许听到她跑步声,坤坤小朋友提前站在门口给她开门,看她跑到满头大汗的,这个聪明的娃笑话她说:“是不是被人说了,堂姐?”

    史慕青轻拍了下小朋友脑瓜:“别胡思乱想。”

    坤坤跟在她后面,想伸手扯拉她拎在手里面的袋子,看她都买了什么。

    史慕青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在路上给小朋友买的玩意儿,说:“给你的。”

    “什么?”坤坤从她手里拿过来,见是贴纸儿,小脸蛋哭笑不得地说,“这东西现在都落伍了,堂姐。”

    落伍了?

    史慕青老半天的傻。不是说坤坤喜欢画画吗?她记得小时候包子哥喜欢画画的时候,都是拿贴纸照着画。老喜欢贴纸了,包子哥,喜欢把贴纸贴书包上,文具盒上,甚至衣服上。因此,曾经被白露姐姐说过呢。

    难道她错了?

    坤坤看她发呆不知道在想谁,小指头一点她额头,可怜她说:“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三叔的孩子教养好,像包子哥。史慕青想。不喜欢的东西,包子哥也会说谢谢,虽然那张小脸蛋掩盖不住郁闷。

    阿芳站在阳台上,看中午阳光好,准备晒点被子。吃过饭以后,史慕青帮她把被子摊开放在衣杆子上。

    “早上去哪儿逛了?”阿芳问。

    “到购物大厦。”史慕青说。

    阿芳好奇地问:“买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

    “是不是钱不够花?”这个问题,本来他们夫妇俩昨晚已经想问她了,只是不好开口。

    史慕青赶紧摇头否认:“够的,三婶。我考的公费研究生,每个月有津贴。暑假的时候,我还打了两份工,有钱入账。”

    “你——”阿芳不知道该不该问,迟疑了下,“你这几年究竟过的怎么样。其实,你三叔一直是没有放弃过找你。”

    “我被一对老人家收养了。”史慕青老实地说,“他们对我很好。是他们救了我一命,把我抚养成人。我一辈子都感激他们。我叫他们爷爷奶奶。虽然我这次出门没有和他们说,但是我肯定会回到他们身边的。”

    阿芳听完她这话略微愣了下,这意思是,因为有这对爷爷奶奶了,所以,她不会回头去找陈二叔陈二嫂了?

    一事归一事,史慕青说:“有人因为钱放弃我,有人无论如何都愿意抚养我,你说,三婶,该怎么说?”

    阿芳明白她的意思,道:“我的事儿你都听说过了。年轻的时候,我也像你,整天想着一辈子永远不要原谅谁。可实际上,我给了他两次原谅的机会。我知道,你给过你爷爷奶奶一次机会。这次,他们后悔了。你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吗?”

    “他们和三叔不一样。”

    “我以前也总是想,你三叔的错,一犯再犯,再给机会有何意义。可是,最终我还是给了他机会。毕竟,他的错,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你明白吗?”

    错是要分门别类的。像人有时候的选择,是迫于无奈的现实,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宽容一点对待。

    “如果你三叔偷人,不用说,我一次机会都不会给他。但是不是。他只是忠孝两难全。你爷爷奶奶当初放弃你,只是因为现实的无奈。那样沉重的负债能力,他们当时也是退休老人了,怎能负担得起?再有,你的妈妈当时在,对不对?”

    说来说去,陈二叔陈二嫂不是不愿意承认她史慕青这个孙女,是不愿意承认她母亲苗莘,因为她母亲做了许多让陈家无法原谅的事。

    有苗莘在,永远,她和自己亲生的爷爷奶奶之间都会存在分歧的。

    “会吵架。肯定会吵架的。”史慕青看的很明白。

    阿芳对这点并不否认:“我到现在,都和婆婆关系不好,陷入僵局。你三叔作为中间人,两边受累,但是,看开了,认为那样就那样吧。不过,有一点,我答应过你三叔。如果,他妈妈有一天病了的话,希望我回去做儿媳妇孝顺她床前的话,如果婆婆是诚心想讲和,不是因为看在他份上,纯粹是出于可怜一个老人家,我会做的。”

    “三婶?”

    “你做大夫的。该知道病人在病痛之中,在弥留之际,该有多痛苦。人如果死之前,都不能得到原谅,或许是对他一辈子最大的惩罚。但是,对活着的人而言,你觉得这样惩罚一个老人真有意义吗?如果他做了杀人放火等不可饶恕的罪过是一回事,如果不是呢?如果是每个家庭都会发生的家庭矛盾,普通的矛盾,你认为非要死也不原谅她吗?”

    史慕青眉头略皱,像是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阿芳对着天,吐出口长气:“我是办不到,我发现。但是,我知道,这个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这个人,你应该记得。”

    “谁?”史慕青心头都跳了起来,答案其实阿芳不用说,谁都可以想到的。

    是的,那个被称为阎罗的男人,人家叫他君爷。君爷是,永远不会原谅一个做错事的人,永远不会。

    “他很可怕,对不对?”阿芳像是对她挤眉弄眼一下,好像并不知道当初她妈妈去世貌似与君爷也有些关系。

    史慕青对这个男人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到了极点。像周帅哥一样,她不知道能拿什么东西与君爷斗。君爷是个刀枪不入的男人,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威胁到君爷。

    “我,不知道。”史慕青说。

    阿芳感觉她这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正愣了下。

    窗户外,周帅哥看着她们两人,举起了下手里端的水果盘子。

    “坤坤去睡了。”周司晨在她们两个从阳台走回来时说。

    怎么看,周帅哥都是一个体贴细心的全能保姆。

    阿芳见着都叹道:“小青,以后嫁给你这位师哥的女孩子,压力该有多大,貌似家里都没有她可以做的事情了。”

    这话儿,像是把周帅哥褒到贬了。

    周帅哥只能是无奈地扁扁嘴。习惯使然,谁让他从小在家里照顾父母习惯了。照顾人习惯了,像是很难有让人照顾自己的机会。

    “坤坤几点上课?”被人这样说,周司晨一如既往,当好保姆的责任。

    阿芳都不好意思了,说:“我等会儿叫醒他吧。他一个人可以去学校的,学校在小区里,不会出事。”

    “那不行。他现在正是好奇的时候。”不要忘了,周帅哥还是研究人脑的,对小孩子的脑袋都有研究,说,“一不小心,他自己都会跑出去,不说给你们知道。这时候拘束他,不给他放错机会是有必要的。要让他认识到安全的重要性。”

    专家是专家。阿芳无言以对,只得转头问史慕青:“你师哥成绩是不是很好?”

    对这点,史慕青真不想当周帅哥的面说实话,会让他得意到飘飘然的,可是,人家周帅哥就是这么棒,她能怎么办。只得如实说:“他现在没毕业,但是,已经被医院内定了。只看他想留哪家医院或是大学的问题。”

    现在大学生毕业越来越难找工作了。周帅哥如此优秀简直让人妒忌。阿芳听了都想妒忌了。

    扶了怀孕的三婶去睡觉以后,史慕青走回客厅收拾茶具。周司晨洗把脸从卫生间出来,对她说:“你是不是准备去见人?”

    “什么?”

    “你买了化妆品,是想去见哪个男人?”

    ...

    ...

【251】锁定嫌疑人

    “什么男人?”史慕青弯下腰,好笑到要死,“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男人在一起了?”

    周司晨才因她这个态度佩服到五体投地。

    “你不用瞒着我,你想做什么?不要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同盟关系了。”

    同盟?对,是她先提出来的。

    “我想去的地方,我想,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无所谓。”

    “我想知道。”

    他坚定地站在她面前。

    史慕青皱了眉头,她是真的不想告诉他。她运气不太好,每次都会无故牵累到身边的人。

    “我回来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真是我的盟友,相信我不是更好吗?”史慕青口吻认真地说。

    “你怕什么?”周司晨向她走近一步,眼睛直对着她眼睛。

    史慕青举手投降:“我运气不好,你知道的。但是,我的运气不好,不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是我的运气会让身边的人运气不好。”

    “你认为你也会让我运气不好?”

    “是!”史慕青眼神一凌,突然强硬的姿态判若两人,“不管是谁,是你也好是其他人也好,我都绝对不会让他被卷进这件事来!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态度!我希望你尊重我。”

    可以说,史慕青这个摇身一变的态度,和苗家人,她妈妈苗莘一点都不像的,要说像谁,应该说是更比较像抚养她长大的史奶奶。不要以为只有遗传基因可以影响人,家庭环境,成长环境也很重要。

    周司晨突然眯了眯眼,停住了脚。

    “谢谢,谢谢你能理解我。”史慕青说。

    “我只想问一句,你的自信从哪里来的?”周司晨问。

    “因为我知道,只有我活着,我必须活着,才能对得起我在九泉之下的亲人。”

    败了。周司晨要是在之前,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会这么快败在她面前。如果她是无理取闹,他可以强硬拒绝她。可她不是,她每一步都想好的了。

    “你告诉我你的计划吧。总得让我放心对不对?”周司晨轻声说,一反之前那些令人讨厌的口气,像是对一个孩子那样对她说,其实在他心里,她是一直都是十五年那个小女孩,惹人怜惜,“不然,我很难让你走。我不是陆征。他可以对你放心,我不知道他对你的放心从哪里来,但是在我看来是不可以想象的。”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另一个人,史慕青脸上的怔然,都被周司晨看在眼里去了。

    “你是不是喜欢陆征?”

    史慕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周帅哥忍不住嘴角微扬,溢出一丝嘲讽:“你这什么眼神?怕我能对他怎么样吗?你不是相信我吗?要和我结盟?”

    “不,我相信你。”史慕青说。

    “口是心非。”周帅哥毒舌的很,对她吐出毒针。

    史慕青磨起了牙齿:“我就听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是,你不是说信任我吗?”

    这个妞,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周帅哥气歪着嘴巴:“我不和你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你不要忘记了他是谁的儿子。我是不想你到时候伤心想找人哭。”

    史慕青扭过头,声音却很轻柔:“谢谢你,谢谢你关心我。”

    周司晨刚才还黑压压的脸色瞬间被她这个嗓音柔化到无影无踪,心都软了。

    她不是闹别扭说的这话,是带着十分的感激。说明,平常,或许从很小开始,她有多渴望有人关心她。她其实是个不受人关心的孩子。在她有妈妈和姥爷的时候,妈妈要忙于生计,把她幼小心灵里的渴望全部忽略了。她知道妈妈的苦楚,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在心里忍着,一直忍耐着。

    到君爷赶他们一家人走,她那时候是多么想看看包子哥,可是君爷不让,一眼都不让她见。她的心,对此早已寒彻心扉,绝望。对君爷彻底地绝望了。而君爷是包子哥的爸。

    “小青——”周帅哥想着找什么话安慰她,或许,他都有点后悔在她面前提那个人。

    “不,你说的都对。我都明白。他很敬重他爸爸,从小就是。从小在他心里面,他妈妈都比不上他爸爸。我怎么和他爸爸相比?我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帅哥安静地听着。

    阿芳躲在房间门里,竖起耳朵听他们两人说话。由于他们两人站在阳台上,距离远,声音又小,几乎都听不见,只能零星听见一点消息。可光是这点消息都让她脑袋里警铃大作,赶紧打电话给陈孝义。

    陈教官在单位里接到她电话。

    “你知不知道出事了?”阿芳火燎火急地说。

    “知道。”早上周帅哥有先透过气,陈孝义心里头有点底,交代她,“你不要吱声。她想做什么让她去做,拦着她没有用的,我去跟在她后面看她做什么。”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阿芳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好像不简单。

    “不知道。”陈孝义这话大有安慰她的意思,“你和坤坤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明天,坤坤呆在家,我和他学校里的老师请好假了。你今晚也要让坤坤去刘姐家里学画画,让坤坤按时放学回家。”

    “你——会回家吗?”

    “看情况。”

    阿芳皱起眉头:“你自己有没有把握?”

    “放心,我不可能是一个人。”

    听到这话,阿芳稍微放点心。可很快的,这颗心又提了起来。陈孝义说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陈孝义能找谁,还不是找白露和高大帅。眼看这个事儿越演越烈,实在是让人忧心不已。

    究竟这是怎么了。

    晚上,陈孝义没有回家吃饭,傍晚的时候,阿芳让史慕青去小学学校里接坤坤回家。史慕青一口答应,周帅哥提出自己一块去,顺道买点菜。中午大家青菜吃得多,晚上没有青菜了。还有,坤坤想再吃一次昨晚吃过的番茄炒蛋。小朋友提出的要求,周帅哥总是会努力地满足。

    为此,路上史慕青说起了他:“没想到你是个很喜欢小朋友的人,以前怎么不想着当个儿科大夫?”

    “不当儿科大夫,现在有小孩子得脑子的病,不也是需要到我这里来看。”周司晨回答的毫不费力。

    这人,自信到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样。

    史慕青感觉他是一只骄傲的公鸡。话说回来,怎么会和这个人结缘了呢。

    两个人先到了学校接小孩子。到了学校门口,报名了身份,才可以进入铁门里面等着学生们放课。

    来的早了一些,坤坤在课室里和同学们一起上课,放学铃没有响。

    史慕青能望见教室里一群小萝卜头排排坐的样子,这幅场景,让她顿时有种感慨万千。

    “怎么?想起小时候了?”周司晨问。

    “嗯。小时候,我没有能上幼儿园。一直都没有。后来,爷爷奶奶送我去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知道我没有上过幼儿园,不让我上,说怕我跟不上,最好再上一年学前班。可是,奶奶怕我耽误了进度,到时候年纪比别人大多了再进学校学习会被同学排斥,和学校里的老师吵了起来。”

    “你奶奶做的对。”

    “是,我奶奶那个人,平常很严厉,实际上是个好人。”

    “不是你亲奶奶吧。”

    史慕青深吸口气,感觉每次周帅哥总要往她头顶上泼冷水,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周司晨连忙道:“没有。”随后承认:“你和你三婶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

    “不是其他人和你说了什么?”

    这丫头眼睛真尖,耳朵真灵,怎么猜到的?

    周帅哥嘴角一扬,狡黠道:“没有。”

    “这事儿你不要插手。我家家务事,你插手对你没有好处。”

    废话,知道陈孝义和君爷之间的关系之后,他怎么会去主动踏进这趟浑水。

    话说回来,他还是没有好话送给她:“可能除了我,其他人,包括那个陆征,都会劝你回去的。”

    史慕青想死了,这人,怎么永远对她都不会有一句好听点的话。

    放学铃声响了,小朋友们从课堂里面蜂拥而出。看见了他们两个,坤坤一路小跑着,直冲进到大哥哥怀里,像只小猫咪缠着说:“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家。”周帅哥一脸正经。

    坤坤扁扁嘴巴,一手牵他们一个人的手回去。到了路上,遇到同校的同学家长,人家问他:“是谁?”

    眼看史慕青和周帅哥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坤坤指着史慕青说:“我堂姐,另外一个是我堂姐的朋友。”

    “男朋友?”

    坤坤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史慕青拍了下小堂弟的脑袋。

    坤坤委屈道:“我怎么回答?这时候不是,难保以后是不是?”

    史慕青服了,要给这个小朋友跪了。

    周帅哥笑眯眯的,狐狸脸是百分之百的典范。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带小孩子进了小区里的菜市场买两把青菜。坤坤蹲在卖海鲜的水缸前看着鱼儿游来游去。

    “想吃鱼吗?”周司晨问。

    “不想。”小朋友都是很有爱心的,舍不得吃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时候,传来音乐声。有艺人在菜市场门口表演节目博取同情,赚点生活费。

    坤坤第一个向声音发生地跑了过去。其余两个人只能跟在小朋友后面。

    不少路人都停了下来,把中间的艺人围成了一个圈。

    拉着小提琴的男人,三十岁大概是,留着一点小胡子在下巴上,穿着夹克,里头是一件文艺衬衫,有点邋遢。但是,拉小提琴的动作很有范儿,伴随音乐节奏头歪来歪去,拉的是火辣的拉丁舞曲。四周围观的人群,全被他的音乐声调动了起来。

    坤坤兴奋地拽着周帅哥的手:“大哥哥,好好听是不是?我可喜欢小提琴了。”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

    “画画也喜欢。”

    这孩子,看什么都喜欢,只要是新奇的东西。

    史慕青一下子思绪又飞远了。那时候的包子哥,和她一块儿,听到南南小时候拉小提琴的时候,也是很痴迷。

    小提琴是很奇怪的东西,好像能一瞬间把她的魂儿都吸了过去。可是,让她心头哪儿砰砰跳。

    “姐姐?姐姐?”坤坤发现叫她没动,拽了下她的手。

    史慕青脸色苍白,额头流汗。

    周司晨察觉到她哪儿不对了,一只手抓住她手臂,扶着她说:“到附近坐一坐。”

    “不用。”史慕青摇摇头。

    脑子里的记忆像海水一样涌回来。没有错,绝对没有错。她姥爷说的那把小提琴是关键。那些人,为那把琴才把她姥爷和妈妈杀死的。

    知道史慕青在小区里很安全,高大帅和白露回到屋里,这样可以方便用电脑调集资料。

    情况一下子变的紧急起来。首先,有关金教授那桩命案,负责调查的重案组,有了新进展,据医院里的监控镜头以及凶手在现场遗留下来的证据,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身份。

    首先,这个人,不是在医院里才绑架了金教授,是之前,已经绑架了金教授。

    “我们根据金教授小区住宅的监控录像记录,初步可以判定,这个人,是和金教授一起出了小区,一起坐上车,一起到达医院。这个人,是在金教授家里已经绑架了金教授,作为金教授的助手进入医院,导致没有让小区和医院保安都没有引起怀疑。到了医院以后,才对金教授下手。”

    这一点,符合了,对方其实是想利用金教授引诱史慕青上来。结果,对方心急,等史慕青愿意上楼后,认为金教授没用,干脆把金教授杀死在了电梯里。可见,凶手对这个医院的环境根本不了解。不知道医院里的电梯晚上这个终点只有一部电梯在运转,导致东窗事发,引起了周司晨等人的怀疑,让史慕青他们得以逃过了一劫。

    “要说这个凶手傻,其实不能说傻。他知道医院后面的货梯能运行。在发现情况看不对的时候,马上从医院后面的货梯跑了。”

    ...

    ...

【252】死而复生

    “看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шшш.shuhāhā 更新好快。我们现在也是感到十分奇怪,难道人是死而复生了?”

    “死人?”

    “是的,根据现场留下的指纹和dna对比。我们调取建国以后的案件资料进行对比,发现,与多少年前的一宗失火案件现场留下的指纹有‘吻’合的迹象。不过,按照以前的案件纪录,那人应该是死在火场了。”

    “会不会有失误?”

    “难保以前的技术手段不全,有失误的可能‘性’。”

    高大帅与对方通完话,回头与白‘露’姐姐商量着:“嫂子,你看,这个死人真的复生了吗?”

    “不如说之前那个命案被人做了手脚。”白‘露’后来有听君爷说过,提到苗爸当年那个厂子失火案子,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真正的纵火犯。反而是当年那些有份参与,收了人家钱财走上犯罪的一部分公职人员,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这些人真够鬼的,躲了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直都能在逃。”高大帅抓巴住下巴,琢磨着说。

    “因为那个时候,技术水平未达到,破案的水平低下,很容易让凶手钻了空子。现在相对而言,有天眼、化学分析等辅助破案的技术手段越来越多,不一样了。”白‘露’道,“天网恢恢,逃到哪里,最终都是会被抓回来的。”

    “可是这些人真不怕死,又杀人。”高大帅嘻嘻哈哈的笑脸都沉下了脸‘色’说话。

    这伙人,算是丧心病狂的了,不怕死不说,而且是已经心理扭曲的了。如今,重案组,已经把这个案子,列为重点案件进行破案。

    白‘露’拧了眉头,只知道,这个案子牵涉的肯定不止一个凶手这样简单。

    这些人,怎么会合伙在一起作案的?什么人在当这伙人的头?这个人,该是拥有多么‘精’明脑袋的一个人。

    “跟不跟?”高大帅问,手头接到陈孝义要下班的电话,陈孝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和他们一块出发。

    他们本来不想带陈孝义的,后来想,陈孝义不带不行,因为陈孝义都察觉到这事儿了,他们不带陈孝义,陈孝义难保会自己跟踪史慕青过去,这样的话,不如让陈孝义和他们一起去,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陈教官现在有妻有儿了,劝他不去他不听。”高大帅是感觉陈教官与阿芳算是苦尽甘来,在一起不容易,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阿芳和孩子都麻烦了。不像他和白‘露’姐姐,家里的孩子都长大了,陈教官的孩子都还小。

    白‘露’反正知道老公这群兄弟都不听话的,除非她老公开声,君爷貌似不想开这句声,只好算了。推了下高大帅肩头:“准备准备,我们先出去开车接陈教官。还有,那件衣服带着。”

    “什么衣服?”

    “童装。阿芳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吗?”

    “是小公主吗?我怎么觉得可能是小王子?”高大帅早就承认他们这伙当爹的够失败的了,除了蒋大少‘弄’了个双胞胎,余下的,一个个都是儿子。

    白‘露’不说话了,只对他瞪眼:为什么挑公主裙子不挑男孩子‘棒’球服?

    只能说潜意识里,他们都想抱个小公主吧。

    “我比你更想要个小公主。”高大帅才无辜,对白‘露’姐姐说,看看蒋大少有陆丫头多好。

    都说‘女’儿贴爸,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

    没时间了,两个人稍微收拾下,啃了刚买的外卖饭盒。咬着硬邦邦的米粒,高大帅想念对面某大厨做的饭,舌头‘舔’‘舔’嘴巴:“有时间,该认识一下。”

    “得了吧,你——你以为你是来找吃的吗?”白‘露’姐姐说。

    高大帅对此不买账:“嫂子,你当然轻松了。你想你回家有个陆大厨,我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眺望了对面的窗户,刚好看到史慕青他们回来了。

    周司晨扶着史慕青进了屋里,坤坤走在前面,想去敲妈妈房间的‘门’,被史慕青叫住。

    “别叫。”史慕青叫小朋友不要大惊小怪。

    他们不知道阿芳不在家。阿芳去外面买点东西,是孕‘妇’,每天都要按时运动,上楼梯下楼梯。

    坤坤在家里绕了一圈,确定找不到妈妈,才回来对史慕青说:“姐,你别逞强了。”

    “我逞强?”史慕青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摸’了下自己的头,接着看了眼小朋友,说,“不懂不要‘乱’说。”

    她这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是想起些东西。

    周司晨在自己带来的书包里带来了一颗神经止痛‘药’,倒了杯开水给她:“拿着,吃了它。”

    “是什么?”

    “止疼的。不吃的话,我怕你今晚更疼,睡不了觉。”

    她本来今晚就没打算睡觉的,现在,问题是会不会影响她今晚的活动。接过他手里的‘药’,她仰头吞了进去,再喝了杯水。

    周司晨让她去睡,说做好饭再叫她。

    坤坤小朋友看他们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关系好像好的不得了。不要看这两人好像经常斗嘴,可是,互相关心,说不是男‘女’朋友,也像亲密的亲人吧。

    周帅哥做完饭,阿芳回来了,史慕青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头疼好了许多。三个人,都没有告诉阿芳有关她刚才头疼的事。

    可是,在对面观察情况的高大帅帅和白‘露’姐姐都发现了。

    高大帅心有余悸,看着白‘露’:“嫂子,你头疼不?”

    “你胡说什么!”白‘露’恨不得拍他脑袋,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倒霉话,是杀自己的锐气。

    “没有,我关心下你——”高大帅支吾着说。要他说,当年白‘露’那一年,把他们这群人吓的不轻,不,是直接都吓破胆了。也就君爷还行,这样都敢让白‘露’姐姐出来。

    君爷的心脏,不是常人。

    “用得着说他吗?你不知道他对人的心脏最了解的吗?”白‘露’对自己老公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早就习以为然了。所以她醒来后,根本不用问人家她老公在她昏‘迷’后有没有哭怎么样。君爷压根不可能哭。想想君爷小时候,那样小的时候,亲眼看着妹妹被人抢走了,都没有掉一颗眼泪。

    君爷永远想的都是怎么解决问题,为了解决问题,君爷把自己都锻炼成为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高大帅对他们夫‘妇’俩,也只有佩服的份儿。要说君爷强,是强,可是,能忍受君爷的白‘露’姐姐,无疑更强。

    不管怎么说,是不是把史慕青的问题告诉陈孝义,成为了他们两个要考虑的。

    “先不说吧。”白‘露’决定道,“现在说了也没有用。说了,孝义阻止她,到时候两个人肯定要吵起来了。”

    高大帅看了看白‘露’,说真的,白‘露’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只能说,白‘露’姐姐和君爷一样的冷血心肠。要是普通的‘女’人,怕是早怕到不得了了,不用告诉陈孝义,都要阻止史慕青。但是,不能说白‘露’姐姐不疼这个小‘女’孩,因为白‘露’姐姐是在这个小‘女’孩小时候看着小‘女’孩的长辈。

    夜晚,城里点亮了灯。坤坤在房间里写作业。阿芳准备给家里人用‘毛’线织围巾,用从网上买来的‘毛’线,照着书本,自己慢慢地琢磨着。

    史慕青在厨房里和周帅哥一块洗碗,整理厨房。

    知道自己老公今晚不回来,阿芳很早就去睡了,叫了儿子过来和自己睡,说:“你爸爸今晚在单位加班不回来,怎么,你不陪妈妈?”

    坤坤小朋友是个有男子气概的小朋友,听妈妈这么说,爸爸不在家,肯定是要他这个家里余下的男子汉保护妈妈和弟弟妹妹了。于是,坤坤和周帅哥道拜拜:“不好意思了,大哥哥,今晚我得陪我妈妈睡。”

    “好,你去吧。”周帅哥大度地说。

    史慕青转回身,回自己房间里,开始准备今晚自己要出发时用到的东西。

    周司晨站在她房间‘门’口,看见她坐在书桌前准备化妆,桌子上放了化妆镜,和一些口红等化妆品。

    等她开始动作,拿着口红往自己脸上涂时,周司晨终于看不进去了:“你会化妆吗?”

    “不会。”

    周帅哥扶起了额头:不会,还有模有样地学人家化妆?

    “你会吗?”史慕青回过头问他,表情像是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别说,周帅哥还真会。

    径直走到她书桌面前,拿起她桌上的口红,周司晨看了下她的脸‘色’,说:“你买错颜‘色’了,你这个脸‘色’偏黄,不能用这种口红。”

    史慕青用一种发疯了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在学校戏剧社‘混’过。”

    “什么?!”

    “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帅。社长找到我,说非要我入团,帮他们演王子,莎士比亚里面的朱丽叶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周帅哥只长了张帅气的脸,演话剧完全靠脸糊‘弄’‘女’粉丝用的,连自己演的角‘色’叫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演的角‘色’没有关系,连莎士比亚最有名的剧作都能忘记。可见周帅哥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

    史慕青推了他一把,不信他,只听他这个糊‘弄’的本事:“你说你演过戏剧,连名字都记不住!”

    “小青同学,我是记不住名字,可是,我记得怎么化妆,谁让我长得帅。”

    有没有比这个人更厚颜无耻的!

    史慕青举手投降了:“你怎么对你自己这张脸那么在意?”

    “你不知道男人也靠脸吃饭的吗?”周司晨不是在开玩笑说的这话,瞧现在的招聘广告,除了看能力看文凭,看外貌的比比皆是。

    有些人,冲着医生长得帅气去看病的。

    史慕青直接一头栽倒算了:“要是我,绝对不找你这种‘花’瓶。”

    周帅哥受打击了,狠狠地把口红扔到了桌上,放狠话:“行,你自己来吧。”接着,在看到她又像小孩子涂‘花’‘花’脸那样要把自己‘弄’成一只小‘花’猫,看不过眼的周帅哥一把再次抢过她手里的口红,放眼:“闭上眼!”

    论谁狠吗?史慕青不怕:“我告诉你,要是画的不好看,你给我等着!”

    “没有你自己画的难看!”周帅哥发毒誓。

    史慕青想说,你真行,当然,这个世上恐怕没有比她自己画的更难看了,谁让她之前没有向晏子学学怎么化妆。

    过了大约五分钟,史慕青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哎,好像不错,变漂亮了。

    都是周帅哥神奇的手,只给她涂了下‘唇’形都有这个效果。

    接下来,是画眉‘毛’,画眼底,再有上粉底,在涂抹胭脂。化妆很耗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半钟头。史慕青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木头了,终于,周帅哥说化了大概百分之八十的样子。

    在举起镜子给她自己看时,只见周帅哥的眼睛落到她脸上有一刻的怔疑,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杰作。

    “怎么,是不是难看死了?我都说了,如果你画的比我难看——”或许是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到,史慕青慌慌张张拿起镜子看,这一看,真有些把她吓傻眼了。

    镜子里的‘女’人,那张娃娃脸突然之间变的成熟了许多,大眼睛,尖下巴,都是化妆后能稍微改变脸型的做法。

    或许原先她长的真的不差,五官‘精’致,再加上点胭脂涂抹,所有顾盼的神采全部被衬托出来了。与平常那个大男孩化的史慕青判若两人。

    再把长发戴到头上,只听周帅哥像是自言自语在她背后念了一句:“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史慕青被他这句声音惊着,回头看他。

    周司晨嘴角一扬,‘露’出抹狡黠:“是不是想着他,看到你这个样子时,会对你这样说?”

    史慕青短促地呼吸了两口气,眼珠子有些圆圆的,但是,没有瞪他,没有生气,像是清冷地转回了头,双手冷静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必须,一定要,抓到凶手,替她妈妈和姥爷报仇!

    “小青——”看到她拎起包真打算要走了,周司晨皱了眉头。

    “你不要跟来!”史慕青最终一句警告他,“不要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我不需要你的这种帮助,你不要拖我的后‘腿’,真想对我好的话,在这里等着。”

    周司晨对此没有声音,只是,指了指,她口袋里铃铃作响的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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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最值钱的

    “喂?”

    “你跑哪了?”

    听到是晏子的声音,史慕青一个眼神射到周帅哥脸上。

    周司晨举高双手不是自己泄露出去的,不过,难保昨晚通过电话的吴正淳把他们出卖了。谁让晏子姑娘是吴正淳的死穴。

    史慕青背过身,小声说:“晏子,我现在有事,等事情办完了再和你联系,我明天后天就回家,你不要和爷爷奶奶说。”

    “你确定明天回来?”

    “确定。”史慕青只差发毒誓。

    晏子算是饶过她一回:“好,明天我如果不见你人,你等着!”

    史慕青挂掉电话时,回头再给周帅哥一眼:你这个保密工作这样?!

    周司晨百口莫辩,他这是栽在兄弟手里,兄弟栽在女人手里,连环栽。

    不和他说了,史慕青急匆匆跑了出门。听着脚步声远去,周司晨走到客厅,见到了阿芳把门打开一条缝。

    “你不会跟着她去,对不对?”阿芳问。

    “有什么问题吗?”周司晨反问她。

    “你把事情都和我老公说了,我老公也说,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不要扯进这件事来。你不要去。”阿芳道。

    周司晨突然发现,说是有血缘关系真是有血缘关系。瞧史慕青这个一板一眼的风格,不正好是陈孝义的风格。史慕青要来找陈孝义的原因,看来这个缘故没错了。

    “好吧,我不会去的。”说着,周司晨转身回自己房间。

    阿芳看他回到房间以后,方才安心下来。

    陈孝义不让周司晨去是有原因的,自从知道周司晨与吴正淳有特殊的关系以后。今天在单位里,他除了担心自己侄女的事情以外,联系了一些同事,大致了解到周司晨这个人。按照颅脑外科同事的说法,不要看这个周司晨好像年纪轻轻,像上回全国脑科的一次权威学术会议,周司晨所在医院的副院长带队参加的学术团队里,周司晨在里面,是成员中最年轻的,并且据闻最有潜力的一个年轻人。

    这样的人才,陈孝义肯定不让他去冒险,何况,人家与他们陈家无亲无故的,只是史慕青的同事。

    除了以上这些原因,陈孝义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周司晨留下,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在指引着。

    高大帅他们开着车,在路口,接上了他。

    陈孝义开门坐上车,看见了白露坐在副驾座,开声问:“嫂子也要去吗?”

    “废话。”高大帅直接不用白露答,回答他,“嫂子是总指挥,能不去?”

    白露低着头在翻查今天从电脑打印出来的资料,一个个翻着。重案组那边已经联系了这边的刑警组织,今晚这边的刑警组织会派人协同他们工作。

    资料上显示出来的人像,是以前那个案子留下来的资料,光是看这些陈旧的相片,很难认出人。何况,白露本身有那个人脸辨识障碍,什么人脸在她眼里基本都是一样的。

    看了等于白看,但是,白露在看的不是人脸,是这个人一些其它的东西。

    “感觉,不是同一个人。”白露喃喃自语说。

    “什么,嫂子?”高大帅转过头问。

    “虽然你们说外貌很像,说死者和身份证上面的外貌很像,但是,不对。”

    “不对?”

    “死者死的时候,从两只手扑下去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右撇子,但是,资料显示,这个拥有身份证的人,是左撇子。”

    “左撇子?”

    “是,很多认识这个人的街坊说了,说这个人是左撇子。”

    陈孝义听他们两个人的话反正听到是一头雾水,问:“你们在说谁?”

    “多年以前的一宗纵火案。苗爸工厂失火,当初判定是工厂自己管理不善引起的失火,烧死了工厂管理人员和工人若干。当时,苗爸因为这个事坐的监狱。但是,后来,周律师帮忙之下,由君爷主导,把这个案子重新翻出来了,发现有人受贿,变动现场火灾勘察资料,导致法院判错案子。事实上是有人纵火。纵火的嫌疑人到至今,因为事情过去太久了,资料陈旧,证据几乎都被毁灭了,已经无从查起。刚好前几天发生的那个大学教授命案,重案组说,嫌疑犯的手印,与这起多年前的纵火案一个死者手印吻合。”高大帅向陈孝义光是解释完这些,都难免口干舌燥。

    陈孝义听的也是十分辛苦,老半天,才理顺了思路,问:“现在嫂子意思是,死者不是那个人?”

    “嫂子意思是,死者可能是被调包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当年这个工厂的工人或是管理者,本身是内鬼,在工厂里放的火。”

    “可是,死了的人是不是调包?难道当初那些人看不出来吗?”

    “面孔都烧到面目全非了。那个时候,好像dna比对,都还没有吧?”

    “不,那个时候dna比对应该有了。”白露道。

    有?有怎么调包?

    轮到高大帅糊涂了。

    幸好陈教官这时候倒是不糊涂了,说:“dna比对,只能做亲属比对。这样一来,这个被调包的死者,和在逃的凶犯,其实是亲属关系。”

    “没错。”白露合起资料,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方向了。

    “我不信,那个时候的警察没有调查死者的亲属关系。”高大帅想,哪怕当初那些人没做仔细调查,后来君爷和周律师肯定再次查过的。

    “有人故意隐瞒真相,而且,隐瞒了几十年,比如私生子之类。”白露这一说,没人再有反对声。

    高大帅忽然感到一丝热,扯开领口的扣子:“是什么人?”

    “死者身份,是生产部经理。这个人,苗先生应该认识。只可惜,苗先生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委以过信任的人,其实没有死。”

    “现在苗先生也过世了。这,从哪儿调查?”高大帅挠了挠头发,用力的。

    “重案组没有调查过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吗?”陈孝义问。

    白露翻了翻资料,遗憾地摇头:“这个人,以前母亲还活着,后来,儿子死在火场以后,没过多久,可能是伤心过度病逝了。其他亲戚,好像没有。”

    线索断在了这里,但是,事实上,没有断。因为,这个人重出江湖了,而且,一样凶狠残辣。

    前面,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高大帅和陈孝义都没有认出人来呢,白露姐姐却是第一个叫了出声:“跟上!”

    “谁?”高大帅没有回过神。

    白露瞪了他一把:“还有谁?彤彤。”

    那人是彤彤吗?高大帅用力揉着眼睛。陈教官的眼神一样愣了。

    眼前那个从小区门口走出来的女人,垂直的长发,美丽的大眼睛,超短裙,长腿,披着黑色夹克,成熟的风韵,让人想起了慵懒美丽的吉他女歌手。反正,和那个大男孩子化的史慕青完全挂不上钩。

    高大帅反正没有能把人认出来,回头问陈教官:“是她吗?你确定?”

    听到这话,白露姐姐再次瞪了高大帅一把:你竟敢不信任姐的眼睛?

    高大帅是想,白露姐姐不是认不出人脸吗?

    陈孝义是不敢确定,因为,眼前这个熟女的形象,与平日里的史慕青相差太远了。但是,等到史慕青站在路边扬手拦截出租车时,那个动作,陈孝义觉得是史慕青了。

    要是真是熟女,扬手都是十分充满魅力的,可史慕青一下子要装到这个程度还比较难。只见史慕青战在路边,伸手拦截那个出租车,长长的手臂伸出去,好像篮球比赛里拦截敌手进攻的动作,完全的大男孩化,和女孩子的秀气沾不上边。

    不用陈教官说,高大帅也认出来了。见史慕青坐上了出租车,高大帅不敢怠慢了,连忙叫车上另外两个人把安全带系上,准备开车跟踪,一边则问起了白露姐姐:“嫂子,你怎么能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化了妆,人脸大变,与平常判若两人,他们这些正常人都认不出来,白露怎么认出来的。

    白露自己也解释不了,反正,好像史慕青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是彤彤的影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孩与自己家的关系蛮复杂的,所以,在她骨子里都凿痕了。

    前面的出租车,载上史慕青后一路往前开。不会儿,跟踪在史慕青后面的高大帅等人发现,这车,居然是走同一条路,是那天从咖啡馆到陈孝义小区的那条路。

    原来史慕青是坐车回到那家咖啡馆去了。

    陈孝义的脸色都瞬间微暗,想自己这个侄女怎么回事,居然回头找起了咖啡馆的老板。那个老板好像都到了中年的年纪了。

    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呢?

    高大帅找到了一辆面包车,停靠在面包车的后面,熄了车灯,等着,避免被对面的人发现。这里,离咖啡馆距离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不是很远,方便观察。

    在史慕青进咖啡馆以后,陈孝义看了下腕表的时间,确定侄女进咖啡馆找男人是进去了多长时间。

    高大帅抱着双手抵挡寒风的样子,不由咕哝了他一句:“我看你这是像她爸。”

    “她爸去的早,又是我兄弟,我是把她当女儿。”陈孝义对此并不感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高大帅挑了挑眉头,抽了下鼻子。

    白露姐姐借手机的光线,继续研究资料。偶尔,手机上发来一些短信,都是三姑六婆,又想麻烦她白露姐姐的杂事,只是,都不知道她白露姐姐其实出差在外,不在燕京了。

    “嫂子,陆队没有电话来吗?”陈孝义突然看着白露姐姐这个样子有感,插嘴问了一句。

    高大帅代替白露姐姐说:“这个,你不用紧张。人家君爷早就改头换面了,天天准时打电话找老婆。”

    “你——”白露忍无可忍的眼神看向高大帅那张臭嘴,“我不知道说过你多少回了,少点学姚子业那幅德行。”

    耳听姚爷都无辜中枪,陈孝义和姚爷关系铁,不禁为其说了一句:“其实,姚科,和他不一样。”

    高大帅对此可是受不了,回头对着陈教官直看:“姚爷是你兄弟,我不是你兄弟了?陈教官,你损人能不能讲点公平?”

    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的陈孝义直接闭嘴。

    “嘘!”白露姐姐突然一声。

    高大帅这回真是闭上自己的臭嘴了。

    只见,曾海滨先出门,是在咖啡馆旁边大厦的车库里,把一辆车开了出来。

    这豪车一开出来,懂车的都傻眼了。

    “妈呀。”高大帅低喊,“原来卖咖啡都可以成亿万富豪,完全看不出来!是兰博基尼,应该是价值千万的跑车。”

    有钱的中年男人,半夜三更带年轻女孩准备上哪儿去。陈孝义有点儿坐不住了。

    “忍着,兄弟。真有钱,说实话,也不会看上你侄女。”高大帅拍打兄弟的肩头说。

    所以说高大帅这张嘴怎样都是损。

    陈孝义忍,不是忍前面那对男女,是忍高大帅这张臭嘴。

    曾海滨停下跑车,打开车门,史慕青从咖啡馆走出来,脖子上多了条蓝色围巾,包住自己的脸,再坐上了曾海滨的跑车。

    对于车,史慕青不懂,但是,稍微可以看出这个车挺有型的,于是,坐上车后随口问了句曾老板:“这车多贵?几万?”

    “在欧洲托人买的,比在国内买便宜,而且国内也买不到。大概在八百万左右吧。”曾海滨说。

    八百万,天文数字。

    史慕青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坐车,是坐在一堆人民币或是一堆金子上,坐如针毡,说:“坐你车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眼角扫到她紧张的模样,曾海滨笑了:“车是买来开的,给人坐的,和价格多少没有关系。”

    这是有钱人才能说出的任性的话,史慕青服到了五体投地。

    “有钱好啊。”史姑娘吐了口长长的气,“你说,今晚那把小提琴能拍到多少钱?”

    “比我这辆车有钱。”曾海滨略带了点神秘的口吻说,“毕竟,钱是可以赚的,但是,人,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人心,更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爱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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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危急关头

    拍卖会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公开性质的,一种是不对外公开的。

    曾海滨带她现在去的这个拍卖会据说也不算是违法的,但是,不公开,属于私人会所性质。而且,全球买家都可以参与拍卖竞价。主要通过电话报价之类,不通过网络,以免走漏拍卖品消息。

    据称,进入拍卖会准入门槛为,交订金五百万,这是为防止不法分子进入拍卖会窃取情报。

    真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游戏。

    史慕青在下车前,问曾海滨:“你觉得我这副打扮怎样?”

    曾海滨其实都没有在意她的装扮,在他看来,无论她变成怎么样,气质是没变的,说:“医生的气质在。”

    史慕青耷拉下脑袋: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两个人通过了某大厦的入门关卡,在指定位置上停车,接着,坐上电梯直到指定楼层。

    高大帅他们跟踪到了大厦门口之后,发现进不去了。

    “他们来这里参加私人舞会吗?”高大帅当着陈教官的面这样说。

    陈孝义很想痛扁他一顿,哪一只眼能看得出他们两是去参加化妆舞会了。

    白露姐姐实在些,在于当地的重案组联系,联系到了郑警官。

    郑警官说:“是有收到风声,有人在这里聚集,但是,据说是商业聚会,不涉及犯法的事情,所以没有在意。怎么,有人遭遇绑架了吗?”

    “绑架没有。主动被绑架的有。”高大帅不怕死地又吐了一句话。

    陈孝义的鞋子在他椅子后背上踩了脚。

    “你们想进去的话,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我问问,是不是有我们的线人进入了聚会场所。”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之后,郑警官挂了电话线。

    三个人坐在车上只能无奈地等待。

    “你们怎么不先打听清楚她会去哪里?”陈孝义眼看干枯地只能在这里坐着,不由念叨起了高大帅。

    高大帅说回他:“你是她三叔你都不知道?我们能知道?”

    “我不好问,我以为你们跟踪她早已把握了确切信息。”陈孝义后悔地说,“早知道我自己开口问她了。”

    “你问她不就打草惊蛇?还有,她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我们都看出来她想干嘛,想和谁联系。况且,据我们所知道的,她那次进那家咖啡厅,是偶然进去的。”

    要说的话,是史姑娘的运气魅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次见面而已,都能把咖啡馆老板给勾走了。

    “她妈妈——”陈孝义说出后来听陈二叔陈二嫂所说的,自己能知道的,“她妈妈当年是苗家的小公主,在学校里也算是有名的校花。”

    史慕青遗传基因是有的,苗莘长得漂亮,容易吸引人,哪怕落魄了,都能惹人怜爱。史慕青不例外。

    白露姐姐只是默默听着这话。

    自古都说红颜薄命,红颜多祸水。

    苗莘那时候,是蛮倒霉的,竟然能被林楷斌这种人惦记这样一辈子,最终导致到苗家的灭亡。

    话说,史慕青和曾海滨上楼以后,直达了拍卖会现场。做了必要的登记以后,由于整个会场的设置是没有灯光的,只有舞台照亮东西的特殊灯光,以及地上台阶的指示灯。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员,都不得携带手机等电子设备入场,不能摄影不能拍照,不能走漏任何信息,要签署保密协议。每个竞拍家的身份都是互相彼此保密的,彼此都不知道是谁有参加这次拍卖会。

    曾海滨带着史慕青,来到了会场工作人员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上坐下。由于等级较低,貌似能观望到舞台的位置不太好,为最后一排倒数第三第四的位置。

    “要逃命倒是容易一些。”史慕青说这个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曾海滨。

    曾海滨一听笑了,他本来只是来看热闹的,再说以他那点咖啡馆的家产,真是不能和这里随便上亿资产的投资家们相比。

    参加拍卖会的人,不仅限于个人,有些收藏机构都会瞄准时机出手,那个是大笔数了。

    但是,史姑娘这个话说的真的是实话,他们的位置,不是离入口处近,是离那扇写有逃生通道的出口最近。

    史慕青摸了下胸口,深吸口气,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运气很好,十分靠近保命的地方。

    曾海滨只把她刚才的话当笑话,随手抽出现场给搭配的平板电脑,用手指在电子屏幕上灵巧地滑动着,翻看今天拍卖会要给各位买家呈现的拍卖品。

    每个买家来参加拍卖会之前,并没有收到商品简介,只是耳闻到一些不是很确定的消息。即使如此,因为不确定的缘故,反而增加了拍卖会的吸引力,导致很多巨商为了看到东西一目,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

    会场的服务员,端了银盘子过来,问他们是要喝点什么东西:酒?咖啡?开水?

    史慕青要了一杯开水。

    曾海滨要了一杯咖啡,同时让服务生送来一盘巧克力蛋糕。

    史慕青没有客气,分了半个蛋糕。

    在他们拿着银叉子,不同周围那些一个个好像紧张于拍卖现场的买家们,悠闲地品尝巧克力滋味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啪的一下,打开了。

    雪亮的一束光芒,照亮了中间的宝物。

    会场里面,顿时发出起伏不断的惊嘘声。

    史慕青挺直了腰板,还以为,是他们想要的那把小提琴出现了,结果不是,原来安全玻璃陈列柜里摆放的宝物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块宝石,一样是很有来历和故事的,据说是哪个皇室当年的皇后死时戴的那一颗,被称为垂死的天鹅石,黑色的,周边以银镶嵌。仔细看,黑色的石头里面,微微有些血腥的光点像幽灵一样飞闪着,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效果的关系。可是,人家都说那是因为这块宝石吸收了那个皇后的血。

    史慕青揪起领子,能感受到宝石发出的寒气。再说了,这里的人,怎么都对这种东西这么感兴趣。对一个貌似被诅咒了的东西趋之若鹜,难道不怕自己也被诅咒了?

    “物极必反。”曾海滨给她说起这些人的心理,“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东西虽然像是被诅咒了,但是,如果心灵够坚强的人,反而气场能使得这个东西转变方向,让四周的人倒霉,而他自己得益。”

    “有这样的事吗?”史慕青质疑时,突然想到君爷。按这样的说法,这些东西最合适的人,属于君爷了。

    不管怎样,人家对这块天鹅宝石,是兴趣昂然,叫价的声音,一个劲儿地高涨。站在舞台中间的拍卖师也是一脸像喝了酒一样高兴,最终成交价达到了,一千二百五十万元。

    曾海滨摇头,还说:这个价低了。

    史慕青想想,他那辆兰博基尼是八百万,一千二百五十万是低了些。不过,他买车是用人民币计算,人家拍卖师是用美元计价。算起来,差距就大了。

    第一块宝石顺利拍出去以后,今晚的拍卖品似乎都受到了不少大买家的受宠。紧随而来的几件拍卖品,包括公主用过的一件梳妆台。中国古代某王爷用过的兵器。大师的山水字画。

    史慕青看的眼花缭乱,同时感到乏眼,这些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压根没有兴趣。

    曾海滨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实时更新的画面上滑动着,突然发出一声,道:“有了。”

    “什么有了?”史慕青立马转回头。

    曾海滨不用发声的时候,舞台上拍卖师把宝石柜上的红布揭开,露出了那把摆置在中间的小提琴。

    会场即发出一阵阵掌声,是到了拍卖会的。

    拍卖师用激动的嗓子来讲述这样一番话:“我知道,今晚很多先生小姐们,各位买家,都是冲着这把小提琴过来了。有人说它是一把充满悲剧的小提琴,为奥尔菲斯送走他妻子的琴声所凝注起来的东西。也有人,说它其实是能把失去的爱人,从冥王那里召唤回来的宝物。被称为注定分开的爱情,也被称之为挽留失去爱情的武器。具体究竟是哪样,没人知道。不过,之前这把小提琴的拥有者,他们那些传说,或许在场的各位都有耳闻,我这里就不一一详述了。买或者不买,抱不抱它回家,看各位自己的选择了。”

    爱情,是用性命都买不到的东西。

    有多少人为爱情倾尽所有,却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一把被诅咒的爱情,也或许是挽回希望能制造奇迹的爱情。

    史慕青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舞台中间的玻璃柜。

    曾海滨靠近她身旁,才能隐隐约约听见她口里微小的声音。

    史慕青说:不对,这把小提琴是假的。

    什么?!

    曾海滨诧异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是假的?

    史慕青捉紧胸口,脑子里盘转的感觉,直接告诉她:是假的!绝对是假的。而且,这把假的小提琴,正好是她姥爷为了迷惑敌人制作的那一把。

    真的小提琴,是被她姥爷藏起来了。

    可是,这些拿这东西来拍卖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这点吗?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她脑海的时候,史慕青脸色一青,回头对曾海滨刚吐出一个字:跑!

    曾海滨一时还不能理解她这话意思。

    场内,舞台上抢先出现了险情,只见一团乌烟,从舞台屏幕后面的帷帐冒了出来。随之,烟雾极快地弥漫到了会场四周。观众们顿时发出尖叫,朝出口处蜂拥。

    起火了!

    大厦第十二层突然起火。明亮的火焰率先冲出一扇窗口,伴随的是爆炸带来的震动,震撼着大楼的钢筋。

    在斜对面守株待兔的三个人,全部哗然变了脸色。

    他们想过多种可能,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纵火。那些人,为了杀一个人,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杀了?

    “嫂子!”高大帅刚转回头,见白露已经踢开车门下车。

    陈孝义随之从后面打开车门。

    高大帅骂了声娘,跑下去车,连车锁都忘了关,径直追向他们两人。

    晚上,平日里在大厦办公的公司人员都撤了,仅余那些不巧晚上在这里加班的,火速从各个楼层撤退。

    保安处打了消防电话和报警电话。大厦启动了自动灭火装置。但是,对于起火的十二层毫无用处。只听轰轰的声音不断从楼层内部传出来,是爆炸声。

    白露冲进大厦底层楼梯的时候,能听见保安员说:“惨了,之前,刚有人推着煤气罐上去,说是给厨房换气。”

    大厦里有个餐厅,是在三层,平日里都有开饭,供应各楼层的员工用餐。保安没有起疑心,把放了进去换煤气罐。

    失火电梯是不能走了,只能走楼梯。

    路上看见有桶水,高大帅和陈孝义二话不说,把身上衣服脱了,泡湿水之后蒙到自己头上当隔热层。白露只拿一勺子水往自己头上浇,拿了自己带来的帕子,泡了水捂住自己口鼻。

    三个人找到了不断有人跑出来的楼梯出入口。

    随便抓住一个人问,居然有从十二层跑出来的。接着,白露冲在了前面一口气跑了两个楼层。前面楼梯上忽然滚落下来一个人,全身着火。

    高大帅把白露一拉,挡在了自己身后。

    着火的人后面再下来两个人,一样都是全身着火的,样子惨不忍睹。几个人冲上去,拿衣服帮着扑灭他们身上的火。听着其中一个人被烧到奄奄一息了,却不忘对他们摇头,示意他们不要上去。

    原来,第三层的楼梯,已经被人隔断了。有人在三层楼梯口引发了爆炸,火势汹涌。十二层的人,是不用想着能往下逃出来了。

    看陈孝义还要往前冲,高大帅两只手用力把人架住,对站在台阶上的白露喊:“嫂子,想想征征!”

    小包子在她以前出事那一回已经吓破了胆子。

    白露咬牙:“撤!”

    转头向下跑。

    高大帅拉着陈孝义:“你不能不管阿芳和她孩子!”

    ...

    ...

    (

【255】巧合

    那时候,白‘露’往外跑,高大帅都以为她撤回他们的车里,撤到安全地带去了。,最新章节访问: 。高大帅把陈孝义好不容易拉到外面时,才发现白‘露’没有跑到大厦外面,是向相反方向跑过去。

    “嫂子——”高大帅在望到白‘露’消失在拐弯处时,心头哗,浇了盆凉水。

    陈孝义被他声音一喊,同时惊醒了过来。那是君爷的老婆,如果为他家里的人出什么事,陈孝义是没法想象的。一如当年君爷一声令下,突然把苗家人送走。

    转过身,陈孝义同高大帅往白‘露’消失的方向跑,到那消防栓的位置上向右拐,望到前面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冲他们这个方向驶过来。

    高大帅瞬间跳开时,拽住了陈孝义的衣领。,这样和陈教官一块滚到了地上,滚到了另外两辆车之间,方才躲过了一劫。

    车轮飞过水泥地面的声音很大。不知道那辆奥迪是从哪个出口逃离火灾现场的。高大帅边滚地的时候,边打电话联系重案组警官。

    重案组那边的‘混’‘乱’声不断,眼看比他们这边更热闹。因为潜入会场的眼线据说闹失踪了,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发生了其它意外,总之失去了联系。

    警察往事发现场赶过来时,奥迪车已经逃之夭夭。

    高大帅狠狠一锤砸到地上,想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明明都察觉可能会有事情发生,竟然都如此掉以轻心处理事态,难怪最终会有这样的结果。

    陈孝义在奥迪车走后已经立即爬起来,四处寻找白‘露’的踪影。

    “嫂子,嫂子——”

    喊了好几声,空‘荡’‘荡’的停车场内,没有任何回音。

    一股冷风,直吹到陈孝义和高大帅心头上。

    高大帅想:这下惨了!回去怎么对君爷‘交’代?!

    ‘欲’哭无泪的心都有了。

    口袋里的手机声哗哗哗响了半天,他们两个处于游魂震惊状态下的人都没有听见。直到那保安听到声音寻来,见到他们两个喊了一声:“是你们的手机吗?”

    陈孝义手快,在高大帅衣服袋子里一‘摸’,‘摸’出了手机。刚好是白‘露’打来的。

    “嫂子?!”高大帅真想哭了,给白‘露’姐姐都跪倒了。

    白‘露’这跑哪儿去了,瞬间玩穿墙了?

    “我‘弄’了辆车,你帮我向车主人说一声。车我开着去追那辆奥迪了,奥迪开出了市区,我和重案组的郑警官联系了预备封锁机场。他们是逃到机场去的。”

    啊?

    高大帅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什么时候‘弄’了辆车,又怎么在他们眼前玩失踪的?奥迪车都从他们眼前开走了。她怎么追的奥迪?

    “你们没有看标志吗?停车场出口有两处。我当时就琢磨想他们肯定从d口逃出去了。因为d口在大厦的侧面,有条小巷,刚好避免与消防警车正面相碰。我从c口,d口的对面出口出去,先开到了‘交’叉路口守株待兔。”

    原来白‘露’比他们先一步琢磨着肯定凶犯点燃了三楼煤气罐以后该逃了。逃亡的地方,理应是停车场。只有开车逃离这个地方最快。所以,白‘露’说了撤,是想清楚了从另一个方向去抓凶犯。结果,真被她逮到了凶犯的影子。

    高大帅感觉不是被凶犯耍了,是被白‘露’姐姐耍了。

    “嫂子,现在怎么办?”高大帅问,自己已经毫无主意了,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及白‘露’姐姐的百万分之一。

    是不能比,白‘露’姐姐人家本就当头当习惯了。

    “你们——”白‘露’也不含糊,指挥起他们,“先回孝义家里。”

    “什么?”

    “我这边移‘交’给郑警官之后,再回去。”

    “嫂子,我们去你那边,不好吗?”高大帅和陈孝义‘交’递眼神,“不然,我们不好向君爷‘交’代。”

    “用得着‘交’代吗?我都怕被人当成飞车贼了,我超速了,被警察拦下来了。你们不要和他说,知道没有?”白‘露’发出警告声。

    听她对面的声音一片嘈杂,确实是有警车警笛的响声。一群乌鸦从高大帅头顶上飞过。无法想象白‘露’姐姐超车被‘交’警拦截的样子。

    陈孝义看到了消防车一辆接一辆抵达了火灾现场,救火的秩序开始有序进行。救护车也到了。

    高大帅问他:“嫂子叫我们回家等消息,回不回去?”

    在这里等?陈孝义真有点怕。如果等到的消息是不好的,抬出来一副尸体,他直接会崩溃了,根本没法回头向燕京的人‘交’代。

    “回去——”陈教官明白白‘露’姐姐的意思了。

    他们现在这群人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在这里失去常态,方寸大‘乱’,被人抓住弱点。不要在这里目睹现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君爷那样冷血无情,看到什么都能无动于衷,像机器人一样进行着。

    高大帅拉着他开始去找他们自己的车。

    现在的消息传播快得像病毒,不会儿,不止同城的人都知道发生了火灾,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知道这里发生了火灾,是哪个时候,是什么地方,火灾‘波’及的人群,都能被互联网上的人全部挖掘出来。

    阿芳在家里看着大儿子睡觉。陈教官叫她睡,她睡不着,坐在‘床’边傻等着,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许在这一刻,她突然能了解当年他等着她的那份心境了。

    等待,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了。因为,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一分一秒里面,你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阿芳感到寒冷,把双手抱住自己的肩头。

    ‘门’外传出一点动静。她犹如惊弓之鸟跳了起来,跑到‘门’口,打开‘门’。

    客厅里,斜‘射’出厨房里的一盏白‘色’小灯。看到她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周司晨冲她笑了下:“要不要喝杯水?”

    睡不着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

    周帅哥本是想睡的了。后来发现,自己的自制力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都睡不着,脑袋里转悠着很多事情。

    他想打电话给吴正淳问问那边的进展,吴正淳没有接他电话,八成晚上睡了。吴正淳作息时间,除去上班,十分正常,到点按时睡觉。从这里可以看出,

    吴正淳其实是个老古板。

    阿芳走了出来,没有客气,这本来是她家。不过,这位史慕青的同事,确实是超出她和她老公的想象,很能干不说,长的帅气,好看,‘性’格又好。虽然,史慕青看起来对这人意见蛮大,是不知道什么意见。

    “喝杯牛‘奶’,有助孕‘妇’睡眠。”周司晨说,把今天在市场买的‘奶’粉用开水冲好了,递给她。

    “你买的?”阿芳惊异他的细心。

    “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周司晨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自己拿的是一杯普通开水,给她冲泡的是孕‘妇’特制的牛‘奶’。

    阿芳喝了一口牛‘奶’,感觉味道厚度各方面都正好,如果说‘奶’粉好,不如说这人很会泡‘奶’粉。

    周帅哥实在是个全能人物,泡个牛‘奶’都不一般。

    周司晨没有和她说话了,低头在看手机。

    手机微博上微信上,不停滚动着各式各样的信息,包括最新一刻爆出来的,某大厦发生爆炸起火事件。

    周司晨皱紧了眉头,在考虑把不把这个消息给身边的人看时,略为迟疑了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周司晨转头问阿芳:“家里有急救箱吗?”

    “有。”阿芳被他的这个问题问到心里有点慌慌的。

    周司晨想了想,刚开口想问仔细一点。

    ‘门’铃声响了。

    阿芳从沙发里跳起来时,被他拦住。

    “我去开。”周司晨小声说。

    阿芳点了点头。

    走到‘门’前,周司晨没有先开‘门’,是从‘门’眼里看出去,看看外面站的是谁。

    监控摄像头看不清楚楼下防盗‘门’前站的人影。

    周司晨向后面示意阿芳。阿芳打电话给陈孝义。

    过会儿,陈孝义在车上接到她电话,说:“我们正赶回去,坤坤睡了吗?家里有事吗?”

    “坤坤睡了。你们怎么样?去哪里了吗?”阿芳声音里很是紧张,“都安全吗?”

    “我们回家后再说,快到家了。”陈孝义道。

    这样说明,按‘门’铃的人不是陈孝义他们。

    周司晨正琢磨会是谁按这个‘门’铃。

    底下的防盗‘门’貌似自己开了。

    这下,真把屋里的人全吓到了。

    周司晨开始搬椅子挡在‘门’口。阿芳马不停蹄拨打小区保安电话。等陈孝义他们开的车抵达小区的时候,发现保安接到阿芳电话往他们住的那栋楼跑。

    陈孝义第一直觉不对,高大帅没有把车停稳的时候,他已经踢开车‘门’跑了出去。

    那时候,全部人都被吓出了身冷汗。

    阿芳在屋内一丝瑟瑟发抖,努力勉强冷静自己。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她不怕,但是,孩子在,这让她怕,无比惧怕。

    周司晨靠在‘门’里面,谨防外面的人闯进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秒相当于一年那样漫长。屋外忽然传进来陈孝义的喊声:“开‘门’!快开‘门’!”

    听这个声音不对,周司晨马上挪开了椅子,打开那扇‘门’。

    砰,陈孝义貌似都等不及了,直接要踢‘门’而进。

    只见他手里抱了个人,冲进了屋里。高大帅是停好了车再追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追到楼上,抓住那个保安问:“怎么了?”

    “不知道。到‘门’口一看,发现有个人晕倒在防盗‘门’上,不是防盗‘门’开了。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这点不用多问了。陈教官都把人直接抱进了屋子里。

    阿芳压住喉咙里的低呼声,可以看清楚自己老公抱进来的人是谁。

    “拿点开水和热‘毛’巾。”陈孝义说。

    阿芳转身走,被高大帅按住肩头。 “你去坐着。照顾孩子。”高大帅说。

    阿芳想起了什么,对他说:“急救箱在厨房上面的柜子。”

    高大帅立马去拿急救箱,结果,这会儿电话来了。来电话的人是重案组的郑警官。

    “喂,高先生吗?”

    “是我,怎么了?”

    “白小姐说她头疼,那个头疼‘药’没有带,问是不是在你身上。对了,你们住哪里?我把她送到你那里去。”郑警官大概也是知道白‘露’姐姐来历不凡,不敢直接把人送到医院去。

    看来,白‘露’姐姐是拼过头了。

    高大帅慌忙报了个地址,同时吩咐小区的保安给他们开绿灯。

    找到急救箱进了屋里,寻到陈孝义说:“嫂子头疼了?她那个头疼‘药’能吃吗?用不用找大夫给看看?”

    陈孝义先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只手,在拍打史慕青的脸,喊着:“彤彤,彤彤——”

    史慕青没有醒,躺在枕头上的那张脸虽然不是苍白无血,但是满头都是大汗,好像做什么噩梦一样。她脸上周帅哥给化的妆,全部已经一塌糊涂了。

    周司晨拧了条热‘毛’巾,给她脸上一擦,全是脏污的东西。

    让他们惊讶的是,她理应是从火场里逃出来的,怎么,身上衣服,四肢,都没有被火苗灼伤过的迹象。

    她自己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失火了吗?”周司晨突然问他们两个。

    高大帅不明所以,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微信上都在传。”

    高大帅默了。

    只有陈教官,多少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问:“你认为她做噩梦吗?从火场里没有逃出来?”

    周司晨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伤者头顶上的部位,说:“她一直在记忆起一些事情,或许是受到了冲击,现在,又在想起什么事情了。”

    高大帅注视着周帅哥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一时‘弄’不清楚这个人是做什么的。直到陈孝义在他耳边说:“脑科大夫,和君爷要找的吴教授,关系密切。”

    这事儿,陈孝义还没有向君爷报道。

    高大帅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惊诧。

    说巧真的是很巧,可不是吗?白‘露’姐姐都多少年没有发病了,不头疼了,这回不知道是不是拼过头了,旧患发作,结果给遇上了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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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看穿

    没有人知道史慕青究竟自己怎么回来了。.访问:щщщ. 。保安自己都没有注意。等把保安处的监控摄像调回来一看,见史慕青自己走回小区的,连车都没有搭。恐怕是在路头下的车。

    高大帅联系郑警官准备调取道路‘交’通的监控录像,同时,下楼去接白‘露’。走的时候,高大帅多了个心眼,和陈孝义商量说:“不是说这小伙子是脑科医生吗?让他陪我去接嫂子,可以吗?”

    不知道周司晨愿意不愿意,陈孝义看向站在柜子边翻找‘药’片的周司晨,略显迟疑。

    高大帅只管陈孝义是同意了,走过去问周司晨意见,率先打了个招呼:“周医生是吗?”

    听到声音,周司晨回过头来,见是高大帅。

    这个人他认识,但是,恐怕高大帅不认识他。要说高大帅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周司晨小时候去过一次燕京,把他们这些人都记在脑子里了。

    周司晨当作不认识他,手指点着掌心里的‘药’片,头也不抬地说:“有事吗?”

    有回话总比没有回话好。

    高大帅说:“我们都是陈教官的朋友。这样,我们其中一个朋友,她头疼,需要点‘药’。”

    “头疼的话,去医院挂个急诊。”

    “不,她自己带有‘药’片,我们只是希望有个大夫给她判别一下,这个‘药’现在对她来说可以不可以用。”

    “可以电话联系她的主治医生,或者是,到医院挂急诊一样。”周司晨的口‘吻’淡淡的,不说他认识不认识高大帅,现在医患关系多差,他不可能轻易答应这种事儿。

    高大帅情急之下,抓住了他擦身而过的衣袖:“帮个忙?看一下?如果不行,你说非得上医院,我们再上医院。我们真的不方便上医院。”

    不方便上医院?

    六个字,让周帅哥眯了眯眼睛。莫非,高大帅口里说的是那个谁?

    是之前刚听吴正淳说了。吴正淳的嘴巴对他从来都不封口的,所以,有什么秘密都和他周司晨分享。说是,老吴教授去了燕京,原来是去帮君爷调查一桩医疗案子去了。貌似,与君爷的什么人关系密切。

    能有谁?周司晨知道的,是那年他七岁,从陆家传回来的史上最糟糕的消息,说是君爷的老婆出事了。

    “什么患者?”

    耳听周司晨突然改变了态度,高大帅有了希望,和他说:“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密。至于酬劳,你放心,不会缺你的。”

    陈孝义这时在旁帮腔了,再三对周司晨保证,患者不是坏人,只是有工作需要病情。

    “这样的事,怎么不找她自己的大夫?”周司晨像是很为难地再次推辞,“我也只是个研究生,虽然有医生执业执照,但是,资格不老。和教授比,差一大截。”

    “没关系,只是让你看看。”高大帅道。

    陈孝义看了眼高大帅,想他这样坚持,莫非是因为听说了这人和吴正淳的关系,想就此给君爷拉线。

    说实话,君爷或许能搞定老吴教授,但是,想搞定吴正淳却是有困难的。吴家父子之间,并不如外面想象的一般父子关系。两个人或许是父子,可是,学术各搞各的,甚至当面吵架的场面都有。老吴教授在工作方面完全和儿子说不通的。

    吴正淳的观念与自己父亲也是大相径庭,谁能想的是这样叛逆的一个逆子,竟然会选择和老吴教授一样的一条路。遗传基因果然是很奇怪的一种东西。

    陈孝义想到这儿,默默支持了下高大帅。

    周司晨只听陈孝义都不做声了,忽然有种皱眉头的冲动。难道陈孝义不知道史慕青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吗?

    要是他是陈孝义,说什么都不会让专业的大夫离开自己那其实并没有脱离险境的外甥‘女’。陈孝义,是不是真关心这个侄‘女’。或是说,侄‘女’比不上君爷的老婆。

    周司晨掌心里几片‘药’片没有‘交’给陈孝义了,亲自扶起史慕青,把‘药’片喂进她口里,确定‘药’片进了她嘴巴以后,再吩咐:“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嗯。”陈孝义点了头。

    周司晨看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并不知道他的外号叫做陈木头,心里只想君爷的人和君爷一个样,都是没心没肺的。

    转个身,才随高大帅走了出‘门’。

    ‘插’着口袋下楼时,周司晨琢磨着,如果陆征知道自己妈妈出事会怎么想。

    这些人,不让陆征担心,应该是不会告诉陆征的。这样想来,其实陆征蛮可怜的,像个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永远都别想长大。哪里像他,自小都能照顾自己的父母了。现在家里什么决定,第一个都是父母问他,而不是他问父母。

    君爷的儿子,始终都得看君爷的脸‘色’,对不对。

    两个人下到楼梯口,郑警官开着的车通过了小区‘门’口,打着车灯在夜里看见了他们站在防盗‘门’‘门’前的身影,对着他们的方向把车直开过来。

    刹停车子以后,高大帅拉开后面车‘门’,立即叫了声:“嫂子,怎么样?感觉如何?”

    白‘露’坐在后车座上,看来,意识很清晰,看见他,没有能看清他的面孔,但是凭声音认出了他,说:“怎么你后面有一个人?谁?孝义吗?都平安回来了吗?我怎么看他身材不像孝义?”

    “不是孝义,孝义和我一块回来了。对了,彤彤回来了,她自己回来的。”

    “我在车上听郑警官说了,你们通过电话。”白‘露’坚强地从后座上动了下,捉住高大帅的手臂自己下车,一边低声和高大帅说,“没有告诉你陆队吧?”

    “没有,我哪敢——”高大帅这句声音是货真价实的,但是,他难保君爷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渠道得知消息。

    白‘露’下了车,抬头,借着楼道里‘射’出来的灯,看到了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脸,她都是认不清的。但是,凭着感觉,她知道这个小伙子应该长相俊朗,不差。

    “是孝义家里的那个?”白‘露’小声问。

    “是的。孝义不是说过吗?他是脑科医生,而且,和陆队找的要给你治病的那位吴教授,有关系。好像同一家单位的。”

    白‘露’脑子里一闪:“你说他和征征一个单位?”

    “彤彤不是和征征一个单位吗?他是彤彤的同事——”高大帅突然觉得她问这个问题很怪。

    白‘露’轻轻地“哦”了一声。

    周司晨站在高大帅后面,眼睛扫了下白‘露’姐姐的脸。这个人,他当然更记得了。自己母亲和这个人关系都不错。有一段日子,母亲还很担心这人的安危。后来听说她转危为安了,周‘玉’很高兴。

    不是说病全好了吗?

    现在头疼,旧患复发?周司晨不太信,不说之前,他都质疑为什么陆征非要到吴正淳这里来,现在,只看白‘露’姐姐这脸,周司晨都能感觉到一种东西。

    脑科大夫看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话,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白‘露’姐姐至今成功‘蒙’骗过无数人,但是,在周司晨面前,却像一张糊纸一样可以轻易拆穿那个把戏。

    白‘露’姐姐扫过来看他面孔的目光,根本没有真正的聚焦。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就是脑子里出了问题。可是,看白‘露’姐姐行走如常,能主动握住高大帅的手,说明,白‘露’姐姐不是眼睛出了问题,不是视力出了问题,答案显而易见了,为什么她儿子非要跑南方去学医!

    周司晨心里头不得不浮现那句老生常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必,君爷自己都没有猜到吧。君爷害的他那小姐姐都至今昏‘迷’不醒。现在,轮到君爷的老婆到现在都不能治好病了。

    白‘露’刚抬脚要走,能感受到背后‘射’来的一束视线,那道视线给人说不清的感觉,好像这个秋季刮来的一束风,有些凉意,有些秋天世界就是如此沧桑的味道。

    那一刻,她心头一跳,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被人看穿了。

    后生可畏。

    “嫂子?”高大帅正迟疑她怎么突然停住步子。

    白‘露’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浅显的模糊的笑意:“你说他和吴教授认识?”

    “是——”高大帅面‘露’不解。

    “可以理解他怎么和吴教授认识了。”白‘露’姐姐的话,都是高深莫测的。

    高大帅反正听不明白。

    跟在他们身后的周司晨却是听明白了,嘴角跟随微弯。君爷挑出来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几个人是走到陈孝义同事的屋子,白‘露’和高大帅自昨天起住的那间屋子。周司晨只凭着楼梯走向,断定了这个屋子的方位,刚好对着陈孝义的房子。由此可见,这两个人,一直在盯着他们对面的动静。

    周司晨眉头又是一拧,想这个陈孝义,把监视的算盘都打到自己侄‘女’头顶上了,是不是可恶了些。

    开了‘门’,没有留意到周司晨的表情,高大帅扶着白‘露’姐姐进屋后,找了张沙发给白‘露’先坐着。高大帅接着冲进房间里拿毯子和找‘药’。

    周司晨两只手‘插’在男士灰‘色’风衣的口袋里,站在白‘露’姐姐面前,看着病人脸上的表情。

    白‘露’拉了拉高大帅刚给她拿来的‘毛’毯,有点冷。

    “自己感觉发烧吗?”周司晨问。

    “可能晚上浇了点水的缘故。”要进火场,为了避免火烧,只能用冷水浇了下。可能正因为这样,闹头疼了。白‘露’想。

    高大帅又从卫生间里拉了条干‘毛’巾出来,让白‘露’姐姐再擦擦头发。

    周司晨开始看高大帅找出来的‘药’片。这些人也算绝的了。为了避免‘药’片的信息泄漏,那个装‘药’的‘药’盒,全部没有贴‘药’名标签。一颗颗‘药’片,全都是白‘色’的,大小都差不多。

    高大帅只能说:“都是专科‘药’片,神经外科开的。”

    “这是止痛‘药’。”周帅哥面对如此高难度,还是很有经验地把一粒‘药’片先从里面挑了出来,“这片‘药’,如果她现在头很疼,可以给她吃,镇定血管神经的。我看她也不是因为血压高,导致颅内压升高引发头痛。是不是以前受到过外伤?”

    后面那句话,让白‘露’姐姐打起了几分警惕:“你怎么知道?”

    “不是外伤,则是脑部肿瘤。你这样年轻,不太可能。先天‘性’肿瘤的话,良‘性’的话,一般不会有这个后遗症。反倒是外伤遗留的后遗症比较可能。”

    专业的口‘吻’,让人可以对这个小伙子完全刮目相看。

    虽然说是高大帅主动邀请,可是,真正接触到周大夫的能力,高大帅依然表示吃惊。

    高大帅打量周司晨:“你今年几岁?”

    “二十八。”周司晨随口撒了个谎言,不想让他们急于猜测联想到他的身份。

    高大帅果然是无话可说。

    二十八的年纪,其实,作为一个大夫而言,也不算很年轻了。要知道,陆征小朋友今年不过才二十出头,一样是脑科医生了。

    白‘露’先吃了那颗周司晨挑出来的止痛‘药’,准备干咽时,被周司晨阻止了。

    “喝点水,脑神经不太好,最好不要做这种普通人都可以咽到的动作。”周司晨说。

    白‘露’忽然,有点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了,感觉这个人,和她老公说话一样,一板一眼的。君爷就算了,谁让是她老公。但是,平常,除了君爷,没有哪个敢和她这样说话的,都没有半点人情味似的,没有血‘性’,喜欢吓唬人。

    周司晨只看她表情,都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是脑部受过严重的伤害,恐怕以前刚恢复期时,喝水都会呛到。看来,她这个外伤当年不轻,很严重。否则,不会在病‘床’上躺了一年不会醒。

    说回来,她究竟现在得的是什么后遗症。这是他最好奇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答应他们过来给她看看。

    喝了开水把‘药’片吞了的白‘露’,感觉脑袋里突突突跳的神经貌似安定了些,头痛一丝缓解。正因为如此,她益发清晰的意识,能再次更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正以针一样的目光观察她,仿佛要看透她。

    白‘露’微簇眉尖,没来得及使个眼神给高大帅。

    站在她面前的人说:“你是不是看不清我长什么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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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什么人

    高大帅退了半步,眼神里悄然升起了一丝警惕。

    白露比高大帅沉着镇定的多,对于周司晨的问题并没有做正面回答,只是声音冷静清脆地说:“谢谢你,周医生。”

    口吻含着此事到此为止的意味。她毕竟不知道这个人可信不可信。被任何外人知道她的秘密,都有可能威胁到她或是君爷,乃至陆家白家人的安危。

    周司晨不得不钦佩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对自己的病情有着如此自信,并且富有沉着地面对和处理。这样强悍的风格,只能让人联想到那些自己本身已经举足轻重的女人。

    君爷的媳妇来历不简单,这一点,自己小时候,不止一次听过母亲悄然在家里说漏了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既然这里不需要我了,我先走了。”周司晨没有一句废话,走去门口。

    高大帅给他开门。白露借屋里的灯光,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的一件阿迪达斯拉链外套,蓝色的,衬托他秀拔的身材,风度翩翩,强健有力。不是当医生,以这人这样出色的外貌,怕是哪个行业都不会吃亏。何况这人脑筋十分了得,短短的接触已经能把她的病情说的一清二楚。

    是个可怕的人。

    把人送走以后,高大帅抓了下领口,回头看着白露姐姐,说:“嫂子,都怪我,一时心急,自作主张把他叫来了。”

    可见高大帅后悔了,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如此年轻,但是已经具备火眼金睛的本事。他怎么知道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他能知道。

    白露冰清雪亮的眸子里幽幽地闪了下光,紧接一记眼神射到高大帅懊悔的脸上,冷酷地说:“你找他,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现在他有这个本事,你反而害怕了?”

    “嫂子,我,我承认我找他,其实冲的是他背后那层关系——”高大帅突然质疑起自己看人的目光了。怎么能把这个小伙子看走眼了。不过,即便看走眼,应该很正常,因为大夫不像其他行当,不是光有聪明可以解决医学难题的,很多时候,大夫靠的是经验。

    周司晨太年轻了,一般大夫都看不出白露姐姐的问题的。

    “你应该想到,他师从的人是谁。”白露姐姐的口气毫不留情的,冷静到像一碗水。

    高大帅看了看她,想她难道有猜到这一层可能,在答应周司晨帮她看时。

    白露说:“既然,陆君都对他师从的人十分赞赏,他有这个本事,刚好可以证明他的老师本事更大,或许,真的可以解决我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以后,高大帅冷静了下来。万事有利有弊。现在,周司晨知道白露姐姐的秘密,或许是弊,但同时,或许他们可以对治好白露的病抱有希望了。

    “要和这个人保持密切关系吗?”高大帅试问。

    白露没有马上回答,她斜靠在沙发里,慢慢的,像猫一样眯着眼睛,像是在琢磨什么。

    高大帅等了有一会儿,才听她说:“等会儿,我先问问征征,再说。”

    征征?

    问包子?为什么不是问君爷?

    周司晨从楼梯走回陈孝义家时,三步并一步走,跑的有些快,匆忙,是急急忙忙要跑回去看情况。

    到了门口,阿芳给他开门。周司晨闪进门里,问:“醒了吗?”

    “没有醒。吃了你给的药片以后,没有醒。”说这话的阿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愁。

    陈孝义却以为侄女没有醒很正常,今晚那么大的刺激,必定没有那样快可以醒过来。他坐在床边,反而比较担心起了白露。

    白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关系的人太多了。当年那桩事儿大家都记忆犹新。白露那一病,影响巨大。整整一年,君爷都不得不先放下手头所有正在进行的项目,转移给姚爷。但是,姚爷既要帮助君爷,帮助陆家,其实时间不多。导致几个大项目,全延后了。

    手里抓着手机,高大帅那边回电话告诉他,白露吃过止痛药好了不少以后,陈孝义慢慢吐出口气。

    周司晨走进来的时候,见他坐在史慕青床边却显得漫不经心的,不由在心底刮过一股凉意。

    对她来说,她究竟有没有亲人了?

    陈孝义之前叫她去看她爷爷奶奶,现在,周司晨都不确定了,劝她回去对不对。眼看这陈家人,对她也不是那样上心。

    听到脚步声,陈孝义抬起头,看到他回来,起身说:“辛苦了。”

    周司晨不说话,弯下腰去看史慕青的情况,问:“量了血压没有?”

    看来陈孝义是忘了量血压这回事。

    周司晨看陈家人对她也就这样了,自己拿了血压计,给病人测量。

    陈孝义突然不知道站在房间里做什么。想了下,转身走出去看看老婆和儿子有没有受到惊吓。

    门外,阿芳却是一直在那里偷窥着,观察着里面的情况。陈孝义出来时看到她在探脑袋,问:“坤坤睡了吗?”

    “他睡的很熟,没有被惊醒。”阿芳说,“我把他房门关了。他听不见外面动静。”

    “你呢?”陈孝义打量她,记得自己刚进门时,她好像很惊慌。她肚子里毕竟怀着孩子。

    “没事儿。”阿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头,“有周先生在,还好。”

    周司晨在这屋里,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本事,而且很稳重。阿芳给老公看周司晨给她买的牛奶。接着,在陈孝义沉默的时候,阿芳问:“怎么样?”

    “你说谁?”

    阿芳反而被老公这个问题问倒了,能有谁,不就史慕青,他侄女。

    “我以为你问嫂子。”陈孝义不禁失笑,说,“彤彤我看着没事,摸着她脉搏挺稳的。只等她醒来,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反而是嫂子为了去追凶犯,把自己都弄头疼了。”

    阿芳似乎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担心归担心,但是,史慕青这是去闯祸,其实闹出意外来也算活该,而且,史慕青这是连累到了白露姐姐。

    自己的老公是个死脑筋,而且正义到死板的脑筋,连一点偏袒侄女的私心都没有,只有公私分明。

    阿芳心里长叹一声,对他这话已经无言以对了。只希望,史慕青真如自己老公所言,没有大碍,可以很快醒过来。

    这一夜,似乎是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度过。

    分分秒秒,每一分每一秒,周司晨都觉得十分难以度过。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看着一个人,甚至害怕她永远醒不来了。

    进入脑科好几年了,自己的小姐姐又是个植物人,他本该对这种情况十分熟悉,并且到麻木的地步,为什么现在心情能变的忐忑不安了。

    凌晨,刚到五点钟,周司晨拨打起了吴正淳的电话。知道这个时间,吴正淳应该醒了。吴正淳要早起晨跑锻炼的习惯。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吴正淳在对面,可能是刚刷完牙,一口清新接起他的电话,问:“我刚上洗手间去了。怎样,打算回来了吗?”

    “她没有醒。”

    “什么?”吴正淳一下子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你有没有看今早上的新闻,我们这边失火了。”

    脑子里像是被他这道消息炸醒了。吴正淳慌慌忙忙打开电脑查看最新消息。头条正是大厦起火的报道,初步原因据查明是煤气罐爆炸。

    “是谁纵火?那些人吗?想杀她,追到你们那里去了?!”吴正淳肯定是被吓到不轻,看着新闻手脚都可以发抖了。

    眼看那群像神经一样的凶犯,阴魂不散,追着他们跑。

    这比恐怖电影可怕多了。

    “你听说了没有?你可能不知道。这边不是调查金教授的命案吗?那些人查着查着,我也不知道听谁从内部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可能死的人不是金教授。”

    “这怎么可能?”周司晨失声。

    “我也觉得不可能。死的不是金教授,谁给金教授调包?但是,说死的不是金教授的话,是说谁被调包了?反正,传是死者有被调包了。”

    周司晨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会不会以前死的人被调包了。当初,自己母亲去燕京帮君爷查案子,不是正好查一宗纵火案。都是纵火案,很让人容易怀疑是不是一伙人做的。这伙人大概知道,纵火案最好毁尸灭迹,而且方便下手。

    “你想到什么了吗?”吴正淳问。

    周司晨却没有回答他,和他说眼前最紧要的事儿:“我想她可能不是因为在火场吸入太多浓烟导致的昏迷。她并没有因为缺氧出现呼吸系统的症状。”

    “你说史慕青昏迷了?”

    “到现在都没有醒,从昨晚回来以后。”

    “瞳孔反射有吗?”

    “有,但是,反应比较迟钝。我担心她会陷入昏睡状态了。淳哥,你有办法吗?”

    吴正淳在对面顿了下后,说:“她可能在噩梦里出不来。”

    正是他一开始所担心的。

    噩梦是很可怕的一种自我意识,大脑皮层过于活跃的一种反应。倘若过于沉迷的话,有些人,甚至在噩梦里被吓死了都有可能。

    “把她弄醒过来。”吴正淳当机立断。

    “怎么弄?我拍她没有反应。”

    “压眶没有反应吗?”

    “没有。”

    “用针扎吧。”

    周帅哥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开口想说:你别开玩笑!

    “我不是和你说笑,真的,疼痛刺激,如果再不行,必须把她送回医院了,送回我这儿。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疼痛刺激了。”

    吴正淳的这番恫吓很有效。周司晨二话不说,走回去找针,准备扎一下躺在床上的人。后来,一时找不到针,只能用手指掐她的肉。

    或许他这一掐,刚好掐到她骨子里,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哇一声,从梦里叫着睁开了眼。

    “醒了?”周司晨靠近到她脸前,问。

    史慕青一双圆溜溜的眼,对准他的五官看了会儿,接着,自己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疼吗?”他问她。

    史慕青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明显处于一种梦游的状态。

    脑子里灵光一转,他突然降低了声音,说:“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人。”

    “谁?”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来看过我姥爷。”

    “他还活着对不对?”

    “对。”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在消防通道。他对我冲过来,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要不是火苗。突然串起的火苗。她把口袋里自带的火柴点燃后扔了过去,瞬间点燃了地上的地毯。然后,她转身拔腿就跑。只是,和曾海滨走散了。曾海滨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她跑出了火场,没顾得上回头去看熊熊的火海吞没了多少东西。但是,她知道,能逃的人都逃出来了。因为大家逃的快。而且会场有一条特殊的逃生通道,直通另一扇门,是专门为有钱人特别设置的通道。这是凶犯没有预料到的。

    “他来看过我姥爷,很好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

    “究竟是谁,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史慕青忽然转过脸,对着他,微弯嘴角:“你,你想知道什么?”

    周帅哥狼狈地从她面前撤退了半步,道:“你醒了就醒了,用不用这样吓唬人?”

    史慕青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确定假发被脱下来了,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没有换掉。找衣服,先把身上这身一点都不习惯的衣服换掉。

    站在旁边的周司晨,背过身,等她换完衣服。

    “你不出去吗?”史慕青瞪着他。

    周司晨不好解释,其实他不想出去,是不想告诉陈孝义她已经醒了。她如此轻易醒了,对陈家人太仁慈了。

    “算了。”史慕青换掉外套,不换里面的衣服。

    “不和你三叔说话吗?”周司晨慢吞吞说,“他们昨晚上跟踪你去火场了。”

    史慕青愣了下,打量了下他:“他们没有叫你保密吗?难道你是无间道,两边都说?”

    被她说中了。

    “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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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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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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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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