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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6】顶叶

    顶叶,是大脑皮层的感受区,负责各种感觉的接收。如果这里有异常,人的感觉会变的奇怪。

    陆征在旁边听他们两人对话,现在,吴正淳也不能下判断究竟是不是异常。毕竟人的生理是很奇怪的,个人各异。关键在于史慕青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我回医院再说。”吴正淳说。

    “淳哥要回来吗?”周司晨正奇怪他出去了,本来离开医院就不会回来的,医院里病人没有什么危急的情况发生需要他回来。

    吴正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挂了电话后,应该是开着车回医院来了。

    听说吴正淳要回来,放射科的医生关了ct机,让病人撤出来,拍出来的影响全部传送到吴正淳的电脑。

    史慕青出了ct室后,见到了他们两个,问:“你们怎么来了?”

    心头有些跳,凭自己感觉,自己刚才的检查时间貌似久了些。

    “来看看你。”周帅哥边说边拍拍她躺在床上的肩膀,“要不你要说我们冷酷无情的,不是同学吗?”

    同学,俨然成为了周帅哥最喜欢嘲笑她的词汇。

    史慕青不甩周帅哥,转头,问陆同学:“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哪里知道陆同学也和她装起傻来。

    史慕青哼了一声,不和他们两个说了,他们肯定什么都不会和她说。

    几个送她来的进修生和护士推着她的病床回到楼上的病区。

    周司晨没有随行,回ct室和放射科医生继续商议需要把哪些资料传给吴正淳。陆征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会儿,才决定给洛洛打个电话。

    洛洛在宿舍里,知道他今天忙,不敢打扰他,自己玩着。过两天,他休息完,要到这里的合作单位工作了。

    突然接到电话,洛洛以为他要回来,说:“哥,你和姐一起回来吧?我买了火锅料。虽然现在吃火锅早了些,但是,我买的都是青菜和海鲜,不上火的。”

    洛洛和他爸一样都不是大厨,真给人家准备饭菜也只能准备这些了。

    陆征吸口气,才冷静地告诉他:“她在医院里,今天出了点意外,现在住进了医院,要观察观察,什么时候才能判断有没有事还不知道。”

    洛洛手里拿着的饮料易拉罐落到了桌子上,连忙伸手抱住,说:“哥,我去医院看姐。”

    “你不要弄出太大动静。现在都不知道确定的情况,不要让她心情太紧张了。”

    “这点你放心,我找点书什么的,给姐带去。”

    “她头部受伤需要静养,不能看书的。”

    “我能做什么?”

    头部受伤的病人,几乎什么都不能做。陆征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历过的那场劫难,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时候,看着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每次去看,都是这样。其他人叫他和母亲说话,多说点东西,或许他母亲能听得见。他却觉得这是最窝囊的事。

    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让他说话!

    小小男子汉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说话!

    大人强调这点对他母亲很重要,可是他想不明白。要是说话能治好人的病,要医生做什么?

    相信他爸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结果,他们爷俩每天去探病人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换做其他小孩子,早抓着母亲的手哇哇大哭了。可他是君爷的儿子,不是普通的娃。他给母亲做了很多事情,帮母亲擦脸,擦手,做按摩。要说的话,用行动表示出来,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他爱妈妈的,最爱,知道妈妈是因为他受伤的。

    一年后,妈妈醒了,虽然看得见他却看不到他的脸。

    没有关系,他和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在陆家人的心里,从来没有放弃这样两个字。

    洛洛由他的沉默想到了他可能在想到干妈了,低了声音道:“哥,我去看看姐,有什么话到时再说吧。”

    这样,洛洛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探望病人,给史慕青带了一袋水果,挑选了些美国进口的橙子。因为周司晨当时买了这个上史家,可能史家人都喜欢吃这个,包括史慕青。

    小时候的彤彤,好像也是喜欢吃橙子的。洛洛努力回忆着。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辆奥迪刹住在了医院门前。洛洛站住脚,是看见了从车里副驾驶座上走下来的人,是晏子。

    陆征通知的吗?

    晏子并没有看见他,应该是心焦如火,下车之后立即冲向了医院里面,穿过了玻璃大门,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奥迪车开去了附近的停车场。洛洛心里头有些复杂,既然知道晏子是自己堂妹之后,认不认,他老爸说顺其自然。他爸说话是轻巧,但是,他作为当事人在这里面对晏子容易吗?

    史慕青刚回到病房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实在闷的慌,但是,人家叫她最好再躺会儿。她被挨了一拳栽到在地上,不是拳头,就是摔的时候,肯定有什么毛病。反正,人家叫她现在小心点休息没有错。

    自己是医生,史慕青只留心刚才出现过的周司晨他们。没有什么事的话,周司晨他们何必到ct室来。

    烦恼不已。

    晏子拎着个手提包,没有敲门进来。这里是双人病房,另一个病床住着的阿姨出于康复期,和家人一块在医院楼下散步,等待办出院。

    病房里只剩下史慕青一个人。

    “青青。”晏子叫着她小名。

    史慕青睁开了眼睛,乍见她出现是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别紧张。”晏子忙让她躺着,走到她床前说,“爷爷奶奶都不知道,我接到消息一个人过来的。”

    知道她消息灵通,像上次,她明明都在外地出差采访,家里没有通知她,她能出完差后直奔家里。知道奶奶住过院,也知道奶奶出院了。你说她神不神,史慕青觉得当记者的都是神人。

    晏子上回还说她错过了登报头条的机会,做了好事救了人,结果头条新闻被坏人语蓉占领了。观众们永远议论坏人坏事多过好人好事。众人比较关心坏人下场,没人关心好人有没有被嘉奖。

    这样也好。晏子对她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老天爷在对她史慕青好。

    “不要告诉他们。”史慕青表情严肃地对她说。

    晏子点头:“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们。我刚才在护士站问明白了,说你的主治医生是吴教授。我等吴教授回来问问你情况。你没有什么事吧?自己觉得怎么样?”

    “没有事。”史慕青动动自己胳膊手脚,“没有残废。只是让我躺着,观察。”

    “做了什么检查?”晏子搬了张椅子陪她坐着,问。

    史慕青越过了她肩头,看见了在门口里张望的一群人。

    美女到来,和帅哥一样,吸引了大批观众。不止男人,女人也有。史慕青可以想象,刚才当晏子出现在护士站的时候,那刻的惊艳,对了,是将今早上还对她很嫌弃的某师兄都秒杀了。

    “太漂亮了。”某实习医生摸着胸口,走进值班室夸张地演讲道。

    真正被吸引到的人,反而没有他这样夸张,都是在心里默默惊艳着。

    那人见没有人响应,有些无聊,拍了下身旁某个人的肩头:“刘师兄,那个躺着的研究生,不是你们组的吗?她有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你不是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这位刘师兄,正是今早上因为史慕青顶嘴作为惩罚安排了没有值班的史慕青一天工作的那位师兄,叫刘才德的。

    刘才德像是生气地把桌上的病历叠放起来后敲了敲。

    另一人连忙拉住那个起哄的人,说:“别惹他。难道你不知道吗?史慕青出了事,又是在工作中出事的。回头,科室主任问起,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周师兄今天都上手术室帮忙吴教授。所以,下面工作的他们那个组的成员,全归刘师兄管。史慕青的事儿也都归他管。并且,今天他没有上手术台,那个北方来的空降兵当了二助,你想想这是多可怕的事儿。”

    到临床上实习学习,当然都是想跟着最好的教授。可是,吴正淳不带学生,真的不带。回来医院已经说了,要带可能是明年的事儿了。周司晨能跟吴正淳,那是谁都知道,周司晨私底下与吴家父子的关系不一般。这样的关系,大家都只能认了。可那个从北都杀过来的陆征算什么东西,仗势欺人吗?把他们这些在这个科里从本科熬到研究生熬到博士生的,情何以堪。

    这位刘师兄,年纪其实比周司晨还大,是博士生了。跟的老师不是吴家父子是主任。但是,周司晨厉害,从本科实习开始已经很厉害,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与后天条件。结果,到了临床上分组,他们一组本来都是主任的学生,居然被个不是主任的学生的周司晨,当了组长。谁让主任也最信赖周司晨。

    这口气早憋着了。

    “早听说她是个倒霉相的。跟着他们社团去旅行的时候已经让他们社团很倒霉了。为此,老胡差点把命都丢了。”某人看到刘才德脸色难看,拍下刘才德马屁,顺道说说史慕青。

    史慕青不像周帅哥和陆同学,没有什么可怕的来历背景,怎么说都行。

    刘才德听了这话气才顺些,道:“她哪天不给我们添麻烦,不给我们科里惹祸,已经很好了。女人的话剪个什么短头发,好了,被人当男人挨上一拳,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大伙儿都在了解了史慕青为什么会挨揍时的真相,感到有些好笑。听到刘才德这话,忍到现在也就笑了出来。

    “大伙儿笑的挺开心的嘛。”

    门口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办公室里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

    “周师兄。”

    一排人,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惭愧地站了起来。

    周司晨手里抱着从ct室拿回来的病历夹,靠在门框上,锐利的眼睛扫量着办公室里所有人。

    刘才德只觉得他的眼神最后落在自己这里,一时间,喉咙一丝发紧。周司晨是看起来温温和和没有什么脾气的人,但是,那只是表象。周司晨安静时看人的眼神,一样是很可怕的。

    “继续聊吧。”周司晨微笑着,冲他们大伙儿摆摆手,“怎么?我什么成了凶神恶煞了,让人这么害怕?”

    周帅哥的舌头,一如史慕青说的,毒到能把自己都揽进去了。这才叫做真正的可怕。

    一些知道周帅哥家里有个大律师做母亲的,只能在心头钦佩地说:遗传基因真伟大!

    “周师兄。”某个小师妹扭扭捏捏地出声,“你不要误会了,我们刚才不是在说师姐的坏话。”

    “你们是怕我告诉她吗?”周司晨眨眨眼,好像比他们更迷糊的样子,“我没有想过告诉她,不过你们既然都说了没有什么,我想告诉她也无所谓了。”

    一群人的脸色当场更黑了,黑到黑咕隆咚的:周帅哥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周司晨嘴角噙的微笑才叫做冷酷:“行,你们商量好了,要不要我告诉她,你们再告诉我吧。”说完,他腋下夹着某人的病历本,转身就走了。

    一群人颓丧地坐了下来,有人烦恼地挠起了头发。

    “他算什么东西!不就个——”

    “算了,别和他计较。人家确实有点本事,主任,教授都很喜欢他,听说他还见过院长了。院长和他亲自说过话呢。”

    某个女声插了进来:“这事儿也不是周师兄的错。”

    那是谁的错?

    对,史慕青的错。为什么周司晨要为史慕青说话?他和史慕青有特殊的关系吗?史慕青才刚来不久吧。

    大家都迷糊了,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刘才德扶了扶眼镜:绝对有什么问题。

    周司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觉得很气。这群混账东西,背后笑话自己的同事同学,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吗?而且,大部分是男人,男人居然在背后嘲笑一个女人?

    进了吴正淳的办公室,火大地摔了门,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228】确定了

    晏子与史慕青说了会儿话,听到外面有人发出惊叫声,回头去看。两个人望过去,看到了拎着水果过来的洛洛。

    洛洛推开门,向她们两人挥了下手:“姐。晏子。”

    “你怎么来了?”史慕青问,“你哥告诉你的?”

    “姐都住院了,我哥怎么可以不告诉我?”洛洛的口气很是肯定,手里拿的水果放到她身边床头桌上。晏子让开位置,站起来。

    洛洛转头能看见晏子的脸,真像,很有姚家的基因。想着,她知道吗?知道他是她表哥吗?

    晏子没有注意到他眼神,走到一边听手机。原来是开奥迪车送她来的同事,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晏子说:“部长,你先走吧,等会儿我自己打车。”

    听到这话,史慕青一下子笑了,在晏子挂上电话后取笑她:“你们家部长送你来的,多大的年纪,娶了老婆没有?”

    晏子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人家年纪不到三十。”

    “才三十不到当部长,怎么,富二代吗?”

    媒体集团现在都是私人承包的了。公司里出现富二代很正常。晏子对此没有否认:“他老板是这家公司的董事之一。他自己读传媒大学毕业的,实习时在这家公司从基层干起,在公司也做了有七八年了。算是老资格的了,做到部长一职,只是策划部部长而已,也没有多少人会妒忌。”

    洛洛听着晏子的话,明显感觉到她生活的环境圈子和自己家相差挺远的。像他们大院里土生土长的人,没有几个接触生意人的。晏子张口闭口都是谈的生意。

    像蔓蔓吧,说是饭店的大老板,但人家专心研究厨艺,都没有和人做什么生意。反正,和晏子两样。

    晏子终于注意到他的目光总留在自己身上,有点儿不悦:这人,不是说来看病人的吗?

    走过去,对史慕青说:“你可以吃东西吗?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史慕青还在笑着:“让你部长开车送你去给我买晚饭吗?晏子,你是要让我被你那个部长骂吗?对了,你那部长开什么车?”

    “你是不是真的撞坏了脑子,怎么比以往更会说话了。”晏子半开玩笑地说她开始油嘴滑舌。

    史慕青脸上一怔,收了收声音:“还不是被你那富二代的部长刺激的。”

    “羡慕我?要不我把部长介绍给你?”

    “不要开这种玩笑。不要说他看不上我,我也不会想着跟一个富二代过日子,当少奶奶的日子多累。”

    她只想要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生活。

    晏子对她这话点了下脑袋:“嗯,是这样没错的。要是我,也不会想着跟一个富二代。”

    洛洛站在柜子边,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给她们切起橙子了。

    史慕青知道他是很会说话,很爱说话的,从一开始见面就是个很能说话唠叨不尽的,突然间变安静了,真让人诧异。

    “哥呢?”洛洛看她目光疑问着射过来,方才开了口。

    “陆同学还在忙吧。”陆征又不是没事做,在医院里上班的,要不是她受伤,一样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忙完。再说在电梯上听几个进修生都在夸他,有能力的人,肯定会被上级更委托重任,他只会是越来越忙,哪有空呆在她这儿。

    洛洛听这样一说,收起切橙子的小刀,把切好的橙子放在桌子上,对她们俩说:“你们吃橙子吧,我去找我哥问问姐的情况。”

    史慕青和晏子看着他转身出去,只觉得他好像躲着谁一样。

    “他干嘛了?”晏子都觉得他奇怪,说是来探病人,没说两句话跑了,上次在史家不是很能说会道的嘛,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史慕青只知道,他们兄弟俩都很奇怪,有时候都喜欢躲着她,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可能都是男人的秘密,不好和她们女人透露。

    洛洛走到走廊外,拿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好几次,他都要和晏子直接说了。真难忍!老爸说话轻松,哪里想到他。

    拨了下陆征的手机,陆征没有接,不知道在哪儿可能不方便接电话,收了手机,洛洛走下楼梯打算到楼下透透气,再帮史慕青买点东西。住院,总需要一些日用品。

    陆征是回到了吴正淳的办公室,手机刚好没电了,找了个电插头正找地方充电。旁边,周司晨坐回电脑前面,对着电脑在梳理论文,在他手边上,放的是史慕青的住院病历本。

    “想看就看吧。你跟吴教授,迟早得看的,只要她是吴教授的病人。”周司晨没有回头,对他说。

    陆征收回自己的视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周司晨感觉他真是好笑,装模作样的。

    陆征忽然问:“她是吴教授的病人了吗?”

    “明天主任回来查房,会决定。也有可能主任自己担任。毕竟是自己科室实习的学生。像老胡上回住院,也是收在主任名下的。主任名下的话,哪个教授上班都可以帮忙看。”周司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陆征听他说话轻而易举,道:“你不觉得她是吴教授的病人的话比较方便吗?”

    “你说什么?”

    “那么多个教授一块看的话,又不是会诊,意见左右,主任经常有事不在科室,到时候,不是反而耽误了她的病情。”

    周司晨转回了椅子:“你这话是在对我说吗?”

    “这里难道有其他人?”

    “我不是教授。”周司晨眯了眼,眼缝里透出一道冷光。

    “可你是她的师兄,组长,不是理应该为她着想吗?”

    真是很能说话的一张嘴,平常都不说话的,听说他父亲君爷和他几乎一模一样。陆家人,都是在关键时刻才出手的,应该是的。

    像是今天上手术台前,决定谁是二助时,肯定是多少研究生博士生进修生都抢着要。名额只有一个。能参与手术医生的名额只有三个,除了主刀,一助,只剩个二助。竞争火爆,争抢的局面犹如战场,结果十分惨烈。大出所有人意料。在这个医院之前一台手术都没有上过的,刚到不久的空降兵,果然是能力超乎人所有人意料,不用抢,都被指名道姓地上台了。

    搞到被临时刷下来的人心里都十分不满,犹如那个刘才德,一股气儿从手术室下楼后,直接找下面的人发泄了。

    据说她今天本来上夜班的,白天不用值班,结果,刘才德抓住了她发泄。中午所有人都去吃饭休息,只有她一个,在值班室完成刘才德颁布的任务。出事的时间点,刚好在此时。

    谁负主要责任?病人家属?

    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这里头太多的巧合,不能说姓陆的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这样,他才关心她?特别关心她?

    周司晨冷冷笑了一声:“陆同学,我劝你少对她太过关心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她造成太大的困扰。”

    陆征只是略微迟疑了下,想:终于来了。终于露出确切的敌意了。

    “周师兄对小青同学不是一样很关心吗?多个人关心同学,有错吗?”

    “关心有个度。我从来没有对她格外关心。”

    周帅哥说这话时,绝对没有想到过这是在自打嘴巴。

    不说别的,当初史慕青出来旅行时说是要提前回去时,谁一定要负责陪史慕青提前回去的。至少陆征早怀疑上了他的动机。

    喜欢史慕青?不像。怎么看都不像。跟了自行车社团这么久,听老胡那些人说话,陆征早知道,周帅哥属意的对象是闽师姐。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了约有几分钟之久。

    门忽然被打开时,才打破了这种僵持。

    “你们两个都在?”吴正淳如旋风一样走进来,领口的领带由于奔跑,歪歪斜斜了一半。

    周司晨站起来,帮他拿过公文包。吴正淳脱掉西装外衣时,迟疑了下,最终没有脱掉,只是问:“她的家属是不是来了?”

    不愧是研究人家大脑的专家。这样都能猜到晏子来了。周司晨慌悟他为什么非要回来了。原因很简单——晏子。

    “淳哥——”周司晨猜出答案后,有点哭笑不得。

    吴正淳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看起来对晏子真的是认真的。但是,晏子那种美女,哪里是好追的,是太难了。

    不说晏子家境如何,只要看到晏子那个样子,样貌秀丽,有本事,有自信,能干的女记者。想必追求者很多。周司晨不是给他头上泼冷水,道:“一辆奥迪车送她到医院的。”

    吴正淳拉开抽屉,准备给自己换一副好看点的眼镜:“她要是没有人追过就不正常了。”

    周司晨不得拉一下他袖管,细声说:“她当记者的,很聪明,能把你什么秘密都扒到一干二净。”

    哪里知道吴正淳这么说:“跟这种高手过招才叫做过瘾。”

    疯了,中了爱情的毒药,一发不可收拾。

    周司晨只得松开了手指头。

    吴正淳笑眯眯的,给护士站打电话,报告自己回来了,可以见病人家属。

    陆征知道一点好处,哪怕是为了晏子一个人也好,这个吴正淳,应该是不会让其他人当史慕青的主治医生了,这对史慕青的来说,应该是好事。

    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周司晨在另一边却很焦急,生怕吴正淳受打击。吴正淳这是第一次谈恋爱,不能刚开始就挑战最高难度。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失恋的滋味他周司晨尝试过,难受的,是没经历过的人能理解的。

    护士走去到病房通知晏子。晏子听说吴正淳回来了,起身对史慕青说:“你在这儿躺着,想好今晚吃什么回头告诉我。我去见完医生回来听你说。”

    史慕青感觉有点小题大做,晏子去的话,能听懂什么,不是专业,怕是被专业唬到团团转。还不如到时候她自己问,总觉得自己问心头反而踏实点。只是,人家愿不愿意告诉她是另一个问题。

    晏子要是能骗到吴正淳过来对她说实话,还差不多。

    走出病房的晏子,并不知道她想法,做好准备,问明护士吴正淳的办公室在哪里以后,直接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板时,感觉这个教授的办公室还挺气派的。晏子立在办公室门口时想。

    陆征在里面给她开了门。

    晏子对他印象蛮好,上次来史家一群人里面,属陆征最对她眼,所以,她才对史慕青夸陆征人好。

    “你好,陆医生。”晏子微笑着说。

    “你好,请进。”陆征简明扼要,让她进来。

    晏子穿过小会客厅,进到里面的办公室。周司晨被吴正淳叫去倒茶,不情不愿地擦过她身旁,再看她一眼时,心情稍微复杂。

    这个女孩子太聪明了,上回还恫吓他,要招出他家境。

    出去时,周司晨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门缝关死了,透了条缝。他站在门口附近的饮水机边,可以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吴正淳表现的算是镇定,请了晏子在对面坐下,说:“听说你想询问病人的情况。”

    “是的。”

    “可以知道你姓什么吗?我总不能连如何称呼你都不知道,难以交流的。”

    陆征在附近和周司晨一块听见,心头都不禁想:吴正淳这个泡妞的方式,很像某部电视剧。

    吴正淳是学习了某部电视剧的男主角的台词。

    幸好人家晏子对肥皂剧兴趣不大,所以听着没有感觉,只想着好像有点道理,轻易上钩了,道:“我姓宋。”

    宋!

    对了。陆征这下可以替洛洛和姚家确定,晏子确实是姚子宝的女儿了。

    不知道接到消息的姚夫人会不会高兴的发疯,因为,姚夫人早就想要个女儿,没有女儿的话,要个孙女也很好。

    “宋小姐。”吴正淳眼睛笑成了条弧线,怎么读都觉得这三个字眼很好听,很像电视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我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听说她被人打了,撞到头了?伤情严重吗?”

    “据我经验,她这个情况,最好还是做一下病检。”

    “什么意思?”

【229】彤彤

    “人脑是这样的,神经细胞是随人的一生只会凋零,不会再生长的。所以,神经细胞发生问题后,现阶段的医学技术,是没有办法做到修复。人的脑,可以分为六个部分。通常说的大脑,是指大脑皮层,这个地方,如果哪个地方发生什么毛病的话,会影响到人体的感觉,运动等等很重要的功能。科学家对这个地方的认知,尚处在探索阶段。很多东西都没有定论。为了有更确定的结果,必须打开脑部,做更仔细的检查。只是影像学诊断,只是辅助,不能做最后的结论。”

    “打开脑?!”

    stop!

    周司晨想用手拍自己脑袋了。与他预料的一样。吴正淳是这样的了,每一次,说起自己专业那是一发不可收拾,把什么女人都吓跑了。不管再怎样坚强的女人,哪怕是学医的,听到吴正淳说话,都会感觉到自己像只小白鼠一样。谁不会被吓跑呢?

    晏子再如何,不也是个普通女人,听着吴正淳说话不过一会儿,马上意识到这个教授不是常人,不是常人!

    “你说为了你们医生搞清楚真相,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必须开脑?”

    “如果为了确定诊断,但是最好是要做病理检查是最科学最可靠的。”说到半截,吴正淳自己都意识到哪儿不对了,只见晏子对面那双直溜溜的眼珠子对着他看,好像他是个科学怪人。蓦然想起周司晨上回说的,做手术和做实验那样科学讨论的东西千万不要和女人说,尤其不能说解剖学的东西,人家会直接误以为他平常喜欢拿刀子剖人,这是多可怕的事情,没有女人能接受这样的男人的。

    想想是有些道理,可他总是忘记了。吴正淳猛的想起来后,急忙说:“不是,我不是刚才说的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都说了,必须打开我姐的脑子。如果不打开,谁说我姐患什么病都是错的。”当记者的口才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可以让吴正淳哑口无言。

    周司晨心里又喊了声no,一切都如他所想的,最坏的结果发展了。赶紧端两杯咖啡进去,缓解气氛。

    等他把速溶咖啡包撕开后,倒进一次性纸杯里,再加开水。热气腾腾的两杯咖啡冲好了,一左一右,两手端着走进门里。

    晏子已经站了起来,对着桌子对面的吴正淳:“吴教授,以前我还不知道你如此具有钻研精神的科学家,确实是前所未闻,从来未见的,貌似我在科幻小说里能见过这样一个人物。这样吧,我姐的病,等我再找人问问。”

    其实晏子的潜台词,周司晨已经能听出来:神经病!

    如果不是神经病,怎么只会每天想着怎么打开人的脑子,貌似打开人脑子是这个男人唯一的兴趣,而且还能说的津津乐道,实在太血腥了,太不可思议了。

    当大夫哪里是这样的。哪个病人会喜欢自己脑子被人打开,并且还被人研究里面都藏了什么秘密。这简直太可怕了。这哪里是治病,是偷窥人家的隐私。

    晏子拎了手提袋转身就走。虽然大家都说吴正淳很厉害,但是,她晏子两次见这个男人,只会觉得这个男人奇怪无比。

    她从周司晨身边如阵旋风一般擦过,或许从这次以后,她会认定这个科所有大夫都是神经病了。

    砰,一声,门被甩上。

    吴正淳瘫软在了椅子里,对着周司晨求问:“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和她解释过了。”

    “淳哥。”周司晨把冲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让他先定定神,“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意思,但是她听不明白,她毕竟不是搞我们这一行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颅脑外科医生,包括同行的医生。”

    吴正淳听到他这话稍微踏实些,但是,依然眉头皱紧:“可我怎么和她说,她能理解呢?”

    “你只要和她说,病人有这个需要,做个病理检查,确定是不是大脑皮层有关区域发生神经细胞病变。因为影像学辅助检查不能确定,那么,为了安全起见,开脑是最佳的选择方案。”

    “可我觉得她不会答应的。她会说,她姐现在看起来像是很好,没有什么异常。为什么非要打开大脑?所以我必须和她说清楚,哪怕影像学照的再清楚都没有用,什么病都好,不打开大脑亲眼看看是没用的。”

    吴正淳这句话也没有错。毕竟影像学只是辅助诊断手段,论治疗确诊,都必须靠手术。不过,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认知。

    尤其吴正淳居然还说了些什么关于大脑功能与人隐私之间的问题。怎么不会让晏子觉得他奇怪?其实,这些更专业的问题,吴正淳不说还好。不过事情已经如此了。周司晨只能用手拍着他肩头对他说:“算了,或许她不适合你。”

    “不。我觉得她很适合我。她居然看科幻小说!你知道不知道,很少女人会看科幻小说的。她们只看爱情小说。可她不是,她的口才真好,居然能说到我第一句话已经说不出来。文采也好。我下午刚去看过她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简直是下笔成文的神笔马良。”吴正淳越说越激动。

    周司晨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下午是跑出去买晏子有登报的报纸,或许是办公事时顺道买的,但也够让人惊讶了。

    吴正淳是个好大夫,说完这些话,被晏子鄙夷了一顿,却还是很为病人着想的,不怕他人误会他,只说:“我看,史慕青最好还是开个刀,打开看看,究竟那块区域的神经细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良性也好,恶性也好,都可以提早预防。”

    周司晨不敢回答他的话,心里想的是,陆征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果真要开刀,谁去和史慕青说。史慕青能没有压力吗?

    “不过,看这个情况,她的家属是不会同意的了。手术有风险,尤其这种都没有见过的病,必须家属签名。脑部疾病不像其它病,一旦损伤,后遗症是一辈子的。”吴正淳无奈地抛了抛钢笔,“只能再观察了。”

    陆征躲在外面的茶厅,一直很认真地听。听到这儿,想起自己的母亲。神经元是没有办法修复,但是,现在科学技术越来越发达,可以用生物晶片植入大脑中来辅佐某些功能形成。相当于人残废的话给断了的手脚加假肢那样的效果。

    吴正淳正是研究这个的。不要说吴正淳怪胎,血腥什么的,但是,人家确实是很认真地在搞科研。否则,当他在海外留学完要回来时,人家美国人不肯放他走。

    “淳哥这样说,是怀疑了什么吗?”周司晨摸了下自己下巴问,了解吴正淳,所以才能听出他话中有话。

    “你知道的。”吴正淳用眼神和他交流。

    周司晨同样意识到外头有个陆征在听着,也就再和吴正淳交通下去。吴正淳指的,他知道。史慕青缺失记忆,性格改变。虽然说,那时候出事时年纪还小,长大后对自己身为小孩子时的记忆不全很正常。但是,人生里比较重大的事,深刻印在人的脑海里,是很难被忘却的,这也是被科学家证实过的。

    正由于人的记忆,是先有感受开始的。越是重大的事件,给人的感情造成创伤,记忆会越久,不会轻易消失。人的失恋如此痛苦难以忘怀,也就是这个原因。

    史慕青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又是重大的创伤,按理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记忆。可见,这姑娘是潜意识的,在抗拒记起。

    这种事件,在临床上也是有报道过的。比如一些心理创伤病人选择主动忘记。但是对于研究颅脑外科的专家来看,这可不止是心理创伤的问题。从科学上分析人的记忆流程来说,是有可能累及大脑的。既然影像学检查,都检查出了她脑子里有异样的征象,结合临床症状,是值得怀疑的。

    “先观察下吧。”吴正淳合上史慕青的病历。

    陆征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见着洛洛给他发了条短信:哥,我先回去了。你陪着姐。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洛洛的心里很乱。因为晏子的出现。

    史慕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透过五只手指去看。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这个动作,好像雾里看花,可以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晏子好像气冲冲地回来了,到了病房里,当然不敢和她说吴正淳刚才说的那些恐怖的话,收拾收拾情绪,问她:“想好晚上吃什么了吗?”

    “喝粥,随便什么粥。”史慕青说。

    “那我给你去找砂锅粥,你等着。”晏子说完这话,看时间差不多,不敢耽搁,匆匆忙忙拎着袋子走出了病房,去外面给她买砂锅粥。

    晏子去哪里买,史慕青是不担心的。因为这是晏子的强项。比如她史慕青或许会迷路,晏子却绝对不会。

    当记者有当记者的本事,晏子外形好,能说会道,人缘好。她史慕青只会读书。

    不是说她史慕青羡慕晏子,她史慕青也有史慕青的本事,比如说,很会背书,记忆力很好,集中力好,做起研究头头是道,刻苦钻研,吃得来这个闷头做研究的苦。晏子的话,自己曾经说过,如果让她自己单独关在实验室里呆一天,都可以疯掉。

    史慕青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脸越来越多的感觉。貌似有什么东西快突破了表层,即将破土而出。

    是什么?

    她遗忘的某些东西?

    是,她是记起来一些东西的。而这,肯定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她第一个记起的面孔,是周司晨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刚发生的车祸,周司晨挡在她面前的记忆过于深刻,开始撬动了她大脑故意掩盖的皮层。

    周帅哥的脸越变越年轻,年轻到,变成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

    少年版周帅哥冲她笑着,很阳光,很美的笑容。一点都不像现在这样城府很深,对她说一句话都能毒到死的周帅哥。

    史慕青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没有人拦着,她下床穿上了鞋子,走出病房,向值班室走去。

    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不少学生医生,都是急于下班,匆匆换下工作服,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有些连招呼都没有打。余下的,两三个跟值夜班医生的,却是也跟着头儿到病房里做交接班工作了。

    史慕青走进去,打开其中一台电话,输入名字密码,查找自己的住院电子病历。没有人察觉她在。护士们也都是忙着下班和交接班。

    陆征从吴正淳办公室里撤出来时,走到值班室门口,忽然看见熟悉的背影,靠近一看是她,眯紧了一双眸子:“小青同学。”

    史慕青没有听见他声音,没有转过身。

    陆征感觉她哪儿不对劲,想走近点去看她时,她忽然掉过头,反而把他惊定在了原地。

    “你好,陆同学。”她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和他打招呼。说完,她起身,朝病房走回去。

    陆征看了看她背影,快速到她刚才打开电脑的桌面上。看清楚她是看过了自己的检查报告书。这令他一个犹豫。其实报告书里,基本什么也没有写。不知道,她究竟能读到些什么。

    口袋里的电话,铃铃铃作响。陆征踏前一步要走去她病房时,只好先停住脚,接起电话看是谁。

    只见原来是姚爷的电话。

    家里他爸基本上是不会给他电话的。有什么事,也只能是姚爷或是他爸其他朋友打来给他。

    “姚叔,有事吗?”

    “我听洛洛说了,想问你,是不是见到晏子了?”

    陆征眼睛一眯,想起了才和洛洛讨论过的问题,看来,长辈最少是要过问一下的,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早就想好了,答:“姚叔,其实,有件事,我和洛洛,还没有向家里报道。”

    “什么事?”姚爷想不到有比晏子出现更令人惊讶的事。

    “我可能遇到她了。”

    “谁?”

    “彤彤。”

【230】你是谁

    晏子俨然差点没有被她的话吓死,是瞪大眼睛望了她会儿:“你说什么?小青?”

    没等到史慕青说话,她站起来摸了下史慕青的额头:“不是发烧了吧?”

    “晏子。你不要骗我了。我不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妹。你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不是吗?”

    晏子慢慢放下手,眼睛没有看她,等了会儿,嘴唇张了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如果你要鉴定基因,不,我弄不明白,你怎么突然间有这样的想法?”

    史慕青道:“我想起来了,我妈妈。”

    “你妈妈?”

    “是,我妈妈死了。”

    “车祸,爷爷奶奶告诉过你的。”

    “不仅如此,我妈妈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晏子心头微惊,看着史慕青那张脸很是平静在说这些话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话接住好。史慕青都是想好了再说的话,她能怎么办。

    “晏子,你和爷爷奶奶都很好。但是,不是我妈,不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说这些话不是想怎样,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

    “对,谁害死我妈的?”

    听到这里,晏子突然心头一紧,赶紧瞧瞧门窗的方向,见确实没有人窃听的样子,轻声说:“你都说了你妈是被人故意撞死的,你现在去调查凶手?”

    “总不能让我妈死不瞑目,而且,我好像应该是见过那个人的。”

    晏子越来越发感到事态严重了,小心打量她的脸:“你,全部想起来了?”

    “没有全部。”

    “什么时候?”

    “刚刚吧。”

    晏子轻呼口气,史慕青刚想起就告诉她,说明是信任她。

    听到她这句呼气声,反而是史慕青感到好笑,用手推了把她肩头:“怎么,难道十几年感情都是假的?要是你们真是想把我害了,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不要胡说八道。我哪有心思想害你。爷爷奶奶都那样大年纪了,更不可能。”晏子撅着嘴角说。

    “我知道。”史慕青拿手戳她的脸蛋,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的时候一样亲密无间,“所以,你不可以把我想成傻子。”

    “我是怕你想起来的同时受刺激了,脑袋变化了。你都不知道,刚那个科学狂人吴正淳,简直是科幻小说里出来的人物,把人脑说的多可怕。研究人脑的人,果然都很可怕。”晏子很少这样夸张地评述一件事情,何况是一个人。这都是因为记者报告新闻必须严谨真实的原则。但是,吴正淳的表现让她只能用惊叹号一个字。

    史慕青只能是配合她干巴巴笑了两声,掩盖在笑声底下的思绪,是观察力锐利的晏子都看不出来。

    研究人脑的,他,终于,也是研究起人脑了。这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是因为他妈妈吗?

    记忆里翻腾着,很多事情呈现出斑斑点点,露出在她脑海里。偏偏,最关键的那个凶手,她明明可以记得的,是由于一闪而过的影像以及惊骇的原因吗?所以想不起来。

    她必须想起来,必须,因为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看见过那个凶手的正面。

    “晏子,帮我查找一下十五年的那场车祸,我想知道凶手抓到没有。但是,我想,肯定没有抓到。要是抓到的话,爷爷奶奶不会带着我四处跑了。”

    晏子里的眸光一闪:“我知道了。”紧接,另一层忧郁浮现在了她两只明媚的眼睛里:“爷爷奶奶,你打算告诉他们吗?”

    “爷爷奶奶都是很聪明的人,我不会瞒着你,当然也不会瞒着爷爷奶奶。再说了,有什么变化吗?”史慕青的眼神既是坚韧,又是很平静。

    晏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堂姐。史慕青像是冒冒失失,心底里,其实比谁都要来的细腻。什么事该说该做,什么事不该说不该做。史慕青都分的清清楚楚。

    史慕青从很小的时候,已经是个大人了。

    晏子想起,小时候爷爷年纪大,奶奶生病,都是史慕青小小年纪搬张小板凳站在厨房里帮爷爷做饭。

    别看史慕青长了个男孩子的头发,但是,比谁都不像男孩子,根本上,就是心细如发的女孩子。

    史慕青忽然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说:“我要换个发型。”

    “什么?”

    既然他们都可以认出她,凶手也有这个可能。爷爷奶奶或许是就着她小孩子的性子没有让她改变头发,怕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现在她都想起来,没有必要了。

    “吃饭,吃完饭,我和这里的医生说说,你等我会儿,带我到一家比较可靠的发廊剪头发。”史慕青催促晏子说。

    晏子只觉得她这一病,摇身一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都是由于想起来的缘故吗?小时候,聪明的她晏子不是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和史慕青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过只是堂姐妹,长的不像很正常。

    可是,没有想到是真的。内心里,依然有些余惊未平。因为,大人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

    吃过饭,晏子收拾饭盒。史慕青套了鞋子,走去找周帅哥和吴正淳。

    知道他们两个肯定还没有走。周帅哥今晚要帮吴正淳看守今天手术的病号。吴正淳,大概要等到晏子走了才可能走。

    走过护士站,没人发现她,她径直到了吴正淳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推了下,门没有锁。她走了进去。

    周司晨站在办公室里的打印机面前等纸吐出来,吴正淳拿着手机在翻查今天新出的学术杂志论刊。

    两个人刚吃完饭的饭盒,随意扔在了桌子上,都没有收拾。

    吴正淳扶着眼镜边看边说:“周周,等会儿你帮我到病房里溜一眼,看她走了没有?”

    “你直接打个电话问她需要不需要车不是更好?”周帅哥很不想凑这个热闹。

    “不要乱说话,乱提建议,要有科学的头脑。我这样直接打电话过去问,她不会提高警惕性吗?”

    “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看她什么时候出门,我开着车在门前等着,假装遇见,问她需不需要车。”

    周司晨不用想,都知道他这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钓马子招数,只能说吴正淳太落伍了,连招数该怎么用法都分不清,因此转过头仔细教导他:“淳哥,这种招数不是这样用的。这种招数只能用在没人没车的马路上。你多看看电视剧,只有蠢货会在医院门口用这种招数。医院门口多的是出租车。她随手一扬,打辆出租车走了,能用得上你的车吗?”

    吴正淳额,感觉周周好激动,果然是因为他太蠢了吗?

    抬头的时候,忽然才注意到周司晨后面的门口站了个人影。这把他吓了一大跳,都快以为遇见倩女幽魂了。

    “哇!”吴正淳一声大叫,掌心捂住胸口,往椅子里缩了缩后,看清楚门口站的人是谁时,吼了出来,“史慕青,你想吓死谁?你不是病人吗,怎么不在病房里躺着?”

    被惊吓到的吴教授青筋暴跳,震怒不断。

    周司晨一样也是一转身,被突然出现的史慕青给吓到了,圆溜溜的漂亮眼珠子往她脸上瞪了瞪,心想,幸好他和吴正淳刚才说的话题都与她无关,都在说晏子。要不,这事儿大了。

    可是她怎么突然来了?

    周司晨稍稍心头有些不安了。

    吴正淳拿起电话筒,要打电话找值班医生和护士开骂,这太胡闹了。要是,来个持枪的,持刀的,他和周司晨能有救吗?最不像话的是医院保安科。不是现在到处监控摄像头是全程监控的吗?保安没有发现吗?

    保安科会感觉冤枉,因为进吴正淳教授的门,是要先刷过医院里员工的卡,不然,不能从外面开门。史慕青有工作卡,属于内部人员,当然可以进了。

    要说,谁让吴正淳贪方便,想着周司晨等人来帮他,需要经常在他不在的时候进出办公室,他最重要的东西也没有放在这里,所以,门卡设定上,并没有设定成只有他的卡能进入。

    哒哒哒,吴正淳用力按着电话键时,史慕青说:“吴教授,我是来询问我多年前的情况。”

    “你说什么?”

    “多年前。”

    啪!

    吴正淳手里的话筒落了地上。

    史慕青只看他的表情,都知道自己想起的都是对的。是他们两个,把当年的他救了。不知道爷爷奶奶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可能都还不知道。

    吴正淳和周司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是,她当时那么小,竟然都能记住,很清晰地记住,果然人脑的潜力不可估量。

    周司晨放下手里的打印纸,走过去,冷静地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中间,对史慕青说:“你先坐下。”

    “没事,我刚吃饱,想站一站。”史慕青说。

    “听我们的好吗?如果你真的信任我们的话——”周帅哥言语之间,流露出几层意思。

    史慕青眯了眯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他脸上。

    周司晨接到她眼神时,心头忽然一凛。

    她的眼睛,像深深的一汪湖泊。

    史慕青坐了下来。此刻她的安静,反而让在场的人感到可怕,很是可怕。

    吴正淳不知觉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两颗汗珠,脸色微微僵硬地看着面前的她。这么多年了,这个女孩子,是他和周司晨成为医生之前救下来的,对他们两人来说,有种与众不同的意义。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救人,他们无比希望她能成功地活下来。所以,他才和晏子提议开脑的。他希望她活下来。

    周司晨的目光则更为复杂。很多年来,他都会想着当年怎么会救了她,因为年轻气盛一腔热血吗?事后,他不是没有害怕过。最怕的是这事牵涉到他家里人。

    那些人,可是死也想把她一家都弄死的。

    “想问什么?”吴正淳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了,两只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一副教授的专业气质,“不过,你必须先对我说,你记起来了多少事情?”

    “我只记得——”史慕青的眼角在周司晨脸上一扫,“他骑着辆单车,年纪很小。具体的时间我不太记得了,我那个时候年纪比他应该更小,几岁。”

    “那你怎么知道我?”吴正淳记得那个时候,她在他家里醒来时,眼神由于恐惧都是空洞的,理应她那时候的记忆是空白的,人处于惊慌之中像外界封闭了自己。

    “我记得你,你给我捂头上的伤口。疼痛的记忆。”史慕青指了下头顶的部位。

    因为当时他给她压伤口的疼痛,所以她记住了他。

    吴正淳与周司晨对了下眼神儿。

    “你想知道什么?”这问题轮到周帅哥问。

    “你当时看见凶手了吗?”

    “没有。离的远。”

    “我好像看见了。”

    两个人看着她,心底里抽冷气。

    “你,你想怎么样?”吴正淳心头隐隐约约的,和周司晨一样感到不安了。

    眼前的史慕青,变的好像他们都不认识。或是说,是史慕青原本的那个她,终于从沉睡中惊醒过来。彤彤,本就是个从小经历磨难不可能一般的女孩子,还有,继承了她母亲姥爷的基因。说起来,彤彤的叔叔,是陈孝义,陈孝义是有名的大夫。这些,吴正淳他们还不知道。

    “我想,我和你们相遇都是命运的安排,老天爷给我关上了门,却同时给我开了一扇窗。吴教授,你有办法让我把那个人想起来,对不对?你一定可以的!因为你就是研究这方面的。”

    吴正淳听完她这话,说话都磕巴起来了,不可置信地喘了口气:“你,这是要挟我?”

    “我没有。既然把我救了,我是很感激你们的。可是,你们并没有把我送回我的家人身边。你们选择,把我交给了一群陌生人手里。虽然,我现在过的好好的,但是,我不能让凶手逃之夭夭,一辈子,不能。你们也不能。”

    周司晨脸色铁青地看向吴正淳:这种事怎么能答应?

    人记忆这种东西,不是说想起来的肯定能想起来的,尤其是一些深层次的,倘若非要刺激的话,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他们救了她,不是让她去死的。

【232】面对他很困难

    办公室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史慕青看着他们两个不说话,带了丝困惑问:“不行吗?”

    周帅哥双手叉腰,好像吐出一口闷气:“我差点以为你是傻子,还是没有学过医的。你在这个科是没有呆到几天,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应该是懂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相当于自杀?!”

    瞧周帅哥像是发了怒气,双眉立耸,眼珠子微凸,好像凹凸镜一样,看着她。

    史慕青只看他那生气的样子,想起了大力水手的老婆奥丽薇,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态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神经出了问题,见着周帅哥发怒她居然只觉得好笑。

    “但是——”吴正淳中间突然插进来的一声,让另外两人立马侧过了眼睛。

    周司晨来不及捂住他的嘴,吴正淳仿佛陷入了一种科学怪人的状态,扶扶眼镜对史慕青说:“如果你愿意尝试,可以稍微尝试一次。”

    史慕青笑了。与吴正淳这个人接触不多,但是,她知道的,吴正淳对于只要机率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并且在他心里有这种自信的话,都愿意去尝试。这种敢冒险的大夫,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几乎难以寻觅了。

    很多医生都是没有做之前,先想着怎么平安无事保住自己的饭碗,为此碌碌无为都可以过完职业生涯。却没有想到,其实,科学需要严谨,同时也需要冒险的精神。

    吴正淳是个好大夫。

    周司晨黑着脸,砰一下,坐在凳上,一脸沮丧的表情。这两人,居然都没有一个听他的,都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史慕青得到了吴正淳的正面答复很高兴,只等吴正淳什么时候拟好了方案再通知她,接着,她请了假,高高兴兴地准备明天早上回家。

    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嗙一声响,史慕青走出去了。

    周司晨手指头开始按着吴正淳的桌面,咄咄质问:“淳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声音像大象吼了。

    吴正淳也被他样子吓一跳的样子,赶紧拿下眼镜用布擦擦镜片,为自己解释:“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知道?!”周司晨的口气益发不敢置信,直瞪了他两眼,“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手术她有可能会死吗?”

    “如果不答应她,她愿意让我给她的顶叶做细胞检查吗?”

    周司晨愣了下,俨然忘记了史慕青为什么住院这点。

    吴正淳真真正正是个好大夫,刚才诓骗了一个小女孩。

    周帅哥忽然身体一凛,要是史慕青事后知道,吴正淳这个老好人竟然是个腹黑的。

    “动手术的人是我,她哪里知道我在她打开的脑袋里准备做什么。我当医生的,当然只是想着怎么治好她的病。善意的谎言并不算做坏事。以后她不感激我,她家人也会感激我的。”腹黑的吴正淳为自己完美地辩护完,重新戴上眼镜,对于周司晨刚才对他的不信任露出了些生气的神情,斯文俊秀的眉宇往上一扬,指着他说,“你给我好好准备几套方案,到时候手术期间要视情况而定,决定最后的手术结果。记忆的事情,或许开完刀,检查完病变的区域,没有任何问题,也等于是刺激了。到时候她想起来都有可能。现在,我比较怕她会想起来。”

    “一旦她想起来,准备去找那个凶手——”周司晨舒展开的眉毛不会儿再次揪成了个疙瘩,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逃也逃不过去的命运,不由地一叹,口气里有点儿埋怨地说,“你说她有完没完?你说我们和她算是什么孽缘?”

    吴正淳本来要走的了,听到他这话只好回过头,像是指责又好笑起他的埋怨,因为这事儿一开始当时他都劝了,是周司晨非要惹这趟浑水,如今又能怎么办。

    “不管怎样,送佛送到西。谁让你当时要救她?嗯?”吴正淳冲他再挑了挑眉头。

    对着吴正淳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气势,周司晨喉咙里滚了下口水,答不上来。要说认栽的话也只能是认了。是谁让他当初执意救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那个剪着西瓜头的女孩子起了恻隐之心。直到现在,直到再次重逢,都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她。这就是缘分吗?

    周司晨指头敲打着脑壳。

    吴正淳对着镜子整理西装领带,手指摸了下手机,考虑是不是该下楼去试探晏子走了没有。史慕青都回去了,晏子照理也该差不多走了。

    至于史慕青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吴正淳的办公室后,刚转过身,只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好巧不巧,正好是陆征。

    两个人都瞬间停住了动作,像是两具雕像一样面对面站着。

    史慕青心头突然漏跳了一拍。她不怕面对吴正淳,不怕面对周司晨,那是由于她和那两个人算不上熟悉。可是,面对陆征,这个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哥哥,史慕青的心里边可以像海水一样风起潮涌。

    太多回忆,太多熟悉的感觉了,拥挤在她脑海里,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翻腾了过来,直击她的心脏。

    “小青同学。”见她不动,陆征的黑眼睛,很黑很深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他看到了她刚才走出来的办公室,是吴正淳的办公室。为此他眼睛微眯,似乎能猜到她刚才进办公室里可能是做什么去了。向来隐藏在他冷酷脸上的那丝温柔,突然间消失不见,变成真真正正的一块铁板。

    史慕青不由自主地退了小半步。吸口气,她怕他做什么?她有什么欠他的吗?

    “陆同学。”史慕青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你吃过晚饭了吗?”

    这个时间,刚好他下楼吃饭的时间。

    陆征没有马上回答。

    只见她边说话,身体往边上侧过去,贴着墙壁往前走,像是快速擦过他身边要离开。

    结果在她不过只走了几步时,他低沉的嗓音好像含了一丝郁闷的情绪传来,音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警惕地问:“撞到头之后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眼看她这句话没有说完,他伸出的长臂突然刷一下,横出在她面前,掌心贴在墙上,严严实实挡住了她去路。

    他魁梧的身材像座小山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刻,史慕青忽然恍然大悟,对了,都过去十多年了。他不是当年那个温暖的小男孩了,他长大了,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了。而且,他的父亲,是那个男人,那个很可怕的男人。

    虽然当年她一家都很感激君爷的帮助,但是,她能感受到她妈妈一直在潜意识里很害怕君爷。因为她妈妈知道,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君爷的儿子,骨子里流着和君爷一样的血液。

    靠的很近,陆征能听见她有些局促的呼吸声,眼角扫过去,能看见她起伏的胸口。为此,他眉头拧了一拧。她好像有点紧张过头。

    为什么?

    她害怕他吗?

    他什么时候让她感觉到害怕了?

    刚好,前面办公室的门打开,吴正淳西装领带,一身清爽,手里拎着个公务包,另一只手吊着车钥匙,准备齐全了走在前面。周司晨跟在他后面,英俊的脸庞上浮现消失不去的郁闷余恼,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腋下夹着病历,准备上icu去看手术病人。

    两个人转头的时候,发现了走廊里的异常,一男一女站在那儿,陆征伸出的手好像电视剧的男主角一样拦着女主角。两个人当场都愣了。

    这两人什么关系?

    吴正淳讶异地吐出了一声:“这、这、这——?”

    可爱的腹黑教授音调都控制不住了。

    周司晨磨了下牙齿,想在后面踢下淳哥让他可以闭嘴了。至于前面那两个人,君爷的儿子,早知道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真是如此没错的了。

    一道锋利的眼神从周帅哥那儿射过来。

    陆征微微紧了下唇角,把手从墙上缓慢地收了回来,插入了冰冷的白大褂口袋里。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放了她先走,因为周司晨对于他,好像是一直存有莫名的敌意。

    当陆征缩回手后,史慕青向前跨了一步,没有跨稳,突然直直向前扑倒。

    前后三个人亲眼看到她突然向前一摔,好像四脚趴地的青蛙,头脸身一块儿直接吻在了地砖上。

    陆征想伸出手捞她一把都来不及。可见她这一摔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话说她怎么会突然摔了呢?

    啪一声巨响的同时,惊醒了三个人瞬间的惊愣。紧接,三个人都脸色大变,立马朝她冲了过去,看她究竟摔成什么样了。

    同学,师生,又是病号,多复杂的关系,要是她真摔出什么后果来,他们每一个都逃不掉责任。

    “哎。”吴正淳拿手一摸她额头,摸上去见手指尖沾上点血丝,看得出是磕破脑袋了,一声深长倒霉的叹气声紧随溢出了唇间,紧追其后还有一声怒吼,“你以后给我在床上躺着!”

    史慕青感觉自己才要叫倒霉呢,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摔的,难道是自己跨的那一步大了。

    周帅哥仔细检查她刚才摔倒的地方,拿手指往地面擦了擦,没有水,没有打过润滑油,干干净净,也没有能绊倒脚的东西,只能说出一句:“真神了!史慕青,你怎么摔的?这样的地板你都能摔成这样?!”

    陆征扶起她肩头,见她要动,连忙把她按着,问:“是不是头晕了,刚才?”

    “你今晚有没有吃饭?”吴正淳跟着问。

    “吃了。”史慕青想摇一下脑袋,又被人急忙喊了句停。

    “叫人拿轮椅或推床来。”吴正淳对着人吩咐。

    周司晨掏出手机打电话。

    陆征没有多想,另一只手穿过她膝盖底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抱着她往病房走。

    吴正淳见状只好跟他们走,走了几步记起自己的公文包,回头对落下的周司晨喊:“我的包,你拿着,放我办公室里。”

    周司晨只好一边打电话,一边捡起病历和公文包,打开办公室门扔了进去,电话里对病区里值班的医生说:“十三号病人在这边摔倒了。吴教授跟着一块过去了。”

    “谁?”值班医生可能还在迷糊状态,听不清楚怎么回事。

    “史慕青。”

    对面的人哗一下,应该推翻了椅子站起来:“她怎么又出事了?!”

    史慕青的倒霉称号,似乎在今晚过后,被所有人都再次证实了。

    晏子见到她被陆征沿路从走廊里抱过来时,都睁大了眼睛。陆征抱着她谁都没有看,一路把她抱进了病房里。那骇人的气势,让谁都被吓住了,没人敢上前去接手。

    直到陆征把她放在了床上,那只手压在她肩头上:“别动。”

    口气很硬。

    史慕青一瞬间真的没动,不知是不是被他声音吓的。

    吴正淳走过来,给她检查头部,手指在她眼睛面前做了几个动作让她识别。史慕青做出的正确判断和反应,好像并没有异常。即使如此,吴正淳不准她再下床了:“在决定手术之前,并且手术结果出来之前,不准下床。”

    晏子在他们后面听见了这话,被吓到不轻。

    吴正淳恼怒的气息没完,气冲冲回过身,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身边突然一声吴教授,晏子的声音,他急刹车刹住腿,转头一看,见晏子脸上几分隐怒的神色,吴正淳突然想一拍额头。

    “吴教授,你是不是很喜欢吓唬人?你小时候是不是看恐怖电影太多了?还是说,你现在都很迷恋恐怖电影?”

    “不,我——”

    吴正淳张口莫辩。

    周司晨那边收拾完办公室急匆匆跑过来时,见自己的淳哥再次被晏子困住了,叹声气上前解围:“病人家属在外面等着。”

    说着,当着晏子的面,将吴正淳重新拉进病房里把病房的门果断关上。

    “淳哥,你这个样还想搭讪她吗?”周帅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教训人。

    吴正淳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这下好了,病房里的人,全听见了。值班医生,值班护士,陆征,以及史慕青。

【233】拒绝

    吴正淳想追晏子?

    史慕青惊讶的眼神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哥俩。说周帅哥想追晏子还差不多。因为周司晨和晏子年纪比较相近,吴正淳的年纪,都可以大上晏子一轮了。

    可是人家周帅哥反而对晏子没有兴趣。能对晏子感兴趣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可见男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吴正淳啪一声,垂下脑袋,那手打在周司晨肩头上,只差一把泪儿唰下来:周周,你把我害死了。

    事儿还没有一撇,现在,都要被人当作他老人想追小朋友。

    其实,人家真没有这么想。因为晏子那样貌气质,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是要嫁给富豪或是了不起的男人的。

    吴正淳的年纪大些,在他们看来,好像也不是很大,最少不是老头子,何况男人事业有成的时候,要到吴正淳这个年纪是需要的。

    护士都嘟囔了一句:“不差啊。”

    意思是,像晏子,是该嫁吴正淳这样的男人,吴正淳也配得上晏子,郎才‘女’貌,两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吴正淳是国际上小有名气的脑科专家,怎么配不起晏子了。晏子嫁富豪富二代,真不如嫁吴正淳。可能是同一个医院的,偏心吴正淳都说不定。

    史慕青突然感觉这一摔,世界再次变样了。

    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外面的人,不知道吴正淳要追晏子的,却是都把她挂在嘴头上,作为八卦第一条议论。只因刚才,陆同学威风凛凛把她一路抱过来的趋势,任谁都不可能不瞎想他们两人之间有某种关系。

    晏子站在走廊里头也是想,这陆征自从上次去到史家以后,分明是想追史慕青,这点几乎是不用质疑的了。

    史慕青却不这样想。陆征不过是因为猜到了她是彤彤,才对她好的。君爷的儿子是由于对她小时候愧疚,说不定是想帮他爸还人情债。

    房内房外,议论声‘乱’七八糟的起伏,周司晨拍了拍额头,深感这个世界真‘乱’。

    周帅哥深深叹一口气后,对吴正淳说:“她在外面,你还想送她回家吗?”

    吴正淳抬头看他一眼:“你这话故意问的?你是不是我兄弟?”

    “淳哥,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屋里的人知道,可她站在外面不知道。”

    原来如此。吴正淳重现拉了拉领口的领带,恢复‘精’神:“我这就问问她回家不回家。”

    周司晨连忙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吗?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这样问她肯定没有戏。”

    事实证明,周帅哥错了。逻辑上推算的话,周帅哥号称第一是不会错的。只是人的脑袋和感情回沟,人家吴正淳比他研究的年份多了好多年,终究是略胜一筹。吴正淳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问一句人家不去他也当习以为常,因为本想着晏子不会答应的,都是被周帅哥的话打击的。没想到,随意一口拉开了房‘门’问了句:“我回去时要路过史家,宋小姐,你要不要搭顺风车?”

    晏子像是没有多想,回头看了看吴正淳:“吴教授,你顺风车?”

    “是。”

    “好。刚好我要路过‘药’店买东西,想找个医生朋友给开开‘药’,你能帮这个忙吗?”

    这样,吴正淳成功搭讪上了晏子。

    周司晨傻站在那儿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奇妙无比。

    应说人家晏子本来就比同龄人要整整成熟上一轮不止。谁让晏子干记者这行的,而且从小跟着舅舅接触的大人物多,早就老气横秋的气势了。吴正淳在她眼里,反而像小儿科一样。

    后来史慕青听晏子说,才知道人家晏子,早在吴正淳上回去史家时都可以发现人家吴教授对她这个小朋友怀了兴趣。

    晏子这个聪明厉害的‘女’‘性’,就此借机说:“我看他是教授,仪表堂堂,很有修养,只是某些‘性’格怪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是天才的缘故。反正,我舅舅说了,找男人只要找的不是比我舅舅年纪大的,都可以接受。”

    也就是说,‘女’方的家长,也都早料到晏子找男人的口味。让晏子找个同龄的男生谈恋爱,真是委屈晏子那高大上的脑袋了。同龄男生在晏子的眼里肯定只有不到三岁的年纪,活像幼儿园里的幼儿男。只要想想吴正淳在晏子眼里不过也是个小男孩的年纪,都可以推算出晏子的脑袋是怎么看男人年纪的。

    晏子不喜欢富豪,不喜欢舅舅介绍的富二代,多少是因为自己父亲是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所影响。晏子喜欢父亲,所以,选择男人上,尽量一样往技术男的层次上靠拢。

    史慕青夜晚和晏子在医院里打电话时,听晏子谈天说地,说了今天坐了吴正淳的顺风车回家,才知道吴正淳这个年纪,恐怕比她晏子想象的还要小一些。

    吴正淳除了搞研究,真的是对世界上的事都几乎不知情。

    晏子边说边捂着嘴笑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说人家美利坚总统‘女’儿的?”

    “怎么说?”史慕青正好奇。

    “他说,人家的脑子里,回路不见得和美利坚总统‘女’儿这个称号配得上。”

    史慕青脑袋里顿时当了机,是被雷劈了。吴正淳也就算了,谁不知道天才都是怪人,但是,听了这种能让人联想起开脑手术的反胃作呕的话,晏子听完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能哈哈大笑,足以说明这一男一‘女’可以是绝配了。

    “我被你劈了。”史慕青告诉晏子。

    晏子百无聊赖地说:“哦,我问他是不是喜欢看恐怖电影,其实是想对他说,我本人就很喜欢生化危机。”

    史慕青只能是干笑一串,乌鸦在天上飞。

    说完笑话,说回正事儿,晏子老老实实地说:“爷爷‘奶’‘奶’我没有告诉他们。想着你回来自己告诉他们。你明天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吴正淳等人被她这一摔,吓怕了,不准她回家,生怕她路上出车祸。

    “嗯。”

    晏子一丝着急:“你真答应他动手术吗?要不,我再试探下他。反正,他现在都要听我的。”

    史慕青对于这点,必须警告下晏子,人家吴正淳千万别小看了,道:“吴教授或许心肠好,‘性’格幼稚点,可是,人家到底是有些本事的人,何况是研究人类大脑的,能不‘精’明吗?你千万别聪明被聪明误了。”

    晏子在对面笑声连连,像是笑岔气的说着不会不会,凭他那个样,想制服她晏子除非从幼儿园赶紧一跃升到大学。

    不是学医的,不太懂学医的人。史慕青叹声气,话说到这儿,算是都说尽了,晏子能不能体会,都要靠晏子自己了。学医的人,其实表面看起来是那样,心底里像海底针,因为是搞研究的,必须比常人多几个弯曲想事情。像吴正淳这种人,小事儿都大大咧咧的,遇到大事儿,肯定不用说,是很正经的,否则怎能有这样的成就。

    晏子这个倾世美‘女’pk科学怪人,能几回合赢数,还难说。

    晚上,陆征留在医院里值夜班。周帅哥也在,上了icu查看手术病人之后,下楼来看她。

    “怎样,头晕不晕?要不要我买瓶牛‘奶’给你喝。买娃哈哈牛‘奶’这点钱,你周师兄的钱包里还是能拿出来的。”周帅哥站在她头顶上,对她像是一本正经地询问。

    史慕青啧一声,知道周帅哥对待她永远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牛‘奶’不用了。你忙吗?”

    “想和我聊天?”周帅哥佯作像繁忙的内阁大臣,左手拢了拢右手腋下夹着的病历本,问,“什么话要说就说吧。现在这里没人,想和我表白也行。”

    “你需要有人对你表白吗?”史慕青直喷他一脸唾沫。

    周司晨拿手擦擦脸上,见屋里没人,也就拉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了。他这是好心好意哄她,把她当成住院的三岁小朋友对待了。

    史慕青不是不知道他心思,说:“周司晨,有没有人说你说笑话其实很冷。”

    “冷吗?”周司晨不以为然,他自我感觉‘挺’好,最少听了笑话的人不是没有反应。

    “说冷不太准确,是很蠢。”

    周司晨听到这话眯了英秀的眼珠子,把手伸出来‘摸’下她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史慕青,你这一摔,‘性’格又变了,恶劣了不少。”

    史慕青闭上了嘴巴。论做以前,她肯定对他说不出来这样直接的话,是因为已经向他们摊牌了吗?

    “我是想问你。”史慕青说,“你当时怎么救的我?为什么救我?救了我后为什么把我‘交’给其他人?你们和那些人熟悉吗?”

    没想到她留他下来是问这个,他本以为她多少会担心下自己的手术会怎么进行,到时候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结果她一个心思只想着追寻凶手。周司晨其实很不想回答她这些问题,心头哪儿复杂着。

    史慕青见他没有回答,只好‘诱’导着对他说:“我记得,那时候救了我的人,好像不止你,和吴教授,还有一个人,你是叫他爸是不是?”

    周司晨一愣,她竟然对温世轩有印象。他可是绝对不想把家人牵扯进这件事的,警惕的目光扫到她脸上。

    注意到他眼神,史慕青感觉自己的直觉对了,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吗?以前我和我妈在燕京的时候,住在那家人家里时,刚好遇到过一个阿姨。那个阿姨姓周,是个律师。刚好,我后来听晏子说,说你妈是个大律师,名字,年龄,刚好和我印象里这个姓周的阿姨对得上号。是不是,很凑巧,你妈妈是我多少年前已经认识的人?”

    周司晨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眯成了弧线的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不是姓周,你妈妈姓周,你应该和你爸一样,姓温。我知道你家里人,你姐姐,住在这个病区里。那天主任查房时差点走错病房之后,我才知道的。”史慕青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住的那家人姓什么的?”

    最后面那句话,几乎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了,让周司晨深深地吸上口气,手掌按着桌面:“你住在陆同学家里?”

    “周司晨,你真的很聪明。”

    她朝他竖起的大拇指,被他严厉的眼神一扫而过,伸出的手直接打掉她的手指,只差没有对她吼:这事儿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

    史慕青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经常偷看陆征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不要小看她当时在君爷家里只有三岁大,实际上,心细如发的她虽然不爱说话,很多大人做的事说的话,都被她那双小小的眼睛记在心里了。貌似,陆家与温家关系不好。当年,周‘玉’为这事儿对白‘露’姐姐算是吐过了不少苦水。

    “你们家和陆家关系不怎么样。”

    听到她这句话,周司晨心里想冷笑。岂止是不怎样,是很不怎样。君爷把他家他爸,当成这辈子势不两立的敌人看待。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我妈出事事的时候,是因为陆家把我们从燕京送出来的路上——”

    这一刻,史慕青平静的声音,却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他脑袋上。他像是不可思议地扫过她脸上,很快的,他眯紧了眼睛:“你和我说这些话,是想怎样?认为我和你有共同的敌人吗?”

    史慕青正想着是不是该就此翻牌。

    周司晨忽的,在她面前站了起来,英俊的脸庞像是暴风骤雨的前兆,她之前说的那些事儿,包括陆家与温家的事儿,都没有让他这般生气。他是快被她这些话背后的企图给气炸了。砰的一下,他那巴掌打在了‘床’头桌上。

    史慕青着实被他的怒火惊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他的怒脸。

    “我告诉你,史慕青。不要以为吴教授答应你了,你可以得意了。我本人,从来不答应这事儿。这事根本就是不能做的事!因为我是个医生,对你负责任的医生。你想找凶手报复谁都好,不要把我扯到一块儿,我周司晨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失去理智的复仇者。你经历的事儿太少了,不过就是个小‘女’孩。我看你这么多年的米饭都是白吃了!才会脑袋发疯了以为你说那些话以后,我会帮你做这种事,这种让你会死的手术,你疯了,我没有疯。我当医生是为了当医生。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读医是为啥了,就为了让你自己死吗?”

    周帅哥那眼神,真是只差一巴掌扫她脸上把她打醒。

    史慕青和他对着眼神,她做的全都相反了吗?

    他猛的转过身,想必真是怕自己一怒起来把手打到她脸上,直线走出了病房。砰,甩上房‘门’。

    揪着衣领子,像是揪着自己纠结的心一样。原来,她和他家有着几乎一样的伤痛。他可以想象她为什么和她的家人会被送出燕京。这种事儿,其实也只有君爷做的出来。倘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刚好是君爷的老婆出事的时候。

    那个男人,果然是,只要为了‘私’己的利益,什么人都可以牺牲掉。包括对她和她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非要救她不可的缘故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没错了。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缘分,天注定的。

    周司晨吸上深深的一口气之后,直线向前,大步迈开走了。

    陆征在值班室里,一脸的复杂。对着电脑,他都找不到自己在哪里的感觉。

    他是穿越了时空去了很多年前吗?那时候,他们和洛洛在一起,三个人多快乐,吃着他爸爸给他们做的水果泥,吃到满嘴巴都是水果汁,狼狈得像两只小‘花’猫。他妈妈和她妈妈一起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一块儿笑的多开心。

    那时候的时光多么的快乐,真正无忧无虑的童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真好。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的孩子,其实都是把自己置身放在了象牙塔里,小脑袋里只有乌托邦的情节。

    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他也想不通。

    一场意外,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了,不止他们一家三口。

    他表哥白小璐,为了赎罪,放弃了音乐这条路,开始走上了经商的道路。为的,也只是筹备研究资金。像现在吴正淳做研究寻找的投资商,其中第一个正是白小璐的公司。因为白小璐认为,连他爸和君爷都救不了姑姑,如果他们两家人全部都是去读医,究竟能不能救到白‘露’都难说。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白小璐和他勾起了手指头:征征,表哥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这些钱,都是救你妈妈用的。你好好读医,表哥给你找很多优秀的同伴,然后,你们一块救你妈妈,要多少钱都没有关系,表哥都赚给你们。--30501+dsuaahhh+24353590-->

【234】红颜知己

    他究竟该怎么做?

    如果她真的全部想了起来,姚爷说的话其实没有很大错误。她理智上或许能接受他的解释,可是,感情上能否接受是个大问题。

    陆征忽然想不到自己该面对她时再说什么。

    茫然地坐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今晚他是跟人值班,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病号,可以在办公室里做自己的事。其余跟值班医生的进修生实习生,都在对面的护士站里说笑。大家好像知道他不喜欢和人凑一块儿,也就没有特别招呼他。

    直到老胡走了过来时,点了下他僵硬一样不动的肩头。

    陆征转过头,看清楚了老胡的脸:“胡师兄,你怎么来了?”

    老胡出院后是在家休息,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突然听到人家说史慕青下午在医院里出事了,赶紧跑过来过问一下。

    “小青还好吗?我在想告诉不告诉刘师姐。她这几天忙的够呛。”见陆征没有说话,老胡自己先像机关枪一样说了一通,“她伤的严重吗?据说是被击中了头部。凶犯被派出所抓起来了?”

    陆征只得先用力“嗯嗯”了两声,证明老胡听见的没错。

    老胡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手指在头皮上挠了两下:“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三天两头出事情。”

    现在科里每个人都说史慕青是个倒霉鬼了。陆征眼里更是复杂。想到她从小到大坎坷的命运,似乎真的是很倒霉。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被打倒。

    “等会儿我去看看她。”老胡问,“她睡着了吗?可以去看吗?今天做完检查了怎么说?”

    “吴教授给她看的。”陆征答。

    “哦——”老胡应了声,“这样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吴正淳的医术,连院长都信得过。现在想找吴正淳治病的人一大把,排着队呢。只是吴正淳回来后,打算先在科室里住院病房里‘混’‘混’,过了这个年头再到‘门’诊坐诊收病人。现在吴正淳从熟人介绍来的病人都排起了长龙,忙不过来。吴正淳这人也怪,完全不想着赚钱的,收病人更多看自己的兴趣。那些比较普通病症的病人,吴正淳都送给其他人治了,感觉自己的作用不大一样,无论病人是有钱没钱。

    陆征却不这么想,想到吴正淳对于史慕青的病症过于关心,说明在吴正淳眼里,她的病很奇怪,不是什么普通病,是属于怪症。

    “我回头再去看她。”这是老胡第二次重复同样的话。

    陆征不得不留心起来,问:“胡师兄,你还有其它事情吗?”

    老胡果然心里头装了其它心事,难以启齿,在办公室里左看右看,貌似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影,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

    “你是想找周师兄吗?”陆征一眼看出他是在周司晨。

    老胡‘摸’把脸,难堪地对他说:“如果遇到你周师兄,别告诉我是来找他的。”

    什么事?老胡又改变了主意?

    老胡心里头是快纠结死了一样。对周司晨说不说这件事呢?其实老胡不说,消息是很快会传出来的,周司晨一样很快会知道的。

    像在病房里的史慕青,由于刘师姐并不知道她已经住院,打电话给她发泄闷气时,很快说起了周司晨的事。

    “你说这个事儿,该不该告诉周周呢?”刘师姐在电话对面苦恼万分。

    史慕青想起自己刚被周司晨骂过,其实不想听有关他的事,免得又被他骂。

    刘师姐却没有顾及她的愿望,一个劲儿地往下说:“你不知道。”把事情全部都对她说了。

    “周周单恋你的闵师姐已经很久了。”

    “嗯。”这事儿她早听人提起好多次了。在内部人里面完全不是个秘密。

    “结果,因着你闵师姐跟你齐师兄好,周周主动退让。闵师姐和齐师兄确实是一对儿,郎才‘女’貌,谁都想着他们两人应该白头偕老的。你想他们两个在一起三年时间,都没有吵过一次架,算是模范情侣了。听说家长,双方家长都互相见过了。结果呢——”

    结果?

    “分手了。”

    “为什么?”史慕青作为一个普通故事听众表示诧异。

    “你齐师兄不是这里人,家里给你齐师兄在家乡的医院里找到份安稳的正式工作,待遇不差。主要是你齐师兄想留在这边工作比较难。毕竟我们学校的毕业生,现在每年的就业率真正的都不到百分之三十。”

    这意思是除去那些改行去跑营销的,或是再继续升读的,以及找到是普通合同工的,真正能找到好单位正式编制的学生,少之又少。不要说医学难就业,现在哪个专业都难就业。

    每个毕业生,现在只要想到哪儿有份好工作,况且是铁饭碗之类的,哪个不肯定先抱着。多美的爱情都好,没有面包基础,难道两个人都一块去喝西北风在街头冻死?

    高学历的毕业生,更是难以接受一份薪酬待遇以及工作前途都平庸的单位,男‘女’都一样。

    闵师姐家住这边,貌似学校里,已经想留下闵师姐做研究工作。这样一来,难以就业的齐师兄只能拼命找工作。

    找了很久,结果这边城里找不到一份合适的正式工,齐师兄只能放弃,家乡有好消息想招揽他,齐师兄怎能不去?

    其实这事儿不是现在才得到消息的。这对小情侣早知道这事了。所以,他们这对情人之间,不知道为这个事已经讨论过多少回了。要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也都很实际。讨论到最后,彼此没有办法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事业前途。闵师姐不愿意和齐师兄回齐师兄的家乡另找工作。同样的,齐师兄不愿意留在这里做没用的合同工。两人只好协商分手。

    “看不出来。”可刘师姐说,“真的看不出来。你看他们上次和我们一起去旅行,不是还十指‘交’叉一路秀恩爱。反正,谁都看不出来他们像是要分手。”

    史慕青想说,现在电视屏幕上那些歌星,哪个突然说分手就分手,不也是一分钟前还在秀恩爱的。

    “所以,我想不明白了。”刘师姐说,“你闵师姐既然都想清楚和人家分手了。今儿你齐师兄坐上车一走,她开始在宿舍里哭哭啼啼的,听说哭到眼睛都要瞎了。她宿舍里的朋友看见,电话打给社长和老胡求救。”

    原来是这样,事情才传了出来,有了刘师姐的唠叨。

    如果这事儿早说出来,大家不是还可以想办法,给他们两口子出出主意,把伤害降到最低吗?结果这小两口倒是好,瞒着大伙儿不说,害的大家以为他们两人都不需要其他人‘插’手。现在,却突然发出声音要人家‘插’手,可是要人怎样‘插’手嘛。

    史慕青听刘师姐的口气,都知道刘师姐是个明白人。其实这事儿,人家宿舍里打电话求助,本身都有些需要考虑的地方。闵师姐同个宿舍的人,要么肯定是问过闵师姐的意见了,要么是闵师姐闹到了像是要绝食自杀这样可怕的地步来,人家怕了才打电话,毕竟怎么说都好,这对于当事人是件不该家丑外扬的事情,怎么可以先不经过闵师姐本人的同意。这样一来,可想而知,不是闵师姐暗中向人家提示要人家来,那就是闵师姐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周帅哥单相思闵师姐。

    刘师姐是对这桩事儿不满意。闵师姐既然和齐师兄都在一起了,怎么可以对周帅哥单相思她的事往外说。因为刘师姐知道,周帅哥喜欢闵师姐的事情,只有他们这群人自己知道,都是不外扬的事。

    可是,据史慕青了解到的,周帅哥的这点‘私’人秘密,语蓉都是知道了的。周帅哥肯定不会把这种自己失恋丢脸自己往外宣扬。那是谁说的?周帅哥认识的那些人,也都不是那种口无遮拦大嘴巴的。

    刘师姐口气里的颇有微词,再次证实了,这些事是闵师姐自己说出去的。

    可能闵师姐觉得能被周帅哥单相思,感觉‘挺’骄傲的。

    史慕青想到这儿,好像才突然明白到,为什么那时候一群人在一起,都说是好朋友,可是,只有老胡还和齐师兄闵师姐说话,像社长、刘师姐这些,都是基本不过去说话。以前她只以为是大家害怕打扰这对情人单独相处,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回事。是刘师姐等人,早就对闵师姐一些行为看不过眼了。可是没有办法,怎么叫以前都是朋友。再说闵师姐也不算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刘师姐唠唠叨叨的,反正,不想告诉周帅哥,但是,又怕闵师姐真的闹出了什么问题来,到时候,大伙儿头都得大了。

    别说,还真是当晚闹出问题来了。

    老胡抬脚,刚想走到她病房来看她,走到一半,接到电话,说是闵师姐被送到医院急诊室来了,因为哭的太多,早饭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人直接哭到脱水了。整个林黛‘玉’,或是孟姜‘女’哭倒长城。

    “哎呦。”老胡往地上跺上一脚,说真的,他以前和周帅哥一样,都蛮喜欢闵师姐的。最喜欢闵师姐的一点,是闵师姐不止外貌秀丽,更主要的是气质好,文静沉着,很有大家闺秀的味道。

    怎么突然变成林黛‘玉’孟姜‘女’了?

    老胡头疼了。

    不知道周帅哥知道了会不会心疼到要死?

    周司晨不知道这事儿,在吴正淳办公室里打着电脑,除了整理科研论文的文档,还需要开始准备史慕青等几个病人手术的事。

    手头工作忙到不可开‘交’的同时,周司晨脑子里想的都是史慕青今晚上和他说的话。每一句,都真像在他心头上戳针一样。

    老胡可能是下楼去看过闵师姐了,感觉自己搞不定,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打了电话上楼找周司晨。

    “喂,周周,你能不能下来急诊一下?”老胡不敢轻易揭开秘密,想引‘诱’周司晨下楼后看见人再解释。

    周司晨真是忙,对他说:“你不是在宿舍休息吗?怎么,又哪里不舒服了?让急诊的人直接送你上科室里来吧?今晚潘医生值班。我和潘医生说一声,然后再过去看你。”

    “不是我。”老胡苦笑。

    “谁?你哪个朋友?”

    老胡不是本地人,亲戚都在老家。

    “是小闵。老齐今早坐火车离开学校回家了,不回来了。小闵今天在宿舍里哭,现在被她们宿舍送到急诊打‘药’水。”老胡无奈之下,只好全盘托了出来。

    周司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周周,你不是和她一样也要哭了吧?”

    这点周帅哥真没有,只是觉得好像突然来了阵台风,把他刮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不,我是说,老齐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听都没有听过。”

    老胡在对面听他这样一说,差点儿汗死了,舌头打了结惊诧地问:“你不是喜欢小闵吗,没听说他们两个就业的事?”

    “他们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周司晨一拍额头,近来事情太多,让他几乎都忘了这回事。其实到他们这个时期,早就是为找工作的时候了。像老齐这样提前找到工作走的,回头到了毕业的时候再回学校‘交’毕业论文的,比比皆是。他周司晨是由于别无悬念只要他愿意一定能留在这里,所以,几乎都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小闵没有意外的话,明年是留校了。老齐没有办法,实在找不到,他不想耽误了家里给找的机会,所以必须回去了。”老胡和后知后觉的他说,同时在心里头开始琢磨起周帅哥真喜欢闵师姐吗,不然,怎么会连这种事都没有了解过。

    周司晨想的简单,喜欢归喜欢,可是人家早已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哪能去喜欢呢,不能喜欢,也就不能去真的关心过问。所以,对闵师姐以前的那种感情,只能彻底藏在心里面。只是老胡他们关心他没有‘交’‘女’朋友,时常怕他是因为闵师姐的问题才会偶尔对他提起这个话题。

    “怎么说?”老胡问。

    周司晨想了会儿,道:“我下去看看她吧,把小青的病历整理完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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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顾少,人家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怎么尽干些断自己手足的事!”

    “难不成你让爷不穿衣服么?”

    **

    众所周知,顾少最近看上了自家兄弟的妞,为了这妞和同穿一条开裆‘裤’的兄弟都掰了。

    童颜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陪男友见他圈里的兄弟就被他兄弟给禽兽了。

    顾白和童颜,一个是禽兽,一个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一碰上就跟火星撞上地球,只能轰轰烈烈一场。--30501+dsuaahhh+24380461-->

【235】见到了

    老胡挂了电话,走回到闵师姐的‘床’边时想:这个周周,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对闵师姐上心了。是错觉吗?

    闵师姐躺在‘床’上手背打着针眼,睁开眼睛看到他,却是问:“老胡,你还好吗?”

    “怎么?”老胡对她这话感到好笑,指着她说,“我哪里不好了?现在躺在急诊室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之前不是失恋了吗?能忘记那个‘女’孩子吗?”闵师姐说这话时表情认真,这会儿注意力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老胡身上了。

    说起这件事,老胡真只能苦笑一把:“大家都认为我对她的那份心意不值。可能我真是老糊涂了吧。”

    “你才多大年纪,能老吗?”闵师姐抿嘴一笑。

    秀丽的眼睛虽然哭的有些红肿,却一点都不轻减半分美丽。

    老胡张眼看着她,半天没有说出话,拿了张椅子坐在她跟前,过了会儿才和她说:“别关心我的事。我的事算是过去了,就那样子了。值也好,不值也好。她根本都没有喜欢过我,算是我这个蠢人自作多情。她喜欢的人是周周,这点我早知道的了。只是不甘心。像你,肯定也是喜欢周周多过我,对不对?”

    闵师姐因他后面的话愣了下,又是一笑:“老胡,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了。我算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干嘛不一早找个帅哥,而是找了老齐呢?老齐除了个子高,样子有比你好看吗?何况他那近视眼,摘掉眼镜之后简直是不能看人的。”

    戴眼镜的人,去掉近视眼镜,大部分都是变成无神眼,不是很好看。

    老胡不信她这话,说:“你这是安慰我,我知道的。要说帅哥,那肯定是除了周周没有其他人了。”

    “他是长得帅,可是谁不知道长得帅的人眼界高,除非倒追,‘花’心思,否则,能得到他的心吗?”

    “照你这样说,还得语蓉才能配得上他了。”

    老胡这话刚完,背后传来呸的一声,原来是周帅哥下楼来了。

    自己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被人戴了个正着,老胡战战兢兢心虚地站了起来,对周帅哥说:“你怎么下楼来了?”

    “不是你通知我下来的吗?”周司晨边和他说话,边看向了‘床’上的闵师姐,“你怎样,小闵?怎么哭成这样了,要是真舍不得老齐,打个电话给他,保准他扔了行李一路跑回来。”

    闵师姐好像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想到他出现时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他看起来并不忧愁伤心,英俊的颜容上,还是那抹周帅哥风轻云淡的笑意,偶尔口舌有点笑‘弄’,使得人更加显得英姿潇洒,不像是刻板的帅哥犹如在画上不近人情。

    陪闵师姐过来的‘女’舍友,在见到周帅哥出现时都睁大了眼睛,可能是近距离接近时,能感觉到周帅哥的魅力比传说中更加非同小可。一面兴奋,一面对闵师姐挤眼神,凑近闵师姐耳边说:“瞧,人家都来看你了,你可以不用哭了。”

    闵师姐赶紧在枕头上转过脸,轻咳一声:这说的什么话。

    那边,周帅哥好像也没有听见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拿起手机说:“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和老胡来给老齐打这个电话。”

    “不用了!”闵师姐着慌了地大声阻止他,秀眉绞了绞,说道,“我们两个之间都说好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不是想念他吗?”

    “想念他也不行。难道我可以耽误他的前程?”

    其余人听见她这个坚决的语气,知道她说的是,不可能让老齐为了她牺牲自己,但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做了,她才可以不用为老齐牺牲掉她自己。

    “哪怕他留下,又能怎么样?”闵师姐这时候十分冷静,超乎卓越的冷静,“现在在一起了,要是未来为了柴米油盐两人之间出问题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更加互相埋怨,好事都变成坏事了。倘若真是如此,不如现在分开了好,留点念想,留点美好的记忆。”

    众人听见她这话不得不想,她之前为什么哭?

    既然都想清楚了,能如此冷静说出这些话,为什么哭的这样凄惨。和说这些话完全两样。

    “情到深处不能自主。”周司晨像是自言自语叹出一声,手指点了下老胡的肩头,像是在说老胡。

    老胡推开他手,道:“行,我知道是我错。可感情的事,谁真能把持的住。”

    周司晨听见他这话,突然一愣。

    动了真情的感情,怎么可能真正能把持得住?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动了真情的,能把持得住了?

    几个人,都发现了他脸上愣怔的神‘色’。

    老胡感觉到不对劲,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儿,远离了闵师姐说:“喂,周周,你不会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下楼来吧?”

    “不是小闵太想念老齐了,所以你叫我下楼来一块安慰她。”周司晨说。

    老胡一巴掌打到他肩头上:“周周,你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周司晨轻轻转过头,好像在看着墙角。

    “老齐都走了。如果你对小闵有意思的话,现在是个机会。不要怪哥们没有提醒你。要论感情,肯定是我和你的感情,比和老齐的感情深。虽然都是兄弟,我一直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人家老齐之前先你一步,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劝说你放手。现在,机会来了。不是你去夺人所爱,是老齐自动放弃的。”老胡苦口婆心地对他说。

    周司晨默默地没有答应。

    老胡看着他的侧脸半天,都‘摸’不到他想法,话说,周帅哥的心思向来都是很深沉的,其实,他老胡不见得就了解周帅哥半分。

    闵师姐那儿,舍友趁周帅哥不在时对闵师姐说:“既然你前男朋友不要你都走了,你现在可以完全追求新的爱情。之前,你不是说过,周周也是很好的人吗?”

    大概是怕这话被人听见,闵师姐让舍友不要说了,道:“我现在‘挺’累的,有点头疼,想睡觉。”

    “好,你睡吧。我可是实话对你实说。老齐那是‘挺’普通的男人,不像周周。周周多的是人追。趁他现在对你还有些心思,你看,他都下楼来看望你了。你要是不抓准机会,错失良机,周周被别人追了去,别怪人家。”

    耳听室友这话说的有些气冲冲的,像是知道些什么,闵师姐疑问:“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打过电话给你那群朋友让他们来看你吗?其中,刘师姐你说过的,‘挺’好的一个人,可我打过去怎么发现她口气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还说起,什么之前,周司晨和哪个小师妹走的很近。你知道是谁吗?”

    闵师姐只要稍微联想,马上知道了刘师姐说的是谁,嘴里不禁一吐:“史慕青——”

    刚好,急诊里的护士走过来给闵师姐换吊水,听见她说到史慕青,笑道:“你们也认识史慕青吗?”

    “史慕青怎么了?”闵师姐没有来得及表态,身边的室友已经急着追问起究竟。

    “史慕青,不就是脑外科那个很倒霉的倒霉鬼——”回答完这句话,护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不是我说她倒霉,而是,他们科里的人说了,她真的好像‘挺’倒霉的。是他们科室今天下来急诊的值班医生说的。听起来‘挺’搞笑的。说是下午被人揍了一拳,晚上走路又摔了一个跟头。”

    闵师姐完全不知道史慕青住进了医院,愣愣地听着。

    老胡走了回来,对她说:“周周科室里有点事要处理,上楼去了,说等会儿有空再下来看你。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今晚在这里陪你打完吊水。我现在是没事人。明天说不定还不让我回科室上班。周周他确实比较忙,跟了吴教授以后,每天都有手术要做。”

    闵师姐怔怔地看了他会儿,终于问起:“小青现在是住院了吗?”

    老胡“啊”一声,望了望四周看是谁告诉她的,但是没有找到一个认识的人。

    只要看老胡样子,闵师姐都知道自己说对了,神情一下子黯了下来。过了会儿,重新问:“小青怎么住院的?我听人说她是被人打了。”

    “哦。”老胡挠挠脑袋,“这事儿你千万别对外说。人家病人家属以为她是男的,结果没二话给了她脸上一拳头。”

    噗!

    闵师姐的室友直接笑喷。

    闵师姐脸上的乌云,一下子也拨开了去,‘露’出了些阳光的笑容,说:“怎么这么倒霉?”边说,嘴角忍不住笑扬。

    “别说别说了。”老胡摆摆手,“这也不是她的错。人家周周据说还笑话她,叫她以后记得留长头发。”

    本来老胡这是无心之言,没有想到有什么错,可有心的人听进去了,是完全两样了。

    周司晨坐上电梯,刚按了颅脑外科楼层的按钮,口袋里的手机又是响了。原来是老胡打来的追加电话,老胡说:“今晚小闵在观察室里打吊针,她说让她室友先回去,我在这里陪她。可能那个消炎针是要打三天,今晚上这第一天恐怕是要打通宵了。你有空,再下来看看她。”

    “好的。”周司晨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都是朋友,肯定是要互相关心探望的。

    老胡像是背过闵师姐,小声问他:“你究竟想的怎么样了?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如果你有心思,她现在病着,是个机会。”

    周司晨张口答:“我现在没有想其他的。她和老齐好,我知道,从来也没有想过‘插’进她和老齐之间。或许,哪天,老齐自己想通了回来找她都说不定。因为老齐自己明白,像她这样的好‘女’孩是很难找的。”

    “你都知道她这种‘女’孩子很难找了,你和她家又是‘门’当户对,你——”老胡都说不出话,“你不能自‘私’一点吗?你想着老齐做什么?你和老齐好到是亲兄弟了吗?我说周周,你是不是早已移情别恋了?今晚史慕青住院,你才留在医院里的对不对?”

    这话说的周司晨脸‘色’一变,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要胡说八道!今天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在icu观察,我这是为了淳哥看护他的病人才留在这里的额!”说完,火气冲冲的,一把按掉了电话。

    老胡在对面一愣,不是被他生气的样子吓到,是怎么感觉自己刚才那话儿,好像无意中说中了周司晨的心思,否则周司晨怎么会突然暴跳如雷。周帅哥的脾气向来是以温柔著称,很少生气的。

    话说,史慕青在病房里,和刘师姐通完电话之后,由于刘师姐不知道她在住院,刘师姐刚好今晚又不在学校有事留宿在外面,因此叫了她有空帮她去看一下闵师姐。

    受人之托,史慕青下‘床’,套了鞋子。想这个急诊很近,坐上电梯下楼就到了,举手之劳罢了。刚好今天白天洛洛给她拎来的橙子没有吃完,她提着没有吃完的橙子去探望闵师姐。

    走到‘门’口,望了下走廊没人,史慕青轻轻松松一个人走出了病区。到了电梯‘门’口。

    叮咚,电梯打开,,里面没有人,她走了进去。

    周司晨刚好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与她擦身而过。

    史慕青坐电梯下到了楼底,走进了急诊室。

    夜晚急诊室真是忙。这段时间刚好气候不好,要换季,忽冷忽热的。感冒的多,都是来急诊挂吊水的。还有一些暴饮暴食,吃错东西,治肠胃的。急诊各科的医生,属内科医生最忙。

    外科和骨科,一般只有有意外出现才需要出诊。救护车呼啸声,来来去去。只见大‘门’口,又送进来一个病人,看起来像是扭伤了脚踝,医护人员用轮椅把人推了进来。

    史慕青停住了脚跟,看着那个迎面被推过来的病人,好像有一点点的面熟,又认不出来。

    那人坐在轮椅上,竖起的衣领稍微盖住底下的半边脸。

    史慕青机灵地往旁边一跳,转过身去,避免与对方正面相对。--30501+dsuaahhh+24402046-->

【236】察觉

    拉住身边的布帘盖住自己的脸,面前的轮椅,慢慢地向前推了过去。史慕青脑子里好像有串火花嚓的一下,燃烧起来。

    是那个人吗?

    不,好像哪里不对。

    听到随伤者进来急诊室的人说:“那人神经的,突然跳出来到路中间,你说我怎么不撞他?”

    是个面包车司机,与向他了解车祸情况的医生和交警激烈地辩解着:“你们看看,现在什么天气,需要穿这么厚的衣服吗?需要披围巾吗?你们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医生,你给他好好看看脑袋!”

    急诊科的医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笑:“我们这里只有颅脑外科,没有精神病科。精神病要联系精神病医院。这样,做个头部ct检查,看看他的脑袋有没有受伤。”

    “喂喂喂!”面包车司机听到这样一说,不干了,“他是发神经,跳到路中间,不是我的车撞到他他才跳出来的。怎么都变成我的错了?!”

    交警控制住司机说:“好了,好了,监控画面会记录车祸的全过程的。你不用太激动。让医生先给他检查清楚了。”

    面包车司机唠唠叨叨,不停地骂着倒霉。

    声音离远了,史慕青蹑手蹑脚拉开了帘布,看着自己周边没有人,才敢提着橙子走出来,走到护士站询问闵师姐在哪个病房。

    问清楚了以后,知道闵师姐在观察室二号病床,史慕青一个人走了过去。老胡刚好去给闵师姐买东西去了。闵师姐想洗把脸,需要毛巾漱口杯什么的,不好意思让宿舍的人特意给她送过来。

    史慕青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闵师姐一个人躺在床上,手背打着吊针,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有些红肿,脸色青白,是蛮凄惨的样子。

    “师姐——”史慕青喊了一声。

    对方回过头,看见她,像是在做梦,过会儿才张口:“你怎么来了?”

    “师姐,刘师姐晚上有事回不了学校,听你们宿舍的打了电话,挺担心你的,让我来瞧瞧你。”史慕青说,边把橙子放在了闵师姐的病人床头桌上。

    闵师姐像是要挣扎地坐起来,说:“你不是在住院吗?”

    史慕青愣了一下,闵师姐怎么知道的。

    “老胡说的。”

    一句话,让史慕青回头看老胡在哪里。只怕老胡告诉谁,她不知道会不会被挨骂。不过,应该没事的。她这又不是危重病人,行动自如。之前会突然摔跤,还不是因为陆同学气场大。

    “你不该来的。”闵师姐在她的手搀扶之下从病床上坐起来时说。

    史慕青只给她后背垫了个枕头,让她坐稳了不会摔下来,拂了拂额前的刘海说:“师姐,你看看我脸色,你再看看你自己,哪个病的严重些?”

    闵师姐就是个林黛玉,她史慕青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不要看人家说我倒霉,我命硬着呢。平常人可能一招死了,我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史慕青实事求是地说。

    闵师姐看着她活泼充满朝气的脸,再看看自己打吊针苍白的手,是史慕青的话没有错。

    想刚开始,有多少人把史慕青误以为是男孩子看。闵师姐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是似笑非笑。

    “你下来,上面的人知道吗?”

    “哦,有留了张纸条。”

    “回去,不怕被人说?”

    “同个科室的,不会怎么说的。”史慕青边说边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貌似没人发现她离开,没人打她电话。也是,科室里不是没有工作,个个忙着工作,还有些人忙着工作时顺便泡妞泡帅哥,哪个能顾得上她这种很强壮的病人。

    医生护士,有经验的,值班的时候,都会把病人全部分为几等,有些需要重点留意的,有些基本和健康人没有两样,不用怎么管。她史慕青正好属于这最后一种。

    闵师姐伸出手,想要拿桌子上的眼镜。史慕青站起来帮她拿。

    这个时候,那个被送去放射科照片检查脑子的车祸伤者送了回来。病床在闵师姐对面。因为观察室是一个大房间,一共放了二十张床。

    史慕青把眼镜递交给闵师姐时,看到那个人回来了,背过身来不及,只能控制自己不引起对方注意。

    对方可能也是被面包车撞晕了脑袋,回来后,和刚才她见到的一样,都是坐在轮椅上默不作声,低着脑袋。

    几个医务人员同时帮忙,把他扶了起来,让他躺到床上。护士拉起了病床周围的帘布。

    撞人的面包车司机再次走了过来,问:“怎样?脑袋真的被我车撞了吗?”

    “这个你要问医生。”护士说,“急诊科的医生应该联系上面颅脑外科的人下来看了。”

    听到这话,史慕青都没能来得及找个地方躲去。得到通知的,楼上自己科室的值班医生带人杀下楼来了。

    一群人只顾着杀到伤者哪儿查看情况,却是一时都没有发现到她。

    史慕青悄悄侧过脸,藏在闵师姐床边,近在咫尺,能听见科里自己人在唠叨:

    “今晚是不是走霉运!这是第三个新收了!”

    夜里值班的人员最讨厌新收病人了,每次新收病人少不了一堆活儿要做。尤其,史慕青知道今晚科里的值班医生不是脑外科的,是胸外科的医生轮科到脑外科后,姓谭,被主任安排值一线。这样被医院安排轮科的医生,在轮科的科室里几乎都分不到什么钱,又怎么会想着多干活。

    几个埋怨的人说着说着,扯到了她史慕青头上。

    “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那个人在的缘故?”

    “她是倒霉鬼,把霉气传到全科都是了。”

    “你看,现在这个病人如果收了算什么?不是个流浪汉吗?没钱的!”

    “交通事故,有人付款。”

    “要是跑了不认账呢?你没听见那个司机一直强调不是他的错,是这个流浪汉自己跑出来被车撞。”

    “惨了,惨了!难怪急诊死活要让我们下来收人。ct报告的结果没有出来就叫我们下楼收人。谭医生要爆了!”

    谭医生,对着急诊的人,一顿吼:“脑袋有伤吗?我怎么连个伤口都没有看见!”

    这样没钱,而且又有纠纷的病人收上去,明天,他势必要挨主任骂了。死活不能收。

    急诊科的大夫与谭医生争论:“他说他头晕。”

    “头晕,会不会是颈椎有问题?会不会是慢性病?高血压?你不会查清楚吗?随随便便叫我们颅脑外的下来,是认为我们颅脑外什么病人都收,是垃圾桶吗?”谭医生骂完转身就走。

    史慕青想着这下好了,躲过一劫,可以暗自松口气时,口袋里的手机哗的下,响了。

    她赶紧按下接听,对面传来陆征的声音。

    “小青同学,你在哪里?我看到你桌上放着张纸条,是到楼下急诊吗?”

    “是的,陆同学。我现在马上回去。”

    “你为什么到急诊?因为闵师姐吗?”

    看来他也是知道了闵师姐到急诊看病的事。

    “嗯——”史慕青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迈开腿快步走。因为自己科的那些人,在听见她手机声的时候都停下步子了,转过头来看她。

    她这再不走,能得了。

    陆征在对面好心对她说:“谭医生今晚心情不好,你赶紧回来,别被他发现了。”

    史慕青深吸口气:“他不是刚到急诊看病人吗?”

    “是的。”陆征应了一声,才知道她话里的含义,哑了声音。

    史慕青挂了电话,擦过自己科室里那群愣着的人。

    等她快走到了电梯门口,谭医生终于回过神来了,冲着她背影喊:“史慕青!”

    史慕青闪进电梯里,先跑为妙。

    说是躲自己科的人,不如说是躲着那个流浪汉。刚才的动静,应该引起那个人注意了。

    陆征并没有走开,站在她病房里,看到了晏子来探望她的时候给她留了一本书,很普通的一本小人书。

    似乎,她喜欢看绘画本。

    小时候,他是很喜欢画画的,虽然画到四不像。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为了配合他,她改口说他画什么像什么。

    那个时候,两小无猜,她对他不是普通的好。

    有些感情,必须从头回忆,才知道原来是那样的珍贵。心里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在他周围,属于她对他最细心,最好。

    她知道他内心里的那份寂寞。

    思绪飘远了。他拉开病房里的窗帘,远观都市里的万家灯火。他出生在一个像是很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着人人都很妒忌的优秀父母。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每个家都有自己的难处。

    背后,门忽然一开一合,伴随人急促的呼吸声。

    陆征转过身,看到她举起袖子在擦汗,问:“谁追你吗?”

    “没有。”史慕青躲开他探究的眼神,走到桌子边倒开水。

    陆征见状,走过去帮她。靠近了看,才发现她的手指在发抖,不知什么缘故。

    “怎么,谭医生骂你了?”陆征皱紧了眉宇。

    话没完,门口嗙的一声被人打开。谭医生气汹汹地走了进来,指着史慕青,开口要说话。陆征急速地挡在她面前,冲对方摇摇头。

    谭医生愣了下,慢慢放下手,疑问:“怎么了,史慕青?”

    “没有。”史慕青拿水往自己嘴巴里倒着,仿佛这样可以解渴。

    就是谭医生,都看出了她不是在怕自己。

    史慕青抹完嘴巴,坐在了床上,抬起头对他们说:“对不起,我刚才下楼去看望师姐了,只是一会儿。我保证绝对不是乱跑。”

    瞧她一脸认真是真正地在道歉,谭医生只得无奈,但是告诉她:“我知道你觉得你自己没事,可是,吴教授交代过了,你不要让我连累被吴教授骂。”

    “我知道,我会向吴教授解释的。”史慕青点点头,诚心解释。

    谭医生其实也不可能怎样。毕竟,吴正淳除了口头交代,但是,并没有正式下医嘱禁止她下床。

    照他看,吴正淳好像也有些问题,对她的事紧张过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正淳想追的晏子和她是姐妹的缘故。

    谭医生唠叨着走了以后,门关上。

    陆征转回身,给她再倒杯水,倒完水回头一看,见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好像睡了,眼睛微眯,露出几分疑问。

    急诊观察室,老胡拎着日常用品走回来后,看见闵师姐坐着,而且床头桌上放了袋橙子,不由疑问:“有谁来过吗?”

    “小青来过。”闵师姐说。

    “她怎么来了?”老胡一样被吓一跳。

    “她说,刘师姐让她来看看我。刘师姐是不是不知道她住院了?”

    老胡想了想:“有这个可能。那可不行,我要打个电话给刘师姐说说。免得刘师姐又找她做什么事不知情。小青那个人又是个热心肠的,不会想着拒绝。”

    站在闵师姐旁边,老胡打电话。

    闵师姐拿着纸巾啜着鼻子里的液体。

    两个人都浑然不知所觉。对面床上的流浪汉早已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珠子在他们身影上不断地扫来扫去,很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过了会儿,见闵师姐躺下要去睡了,老胡走出去打电话,避免惊扰到她休息。对面的流浪汉走了下来,观察室病房虽然大,可是,每张床四周都有帘布可以拉起来,这样看不到其他人,其他人也看不到他们自己。

    几乎没有人去留意自己周围隔壁床的状况。护士只有定时来巡视,或是听见呼叫铃时才过来。

    流浪汉蹑手蹑脚走到了闵师姐的床边,直接拿起闵师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按了下通讯录,扫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字眼:青——

    他们都叫她小青,还有,之前吼过她的那个医生,叫她史慕青。

    史慕青?

    连姓氏都改掉了吗?

    “谁?”闵师姐躺在床上好像动了一下,迷糊中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流浪汉冷冷地笑了一声,把她手机放到桌上后,两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拉高衣服的拉链盖住脸,一路走出了急诊室。急诊室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关注到他动静。他擦过老胡身边时,老胡都没有发现到他进出。

    夜色,很快把这个人影完全吞没了。

    护士发现他不在时,才突然叫了声:“哎,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237】遭遇

    “说是走了,谭医生。<-》”

    “谁?”谭医生开完今晚夜班里可能要执行的备用医嘱后,套起钢笔头要去值班室睡,听见护士说。

    拿着话筒的护士,指着从急诊室打来的,说:“说是本来要我们科收的那个病人,自己跑了。”

    谭医生听出是那个流浪汉,差点没有被急诊科那些人气歪了嘴巴,愤愤道:“不是说不收了吗?!走了就走了,还打个电话上来,想讨打吗?!”

    分明是,底下急诊科的人,和他斗嘴气不过,非要打这样一通电话来气他。

    护士可不当他们吵架的传声筒,挂了电话,坐下来,处理手头的医嘱。

    谭医生气匆匆地走了。一群跟班的实习生进修生只能是面面相觑。

    病区里安静了下来,夜深了。

    护士定点查房时回来发现,所有医生都去睡了,只陆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想,这个空降兵,虽然都被大家说都是靠关系有的特殊待遇,可是,人家真的很勤奋,道现在都不睡觉。

    陆征是睡不着,怕在休息室里翻来覆去的,反而把人都吵醒了。再说了,他不放心。史慕青回来的样子让他觉得哪儿不对劲,很不对劲。

    知道护士刚来过,史慕青不用看表,都知道现在应该是半夜两点了。因为半夜的护士都是这会儿交接班的。她是困,又睡不着,脑子里盘旋今天看到的那张面孔。

    有点胡子,头发卷曲,年纪十五年前已经都很大了,现在更大了些。不过男人一旦上了三十岁,样貌十五年过去不会有太大改变,除非一下子跳到七老八十,老态龙钟,拄着拐杖。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人的鼻梁,有点歪,其余的,倒是记得不多。毕竟那人始终低着脑袋,什么脸的样子几乎都被遮住了。要是能在医院里调取一些监控录像来看,可能看的清楚一点。

    也或许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那个人有意遮盖自己面孔的话。

    怎么那么巧呢?

    被她看到了。

    心里头感觉哪儿怪怪的,怎么会看到?天注定?

    躲了多少年,结果,回到案发的城市,那些人难道一直都没有走,在这里等她回来?

    黑暗里,仿佛出现一个黑暗的影子,伸出轮廓模糊的手,对着她,伸过来——

    史慕青对着黑暗的角落眯着眼睛,用力眯着,想看清楚,却是看不清楚。知道以自己模糊的记忆的话,肯定是不能把案犯绳之于法,必须,记忆都清清楚楚才行。怎么把记忆弄清楚,必须靠吴正淳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感觉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今天终究是疲累了一天,肯定是昏昏欲睡,都到半夜了。急也什么事都办不成,都这个时候了。

    史慕青掀起被子,刚想合上眼,明天再找晏子商量该下一步怎么做。让晏子去调查这个流浪汉?晏子有这个本事吗?她是记者,人缘广,或许,真能有所收获,可是会就此让人担心,会不会对方盯上了晏子,把晏子除掉?

    毕竟那些人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是非要把她和她身边的人杀了不可的。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史慕青眨了眨眼睛,接着,用力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手指伸出去摸到了手机,打开后,见到是自己导师金教授的电话。史慕青一愣,这个时候金教授竟然打来电话。

    按下了通话键,听金教授说:“史慕青,你住院了?怎么不汇报一声呢?”

    史慕青才想起这回事儿,难道金教授是突然听见人家说,所以半夜三更都负起责任来找她。

    “教授,对不起,我忘了,但是,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安全起见,住院检查一下。”

    “你现在是哪个医生当你主治?”

    史慕青心里突然多了个心眼,道:“没安排呢。可能等第二天主任回来再给我安排。”

    “这么说,明天我得找脑外科的主任议论了。听说你是被人打的。”

    “是——”史慕青细声说,“教授,这事儿是意外。”

    “对方什么人?我听说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是的,公安局会给我讨回公道的,请教授放心。”

    “我也是回来后刚知道,现在要上楼到楼上病理科拿点东西。只是太气了,才打个电话给你。不知道你睡了没有?钥匙在你那里吗?”

    “钥匙?”

    “对,你跟袁教授的时候,不是有楼上病理科新办公室的钥匙吗?”

    “那个钥匙,教授没有吗?”

    “我刚出差回来,准备把标本送回医院里,结果才发现包里忘了带。算了,我自己找找。你找到的话,让你科室的人给我送过来,举手之劳,他们应该愿意的,你不是认识很多同学吗?”

    楼上新办公室的钥匙,后来病理科的人都说人等配好新门锁以后人手一把。考虑到她会上去帮忙,病理科的老师是给她送来了一把。史慕青这时候才记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金教授自己忘记了,其实,金教授的那把钥匙在她这里。她是学生肯定没有钥匙,要也得金教授同意。是病理科的人准备配给金教授的,后来金教授刚好出差了。

    工作要用的钥匙,史慕青是随身带在身上。想到自己导师也真是忙,出差这么晚回来了,还得往楼上先送标本,累不累。

    史慕青没有话说,去找钥匙,钥匙挂在科室更衣室属于她的储物柜里。

    护士在护士站隔壁的配药室里忙碌着,无暇注意到她。史慕青径直进了更衣室拿出储物柜里的钥匙,然后,揣在口袋里,准备上楼去病理科。

    到了电梯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电梯停在病理科那一层楼不动,想到可能金教授刚坐电梯上楼去了,怕是耽误时间,史慕青选择了走楼梯。

    病理科与手术室是一层楼,颅脑外科到病理科,不过也就两层楼梯,爬一爬很快。她推开了楼梯的门,刚走进去,楼道里只有人经过时发出声音灯才会亮。天花板上的灯泡刚因她进来闪了一下,她眼前有些花,忽然,只觉后面刮来一阵风的样子。

    史慕青猛的转身往后一看,一个来不及闪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差点哇一声尖叫出声,手指捂住了胸口。过了会儿,眼睛直勾勾地看出了出现的人是谁,皱起了眉头:“陆同学,你没有睡吗?”

    这话正是陆征想问她的。她半夜三更又想跑出去哪里?要不是她经过办公室门前被他刚好抓到踪影。这会儿肯定是无影无踪了。

    陆征走上前,直逼到她眼前,审视她的脸:“你想去哪?”

    “没,没去哪。”

    “没去哪,你出来做什么?”

    “透透气不行吗?”史慕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想和他顶起嘴来。

    他知不知道他刚才把她吓死了,今晚看到那个人以后,她都变得犹如惊弓之鸟。

    “你是怎么了?今晚从急诊回来以后,变得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征的眼睛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让他很不放心。

    离的这样近,她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稍显急促,仿佛可以摸到他的脉搏由于紧张一样变的很快。她紧张也就算了,他跟着她紧张,这让她心里头莫名浮现起一丝愧疚。

    她不该牵累到他的,于是说:“没事儿,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给金教授送钥匙。”

    “金教授?”

    “是的。她刚从外面出差回来,送标本回来的,病理科的人把她的钥匙给了我,我得给她送上楼去。”

    “这个时间?”陆征惊诧,并且很疑问地低头看了下腕表,时刻指向半夜两点几分,真真是半夜三更的时候。

    “她出差。”

    陆征反正不放心:“我陪你过去。我有责任的,今晚我值班。”

    史慕青见赶不了他回去,想着算了,几步路而已,所以,和他一起走上楼梯。

    爬了两层楼,快到病理科楼道的门口时,楼上的楼梯里忽然传出声音。想这个楼道阴森森的,半夜三更基本都没有人走,真是吓人的很,半夜如果冒出任何脚步声的话,都能让人联想到半夜惊魂。

    反正,史慕青感觉自己和陆同学一样,都被吓到够呛,听到有声音,哪怕轻微的声音一响起,马上刷的回过头去看,两只惊弓之鸟确定无疑。

    结果,瞧他们看到谁了。看到戴了两只黑眼圈从上面那层楼下来的周帅哥。

    周司晨今晚别提多累了,做手术计划,写论文报告,还得半夜里上楼定时查看icu术后病人的情况,刚才从icu下来,准备回科室睡觉,结果在楼梯里给他遇到了两个人。

    都是可以让他一瞬间瞪大眼瞳,变得感情十分复杂的人,犹如武林高手之间狭路相逢。

    “你们怎么在这里?”周帅哥发出一声质问。

    见到是周帅哥,史慕青拉出长长一口气,揉揉胸口,问回周帅哥:“你又怎么在这?”

    “你以为我像你很闲吗?半夜三更可以睡觉的时间,你竟然在这里闲逛?!你是妒忌我晚上都没有时间睡觉吗?”睡不够的人,见到有的睡却不睡的人,一下子气爆了。

    史慕青只知道,每次遇到他都少不了被他一顿骂,倒霉至极了。不想理他。

    只听周帅哥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为什么走楼梯的原因说了出来:“想坐电梯,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电梯都不动,不知道是怎么了。”

    夜晚,医院里为了节省电费,好像是夜晚十二点过后,只余下一部电梯运作。

    “电梯坏了?”周帅哥挠了挠头,好像有点无聊地说,“其实我该打个电话给后勤科让人过来看看。不过,后勤八成夜晚都没有上班,该打给保卫科,让他们再开一部电梯。毕竟唯一的电梯坏了的话,如果有事要用到怎么办。我们员工是无所谓,遇到病人要转科呢?”

    周帅哥是个热心肠的,没的睡,走楼梯,还不忘惦记病人。

    可是,陆征和史慕青都听出哪儿不对了。

    按照史慕青的说法,搬运标本上楼的金教授,刚刚才坐唯一的电梯上病理科,电梯怎么可能坏了?

    陆征第一个动作,手伸出去,按住了楼道门口的把手,一下子咔一声反锁了。

    周司晨看清楚了他这个动作,眼睛眯起,露出危险的信号:“出了什么事吗?”

    陆征摇摇头。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史慕青一样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却是想拉开门进去看。陆征一把拦住她,犹如铁壁一样挡在她面前,死活不肯让一步:“不行!小青,不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现在进去就是中套,很有可能已经迟了——”

    迟了。

    两个字,好像箭一样穿心。

    史慕青脸上晃过一丝苍白。想那会儿,她和母亲姥爷一块逃,结果也是迟了吗?所以,她的亲人才全部遇害。

    周司晨在旁边听他们两个说话,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刷的一样脸色铁青,一只手抓住了史慕青的手臂,二话不说,低声喝道:“走!”

    史慕青被他拽着,挣不开,再有陆征在后面拦着不让她回头看。

    三个人不敢在这里耽误,只怕对方听到了动静追来,像是逃命一样,飞快地冲上了上面一层楼,进入了icu病区。

    这里灯火光明,有不少人,而且是封闭区域,必须里面的人开门,才能够进去,最少安全些。

    通过与里面的护士通话以后,门打开以后,周司晨带了他们两个人走进了icu。周司晨一路先找到值班人员,交代:“不要开门!无论什么人说他是什么,都不要开门!”

    周司晨的脸色和口气,将值班人员都惊动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们三个为什么脸色青白跑到icu来。

    周司晨拿这里的电话打保卫科电话。

    一个值班医生拿住周司晨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周司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顾着先和保卫科的人说:“电梯坏了。你们让人去查看,对了,带上警棍,可能有劫匪。”

【238】早知如此

    四周不明真相的,只听周帅哥对保安说的那句话,都能被吓晕。icu的人,团团围住周帅哥,‘逼’问他们三个人怎么知道有劫匪。

    是亲眼见到的,还是怎么说法?

    周司晨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说有,怎么有的,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凭着直觉。只是因为电梯停在中间不动,直接怀疑有劫匪。

    有人在底下唏嘘:不愧是做脑外科的,这种神的逻辑都能推断出来。

    说到保卫科,在接到周司晨不确定的报案电话以后,那些人其实,都在值班室里睡着呢,根本从不认为半夜三更在住院部能出什么命案。医闹看的多,要闹,白天家属闹,才有新闻价值,可以和医院的人讨价还价。来医院闹的人都是要钱。至于谋杀这些,也不会是晚上。晚上哪个‘门’诊的医生会在住院部值班的,值班的都是小护士,护士基本不担任治错病的责任。

    可以所,夜晚保卫科其实很闲。

    周司晨一通电话,没有能引起他们太多重视。

    两个保安,拎着警棍,上楼查看电梯是不是坏了。因为,电梯里的监控视频貌似是一样坏了,什么都没有照到。

    另开了一部电梯坐到手术室楼层。今晚没有急诊手术,手术室里值班的麻醉师和护士一样睡的很沉,丝毫不知道事情发生。

    就这样,当电梯里突然冒出一具尸体时,几乎全院的人都知道周司晨,人家研究脑子的脑外科人士,果然是神了。

    叮玲玲,不需要半个小时,警车、消防车,各种紧急应急车辆,哗啦啦,全一窝蜂开到医院里来了。警察在被害者电梯周围设置起了警戒线。

    医院领导半夜里被一通催命电话叫醒,然后,被告知大学里的一名教授被谋害在电梯里面,只觉一桶冷水直浇到头顶。

    负责刑事案件的重案组警官,问到第一个发现受害者的人,保安把打电话的周司晨招供了出来。

    史慕青他们三个人,安静地坐在icu的值班室里,一直没有动。

    警官杨‘玉’海走进来时,一眼扫过他们三个。

    周司晨平静,陆征冷酷,史慕青唯一‘女’的,眼神好像看着其它地方。杨‘玉’海决定从‘女’人入手,比较容易破案。

    首先,需要了解的是,他们怎么会想到打电话通知保安。还有,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到过案发现场。

    杨‘玉’海单独要和史慕青对话时,另外两个男人站起来一同拒绝。

    “她不行。”周司晨一口咬定,“她脑子出了‘毛’病,是我们科的病人,不信你可以看她的住院病历。”

    “有什么问题问我们,和问她一样。我们陪她出来的,一直和她在一起。”陆征坚定不移地说。

    杨‘玉’海扫过他们两眼时,只能益发确定一件事:这个‘女’孩子有问题!

    有句俗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两个男人越想给她挡驾,越是证明羊‘毛’出在她身上。

    杨‘玉’海见此,只得暂时先收起询问史慕青的意思,避免打草惊蛇,转身问向了一开始打电话报案的周司晨。

    周司晨把自己能告诉的,全都告诉他了,只是,把十五年前有关的细节全部省略。

    因为他不认识杨‘玉’海,不知道这人可靠不可靠。

    陆征走到了角落里拨打手机,在这个情况下,只能给家里先报个信了。他突然很想听听家里父亲的声音。

    电话打过去之后,几声铃响,没人接听。

    陆征心头跳了一下。

    不知什么缘故,他挂了电话后没有拨打父母的手机,却是拨打到了洛洛家里。

    沈佳音爬起来接听了他打来的电话。

    “征征,你怎么打到这边来了?”沈佳音很吃惊地问。

    陆征道:“沈阿姨,我打电话到我家里,没人接。”

    “原来是这样。”沈佳音连忙告诉他原因,“你姚叔叔也不在,和你爸是在单位里加班。”

    “我妈呢?”

    “你爸不放心你妈一个人在家,把她送到你爷爷‘奶’‘奶’家里睡。”

    白‘露’姐姐的病一天没有痊愈,君爷都将白‘露’姐姐当三岁小孩看。

    陆征哭笑不得。

    “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沈佳音再问他一遍。

    陆征不确定是不是打电话到父亲手机上报告意外。他即便不说,几个小时后的头条新闻,肯定也会传到他爸那儿。

    急于一时也没用。或许父亲正在忙。

    陆征想清楚之后,说:“没事,沈阿姨你睡吧,我是值夜班,睡不着。”

    “那好。”沈佳音叮嘱注意休息,挂了电话,也没有问自己儿子洛洛在他那里怎么样了。

    或许在她和姚爷看来,明显自己儿子洛洛从小吃定了征征哥,如果问陆征,不如是不是厚脸皮准备讨打。

    杨‘玉’海给周司晨做完了笔录,同时听着陆征打电话,见他打完,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线索吗?”

    陆征更是摇头:“没有。”

    可人家杨‘玉’海显而易见,已经都怀疑到他们头上了,只是不出声。

    这几个小伙子姑娘家,都有作案嫌疑。重案组警官不‘露’声‘色’,只等对方进一步‘露’出马脚。

    怎知道,杨‘玉’海刚问完话,自己电话反倒响了。看是上面领导打过来的,可能是过问办案情况。

    命案很容易变成全国头条,局里的领导一样紧张万分,要准备采访资料,避免明日在记者发布会上被记者询问时,一问三不知,案犯没有成头条,变成他们成头条了。

    杨‘玉’海走出房间,再接领导的电话。

    不知道对面人是和杨‘玉’海说了一句什么话,杨‘玉’海那只手按在‘门’把上刚把‘门’拉过来一半,惊诧的样子,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人。

    “行,我知道了,科长。”杨‘玉’海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的三个人,依然沉默是金。

    他们是想讨论的,可是害怕隔墙有耳,结果,在警察到来之前,只有自己院内同事的情况,一样不敢说一句与此有关的话题。

    三人心里头其实都满腔子话想说。史慕青拿手像洗脸一样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像要快点振作起来。

    金教授是怎么被害的?

    为什么会被害?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今晚上遇到的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做的。

    可那个人,哪怕认出她,又怎么会找金教授下手?

    知道找到金教授可以把她骗出来?

    这人分明是非常了解她的情况,周边所有的情况,才有可能这么做。

    想到这里,仿佛自己身边全都是眼睛。史慕青肯定是要打个寒战。

    她身边的两个人,和她八成是想到一块去了。

    自己身边有间谍?

    那么是谁?

    周司晨按着眉头处,用力回想着能是谁,医院里那么多人,要说和史慕青认识的,都一大把,更别说和史慕青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都有听说过史慕青情况的人。

    谁让史慕青这个姑娘出名了,院里众所皆知的倒霉鬼,自从上次在自行车旅行回来途中出车祸以后,已经出名了。

    这样想法,简直无从查起。

    由于再次是脑外科出的事,科里领导打电话给他们询问情况。周司晨一一回答领导的话,主任在外地,结果负责此事的人,又是副主任。副主任对他们几个本身已经带有有‘色’目光,听说这个事又出在他们几个身上,一下子火了,在电话里骂着:“三更半夜,又不是搞抢救,不去睡觉,是嫌睡的太多吗?”

    周帅哥答:“我是在icu看术后病人。”

    “我不是说你!”

    副主任其实也不敢直指空降兵陆同学,矛头全部指向了无身份无背景的史慕青同学。

    “当个大夫当不好,现在当病人也都当不好!”副主任骂的很难听。

    周司晨一句话都不敢转述给史慕青听。

    副主任焦头烂额的是,明天新闻成了头条之后,难道她需要像小学生做错事那样出席记者发布会?

    是要的,不止脑外科,还有病理科。

    病理科的人,那才真正叫做要疯了。这是哪里来的学生?一个袁教授因为史慕青的缘故被降职,一个金教授与史慕青通完电话在电梯里被人谋害了。

    说这个学生全身是晦气,绝对没错的了。

    “神经了,神经了!”副主任唠里唠叨地骂着,“其实她那主任之前有电话和我沟通过,说这事儿简直没法说了。可以的话,都不想她继续留在这里读研究生了,谁能受得了?以前她在她的学校出过这样的事吗?!怎么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周帅哥一脸铁青不做声。要他说的话,这些事怎么可以算帐算到史慕青头顶上?

    不过,只不过一会儿,在他们三个终于被警察放了出来,得以先回到自己科室的路上。周帅哥接到老胡的电话,知道了史慕青之前下楼接触过闵师姐和老胡。

    “你和小青都没有事吧?”老胡口干舌燥地说,“我在观察室里听说出命案时,全身都冒汗了。想怎么这么巧。”

    “怎么巧?”周帅哥一下子没有能听出来。

    “本想早点打给你的。可是怕你在警察那里不敢打。听说你被放出来后才打给你。”老胡说,“你们今晚不是本来要收一个病人的吗?结果谭医生不收,后来这病人跑了。我还想,是不是这个病人怀恨在心了,到楼上找你们算账,没想到‘阴’差阳错找上了金教授下手。”

    以周帅哥的推断能力,只需往史慕青脸上望一眼,再加上老胡这番话,马上可以推断出些什么苗头了。

    转头,周帅哥没挂电话,对着史慕青质问:“你是不是察觉什么了?”

    “你说什么?”

    “病人,一个流‘浪’汉。老胡说了,你下楼到急诊时看见过的人。”

    史慕青直对着周帅哥两眼看,想:这人眼睛怎么这样尖!这样都能看出来。

    周司晨见她表情,确信无疑,她是在急诊第一次察觉到可疑人物的。蓦然,他冲她发起了火:“你有完没完?!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很拖累人吗?你既然知道自己这点了,为什么还不知收敛,到处惹祸?”

    史慕青被他喷出的火苗,可以是是烧到全身体无完肤的那种。

    原先,她是不知道他为何爆了起来。

    等他手里紧捏着手机,手机里传出老胡疑问的声音:“喂,你们怎么突然吵架了?周周,你没有听见我说话吗?小闵说她睡的‘迷’糊时,有看见过那个流‘浪’汉走到她‘床’边好像要偷她的手机,不过手机后来没有被偷走,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警察?”

    史慕青转过身,向前走,在见到陆征站在旁边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时,一只手拉了下陆征的袖管:“走吧。”

    “可是——”陆征不想她平白无故被骂。

    “没关系。”史慕青说。

    陆征对着她的眼,因她的眼神愣了下。她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同时罩着看穿这个世间的一种冷漠。

    她知道的,早已知道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不止周司晨,到了有一天,他陆征也会变成这样。因为,当初,他爸正是因为这样,提早把她和她妈妈送走。

    不要再说什么借口,什么为了他们一家的安全,才把他们送到南方来,偏偏挑那个时机。分明,他爸是忌惮她,忌惮她身上的某种东西。

    如果说那种东西是命,她也认了。她的命是那样,坎坎坷坷,可是,她能怎样?难道只能怨命吗?肯定不是。

    她会走自己的路,好好走,不需要,人家认可不认可。

    这是她,苗彤,史慕青,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到,不会被任何人恫吓到,更不会因为任何人屈服。

    史慕青只拉了下他袖管,算是提醒,然后,自己往前走了。

    至于后面两个人怎么想,那不关她的事了。

    洛洛晚上在陆征的宿舍里,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打开了手机里的收音机在听广播。快到凌晨的时候,由于案件发生了好几个小时了,新闻都出来了。

    知道陆征的医院里出了事,洛洛一骨碌爬起‘床’,往医院里跑。

    到了医院,找到陆征的科室,问到陆征在休息室,他推开休息室的‘门’。

    陆征一个人坐在‘床’上,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哥——”洛洛喊了声,“你没事吧?姐呢?”

    “她在病房。”

    史慕青回到病房去了。

    “我看见好多警察,刚才想进来都费了好大劲儿。”洛洛走到他身旁,才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推推他肩头,小声问,“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事,与姐有关?”

    “洛洛,我想清楚了,我想带她,和我爸妈见一次面。”--30501+dsuaahhh+24481557-->

【239】行动

    这是最好的办法,有什么问题互相见面都解释清楚。

    洛洛却吃了一惊:貌似不是时候吧。

    姚爷早上从单位回来后,见妻子坐在客厅里好像心事重重。

    昨晚上,陆征打完电话回来以后,沈佳音发现哪儿不对劲了,等到了凌晨,新闻出来了,只差没有把她吓死。

    “子业,你听见新闻没有?”帮进‘门’的老公接过公文包,沈佳音心惊胆战地问。

    “哦,昨晚和陆君都知道了。”说着,姚爷伸手轻点她鼻头,“是陆君的儿子,他能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不知道,征征昨晚他打过电话回家?”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了。

    姚爷在玄关脱了鞋子,问:“征征是打电话回来向他爸求助吗?”

    沈佳音一五一十回答:“我问他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问,为什么打电话回家没人听。我说你们加班了。白‘露’的事倒是没有敢和他说,只说白‘露’上他爷爷‘奶’‘奶’家里睡了。”

    姚爷听完眯了眯眼睛,对老婆竖起大拇指:“聪明。”

    沈佳音顾着给他挂衣服,问:“早餐吃过没有?”

    “没吃。早饿死了。”姚爷夸张地喊了一声说。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陆队呢?”沈佳音见他好像只有一个人回来,问。

    “他老婆儿子都不在家,回家兴致缺缺,干脆在单位休息了。”姚爷只愁,这个陆大厨不回家也不行,要是老婆也加班,他到哪儿蹭饭。

    沈佳音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到桌上。姚爷一个人像帝王一样,包揽桌上所有的早餐,小米粥,包子,煎饺,葱‘花’炒‘鸡’蛋,怎么看都是好吃的要命。

    在单位哪有在家里吃的舒服。

    姚爷吃的津津有味,边吃口水边流。

    沈佳音随手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擦嘴巴,说:“我准备很多,有的是。准备等会儿送点过去给妈,如果你吃不完的话。”

    “吃的完,吃的完!”有的吃,姚爷都能把妈忘了。

    沈佳音只知道他们这群人,除了君爷,一个个都像饿死鬼,永远吃不饱的样子。所以,会做饭的‘女’人在他们这群人的眼里叫做天使,专‘门’来拯救他们的。

    好不容易等姚爷吃了个半饱,沈佳音问起:“如果征征知道他妈过去了会怎么想?”

    “高兴吧。”姚爷对这个答案不假思索。

    “陆队能放心吗?”

    “他不放心能怎么样?他又不能陪白‘露’去。只能是高大帅陪着过去。反正,高大帅在听说彤彤出现以后,着急想去看彤彤。”姚爷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地说。

    “可是,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沈佳音却是在听到昨夜可怕的新闻之后很是忧心忡忡,“是什么人干的?和苗家有关吗?”

    “看起来是和苗家有关。”姚爷没有对她撒谎。

    沈佳音听出他们自己已经有计划,不问了。

    姚爷伸手搂住她肩膀亲了下她额头:“有时间打电话给洛洛让他回来。他不听我的,但是能听你的。我不是怕他在那里会怎样,是怕他添麻烦。现在苗家的事正‘乱’着,他要是在那里和晏子出什么纠纷。”

    沈佳音对儿子一样爱添‘乱’子的‘性’子也是不放心,点了头,决定催促儿子回家。工作的话,反正儿子那个工作主要是去拿资料,随时回来都可以。

    医院里,洛洛陪着陆征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家里来电话了,母亲叫他回家。

    “你妈?”陆征在旁边听见,问。

    “嗯。”洛洛点头。他妈妈不喜欢说话,很少出马发表意见,所以,只要每次他妈妈发出声音,他都没法反抗。因为他知道,他妈妈平常都是在忍受他们父子的任‘性’。要换做其他‘女’‘性’,早癫了。只因为他妈妈爱他们。他不能对不起妈妈。

    “回去吧。”陆征也这么说,“沈阿姨担心你。昨晚我打电话回家我家里没人,是你妈接了电话,可能今天听到新闻了。”

    “是吗?”洛洛想着也不想让母亲担心。而且,他有事情想问下自己家的长辈。究竟关于晏子的事,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找小叔没有关系,但是,晏子不是小叔,晏子没有病,难道他‘奶’‘奶’真不想认这个孙‘女’了吗?

    小时候他大多时间由‘奶’‘奶’带的,知道‘奶’‘奶’最喜欢‘女’孩子了。如果晏子能回家看一下‘奶’‘奶’,‘奶’‘奶’该有多高兴。

    决定了,回去。可是这边——

    陆征见他脸上犹豫,知道他是担心什么,说:“你回去,没有关系。这边,凶犯刚动过手,警察也会盯着我们几个,恐怕没有那么快再动手的。在这段时间,我们会想出对策来的。”

    “我听姐的口气。”洛洛其实昨天见到史慕青时已经能感觉到她有些不同,“姐如果想起来,是不是执意要抓凶手?我觉得,姐好像是想起来了。”

    “她是想起来了。”现在,陆征对这点确信无疑,只要看昨晚史慕青的表现都知道。

    “她想起来,有怨恨陆叔吗?”洛洛想到陆征之前说的话,揣测着他话里的含义。

    陆征急着让他们见面,解释清楚,不正是因为,史慕青对君爷有意见。如果史慕青真的有意见,其实也正常。当初他们一家是奉命南下出事的,君爷的命令。史慕青怪到君爷头上很正常。

    “这话,姚叔也和我说过。”陆征道,“但是,没有关系。”

    “没关系?”洛洛发出疑问。

    “嗯,我觉得问题不在我爸,还是在她。只要不是我爸的问题,都好解决。”陆征肯定的声音说。

    洛洛听完他这话,都不由失笑,点头:“是,你说的没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陆叔更难应付的人了。”

    说完,洛洛起身,点点他肩头:“征征哥,听完你这话我放心了。你保持理智,没有失去冷静,和陆叔一个样,不愧是陆叔的儿子。”

    陆征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从小时候,他最崇拜自己爸爸,巴不得长大了能和爸爸一样天下无敌。可是,他真能做到他爸爸那样吗?

    洛洛打电话去订飞机票了。由于下午的飞机的话,需要提早去机场,中午的时候,他就得打车去机场了。

    陆征陪他回宿舍收拾东西。

    离开前,洛洛发了条短信通知史慕青,在给不给晏子也发一条信息时,有些犹豫,但是,在最后一刻,还是发了出去。

    晏子早上,听同事说出大新闻了,史慕青的医院里出命案了,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个好梦,把她吓出了满身像‘潮’水一样的汗水。毕竟昨天她刚听史慕青提过,史慕青说自己要回忆起重要的东西。结果隔了一天,出了命案,能不能说是巧合?

    肯定不是巧合。

    晏子脑子里一团‘乱’,从来没有这样‘混’‘乱’过。作为记者,她知道是个危险的职业。从前,也跟过采访队伍去过比较危险的地方,比如地势危险,比如自然灾害,也有诸如谋杀案之类的东西。但是,都和她自己本人和家人没有什么关系。

    不像这次,是史慕青,她身边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

    晏子打了电话给报社负责这次采访的同事,询问具体情况。

    同事在电话对面忙到不可开‘交’,但是,新闻记者肯定都是忙的,同事忙的是,找不到人采访,对晏子说:“真是糟糕透顶了。想问医院里的人,结果,医院里应该是和涉案的员工透过气来,不准外漏消息。所以,想找谁采访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脑外科的医生第一个发现可疑现象,然后打了电话通知保卫科。保卫科那两个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人,已经拒绝我们的采访。至于脑外科哪位医生报案的,我们现在在查,可是,查不到。查到了,八成可能也不接受采访。对了,晏子,你认识那家医院的人吗?我怎么好像记得,你说你哪个姐姐在那家医院工作?”

    晏子边听,心头边直落千丈:没错了,真的与史慕青有关。

    “没有,我姐姐不是脑外科的,她只是个实习生。”

    “你没有打电话去问过她有没有在医院内部听见过什么消息?”

    “我第一时间打过电话问她了,她说她今早刚到医院,一样一头雾水。”晏子撒了谎。

    不过,这个谎言没有能捂住。昨天送过她去医院的部长,接到消息后给她拨了电话:“晏子,这件案子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如果能做到头条发表,我们的报纸发行量能一下子剧增。现在,这件案子已经轰动了全国,你知不知道?死的是个教授!”

    晏子咬了下嘴‘唇’:“部长,不是我不帮这个忙。我姐姐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昨天住院,昨晚上请假回去了。她不喜欢住院,结果,我今早上还说她幸好逃过一劫呢。”

    对方没有回答。

    晏子挂了电话。她不怕被公司炒,只怕史慕青出事。

    拿了包,决定赶着去医院看看时,打开‘门’,抬头见到史爷爷站在‘门’口,不知道隔着‘门’板听到了多少话。晏子心里一慌,心虚地喊:“爷爷——”

    “小青住院了吗?”

    “嗯。摔了一下,医院叫安全起见,让她入院观察,没有什么大碍,我去看过了。”晏子小声地说话,眼角能望到在客厅里坐着的史‘奶’‘奶’面无表情。

    史爷爷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不管事儿是大是小,瞒着长辈就是不对。”

    “是,爷爷,我知道错了。”晏子低下腰道歉。

    “你现在去哪?去看小青吗?”史爷爷问。

    “是的。”晏子答。

    “我知道昨晚是吴教授送你回来的,你把吴教授帮我叫来。”史爷爷严肃地吩咐。

    两位老人家都不是趾高气扬的人,很少说命令人做任何事情。这大概是第一次见老人发布命令,晏子吃了一惊,一时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你不知道他电话吗?你给我他电话号码,我来和他说。”史爷爷坚定的口气没有变。

    看出爷爷是玩真的。晏子心里一边诧异,一边打电话给吴正淳。心里完全‘摸’不到两个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按理说知道了这事儿,正常人的反应,不是该缠着她一块去医院看史慕青。怎么两个老人突然开口要和吴正淳见面?

    电话接通以后,晏子能听到对面一片杂音,是马路的声音。吴正淳开车要赶着去上班,而且,刚好听说了医院里发生的大新闻,很是吃惊。

    接到晏子的电话,吴正淳误以为她是记者赶着想采访他,开口就说:“我昨晚挑了手机设置,除了周周打我电话,其他人都打不进我手机里。所以,我也是今早听见新闻才知道医院里发生大事了。这样,我到医院里了解具体情况后再给你电话。”

    吴正淳明显是非常想讨好她,还想给她套新闻。

    晏子忽然有点哭笑不得。如果她从同事里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很有可能,那位报案的脑科医生,是他们科的,他认识的,道不定是周司晨。

    “吴教授。”晏子吸口气,“我爷爷‘奶’‘奶’想和你现在见个面?”

    “什么?!”吴正淳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

    这么快见家长了?

    他不是只开车送过她一次回家吗?

    “不,不是——你爷爷‘奶’‘奶’突然想见我做什么?”吴正淳万分紧张,把车都先靠在了路边,怕自己‘激’动过头引发车祸。

    晏子听出他误解了,无奈地说:“吴教授,我爷爷‘奶’‘奶’是为了我姐的事找你。”

    “哦——”吴正淳沮丧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是想问你姐的病情吧?这样,我下班再过去。”

    “我爷爷叫你现在过来。说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说那些事,你都知道的。”

    吴正淳脑袋里灵光一闪,莫非是想说十五年前的事。对,这些人十五年前,怎么从他们手里接过史慕青的。

    答应了过去以后,吴正淳准备告诉周司晨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哪知道一拨过去,好久周司晨才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喊了他一声:“淳哥,你都知道了?”

    “哦,我都知道了。”随口答应着的吴正淳,忽然发现不对劲,“知道什么?”

    “昨晚上,那些人,想杀小青,结果,拿了金教授下手。”

    啪!

    吴正淳手里抓的手机落到了大‘腿’上。

    周帅哥那边好像没有听出他掉了手机,自言自语,万分纠结地说着:“我骂了她。我骂她为什么搞这么多事,明明不是她的错。我真不敢相信我骂了她——”--30501+dsuaahhh+24503251-->

【240】约定

    吴正淳在史家下面的停车场停了车,走到楼下时,看见了晏子在‘门’口等着。或许是心虚,吴正淳不太敢对上晏子的眼睛。

    晏子给他打开玻璃‘门’,两人进了电梯。没有其他人在,本是多好的机会,可吴正淳只是看着地上。

    “吴教授,你是不是从以前都知道我姐姐?”晏子的声音,缓慢传入他耳朵里。

    “嗯。”心虚的吴正淳选择了坦白。

    “你和我姐姐什么关系?”

    关系?

    吴正淳‘迷’糊了:“以前,见过你姐姐。”

    “只是这样?”

    吴正淳轻咳一声,低声说:“晏子,你不会以为我以前和你姐姐‘交’往过吧?”

    晏子瞪了瞪他:胡思‘乱’想。

    吴正淳望向天‘花’板:果然是自己想歪了。

    这样的话,肯定是不能告诉晏子。要是告诉晏子,说不定会把她拉进危险里面。

    电梯‘门’打开了,吴正淳抢着走了出去。

    晏子突然发现他这人,傻归傻,做事‘挺’有原则的。

    史爷爷史‘奶’‘奶’,都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进来。

    见到他们进来后,史爷爷告诉晏子:“你出去外面转一圈。我打电话给你,你再回来。”

    不让她听?

    晏子皱了眉头,想和他们说,她已经从史慕青口里听说史慕青的事了。

    客厅里的人都坚持沉默是金,晏子留在这里也没用,只是耽误事。晏子叹口气,拎起包打开‘门’走了出去,出去时不忘回头扫一下客厅里,见没人理她。

    晏子走了以后,史爷爷给吴正淳倒了杯茶。吴正淳战战兢兢地接过,说:“爷爷,你找我是为什么事?”

    “我们长话短说。”史爷爷道,“我们知道你以前救过她。现在,她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吴正淳听他这样说,像是要如实告诉的样子,点头:“是想起来了一些。”

    史爷爷追问:“全部吗?”

    “应该不是全部。”

    “吴教授,你是研究人大脑的,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

    “爷爷想知道什么?”

    “比如说,能不能让她不要想起来。”

    吴正淳那口茶吃进口里在喉咙里滚了滚,噎着咳嗽两声:“爷爷——”

    “怎么,不行吗?”史爷爷一双充满期盼的目光,散发着老人慈爱的光芒。

    相比史‘奶’‘奶’坐在轮椅上始终僵硬的,好像戴了面具不知是什么的表情。

    吴正淳正‘色’道:“爷爷,这是不公平的。虽然,为了她安全着想,我也不想她想起来。可是她本人很想知道。我觉得这事儿只能是听天由命。她想不想起来,由老天爷安排。毕竟现代医学手段也有限,不是神,不是万能。”

    史爷爷沉默了下来。

    史‘奶’‘奶’在旁边突然开了口:“吴教授,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医生可以让人的脑部发生变化吗?”

    吴正淳愣了下,突然深深地感觉到两个老人家相比,肯定是史‘奶’‘奶’比史爷爷厉害。

    “‘奶’‘奶’从哪儿都听说了些什么?”吴正淳扶了扶眼镜,专业冷静的光芒闪过镜片。

    “我只知道,脑部手术一个闪失,人可以发生很大的变化。和人其它器官的手术不一样。它可以发生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奶’‘奶’这句话没有错。颅脑外科医生,比任何专科的医生,都要来的严谨谨慎,正是这个原因。脑部毕竟是人体的中枢。虽然心脏停止跳动人可以死,可是,脑部一旦死亡,心脏跳着也没有用,相当于人的第二个心脏。心脏的话,可以经由复苏术拯救。脑部死亡的话,没有任何方法。”

    “所以你那个时候决定选择脑科是这个原因,认为它是一项很伟大的研究事业。”

    吴正淳缓慢地点了下头:“如果‘奶’‘奶’要我评价的话,我会说,脑科大夫,一只手是天使,一只手是恶魔。时常,要控制住自己恶魔的那只手。一旦控制不住,造就的恶魔因子是难以想象的。”

    史‘奶’‘奶’冷冷地笑了声:“正因为如此,当时我才说不要动刀子,可我那傻孙子一直想着人可以胜天,幸好,我没有中了人家的套。”

    吴正淳被史‘奶’‘奶’这话哽到一时呛了再呛,说:“‘奶’‘奶’,你话不能这样说。这‘门’科学之所以发展,有它的实际需要。再说了,如果不是脑科手术有发展,很多病人都已经死了,根本不能活到现在。”

    “天使有许多。我孙子虽然也是当医生的,可是,我实在无法信任你们。”史‘奶’‘奶’冷漠的眼神里,透着股坚定。

    吴正淳想着她才是那个想着人定胜天的人。话说,史‘奶’‘奶’孙子是谁。

    “是我外孙,我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我外孙的儿子你认识。”史‘奶’‘奶’看出他脸上的疑问,干脆吐了出来。

    “我认识?”吴正淳惊诧,再三扶着金边眼镜发问。

    “对。他和他爸,半斤八两。都想着人定胜天。他选择了你那个科,姓陆。”

    史‘奶’‘奶’这个陆字一出口,陆姓不常见,吴正淳认识的陆,只有陆征。

    “‘奶’‘奶’你是陆家人?怎么姓史?”吴正淳没有绕过弯来。

    “我怎么是陆家人了?亏你是研究人脑的,怎么脑袋的沟沟都没有我这个老太太强。”

    吴正淳想举双手投降,史‘奶’‘奶’说话像双枪老太太,爽利极了,一个字是一个子弹,让人体无完肤。

    “‘奶’‘奶’,我对你本人的个人**绝对没有兴趣想知道。”吴正淳对两个老人澄清,“既然你们当年和我一样,都有救过她,这事儿就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听着吴正淳的口气,并不想和他们联盟的样子。史爷爷惊讶地问:“吴教授,你是怀疑我们另有图谋吗?”

    吴正淳抓着镜架,摇头道:“不,我和司晨只是不想再多管闲事了。你们既然都抚养她到这么大,我们相信你们对她一定没有怀有坏心。我和司晨只都是大夫,其它什么都不懂,实在也帮不上任何忙。要是真能帮上忙,当初,不会让你们把她‘弄’走了。现在,警察都怀疑到司晨头上了。司晨压力也很大。我们不想,因为这事牵累到家里人。或许你们会认为我们自‘私’自利,可是,我们终究都只是普通人。”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史爷爷说。

    吴正淳‘露’出“啊”深深的疑问神情,夸张地张大嘴巴:“爷爷,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你们自‘私’自利不对,而是,如果你们真的够自‘私’自利的话,该知道你们已经陷入这个泥沼里拔不出来。像你说的周司晨,我们知道他一家,没有比我们更了解他一家的情况了。事实上,他爸爸是‘奶’‘奶’他外孙‘女’的养父。没错,是我们联系上他爸,但是,是他爸把彤彤‘交’给我们的。这个责任没有的说,对不对?”

    吴正淳听完史爷爷这段话,还没有能完全消化掉时,只听史爷爷继续指住他说:“至于你爸,现在在燕京对不对?”

    “是,我爸和我妈在燕京。”

    “你可能不知道,你爸你妈在燕京,是受到‘奶’‘奶’外孙的邀请。为的是调查之前一桩手术案情。”

    “什,什么?”对于这件事,吴正淳绝对没有听自己家里人说过。

    “像你对‘奶’‘奶’说的,你们脑外科医生,或许一只手是天使,可以救很多人,但是,一只手是恶魔,可以害人。”

    吴正淳忽然觉一盆冷水浇到了头顶。

    他这是刚才从一开始说话,都陷入到这两个老人的圈套里了?

    “我们知道的,吴教授,你是能让她想起来,或是让她想不起来。”史爷爷脸上的皱纹好像用刀子刻出来的一样,严肃无情。

    “你们——”吴正淳吸口气,“你们究竟是希望她想起来,还是希望她不想起来?”

    “希望她想起来的消息能被我们所用,但是,不希望她自己还能有这个意识知道她想起来了。我们曾经,想试用催眠的方法。”

    “催眠其实,不是那么科学。”吴正淳论及专业,忍不住接上话。

    “因为不准确。”史爷爷继续给他下套。

    吴正淳抱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不多了,吴教授。”史爷爷脸‘色’严肃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她这条命,她身旁所有人的命都在你手里。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很简单,他们是想,让她死的比谁都痛苦。”

    吴正淳打了个寒噤,史爷爷这句话让人联想都很可怕。并且,最可怕的是事实如此。昨晚的命案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切。

    从深埋的双手里抬起头,吴正淳对着史爷爷的眼睛:“可以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吗?”

    史爷爷顿了一下。那边,史‘奶’‘奶’冷酷地笑着:“这用说吗?肯定是曾经因为她失去过什么。世间所有仇怨都是这样来的,因为失去,所以痛恨。”

    “失去人,失去金银财宝?”吴正淳自言自语地喃着,“这么说,这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

    史爷爷和史‘奶’‘奶’没有说话,感觉这是废话。

    吴正淳感觉自己是在和两个超然的仙人在说话,再说肯定一样是败下阵来。他起身道别,希望他们给他一点时间考虑:“爷爷‘奶’‘奶’,说真的,不是我不做这个事,而是,第一,我是个医生,这或许违背了医德,哪怕你们说你们是这孩子的亲人。第二,我没有把握,能完全办到你们希望我能做到的事。”

    这回也不管两个老人家怎么说,吴正淳打开‘门’,径直出了屋。他只庆幸,晏子不在。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回到医院的时候,由于今早没有安排手术病人,迟到些没有关系。据说今日由于警察莅临,早上的手术几乎全部取消了,只留下急诊手术。

    吴正淳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经过病区。因为他知道周司晨在他办公室里等他。

    因为与昨晚的命案有关系,副主任让周司晨他们三个,直接停下工作休息几天,等风‘波’过去再做打算。避免被媒体追击。

    吴正淳打开办公室‘门’时,看到周司晨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好像快死了的一条死鱼。

    这对于从来活力充沛的周帅哥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桌子上的手机,哗哗哗的响,周司晨仿佛视而不见。

    吴正淳只好帮他把手机拿起来看,见到是老胡打过来的,接起来代替他说:“他睡着了。”

    “啊?”老胡听到是吴正淳接的电话,一愣。

    “你等会儿再打来吧。你知道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吴正淳说。

    老胡肯定是在对面毕恭毕敬地说句打扰教授了,然后赶紧挂了电话。

    吴正淳推了下周帅哥的死鱼肩头:“怎么说?我刚去完史家回来。”

    周司晨埋着脸,好像见不得人似的:“我巴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这个心情。什么丢脸的事,都在她面前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冲史慕青发完火,周司晨立马就后悔了。

    “你不是因为担心老胡才骂她的吗?还是说,你是纠结她和你说的那个小闵之间的问题?”

    吴正淳两句话,应该说中了周司晨的心思。

    周帅哥忽的,终于抬起了头,神情憔悴,漂亮的下巴都开始生了胡茬,两个青‘色’的眼圈,好像倩‘女’幽魂。

    吴正淳被他样子吓到退了半步。

    “淳哥,你知道了吧?我内心里的煎熬。不要说什么我对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感情,我只知道一点,之前,我刚听说她经历和我差不多,光是同情都来不及。”

    “什么经历?”

    “她家里人,和我家里人一样,都曾遭遇过那个姓陆的魔手。”谈到君爷,周司晨眼里闪过一抹冷酷,随之,情绪一并冷静了下来,按着办公桌面,问起吴正淳,“你说你去史家,怎么,那一家人对你提出什么要求了吗?按理说,他们不是她真正的亲人,我听她自己说了,她的亲人应该都死了。你大可不必要答应他们。”

    吴正淳琢磨着:“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回来和你商量。他们想,让她在术中想起来,然后,再抹去记忆。你怎么想?”--30501+dsuaahhh+24523100-->

【241】干妈到来

    “你说什么?淳哥?”周司晨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奇葩的想法都能想出来,“不是我们原先说好的那样吗?我说过,离谱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你确定,还只是因为是她?”

    周司晨不和他说话了,转过身去。

    吴正淳拿起桌上铃铃响的电话机:“喂,谁?”

    电话是护士站打来的,说史慕青走了。

    “走了?”

    “是,留了张请假条,说是有事出去一趟,可能暂时不回来了。”

    这人难道是因为金教授死了打击太大突然跑掉了。吴正淳摸不到东南西北,不知道史慕青能去哪里。她家里人不是死了吗?竟然都死了,如果她不准备回史家,又不在医院,能跑去哪里。

    身边一阵风刮过,吴正淳回头,只见周司晨抓起外套已经跑了出去。

    在机场送别洛洛的陆征,帮小弟弟的行李做好了登机手续。洛洛其实没有带什么东西,自己一个背包,加上个旅行箱。这次来去比较匆忙,洛洛感觉好可惜没能在这边看看大海。

    陆征对他说:“要看海有的是机会,我下次陪你去看。”

    洛洛听了以后,一如既往地感动到想双手拥抱征征哥,被陆征侧身躲了过去。洛洛对他竖起手指搭在眉毛上敬了个礼:“征征哥,我走了。”

    “路上小心。”陆征叮嘱着。

    洛洛走进安检口,在那里,转头向陆征动了动嘴口。

    陆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了老半天,然后,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来看,看到手机上一条短信,写着:陆同学,我走了。别担心,只是去做一件事。你是不用担心我的,为了你们好,我也绝对不会让我自己出事。

    什么?!

    陆征猛地抬头,见洛洛已经消失在入口处。他锁紧眉头,转身回去,打电话先回医院问情况。医院里的护士才说起:“好像走了有一阵了,因为今天科室很忙,都没人发现。原先以为她只是去上厕所,毕竟是大白天的。现在保安都在查看摄像头和监控记录。”

    要说这事儿,真不是医院保安的错,连在医院里的警察都没有发现。但是,人家警察不能禁止他们几个进入。因为,他们不是嫌犯,不能确定是凶犯的目标,他们自己也未申请人质保护。

    陆征自己都能自由出入来送洛洛,知道人家肯定一样没有盯着史慕青。警察按照法律条例不能随便盯人的。

    糟糕透顶。

    她会去哪里?

    能去哪里?

    叫人不担心,怎能叫人不担心。

    陆征两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走出了机场,打了辆车,皱着眉宇赶着先回医院找线索。

    史慕青是很早已经从医院溜了出来。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人留意她。这说起来貌似很难让人相信,本来她和周帅哥在一起昨晚出的事,本该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可是,大家好像更记得她全身好像都有一股倒霉运儿,潜意识里不敢靠近她。有了这个空隙,史慕青轻而易举想去哪儿都不难。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别看吴正淳吓唬她什么脑袋好像很严重,生了什么病,她知道那不过是自己记忆在复苏。

    趁这个机会,如果能遇到一些记忆里的片段线索,肯定会有重大发现。

    凶手现在全城警察在追缉,想必不会敢轻易再现身,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走,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自己身带危险,更不能让任何人跟着她,会连累他人的。

    换了一套比较素净的衣服,条形衬衫,麻织的阔腿裤,戴上一顶太阳帽,再有一双平光眼镜,对对镜子,居然有了多少晏子那种文艺范儿,甚至给人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稍微改变下外貌,不容易让人认出来。

    成功从医院里出走以后,史慕青选择了地铁,在路上换掉了一张手机卡。这样,除非她主动联系人,其他人,都别想联系到她了。

    地铁站直通汽车总站。这里的车鱼龙混杂,不用身份证可以购票。进出的人许多。混进人群里,史慕青坐上了一辆北上的长途客运车。

    说到洛洛,上机前要关机了,先打了个电话回家,才从母亲口里知道干妈白露要来南方探望他们几个,洛洛当场就急了,说:“妈,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说。你当时说只要我回家。”

    “没错。”沈佳音极少耍赖,可这次真不能怨她,她老公出的主意,“你干妈不是你亲妈。我让你回家有错吗?你干妈是谁的妈来着?”

    洛洛“额”,想拍额头,不用想都知道,他妈这些话都是谁教的。他妈妈的口才不是不好,只是因为心肠软,让沈佳音自己想这些赖皮的话出来,根本不可能。

    “妈,是不是爸教你的。”

    “没有。”沈佳音自己都感觉到回答的太快了反而有作案嫌疑,赶紧捂上嘴巴。

    洛洛生气:“回去再说。”

    “洛洛,你不是去之前还见过你干妈吗?”沈佳音装作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生气。

    洛洛气鼓鼓的:“我这是担心你才回去的。早知道干妈要过来,我吃两天过去也行。”

    听到这儿,沈佳音不得不告诉儿子:“不要以为你干妈是过去看你们——”

    “不是吗?”洛洛眯紧了两只眼睛,“看谁?看姐吗?”

    沈佳音没有说是没有说不是。

    “那更得告诉我和征征哥。妈,你不知道,征征哥打算带姐回来看他爸妈呢?”

    沈佳音被儿子这话吓了一大跳,捂着话筒问老公怎么办。

    在旁边指挥老婆怎么耍儿子的姚爷,忽的跟着紧张起来,走近拿过话筒:“洛洛,你和你妈说什么了?你说征征想干什么?”

    “征征哥我劝过他,让他看看情况再说。但是,他说最好还是让彤彤姐和他爸妈见面,把事情解释清楚更好。可能他觉得,彤彤姐对他爸有点误解。”

    姚爷想抓自己的头发,道:“这话我早就和你征征哥说过了。结果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是不是。”

    “他不是听不进去,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而且,昨晚上都出事了,他也担心,姐这样下去,真会遭遇上什么事儿,骗姐去到我们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是不是好一些?”

    洛洛的那颗心,是偏占哥哥姐姐的。在于小时候三个人在一起的记忆太深刻了。他洛洛,从那以后,再也找不到像彤彤这样好的姐姐了。

    “爸,你不知道,经历那么多事那么多年,姐她没有变过。对我还是那么好,第一次见面马上帮我买东西,二话不说,热心肠。而且,她帮我,都是因为征征哥。我看得出来的,多少年过去了,姐对征征哥是最好的,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

    姚爷听着两个小朋友原来,已经都这么好了,一阵无话。

    “干妈过来了是吗?”洛洛现在显得比他们两个都冷静了,说道,“干妈是个最会处理事情的人。干妈能处理好的。爸,你别瞎插手了。我有时候觉得你和陆叔一样,好事都被你们两个搅合成坏事了。”

    姚爷黑了脸,他这是被儿子教训了吗?

    要是没有他这个老子能有他这个儿子吗?

    姚爷没来得及斥骂儿子几句,洛洛在对面挂了电话,好像早知道他想干嘛了。

    切!

    洛洛挂上电话才在想,白露坐什么来的,坐飞机吗?好像不对。听他妈口气,白露过来两天了,那是坐什么?火车也不用这么久吧。

    白露和高大帅由于那天没有能直接搭上直达的飞机,而且廉价航班也没有这条线,蔓蔓给他们订的廉价机票,是要到某地的机场转乘坐大巴过来的。

    为此,君爷没有少过发牢骚,教育过妹妹多少次不要贪便宜,喜欢订一些半夜三更的飞机票,得不偿失。可是,女人家对省钱一事乐此不彼。君爷不干,但是白露姐姐喜欢。高大帅呢?给人当虾兵的,当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坐的半夜一点多的飞机,凌晨抵达,坐了大巴,转车到这边的汽车总站时,刚好是下午。

    高大帅和白露姐姐,都习惯了在车上睡觉吃方便面,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一觉睡到下车,两个人在汽车总站里一家云南米线餐厅,买了两碗云南米线,吃着享受一顿热食。

    史慕青走进车站去售票处买车票时,路过云南米线餐厅外面的落地窗,白露和高大帅面对面坐在窗口里,对外面的风景看的一清二楚,哪怕是一只蚂蚁在外面地砖上爬过。

    白露咕噜一口,喝完了米线碗里的汤底。高大帅嘴角还咬着一条青菜。两个人的目光,像是钉子一样锁定在了史慕青的侧脸上,没有动弹。

    自以为改装完美的史慕青,哪儿知道,压根骗不了他们两个的眼睛。

    十多年没有见了,那时候的小女孩,经过岁月的洗涤,化身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白露姐姐和高大帅眼里,哪怕没有露出西瓜头这个明显标志的彤彤,那张脸,长得和她妈妈苗莘,是几乎像了百分之**十。遗传是骗不了人的,苗莘的尖下巴娃娃脸,彤彤一样有,长大了更像。所以那些说史慕青长得像男孩子的,是没有看过史慕青穿很女孩子化的衣服。史慕青一旦穿上女孩子的裙子,再画上点淡妆,和苗莘一样是个青春不老的小美女。

    高大帅眨巴眨巴贴到了玻璃窗上。在外面的人看来,他那表情,夸张到像是流口水的哈巴狗。

    “真像——”高大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话,“一眼可以认出来了。”

    “嗯——”白露姐姐答应一声。

    高大帅转过头,眼珠子用力看了看白露姐姐,总觉得她这句话有哪里不对,等找到不对的地方时,他差点儿发出声尖叫:“你,能看得清她的脸吗?”

    白露一样和他一块儿眨眼睛,等了会儿,摸到自己的脸,确定自己眼睛的方位后,说:“好像是想起了一些。”

    这话有些模糊不确定。她不确定是自己脑子里想起了彤彤的妈妈苗莘的缘故,还是说,自己真是能看清楚史慕青的脸了。

    不管怎样,他们两人都很确定这个女孩,是自己此行的目的。话说,史慕青想去哪里?今早他们在车上收听播音,新闻里头条说了医院里发生命案。那家医院,刚好是陆征和彤彤所在的医院。

    “她这是,害怕牵累其他人准备离开吗?”高大帅不是很肯定地猜测。

    “走,跟她过去看看,她想去哪里。”白露姐姐按住桌面说。

    高大帅马上抓起行李,跟在白露后面,冲出了餐厅。

    不知道史慕青究竟知道了多少,据听说,她好像想起了些事情,可是,没有认出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跟在史慕青身后排队,购买了和她一样的车票。史慕青偶尔回头看,有看到他们两个的脸,却没有认出他们。

    可见得,史慕青不是什么事都想起来了。或许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可是零零碎碎,比较片段化。按理讲,高大帅那就算了,小时候和她没有见过几次面,她不一定记得。可是白露不一样。当年白露姐姐和她妈妈感情好,对她也好,她这个小姑娘该很记得白露姐姐。可史慕青硬是没有能认出白露姐姐的那张脸。

    高大帅和白露坐在长途客运车后排的座位上,与史慕青的座位只隔了一排,而且在对侧,方便观察情况。高大帅低头看了看车票的目的地,更是一头雾水:这个小姑娘订了哪儿的车票?怎么变成是阿芳的老家?

    “嫂子,你能知道些什么吗?”高大帅举着车票问白露。

    白露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白露并不以为史慕青做事情是毫无目的的,看着自己以前疼爱的小姑娘背影,说:“她和她妈妈不一样。从小,很能吃苦,而且,很细心,善于观察人,把事情都记在心里面。以前我说她妈的时候,都曾经说过,她妈连她都比不上。”

【242】种果得果

    史慕青不是没有察觉,是有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喜欢网就上。那一男一女,跟着她买票,跟着她上了同辆车,可是,她看不出这两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面孔没有什么印象。

    这一男一女也奇怪,不像她在急诊看到的那个流浪汉满身邪气,让她产生警觉。这两人,穿的都是运动衣,举手投足特别像小资,蛮正派的。

    史慕青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车子一路往她选定的目的地开去。由于夜晚禁止高速路上大巴载客运行,中途,大巴没有安排乘客在旅馆住宿,让旅客自己找地方睡,按时早上继续发车。

    史慕青找了一家当地的青年旅馆,住的是六个人一间房那种大房间。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们,集于一间房子。彼此都不认识,大多数住一晚就走,也不用互相打招呼。史慕青觉得这样挺好。很少有这样清净的时候了。

    一路坐车来时,史慕青其实看着沿路风景,想了许多。本来回忆是相当令人感伤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着想着居然想笑。尤其想到当年小时候洛洛喜欢耍赖,而包子却只能对这只小赖皮,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对兄弟一点都没有变。

    如果说她的愿望是什么,当然是希望,这些可爱的人,永远这样欢笑,不要有任何忧愁。

    包子哥当年妈妈出事的时候,该有多伤心。她那时候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可以想象得到,所以,她不想,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周身都会打阵哆嗦。可能真的因为是,她从小时候是那样喜欢小包子的缘故。

    晚上,安静的,她打开了手机,听着电台里的歌儿,一首又一首,电台喜欢放老歌,大都是以前听过的歌,听着很容易让人产生伤感,心头纠结着。

    她想妈妈,想姥爷,很想。尤其是电台,竟然放起了圣母玛利亚的曲子,那优美惆怅的旋律,以前她听妈妈拉过,只知道好美,却不知道原来如果听的人经历过伤痛的话,会如此断肠。她妈妈当初拉这首曲子时,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家里发生的磨难,所以,拉的那样的伤心,让人寸寸肠断。

    小孩子心思是最敏感的。她那时候小小年纪,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察觉了。因此,不喜欢陈家人,排斥陈家人,讨厌陈家人。妈妈不喜欢的话,她也不喜欢。可是,后来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陈家人不是完全那样讨厌,只是很普通的人,自私自利,懦弱害怕。

    人性的许多弱点,在陈家人身上表现无遗。她是陈家的后代,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有陈家人这种基因流传下来。好在,她好像有个叔叔还不错。

    这个叔叔,现在应该在她坐车要去的这个地步吧。

    白露和高大帅,住在隔壁的客房里,一样是大房间,不过,他们两个找了个阳台单独商量。

    “嫂子,我怎么觉得她要去的这个地方不对啊。”高大帅挠着脑袋,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孩子怎么了,难道是十五年变化太大了,怎么会想去阿芳的家乡。话说,这孩子究竟知道不知道那地方是阿芳的老家。

    白露拿起了来的路上在街头报摊凉亭里买的一份报纸,摊开来看,那上面的头条新闻,都是她儿子现在所在那家医院的命案报道。

    新闻记者用了很多刺目的字眼,来形容案犯的凶残。据说凶犯只差没有把死者给肢解了,死者的面孔被刀子千刀万剐划到全非,难以辨认其真面目。法医还在对其进行dna鉴定确认其最后身份。不过,只按照身穿的衣物来判断的话,是医学院里的女性教授没有错。

    重案刑警队,正在对死者周边的人脉关系进行梳理和排查,进一步剔除死者身边人是否有对死者行凶的作案动机。

    到现在,似乎,警方对于死者为何遇害一事,并未有初步的答案。据闻,这位女教授,平日里似乎只是专注于学术的学者,并未有过与人争夺名利并且产生矛盾的可能性。在学校、医院里的人缘关系,由于是比较闷骚的一个女性,不能说人缘很好,但是,也没有与人交恶的习惯。

    女性,老公在国外工作,夫妇俩只有一个儿子,和老公在国外上大学。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平常会偶尔出国,与家人团聚,家里没有公婆没有姑嫂,自己父母都去世了,也没有什么亲戚。

    记者作为侦破人员的思维推断在这里,似乎这桩命案最引人注目的是凶犯的动机。因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既不劫财又不劫色的凶犯,为何刺杀这样一个一点都不引人瞩目的女教授,完全没有理由。更别说什么医患关系恶化的话题,因为这个教授搞研究的,和临床患者压根儿扯不上半点关系。

    凶犯有可能杀错了人?

    白露看到这儿心眼儿一跳,想着现在的媒体越来越可怕,想必要再挖掘出什么东西来,是指日可待的东西。除非收买媒体让其闭嘴。

    这些媒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傻的,其实不能写这样详细,会引起凶手反弹的。白露就此是联想起一件事儿了。想当年,做沈佳音妇科大夫的那位医生,一样是被人杀了。那时候媒体有人做了全面报道,结果没过多久,两个调查案件的媒体人员一样被害在当地出租屋内。当初,来姚爷家里向他们夫妇俩报告情况的刑警队长都说了:这些媒体人,以为自己很勇敢,比警察还厉害,不知道分寸,最后,自取灭亡。

    新闻是要真实可靠没有错。可是,破案抓凶手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比较好,记者靠边站是为自己好。

    想起这件事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听洛洛说过,说姚爷的亲侄女晏子现在做了记者这一行,第二个是,当年沈佳音的妇科大夫被杀那个案子,作案手法竟然与现在出现的命案有些相同,都是毁容。

    这,难道是在提示什么?

    高大帅凑近头来看,看白露姐姐是专注什么报道时,结果见到是那起凶手案,皱起眉头说:“不是已经可以初步断定是什么了吗?”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白露姐姐用两句话塞住他的大嘴巴。

    高大帅指了下她口袋里的手机:“君爷找你,嫂子。”

    真被高大帅的嘴巴说中了。

    白露叹了声气,老公太过着急紧张于她,让她压力也倍增。

    “喂——”白露姐姐接起手机话筒,道。

    “你们现在在哪里?”君爷问,好像知道他们没有去到他们原定的目的地。

    白露一听,挑起秀眉:“怎么?征征打电话给你了吗?”

    小包子自小是崇拜爸爸君爷,可是,崇拜归崇拜,包子自小忌惮于爸爸的严威,长大后依旧如此。不是非常必要,包子都不会亲自找爸爸。

    君爷当然是否决了,说:“我倒是希望他能打电话给我。”

    白露心头这个笑啊,想,这不是活该吗?谁让你自小到大对儿子都是板着那张脸。包子想找你,无时无刻都需要想一想。

    夫妻俩,本来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君爷没有给白露姐姐留脸,说:“你不也一样。他有打电话给你吗?明明他有事可以打电话找妈妈的。”

    白露姐姐冷了脸,嘴巴僵硬地说:“得了,长大了的孩子,找妈妈,不是脱不了奶瓶吗?会被人叫做奶嘴男的。找爸爸才是正确的。”

    高大帅无奈立在旁边,听着他们夫妻两人斗嘴,竟是为着一个包子该找爸爸还是找妈妈的问题,只差没有在白露姐姐面前笑掉大牙。

    “不说了。”白露听见了身边某某某的笑声,果断对君爷下了封口令,“你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

    “问你们在哪。”君爷重复自己一开始的问题。

    白露答:“要去阿芳的家乡。”

    君爷那边一刻沉默,俨然,和他们一样,突然被她这个答案搞到了一头雾水了。

    “怎么说?”君爷问。

    “其实是这样的。”白露慢慢讲述,“遇到了彤彤。我不知道征征知不知道她已经出逃了。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对了,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征征告诉他一声。我不好告诉他,以免他洞察了追到这边来。这事儿,恐怕还不是他能插手的。”

    “等等。”君爷整理着思路,“你说你们遇到了彤彤,你怎么确定是彤彤?”

    “高大帅说她长得很像她妈。”白露多了个心眼,没有和君爷提起自己好像能认出彤彤那张脸的事,生怕到时候不是,给老公和其他人头上再浇一盆冷水。

    君爷是不知道这事儿,只仔细听她说:“你说她去阿芳的老家?她知道那是阿芳的老家吗?”

    “我觉得她肯定是想起了些什么,才会选择第一站去哪里。你想想,她哪儿都不去,连和她妈妈她姥爷住过那么多的燕京都不回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缘故。”白露姐姐说出自己的分析。

    君爷听完她这些话,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难道是知道,孝义去了那边工作吗?”

    高大帅听着他们夫妇俩说话说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十五年的那个小女孩,现在是一路去找自己最可靠的亲人去了。

    “有可能——”白露的口气里不免怀带了一丝忧伤。

    要说史慕青现有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只剩下陈家人了。可能当初在彤彤幼小的心灵里,唯独这个孝义叔叔,或许还可靠一些。毕竟,这个叔叔当时那么尽心尽力地想帮她姥爷恢复健康,帮了他们家很大的忙,而且分文未取。

    做好事,总归是有回报的。当初陈孝义所想的,不图回报的事儿,终于把这个小女孩的心,给拉到了他那儿。

    君爷在对面好像对这事儿也是自己的见解,问:“她记得你吗?”

    “没有。她没有认出我和高大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记得我。”白露说。

    为什么彤彤没有认出她来,这让白露姐姐心里有点小纠结。莫非她在彤彤幼小的心灵里印象不深刻。

    君爷说:“她不认出你,可是,认出了征征,八成是能认出我。”

    白露一愣,不知道该不该说老公有自知之明。

    君爷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君阎罗俨然是早已习惯被人惦记的事了,道:“因为你对她来说,记忆是甜蜜的。征征和我对她来说,记忆里是有痛楚的,是苦的。至于高大帅,她可能只是把他当作是我的一个附属品,一个路人。”

    高大帅直接被君爷这话打击了。

    别这样损人好不好,他这么多年来,十五年来一样痛苦地在寻找失踪的彤彤。结果,人家彤彤只把他当成是某人的附属品和路人,直接忽略掉了他的存在。

    白露姐姐没顾得上安慰高大帅,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老公的话,怎么彤彤对她的记忆是甜蜜的,对她老公和儿子的甜蜜就是苦的。要她说,她当初不是出事了吗?彤彤应该对她的记忆是苦的啊。

    “好了,先这样吧,你们到达孝义那边之后给我电话。”君爷挂掉电话前说。

    白露本还想问,他怎么知道要问他们在哪里,后来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到达后给家里电话,所以他起了疑心。

    老公本就是很聪明的一个男人。瞧瞧她到现在都不能消化老公刚才说的话。君爷恐怕是怕她问个究竟,直接挂了。

    君爷怕什么,怕她问,为什么彤彤对他们父子俩的记忆是痛苦的。其实,这个问题,可以证明其实他君爷的情商比白露姐姐高。

    史慕青怕,害怕她的包子哥像他君爷冷酷无情,总有一天会怎么对待她。

    君爷那张冷漠无情赶走她一家人的脸,永远烙在了彤彤幼小的心灵上。

    对此,君爷只是冷漠地收拾自己桌子上的办公文件,准备回家。家里虽然现在没有人,可是,家务需要做,避免老婆和儿子哪一天突然回家,家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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