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一刀两断
在麦当劳找了个位置,说是要守夜,但蒋大少哪舍得佳人和自己在夜晚里一起吹冷风。舒萋鴀鴀
两个人一人捧了一杯热可可。
蔓蔓手里拿着温家的户口本,翻来覆去,除了父亲的名字,母亲许玉娥和妹妹温媛的名字,在她眼里变得愈来愈模糊。
心已寒透。
“明天登记后,你的户口迁来和我在一起。我自己有套房子。”看到她眉间淡淡的一抹专注与犹豫,伸过去的手握住她的手指,包裹住,傲眉挺着,要给她一个最可靠的靠山。
低头的月牙儿眼,在温世轩的名字上留驻,但是为了断绝许玉娥和温媛那份贪念,眸光利闪:“虽然我担心我爸,但是,我相信我爸能理解,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帮我爸把我爸的户口迁到北京。”
对温世轩这人,蒋衍说不上喜恶。但能肯定的是,温世轩是温家里面真正算得上真心疼蔓蔓的。
一个疼爱他媳妇的岳父大人,蒋衍同志不能说因为其他温家人把他否认了。
“先,明天登记后,你把行李搬过来。我的房子是部队分的,在军队大院里,他们想随便进来找你麻烦是不可能的。为了以防万一,这段日子你先别去画廊了。”
登记,搬过去,意味着,
她真的是要结婚了!
本已决定的事,这会儿因是人生第一次,突然心跳跳,脸烫热起来,像是冬天里的烤炉。
见她把头垂得更低,以为她这是累了,困了,急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披到她肩上:“困的话,睡会儿吧。到时候我再叫你。”
抬眸,坚定地摇一下头:“这怎么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
“是我考虑欠缺,让你出来陪我熬夜。”伸过来节骨分明的手,是温柔地拉过披在她肩头的军装,然后系上最上面的扣子。
室内的灯火明亮,足以将他一张英气的脸廓有棱有角地勾勒出来,鼻间能闻到他衣服上的气息,浓浓的,像是一杯放了牛奶和香草的咖啡,甜蜜与温暖很快笼罩住她,令她鼻尖都能冒出层细汗。
眼镜,被这突然而来的暖气,烘得朦朦胧胧,像是梦一般的真实。对面的他,在把外头的那件绿色军装脱下给了她后,余下那件淡绿色衬衫,衬在他天生衣架子的挺拔身材,让人想象到水墨画中优雅的松竹公子,同时手持宝剑,英姿飒爽,威凤祥麟。
嘴角,忍不住抿了小弯,在想,自己突然间竟是犯起了花痴。
“怎么了?”见她笑,他扬扬眉。
“以前总想着你有些孩子气。”
孩子气?
蒋大少一个愣怔之后,笑了。
此刻,他的笑,不像以往那样只有高高在上的傲意。
是一抹稍微低下头的,略带羞涩的微笑,刹那间,能征服所有女人。
蔓蔓的心头,嘭嘭嘭,震耳欲聋。
“蔓蔓。”指节玩转着可可杯,蒋大少压低的嗓子像拨弦的大提琴,今晚事关自己婚姻大事最后一步,可不敢再吊儿郎当了,免得令她再误以为他孩子气。没错,他有一面是与人好玩的乐天性子,但不代表,他是这样的人。
“你,说。”蔓蔓捉摸着手指头,是因为要结婚了,感觉他今晚完全不像以前了。
“我在部队里是参谋部派去教导队当教官的,也就是人家口里常说的魔鬼教官。以后,你不仅能见到我的战友,还能见到我的学生。”
手中捧起的热可可顿在半空,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几乎因他这话是要滑落下来:他是在部队当老师的?还是个魔鬼老师?
囧囧。
指尖悄悄地伸长,将她鼻梁上的眼镜一摘,近在咫尺的星眸,黑黒的,带着种要把她随时压倒的趋势,月牙儿眼只眨了一小下,立马闭上。
吻,从她白润的额头,到她小巧的鼻梁,探索着到她的小嘴,转索……
——《大婚晚辰》——
温媛甜甜地睡足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点钟。
看来昨天把户口本丢给金若文后,心情大好,睡得也特别香甜。
想到今天姐姐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然后到最后不得不向她们低头认错,她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拢嘴。
许玉娥却是一夜睡的不好。温世轩昨晚上回来,还不知道户口本的事,只听说她和媛媛去找蔓蔓的麻烦,念了她一个晚上。或许心中对大女儿那句“我没有你这样的妈”感到有愧,昨晚上,她忍着没有驳嘴。
今早上,到了小女儿的客房,正欲商量是不是把户口本拿回来,在看见小女儿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想想,媛媛和她哪里有错了,不是都为家里好吗?蔓蔓嫁个有钱的老板,绝对比嫁个破落户好。
这样反复地一想,许玉娥又铁了心:反正蔓蔓她那个脾气她这做妈的清楚,心肠和温世轩一样是软的,蔓蔓不过是嘴上这么说罢了,不会真不要她这个妈了。
桌台的手机嗡的来一条短信。
温媛拿起手机,心想莫非是温浩雪或是温明珠找她玩,结果见是蔓蔓来的,眸中的光一闪,先和许玉娥说:“妈,姐是想和我们道歉了呢。”
“是吗?”许玉娥惊喜,“她都说了些什么?”
温媛点开短信,却见是蒋大少的特别通告:
今天是我和我媳妇大喜的日子,特通知两位,以后不再需要为我媳妇的婚事操劳卖命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媳妇不在温家户口上住家了,与你们一刀两断!
手机,在温媛颤抖的指头里面打了几个滚后,终于撑不住,直线坠落下来。
眼见不对劲,许玉娥慌慌张张拾起手机,一看上面写的,两眼一黑,一屁股坐到了地板。
“怎么可能?明明户口本在金老板手里!”
刚这么说,接到了张秋燕的急电,说是金若文昨晚不知什么原因,被公安机关逮捕拘留了,要判刑。
那个破落户和蔓蔓有这个本事搞金若文进监狱?
或是说,破落户和蔓蔓的运气太好,正好撞上金若文被人黑了。
许玉娥和温媛相信是后者。
“妈!”温媛扯住母亲的衣摆,眼珠瞪出股凶狠,“现在只剩最后一招了,你也不想姐嫁给那个要我们倒贴钱的破落户吧?”
------题外话------
肥妈:说真的,肥妈压根都不知道今天封推的说…。额
借封推的机会,推荐好朋友的新文《假婚真做》,感觉有意思的亲可以去看看,(*^__^*)
结假婚,真做了。
每一次,他都要她蒙上水蓝色丝巾。
“爱我吗?”浓情绮绻之时,她忍不住问出。
“不爱,只是喜欢。”是的,喜欢也爱是有距离的。“你呢?”他反问。
“不爱,连一点的喜欢也谈不上。”女人清晰地回答。
“是吗?”男人邪笑着,翻过她的身体,加深掠夺,他要惩罚这么不乖的女人。
因为只是喜欢,所以,可以舍弃,他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当他现喜欢已转变成爱时,一切已太迟……
【61】红本本
民政局,刚填好表格,交上。舒萋鴀鴀
蔓蔓的手机响了,来不及接,被蒋大少的大手先接了过去。
“蔓蔓,你快到医院里来,你妈,喝——农药了!”温世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里传出来,显出惊魂不定的神态。
“出什么事了?我爸打来的吗?”蔓蔓紧张地问。
捂住手机,回头,冷静如斯,望着她:“说是喝农药进医院了。”
没指名道姓是谁,也猜得到是谁,更知道会是谁出的馊主意。
想闭上眼。
“蔓蔓。”
睁眼,能看见他眼底清清楚楚的一抹心疼。
“我不能让你再受人欺负了,既然你已经嫁给我。”
“我明白。”嘴唇抿紧,看着他,眉间坚毅,不可动摇,“她们再怎么闹,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分利益!”
——《大婚晚辰》——
许玉娥在病床上等了许久。只是拿一个农药瓶子灌装了矿泉水喝了,被送到医院,医院里给她抽了血,验了半天都捉摸不到她这是怎么回事,只好给她张病床观察。
眼看温世轩电话打给了蔓蔓,然而,这时钟一刻一刻过去,始终不见蔓蔓过来。
她只好向床边的小女儿使眼色。
温媛心头比她还急,却不敢轻易冒出苗头被父亲看出来,被她一催,装着问:“爸,姐没说什么时候过来吗?你看妈都变成这样了,她不来,是打算不顾妈死活了吗?”
温世轩其实听医生的话,再看老婆现在这样子,都有点后悔打那通电话给大女儿了,巴不得蔓蔓没当回事,说:“你姐事忙,不是能来就能来的。你妈不是有你照顾吗?”
气得,温媛咬紧嘴唇:父亲越来越是只顾着为姐姐说话了。姐姐凭什么得到父亲一人的独爱?
一等,等到许玉娥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一夜,终于观察不出任何问题,被医院里头扫出院门。
许玉娥急了,出了医院后,顾不得再装,拉着老公,加上小女儿,赶着往杜宇的画廊里头找人。
去到画廊,却见画廊不仅关起大门,悬挂起声称老板休息要去喝朋友喜酒的木牌子。
装了老半天,小女儿的计谋没有见效,蔓蔓跟破落户木已成舟。
许玉娥和温媛两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站在路边,任北京的风沙吹着她们的头,在路人眼里,这两个人已经是风中凌乱了。
温世轩的老眼,背着她们母俩,偷偷地愉悦地笑起来,为大女儿高兴得好像是自己结婚一样。
许玉娥跌坐在地上:怎么办?
蔓蔓是不争气,可自工作来,一直是为家里开支贡献不少钱财。现在蔓蔓当真与她们一刀两断了,加上失去了金若文这座金山倚靠,莫非得夹着尾巴回老家继续守那个杂货铺?
手机铃铃铃作响。
见她们母女老半天都不接电话,温世轩提醒小女儿:“媛媛,手机。”
温媛方是醒过来,拿手一抹脸,全是冷汗。
蔓蔓若是真铁了心和她们断了关系,她以后的学费和谁要?
湿漉漉的手掌心是连手机都握不太稳,好不容易按下键。
“媛媛,我是明珠姐。”
吸口气,依然未能压住嗓子里被蔓蔓惊到的抖动:“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了,蔓蔓姐结婚了。”温明珠的声音,比起她们母女,冷静得不是一丁点。
蔓蔓姐结婚,关温明珠温世同一家什么事?
思绪一转,不对,若不关事,温明珠急着打电话来问她们做什么。
于是,温媛额头的汗一点点地收了回去,冷静下来问:“是的。我妈正因和蔓蔓姐闹别扭的关系,气得想回家乡。”
电话另一边沙沙沙作响,接着,温明珠说:“告诉大婶别气,蔓蔓姐终究是大婶的闺女,蔓蔓姐不叫大婶为妈,还能叫谁妈呢?”
蔓蔓姐必须是许玉娥的女儿,不能是6夫人的女儿!这样,她会一直成为6夫人的心肝宝贝。
所以——温明珠捏紧拳头:“我爸有套闲置的房子,我和我爸说了,你们都上北京来了,媛媛你是要来北京念书深造的,都是一家人,让你们长住旅馆我们做亲戚的都不好意思了。这样,你们今天过来,我带你们到那套房子,如果大伯大婶不嫌弃,在蔓蔓姐回心转意之前,你们在这里先住下吧。”
居然峰回路转了!
温世同那是房地产开商,房子都是顶呱呱的一流住宅,一套百万以上计算的,是什么人才能住得进去。
温媛激动得血液急飙,但没有忘记这其中有蹊跷,以前温世同家对他们家可都是不待见的。
“有什么事见了面再说吧。”温明珠知道温媛不像温浩雪,脑子比温浩雪狡猾上不知多少倍,见此先挂了电话。
她现在必须先把许玉娥和温媛留住,想尽办法扳倒蔓蔓的腿。
不是和一个破落户结婚吗?
肯定,过不了多久,两夫妻会因为手头拮据在北京过不了日子,闹离婚不可。
到时候,再给离婚失意的蔓蔓,找个像金若文那样的,扫地出门。
话说,这金若文太没用了,搞女人搞到被扫黄队抓住,给了蔓蔓和破落户机会。
“打完电话给媛媛了?”温世同走进来,问女儿。
“是的。”温明珠答,美眉不甘地扭了扭,“可惜了这金若文被抓了,不然我们不用去特别资助她们。”
“不用担心。”温世同,“虽然金若文突然被抓,这事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但是,运气都是在你身上,明珠。”
说的有理,蔓蔓是个没运气的,挣脱了金若文,嫁的是个没钱没势的破落户。
温明珠阴阴地噙住嘴角。
——《大婚晚辰。上架通知》——
编辑通知,31号本文上架,以后更新时间放在早上。
肥妈先要感谢每位来看文的亲,如果你们愿意陪肥妈继续走完这本书的路程,肥妈会觉得勇气大增。有人说,作者都是寂寞的,可肥妈认为,有读者陪伴的作者是幸福得冒泡泡的。
剧透什么,都在简介了。反正坏人是一个个等着被扒皮就是。
说到简介那个“晚”字,不是肥妈不改,是总被xx忽视了~书院不让改简介,我以前旧文想改也是不让。让改h倒是挺勤快的。╮(╯▽╰)╭
爱每位亲!
最后,肥妈声明,如果未来有某天,不凑巧的说,肥妈突然断更,肯定是家里停电了,囧囧的说,我们这边停电都是没有事前通知。所以,放心,隔天肯定会二更补齐的。
【0】文中角色说明,不理解的亲请看
说些事儿。舒萋鴀鴀
实际上,这文取材于,应说,创作的开初,也就是故事的起源,是来自于我们家乡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要到说到温奶奶时,会揭露出来的。
至于说到温家这些极品人,肥妈想说,(*^__^*),极品在一个家庭中是能互相传染的,只要是生活在有兄弟姐们多的大家庭里的亲,肯定能理解,有人这样做了,另外的人,不服气,又感觉忒无奈的时候,就跟着这样做了。
不过,当然不可能一家子都是这样的。比如文里,温世轩不是,还有不是的人,只是肥妈暂时没有需要让他们出场,现在先集中在这几个极品人身上。
以后想到什么再继续说。
(*^__^*)
——
说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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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不是破落户
趁许玉娥在医院里赖着装病,蔓蔓收拾了行李,坐上蒋衍同志开来的小车,准备搬进老公的家。舒萋鴀鴀
杜宇看着蒋大少开来的车,是奔驰,眼睛一亮:“兄弟,都说军人没钱,我觉得这话是反的。”
“是莫文洋他叔借给莫文洋的,莫文洋又借给我。”蒋衍同志头头是道地说,“不过你说对了一点,军人的钱比起那些大款当然是少得多了。”
杜宇想到昨晚上蒋大少不知怎样将户口本从金若文手里变回来的事,益觉得这京城里的爷们是深藏不露。
蒋衍同志谦虚的话,向来只能信十分之一。
初夏帮蔓蔓将行李箱拎了出来。
蒋大少忙上前帮老婆提袋子,放进后车厢,一边说:“我是打算买辆小车了,给老婆用。”
初夏一听笑不拢嘴,揶揄蔓蔓说教老公:“你瞧瞧人家,新婚第一天,就说要买小车送老婆。”
蔓蔓红了脸:“我要小车做什么?我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我可以教你,保证一星期之内能上路考驾照。”蒋大少开始如婚前那晚对媳妇说的,婚后显露教官本质了,“我告诉你,我手底下最孬的兵,许三多那种,只要被我训两天,狗熊马上变英雄。”
蔓蔓囧:蒋大少,你能不能不那么急,急着把你媳妇变学生。
初夏嘟嘟嘴:“瞧瞧,人家送老婆车,包学会开车。我嫁给你两年了,你不送我车算了,教我开车都没有想过。”
杜宇龇龇牙,马上对蒋衍同志进行反攻:“你别想他开车真是厉害,我信他今晚怎么把车开进他老婆的门里都成问题。”
把车开进她的门里?
蔓蔓这单纯的姑娘,想了半天,方是从其他人笑揶的眼神里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小脸烫起来的同时,忍不住念杜宇:“师哥,你能不能文明一些?”
“把车开进老婆的门里还不够文明,不能过审核吗?”杜宇嗷嗷大叫。
(肥妈:╮(╯▽╰)╭,网站提倡文明,咳咳,隐晦点写,亲们,你们懂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跟着去新婚夫妇的新房看热闹,完全把许玉娥与温媛那对在医院装样的母女丢在了后脑勺。
只是在想到父亲的时候,蔓蔓悄悄了条短信到父亲手机上,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温世轩很快偷偷回了短信,告诉她:许玉娥是装的,要她千万别回来。
这样的妈。
蔓蔓深吸口气,誓绝不再想许玉娥和温媛的事情。
车在北京城内兜了半个圈,来到部队大院一条街。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好几个部队的大院都集中在这地方。
一路观赏解放军战士在门前站岗帅气的模样儿,初夏吹起口哨:“我说蔓蔓,以后你是半个军人了。”
嫁了军人,等于住进了绿营的氛围。蔓蔓左看右看,觉得这地方有点熟眼。
开着车的蒋大少,意味深长地答了她的疑问:“昨晚上,我们经过这里。”
蔓蔓恍悟:“你说昨晚送我们的6夫人住在这里?”
“6夫人?”初夏好奇地把头插到他们两人中间问。
“我们住的大院与君爷他们家住的是隔壁。”蒋衍说。
初夏和蔓蔓面面相觑:为什么?简直感觉和那座冰山阴魂不散似的?
蒋大少连做解释,绝对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他这座房子,是去年单位分下来给他的,那时候他和蔓蔓、君爷都不认识呢。
说到这里,要提到,蒋父蒋母住的大院,与蒋衍的新房刚好是隔了君爷中间这一个区。
想到未来公婆。故意让不喜欢自己的蒋母与他们分开住,蔓蔓知道是蒋大少的贴心。
在听到蔓蔓叹气的时候,初夏安慰:“如果你住的寂寞,我们搬来和你在一个小区住好了,有个伴。”
“部队大院你说住就能住?”杜宇说实际的,老婆这话压根不靠谱。
眼瞧车子刚好通过那大院的门岗。站岗的地方,立的是个持枪的小兵,可能是一段时间换一个人的,对进门的人都不大熟悉,正正经经地要查看通行证。
蒋衍同志亮通行证的时候,门房里坐着的军官跑了出来,对蒋大少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回来了,蒋中校。”
“你好,张连长。这是我刚过门的媳妇,以后要拜托你和你的人多照顾了。”蒋衍同志马上把自己刚入门的老婆介绍给小区警卫。
“你好,嫂子,叫我老张行了。”张连长殷勤地向蔓蔓笑,似乎蒋衍之前和他有过了交代,对蔓蔓拍拍胸脯,“如果嫂子以后有什么麻烦,蒋中校不在的话,你尽管打电话到我们门房处来。”
蔓蔓第一次被人叫嫂子,脸先红了红,然后向他点点头:“谢谢你,张连长。”
车子开进大院。
初夏回头望,见有军人来访,都不是随便能让进的,稀奇地嘘道:“这里的保安比小区严?”
“初夏,如果我不在时,你可以搬来和蔓蔓住。但是,像杜大哥说的,这片地区的大院都是机关大院,事关军事行政秘密,不属于部队里能出租的房子。”蒋衍同志说。
初夏一听却是很高兴:“这样一来,那些温家人,想来找蔓蔓,比登天还难。”说着挤挤眼睛:“蒋大少,你刚是和那连长在这方面打过招呼了吧。”
蒋衍同志转过头,只朝着蔓蔓,神秘兮兮地露出倾倒众生的微笑。
蔓蔓知道他意思,点点头:“我不会心软放她们进来的。”
进了车位,几个人下车,拎了行李往楼上抬。新房在三楼,不高不低,说明蒋大少在部队里混得确实不错,才能以这样的资历混到这样一套好房子。
“有三房两厅。装修因为我在部队忙,让我姐帮我弄的。昨天,先让我姐派人过来收拾了下。”
伴随蒋衍这话,不意外,到达三楼的新房,蒋梅带着小东子,在门口迎接他们这对新人呢。
这是第二次与老公的二姐见面,蔓蔓忐忑向蒋梅叫了句:“梅姐。”
“什么梅姐?和你老公一样叫我二姐!”蒋梅一面玩笑似地纠正她的叫法,脸上笑得和蔼可亲。
看得出,蒋梅并不像上次那样对她有意见的样子,蔓蔓心头悄悄放下块大石头。
站在蒋梅身边的小东子向她扶扶小眼镜:“姐姐,恭喜你,以后我要喊你舅妈了,你是不是觉得突然老了一轮?”
众人囧!
“什么老了?姐姐今年才几岁?”抓住小侄子的脑袋瓜,蒋衍同志尴尬地使劲儿揉,还以为小侄子很喜欢蔓蔓,哪知道蔓蔓刚过门马上不大不小起来,给开这么个玩笑。
蔓蔓听着小东子的话,突然感到很乐:一句舅妈,给她感觉,确实她是长大了。是不是女人嫁人了,方是感到自己完全成人了呢。
为了不打扰新人的第一天,初夏和杜宇进了新房逛游了一圈,现新婚物品齐全,屋里布置得喜庆洋洋,蒋母不怎样,但蒋家不是没有欢迎蔓蔓的人,明显这蒋梅是对蔓蔓和蒋大少的婚事上了心的。初夏和杜宇放了心,交代了蔓蔓几句,先是离开。
送走女方的客人,蒋梅面对这对新人说:“听说你们昨晚上在麦当劳过一夜等民政局开门,应该累了,去洗洗后赶紧休息。”说到这顿一下,认真对向蔓蔓:“弟媳,婚礼的话,你不用担心,等阿衍他爸回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补办的。”
“二姐。”听到蒋梅这句承诺,蔓蔓心里涌起了热流,尤其在蒋母不喜欢她的这种情况下。
对此,蒋梅必须为将来这个婆媳关系说点话,于是拉住蔓蔓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妈那性子,不是坏,是喜欢和其他人较劲,这股劲,只要她想通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蔓蔓,希望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为了你自己和阿衍着想。”
“我知道的,二姐。”蔓蔓点着小头。
蒋母怎样都好,就像温家人,不能影响他们小两口过日子的。
听到蒋梅的话,蒋大少
听到蒋梅的话,蒋大少的水则是喝一半,不客气地说:“二姐,我说过了,这事先别告诉妈。”
“你们这婚都结了,过几天,你总得带蔓蔓去给爸妈敬杯茶吧。”蒋梅意图缓和气氛。
“妈她这是缺少教训!”嘭,蒋大少搁了杯子。
小东子眼镜片的小眼珠骨碌地转了个圈:“我也觉得姥姥不该以貌取人。”
哎~
夹在中间的蒋梅深长地叹口气。
蔓蔓握回她的手,说:“二姐,有句话如果你觉得行,希望你转告给伯母。我和我爸,绝对不会贪蒋家一分钱。我和阿衍结了婚,婚后开支,阿衍付一半,我也要付一半的。”
“蔓蔓。”蒋梅益为蒋母感到愧疚了,“瞧你这话说的,男人挣钱为家里多花一些,很正常的。我和我老公也是这样。”
“不是的。如果女人不能经济独立,不能为家里赚钱,终有一天会被老公说的。”蔓蔓眯眯月牙儿眼,“我只是想让伯母放心,我和阿衍的小日子会过得滋润顺利,不需要伯母操半分心。”
蒋梅惊异地眨眨眼,蔓蔓这话说得伶俐剔透,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要拍手叫好。于是她不由心里一松,深有感触,即使亲自面对蒋母,蔓蔓一样不会吃半点亏的。弟弟娶的这个老婆,平日里看不出来,其实深藏不露。
“好了,我走了。”招呼儿子下楼,蒋梅离去前,忽然想起什么对弟弟叮嘱一句,“你们今晚是第一次吧。你小心点,别把你媳妇弄疼了。”
蒋衍同志囧:怎么个个对他的开车技术这么不放心?
知道蒋梅说的是实话,蔓蔓小脸红的红:他也是第一次,有没有问题的说?话说,这种事有没有教程的?
耳听送完蒋梅和小东子,蒋大少阔步的脚步声噔噔噔回到新房。
门一关,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
蔓蔓的头低得快要钻进了地洞里:“你想吃点东西吗?”
“早上刚吃过。不过现在好像有点饿了。”蒋大少装作肚子咕噜响,摸摸肚皮,十分努力地配合媳妇的婚后第一天持家。
蔓蔓匆匆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现细心的蒋梅帮她把几天的食物都备齐在冰箱里。想了想,煮个鸡蛋面吧,比较快。
在客厅里来回走,坐立难安,只要听到厨房里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忽然是一种家的温馨迎面扑来,渴望已久的家变成了现实。厨房里飘出来的面香,与她的气味一起,暖暖地充满了心头。
两碗面端了出来,摆放在白色的小食厅田园桌上,一人一双象牙筷子。
不是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但是这次不同,面对面,只有两个人,隔着面碗上热腾腾的雾气,两只墨瞳映着她的小影,感觉整个世界只有她的存在。
“怎么不吃了?”蔓蔓拿筷子捞了捞面条,现他坐在对面一动不动,桌底下,他修长的脚是挨到了她脚边,温热地挨在一块,像极了墙板上蒋梅挑的艺术画——两双纠缠的腿。幸好有热气抵挡,不然蔓蔓觉得,这脸简直要变成火山爆了。
担心媳妇是误以为他嫌弃她做的东西不好吃,蒋大少急急忙忙把面条捞进嘴里,食物一进嘴巴,就像第一次吃她泡的方便面一样,一不可收拾,连句好吃都不用说出口,行动证明了一切,五分钟内一碗面条消灭进肚,伸出空碗问:“还有吗?”
“有的。”蔓蔓局促地站起来,手伸过去接碗,碰到他的手,一样烫,月牙儿眼惊讶地眨了眨。
蒋衍同志是深深感受到,车内早已加满了油,只等媳妇一句红灯变绿灯,火力全开,结果这导火线来的——真是时候。反手一抓,把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一拉,隔着桌,先凑上嘴巴,滋滋滋,让刚点起的火苗迅升温。
闭上眼睛的蔓蔓,忽然天旋地转之间,是被一只大手抱了起来。惊得她,眼睛一睁,人躺在了床上。
开足了马力想直接冲进媳妇大门的蒋大少,对上眼前这双纯净如镜的眸子,心头一抹疼,生生地刹住车:“如果你没有准备好,蔓蔓,我们改天——”
秀手捂住他的嘴,月牙儿眼窘着说:“我明白的,结婚不做这种事不叫做夫妻。”
这话说得他,感动之余,倒是先熄了火,拉好她的衣服:“你是我老婆,我更不能勉强你做这种事情。”
坐起来:“阿衍?”
话是这么说,可这火,说能灭就能灭吗?
“我去冲凉。”说罢,直线冲进浴室拿水龙头熄火。
蔓蔓坐在床边,闲着没事,因为屋子刚被蒋梅让人打扫得干净整齐。听着浴室里洗刷刷的声音,蓦地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的限制级影像,更是臊的不行。见室内摆了个液晶电视,随意拿床头的遥控器按下开关,结果触动到的是连线的dvd机。
屏幕上白花花的影像一闪,紧接出现的擎天柱瞄准那洞口准备冲刺。
眼镜,直直地从鼻梁上滑落半截。
相信,这种东西肯定不是蒋梅看的,那么是——
在水龙头下好不容易浇灭了半身火,蒋大少裹着浴袍,走出来,打算到隔壁房间睡,结果一走出来,只听“嗯嗯哼哼”“呜呜”“嗯嗯~要~”。
蒋大少的白脸刹那变成了关公脸,眼睛一扫,见媳妇拿着遥控器像是看得惊诧不已,冲过去,身体把屏幕盖得严严实实:“蔓蔓,你听我解释,这,这不是我的,是莫文洋的。”
“我听初夏说,说师哥也是看这个学习。”蔓蔓扶着眼镜片,努力地为他和自己说白。
听她这么一说,不是证明自己不行吗,蒋大少的脸简直哭丧地说:“蔓蔓——”
电视机里忽然传出一声女高音~
惊得两个人同时跳起来,红潮迅布满两张脸。
蔓蔓赶紧背过身去,拿手捂住脸:会叫吗?自己以后会这样叫吗?真害臊。
“蔓蔓。”此刻能感觉到媳妇一样被挑起了激情,两只手搂住媳妇,亲亲爱爱地在她脖子间啃着。
怪不得有人说,做这种事的时候,在旁边放一下激情戏是没有错的,等同于车子要赛车才够激情。
这会儿马力加足了之前的三倍,蒋大少却现,这种赛车是不讲马力不讲级别的,相反是讲道路技巧的,反正说不清楚是什么道道,对他这个第一次现场开车的人来说,真被杜宇料中了。拐了老半天,加,倒车,再加,再倒车,始终进不了老婆的门。
两个人的汗,很快湿满了褥子。蔓蔓觉得自己还好,倒是开车的蒋大少在她上头满头大汗。可能对蒋大少来说,十万里越野跑都不如此刻因为找不到门路而百般辛苦。
到最后,终于车子开进了门缝。
底下的人突然一个闷哼。
蒋大少再次急急刹住车,倒车查看路况。
一看,道路洒满了红血,把他吓得。一个电话打到蒋梅那头。
——《大婚晚辰》——
话说,蒋梅离开弟弟家后,忽然记起有东西落在母亲家里,因此回了趟娘家。她让儿子在门外等,打算静悄悄地进家门,静悄悄地撤出来,反正不想惊动到蒋母。
拿完东西刚撤到门口,蒋母忽然戴着老花眼镜捧着本相册走出房间,看到她,拉拉眼镜说:“你来了?刚好,帮我参考参考。”
“妈,参考什么呢?”无奈,蒋梅走过去。
蒋母将一大本相册摊到桌上,扶着老花眼镜研究着上面每一张照片说:“给你弟弟找相亲对象。我刚从一个媒人手里拿到的相亲本。你看看,这里面哪个女孩漂亮点,能合你弟弟的口味?”
额~
弟弟今天刚结婚了。
蒋梅这话不能说出口,只好先脱卸责任:“妈,这个我给不了意见,你知道阿衍他脾气怪,家里谁的话都不能代他做主。”
“哼。”蒋母知道她只会站在儿子那头,但她有的是主意,收起相本,边说起另一件事,“6家的小媳妇说是办满月宴,6司令可能会回来参加,6老爷子
,6老爷子说不定会露脸,我想好了,带阿衍一块去。”
这6家的小媳妇,说的是6司令的侄子前年娶进门的媳妇,也即是君爷的堂哥媳妇。
满月酒这种风俗,不是每一家都摆,6家向来好像没有摆满月酒的习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说是要摆起来。个个众说纷纭这其中的原因,最有可能是起源于6夫人要认养女这回事,可能6夫人是想趁机找个名堂,将养女介绍给众人。因为这小媳妇,是6夫人的娘家亲戚。
“6夫人那养女我们是攀不上,但是,我不信,去参加宴会的女孩子里面,会没有比这养女更好的。”蒋母一想到会被江云比下去,较劲地说。
以前比温明珠更好的女孩,没有介绍过给蒋大少认识吗?问题是,蒋大少不要,只要蔓蔓一个。再说,两人好不好,不是旁人能做的主。
姻缘天注定的。
蒋梅不好直接把这盆冷水泼到母亲头上,悻悻地说:“你看着办,但我想,阿衍不会想去的。”
“能由得他做主吗?”蒋母偏不信不能把蒋大少骗到6家宴席,说着,眼睛往门口一瞟,见小外孙站在门口像是在偷听她这个姥姥的话,讶道,“你怎么让东子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我这是赶着走嘛。”蒋梅趁此机会和蒋母说拜拜。
“等等,我刚好要下楼买点东西,一块走。”叫住女儿,蒋母进屋里拎了个钱包,和女儿小外孙一起下楼。
一行人,走到门口,刚想分手,忽见隔壁大院门口,一个气度幽静的中年妇女,加上两个帅气的小伙子一块走出来。
蒋母眯着眼看仔细:哎?这不是6家夫人和两个儿子吗?
兴冲冲的,走过去打招呼。
蒋梅还真不知道蒋母什么时候起,居然对6家人这般热心起来,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想拉住母亲。
哪知道蒋母一甩她的手,反过来教训她:“你,你爸,你哥哥弟弟的上司的家人,你怎么可以不去打招呼?”
“妈,可你以前——”
“什么以前?人家江云——”不小心说漏嘴,蒋母闭上口,瞪女儿一眼,收拾整齐衣摆,朝向要上车的6夫人。
听到叫声的6夫人,回头,看到蒋母,因为不熟悉,没能认出来是谁,倒也客气:“你好。”
蒋母见6夫人不像拒绝,心里一喜,鼓起满腔热情联络感情:“6夫人,您这是要出街吧?我看你这两个孩子,真是一表人才,听闻您的大儿子现在是和我那儿子一个部队呢。”
“是吗?”6夫人对部队里的公务不熟,疑问的眼光望向了儿子6君。
君爷同志冷冷的光落到蒋母阿谀奉承的脸,再想到那天在画廊里这个女人对蔓蔓那番冷嘲热讽的,在心底里一冷笑,对母亲说:“蒋中校与我现在一个班。”
“那真是有缘分了。”6夫人宽言和气地说。
蒋母听了益高兴,道:“我听说6司令要回来?是什么时候?”
“是。他是要调到市政府里面兼职。”6夫人觉得丈夫公开调职这消息大概是谁都知道的,没有瞒,说,“至于回来后,是不是会先回家一趟,难说。”
“妈,爸不喜欢有人走关系上我们家拜访的。”6夫人身边的另一帅气男孩,年纪大概只有十七八,与君爷同志一样冷削的眉,嘴角微翘,似乎与君爷一样对蒋母这幅表情很看不惯。
蒋母被插了这句话,有些尴尬,道:“这是你要上清华的小儿子吧?”
“是,叫6欢。”6夫人说,“小名欢儿。”
是有听说过,6夫人能有这小儿子,都是因为女儿囡囡不见了,伤心过度一直精神好不了,特别向政府申请生的这第二个,所以取名叫欢。
蒋母这一想,觉得这个叫6欢的男孩,应该和6夫人要认的养女感情不错,趁此机会攀了满月宴的话题:“6夫人,我听说你那侄女是要给孩子办满月宴?”
“是。”
“6夫人新认了个养女吧?是不是在满月宴上能见到?”
“这——”6夫人诧异于蒋母突然直接的问话。
君爷的眸光寒光四射:难道这蒋母,想让刚新婚的蒋大少去讨好温明珠?
“妈。”生怕蒋母说出想让6夫人在满月宴上帮弟弟介绍对象的话,蒋梅匆匆过来堵住母亲的嘴,“我这赶时间呢,快走吧。”
小东子也看不过眼了,嘟着小嘴巴说蒋母:“姥姥,舅舅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你别给舅舅添乱了。”
“小孩子懂什么。”蒋母忍不住喝小外孙,转头面对6夫人,尴尬地说,“别听他胡说。他不知道。我那儿子,今年三十了,还没有对象。”
6夫人对他们一家人的话都听在耳朵里,似有所思的,只是微笑,暂时没有回答蒋母的话。
蒋梅这时接到了蒋大少的求救电话,诧异地对着话筒喊:“不是让你轻点吗?!你这么用力,她能不晕吗?”喊完,觉身边四五个人,全对着她一人看,大汗淋漓,急忙降低音量说:“你等会儿,我马上叫个人过去。”
“怎么了?”蒋母问。
“妈,我有点急事,这样,小东子给你先带着。”蒋梅害怕弟弟的新婚第一天闹出什么意外来,急急忙忙跑向弟弟住的大院。
看蒋梅跑的方向,6君冷眉一抬,背身,在手机上按下一串号码。
不会儿,传出蒋大少压着急躁的嗓子:“二姐,你带的医生到了没有?”
不用在电话里多说。回身,向6夫人和6欢说:“欢儿,你陪妈上车,我有事,办完再去追你们。”
“是出什么事了吗?”6夫人直觉里,像是与自己有关,紧张地对儿子问。
君爷只是给弟弟一个眼色。
6欢马上打开车门,拉母亲进车里:“妈,哥是有公务,我陪你。”
于是,转眼之间,6夫人的小车开走了,君爷同志大步流星迈向另一方向。
骤然冷下来的场面,6家人像是压根不见她的存在似的,让蒋母有点愣眼。
感觉是,6家如其她太太说的,确实很难攀上的样子,难度高,反而勾起了他人的斗志。至少,蒋母这会儿被勾上了。
小东子扶扶小眼镜观察姥姥,小眼珠子一骨碌转:姥姥如果知道妈妈和那个君爷,可能都是要去看舅舅舅妈,会怎样呢?
——《大婚晚辰》——
知道蒋大少住的是哪间房,君爷去到那,直接敲门。
给他开门的蒋梅,看到他,大吃一惊:“6上校?”不是刚在大院门口见过,这6上校要陪6夫人上街,怎么会突然杀到弟弟的新房来了?
“出了什么问题?”
“这——”蒋梅一时捉摸不定君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得到什么消息,弟弟的尴尬事,不好启口。
“不是说叫医生吗?”冷眉再一抬,抬腿径直进了房间。
房里,蔓蔓醒了,坐在床头喝蒋梅刚冲的红糖水。蒋大少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一直握着媳妇的手嘘寒问暖的:疼不疼?
一听,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君爷扶住额头:蒋大少这开车技术,欠教育。
“6上校?”蔓蔓的头不知觉抬起来,看见君爷乍然出现在门口,小惊。
蒋衍在错接了君爷的电话后,倒是知道对方必定会来,安抚下媳妇后,与浑身寒气的君爷一块走出去。
“如果你不懂得怎么开车,明天过来,我教你!”君爷冷冷地撇下一句命令。
蒋大少没答话,却是房里听到的蔓蔓差点一口喷出了糖水:这种事男人教男人?
听到她在房里掩饰的咳嗽,君爷冷眸低下,掏出随身震响的手机,见是6司令的来电,走到一边。
“囡囡今天结婚了?!”6司令的嗓子在电话筒里面咆哮,“和谁?怎么不和我说?!”
“爸。”6君低下的眸光在地板上飞闪,“都没有确定。”
“你和子业不是做了鉴定吗?还有,送的标本去了国外,怎么
国外,怎么样了?”
第一次送去国外的标本,与他们预想的一样,中途再度被人做了手脚。幸好他们警惕,没有直接送蔓蔓的,是将其她人的血标混了进去,再加上在标本管弄了特别的荧光标志不易被人察觉,这样被人换了标本的证据确凿了。
做手脚的人,比他们预想的诡滑,一时毫无踪迹可寻。
以温世同的能力,应该办不到。
听完儿子的解释,6司令冷静下来,说:“这样的话,保护囡囡要紧些。”
“需要爸和妈的配合,我和子业都做足了准备。”
6司令迫切想知道的是:“囡囡嫁的人,是她自己愿意的吗?”
看来6司令同是从哪里听说了金若文的事,眼角望向房里甜蜜的小两口,尤其是蔓蔓那双被蒋大少逗得甜甜的月牙儿眼,冷眸一丝化开:“是的。”
“那就好。”6司令在电话里长长的叹气声,似乎在感慨着不能亲自参加见证女儿人生最幸福的一刻。
囡囡从现在开始是要踏进幸福了,决不能再让人来破坏。冷眉就此蹙紧,在蔓蔓那张脸上深刻地一瞅后,别开,大步出去。
遥望到那座冰山冷冷离去的余影,蔓蔓小心地摸着杯子,低下眼: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大婚晚辰》——
温世轩说什么都不愿意搬进温世同提供的房子,自己另外在北京租了个廉租的地下室。
许玉娥对老公牛一样的脾气生着气,对小女儿说:“你看你爸那个孬样,和你姐一个样,不知道不懂得追求好的,尽是想着差的。”
对偏心姐姐的父亲,温媛在心头早已积了股火,不冷不热地接着话:“妈,爸不享福算了,能阻止得了妈享福吗?”
“还是你贴心。”喜爱地摸摸小女儿的脸,许玉娥好像已经看到小女儿做个风光的国画大师被万人追捧的那一刻,喜滋滋地放大话,“你一定要考上美院,让你爸和你姐后悔死。”
“放心吧,妈。你看连堂叔和明珠姐,都看好我,给我提供免费住宿。”温媛相信着,温世同一家突然对她们伸出援手,绝对是看在她的份上。
开着车,来到她们母女旁边,刚好听到温媛这话的温明珠,嘲讽地一笑:这温媛,真当自己是沙子里的黄金了。
“明珠,你来了啊。”许玉娥热情地上前去,上下打量这许久没见的亲戚女孩,不由啧啧赞声,“明珠,你这是愈长愈漂亮了,漂亮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温明珠自得地一笑:习惯被人称赞美丽了,而且,外貌的确是她的第一资本。即使没有才华,女人只要有天生的美貌,不怕哪里会吃不开的,包括工作和爱情。
很快,凭这美貌和6家的关系,她要如愿嫁进官家,成为官太太。
带她们母女上楼进新房子,温明珠一边像是无意提起:“蔓蔓姐嫁了那个破落户后,你们知道是住到哪里了吗?我妈说担心蔓蔓姐是被人骗了抓去卖了。”
说到蔓蔓,那丢掉的五十万,许玉娥心头疼惜,连声骂道:“别提了,这不孝女,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连个信儿都没给我。”
“大婶别担心,如果有蔓蔓姐的消息,我定会通知你们的。所以,如果你们有蔓蔓姐的消息,也记得亲戚间都说一声,免得大家担心。”温明珠交代完,转身离去。
在温明珠的背影看着,温媛眸光一闪:温明珠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蔓蔓姐,让人感到蹊跷。
免费住宿是有了,可日常开销不能少。许玉娥继续愁眉苦脸,恨恨地说:“早知道那晚直接向你姐要钱。”
蔓蔓是没有什么钱,但最少是有点钱可以资助家里经济。许玉娥已经习惯向大女儿伸手要钱了,现在没有个随手可要钱的对象,心里痒痒的。
“妈,先要找到姐。”在这点上,温媛也认为,蔓蔓理所当然该吐出五十万还给她们母女,哪怕去卖身,哪怕和破落户一块去街上乞讨。
但是,蔓蔓和破落户躲到哪里去了呢?
没能从许玉娥母女打听到消息,带着同样的疑问,温明珠焦急回到家再问温世同。
温世同这会儿倒是收到了些料子,说是昨天画廊门前停的是辆奔驰,接走了老板的朋友。这辆奔驰据追踪,最终是开进了部队的大院。想去部队大院问情况,温世同的人不敢随意去惹那些纪律严明的兵大哥。
线索到此。
温世同一家三口,明显对这个消息显出惴惴不安来。
蔓蔓如果嫁的是破落户,这破落户怎么进驻到部队机关大院的,还开着奔驰!
如果蔓蔓嫁的非破落户,他们想用施压的方式逼走蔓蔓,能办到吗?
蔓蔓嫁的是谁,最后揭晓的人是蒋母。
这要说到温明珠那天被江云带去太太们的聚会里显摆。
众太太看着温明珠的外貌岂止是长得如花似玉,竟是似那香港港姐佘诗曼,光是这一项,都深深地羡慕起江云,都说:怪不得6夫人会如此喜爱并非要认了江云的儿媳当养女。
蒋母坐在一头,装作淡淡地磕茶:长得像佘诗曼能怎样?我昨天和6夫人说话了,到时候6夫人会给我儿子介绍个更好的。
众太太都知道蒋母傲气的性子,纷纷围着蒋母说起蒋大少的好话,说蒋大少那是长得英俊倜傥,前途无量,眼光挑是应该的。
温明珠虽说是定给李振伟,但加入上流圈子后,一直对比李振伟更优秀的男性兴趣盎然,有心思想拿来做二梯队用。今听到太太们个个都夸蒋大少,似是比李振伟更好。她心痒痒也伸个头一探究竟。
蒋母是把儿子的照片顺便带过来吸引有女儿家的太太。
蒋大少的照片阔摆出来。
温明珠的双瞳蓦地缩成了小圆,端着茶盏的手抖得如秋风落叶似的,茶水顺着茶杯口流下来。
“明珠,你的裙子。”坐在她身边的江云看见,急急忙忙帮她拉了拉裙角,一面不满她的失态。
温明珠的心脏这刻跳得快不像自己的,眼睁睁地看着那照片上的蒋大少,和蔓蔓跟的那破落户重叠在一块,百分之百的吻合。就连名字,这会儿一问,都是一模一样。
指头狠狠往自己大腿上一捏,照片上的人没有变,不是梦!
是变成了现实的噩梦!
“明珠?”
众太太都注意到了她异常的神态,包括蒋母。
眼角收到江云质疑的眼神,温明珠僵硬的脸抽了抽,抽出一丝笑容:“我这是被这照片惊到了。”
“被我儿子的相片惊到?”蒋母皱皱鼻子。
江云同不满。
这会温明珠持住了冷静,料定这蒋母肯定还不知道蔓蔓嫁给蒋大少的事,嘴角明媚地笑了起来:“阿姨,我一个远房姐姐,虽然说这个姐姐和我家一点都不熟,但这个姐姐一些事,都有传到我们这里来。谁让这个姐姐整天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让我们家都觉难堪。其中之一,就是昨天,与人私奔登记了。这私奔的对象,恰好今天一看,没想到是阿姨的儿子。”
“什么?!”蒋母蹦的站起来,“你不要胡说,我告诉你!”
“明珠,这种事不能乱说的,要讲真凭实据的。”很高兴看到蒋母这个落败样,江云一面假惺惺地教训未来儿媳,实际暗地里怂恿温明珠继续说。
“阿姨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但是,我想我这个姐姐的名字,阿姨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过。我这个远房姐姐叫温蔓。”有未来婆婆的护驾,温明珠说得更起劲了。
是蔓蔓!
蒋母哗的跌坐到椅子上,没想儿子居然走了先斩后奏这步棋。
这点话还不够,温明珠心里狠,要继续说,最好说到蒋母回去马上扫蔓蔓的脸:“各位阿姨,说到我这个远房姐姐,做的事一件件的,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才好。虽然她长得不怎样,但是手段一个个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自己画的画不上台面,居然偷了人家的画印上自己的名。”
众太太耳听温明珠口里这样的蔓蔓,都在心里描绘出了一个外貌丑陋不说并且蛇蝎心肠的女人,不禁一双双同情的目光瞟往蒋母。
蒋母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往下掉。
“刚刚这位小姐说的,是事实吗?”
茶阁门口,忽然响起的一道悦耳的男性嗓音,让所有人望了过去。
【63】觐见岳父大人
只见门口立的年轻男子,俊逸秀气,狭长的眼眸光流射,本身宛如幅画儿。舒萋鴀鴀
众太太痴痴看着她。
温明珠的心跳更是嘭嘭嘭,自从那一天在疗养院走廊里那一瞥之后,她都没有再见过他,但不意味他的俊影有从她心中减弱过半分。
“姚上校。”主持茶会的王凤,兴高采烈地迎向门口,“您怎么有空过来?是来找谁吗?”
众人相望,最终目光落在席中唯一的年轻人温明珠。
温明珠娇羞不已。
“我不是来这里找人的,只是一帮朋友刚好路过这里。”姚子业说。
众人一看,看到他身后高大帅等几个兵。
温明珠转瞬间被太太们忽视了,既然姚子业声称和她压根没有关系。
不过,很快王凤提起了姚子业刚被岔开的话题:“姚上校,你刚站在门口不是说认识温明珠小姐吗?”
“不,我不认得她,只是和朋友经过听到她说的话,觉得很有意思。”脱下军帽的姚子业,额飞扬,更显得俊逸几分,让众太太们都竖起耳朵只听他一人的话。
“怎么说,姚上校?”
“她说的温蔓小姐,我和我一帮朋友都认识,我有朋友亲自去过画廊,看过温蔓亲自作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了说冒名顶替作画的事。而这位温明珠小姐,虽然我并不认识她,但是,偶然间听过她的一件新闻。说是她在大学参加海报设计大赛的时候,因抄袭他人作品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姚子业微眯狭长的眼,立在柱边,说起话来,一优一雅,得体尊贵,饶是不认识他的人,只看他这仪表,都深信不疑是个绝对不会撒谎的绅士。
何况这群太太,都知道姚大爷是少有心肠仁慈性情温柔的大好人,怎可能随意去诽谤一个人。
温明珠,早在姚子业亮出她在大学里那抹污点的时候,娇羞的脸蛋唰地落成了苍紫。
蒋母分不清形势,但知道姚子业的话救了她一命,缓出了口气。
相比下,江云的脸青得不好看起来,目光像钉子钉到温明珠身:“明珠,你说句话呢。”
轻轻咬咬唇,温明珠一笑:“姚上校是道听途说的吧,就像我听我那姐姐的事。当然,我那姐姐的事,是她亲妹妹自己说的,难道她亲妹妹还会诬陷亲姐姐是不?”
好毒辣的女人,生平第一次见。
立在姚子业后头观看形势的高大帅众人,唏嘘:怪不得,蔓蔓要遭人疼。瞧这姐妹,在外头尽是说自己姐妹的坏话。
想到当初,哪怕温浩雪对蔓蔓不怎样,但蔓蔓没有忘记要在外人面前护家人的短处,蔓蔓的识大体,岂是这种蛇女可以比的?
这种女人,就该被扒皮!
姚子业眸中暗光倏然一掠,笑吟吟对众人说:“既然是这样,我想众位都听说过6家近来要办满月宴的事。蒋夫人、李夫人,两人都带上自己的儿媳与未来儿媳赴宴怎么样?贺礼就不用带了,让温蔓小姐与温明珠小姐当场作画献礼,评委们呢,就请今日已经做为这事作鉴证的各位阿姨们。”
姚大爷说的话,哪个太太会说不是。再说,这里哪个人都是很想去6家的满月宴,只怕6家不这邀请函呢。
每个人都大声应好。温明珠夹杂在一片叫好的声音中,完全没有机会反对。
脱帽向众太太行个礼,优雅的姚爷走了。
众太太仍然处在要赴宴的兴奋中,不停地向温明珠说:“到时候就看你了。”
心虚地敷衍众人,温明珠笑得脸部抽筋,成了石膏像。
回去的路上,不意外江云对她下了死命令:“你千万别给我丢脸了,我告诉你!”
温明珠咬紧唇,心想这事不成。
蔓蔓的画技怎样,她知道温媛至少是有心诽谤蔓蔓。所以,论起来,她的画技肯定是比不上蔓蔓的。
怎么办?
无论如何要扳倒蔓蔓的腿,最好是搞到蔓蔓连宴会都没法去,蔓蔓缺席的话,她不是不用比都胜利了吗。
对!
打个电话给温媛,蔓蔓嫁的人是蒋大少不是破落户的事,要分享给温媛她们,顺便可以消消她的火。
“什么?!”
温媛未想到,就两天,刚两天,蔓蔓连续丢给了她两颗深水炸弹。
蔓蔓嫁的不是破落户,嫁的是部队领导的儿子,攀进了高门!
这个被温明珠通知的现实,像是噩梦里的圈圈,不断在她头上转。
啪!
听到摔东西的巨响,许玉娥惊得闯进小女儿的房间,看到的是砸在墙上顺溜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
“你什么脾气呢,媛媛?”许玉娥心疼地叫,全家人,就因为她疼小女儿,温媛用的手机是最好的,两三千的触屏htnetbsp; “妈,你不用心疼,很快我们都会有更好的。”温媛阴冷地弯起嘴角。
“媛媛,你是不是烧了?”许玉娥伸手去摸小女儿的头,现在她们的存款如果不省吃俭用的话,随时都可能卷铺盖走人,哪来的闲钱买新手机。
许玉娥固然爱幻想,但也现实。
“妈。”转身,抓住许玉娥的手,温媛笑得像是中了**彩一样,只不过眼里冷如冰窖,“我刚刚接到明珠姐的电话,你猜猜,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什么消息?”许玉娥还真猜不到,话说她从不买**彩。
“她说,蔓蔓姐嫁的不是破落户,是一个部队领导的儿子。我们找不到蔓蔓姐,是因为蔓蔓姐住进守卫森严的部队大院里了。”
“什——么!”许玉娥最终高八度的惊叫。
她要疯了,感觉中**彩都没有这样让她疯。
大女儿终于不是破草鞋了,是高门媳妇了,她这个做妈的可以四处去炫耀了。
冷丁丁地看着母亲惊喜若狂的面孔,冷冷地插入一句:“妈,可你说,这么大的喜事,蔓蔓姐怎么不告诉我们呢?告诉我们,难道我们会反对吗?”
那是,如果知道是部队领导的儿子,她会逼蔓蔓去嫁金若文吗?
经小女儿这提醒,许玉娥想明白了:蔓蔓和蒋大少是有意瞒着她的,就是不想她享福!
气得牙痒痒的,恨得牙痒痒的:“我还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好啊,我这就上他们部队去告他们,说他们不赡养父母,黑心肠。我们过得不好,他们也别想过得好!”
温媛要的正是这效果。
让妈妈去闹,闹到蔓蔓的夫家没脸,肯定会把火都泼到蔓蔓身。
蔓蔓想过好日子,想她都没能过上好日子,别指望!
“妈,我知道姐住的地址。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我怕,他们要新婚旅行什么的,又跑掉了。”
耳听小女儿的话有理,许玉娥一股冲劲打了的士,扑到蒋大少住的大院门口。
“我要找我女儿,她叫温蔓,马上叫她出来!”
虽然之前有蒋大少绘声绘色的描述,负责守卫工作的张连长等人,亲眼见识到许玉娥的泼妇状时,一样甚是震惊:蔓蔓那样文静得体的女孩子,与许玉娥这样的风范,实在对不上母女的号。
“我找我女儿还要你们拦着吗!”许玉娥见门卫上来拦人,暴怒时举起两个拳头见人便打。
她心头现在就是一股火,蔓蔓有钱了,却不顾她这个妈了!
被挨打的兵大哥躲过拳头,同时两双手将她一架,要拖离现场。
哪知道许玉娥见强的不行,竟是哇的嚎啕大哭起来:“有没有人啊?这有没有天理啊!我要见我女儿都被人拦!我得病都快死了,只不过想死之前见一见女儿。”
生平头次见这种蛮不讲理的中年大妈,张连长急得挠头,终于明白为什么蒋大少要带媳妇躲着这座瘟神了。
——《大婚晚辰》——
现是新婚第三天。
新婚第一天,因蒋衍同志开车技术不精,深刻反悔,当晚不敢碰佳人,抱了床被子在房间里的沙睡。
到了第二天夜晚,看老公又要
二天夜晚,看老公又要抱着被子铺到沙上,蔓蔓拉住老公的衣角。
“一块睡吧。我一个人睡,不习惯。”
像是棉花糖的嗓音,本身已甜得让他心口疼。
“蔓蔓。”捉住她的手,搁到自己胸膛上。
柔软的掌心底下,贴着的是他的心跳,嘭,嘭,嘭。
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是,嘭,嘭,嘭,跟着一个节奏地跳。
“阿衍。”
“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决不能做会伤害你的事情。”
心头溢满了暖流,抬起脸,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烙上一吻。
蒋大少惊得手里的被子掉下了地,唇间弥漫着她的香气,萦绕他的神经,阳刚的身立马烫起来。
搂回她,香软的身体,就此软在他怀里。
她的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拉着他,倒在温暖的床褥上。
有了昨晚的经验,蒋大少这位教官,学成起来容易多了。这回开起车子,迅带着她上了高公路,一路飙到了最高时,同奔终点。
初次尝到甜蜜的新人,反反复复又是试了几次赛车的巅峰,最后,都累得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早上,是被学校打来的电话叫醒的。
本是请了一周的婚假,然突然队里有事,要他回去一趟。依依不舍地亲吻她的额头,干净利索地穿上军装,奔出了门。
蔓蔓起来时,只见桌上压了一张字条:牛奶我温了,面包让人送上来了,都放在桌上。你好好睡,等我回来。
居然有人给她弄早餐,自从她七岁帮许玉娥做饭后,再没有享过的福利,现在有个男人,全心全意给了她。
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可能是喜悦,可能是酸楚,混淆的,好像一杯打翻的牛奶咖啡,忆苦思甜。
坐起来叠叠被子,上面留有他的余温,捧起闻一闻,心里道:两人一定要幸福。
走进浴室,架子上放有他的牙刷口杯,他的毛巾,样样现在都是两个人了。
坐在餐桌边,咬着他买的肉包子:嗯,味道没有她做的好吃。但这个福利,是她自己做的没有能享受到的。以后继续让他买吧,晚上再给他做好吃的。
吃饱喝足,收拾起屋子,昨天他在,不好意思收拾自己的内务,现在一件件拿出来,搁到衣柜里。柜子里放的,有他的一半衣物。不禁拿起他的衣服一件件拍打。感觉,自己的衣服与他的衣服挨在一块,想一想,都觉臊了。
下午,准备给他熬点汤,在冰箱里找来找去,蒋梅在家里基本不做饭的,哪里像她,用料都要花费心思。于是拎了钱包下楼。
机关大院里有小卖部,但没有外面市的便宜和齐全。
步子盈盈迈向门口,想着顺便熟悉周围的环境。
走到门口,张连长见到她,忙喊:“嫂子,回去,赶紧回去!”
“怎么了?”蔓蔓问。
来不及了。
在街上赖着不走哭嚎的许玉娥,是嗅到蔓蔓的味道立马跳了起来,冲到门口,手伸过保卫处的铁栅栏,一巴掌愤怒至极地扫向蔓蔓的脸。
忙退闪半步的蔓蔓,没有被打到脸,但眼镜被打了下来。
四周所有人都惊了,被许玉娥这一股像是要杀人的巴掌。
“你是我女儿吗!有钱就不顾妈了!”许玉娥两句咆哮,果断引起众人的惊叹。
张连长和他的人,着急着遣散围观的群众。
弯腰捡起眼镜,拿了条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
面对惯来不软不硬的蔓蔓,许玉娥依旧如往常骂了几句,无奈地跳脚:“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骂到你们部队领导出来主持公道!”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好不容易刚刚得到幸福的第二天。
戴上眼镜,明亮的月牙儿眼对准疯狗似的许玉娥:“在你打算把我卖给金若文时,我已经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提到这事,许玉娥更觉憋屈了:“那都是你,你和那个人搞的鬼,你们骗我,骗我他是破落户。如果不是这样,我会阻拦你嫁给他吗?”
绝了!
这样嫌穷爱富的话都能当众吐出来。
四周的人,不由都收起了原来偏向许玉娥的心。
见情况不妙,躲在暗头的温媛走了出来,拉拉许玉娥的衣角:“妈,你是为了姐好,才不让姐嫁给破落户的。”
“是。我都是为了她好。”许玉娥倒不是傻的,听到小女儿这话,马上反应过来,改了口风,“可我这颗为女儿操劳的心,做妈的心,最终得到什么了?蔓蔓,你扪心自问,你小时候生病,是不是妈照顾你?你小时候一直身体不好,要不是我和你爸哀求医院的医生,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救你的命,有你现在吗?”
“够了!”不提这事还好,提这事蔓蔓觉得心里如刀割一样,“小时候我生病住院,你第一天陪我,第二天只有爸,我每次问妈去了哪里,爸说你累需要回家。当时媛媛还没有出世。你都已经觉得花在我身上的钱很多了。我忍,一直忍,一直告诉自己妈是爱我的。但是,最终你选择了把我卖给那个男人。”
许玉娥懵了:“你,你都记得?”那时候,她不过才两三岁吧。
“记得,因为你是我妈,如果你不是我妈,我不会记得这么清。”
许玉娥无话可说。她能怎么说呢?这个大女儿,真的是自小都不讨她喜欢。记得刚开始她头胎难产,就因为差点生了大女儿丧命。相比,小女儿很顺利,不到一小时自己出来,不需她任何费力。
眼看场面再成僵局,温媛不干了:“姐,不管妈对你怎样,妈终究是你妈。你怎么可以不认妈了呢?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妈生下你,这世上有你吗?”
知道,这些事都是妹妹一手造出来的。蔓蔓没有睬她,直接对许玉娥说:“我不是不赡养父母了。我会像往常那样每个月按时给家里寄生活费的,但是,都会交给爸,因为爸是一家之主。”
“你每个月准备交多少?”许玉娥抢着问。
“以前多少,我现在还是多少。毕竟我刚到北京,工资不稳定。”
“你胡扯!你现在都嫁给领导的儿子,你一个月能少钱吗?”
瞧瞧这女人说的啥话,四周一片白眼。
许玉娥是认定了今天非要要到钱不可的,管它脸皮厚不厚。
蔓蔓坚定地道:“那是他的钱,不是我的钱。我不可能挪他的钱来用。”
许玉娥冷哼了起来:“他是我女婿,难道就不该赡养我?他的领导呢?我去找他领导说话!”
部队的领导是否通情达理是一回事,但是清官难判家务事,难保这事儿会对蒋大少的前程产生影响。
她嫁给他,不是给他添乱的。
“等等——”蔓蔓追出去。
许玉娥已立在街边打算截车,温媛看着蔓蔓追来,有意伸出一条腿去绊蔓蔓。
蔓蔓刹不住脚差点猝倒,身子一倾,却是落到了一双有力的手里面。
耳边忽的一声响亮的啪!
被一巴掌刮得好像被飓风扫落的秋叶,温媛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摸着红肿的半边脸。
抬头,眼前伫立的男人,冰峰一样的高度和寒气,正是上回在医院门口抱着蔓蔓进去的那个。
“6上校?”蔓蔓一样吃惊,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实际上是,他私下有交代过张连长,如果蒋大少不在,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他。而且他知道蒋衍同志今天不在,有意在家里等。
所以,刚刚许玉娥与蔓蔓说的话,他都一五一十地听了进去。
没想到,自小她已受了这么多苦。
手指,隐忍着在她纤细的肩头上握紧。
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蔓蔓心里一愣。
回头,看见温媛坐在地上,许玉娥气冲冲地冲着君爷跑了回来:“你打我女儿?”
“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她,要不要我让门卫把门口的摄像调出来。”
调出来。”冷冷的光,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冰,“不过这样一来,我看只好通知公安机关过来处理这事了。”
许玉娥一时被这话堵得不知道怎么办。说实话,她刚并没有看见小女儿做了什么。
“妈——”倒是温媛有些忌惮了,公安机关过来调查的话,说不定她会被留案底。
扶起小女儿,一直能感受到这男人不好惹,因为这男人的一双眼睛,冷是冷,但是对她们的时候,会出比冷更可怕的光色。
“我们走吧。”
想走就走?
“你们如果是想去找蒋中校的领导,我就是那领导的儿子。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告诉我爸就是。”
刷——许玉娥和温媛齐齐回头,眼中同时闪现出挫败的讶然。
蔓蔓眉尖细细地拧了拧:确是没想到君爷的爸会是老公的上司。
冷冷的光,不仅对这许玉娥母女,还瞟向了百米远路口停的那辆保时捷。
坐在保时捷驾驶座上的温明珠,不由自主抱住冷的双肩。
她是终不放心许玉娥母女有没有来闹,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叩叩。
转头,见敲打车窗的是两抹绿色的兵影,温明珠急急忙忙要升上车窗走人。
高大帅伸进来的手比她更快,刹那间拔走了她插在方向盘上的车钥匙。
“大哥——”清清嗓子,温明珠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望到高大帅身后站的姚子业,目光痴住,“姚上校,你怎么会在这?”
“你又怎么会在这呢?”高大帅学着她的语气说。
“我,我是来看干妈的。”
“来见6阿姨,刚好,君爷在,你不下车打个招呼?”
温明珠是傻了疯了,才会想在这时候去和君爷打招呼。
“不了。我看6上校正忙。”
“你不是叫6阿姨干妈吗?怎么不喊君爷干哥?”
耳听高大帅这插科打诨的话扯淡了,姚子业冷而优雅地插话:“君爷那句哥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温明珠心里头不甘了,她是很想叫6君为哥很久了。只要能叫上6君一声哥,她在外不知能吃多少香,比叫6夫人干妈,更有甜头。
“干妈说的,如果有机会,会和6上校说的。而且上回6上校与我、以及振伟一块坐车回去。”
这女人还真厚脸皮,真当自己是君爷的宝贝妹妹了。
高大帅和姚子业,同是衔起了嘲讽的嘴角。
“我知道你,到这里是想看你那个远房姐姐是不是能赴宴和你比赛作画?”姚子业不紧不慢地打量她瞬间千变万化的脸色。
“姚上校,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有什么必要来看她?”一面这么说,一面在心里对蔓蔓咬牙切齿的。
这该死的蔓蔓,怎么那么多人帮?
还有,为什么关键时刻是君爷杀出来?
莫非,君爷当真在心里已经认了蔓蔓为妹妹了?
“如果你是专程来看6阿姨和君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要考虑的是,在满月宴上或许有另一个惊喜在等着你。”
惊喜?说得她心跳跳的:“是吗?”
“你不知道?6阿姨了邀请函给你另一个妹妹,叫做温浩雪的,要她务必到席。”
指名道姓要温浩雪参加满月宴?
温明珠感觉自己是坐上了云霄飞车,忽然从最高点俯冲下来,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刹那停机。
消息带到。
高大帅将钥匙扔回她身上:“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妹妹。我们可不是诓你,像姚爷这么好的人,从不诓人的。”
手抖着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保时捷一路惊魂未定,在拐弯口差点撞上了电线杆。
这边大院门口,许玉娥听清楚了蒋大少的上司是君爷的父亲后,惶惶地不知道还告不告。
温媛道:“妈,走吧。”
比起许玉娥有些呆的眼神,温媛那对眼,无时无刻不是转着光。
许玉娥不知是什么样的妈,能养出两个截然不同性子的女儿。
看母亲和妹妹走了,蔓蔓忽然想到,要和父亲先打个电话,告诉父亲防着点许玉娥回去闹脾气。从电话里得知温世轩现在不是与她们一块住,蔓蔓稍能放下心。
打完电话,觉身边多了两位军大哥,是姚子业和高大帅,不由吃愣:“你们不用回校吗?”
记得他们和自己老公是一个班的吧。
“今天是周末。蒋中校回学校是去见部队领导了,没有那么快回来。”说着这话的君爷,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
——《大婚晚辰》——
蒋衍回到大学,在小会议厅,看见了要他接见的领导——军区副司令员6贺砚中将。
“长。”标准敬了个军礼。
蒋衍同志其实一点都摸不清,6司令找他做什么。
坐在沙上的6司令,面前搁的小茶几,烟灰缸里头堆满了烟头,心事重重不言而喻。直到身边的勤务兵提醒他蒋大少到了,他才恍然大悟似地站了起来:“蒋中校是不是?坐,坐。”
按理说,蒋衍同志自从连队上调到军区参谋部后,见6司令的面不算少,但是,官阶等级相差大,每次面见6司令,他都是站在众人之中敬军礼,表仰慕状。此刻6司令客气的两句“坐”字,令他一小惊。
领导一句话一个字都是军令,蒋大少惴惴不安地坐在了6司令对面。
勤务兵给他上茶。
6司令对他说:我朋友从武当山带过来的上好的茶叶,你尝尝。
这杯茶,不无意外,蒋大少品得十分辛苦,谁不知道6司令是有名的带兵将帅,喜欢先礼后兵。
“好喝不?”6司令问。
蒋大少笔直地挺直腰杆:“好喝。”
“喜欢的话,下次带你媳妇一块来,到我家坐。我爱人会冲一手好茶。”6司令道。
媳妇?
上司关心下属私生活的表现?
蒋大少微微一眯眼:“我相信我媳妇应该和我一样深感荣幸。”
“嗯,嗯。”6司令对囡囡有太多话想问,甚至深深地妒忌起对面坐的这年轻人能和囡囡朝暮相处,“你们是新婚第三天?”
“是。”6领导你蛮清楚的,还故意让我这新婚第三天跑来见领导,蒋大少心里头腹诽。
6司令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鬼主意:我偏偏今天把你给扣下了,不让你回去见囡囡,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接下来,这茶,一喝喝了一个上午,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话。
蒋大少频频望墙上的钟,快到十二点开饭时间了,准时站起来,刚要开口和领导说拜拜。
“今天和你谈得很高兴,一块吃饭吧,蒋中校。”
就这样,蒋衍同志被6领导牵着鼻子,在学校里白耗了一天。
眼见夜幕即将来临,蒋大少万分想念媳妇的厨艺,想当初对媳妇能一见倾心,先是媳妇做的饭。眸中精光一闪,蒋衍同志笑道:“6司令,我听说你有个女儿。”
这小子,挺精的嘛。
6司令老谋深算的眼望向蒋大少,想到自己家儿子和姚子业对蒋大少的评价:滑头。
不知是怎么勾引自家女儿的?
“你在参谋部工作?”
“是。”
“听说你现在还经常被抽调到教导队做指导工作?”
“是。”
“以你这样的年纪,能承担这么多的重任,是部队里实属难得的人才。”
“6司令过奖了。像6司令的公子,6上校,才叫做部队里的人中之龙。”
“嗯——”6司令摸摸下巴颌。
蒋衍同志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到6领导对自己怀有莫有的深刻“敌意”,那就怪了。
口袋里的手机铃铃铃响。
本来回部队是不能带私人手机的,但是进校门时,学校领导说了是私人会面,不算公务性质,不用上缴这么麻烦。
到现在回想起来,私人会面,这四个字,寓意深长。
“你接吧。”
你接吧。”6司令似乎比他还急,翘望他口袋里的手机。
接起电话,果然是自家刚过门的媳妇蔓蔓。
“阿衍,你还在学校吗?”
“在。”蒋衍同志望一望6司令伸头要竖耳倾听的模样。
“我把汤炖好了。如果你暂时回不来,我先温着,等你回来。”
蒋衍同志故意将手机稍微对向6司令的方向,让6领导听这句话。
6司令果然是舍不得让女儿饿肚子,双手背叉,故作这会儿方是现时间不晚了,说:“回去吧,蒋中校。”
“谢谢长!”终于舍得放人了,蒋衍同志对6领导万分感激地敬了个军礼。
大脚迈开,刚要步出门外。
背后,6司令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蒋衍同志,好好待你媳妇。”
脚步一顿,回头,与6司令充满考验的双眼对上,蒋衍同志缓慢地有力地像是对国旗庄重地誓:“请领导放心,有我蒋衍在一天,绝不让我媳妇受半点苦。”
对此,6司令似乎在夜幕笼罩的室内微微一笑:“去吧。”
目送蒋大少阔步如流星消失在城市中,6司令不由捏捏下巴颌:这小伙子,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得多,有耐心,会观察,应付得当。什么时候起,自己部队里出现了不止儿子这样的人中之龙。
证明,囡囡的目光不错喔。
不愧是自己女儿!
6司令满意得不再满意了,是很得意。
——《大婚晚辰》——
蔓蔓从电话里得知老公今晚要回来吃饭,赶紧把汤再加热。
门铃叮咚叮咚响。
熄了火,再走去开门:“阿衍?”
门口站的是——蒋母。
看到系着围裙,脸蛋被灶火熏得一脸热汗的蔓蔓,蒋母心头的滋味千种万种。
原本,是恨不得立马冲过来兴师问罪的,毕竟在一群太太们面前如此失了面子。但是,看到这样的蔓蔓,蒋母突然端不起要骂的兴致。
现在的女人,很多都别说会下厨了,像自己女儿蒋梅就是,每天光是借口工作忙,连菜市场都不上的,这事被女婿念过不少。
“阿衍呢?”蒋母咳了声嗓子。
“被学校叫了回去,但是在电话里说了,会回来吃晚饭。”蔓蔓两只手在围裙上抹抹,把门敞开,“请进来坐吧,阿姨。”
没有叫句妈?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故作傲娇?
蒋母施施然,摆了个架子进了屋,见屋内打扫得干净亮堂:“你们请了保姆?”
正给客人倒水的蔓蔓,月牙儿眼笑笑:“阿姨,请保姆一个月要上千,我和阿衍刚开始过日子,请不起的。”
蒋母再次见识到蔓蔓的厉害,说的,做的,都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刺。
这女孩,打心里说,做事为人也不算差,为什么偏偏是个杂货铺的女儿让人看不起。
今天许玉娥带温媛到部队大院闹的事,左邻右舍传的话,她全听到了。几乎所有人都站在蔓蔓这边,都说这女孩有这样的妈真够倒霉。
但是,同情不能当饭吃,尤其是事关自己利益的时候。
“你和阿衍真是登记了?”接过蔓蔓递来的茶,蒋母喝一口,是清热温凉的麦芽茶,对他们这些中年人正合适,说明蔓蔓细心。蒋母心里又复杂了。
“是的。阿衍说,等阿姨想明白了,再和阿姨说。”蔓蔓转述老公的想法。
“我想明白?”蒋母眉头一皱,“我需要想明白吗?”
儿子结了婚,是胳膊全拐到儿媳那头去了吧?
冷冷地哼,多好的茶都喝不下去了。
“阿姨不满意我,是嫌我家没钱吧。”
“我不是嫌你家没钱?上回我都明确说了,是你们家的素质,还有你本人——”说到这,蒋母记起这趟来的主要目的,姚子业对她和江云的挑战贴,“有个人,说是欣赏你的画,希望我能带你到6家的满月宴上作画当贺礼。”
这个事,下午在大院门口,姚子业和她说了。
当时姚子业带了点歉意:“我想谣言要不攻自破,不亚于将事实摆在众人面前。”
“没事。”
现在同样的答复,对蒋母说了。
见她如此淡定,蒋母倒有些讶了:“你确定你能行?你可别到时候去到那里给我丢脸了?”
“如果真的丢了阿姨的脸,阿姨会怎样?”蔓蔓偏偏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蒋母被这话堵得——
“如果不丢阿姨的脸,给阿姨争了脸呢?”
“如果你给我争了脸,我给你和阿衍办婚礼。”蒋母拍下凳子,还真不信,她能争脸?
“我和阿衍不打算办婚礼。”蔓蔓扶扶镜片,“不是不给阿姨面子,是阿姨都知道我娘家情况不合适。”
“算你知道你自己家那些事。”蒋母这口气稍微缓了些。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铺张浪费了,对我们两个刚要过起日子的新人来说。”蔓蔓有条有理慢吞吞地说。
蒋母锁眉:“说吧,如果你给我争了脸,想要什么?”
“和阿衍说,你没有娶错媳妇。”
即使老公说不在意,但蔓蔓清楚,老公心里肯定还是在意蒋母的看法。哪个儿子娶老婆,不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呢。何况,在有她之前,老公和蒋母的关系,都不到这个地步。说来说去,她蔓蔓是需要负点相关责任的。
“好。”蒋母倒也想清楚了,如果她真能争脸,她还会怕把这个媳妇带不出门吗。
一言为定。
“阿姨留下吃饭吗?”蔓蔓问。
“不了。”在她未给自己争脸前,蒋母没有想过要与她和乐融融。
蔓蔓微微扶下眼镜,不再多说,起身送她出门。
婆婆刚走,老公回来,闻着室内的味道:“我妈来过了吗?”
“你怎么知道?”蔓蔓讶异。
“我妈近来追时髦,喜欢抹香水。”蒋大少对母亲的这种转变,其实很不喜欢,说起来都是因为结交了王凤那一群人。
蔓蔓当然不会说婆婆任何话。
知道她难做,把她一搂,闻闻她身上:“我猜猜,你今晚煲的是玉米鸡汤。”
“瞧你嘴馋的。”笑吟吟将他手拨开,回去把饭端上来,然后问到他明天用不用再去学校。
“哦。我们军区司令,说是想邀请你和我一块去他家做客。”蒋大少没有忘记6司令的交代,说。
既然是领导的邀请,属于下属亲属的工作之一,蔓蔓没有推却:“你说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去,是君爷家吧。”
“你怎么知道?”蒋大少惊异。
蔓蔓神秘地一笑,不提今天许玉娥来闹的事,不想给老公添麻烦。
夜晚,在老公进浴室里冲凉的时候,蔓蔓取出写本,拿起支铅笔,做构思要给6家孩子的贺礼,而且要别出心裁。
温明珠家里
眼见满月宴一天天逼近,温明珠五指揪起桌上空白的画纸: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64】技震全场
有人天生貌美,有人天生才华。舒萋鴀鴀
如果都没有的人,要么放弃,要么只能不停地努力。
……
6家不是一般人家,讲究起来,满月宴是择了时辰的。
晚上五六点钟,莫文洋开着叔叔的奔驰来接他们两个。
出门拎了个工具袋子,里面装了水彩画笔、画纸和颜料。
温明珠那边对评委说自己只会做水彩画,要蔓蔓配合。蔓蔓无所谓。学了这么多年画,做了这么多年装裱师,水彩画作为一个学画基础项目,蔓蔓并非不擅长。
在听说媳妇要在宴席上表演作画,蒋衍同志磨磨下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两只手勤劳地帮媳妇拎东西,做后勤工作。
莫文洋立在车门边,看他们夫妇俩下楼来,眼睛小亮。
蒋大少不用说,只要稍微得体的衣物上身,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帅气逼人。
蔓蔓今晚择了条碎花裙子,露出两条优美的小腿。因为整天穿工作长裤,保养得好,两条小腿白晳如奶油,勾人眼球。
耳听莫文洋吹了声口哨,蒋衍同志后悔自己要媳妇穿裙子了。
“走吧。虽然说选的地点离这里近,开过去都要半个钟头。”莫文洋拉开车门,邀请这对登对的新人上车。
一路开着车,莫文洋与蒋大少侃起今晚的宴会八卦:“你有听说6市长要来吗?”
“6市长?”蔓蔓没想到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市长大人。
“是君爷的父亲。”蒋大少补充。
“可他不是——”不是老公的部队上司吗。
“6副司令要兼任副市长一职,委任状下来了。”
君爷的父亲真是显赫。蔓蔓想,继而一笑:“好像与我们这些小市民没有关系。”
另两人听她这句很实在的话,都不由地咧嘴露出整齐白牙。
莫文洋吹着口哨:“我们小市民,只要有的吃,有的穿,有的车开,有的油加。”
“我只要有媳妇在。”蒋大少把佳人一搂,在怀里蹭蹭,“每天都不缺好吃的。”
“你把我当煮饭婆?”蔓蔓努下嘴,佯作生气。
“你可以教我做饭。”蒋衍同志表示自己不是不努力。
想到他能把盐和糖都弄错的天赋,蔓蔓小媳妇摇摇头:还是算了。
说笑之间,车开到了饭店。
6家包了饭店的一个大厅,门口摆满了祝贺的花篮和红条。宴厅门口,主人家有人迎接来客并作登记。
蒋大少代表媳妇和自己到台子边写名字,并递上礼金。
蔓蔓站在一边不放心,再次检查自己手中的工具袋子,打开口看,画笔颜料画纸都一应俱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摸摸胸口,似乎自己多心了。
门口,忽然吹来一道空调的冷风,伴随一个爹的女高音。
“蔓蔓姐。莫大哥。”
假惺惺亲热到极点的嗓音,像是腻歪坏掉的蛋糕。
莫文洋浑身一个恶寒,抱住头拔腿要逃。但是,在看见和温浩雪、张秋燕一块到的,有自家舅舅奉西敏教授与舅妈张晴,他无奈地立住脚。
“蔓蔓姐。”
“蔓蔓。”
温浩雪和张秋燕两张对着蔓蔓真情实感笑容可亲的笑脸,足以证明这对母女绝对是见风使舵的优秀党代表。
对温浩雪和张秋燕来说,蔓蔓嫁给蒋大少和嫁给金若文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攀上富贵人家的亲戚了,所以不会像温明珠或是温媛那一家反应那么大。
二叔这一家,俗,俗到了骨子里头,坏,却是坏不到骨子里头。
比如,此刻,温浩雪拉着蔓蔓的胳膊,面向扫过自己巴掌的蒋大少,不仅没有恨意,还一脸忏悔地说:“姐夫,你上回教训的对,是我有眼无珠,帮蔓蔓姐牵错了线。”
得了,要是蒋大少依旧是个破落户,你现在必是咬牙切齿想一刀宰了这个姐夫。
不止莫文洋浑身恶寒,蒋大少耳听温浩雪这句真心话是想抱他大腿的忏悔,同样在心底里阵阵的反胃。
“浩雪,你怎么来了?”蔓蔓赶紧一句话岔开堂妹的话题,眼看两个男人都快被温浩雪厚颜无耻的面孔恶心死了。
说到这,温浩雪现下是有心对蔓蔓好,是很想攀附蔓蔓这棵嫁进了部队官门的大树。
于是,小声贴着蔓蔓的耳朵说起了温家的秘密,有拉蔓蔓同谋的打算:“6夫人给我邀请函让我来的。你知道,我们家根本不认识6夫人,虽说6夫人是明珠姐的干妈,但明珠姐都从来不介绍我和6夫人认识的。我和我妈这不感到奇怪吗?后来想,6夫人在邀请函里说,要我佩戴玉佩过来。都是这块玉佩惹的事。”
从温浩雪的脖子里拉出一条显摆的红绳,悬挂的玉坠子,雕的正是那六颗给王母娘娘敬献的仙桃。
蔓蔓见此,心里一惊:与奶奶送给她的平安符,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可爸爸说,不是只有她一人有这样一块玉吗?
“蔓蔓姐也有一块吧?”温浩雪向蔓蔓挤弄眼皮子,“我问过媛媛了,媛媛说她没有。可是这东西,温家每房都有一块的。我有,明珠姐有,芸芸、少涵他们都有。不可能独缺你们大房没有吧?”
谨记父亲的叮嘱,蔓蔓打个警醒,故作不解地说:“你这么说就奇怪了。媛媛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有?”
“说的是呢。谁不知道大婶偏心媛媛,有,也是给媛媛戴。蔓蔓姐,我真替你不值。”温浩雪似乎不以为她会撒谎,也或许是有心要奉承她,总之,什么话都顺着蔓蔓的意思说。
蔓蔓扶镜片,一如既往把她没有营养的口水话左耳进右耳出,省略掉废话抓住重点问:“6夫人让你戴玉佩过来做什么?”
“对啊。”温浩雪差点出口想说蔓蔓聪明。
蔓蔓镜片上的光一闪:其实一直很好奇,和温明珠在一块的时候,温浩雪怎么没有被温明珠阴了。
“就是。”温浩雪神秘兮兮地再度贴紧她的耳朵,“听说明珠姐,就是用这块玉佩抓住了两个爷的心。我试过了,似乎两个爷对这玉佩是很感兴趣。”
君爷和姚爷,喜欢这种玉佩?
所以,连带6夫人,都喜欢起这种玉佩?
蔓蔓怎么想,都想不出其中的个由。
这会儿现莫文洋要逃,温浩雪抓住喊:“莫大哥,你别走,你的军装还在我衣柜里呢。”
“你!好意思说这事?”莫文洋竖眉,向她震怒。
上次她在饭堂闹事,接着他被蒋大少喝令给她披上军装遮羞,她拿走了他的军装后,他怎么要,却都要不回来了。
温浩雪装羞地在蔓蔓身上蹭蹭:“人家是想帮你洗了,好好烫了,再找个好机会,慎重地再还给你。”
蒋大少和蔓蔓,应景地眼皮跳了跳。
紧接,蒋大少撞起莫少校的胳膊,同情地说:“她不是看上你了吧?”
莫文洋的脸被这话吓得——刷!青白!
死活都不再和温浩雪说话,转向奉西敏教授说:“舅舅,我听说你在出差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回来的,然后姚子业上校亲自上门亲自送的邀请函,说是要我务必偕同我太太一起来。”奉西敏教授一面微微笑着回答外甥子的话,一面意味深沉地看向老婆。
可以说,他和6家根本不熟。姚子业的突然到访,让他深感意外。然而,在听完姚子业讲述的整件事经过后,应说他回来时老婆并没有和他提及蔓蔓的事,对诽谤蔓蔓让人冒名作画的谣言,深深感到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
不比老婆张晴是半吊子行家,他是个真正的鉴赏家,蔓蔓这种富有灵气的画,想让人冒名顶替都不知道上哪里找。
赞成姚子业的意见,这种事,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最好是将事实摆出来。老婆该被教训,竟然自作主张代替他打电话去比赛主办方取消蔓蔓的参赛资格。
接到老公不满的眼神,张晴从昨晚上的不服气,一直与丈夫赌气到现在:“不是我说的她。是她那群妹妹这么说她的。既然是自家妹妹说的,还会有错吗?”
在场的温浩雪一听,大惊,忙摆摆手:“蔓蔓姐,你要相信我。绝不是我说的,是媛媛和明珠姐中伤你。”
仅听这句话都能断定,不知什么缘故,温浩雪与温明珠、温媛都疏远了,现在全面改变为亲蔓蔓政策,所以不遗余力把脏水往另两人身上泼。
蔓蔓正想叹气。
哪知张秋燕再上来为女儿帮腔:“蔓蔓,浩雪向来都是很爱你这个姐姐的,你千万别误信了其她人的话,以为是浩雪中伤你。浩雪从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很爱她这个姐姐这个侄女,会把金若文介绍给她妈?
“二婶,你和金老板不是朋友吗?听说他现在过得不是很好,你有没有去探探他?”蔓蔓偶尔要有仇必报一下,不能让这对母女真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做过的一些肮脏事全忘掉了。
张秋燕的脸色顿然青白交加:“这,他怎能算得上是我朋友呢?蔓蔓,说起来,你二婶也是被人骗了的说。你二婶后来才知道,他那老婆是被他养的二奶逼走的。要是早知道是这种人渣,二婶死活都拦着你妈不让你嫁给他!”
说罢,羞愤地跺起脚跟,以表心志。
对张秋燕和温浩雪闻风易帜的两张嘴脸,不说蔓蔓和蒋大少,其他生平第一次见的,都往上翻白眼:
服了!
这种人决不能靠近,会从敌的!
忽觉自己从不了解这对远房亲戚的母女,张晴深感丢脸,垂下头。
对之前诽谤蔓蔓那几个妹妹的话,明显自己都觉得不可信起来。
服务生走过来要带他们入座,温浩雪他们一行四人先被迎了进去。
蔓蔓要去趟洗手间,蒋大少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定是要陪着去,蔓蔓就此将沉重的画画工具袋子交给莫文洋。
等过了十几分钟回来,莫文洋把袋子交回给蔓蔓,同时催促蒋大少:“我们进去吧。”
若不是莫文洋这句话,蒋衍同志一把揽媳妇肩膀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厅里,今一听,眼角傲慢瞟过去,见站在迎宾台边装模作样描字的人,恰是那个敢嫌弃他媳妇的李振伟。
“李少的字真是龙飞凤舞啊!”
李振伟,今晚是和母亲江云,未来的李少奶奶温明珠,一共三人前来赴宴。
围绕李振伟阿谀奉承的一群人,基本都是政府部门的人。
谁不知道,李振伟现在可以算是北京市政府里面青年骨干里面的热勃勃。
因着6司令调到了北京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一职,李振伟即将要迎娶的媳妇是6司令的养女。
这个6家已经要在今晚认了温明珠为养女的传言,不知是谁传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得沸沸扬扬,传到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很多人来赴宴,不是为了看小朋友满月,是为了来听温明珠成为6家养女的喜事,顺道恭喜李家,来攀李家未来这棵大树。
众人在江云与李振伟面前,夸温明珠夸的最多的,不外乎是美若天仙与孝敬父母。
的确,温明珠是很美,柳叶眉,鹅蛋脸,粉腮唇红,两眸秋水,美不胜收。
但蔓蔓知道这个远房妹妹,是比自己美的现实,更爱自己的美。如果有人比自己美,温明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也幸好自小到大,同圈子里的,没有人能比得上温明珠的美。
“我只喜欢我媳妇这个样子。”蒋大少浓浓蜜蜜的嗓音低在小媳妇耳畔。
蔓蔓扶眼镜冷不丁一道光扫回去:少贫嘴。
蔓蔓觉得美是天生的,或许后天有所谓的美容技术,但终究不是自己的。有什么美,可以比得上自己的自然美呢。
温明珠美则美罢,是天赋,羡慕没用,妒忌更是给自己找苦头吃。她蔓蔓有蔓蔓的小日子和小幸福。
蔓蔓与蒋大少,低调地从明星般的李家三口后面,准备默默无闻地走进宴会厅。
“哎,这不是蒋中校吗?蒋夫人没有来吗?”捉住了他们两人末影,江云朝她们两人背后抓着叫道。
蒋大少和蔓蔓顿悟:蒋母这股较劲是哪里来了。
正有这样一个棋逢对手非要较劲的江云。
“我妈——”蒋大少一顿,眸光一掠,嘴角勾着出一抹高深的笑,“阿姨你知道的,她从来看戏只喜欢看某人的**,要晚点来。”
这蒋大少,和蒋母一样的傲气,死不服输是不是?
江云一拉身边的未来儿媳温明珠,比比的确一看就比温明珠逊色的蔓蔓,明显胜利在握了,眉毛挑衅:“那你要记得,在某人的**到了的时候,让你妈一定要过来亲眼目睹。”
蒋大少不二话,用力地点下头。自己都准备好相机了,在媳妇大放光芒的一刻,留影纪念。
不过,这蒋母不是在电话里说已经先他们一步来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影子?
——《大婚晚辰》——
蒋家
蒋梅看着墙上的时钟快走到了开宴的时刻。
说要走的蒋母,却是坐在沙上一直扶额头,嘴里像念咒一样念:她会丢尽我的脸的,会丢尽我的脸的。
“妈,你究竟走不走?你不走,我和东子走了。”蒋梅说着,准备拉下母亲带儿子去赴宴。
小东子扶扶小眼镜,小镜片上闪过和舅舅一样狡猾的光:“姥姥,如果你不去,舅妈给你争脸的时候,你不是不能享受四周的人怎么赞美你吗?”
蒋梅拉下手,对胳膊拐到蔓蔓那头的小外孙努努嘴:“你胡说什么?你舅妈能给我争脸?不给我丢脸已经很好了。”
“我和姥姥打个赌吧。如果舅妈给姥姥争脸了,姥姥要给我买大模型,上万块那种。”
儿子这个狮子大开口,蒋梅作势要拧儿子的耳朵。
小东子急忙两只小手捂住小耳朵:“姥姥害怕和我打赌。”
“谁说的?赌就赌。”蒋母偏要让小外孙死掉拐向蔓蔓的心。
……
蔓蔓眨了下眼皮:“小东子也来吗?”
“我姐说是要带他来,但他们下班下课才出,要晚一些到。”蒋大少道。
说着走进了宴厅,有人看到他们三个,招手唤道:“这边,蒋中校,莫少校。”
受邀的与君爷同班的几个兵大哥们,坐的是同个桌。
来到现场,方是知道豪门家庭设宴,非一般人家,每个台,每个位子,都是由主人先安排好的。写有客人名字的精致牡丹卡片,用玻璃架子夹着,摆在位子前。
蔓蔓坐下来,右手边自然坐的是自己的老公,左手边的位置是空的,再隔个位,看见了对她笑得风流俊美的姚大爷。
每次看,都觉得这姚大爷像画一样,难怪她那群妹妹们,个个只要对上姚大爷都要犯花痴。
“你们来得有些迟。”姚子业对她笑完,和蒋大少说。
“在门口耽搁了些时候。”蒋大少道。
蔓蔓不小心往空位的牌子望上面的署名:主人。
小惊。
6家主人坐她旁边?
似乎看穿她的小心事,姚子业对她说:“别担心,这个人你认识的。”
她认识的6家人,掰起指头都能数,就两个:6夫人和君爷。
视线穿过会场,在真正主宴席的那张台上,6夫人被奉为尊位占据其中一席,在6夫人旁边,坐的还有一个长相漂亮的大男孩,很引人瞩目。
那大男孩好像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见着她,明显一愣,继而俊秀的眉毛挑起来的模样,与君爷几乎如出一辙。
“那个是君爷的弟弟,叫6欢。”像是时刻留意她观察6家人的动静,在她刚看到大男孩的时刻,姚子业立马补上解说。
蔓蔓回头看他一眼,月牙儿眼微笑:“姚上校,你不用一一和我介绍,说起来,他们和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两个世界的人?”
低沉,俨然闪着不悦的万年冰山的嗓子,蓦地从她头上响起。
蔓蔓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扶扶眼镜片,转向老公:“阿衍,我们还是不要买车了,养不起的。”
知道她是故意忽略掉他的存在,一声冷哼,君爷拉开她身边空位的椅子。
为什么安排这座冰山与她坐一块?热宴都会被冰山冻成冷宴的!蔓蔓在心里头抱怨。
蒋大少径自与媳妇讨论买车问题:“不能不买。画廊离大院远,你坐公车地铁都要转,很麻烦的。”
“没事,我以前上学时都习惯坐公车了。”蔓蔓说。
“上班又不像上学,能让你耗时间在转公车上?省钱不是这样的省法。”冷冰冰的调子插进来。
在蔓蔓耳朵里,这调子从来就是故意和她唱反调的。
“这是我和我老公的问题,旁人不要插嘴。”蔓蔓不冷不热疏远了君爷同志。
“我看你是害怕你自己笨,学不会开车。”
“6上校!”
桌上一群兵大哥们,包括蒋大少,愣:这两人怎么一两句话,马上吵嘴了?
趁蒋大少和姚子业一人拉住一个灭火的同时,高大帅对不知内情的莫文洋解说:他们两个,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对上的了。天生的冤家。不过怪不得蒋中校的媳妇,谁让君爷一开始敲诈人家五百块呢。
五百块收入换上三千六百块债务的污点,君爷同志一辈子记忆深刻,额头下三条黑线,刀子目射向高大帅。
呱呱像只青蛙预备四处宣传的高大帅,立马嘎声而止。
冷致的嘴角微翘:算了,既是妹妹惹的祸,他这个做哥哥的大人大量不计较。
蔓蔓亦是深感惊奇:冰山刚刚一副要对她大雷霆的样子,忽然之间,自己好像做梦似地微笑了起来。不是吃错药了吧?
蒋大少只知道一点:君爷同志脾气再怎么不好,绝对是不敢对自己的小媳妇脾气的。
晚宴这时候开始了。
宴席的主人,带上自己媳妇和刚满月的小儿子,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登上了阶台。
当聚光灯一束暖光照在大人怀里的小宝宝时,肥嫩嫩的小脸,眯眯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可爱!”蔓蔓随众人拍手鼓掌时,月牙儿眼跟着小宝宝眯眯笑道。
“可爱的话,我们生一个。”蒋大少不失良机,与媳妇提议。
蔓蔓忽然想起:“我们做那种事,好像没有防范吧。”
噗~
离他们这对新人临近的几个单身汉,全部喷了茶。
蔓蔓才知自己说漏嘴了,想把头低到地洞里。
蒋大少忙帮媳妇赶走尴尬,道:“这有什么?你们结了婚,还不是需要整天讨论这种事儿。”
“蒋中校,你连开车技术都不精,不用在这里逞威风。”做哥哥的,君爷同志对妹婿第一天不如意的洞房表现,记忆在心,说完看看低头的蔓蔓,挺是怜惜的,顺口便教育蒋大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最好先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要孩子?做准备?
刚尝到那种事甜蜜滋味的新人,对这个一点概念都没有。
“比如说——”高大帅当起了老师,给这对新人上起了教育课,“有人喜欢在龙年生孩子,生的是龙子,有人喜欢在猪年生孩子,因为都说属猪的,可以不劳而获。所以呢,一般人都避着在牛年马年生孩子,怕生出来的孩子会一辈子做牛做马。但是,又有人喜欢在马年生孩子,说要讨个骏马奔腾的祥意。”
听完高大帅这番解说,蔓蔓和蒋大少只感觉一个字:累。
如果都按这么说,世界人口全挤在龙年和猪年生了,全世界都学习生肖计划生育。也不见得,龙年生的孩子肯定都成龙,牛年的孩子都不堪入眼。
我们新中国是牛年诞生的呢。
作为专家的君爷同志提出的建议比较科学:“你们没有做婚前检查吧?”
被许玉娥逼着赶着结婚,哪来得及做这种功夫。
两个爷暗地对上眼,道:“做个婚后检查也不迟,我们来安排。”
……
“明珠,你在看谁呢?”李振伟今晚现未婚妻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说,在刚入门口,他们一家已经被同席的客人捧上了天。
硬要说有哪点不满,可能是给他们安排的座位,稍稍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是远离了6夫人坐的主席。
阴狠的视线,是从坐在君爷身边的蔓蔓,再瞟到和6夫人背对背坐着,仅隔条通道的温浩雪。
温明珠猛地举起杯子里的冷水一饮而尽,指头抓住空落落的玻璃杯,止不住的颤。
“明珠,别喝那么多水,你等会儿要现场作画呢。”江云谨记与蒋母的胜败战,提醒她。
毒辣的目光,落在蔓蔓椅子脚下搁着那个工具袋,嘴角露出花一般的笑颜:“我不会输的。”
江云可不管她暗地里做了什么,一个目的:只要赢了蒋母。
……
时间到,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几个工人抬进一张大长方形工作桌,安置在了主席台上中间的空地。
“今天呢,各位盛情的来宾,给我们刚满月的小朋友带来了各色各样的礼物。其中,就有这样两位小姐,说是希望用自己丫丫电子书的画,来祝福我们6家的小朋友。现在,有请两位女画家登台。”
热闹的掌声哗啦啦,如雨点般响遍会场。
听说的,没听说的宾客,都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是哪两位小姐。
温明珠先是站了起来,仙子般的容貌与步子,再加上之前已有的传闻,博得一片喝彩。
趁众人目光都放在温明珠身上时,蔓蔓悄无声息地要拎起工具袋,马上,有两双手要帮她拎袋。
站在台上的温明珠,在看见君爷和蒋大少分别弯腰低头帮蔓蔓拎东西时,手指放到背后捏握起拳头。
是在现蒋大少给自己媳妇拎袋时,江云方才醒起,推推自己坐着不动的儿子:“你不上台帮一下明珠?”
“妈,我又不会画画。我上去不是给她帮倒忙吗?”李振伟笑得不痛不痒。
这说的啥话?不会看场合吗?
被母亲暗中一个捶打,李振伟纳闷地两手空空走上台,立在未婚妻身边浑身不自在。
他从不侍奉人的。
相较下,蒋大少一路陪没有掌声相伴的媳妇蔓蔓,体贴细心不在话下。
以至于席座中不少不认识他们夫妇的,都小声赞叹起:感情真好,是新婚吧。
“有什么好的?蒋夫人对这媳妇还不满意呢,说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江云马上衔起嘴角冷嘲热讽地说。
这话刚好被刚赶到的蒋梅听见,心中不免一叹:蒋母晚点来也是对的,要不然,为这事马上又对蔓蔓开火了。
小东子听见有人说舅妈坏话十分不高兴,扶扶小镜片:“我姥姥是要来给我舅妈颁冠军奖的,所以要晚点来。”
哼~
凭蔓蔓那个样能赢?
江云不屑:美若天仙的人画出来的才能是美若天仙的画。
台上,两位选手,开始铺上带来的画纸,以及准备好的笔和颜料、调色盘,有饭店人员帮忙供应用来中途洗笔的水。
翻来覆去,工具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就是独独缺了一大捆用橡皮筋捆绑的画笔。
蔓蔓想来想去,袋子从拎出家后,唯一离开自己身上的时间,只有是上厕所的那时候。
蒋大少没有学画,但也知道媳妇准备的画画工具里面不可能缺了画笔这一项,定是中途被人做了手脚。一双眼睛瞪向席下的莫文洋。
此刻,坐台下的观众,都现了蔓蔓没有带画笔的事。
饭店是不可能突然生出一套水彩画笔给蔓蔓的。
席下一片议论声:这个画家怎么回事?连画画工具都没能准备好吗?
江云肚子里笑得乐不可支:只可惜蒋母不在。
蒋母其实在,偷偷尾随女儿过来的,戴着墨镜和头巾,躲在门口的暗处。现看到蔓蔓果然是要给她丢脸了,气得要甩头就走。
高大帅等一群兵哥,急忙商议看这附近有没有商铺,预备跑出去买画笔救急。
两个爷则冷丁丁地看着台上微微噙嘴角的温明珠,一面审问抱头忏悔的莫文洋: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做了手脚的?
主持人见这情况,问蔓蔓:是不是把比赛时间推迟?
现在这情况想推迟,有可能吗?
蔓蔓一个眼神,能望到门口处背着脸的蒋母,想到老公,坚定地摇头。
“可你没有画笔,不然,向温明珠小姐借一两支?”
温明珠理应是带一套画笔的,抽一两支借蔓蔓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对方正等着她进这个套——蔓蔓坚定地再摇摇头:“我有画笔。”
我、有、画、笔
四个字,斩钉截铁。
台下一片惊嘘。
温明珠嘴角噙的微笑,抽了抽。
她蔓蔓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正面迎击,要打得你体无完肤,让你败得毫无颜面。
这一刻的蒋大少,能深深感受到媳妇身上浑身迸的逼人气势,目光紧紧相随从一开始便抓住他眼球的这抹纤细却如修竹般傲立的倩影。
众席,众人,不会儿,再没有人去把目光放在美貌天仙的温明珠,眼球是紧紧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蔓蔓那双手。
纤长的手指,本身就如一支笔,十指是十支笔,两个掌心两抹大笔。
点、按、抹、勾、
长臂行云流水,意境随手而生,指尖挥毫,犹如千军万马之姿,纤细之中,让人浮现仙女翩翩起舞之美。
“指纹画!”席中行家响起惊赞。
指纹画,绝不是一般画家就能做到的画,有老画家煞费苦心研磨了多年。
何况,要蔓蔓这种年纪不到三十的女画家,在没有准备前提的情况下,随手摘来,只能叹:功夫之深,早已磨成针。
灵气,灵气。
奉西敏教授压不住兴奋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作画的蔓蔓:终于明白这孩子的灵气从哪里而来了,就在于不肯服输的执拗与坚持不懈的努力。
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呈现的必然是艺术家本身的精神面貌。
一个庸俗的艺术家,其作品必然是庸俗不能入眼。
张晴惊呆了,不用什么证据,只要看蔓蔓现在现场作画的气魄,都知道那群中伤他人的妹妹是多么丑恶的嘴脸。
视线,稍稍转到温明珠,温明珠拿着画笔的手在抖,一直在抖,抖得笔毛上的水粉颜料,连水和颜料的成分都没能调和好,落下来,溅在画纸上,一滩滩的水渍,像是面镜子,倒映出她小丑般的表情。
她怎能不抖?
没有人在看她了,每个人都在看蔓蔓!
包括未来婆婆江云,江云惊得如中风般,整个身体站在人群里面扭成了麻团,眼珠子则是像看见了**彩一样望着蔓蔓。
包括站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的李振伟,李振伟的一双眼睛,像是足了十万度的电灯泡,犹如哥伦布现了新大6,辛巴达挖掘到了神灯。
李振伟第一次见她,都没有这样的惊喜。
包括君爷、姚爷。她本来想把两个爷勾回来的,现在,两个爷的眼神,更是只在蔓蔓身上转悠了。
6夫人,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草,如今那副眼神,就像上回在车里抓住蔓蔓的手不放蔓蔓走时一样。
早知道,她不让人偷蔓蔓的画笔了,可现在——
啪!
一大片水花溅在画纸上,揉起,摔落。
“温明珠小姐,你——”主持人惊问她时,场内全部人,仍是没有一个现她的异状,都在看蔓蔓。
蔓蔓在收工了,最后一步,没有笔,怎么题字?
指纹画做得再好的画家,到了题字,都还是需要用笔。
阴冷的嘴角弯起:我看你最终怎么死!
然席下无人叹息,每个人都在看到蔓蔓即兴做起指纹画的时刻,都已经在期待她如何继续妙笔生花。
没有辜负众望。
灵巧的指头,是扯下了在空调房里拿来披肩的薄毛线外套底下一条毛线,用打火机的火烧一烧,指腹撵掉灰头,蘸的是自己精心研磨的墨汁。
指,缠绕毛线末尾两圈,挥举,像是那维吾尔族姑娘甩鞭起舞时手中那条出神入化的鞭子,落下游龙凤舞。
一行墨字,如天上飘的云。
飘逸之间,仿佛凡尘之外的仙子。
悠游自得,笑傲世人。
美,美得惊世,怎叫一个倾城。
朱色印鉴——温蔓。
万人现场亲眼作证,无人能以真乱假。
任何人敢再敢诽谤中伤她蔓蔓,是自取其辱,欠扫脸!
震!
画成,万人掌声如雷。
震!
温明珠连连后退,直退到与只看着蔓蔓呆成木头的李振伟撞在了一块。
震!
蒋母拿下了墨镜,衣摆被小东子拉着:姥姥,你输了!我的上万块模型!
谁说只有貌美如仙的人才能画出貌美如仙的画?
江云感觉被自打了嘴巴,跌坐在椅子里头,连头都不敢抬:只希望千千万万蒋母不要在场。
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貌美如仙?
李振伟眼里,只剩下因为脸上蘸了少许墨汁,被蒋大少摘了眼镜搬着擦脸的蔓蔓:原来,取下大眼镜的她,并不是丑的不堪入眼,相反,此刻美得他久久移不开视线,美得他深深妒忌起了蒋大少!
输不起。
她无法输得起了。
这场战一败,她怎么面对江云,怎么嫁进李家。
在主持人要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温明珠不高不低的声音插进来:“姚上校不是说,请了评委过来吗?”
评委?
都已经这样了,一个在作画过程中都一直博得众彩,一个连画都没能画完的。
当然,温明珠这个申诉也没有错。比赛要规程来办。
当初在茶阁里头与姚子业做下约定的太太们,一一上了台,装着样子绕了两个画家的画两圈。
“好吧,现在请评委们表结果。”主持人将麦克风递到被评委们推举当代表言的王凤口前。
“等等!”温明珠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一二再而三地打岔,连输都没有输得起的大将风范,台下的观众出不满。就是主持人都冷冰冰起来:“还有什么问题吗,温明珠小姐?”
温明珠步态盈盈走到王凤面前,美丽的眸子却忽的出一道阴狠至极的光,手猛地指向蔓蔓:“我之所以没有画,就因为事先知道了,她收买了评委!”
台下一阵寂静之后,是冰冷的一片抽气声。
众双目光惊疑不定间,在有人卷起袖子打算揍打这个贱人时,蔓蔓轻慢的声音飘了出来:“我用得着收买评委吗?”
啪!
什么叫至尊,什么叫真正的女王高傲。
她温明珠今时今刻方算是见识到了,耳听席下一片高高低低的笑声,宛如一巴巴掌扫到她脸上,扫得她完全无地自容……
------题外话------
(*^__^*)蔓蔓厉害吧?
肥妈:下章轮到君爷扒皮了~
【65】干女儿的梦破碎
蔓蔓回到位子时,现两个爷和莫文洋都不见了。
蒋大少问高大帅:爷呢?
高大帅努努嘴,替义愤填膺的爷们和大伙表态:爷觉得丢面子。
在爷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搞小动作,(╰_╯),找死!
蔓蔓惋惜的是那套被偷的画笔,为刚进手不久的牌子货,价格小贵。
但是,这画笔一丢,反倒让她在机变之间才华奔放,比平常的水粉画,更夺人眼球。
不会儿,奉西敏教授先带着张晴来给她道歉。紧接,一群宾客们接踵而来,热论议论刚才她作画。奉西敏教授与张晴有意弥补之前给蔓蔓带来的损失,以专家的意见从中游说,极力赞美蔓蔓的画技。
蔓蔓期盼已久的商机——终于来到了。
“初夏,我现在手上有十几个预约,说是这星期内要到画廊访问。你和师哥赶紧明天把画廊开了。”接完一批客人,蔓蔓忍不住了,冲进卫生间里第一时间告诉一起奋斗的死党。
“啊?”接到蔓蔓的电话,坐在家里啃饼干的初夏以为自己是不是接错线了,看看号码没错,问,“你是蔓蔓?”
“我是蔓蔓。”蔓蔓焦急时,嗓子有些变。
“你不是和蒋衍同志在度蜜月吗?”初夏漫不经心地反问。
“刚开始过日子,省吃俭用都来不及,度蜜月做什么?”
初夏嘴里咬的饼干掉地上,赶紧往四周望望,确定老公不在听不见。
蒋衍同志果然娶了个好媳妇,专为他省钱的。
可惜蒋衍同志更希望媳妇能大手大脚花他的钱,陪他去度蜜月。
说来说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说,你让我把画廊开了,不怕你妈和你妹来闹?”当初决定关一阵子画廊,就是为了躲那两个疯婆子。
“不怕,她们已经知道我住在哪里,来闹过了。”蔓蔓说。
“什么?你等我!”脚伸到地上套拖鞋,初夏准备找扫把和盐,“我替你打走她们。”
“人都被别人打走了。”蔓蔓要她别忙活了,赚钱要紧。
“你老公打的?”初夏理所当然认定蒋大少保护老婆。
“不是,我老公那天刚好不在,冰山老爷撞见给打的。”
应说君爷扇温媛的那巴掌真够狠,足以让温媛肿上半个月的脸躲在家。
问题是这两个谁都惹不起的爷,为什么偏偏总要插手她的闲事呢。
初夏拿起掉在地上的饼干吹吹继续啃,既然有君爷代劳打了那个最该打的温媛,劝蔓蔓说:“我觉得这两个爷好像整天吃错药一样,你最好躲着他们两个,能躲多远躲多远。”
两个爷好是好,但总让人感到怀着什么阴谋诡计,神秘兮兮。
小心收了线,蔓蔓出厕所瞄着四周不见爷,溜回到座位。
在她去卫生间这趟儿,上主菜了,蒋大少给她夹的菜堆满了两个小碗。于是,她把碗里的菜拨回一半到老公碗里。
同桌的单身兵大哥们郁闷兼强烈不满,抗议:你们秀恩爱不用到处秀吧?
“同志们,要理解,人家新婚。”蒋大少一句话否决了他们的抗议。
高大帅看着蔓蔓洗完的手指,之前以为她是要准备作画所以没戴,现在一看真是空空的,不由小声问蒋大少:“你没给你老婆买戒指?”
蒋大少没来得及答。
一只秀手先将自己藏在衣襟内的项链拉了出来,说:“他送我的戒指在这。”
在蔓蔓拉脖子里项链的时候,站在她后头的两个爷,心跳漏跳了一拍。
哪知道蔓蔓拉出来的不是6家玉佩,而是蒋大少送的婚戒。
两个爷当场郁了。
蒋大少也郁了。
他当然有准备好婚戒,只是打算在最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蔓蔓把以前他送的那只太大的戒指当成了宝,挂在脖子上,还对高大帅说: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辈子都只戴这只。
娶的媳妇太好,好到蒋大少忧郁成问题:不知道怎么再送戒指。
不过,高大帅的疑问有建设性,蔓蔓若没有戴婚戒,再有今天这场惊艳,别人误以为蔓蔓单身,再来追蔓蔓,他蒋大少会更郁。
眼见,席上已经有个后悔的,垂涎的眼珠盯着他的小媳妇。
掉头,不客气一刀杀目,杀到不知恬耻的渣男——李振伟。
没注意老公在收拾男小三,蔓蔓捧着小碗慢条斯理地咬东西,今晚因为被贱女激了热情收拾人,真有点饿了。
李振伟的目光,后半场,完全只在蔓蔓身上打转了。
蔓蔓鼻梁上那双丑陋的大眼镜,以前他看着只觉得衰,现在看着,怎么看怎么小巧可爱。
难以想象,眼镜后面的月牙儿眼,能在疾笔作画的一刻变得灵彩动人,惊艳四射。
见着李振伟的眼神都往蔓蔓那里飘了,温明珠藏在桌底下的手指头使劲儿扭桌布,把它想象成蔓蔓的脸,蹂躏来蹂躏去,往死里踩。
“明珠。”江云想来想去,虽然未来儿媳不能在画画上面替她争面子,但终究自己押的宝是6家的养女,催道,“人人都去敬酒了,你还不去给6夫人和君爷敬杯酒?”
提到6夫人那桌主席,上去敬酒和说话的宾客是一波接着一波。其中,能见张秋燕和温浩雪在人群里面像圣斗士一样勇往前进,以两个吨位级身材,成功挤兑掉多人,在6夫人身边占住有利位置。
温明珠气得牙痒痒的: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自从知道蔓蔓身价提高了,暗里反了不说,今儿是光明正大来抢她的位置。
江云一边催她动作,一边注意蒋母有没有来到宴厅。
宴厅门口,蒋母坐在一排给客人闲坐的长凳子上,唉声叹气。
蒋梅听着就不理解了:“妈,蔓蔓不是给你争脸了吗?你不进去享福?”
“你懂什么?”蒋母瞪眼。
蔓蔓给她争脸,轮到她在蔓蔓面前抬不起头来。
“姥姥输不起。”小东子拉拉眼皮。
“我怎么输不起了?”蒋母较劲的劲头再上来了,鼻子朝天,“她再怎么行?不是个杂货铺的女儿,能像人家是6家的女儿吗?”
“那个温明珠只是个养女吧。”蒋梅忍不住为蔓蔓说话。刚才比试那场她也看了,温明珠那种,蛇蝎美人,谁娶了谁认了都得倒霉。真不知蒋母怎么想的,较劲不是这样较法。
“亲女儿都死了,养女不是当亲女儿认吗?你看,今天要公布了。”想到江云今晚要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光彩照人,而她的儿媳是个杂货铺的后代,江云明天在太太聚会里怎么吹牛贬低她,儿媳不是靠有才,要靠门户,蒋母心里这口气不顺了,“你都说蔓蔓不差,怎么不会跟着去服侍6夫人争当养女呢?”
“妈——”蒋梅跺脚,母亲的话愈来愈离谱了,怪不得弟弟说欠教育。
宴厅里面,忽然起了不小的震荡,波动传到了门口。
蒋母、蒋梅,都伸长脖子凑过去看里面。
温明珠捉摸着时间差不多,刚是端了杯酒施施然走向6夫人,走到半截,骤然四周围一片寂静下来,惊得她刹住脚尖。
一双双目光望向红毯铺设的主席台。
一男人立在话筒前,周身的气势,俨如帝王,冰峰的眉角,紧抿刚正不阿的嘴唇,铁铮的脸廓,冷致的眸仿佛浓夜一般的颜色,让人能感受到这人冷到骨子里的残酷。
蒋母感觉每次见6家这个大儿子,都要打冷战:“你说他站台上准备表贺词吗?”
君爷这幅冷死人的表情,给小孩子祝贺满月酒都会吓坏小孩子的。
蔓蔓就觉得是,如果这座冰山脸能稍微融化一些,或许也是个被小姐们围着团团转的风流帅哥。
让人质疑,冰山脸有融化的一天吗?
眼下是,这座冰山是像要爆的火山,喷出的冰焰绝对比火焰可观。
众人深感到阵阵岌岌可危的冰寒迎面扑来。
温明珠手中的酒杯如被巨浪抛向浪尖的船儿,拼命地抖,红色的液体像是血一样四溅,落到她身上、裙上、甚至脸上,好比一条条血迹斑斑的刀痕。
冷,冷,冷到让任何一点心里有点黑暗的人听见都要抖的嗓音,透彻深厚有力的威慑,经过话筒响彻会场:“我知道今天有很多人除了来给我们家小朋友祝贺以外,是在等我本人代替我母亲,或是我本人来宣布一项重大消息。”
什么消息?
宾客们交头接耳,亦有完全不知情感到惊讶的,亦有江云、李振伟这种像是要中大奖了的,脸激动起来好像已经喝了胜利的红酒。
“什么消息?”蔓蔓转头,问老公。
除了兵大哥们坐的这桌稳如泰山,四周所有的席子沸沸腾腾,像揭开了的热锅滚烫,把整个会场熏成个热笼。
蔓蔓深感,君爷今晚是故意来抢满月小朋友的风头。
给小朋友祝酒时,都没有眼前这样个个等着开大奖的场面热烈。
蒋大少淡定如是,给媳妇夹了条菜:“没事,别人有什么事也不关我们事。”
或许他是早有所闻,然他爱的她,与她爱他一样,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是什么地位什么家境,他爱的是个人,不是她的那些附属品。
一边眯眯眼品尝老公夹的菜,眼角随便一瞟,扫见两个妹妹的姿态,让人为之一惊:
温浩雪与张秋燕伸长的脖子,耳朵快是靠到了君爷站的地方下面。
温明珠则不知怎么回事,面对君爷一张脸呈现出来的惊恐,宛如望见了张开血口大喷的恐龙,随时要躺下挺尸的样子。
回头,面前,姚大爷不知为何,又是对她神秘兮兮地笑着,笑得牙齿灿烂好像自己已经中了大奖。
“姚上校,你是喜欢吃豆芽吗?”蔓蔓说了句冷笑话,免得姚大爷再笑下去,下巴掉了就不是美男了。
岂知这句话传过去,姚大爷狭长的美睐眯眯,脸上的笑是收敛一些,眼里的笑意益浓烈,宛如一池春水波荡,颠倒众生。
不说蔓蔓,同桌的男同胞都看得有些痴。
端起杯酒,姚爷小抿一口,吐出的话,含义语重心长:“今天君爷这话,出自肺腑,希望你用心听进去。”
耳朵在这,君爷用的是话筒,她想听不见都难。
细眉一挑,正觉稀奇。
肩膀被老公的大手搂住,耳朵一半贴老公胸口,听到里面嘭嘭有力的心跳,抬眸,道:“阿衍,你不是一样相信要中大奖了吧?”
“6上校好像从不相信有中奖这回事。”蒋衍同志揪揪衣领子,晾凉风,给媳妇安心,有什么事,天塌下来,都有他这个老公撑着。
“是,他从不抽奖的。”高大帅听不出玄机,只论现实中的君爷。
君爷同志只讲究事实,忒讨厌没有根据的事情。
不明所以,掉头往台上的冰爷,此刻对方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却是向他们这桌射过来,颇像是要与她四目相对。她赶紧一缩脖子,继续吃饭。
或许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君爷,君爷蓦地开口了:“我要宣布的消息是——”
会场一片鸦雀无声,都在等开大奖的一瞬间。
却听:“我只有一个妹妹,无论她是死是活,都只有一个,所以,6家绝不存在认领养女的事,任何一个妄图取代我妹妹位置的人,我6君知道的话决不饶过!”
决、不、饶、过
震撼的余音绕梁三日,震动的警告震到每个人心头上像是地震。
整个会场,静得能听见针掉的声音,而只要有一个微响,都能让人毛竖立跳起来。
温浩雪和张秋燕的下巴掉了下来:妹妹?
什么妹妹?害她们一直以为君爷是要找对象。
江云和李振伟都坐不住了,一个双腿不停地抖,一个抓着勺子想喝汤的手不停地抖。
最终,
嘭!
场中间,温明珠华丽丽地晕倒了。
场内尖叫四起,众人像是找到了泄点,使力地叫着。
这个远房妹妹晕的真是时候。
蔓蔓想,终于是想起了,进门时好像听到很多人恭喜温明珠今晚要成为6家千金。当时她还纳闷,就温明珠这个做贼心虚的样,真认了君爷当干哥,不会后悔每天到6家面对君爷那张冰山脸?
君爷不止冷,那双眸子,说句不好听的,明人不做暗事,做暗事的小人要是被君爷抓着,管她是不是亲人,照样大义灭亲。
蔓蔓“好心”地为温明珠着想:君爷这一说,你是逃脱苦海了。
在众人的催促下,李振伟满头大汗地两手抱起晕倒的温明珠,这一抱,方是现,温明珠体重其实不轻。
抱着走了两步,脚底陡地一滑。
众人惊呼。
嘭!
李振伟和温明珠一块倒,一块晕算了。
观众中,就兵大哥们这一桌,因为没有去凑热闹,光是看热闹,都笑得前扑后仰。
“瞧他那个孬样,说是我们政府官员,若是哪一天打起战来,让他领导群众撤退,他定是个拖后腿的。”高大帅倒竖大拇指严重鄙视,“该被拉到部队里,好好教养一顿。”
“若是被拉到我那部队,至少第一天跑个十万里,才不至于这个熊样。”蒋大少趁机泄自己胸中对渣男的怒火,充分表态自己阎罗教官的精神。
就这个样子,还想贪图他媳妇?
恐怕开车冲刺的体力都成问题。
话题怎么转到开车问题了,蔓蔓抓小拳头拍拍老公的肩膀:不看场合。
在众人抬起晕倒的一男一女送向饭店医务室时,始作俑者的君爷同志,一脸毫无愧疚感,铁面包公脸,大步流星地走回席间。
所经之处,一阵阵寒风,每个人只要想到他刚说的话,忐忑地噎口水。
高大帅那张赖皮脸倒是习以为常了冰霜,稀奇他刚布的演讲:“君爷,你有妹妹?怎么从没有听你向哥们提起?”
“我与她分散多年了。”君爷同志一句简单明了的话,舌尖的艰涩度,却出乎众人的预想。
众人搁下筷子。
其实,冷眉冷眼的他,此刻只期盼着能听到某人一两句感想。
蔓蔓埋着头,眼睛好像只有碗里的米山。
冷眸,不经意间,在她低下的小头上驻留。
“你妹妹长什么样?”高大帅问,“说出来,大家帮得上忙的都可以帮忙找。”
“很小很小的时候分开的,样子,可能和想象不一样,但,感觉是不会变的!”最后一句,铿锵有力。
冷冷的眸光,如果她此刻愿意抬头,能看到她想知道的冰霜融化是什么样。
席上众人,个个若有所思的,高大帅脸上闪过一丝恍悟。
蒋大少只负责给媳妇舀汤,其它一切罔若未闻。
蔓蔓始终低着头,喝完碗里的汤,喝完后,也只看向老公,问:“我看有人开始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累了?”温柔地问,眼角其实可以收到两个爷挽留的眼神。
“我和初夏说了,要赶着回去给她和师哥打电话,明天要开铺了。”
蔓蔓的脑袋里,如今好像只剩下赚钱。
蒋大少和两个爷都郁闷:她要多少钱,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可蔓蔓不要,她只要自己赚的。
替她拎了包,向主人家和孩子告辞,蒋大少和小媳妇欲先一步告退。
这刚走到门口,两个爷和高大帅等人追了上来:“等等!”
蔓蔓是想到要坐车,才想起中途离席到现在不见人影的莫文洋。
因此,另一边,莫文洋是摩拳擦掌的,带了两个保安,押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蔓蔓,我人带到了,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说罢,拎出这个害他在战友面前丢尽脸面的小偷,按倒在蔓蔓面前。
蔓蔓疑问:“这——”
“是有人指使我做的。她说只是一捆不值钱的画笔,没有说会出什么事。”
小偷痛哭流涕的指骂,另有主谋的新闻,很快惊动到四周所有场内场外的人。
……
医务室内
一辈子不想醒来的温明珠,最终遭到江云的猪手一拧,被迫睁开了眼。
“真行啊!”江云冷嘲热讽的嘴角,对她充满了鄙视,“我说你父母真会教你,不仅满口谎言,装模作样,关键时刻,把老一辈的丢在场内给你善后,自己只负责睡大觉。”
“妈——”温明珠与以往一样在私底下这样称呼未来婆婆。
“什么妈!”江云唬起两只眼。
温明珠没有被她吓着,苍白的嘴角是阴阴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像是被6家正式抛弃了,你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可你别忘了,6夫人失去女儿的病还要靠我安慰呢。”
皱起眉,江云沉下脸。
另一张床上,李振伟醒了过来,看见她们两人,现在都觉烦。说起来,当初介绍温明珠给他的,正是自己的妈。
三人唯一能达成一致念头的是:现在不能走出去,会丢人现眼。
门口忽然响起的哗声,像是巨浪撞翻了门板。
被包袱样丢进来的小偷,在看到温明珠的刹那,仿佛看见了菩萨扑过去抱大腿:“是你说的,只是拿走画笔不会怎样的,不会被告坐牢的。可他们现在要抓我去坐牢!”
温明珠一怔之后,伸脚要去踢他:“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不会认错人的。这里面的人,只有你长得最漂亮,像天仙一样。”
“是有人诬陷我!”温明珠尖起嗓子叫,望向四周,然找不到一个会像是相信她鬼话的人。
毕竟,她刚在比赛时是一笔画都画不出来,而蔓蔓的画笔丢了,被人偷了,是事实。
李振伟和江云,是想趁乱溜了。
这个脸实在再也丢不起。
“6夫人?”刚要撤到门口的江云,头一抬,望见了人群里面让开的通道里走上来的6夫人。
6夫人那双以往对她温柔宽和的眸子,此刻却是与君爷一样严厉无情。
四目刚对上,温明珠害怕地摇头:“干妈,你听我说,真不是我做的,是有人陷害我——”
“别叫我干妈。”6夫人一句话果决地打断她。
众人倒抽冷气。
6夫人为人是宽和,刚见她晕倒,还认为儿子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想过来为她说点安慰话,撞见的却是这样一幕。
儿子说的没错,太多人贪想他们家囡囡的位置,利欲熏心,变成无恶不作。
“干妈,你不能这样说的。我,我一直都陪你,把我自己当成你女儿一样照顾你的。”温明珠向着6夫人跪下来,掏心肺腑似地流着泪说。
“哎——”6夫人长长叹口气。
“干妈。”以为有转机,温明珠再拽紧6夫人的衣角。
6夫人却是转身之间,从她指间抽身:“以后你不要来见我了。”
望到自己两只什么都没有抓住的手,温明珠的头垂下来,垂到了地砖上,头散开,哪里还有美貌如仙的模样。
……
拿回画笔的蔓蔓,将处理远房妹妹的事交给其他人。
在知道温明珠做这些事的背后,都是因为君爷那个神秘失踪的妹妹后,纤眉细微地拧,温浩雪的话浮现在耳畔:据说,明珠姐能勾引到两个爷和6夫人,都是因为这块玉佩。
一模一样的玉佩温家每房有一块,不可能刚巧是自己那块是6家丢失的吧。
蔓蔓内心里失笑:她的父母,始终只会是杂货铺的老板温世轩与老婆许玉娥,或许妹妹媛媛会介意,但她蔓蔓绝不会因此感到可耻。
莫文洋将奔驰开到饭店门口。
天飘起了几点小雨,看起来只是一阵而过。
车后厢忘了放伞,但没有伞,对于这种雨来说,并不会造成问题。
“蒋中校。”姚爷拿着把伞走过来,交到蒋大少手里。
君爷敲打驾驶座的门,等莫文洋露出脑袋,叮嘱一路开夜车要小心。
“哥,衣服。”跑过来的帅气大男孩,正是6家的二公子6欢。
蔓蔓本是要在老公打开的车门里迈进腿了,不巧对上6家二公子的一双明睐。
对方朝她挑下眉,微勾着嘴角的唇动了动。
蔓蔓想象他无声说出的词汇:号码。
醒起,君爷曾经给她手机里输入过三个号码,其中之一,署名是6欢。
君爷是把弟弟拿来的女士外套交给蒋大少:“回去天气变了,给她带着。”
蔓蔓想让老公拒绝,但是蒋大少已经帮她先接了下来。
车子驶离饭店。
只要稍微回头,蔓蔓能看见,几个人站在门口像是送她。
心头像是这黑压压的天色,有些闷了。
“蔓蔓。”揉着小媳妇的头顶,蒋大少是舍不得她有半点受罪的感受,对莫文洋说,“开到卖车的地方吧。我们现在就去买车。”
莫文洋吹声口哨:没问题。
蔓蔓不满,瞪老公:三更半夜,买什么车?
“你今晚表现这么好,我不送你辆车,我今晚会后悔得睡不着。”蒋大少接下来像小媳妇央求媳妇。
不睬的蔓蔓,对司机莫文洋说:“开到面包店,我要买面包。”
“明天的早餐我去买。”蒋大少抢着家务活。
“不是,给我爸的。”蔓蔓道。
蔓蔓很记得,小时候,每次自己在学校里比赛获奖的时候,父亲温世轩,会在面包店给她买一个她最爱的奶油面包。后来,养成了她会赚钱的时候,对自己说,如果她现在比赛得奖了,该是自己给父亲买奶油面包的时候了。
车上另两个人听完她这番解说的理由后,默默无声。
莫文洋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蔓蔓,你真孝顺你爸。”
“嗯,我爸是我这世上最爱的人。”蔓蔓说。
“我呢?”一听,蒋大少急忙指向自己,“我在你心里排第几?”
“第三。”
除了温世轩,中间还隔着一个,蒋大少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第二是谁?”
“初夏。”
一阵默之后,莫文洋哈哈哈哈大笑。
一只手撑着额角生闷气的蒋大少,无奈地撇着眉毛:“怎么是个女的?”
“初夏救过我的命好不好?”蔓蔓严正地告诉老公,不能小看她的朋友。
初夏,想到那个经常为她两肋插刀的女孩,甚至愿意为朋友献上自己性命的女拼命三郎,蒋大少愿意小小地委屈自己,暂时屈就,排列在媳妇心里的第三位。
指头又指向自己,问媳妇:“你不问问你在我心里排第几?”
“不问。”蔓蔓道。
“为什么?”蒋大少努嘴,生气了。
“你是军人,肯定是国家第一。”
车内两个铁血汉子都一怔。
紧接,一个热情的湿吻,啪,印在媳妇的额头,大大的奖励:我的媳妇真聪明,若参加机智问答比赛,肯定得第一。
蔓蔓只知道,经老公这样一岔一问,刚才像雨天一样郁闷的心情,马上重见阳光。
嫁夫当如是,快乐至上。
……
邓晓羽接到饭店的电话,才知道今晚赴宴的女儿出事了。
匆匆和丈夫一块去到派出所,想保释接回被审问扣押的女儿,结果派出所的人说她罪行性质不轻,不给保释。
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在在牢里哭成个泪人:他们诬陷我,他们害我,他们让我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我以后怎么回公司?怎么面对人?
从小到大捧在掌心里的心肝宝贝,一夜间从云间摔成这样,温世同和老婆怎会不心疼。
然而,对他们一家来说,最实际的问题是,当晚,江云打来电话正式通告:婚事吹了。
温世同像个废人坐在沙里抽了半打的烟:本来,他的公司向政府投标买地搭建工程项目,因为女儿与6市长太太的关系传得人众皆知,眼见畅通无阻快要成了。现在变成这个模样,可能明天不止女儿,连他,都得被周围的人一并抛弃。
世态是很炎凉的。
温世同混了这么多年,十分清楚这一点。攀不到6家这棵大树,现连李家都抛下他,何况其他人怎么作想?
一通电话过来,是刚接到风闻的老同学沈广宇:“怎么说?听说你女儿栽了?我说怎么栽的?你怎么不会好好教呢?”
温世同听了不满想挂电话。
沈广宇叫:“哎,别挂,上次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呢?让他再出招啊!”
“他倒是有说过一个办法,但是,真正涉及到违法的问题了,你帮不帮?”
“怎么说?”沈广宇先问是什么办法。
温世同眼里闪过一抹狠:“他们不是要一个真正的囡囡吗?我们送一个真正的囡囡给他们。”
……
6君在蔓蔓她们离开后,陪家里人一同离开。
路上,6夫人问:“你说你爸都回来了,怎么都不见他到家?”
“妈,你好像从没有这么急着要见爸。”6欢笑问。
6夫人是军嫂,习惯了丈夫常年不在家。
6夫人今是想和老公商量,她知道有一个感觉很像囡囡的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让那孩子试着做一下亲子鉴定。
似乎知道6夫人想什么,君爷冷冷的眸子,复杂的颜色,投注在了窗玻璃。
外面,夜色茫茫。
今夜有意的几次探试,答案,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难以接受。
事实证明,她有她自己的家,陪她成长多年的爸,想让她离开,想让她接受现实,可能吗?
如果她像其他温家姐妹,一听荣华富贵,马上抛弃养育之恩,投奔他们6家,又是一种难忍的失望。
事情的两面,好比双面镜子,翻来覆去,没有个答案。
“哥,白露姐今晚没来。”6欢看见母亲和哥哥表情都不佳,有意岔开话题。
“对。”6夫人想起的样子,“她身体近来不大好,6君,你没有去看她吗?”
“近来我的事比较多。而且她身体向来是那个样子,过敏性鼻炎而已,不碍事的。”6君说。
听到他这公式化的语气,6夫人和6欢都面面相觑。
君爷太优秀,优秀到恋爱、结婚,都是按部就班,绝不会让自己的人生轨迹脱轨一步。
只是,未免过于优秀了……
6夫人和6欢心里同时叹气。
车开到了十字路口停红灯,望见了莫文洋的奔驰停在路边,蒋大少和莫文洋立在一边守着车门。
蔓蔓纤细的那抹身影,是坐在了街道的台阶上,把纸袋的口拉下来,露出一个刚出炉的奶油面包:“爸,你尝尝。如果你觉得好吃,我以后当买早餐给你带。”
“带早餐不用了,你离我住的地方不近。”温世轩笑眯眯地接过女儿递来的面包。
对他来说,这面包比世上什么食物都香,啃一口都舍不得。
老婆喜欢惯小女儿,把小女儿的性子都惯坏了,哪有大女儿贴心。
“我上班顺路要路过这的。”蔓蔓说到这,念头一转,“再说,我要学开车,给你带早餐绰绰有余。”
蒋大少没想到,就因温世轩一个,自己和其他人苦心劝说媳妇许久都没能奏效的学车计划,让媳妇想通了。
深深的妒忌。
映在几双眼睛里。
“这是——”看到温世轩,6夫人不安地揪起了衣摆。
冷眸低下:“她爸。”
温世轩给人的感觉和许玉娥完全不一样,6夫人紧张地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你说,如果找到囡囡,囡囡有自己认的父母了,会不会不认我们?”
以前,只想到找到囡囡,找到了,就没事了,因为总认定囡囡肯定会说一不二回来的,毕竟有血缘关系。
但是,事实,有这么简单吗?
见儿子老半天不答话,6夫人的心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妈——”两兄弟同时叫。
紧接,车子冲过十字路口,急开回6家。
蔓蔓难得和父亲有时间挨坐在一起,话匣子打开,嘴巴一时停不住,笑,是一直映在月牙儿眼里。
看媳妇这般高兴,蒋大少也舍不得破坏媳妇的兴致,走到一边,接电话。
“蒋中校是吗?”
“姚上校?”这不刚在饭店分开不久。
“我现在要赶到医院去。我听6上校说你们还没有回家。”
回身,望向大道,车子一辆辆通过十字路灯,不见有6家的车子和君爷的影子:“他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的?我们是还没有回家。”
“你现在能不能送蔓蔓到医院来一趟。”
俊眉锁紧:“能说原因吗?”
“6夫人晕倒了。”
回头,看着媳妇陪温世轩在开心的笑,蒋大少来回徘徊,望着地上的影子。
“蒋中校,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受任何人左右意见的人,但是,你听我说,如果你能把蔓蔓送过来,将来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是见过6司令了吗?”
顿住脚,坚定的嗓音:“姚上校,你先告诉我一个事。”
“蒋中校,如果你是问君爷妹妹的事,我可以告诉你,百分之**十,是没有错的。”
“百分之**十?”
“不,我和君爷的感觉是百分之百。”
蒋衍同志感觉到眼下的抉择,比生死的战场更难决定。
“爸,我和你回屋里,看看你还需要什么,下次我给你带来。”蔓蔓扶起温世轩,准备和温世轩上楼。
温世轩现住的地方,已不是地下室,蔓蔓让师哥杜宇重新找的,一是离她住的地方较近一些,二是小区内安全,三是上年纪的人住阴冷的地下室对腿脚不好。
眼看他们两人越走越远,耳听姚子业一直说6夫人病情的严重性,蒋大少匆匆追上去:“蔓蔓——”
“你说去哪里?”蔓蔓皱褶眉头。
蒋衍同志只好改变战略,向温世轩说:“我们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去,明天我再带她来看你。”
“蔓蔓。”温世轩是通情达理的,说女儿,“你现在是人家媳妇了,不能不听老公的。”
蔓蔓主要是不想父亲难做,点了点头:“那我看你先上楼。”
这孩子。温世轩笑笑,向他们几人招了招手,踩着拖鞋走上楼梯。
望温世轩宽厚的背影,蒋大少真心有点愧疚。
“走吧,去哪。”蔓蔓问老公。
莫文洋开着车,一路照姚子业在电话里说的地址,来到了某部队医院。
可能姚子业也是刚到,在门口直接领着他们往里面走,说是哪个急诊病房。
蔓蔓跟在他们后面,走到病房门口,姚子业刚要敲门,忽听里面传出一声:
“妈,我是囡囡,我回来了。”
------题外话------
下章甜蜜一下,(*^__^*)
【66】陆家千金
囡囡?
君爷的妹妹?
找回来了?
姚子业让她老公带她专门来看君爷找回来的妹妹什么样?
蔓蔓心里益认定了:这两个爷如初夏说的,整天吃错药。
蒋大少微怔,要吃人的眼神瞪向姚爷。
惯来优雅的姚爷,狼狈地忙摆手:“不是的,里面是君爷的未婚妻白露。”
君爷要娶自己的妹妹为老婆?
“不是的!”见情况复杂,生怕惊动屋里的6夫人,姚爷带他们暂走到一边解释,“白露曾经在部队宣传部工作,担任过电台主持,上过剧场表演,所以,能模拟囡囡的声音,在适当的时候安慰6夫人。”
原来如此。
蒋大少听明白了。
蔓蔓疑问:可他们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来看6夫人?
6夫人需要的人不是她吧。
纳闷,抬头,见君爷立在走廊一排玻璃窗面前,冷眸在星夜下抹着一层淡淡的忧思。
听及脚步声,转过来的刹那,第一眼望到落在后面的她,冷凝的嘴角微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来了。”
沙哑的嗓子。
众人皆一阵无话:是没想到君爷有这样一面吧。
其实,在满月宴上听君爷表那番演说时,都可以知道君爷的为人:对家人无比的挚爱。
小拧眉尖,一种奇怪的滋味浮上蔓蔓的心头:如果今晚没有看见这样的君爷多好。
一行人,走到家属区。
夜已深,几乎没有人走动。
姚爷带莫文洋拎了篮子饮料回来,每人分了一罐。
蒋大少客气地问君爷有关6夫人的情况。
“打了针以后,安定下来。”说这话的君爷,淡淡的愁藏在眉里。
母亲这个病,可以说是他小时候淘气惹出来的。
“伯母得的不是绝症吧?”莫文洋君爷的样子被吓到,偷偷问姚子业。
姚子业微笑:“不是。只要找回囡囡,病马上可以好的。”
挨在老公肩膀上,蔓蔓回想6夫人的样子,觉得是个气质很好的阿姨,其它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不了解,不好开口。
两个爷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淡淡的眉云,一言不,不禁都有点焦躁的,轻轻锁眉,眸光不定。
啪嗒啪嗒,一串轻巧的脚步声,让众人抬头。
修长的喇叭白长裤,鹅黄的吊带,肩披米白毛线衣,精致的奶白细带凉鞋里露出精致的小脚,光看脚趾头,都知道是个精致的美人。
蔓蔓的眼往上抬,那双大得好像沙漠里最闪亮的钻石眸子,半含疑惑望着她。
“白露姐姐?”莫文洋激动得声音抖,但不敢大声惊到君爷。
军中第一美人之称的白露,美得,和温明珠的媚不同,是一种透成熟女性和时代信息的魅力。
怪不得,那天在君爷面前炫耀自己胸大的温浩雪,会被高大帅等人取笑了。
白露的胸,c,不仅如此,与温浩雪那身上下浑圆不同,是有凸有凹,胸netbsp; 君爷被任何男性妒忌都是应该的,蔓蔓想,要是自己是男人,有这样的未婚妻,不得整天拿个金丝雀的笼子锁在家里头。所以,低下头,望望,自己——胸,a。
“我喜欢a,不喜欢c。”蒋大少贴着她耳畔邀功似地咬了一句。
小爪子在他大腿上拍一下,瞪眼:又贫嘴。
但是,大胸美人,还是很让小胸女人眼红的。
这时,两个爷忽然说出一段震天动地的话来:小男孩才看胸,成熟男人是看腿。
蔓蔓的腿,是全身最美的一部分,今晚都让莫文洋吹口哨流口水。
蔓蔓一个窘,朝两个爷左瞪眼右瞪眼:不用说安慰话,听了都知道是假。
在见到两个爷开口为蔓蔓说话时,白露大眼珠子一眨,莹光闪烁,亮白的牙齿吃吃吃笑起来:“我知道是谁了,你是蔓蔓吧?”
惊觉自己的名,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人尽皆知的规模,蔓蔓小锁眉头。
“怎么,我认错了?”白露看她这副摸样,惊问。
这美人,真美,一颦一笑都像画儿,蔓蔓望着她:“你很漂亮,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一阵默后,白露的脸忽然唰地——红了。
两个爷眼里浮现出了忍不住的笑意。
“你——”白露别扭地,用眼角看着她,“你说话都这样直接的吗?哪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说人家很美的。”
汗!这美人,难道没有被人当面夸过漂亮吗?
蔓蔓汗滴滴的。
白露柳长的眉挑起来,小嘴一笑:“是从没有女人这样当面夸过我。”
女人夸女人美,尤其是夸比自己美得多的美女美,若不是心胸宽广无城府的,纯心奉承,可蔓蔓简单的言辞里听不出一丝虚伪。
众人笑意吟吟的眼里映着蔓蔓那双丑陋的大眼镜:其实一点都不丑。
蔓蔓倒是被众人看得,囧了:早知道不夸人美了,不过美人美是事实。
“妈睡了吗?”君爷问刚服侍6夫人的未婚妻。
“睡了。欢儿在她旁边守着,说是让你和我先走都没问题。”白露道,眼睛和两个爷一样,小心瞧着蔓蔓。
蔓蔓对老公说:“6夫人都睡着了,我们回去吧。要来探病另找个时间。”
在蔓蔓的想法里,老公这么急来看6夫人,可能是因为是上司的太太吧。
蒋大少对两个爷抛去爱莫能助的眼神,搂着媳妇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几个人见他们要走,全都站了起来。
蔓蔓的小脚迈得飞快,埋着头,想忘掉今晚看见的这个君爷,以及甩掉在背后依然默默注视着她的冷眸。
夜,清凉如水。
立在窗前,直看到奔驰驶出院门,目光一直尾随她的身影没入夜中,心中难安。
“我觉得她好像在躲避我们。”白露凭一种女人的直觉,说。
忧心忡忡的,指头捏在紧蹙的眉尖,姚爷道:“6君,我看,要想个法子,让她先接触家人。”
她,最无法离开的人,是温世轩吧。
冷眸里浮显出温世轩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眼底是翻滚的暗涛与深深的沉思:究竟自己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如果记忆是真的,温世轩究竟是为什么要抱走囡囡?他自己真正的女儿到哪里去了?
恨,这个男人夺走了他的家人,又觉得,这男人有着可怜的一面。
终究,还是恨,尤其是当囡囡心里头只有温世轩的时候。
冷冷的声音道:“我和父亲商量过了,近期会有动作。”
另两人听出他话里的微怒,都锁眉不敢吱声。
……
回到家,都快十二点钟了,打开门,竟现蒋母、蒋梅和小东子都坐在客厅沙上。
“满月宴不是十点散的吗?你们居然逛到这会儿回来?新人也不带这样的。”蒋母气冲冲,对刚入门的儿子儿媳火。
蒋大少拉起英眉不悦:“这么晚了,你们在我这,我和蔓蔓才觉得奇怪呢。”
怕弟弟误会,蒋梅急忙说:“上次给你打扫房子,备用钥匙忘了还给你。刚好妈说今晚过来看你们,要履行和蔓蔓的约定,我只好把妈带过来了。”
“对!”小东子跳下沙,跟着接上,“姥姥和舅妈定了赌约,舅妈赢了,我也赢了,姥姥要送我上万块的模型。”
小孩子只怕姥姥反悔蔓蔓协议的同时,顺便毁约自己的,因此无论如何跟着来。
“什么约定?”蒋大少没有听媳妇提过,低下头,故意一双亮亮的眼睛瞅着媳妇的脸。
蔓蔓扶扶大眼镜。
蒋母在四个人的注视下,扶眉,低头,别脸,喟叹,别扭。
“姥姥输不起!”小东子强烈不满地嘟起嘴巴。
“我哪里输不起了,不就一句话吗?”蒋母霍的从沙座上蹦起,直走到儿子面前。
望到蔓蔓那里,蔓蔓的眼睛倒是没有望着她,像是在避免她的窘境。
蒋母在牙齿里啐一口,对儿子说:“你没有娶错媳妇。”
蒋大少却随着蒋母这句话,英俊的脸闪过一丝不知怎么形容的情绪。
“耶!”这里头,最开心的要属小孩子了,上万块模型到手。
蒋母挺闷气的,瞥瞥小外孙:“你就这么喜欢你舅妈?你舅妈能给你买什么?”
耳听这话明显过火了,蒋梅忙喊:“妈!”
蒋大少那边,一只手已经大力拉开门,微怒耸立的眉向着蒋母:“蔓蔓给你争了脸,你都觉得不高兴。你就这么喜欢6家的假女儿,去啊,去监狱,人家偷了蔓蔓的画笔现在进了派出所的监狱,李家都不要的垃圾,你要当做宝你去捡!”
蒋母和蒋梅只知道温明珠没有被6家认作养女,并没有看见后来生的后续事件,现听温明珠都进派出所了,皆一震。
“就你说的,是假的,我要来做什么?”蒋母面子过不去,使劲撑着脸皮唠唠叨叨。
到底,她就是想儿子娶个高干女。
杂货铺的女儿再怎样,也无法舍去那个寒酸的背景。
就蒋母这个样,蒋大少都怒得嘴唇白:干脆和许玉娥一样断绝来往,让蒋母到最后后悔死。
“妈。”蒋梅拉拉蒋母的衣摆,给弟弟和弟媳个眼神:算了。
可蒋大少决心已定,傲眉一挺:“妈既然不喜欢我媳妇,我媳妇无论做什么妈都不喜欢。妈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们家了,我媳妇以后不用为妈做任何事情!”
蔓蔓能为她做什么?
就那间穷酸的杂货铺。
蒋母想着儿子这话正好,头一扬,背向蔓蔓的方向:“这话是你老公自己说的,可不是我逼你们的。”
扶扶大镜片,蔓蔓一路都只担心老公为自己气坏了身体,对蒋母这话,眉云悠然,轻启唇口:“阿姨你慢走。”
杂货铺老板的女儿,到了这时候还敢称傲?!蒋母冲冲出门,誓死活不再踏进这个门。
蒋梅急忙带儿子去追蒋母。
见他们三个走了,蒋大少“嘭”甩上门,怒火之下那拳头抵在门板没有收回来。
母子之间的关系,蔓蔓不能插话太多。先进房里放了东西,接着进浴室为老公放洗澡水和准备衣服。
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吹着小曲儿,动作利索,没有被蒋母影响半分,仿佛乐在其中。
心头蹿蹿的火苗儿,是被她嘴里飞出来的小曲,那踏着青山绿水的民谣,一点点地温柔地抚灭。
嘴角一勾,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走过去,在她叠衣服的背身上两手狠狠一搂,是要把轻巧如羽的身体整个抱起来。耳听她唱起了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
“我知道,我一直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我也知道,你一直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即使没有今晚姚子业的告知,在他心里面,第一次见面,她如云一般的眉,那像是要飞到哪里去的明眸,已经如天使一般的存在。
一见倾心。
喜欢,到爱,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不断深化的爱,爱入骨髓。
呼吸,几乎停在她间,原谅他,他还真高兴自己认识她时,她并不是什么6家千金,不然以6家的地位,想让她和他见面倾心上,不知要换多少趟人世的轮回。
但,不管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天注定,他是要爱上她的,一定要娶她为妻的,没有人可以和他抢她。
“阿衍。”感觉到他在脖间啃咬的力度,比以往那一夜都要深,像是深到她灵魂里深处烙印,她呼吸一点点地跟着急促起来。
“你知道你有多傻吗?居然介意我对我妈的看法。”狠狠地在她脖子上一咬,“我妈是我妈,不代表我。你是我选的媳妇,我妈的任何看法都不能代替我选择我爱的人。”
细长的指头,在他握在腰间的手指上缠绕,她低头,若是朦胧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我心里在意,忍不住会这么想。但是今晚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想到自己母亲那副死活要较劲的模样,蒋大少真心是冷一哼:“我警告你,如果以后我妈求你任何事,你敢答应她的话——”
“我不会答应的,我也有脾气的。”蔓蔓小媳妇这会儿很认真地听从老公的话。
扶住她白润的脸蛋儿,蒋大少不大信,依然把话放出去:“到时候,我会,很生气的!”
很生气?
老公很生气会是什么样?
记得父亲温世轩对老婆生气时,最多耍个脾气说不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她不用煮饭不是更好。
眼镜后的月牙儿眨了眨。
看来小媳妇还不知道他这老公生气的“严重”后果。不遗余力,将她一抱,扔到床上,亲自先做个警告的示范。
不会儿,被脱掉了鞋子的小媳妇,在床上拼命地尖叫起来:“别,别挠我脚掌心,痒,痒死我了,阿衍——”
天,老公惩罚太太,这招比惩坏人“毒”。
好不容易老公停下动作,白润的脸蛋布满潮红,两只羞怒的眼瞪着他:“蒋教官,你就这么训你的兵?!”
“你不是我的兵,是我的媳妇。我仁慈很多了,要是我的兵,是全班上去挠全身痒痒。”蒋大少不以为意地说。
一只枕头果断挨上他的俊脸:“你今晚别上我的床。”
忙把枕头挪开:“我这生气的示范才表演一半呢。”说着,扑上去,像条饥饿的狼两三下剥了羊皮。
几分钟后,娇嫩的喘息在云间跌宕起伏,直冲云端俯冲人间:老公生气果然很可怕~
等老公火熄,指头戳戳他结实的肌肉:“你说防范这事怎么办?我们要在龙年还是猪年生孩子?”
蒋大少不假思索,脱口豪气奔天:“和新中国一样,我们在牛年生孩子!”
蔓蔓——囧。刚过牛年不久,而且他们都多少次没防范了。
……
车,嘟嘟嘟。
蔓蔓其实挺怕车的,很久以前,爸爸温世轩曾告诉过她,她小时候差点被车撞着。
可老公说什么都要买车给她。
新入手的小汽车,洋气温馨的粉色,像是个小龟壳的外表,叫甲虫车。
“2。o,三千转。”
卖车的推销员介绍的时候,蔓蔓这个车盲,一个字都听不懂。当初莫文洋开奔驰来的时候,要不是师哥叫奔驰,她一点都看不出奔驰与中国大众有什么区别。
于是,全程买车过程,都由老公代替鉴定拍板,她只要负责拿老公的卡刷付。即使是老公的银行卡,省钱专家蔓蔓,仍觉得——肉很疼,一刷就是万计的数字。
而且老公这钱,全是花到她身上的。
仅凭这点,她蔓蔓若不能在一周内学会开车上路,是扫了老公要一周以内让她成为司机的豪言。
老公对自己作为教官一职,一直深感豪迈。
老公的优秀教官之名,会不会毁在自己手上,蔓蔓心头忐忑,从第一天坐到驾驶座上开始。
“右脚刹车和油门,左脚离合器。千万别记错了,哪个刹车哪个油门。”
只要抓着方向盘,蔓蔓脑子里总是有一瞬间的空白,感觉眼前有什么影像要晃过一样。
“蔓蔓。”
有个小小的影子好像在前面跑,跑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前面两束灯光。
“蔓蔓!刹车!”
嘎——吱——嘭
蜂鸣的警报响起,车内的膨胀物迅把她和老公团团裹住,包成两个甲虫样。
“阿衍——”懦懦的,不敢看老公脸色。
眼见都婚假快过去了,老公忒向学校多请了几天假期,结果她学成这个样,完全没有开车上路的可能。
等警报过去,大手伸到她眼前,取下她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对那双亮澄澄的月牙儿眼仔细看了又看:“你近视多少度?”
蔓蔓:“……”
刚好两个爷说过可以免费给他们安排婚后检查。
在连续出几次驾车险境后,蒋大少确定,带小媳妇去检查眼睛。
君爷说等会儿到,姚爷先到。
“你近视多少年了?”姚爷其实只是纯粹地随口一问。
哪知道,蔓蔓:“……”
应该说,知道姚爷是专业人士的,撒谎不好撒,干脆闭紧口风的现象,姚爷屡见不奇了。
狭长的眸在她那张微低的脸上,这会儿好像新现了某样东西,眼睛一眯:“先让配镜师看一下是多少度数的镜片吧。”
专业配镜师拿到这幅黑框大眼镜时,甚是惊奇:“好重。这么重的镜框,现在都没有人做了吧,还有这镜片,是玻璃的,不是树脂。”
蔓蔓被迫承认:“小学的时候配的。”
众人讶:“一直戴到现在?”
蔓蔓点点头:“没有坏,继续戴有问题吗?”
原来省钱专家蔓蔓,早在小学时候已经打好地基了。
“我们是说。”姚爷咳咳,充满意味的眼神停在她那双摘下镜片并没有变形的月牙儿眼,“你的度数一直没有变吗?”
蔓蔓沉默地想了下,道:“没有。”
不会是没有复查吧?蒋大少比较担心的是这点!瞧媳妇开车的时候,看着前方好像双眼都是盲的,完全找不清方向。
媳妇眼睛多漂亮,有事怎么办?
姚爷拍拍蒋大少的肩膀,以专业的论断:“我看不至于。”
蔓蔓小眉紧:爷的眼光很犀利,逃不过去了吗?
一边,配镜师已经把黑框大眼镜的玻璃镜片度数验出来了,报数的时候一直张着诧异的口:“左边一百五,右边一百五。”
“一百五?!”蒋大少真忧心了,紧张地揪着衣领子,“怪不得她看车,看路面,都什么看不见。”
蔓蔓眉头再锁,低着小头,对老公有点愧疚,不知怎么说。
狭长的眸转悠一圈后,姚爷先拉着蒋大少到一边:“你别吓她。没有这么严重。”
“你确定?”实际上,坐在副驾座的蒋大少,也觉得好像媳妇不止是眼睛问题。
留意到蔓蔓有意别开的眼神,姚爷说:“验完眼睛度数再说。”
蔓蔓被蒋大少推进了验光室,经过仪器初次验光。
验光师对姚爷摇摇头,低声说:“我看没近视。”
可蔓蔓非要把那眼镜要回来,拿镜步仔细地擦,把丑陋的眼镜当做宝说:“没眼镜,我看不清楚。”
蒋大少已经完全摸不到方向了:现在她是戴着眼镜,开车都看不清楚。
到了这一步,君爷是刚从外面赶过来,匆匆进来,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什么事?”
姚爷到一边,仔细和他说明了整个情况。
冷眉谨慎地拧了半截:“只是开车的时候?”
“是。蒋中校是说,她好像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总是要转方向盘去避开,结果一路车子总是撞上了路边的障碍物。”
对君爷来说,这种现象不难下专业判断,尤其是有一个心理疾病的母亲多年,然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连妹妹都——
“心理障碍。”姚子业代他说出来,“但是好像不严重,有没有必要去看心理医生,蒋中校现在自己也觉得好像不该向媳妇提出来学开车的事。”
“她都没有开过车,自己开车出车祸的事应该没有生过。而且她家里也养不起车,不可能说是带她出过车祸。她自己有没有说她出过车祸?”琢磨着,总觉得,事情的真相在一步步地揭开。
“没有。”姚子业摇头。
冷眸在她想藏起来的眼神里飘过:“你确定她没有撒谎?”
对这点,姚子业真是摸不清:“蒋中校说她身上没有太过明显的年久旧疤。”
一时,毫无结论。
但是,这事值得追查。
两个爷同时眸光一闪。
擦完镜片,把丑陋的镜架搁上鼻梁,蔓蔓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明亮,天地万物看得一清二楚。
“蔓蔓。”到此,蒋大少不勉强媳妇开车了。
“阿衍,如果你没有空,我可以让师哥继续教我。”蔓蔓坚定地说,说什么都不能让老公第一次送她的礼物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给她车,不能用,对省钱专家蔓蔓来说,更肉疼。
“可你看不见路不是吗?”
“我看得见的!”
媳妇坚定的意志力。
蒋大少无言,回去记得交代杜宇把好关卡,自己尽力抽时间出来陪媳妇练车。
既然都逮住人了,两个爷趁机像吸血鬼一样再抽走了蔓蔓的几管子血。
这次,他们打算将标本再分几次走,走的路子是连6家里面谁都不知道的。
……
因为暂时没有学会开车,如果画廊有东西经火车站运来,蔓蔓没法直接开车去火车站,只能是自己转公交车。
在电话里面,与初夏交流见面地点,这刚下公交车,经过人行天桥,刚到下桥口,见一群人围着,堵在楼梯的下方,水泄不通。
蔓蔓拨开人群,本是想挤过去,却被人挤到了圈子最里面。
一看,吓一跳:见是个中年大叔倒在地上不动。
四周的人,都在议论:救不救?会不会是骗人的?
就是在电话里听她说明情况后的初夏,都紧张地告诉她:千万别做傻事,现在老人家装病跌倒骗人骗钱的多了。
蔓蔓知道说的都有理,可这心里不自在,想军人老公若是在,肯定二话不说把人背起来送医院,可惜自己没有这个气力。
脚,迟疑之中,要抬起的刹那,隔着大眼镜,看到中年大叔的背影,宽而阔,与老公一样,如果大叔的家人知道大叔倒在这里,如果她爸爸像这大叔一样突然倒在路上没有人理。
抓起手机,果断地按下了急救电话。
连找人作证的事都省略了。她蔓蔓反正明人不做暗事。
救护车过来,她陪同车和病人到了医院。
不久,病人苏醒过来,向医院里的人报了亲人的电话。
再有不久,病人的儿媳从大门口像火车头冲了进来,看见守在病房门口的蔓蔓,问:“你是谁?”
蔓蔓如实说:自己在路上看见很多人围着倒下的大叔,于是拨打了急救电话。
接着,事情的展如戏剧似地表演起来,对方直冲着她说:“是你把我爸撞倒的吧?不然那么多人围着没人打电话,就你一个人打打电话一个人陪着我爸过来?”
蔓蔓扶着眼镜,淡定如神:“怎么,这世上不准人家学雷锋了?”
“你——你别走,等着!”对方凶悍的眼瞪在她那副丑陋的黑框眼镜上。
蔓蔓悠哉地坐下来,就等着。
没想到的是,过不到五分钟,走廊里再冲来一个人,说是病人的女儿。
“弟媳?!”蒋梅讶异地与蔓蔓大眼瞪小眼,再望望里面躺的站的,“你怎么在这?”
已经冲进里面问候蒋父的大儿媳金美岑,听到蒋梅叫蔓蔓弟媳,大吃一惊:“你说她就是妈不认的阿衍的小媳妇?”
蒋父这时完全清醒了。他是从部队回来赶得急,没有叫人来接,出火车站被太阳晒得头晕,心脏旧疾作,自己晕倒在路边的。所以很清楚绝不是有人推了自己,而且医生告诉他,如果再晚点没人打急救电话,他这条命可能没有的救了。
明显,是小儿子刚娶的媳妇救了自己。
“是蔓蔓吗?”
看到病床上的中年大叔,不,是公公,笑容和蔼地向自己招手。蔓蔓仍十分谨慎地走过去,因为刚刚金美岑可是一口咬定是她推的公公摔倒的。
“爸,是阿衍的媳妇把你推倒的?”金美岑果然说。
公公骤然一变脸:“你诬陷我的救命恩人!”
金美岑悻悻地站到了蒋梅的身后,亏她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后,冲得比谁都快。
是个明白事理的公公。
蔓蔓吁出一口长气,走到中年大叔床前,尊敬地喊:“爸。”
蒋母刚好走到病房门口,听到她这声叫自己老公的“爸”字,整张脸果断地抽了,疾步进去:“你叫谁爸呢?还有,你怎么会在这?谁通知你来的?”
蒋父沉下脸,对老婆:“蔓蔓救了我的命。”
“是吗?”蒋母不以为然,“你是她公公,她当然得救你。”
有了老公的警告,蔓蔓当蒋母为空气,蒋母的话自动过滤为绿色空气。
未想到的是,连蒋父都对她说:“你以后不用叫她妈。”
听到蒋父这句怒气十足的话,蒋母方知事情严重了。
在蒋父的示意下,蔓蔓尾随蒋梅与金美岑一块走了出去,房门刚拉上,能听见里面蒋父对蒋母的雷霆阵阵。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部队赶回来吗?就因为知道了阿衍娶了个了不起的媳妇,蔓蔓在宴席上的表现,都传到我们部队里来了。很多人来向我道喜祝贺,我才知道这回事儿。结果你在家里,完全把这事瞒着我。”
“是阿衍自己瞒着我们,和她两个人私下登记了,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不用说了,我打过电话问过阿梅了解过情况了,事实就是,你拦着不让他们两个结婚,在婚后百般刁难。蔓蔓给你争脸,你还骂她。”
“我哪有骂她?”蒋母跳脚,“我是个文明人需要骂她吗?她都不叫我一声妈。”
“她不叫你一声妈应该的,就你刚对她那语气。”蒋父板起面孔严厉起来,蒋母都得败下阵,虽说蒋父的家族比不上蒋母的,“我就知道,从你一开始说阿衍的婚事,就摆明了要儿子去攀金枝玉叶,看不起人家。”
“我这是做妈的,公平而论。你看我们大儿子蒋伟,娶的我们大儿媳美岑,美岑出自哪里,蔓蔓能比吗?我是怕外面的人说我这妈偏心。”
金美岑听到蒋母这话,故作姿态望手腕的表,和小姑蒋梅说:“我刚是一听是爸病倒了,出来得急,都没能来得及和领导请个假。”
“大嫂,你有事,可以先走的。这里有我和妈看着爸,而且医生也说爸没有大碍了。”蒋梅客气地说。
立起,拂身要走,却故意回头,向蔓蔓的方向:“弟媳,不要说我刚才错怪你了。毕竟,是公公,你救应该的。”
瞧这语气,和蒋母如出一辙。
难怪蒋母偏爱。
等金美岑的高跟鞋噔噔噔走掉了,蒋梅安慰蔓蔓:“别往心里去,大嫂那个性子,我向来都不喜欢。”
“她是高干女吗?”蔓蔓问,纯粹是被蒋母那声自豪的咆哮吊起了好奇心。
“她爸是部队里的干部,在给6司令打下手的。”蒋梅不知怎么说才不能伤到蔓蔓,金美岑再怎样,的确比蔓蔓那个杂货铺老板女儿的身份强。
蔓蔓扶下镜片:给君爷的爸打下手,不是比6家要位低一等吗?6家都没有看不起她,金美岑能看不起她,真是——极品。
所以,蒋梅不是没有把弟弟结婚的事告诉老大蒋伟和他老婆金美岑,理所当然,听说弟弟娶了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蒋伟和金美岑懒得来对新人说这一声恭喜了。
老公蒋大少一点都不介意,说明蒋大少因这事对大哥大嫂,一样看不起了。
“二姐,你的先生我还没有见过。”蔓蔓,比较在意的是,她喜欢的小东子父亲,会不会像金美岑极品。
蒋梅微笑:“我老公,本来说是要专程回来喝你们的喜酒的,可惜他的部队刚好被拉出去演习了,回不来。他一回来,肯定会来见你们。因为,他和我爸一样,都是从基层靠自己爬起来的,不是什么官家子弟。”
大眼镜后的月牙儿眼,满足地弯起来。
“对了,我听阿衍说你眼睛怎么了?有没有找医生看,我有认识的眼科医生。”蒋梅热情问起她学开车的事。
蔓蔓对这事不好启齿,按照那天两个爷隐晦的说法,像是说她是心理有毛病,只道:“有6上校和姚上校的朋友帮我看过了,说是问题不大,二姐请放心。”
君爷?姚爷?
蒋梅想起,那天晚上在满月宴,两个爷对蔓蔓的那种关心度,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要不是知道这两爷的为人,她差点会以为两爷是来抢弟弟的媳妇。
像是触到了敏感话题,两人一同默了下来。
……
“谁吖?媛媛你去开门。”
在厨房炒菜的许玉娥叫了老半天,门铃在响,小女儿在房里听不见,她只好先熄了火,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前,站的是温世同。
许玉娥诧异地张着口:“温先生?世同叔?三叔?”
温世同的年纪比温世轩温世荣都小。
“大嫂。”温世同脸上的肥肉笑了笑。
在他要迈出步子时,许玉娥赶紧退一步让开位子:“坐,请坐,三叔。”
没有忘记现在自己和女儿住的这地方是温世同捐赠的,许玉娥急急忙忙跑进去厨房给温世同倒水,一边喊:“媛媛,快出来见客人!”
“媛媛是在努力转学考试吧?”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温世同很满意地眯起眼。
他一直把温媛的情况都掌握在掌心里。温媛刚开始能被学校调职的副校长带到北京,是由于金若文的第一笔赞助费。之后,金若文入狱,温媛转学的赞助费落空。副校长对温媛母女的承诺,随时可能落空。
温媛再努力,没有一笔可观的赞助费,或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出面,想进北京的重点高中博取中央美院,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原因在于,温媛本人,或许画技不错,但是论那种艺术家的天赋,尤其在满月宴上有被奉西敏教授赞不绝口的蔓蔓做衬托,差的不是一丁点。
让人吃惊的倒是,蔓蔓,一直毫不起眼的蔓蔓,忽然在满月宴那天大放光彩。
可怜自己的女儿温明珠,防了再防,仍栽在蔓蔓手里面。
手心捏着玻璃杯,像是要捏碎一般的狠劲。
许玉娥看着他拿杯的样子,心惊胆战。
房门咿呀一开,温媛戴着两个黑眼圈走了出来。
她连续几夜失眠了,当每次想到和母亲回去故乡,转学若不成,回到原来学校,四周该有多少双妒忌的目光正等着奚落她。
“媛媛,坐。”温世同对她,比许玉娥热情,硬是要她坐到身边的沙上。
对温明珠的这个爸,温媛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当年温世同对他们家见死不救,但是,她心里明白,眼下只剩温世同这个靠山了。
“三叔。”温媛挂起笑脸,像是对温世同十分亲切地坐到温世同身边。
“媛媛,我知道你和你妈挺艰难的,听说是因为你姐姐和姐夫不愿意资助你转学的费用。这世间人情冷漠,三叔明白的。”温世同开场词,捏足了同情的泪花。
引得许玉娥母女伸长着耳朵听他说。
“你看这赞助费,你能不能有心——”许玉娥一心急,提起。
“我是有心,可我无力。”
一句转折,让许玉娥垮了脸。
温媛一双执拗的眼望着温世同,说:“三叔,如果你没有办法,不会来我和我妈的,不是吗?”
这孩子果然如他所想,野心大着呢。
“媛媛你真聪明,你三叔是有个法子。”温世同眼里冷着嘴巴笑着搁下玻璃杯,“三叔问你,想不想去6家当大小姐呢?”
------题外话------
(*^__^*)当然不是去冒充君爷的囡囡。
【67】姚爷的背景
想。
当每次看到狭窄肮脏的家,一点点面积的小阁楼都要和姐姐分享,她心里恨!
有人天生有车接送,业余有专业教师辅导,有鲜艳的衣服漂亮的鞋子上万的包,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即便没有才能,不用努力,未来一样金光灿烂。
为什么她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如果她是市长或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有谁再敢嘲笑她?!
光是端详温媛那张扭曲的脸,温世同心里都像喝了酒一样高兴:他最喜欢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受到诱惑就上钩。
因而忒讨厌温世轩和蔓蔓那种,不羡慕只活自己的。
稍微出乎他意外的是,许玉娥听到这话并没有高兴…。
……
蒋衍从学校赶回家的时候,蒋父已经脱离险境,从医院回到大院了。
蒋母被老公训了一顿,不高兴,干脆去大儿子家里住几天。
当晚,蔓蔓亲自下厨,在公公面前显耀一手被老公赞不绝口的厨艺。蒋梅对家里保姆说不煮了,和小东子顺便留下蹭蔓蔓做的饭。
本想作为女人进厨房帮弟媳打下手,进去不到三分钟,蒋梅转身而出,对弟弟说:“天,专业厨师,我打下手都不知道怎么做。”
蒋梅那手烂糟的厨艺,像他,盐和糖都会放错,蒋衍拉住姐姐:“你别继续进去添乱了。”
最终,反倒是小东子被蔓蔓招了进去,做品菜官,负责尝味道。
可见蔓蔓对任何吃的东西很是讲究。
众人不禁都期待起来。
摆了桌子碗筷,蒋大少开了瓶红酒,蒋父不能喝酒,和小东子一块喝蔓蔓在家里自己泡的菊花茶。
蒋梅帮着蔓蔓把菜一个个端出来,六菜两汤,采个好意头。仔细看,冬菇炒野菜,清蒸排骨盅,黄豆烧猪蹄,虾仁炒鸡肉,皮蛋凉粉,青椒红椒清炒蛋花,汤一个是清淡的薏苡仁,一个是一只全脱皮的老鸡。配合北方人喜欢吃面食的特点,蔓蔓特意做了盘野菜小煎饺,不吃饭的人,有面条或是饼。
菜式多,样样却都是精而小巧,照顾有病的老人和孩子,兼顾基础食量大的军人,小儿媳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未尝到菜,公公蒋父先故作生气的样子,质问儿子:“你怎么搞的?我看她都没有婚戒。”
像蔓蔓这种人,有老公送的婚戒还不天天戴着宝贝,并非炫耀。
见又有人误会了,蔓蔓忙要把脖子上戴的婚戒亮出来。
同是见时机到了,蒋大少像变魔术往口袋里一掏,取出珍藏已久的求婚戒指,在媳妇面前打开盒盖,当着老人家的面向媳妇跪下再次求婚。
“蔓蔓,一辈子做我老婆。”
求婚词,莫文洋等一群哥们给蒋大少提了n多意见,蒋大少最终择了自己的。
按蒋大少自己的说法,简单易懂,老婆接受了不能混。
老人、大人、小孩雷鸣般的掌声与起哄。
油墨的头下他一双熠熠的星眸,英俊的脸,坚毅英挺的长眉,军人的誓言,许诺的是一辈子的恩宠。
多少次,都好像在梦一样,伸出的纤细的素手,带着摇曳的梦幻,被他紧紧一抓,在沉厚有力的掌心中包紧。
轻捏她的无名指,被他熨得温而不凉的戒指滑上她小巧的指节,到合适的位置停下来卡住,刚刚好,甚至有点紧。
这回真把老婆套住了,高兴起来,一把抱起她,在客厅里旋转着,飞舞着。
“阿衍,你快把她弄晕了。”最终,还是蒋梅警醒,叫住绕了十圈仍没有打算停下来的弟弟。
蔓蔓坐下来的时候,头顶旋转着光环,幸福的晕。
低头,左看右看这婚戒,素白的银一圈,小小的,上面刻着两条缠绕的红绳,一点都不惹人注目,是她心目中最喜欢的样式,一看就知道不是设计师出的主意,是老公的独具匠心。
小东子把小头凑过来:“舅妈,我和我同学都说了,你是个画家,可他们说我画的不漂亮,一点都不像你。你可以教我吗?”
揉揉孩子的脑袋瓜,蔓蔓笑:“没问题。你让你妈妈带你来画廊或是晚上到家里找我,只要我在,我随时可以教你。”
看着蔓蔓笑起来像弧新月的月牙儿眼,小东子眯眯狡黠的小眼珠子:“舅妈,我现你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听孩子这一说,蔓蔓突然想起,是不是能再拜托两个爷关于小东子眼睛的事情。
同样的想法,在蒋大少心里浮现。
不等媳妇开口,蒋大少回学校后打算私下再委托姚爷。
“两个爷今天都请假了,一早走的。”课堂间休时,莫文洋回答刚回来问起的蒋大少。
两个爷日理万机的,尤其是近来,几乎天天往家里跑。似是6家或是姚家出了什么大事。
6家什么背景,因都是6司令的兵,蒋大少等一群兵心里有些底。
话说这姚爷,总被人叫姚大爷?
“我听别人这么叫,跟着这么叫。”说着莫文洋自己都不好意思,挠挠脑瓜。
闲来无事,最喜欢到处拌嘴的高大帅,两只手分别揽住他们两人一人一只肩膀,神秘兮兮地嘘声:“不知道姚爷为什么叫大爷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们。”
互对上眼,莫文洋和蒋大少异口同声:你少卖关子了。
“行。我就只告诉你们两个,其他人我不说的,说了会被姚爷浸猪笼。”高大帅边说,边是真左右顾望小心谨慎四周都没有人窃听,“你们听好了,真是愈大的官,愈是低调的。”
废话~
极不满意瞪向那个说要爆消息的。
“我是说,咱姚爷的老爸,比君爷的老爸官要大上一级。你们知道我们市市委书记姓啥来着?”
一般小市民真没有心去留意自己的地方父母官,忙着自己生活要紧。
料透到这里,高大帅闭上密不透风的口。
莫文洋迅跑去网点查地方政府公告信息。
蒋大少不用查,都猜得到,只是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吧,那个看起来温柔如画俨然一点气势都没有的姚爷,会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
一辆车停在大门口,姚子业脱下的军帽夹在腋下,想自己拉开车门。
可出来的司机秘书已经抢着要给他开门。
姚爷平易近人,这本是好事,但和严厉刻板的君爷一样,过了,对那些有意想拉关系的人来说,抱不住姚爷的大腿,是个问题。
“不用了,我自己来。”狭长的眸,温柔如水的莹光,偶尔尖利如小刀子似的一瞥,足以让对方伸出的手迅收了回去。
可以的话,姚子业连让司机开车来接他过去的打算都没有的。
但这次要去的地方不同,他需要点他平常很不喜欢的官家气势。
6君已经先一步出,与6司令汇合。
若无意外,一群人,是在6家老爷子的家里集合。
6家老爷,人家都不叫6老爷,叫6老头。
是6老爷要所有人都这么叫自己。
自从军委重要位置上退下来后,依然在军界政界都十分有影响力的一个老头子,现在每天最爱做的事是,提个鸟笼子养养鸟,弄个鱼缸养养鱼,阳台上都摆满了老头子亲手种的盆栽。
将军楼小院子中间的石板本身是一副棋盘,各方老友过来,老头子马上邀道:杀一盘!
老头子的棋艺很可怕,姚子业和6君同志都记得,小时候被老头子抓来学棋,一盘接一盘,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毫不手软,自信心全无之下,老头子还逼他们继续下。
要知道,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军人是没有一种叫做放弃的词。
死,都不能放弃,这叫做军魂。
几乎每一个被6老头关照过的孩子,长大了,没有一个会是孬样。
车停在将军楼前面的时候,姚子业仿佛没有从回忆里面回来。
想到那时候,6老头刚平反,被安顿到这幢将军楼,他和6君跟在6老头后面,6老头看着他们两个,长长叹出声气:这辈子,你们和我,都欠了一个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说的正是囡囡。
6夫人会在乡下难产产下囡囡,囡囡会在乡下丢失,都是生在6老头被政敌诬陷入狱的时候。
提步,走在光线洒满的石子小道,远远,见老头子和自己儿子6司令在棋盘开杀起来。
6君站在父亲身后,一如既往地一脸冷面孔。
离老头子不远摆的一张交椅,一个比6夫人稍微年轻些,和6夫人有几分相像的女人,磕着茶,不紧不慢地说:“爷爷,我意思不是说偏心。是囡囡都一直没有找回来不是吗?而且,囡囡找回来说不定是结婚了,总不能因为这从小与姚家订的这娃娃亲去破坏囡囡已有的婚姻。再说,与姚家订的这娃娃亲,不是指囡囡一个,只要是6家的女孩子都可以,不是吗?”
“没人说你偏心,弟媳。”6司令听着听着,是忍无可忍的,摔了一颗棋子。
不用想,刚这女人重复说的长篇大论,都让人耳朵生茧了。
姚子业对这女人的印象极浅,应说这女人极少在6家里出现,主要是她的老公,即是6老头最小的儿子,很早在当兵的时候因病去世了。她当了寡妇,没有儿女,不需要常到夫家里走动。
女人叫杨乐儿。
没有再嫁,曾经生过一个小女,没有满月听说夭折了,这事生在老公去世后,因此甚至没有和6家人提起过。
现在忽然来旧事重提,说是这小女其实没有死,是被人抱走了。今年合计,刚好是十八岁的妙龄,要订婚刚刚好。
“既然大伯都亲口说了我不是偏心眼,不是计较自己的,你们说,是不是该向姚家提这个亲?”杨乐儿轻轻将茶盏一磕,要另几个人当场表态。
“真是6家的孩子吗?”6君冰冷的声色插进来。
“当然。”杨乐儿抬眉,轻佻的眼睛望向君爷那张冷脸,嘴角仅是一笑,“我说6君,你与我里外都是亲,有这么口气和我这长辈说话的?”
论起来,杨乐儿,且是6夫人的亲堂妹,同是姓杨的。
6君冷冷的,极像是很有礼貌地朝她一揖:“我是怕婶婶被人蒙骗了。”
“这你是不需担心的。像你们找囡囡,三番四次找人做鉴定,自家里做了不算,还要往国外找人。都是父母心,谁想认错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我这里做了三份亲子鉴定,因为我老公去世了无法做对比,只好与我的标本做相比。结果都在这,百分百吻合。”娇嫩的指头打开手上的珍珠片女包,拎出三份报告复印件,让老头的勤务兵接过去给老头看。
6老头没有看,像满腹心事都在棋盘上,两手琢磨着棋子,一颗来回磨着另一颗,啪嗒啪嗒的响。老头不易察觉的眼角提起来,射过来的一道光,让姚子业心头一肃。
几份报告复印件搁在6司令前面,6司令也不想看,丢给儿子。
6君简直是要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去。
“瞧瞧,你们这还不是说我小心眼,不顾囡囡了是不是?”杨乐儿像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似地叫道。
姚子业清楚是自己亮相的时候到了。
“6爷爷。6司令。”
不叫,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到了的。
“坐吧。”咳一声嗓子,6司令代不准备言的老头交代勤务兵搬凳子。
姚子业倒真挨着凳子坐下了,军帽夹在腋下,微风抚摩秀美的黑,狭长到极致的眉,如剪裁的柳刀,是一个英气俊美的军人。
姚书记的儿子,不可能没有人问津的,何况姚子业这幅俊俏细致的模样儿。
谈到姚子业的婚事,每个人都说是因为娃娃亲。
“我父亲接到了如此一通电话,然后我和我父亲说,我自己过来说明清楚,就可以了。”姚子业道。
听到姚子业开口,6老头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你和我们6家女儿小时候订的亲事,长辈说是订下,但终究由你们自己选择,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时代,父母不能包办婚姻。”
“是的,我和我父亲也是这样说的。”姚子业说。
眼见面前这两人一搭一唱之间,像是要把娃娃亲这回事完全化为无,杨乐儿焦躁了,拍拍桌子,道:“爷爷,姚上校,你们误会了吧。我女儿才十八岁,即使想谈亲论嫁,姚上校是出色,但这年纪不相称。我指的是姚上校的弟弟。”
这句话,让全场几个人都愣住了。
君爷收不住的眼神往屋门里瞟。姚子业方知道,还有两个人贴着耳朵搁在门板上听这场重要的对话,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弟弟姚子宝,小名宝儿。
话说,在听到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讲着讲到自己头上时,姚子宝来不及一愣,被身边从小一块混到大的哥们欢儿拿手圈住了胳膊。
“怎么?听到有人向你提亲,动心了?”6欢尽是揶揄同年级的邻家兄弟。
姚子宝皱皱鼻子:“她是不是瞎眼了,我长得都没有我哥一半漂亮。”
姚子宝倒也不是真长得丑,只是刚好在青春期中,鼻子长痘痘,鼻梁有大眼镜。
“这关你哥什么事?人家说亲的是你。”6欢道。
“我哥都一口拒绝的人,我会想要吗?”姚子宝讲起了做弟弟的骨气,“而且,如果我真的要,也是要你姐囡囡。”
“扯到我姐身上做什么?”说到自己那个没有回来的姐,6欢饶是铁哥们,一样不客气。
“因为每个女人都想当囡囡,可见你姐姐囡囡,是多么遭人羡慕妒忌的小姐,不是美得像天仙,没理由。”
听这句,6欢想起那天晚宴上作画的蔓蔓,那一刻的蔓蔓,像是仙女下凡让人跌破眼球。
说回来,这对好玩的高中生,是有些好奇,究竟被杨乐儿带来的6家女孩什么样,能比得上蔓蔓吗?
“爷爷,如果你不反对,现在姚上校和宝儿都在,我让我女儿出来与他们见一见面。”杨乐儿道。
场内几个人互相交流眼神。
6司令咳声:“让我们也见见吧。”
拍下掌心,杨乐儿身边待命的人马上跑了出去,让坐在车里等候的女孩子出来。
一阵风,刮过院子里的草尖,唰一阵响。
众人耳朵里能听到的脚步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略显小女孩的慌张。
一双素蓝的学生布鞋,苗条不高在长身体中的身段儿,一身北京重点高中的女校服,整齐的两条麻花辫子耷拉在两小肩上,长长的刘海盖住那眉,看似有点扁的鼻梁上架了副半黑框眼镜,小头低低的,像是要垂到了地上。
隔着扇窗户看到人的姚子宝摘下了眼镜,抹抹。
6欢不禁道出了口:“与你,有点登配的模样儿。”
“你是说她戴眼镜吧?”姚子宝不满地朝他瞪眼。
出现的女孩这幅模样儿,的确有点出乎了6司令等人的预料。
杨乐儿像是紧张地说:“爷爷,大伯,你们千万别在意。她从小被人抱走,没有进过大户人家,见生人都很紧张。”
“她的养父母是什么人?”6司令问,眼前的女孩这幅朴素的模样,倒是让人挑不出刺来。
“说起来,我女儿真命苦。是被一个没有儿孙的老太太捡了去的,幸好这老太太在城市里生活,日子过得去,对她算是尽心培养。她的学习成绩不错的。”杨乐儿一边拿纸巾抽啼一边说,“所以一接回来,听说她只喜欢学习,我这不无论如何,想办法让她先进了好的学校,满足她的心愿。”
一个只爱学习的清贫女孩,让人又挑不出刺来。
可总是觉得有哪一点,让人感觉到不对。
冷冷的冰眸,在那双眼镜下隐藏的眼睛里,想抓住点难逃的迹象。
女孩一声急促的呼吸:“妈——”
夹杂了浓重的鼻音,没人能听清楚真实的嗓子是什么样,或许本来就是乡音重。
“瞧你吓的,有什么好害怕的,都是你爸爸的亲人。”一手把女孩拉过来,杨乐儿一个个仔细介绍过去,“这是你爷爷,你大伯,你堂哥6君。还有,这是邻家大哥姚大哥。”
触到6老头那双眼神,女孩闪电式地低下头:“爷爷好。”
接着,转到6司令那里,头都没有抬起:“大伯好。堂哥好。”
就此停住。
杨乐儿不得提醒她:“还有个姚大哥。”
僵硬转过的身体,朝着姚子业一个揖:“姚大哥好。”
弯下的腰,好像直不起来了。
杨乐儿笑着将她拉回来:“瞧姚上校长得多俊,哪个女孩子看了能不花心的?”
只是这缘故吗?
狭长的眉扬起,姚子业微笑的眸光带着小尖刀的犀利:“我看这妹子挺乖的。如果真是6家的女孩,我会向父亲提起的。”
此话颇得杨乐儿的欢心,站起来和老人家说:“爷爷,你都说了,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姚上校都觉得不错,我看宝儿说不定能看上心。”
“若是这样,我也不会阻止的。”6老头开声。
“走吧,娟娟,和长辈们说再见。”得了这句话,杨乐儿带女儿功成身退。
女孩跟在杨乐儿后面,似乎走一步路都随时可能跌跤。
记忆里,完全找不出一个类似的人。
“怎么想?”等人走了,6老头把棋子放到了想好的位置上,问。
6司令撑着下巴:“如果真是小弟的遗腹子,我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问题在于,是,还是——不是。
此事太巧了,多年找不到或许说是没心找的女儿,忽然在找到囡囡的时候冒出来。
锐利的眼,扫过两个默不作声的小伙子,老头子尽自把头回到棋盘上,道:“你再不下,我赢了。”
6司令忙回到棋盘上。
……
当车子离开了部队大院,望着那些铁森的绿色军影消失在眼界里,温媛感觉浑身的汗都涌了出来,湿透了衣物。
杨乐儿的秀手搭在她肩上:“干得不错。记得以后,继续这样装疯卖傻。”
“我知道。”喘两口大气,其实面对6司令还好,主要是君爷,因是见过不止一次的,那双冷眸每次让她不寒而栗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握紧拳头还击。
还有姚子业,心口处砰然是要漏跳一拍。
以前听温浩雪说,有个美男子美若天仙,是仙都要动凡心。
名——姚子业。
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晃神,杨乐儿哼:“我警告你,姚子宝你可以接近,姚子业你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你们家温明珠那个傻子,就是栽在姚子业手里的。这人别看长得一脸桃花相,阴险狡猾,是女人都得栽在他手上。”
“这点你放心。我要的不是男人,要的是大把的钱,和没有人敢再嘲笑的地位!”
听她这番铁铮铮的誓言,杨乐儿呵、呵、呵笑三声,拿出条干净的帕子,像是怜悯似地擦拭她额头大颗的汗珠:“你像我,我那时候也像你这样,妒忌死了我那姐姐,所以,无论如何要和我姐姐一样嫁进同个家。虽然我丈夫早死,可我图的本来就不是男人,无所谓。每次看我姐姐找不到她女儿疯疯癫癫的时候,我心里就高兴死了。”
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很美很阴的女人,一颗颗冷汗,从擦干的额头上落下来。
“所以,你千万别傻,千万别念什么姐妹深情,要知道,关键时刻踩你一脚的,只会是你姐姐。”
脑海里掠过,蔓蔓那句:一分钱都不会给!
她进中央美院的美梦,差点因蔓蔓这句话,胎死腹中。
“我知道的,我姐姐那种人。”眼中迸出极度的恨!
“很好。还有记住,千万别回去找你爸妈,会露馅的。”
脸,在一丝快闪过的犹豫后,低下:“我不会回去的。”
杨乐儿,只在她低下的小脸上那抹犹豫闪过,嘴角噙住寒光。
……
画廊这几天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参观的客人,都是满月宴后带来的余利。
蔓蔓等人忙得焦头烂额。
今日一收摊,初夏算了笔数,和蔓蔓商量:“我和你师哥计划过了,等这些作品卖出去后,有了基础资金,打算接个公益广告项目,给你打造名气。这样我们画廊,算是能正式在这北京立足脚跟了。”
蔓蔓想有心帮忙,但生怕自己心力不足:“接项目,我们都没有试过,成吗?”
“实际上是这样的。”初夏偷偷与她说,“和你师哥合伙这家画廊的人,是家广告公司的小老板,有接到北京市政府一个六百万人民币向国内公开招标的广告项目投标名额。但是在设计师这一块,突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师哥向他提起你,当然我们想赚这笔钱和扩展你的名气,说好了事成五五分成,设计师名字一定要用你的。”
以前她和初夏都是在广告公司干的,对广告投标这一块不是不熟悉,问题是,她和初夏从来都是在这方面打下手,向来没有当过主角。
“设计这块,向来看的是灵气。我和你师哥都觉得你行。”拍拍她的肩膀,初夏道这事是说定了。
既然说定了的事,蔓蔓为画廊着想,都不可能拒绝。
再说六百万,一分,三百万,钱。
蔓蔓想,三百万,能分上几十万给她,她都可以开始想法子,给父亲在北京找套房子供期了。
不过这事要悄悄进行,不能说给老公听,不然老公会担心她会不会累坏身体,想拿自己的钱出来资助。
几十万,会是老公很多年的积蓄,蔓蔓要不起。
“蔓蔓。”
刚胡思乱想着,要打烊的门口,温世轩走了进来。
“伯父,你来了。”初夏忙给温世轩搬张椅子坐。
温世轩在北京闲着没事干受不了,经女儿拉线,偶尔给师哥杜宇等一帮朋友跑腿送点东西给客户,赚点小收入。
“爸,你怎么来了?师哥不是说你今天下午告了假去看妈和媛媛吗?”给父亲倒了杯茶,蔓蔓问。
“提了篮子苹果过去,想媛媛喜欢吃苹果,被你妈一扫把扫了出来。”温世轩实属无奈地说,干脆将手里拎的一大袋苹果都交给了初夏。
女儿哪有不疼的,温世轩这个做爸的,其实对两个女儿公平对待,不偏心任何一个。
可媛媛始终认为他偏心。
知道父亲难做,蔓蔓蹲下来给父亲锤腿儿。
温世轩忙拦住她:“我下午都没有工作,不像你累了一天了。”
“爸,还有什么事吗?”蔓蔓扶着大眼镜问。
只是被许玉娥拿扫把赶,不至于让温世轩委屈得马上跑到她这里来诉苦。温世轩被老婆打惯了,是很能忍的。
见初夏走开了,温世轩才敢和大女儿说:“我觉得你妈这次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
“提到媛媛的时候,她眼眶红得像桃子,害我都以为媛媛出了什么意外。可她连连说不是,要我一辈子都不要管媛媛了。你说这是为啥呢?”拍下大腿,捏着裤子,温世轩心里头纠结,眉愁,叹气。
蔓蔓听着,也觉得许玉娥这反应挺奇怪的。
“爸去到那,只看见妈,没有见到媛媛?”
“我是想进门去,可你妈死活不让我进。媛媛是不是关在房里还气着我,不见我,这我不清楚了。”说到小女儿,知道小女儿气着什么,温世轩拿出口袋里的存折,“本来我下午去到那,是想对她妈和媛媛说,媛媛上学这钱,我还是想了办法的。”
看来父亲是打算把一辈子所有的储蓄都给媛媛了。
“爸——”蔓蔓不是贪父亲这笔钱,只是觉得妹妹不该这样为难父亲,说,“你不能不把钱留一点给自己。至于媛媛,她会想通的。你始终是她爸。”
“蔓蔓。钱对我来说是身外物,爸只想你们两个好。”温世轩说着抓握自己两个拳头,“爸现在还有力气,还能赚钱养活你们。”
蔓蔓没法再说什么了,回身问初夏:“这几天我的画卖了多少钱,能支出部分给我吗?”
初夏其实在一边都听到了他们父女的对话,知道蔓蔓想拿钱,不是给媛媛,是给温世轩。于是拉开抽屉,将几捆现金包在一个黑袋子里,放到死党手里,叹:“你画了很久的,省点花。”
听到初夏都这么说,温世轩当然不愿意接大女儿这笔钱。
蔓蔓数着钱,一面是写了张协议,说:“我这钱不是无偿给媛媛的,是借给媛媛的。她不是说她要赚大钱吗?等她赚了大钱再还给我。她签了协议,才可以把钱拿走。”
两笔钱加起来,离温媛要转学的赞助费总数差不多了,如果许玉娥有点存款,一凑,能成。
温世轩高高兴兴拿着这笔钱再去找老婆。
“你啊!”初夏忍不住拿起指头,戳死党的额头。
“我总不能让我爸因为她,累死累活,把身体累坏了吧?”蔓蔓锁着眉头。知道要割断父亲和媛媛的关系,和别人想割断她和父亲的关系一样,是不可能的。
而且,媛媛那种性子,恐怕死到临头,都不会放弃中央美院的。
齐齐叹气。
今天刚好周末前一晚,蒋衍提前从学校出回家过周末,顺道来画廊接媳妇。
进门口,听她们两人在叹气,问是怎么回事。
蔓蔓给初夏个眼神,初夏将蔓蔓借钱出去的事省略了,只提温世轩去探望许玉娥母女,被老婆用扫把赶。
“这样的老婆,不要另娶一个——”话没说完,蒋大少被媳妇一个瞪眼,收住嘴。
再怎样,没有儿女希望父母离异的。
但是,许玉娥是该被冷落一阵。
蔓蔓锁着小眉,再接起父亲打来的电话。
“怎么办,蔓蔓?”温世轩在电话里急得惊慌失措的声音,“我刚在楼梯,因为你妈不在,遇到邻居,说是媛媛已经很多天不在家了,自从那天跟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后。你说她会不会犯傻?自己跟了一个要给她当爸的男人——”
蔓蔓眼镜后的眼睛缩成小圆,持住冷静,道:“爸,你别急。这样,你先回我这里,我们再商量。”
“怎么说?”等她挂完电话,蒋大少和初夏都问。
“说是媛媛不见好几天了,跟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蔓蔓想,如果妹妹温媛真做出这种自甘堕落的事情,被她抓回来,需得拿鸡毛掸子打到皮烂。
不多久,温世轩满头大汗从画廊门口跌了进来,说:“我看你妈今天被我找,不知会不会上哪里躲起来了,这么晚都没有回家做饭不像她的性子。”
许玉娥的性子是,如果家里没有人煮饭,多晚都要回家做饭的。
四个人,坐在画廊的小客厅里苦思冥想。
媛媛的手机停机了。许玉娥没有手机。
温世轩急得没有办法的时候,说是进卫生间,众人能听见卫生间里很小声很小声的呜咽。
这个男人怕老婆,没有能力,但的确是爱老婆和孩子的。
蒋大少突然能体会到,媳妇说是要从温世轩那里学到的东西:男人对婚姻义无反顾的责任与爱。
“我会托我在公安局的朋友去找,劝劝岳父,不要胡思乱想。北京是国家领导人住的地方,如果随便出现什么意外事件,影响是很可怕的。”蒋大少揉着媳妇的肩膀,给媳妇信心。
蔓蔓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回事,而且,先要让父亲安心媛媛不是**中年男人了。
抄起只画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一个人影。
温世同的近照,有幸在温浩雪的手机里见过一次。
等温世轩出来,拿着这张画纸,由老公开车,直奔许玉娥和媛媛住的地方,再问温世轩遇到的那邻居。
“是,是这个男人!”邻居用力点着头,紧接赞,“这画画得可真像。”
素描肖像画只是个艺术学院学生学画的基础项目,但能有如此好的记忆力,看过一次马上能画出来,这种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蔓蔓现在只关注媛媛跟着走的人,可以确定了是温世同。
原来小女儿是跟了堂弟走的,可能是堂弟愿意资助侄女上学了吧。温世轩不禁又往好的方面想。
蔓蔓和蒋大少,把安心下来的温世轩送回住所后,才敢讨论刚才的问题。
“蔓蔓。你这叔真不怎样。”蒋大少没有见过温世同,但仅凭温明珠那个样,能把女儿教成那样的温世同,肯定不怎样。
“可你觉得他带走媛媛做什么?”蔓蔓眉云里淡淡的一抹深思。
温媛只是个高中生,父母没有钱没有势,身上没有能让温世同有利可图的东西。
英长的眉露出少许的一丝严峻,深而黑亮的眸望着前方,像是一盏路灯,大手一拉,把媳妇的小头靠在自己宽实的肩膀上,语声柔和坚定:“别担心,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哪怕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
第二天,一大早,温世轩再跑去找老婆女儿,这回直接找到了温世同那里。
温世同亲自接待了这个老实大哥,笑吟吟道:“大哥,你妻子女儿陪我女儿温明珠,出外旅游散心去了,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跑,跑去旅游了?”对这个完全意外的答案,温世轩磕磕巴巴地接着话。
“嗯。当然,你刚才说,蔓蔓和你,已经准备好钱给媛媛的事,等媛媛回来我会和她说的。相信,她会——原、谅、你、们、的。”温世同最后一句话,有意无意吐着一个个字给温世轩听。
温世轩没有听出名堂,道:“那谢谢你了。等她们回来,心情好了,一定要和我联系。”
“行。没有问题。”脸上的肥肉一堆堆笑着,温世同把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送出了门口。
门关上,温世同笑眯眯地摩擦着掌心,还真是故意把温世轩的话转告给了当杨乐儿女儿的温媛听。
蔓蔓要借给她钱当学费?
她现在是6家千金了?
会稀罕这点破钱吗?
嘭!
电话摔在电话座上。
回到房里,宽敞的空间,有她原先住的小阁楼的十倍大,粉红的公主床与梳妆台,里面全是漂亮衣服的衣柜。
最令她高兴的是,隔壁是画室,里面一套画笔的价格,都是上千计算。
杨乐儿答应她,会每天在课余时间找中央美院的老师亲自辅导她。
她不信,她会赢不了姐姐。她要做一个,让蔓蔓只能仰慕的人。
【68】被发现了
听父亲说许玉娥和媛媛两人去散心了,蔓蔓挂了电话。
真是去散心,倒也是好事。
不管怎样,人家现在应该是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故意躲着她和温世轩。
蔓蔓收起心,只要父亲没有话,是该冷落母亲和姐姐一阵,让她们自己去想清楚。
过了周末,老公要回学校了。
准备了一打篮子自己做的曲奇,给老公带上,因为老公那群哥们,整天说他们这对新人小气,结婚连个喜糖都没有。
“蔓蔓。”
“哎。”
临走前,蒋大少千叮嘱万叮嘱媳妇:“不要一个人开车。”
蔓蔓现在能自己开一小段路了,预备参加笔试和路考。
然蒋大少始终不放心,哪怕她真学会了开车都不放心,毕竟两个爷说了,她这不叫做眼睛问题,叫心理障碍,会不会突然间作完全没有个准。
“知道了。”蔓蔓点点头,老公为她好的事,她绝对服从组织上的命令。
在门口,照旧,扶起她脸蛋,来个长长的索吻。
吻完,指头在她微喘的脸颊捏捏,道:“我想清楚了,我们的孩子哪一年生都没有问题。但是,最好一次生个几胞胎。”
蔓蔓囧:老公以前说的想生足球队,不是瞎说的。
指尖,在她微怔的额头上一弹,英气的眉飞扬,眸里带着狡黠的含笑:“骗你的。你真一胎生几个,不是辛苦死了。我们只要一个。”
送了老公走,蔓蔓摸摸被老公弹的额头,挑起眉:老公这性子随心所欲,一胎生几个,是能他们控制的吗?
到画廊,与初夏说起。
初夏听说他们没有做防范,惊道:“是想和我们一块生孩子吗?”
蔓蔓眨眨月牙儿眼:“这主意不错。”
兴致被吊起来,初夏拿起支笔开始筹划两家的未来:“我和我老公近来一直在想儿子女儿的名字。你们的一块想吧。都是男孩做兄弟,一男一女订个娃娃亲。”
“这是什么社会了,还讲娃娃亲?”蔓蔓哭笑不得的,但是一起想孩子的名字不是不可以。
打开随身带的大包包,初夏朋友从里面取出一本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辞海,古文工具书,以及牛津英汉词典。
琳琅满目,词典一排,中外俱全。
蔓蔓目不暇接,提了个中肯省钱的主意:“现在网上免费词典一大堆,你其实不用买。”
听到蔓蔓的话,再翻翻每本词典背后的价格,合计一下,初夏告败:“是比电费加上网费贵很多。”
提到网上给孩子命名,还有请人占卜算命一说,几十块到上万都有。
蔓蔓问:“初夏,你名字怎么来的?”
“刚好是初夏的季节出生的,我爸妈贪方便,就把我初夏初夏的叫着,叫久了每个人都记住了,久而久之成了我的大名。”初夏想到老爸老妈对自己这般随意,益感到自己身为父母,决不能这样对待孩子,“蔓蔓,你呢?”
“我爸说,他在我妈生我的时候,他站在田边,看到那个瓜压着那个藤蔓,因为叫瓜瓜、藤藤都不好听,所以叫蔓蔓。”
没想到有人取名比自己更囧的,初夏拿手盖住脸,同情地拍拍死党的肩:“我们同病相怜。”
“其实我觉得我这名字挺好的,我爸取名字是叫做灵性。蔓,代表坚忍不拔的植物,我喜欢。”
看着大眼镜后那双笑眯眯的月牙儿眼,初夏不忍心将打击的话说出口:妹子,照你这么说,我这初夏,不也是代表美好灿烂的阳光,一样遭人喜欢。
比起他们父辈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小市民随意间给孩子起了名字,大户人家给孩子起名字,程序不仅繁缛,名字的一笔一划都极其讲究。
“你怎么知道?”蔓蔓很好奇。
“比如你老公的名字。”初夏嘘声说起秘密,“你师哥问过你老公,原来你老公那个字,请过算命大师,还有部队领导,两家的长辈,合计半年,给定下的。”
衍,算命大师说蒋大少命中缺水,要取个有水字旁的名。部队领导说衍代表平坦,一路官运顺畅。两家长辈希望蒋大少能继承扬家族,延绵家族的兴旺繁荣,取衍。
取个名字居然这么复杂,蔓蔓一扶额头,坐进沙里,说:“我喜欢我爸那样,随便一取,是个特别好的名字。”
剔除瓜瓜藤藤留下来的蔓蔓,叫做好名字?
没志气。
初夏翻白眼。
但嫁给了蒋大少,孩子的名字,能由他们做父母的,随意取吗?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张冷冰冰的阎罗脸,蔓蔓挺起腰,趁那人不在和死党背后说人“坏话”:“你说6家给孩子起名有很多规章制度?”
“你说君爷?废话!”初夏绝对的,肯定的握拳,“如果是乱取的,君爷能一路官场亨运到现在?你不是说他爸都当我们市长了。”
“嘘!”蔓蔓忙竖起指头。
门口,杜宇带着合伙人广告公司老板小k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画廊如今的当红画家——温蔓。”杜宇慎重地把蔓蔓引见出来。
蔓蔓站起来:“你好。”
小k个头不高,年纪比杜宇大一些,穿着时下白领的西装领带,说话客气又礼貌:“温老师,久仰大名。”
直接称呼蔓蔓为老师,说明对蔓蔓在艺术界里的能力是给了充分的肯定。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席设计师雷文斌老师,中央美术学院毕业。”
对小k突然将身后的小伙子介绍出来,并且亮出对方雷人的央美毕业生身份,初夏马上给老公使个眼色:怎么回事?
杜宇走到老婆身边,悄悄说:小k不舍得那三百万全部给我们,说是要择优录取。可能拿这个人来吓唬我们的。
“你好,雷老师。”蔓蔓道。
白条衫,喇叭长裤,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红唇齿白的,皮肤白净,几分细致的雅眉,几分高傲的眼神,对蔓蔓的招呼,在蔓蔓那双大眼镜上瞟过,含个头而已。
初夏皱着鼻子,对看不起蔓蔓的人都不喜欢。
双方人马坐下来,初夏给客人上了几杯茶。
小k要随行秘书取出公务包里的招标书复印件,交给蔓蔓,同时与杜宇他们商量好,蔓蔓这段时间,抽一点时间到他们公司。他们公司会专门给蔓蔓安排一间办公室,与他们设计部的同事交流投标项目的设计方案。
事情说好,小k有事先离开。
雷文斌喝了杯柚子茶,问蔓蔓:“温老师的画作可不可以让我拜访?”
整理着招标文件的蔓蔓,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不好意思。我那些画,这几天都送出去了。如果你想看我装裱的画,有一些在制作中,是可以看到的。”
“装裱?”细致的雅眉像是被什么剪了下,露出点疙瘩的形状。
“装裱的工作你们在美院没有见识过吗?”向来看不惯人鄙视蔓蔓工作的初夏,立马过来叉腰。
“我知道装裱赚钱不少,但那不叫艺术,叫技艺,手工师傅。”雷文斌噶了杯中一口茶,搁下,“既然温老师暂时没有大作,我改日再来访。主要是我们家老板把温老师的大作称之为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不过,只是说指纹画的画,我们班上,没有一个不会的。”
说罢,白条衫傲然飘出画廊门口,对画廊里的其它画作,不屑一顾。
“他以为他是齐白石吗?”被激气的初夏,喘一阵吐一阵。
“艺术生都很傲气的,何况他是中央美院的,你不是不知道。”蔓蔓倒觉得雷文斌这样子很正常。
坐到蔓蔓身边,看蔓蔓翻着手里的广告杂志,这是小k让人带来的自家公司宣传刊物,里面有一些参加比赛获得奖项的作品。
其中有一页,画的是老人与表。
丰富的色彩,斑斓的画面,以格子与彩色将本是沧桑的老人和表,点缀出一种时代的璀璨。
画者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豪气冲天的个性,可见一斑。
页面下面署名作者——雷文斌。
获奖,xx创意广告宣传海报比赛唯一特等金奖。
饶是有心要挑刺的初夏,摸摸鼻子:“倒是有两把刷子。”
蔓蔓叹:如此历史佳绩,雷文斌不服气她一来要抢他席设计师的位置,可以理解。
……
出了画廊,扬手截了辆出租车。
雷文斌没事的时候,喜欢拿苹果手机出来玩游戏。
小k的电话几乎在他前脚走,后脚打来,问:“看到她亲笔作画没有?”
“没有。”雷文斌伸长着修长的腿,一手插着裤袋,对小k的一连串追问明显不悦,“老板,你若不放心,又为什么非要让她加入这个计划呢。”
“你不懂的。”小k挂了电话。
装高深?
冷冷的哼。
艺术界水很深,涉及政府,水很浑。
他中央美院的毕业生,会不知道这点?
要中标,不是作品好,就行的。
因此,他相信,以蔓蔓的能力,想担起这重任,除非蔓蔓是什么市长市委书记的亲戚,还有点可能。
到最后,小k一定会求回他的。
“先生是要去哪里?”出租车的司机,在出了路口,方是问这个截车不说地点直接上车显得很阔气的男人。
“去——”抬手,看到表,忽然想起,“去帝景。”
……
今天温媛没有去学校上课,因为会和杨乐儿介绍的中央美院的老师第一次见面。
杨乐儿坐在客厅的沙上,看着她进房间换完见客的衣服出来,画得像条蝴蝶尾巴的眉扬起,放下手里的杂志,说:“妆,稍稍化艳一些。”
“不是说要越淳朴越好吗?”温媛是喜欢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可惜杨乐儿要她装疯卖傻,只得晾着那一整柜子好看的衣服不能穿。
低眉,娇笑,半弧形的眼笑起来如狐媚子的妖:“你现在在家里,没人看得见。而且,你学艺术的,难道不知道艺术家都很喜欢美的事物吗?”
艺术课堂的男老师,喜欢漂亮的女学生。
温媛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想到要故意做这些她都不屑的事,微微皱眉。
“过来。”杨乐儿道。
走过去,是不敢坐这女人身边,挨在女人脚下的羊毛地毯上。
“都决定了要做坏人,做一点亏心事都害怕,怎么行呢?”杨乐儿说着她这话,益感到可笑地娇声笑着。
温媛觉得这女人的笑声越听越恐怖,有心想试探这女人的底线到哪里,问:“你做过很坏的事吗?”
“比如——”杨乐儿架起腿,头一边枕在沙枕头上,像在回想,“很久以前,我把我姐姐的孩子抱走,本想丢到那池塘里面去了的。结果来了个男人,加上那两个小混蛋现囡囡不见了。”
“囡囡?”
“喔,我姐姐孩子的小名。”杨乐儿似乎不喜欢她打岔,眉一皱,继续说,“就姚家的小混蛋先现的,不过他跑错方向去找了。我见情况不妙,只好马上把那孩子随便放到了田边。那时候真该一脚把孩子踢到田里去,可惜没来得及。因为我姐姐的儿子追过来了,我只好跑,拼命跑,终于甩掉那个小混蛋。”
“可你不是说你姐姐找不到孩子——”
“对。后来现做坏事真是有好报的。他们没能找到那孩子,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人抱走的。”杨乐儿一拍掌,乐道,“反正谁都没有怀疑到我头上,要知道我姐姐难产,是我帮我姐姐接生的这孩子,如果我真想把这孩子弄死,不是早动手了,可我偏不,等着。”
这女人,是接生婆?
一阵阴寒裹住温媛的身,勉强地笑一笑:“现在那孩子是不是死了?”
“这你放心,绝对是死了的。因为有一次我在其它地方见到这孩子,一眼看出来是姐姐的孩子,因为有着和姐姐一样的眼睛,我开着车,撞了过去。”杨乐儿说完,看到她两边肩膀打着哆嗦,一只手轻轻抚过去。
接触到这只冰冷的手瞬间,温媛差点跳起来。
“傻孩子。你现在和我是一条船上,我怎么可能害你?我得靠着你当上姚家的儿媳,赢了我姐姐。”
“你说姚子宝?”
“还要讨好姚书记。”
书记?
疑问的眼神回头望着上面一脸妖笑的杨乐儿。
“不高兴吗?要当咱市委书记的儿媳。”
面对这双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眸,温媛点着头:“高兴。”
“好好做。”拍拍她头,杨乐儿道,“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实现,所以,我会帮你铲除你身边妨碍你的一切,就像铲除我姐姐的孩子一样。”
温媛握起拳头:这不是她正想要的吗?
门铃叮咚,响。
家中没有保姆,杨乐儿亲自起身去开门。
温媛赶紧进房间里补妆。
“雷老师,请进。”是杨乐儿讨好的声音。
“我听教授说我这学生,是将来想当我师妹。”
是一个年轻的、悦耳的男性嗓音,听起来,都能让人想起轻舞飞扬的画面。
着急对着镜子补妆的温媛,动作不自觉变得细致起来,是慢慢细致地描起了好看的眉。
于是,雷文斌在被杨乐儿招呼了一杯茶后,不耐烦地望望表。若不是教授说这个客人很重要,以他从来没有试过被学生等的脾气,早就起身走人了。
房门咿呀一开。
走出来的少女,一袭白纱裙,青春的身体好像含苞欲放的花朵,两条油亮的麻花辫,让他好像一瞬间看见名家画里站在麦穗田里的少女,盈盈地走出画面,向他走来。
扫过雷文斌脸上一丝微怔,杨乐儿满意地站起来,对他们两人说:“娟娟,还不赶紧带雷老师到画室里去。”
听到声音,雷文斌回过神,细致的眉拧起。
在温媛眼里,眼前这个帅气的老师,不仅出乎她意料的年轻,而且帅得让人不会感到拒绝,杨乐儿办事果然有一手。
“老师,这边请吧。”
长腿迈出,跟着进了准备好的画室,眼前一亮,那些很多艺术家都很想拥有的梦幻工具与空间,此刻变成现实摆在眼前。
教过不少豪门的孩子,但极少有出手如此阔绰培养孩子的,雷文斌心里不觉小震,再看向像麦穗田里少女的温媛,眸光微微的不定:这女孩究竟是——
“老师,您电话响了。”少女朝他微笑。
失态,让他迅背过身,接起小k再追来的电话:“是,我是没有在公司。什么?她现在要到公司来,你让我马上回去?总经理,我想你忘了件事,我是你公司的席设计师,在和你签署的合约里面,没有说过要给她温蔓打下手。”
温蔓?
阴沉不定的眩光在眸中聚集成针一样的锋利。
负气摔完电话的雷文斌,回头,见女学生已经准备好,坐在了画架前面,一副等他亲临指导的姿态。
“你先随便画个石膏像我看看。”
立在背后,看着温媛举笔,对照石膏比例打画稿的动作,中规中矩,雷文斌的眉稍微皱:“你的基础打得不错,但是,缺了点什么。”
向来只有被人赞扬的温媛,尝到第一次被人批,脸色稍霁:“老师,请问,你是说我缺了什么?”
“灵气。或是叫风格。艺术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想考进中央美院的学生,一定要有自己独特的画感去感动评委。可以表现在线条、笔锋、画面结构、阴影处理。而一个出色的画家,只要看她画画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不一般了。”
转身,犀利的光,带着一种蛊惑的笑,对着他:“老师,你觉得你的判断,绝对是没有错的吗?”
细致的眉负气地拧:“你什么意思?”
“我刚听老师电话里说到一个叫做温蔓的画家。我有幸看过她的画。”
蔓蔓在满月宴大放光彩,将温明珠打得一败涂地的事,是后来她听温世同说的。
为了增加她的危机感,温世同甚至把朋友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有人在会场拍摄蔓蔓作画整个经过的录像,放给了她看。
用手机,重新播放这段录像,呈现在雷文斌面前。
雷文斌的脸色,一点点地往下青,往下白。
笑,凝在少女的嘴唇:“老师,你似乎太小看这位叫温蔓的画家了。但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老师赢过老师的对手。因为你是我的老师,你若不赢,我将来怎能赢过她?”
……
蒋大少在学校里分派媳妇做的曲奇,当做新婚喜饼。
因为媳妇做的不多,每个人只能分到几块。
两个爷先是不在,迟了回到宿舍,听说这事,来向蒋大少本人要喜饼。
蒋衍同志倒是没有忘给两个爷留着。
当场拆了包装,蔓蔓做的喜饼,样子和蔓蔓一样,戴着眼镜,小猪猪模型。
“我说,你们是打算在猪年生孩子吗?”高大帅站在门口,啃着喜饼问蒋大少。
他是和媳妇说了哪一年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媳妇有心在猪年生,不是不可以。
“你们能推迟到猪年生吗?”光是听那天在满月宴上这对新人的对话,两位专业的爷都觉得蔓蔓不中奖的机率太低了。
“这——”蒋大少故作神游中地转眼球,见两个爷没有被他迷惑,径直等着他答案,只得坦白,“什么时候生孩子,都没有关系,我和她说好了的。”
这话说得,一群兵哥都不怀好意地朝他邪笑。
高大帅不客气地道出蒋大少的软肋:“蒋中校,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连那个套怎么套都不懂吧?”
“谁说的?我懂。”蒋大少被激气时,不小心上了这群人的当。
很快一群人把他围住,要他亲自示范证明。
蒋大少气得不行,跳到书桌上,指着下面一个两个嘴里啃着他媳妇做的喜饼:“你们再敢对我怎样?小心我向我媳妇告状,你们想再吃我媳妇做的曲奇,没有机会了!”
这个恫吓,犹如一枚出奇制胜的糖衣炮弹,把围攻上来的兵哥们全给吓回去了。
“是你媳妇做的?”
“我们还以为你们夫妇从哪里买的呢?”
“本想托你买一些回家。”
蒋大少撇撇英眉,这可洋洋得意了:“我媳妇做的食物,天下第一美味,谁都买不着。”
众人再嚼这曲奇,越嚼越舍不得吃,因为太好吃~
两个爷各只啃了一块,其它的都偷偷包起来,准备带回家。
等一群哄闹的人散了,蒋大少勾搭上两个爷的背,飞眉,俊脸肃穆。
“有什么事吗,蒋中校?”姚子业与另一人对上眼后,问。
肃着眉宇,是低声说起了温媛和许玉娥的事:“那晚把蔓蔓和温世轩都吓到了,以为她们母女是失踪了。后来打听到是去了温世同家,温世同对温世轩称是母女俩去了旅行。可我托朋友问过京内各大旅行社,都没有接到温家登记的出行记录。出京的各高公路出入口,没有温世同车子的车牌号码经过的记录,温世同几辆车,都在自己车房里停着。暗地里问过温世同左右的邻居,都说没听说温家有人出去旅游了。同样,没人见过许玉娥和温媛上过温世同的家。”
姚爷好看的指甲尖捏起了下巴。
君爷那双冷冷的眸子,时而寒光一炫。
“我自己让朋友调查的这些事,暂时不敢和蔓蔓提起。但始终觉得这事很蹊跷。”蒋大少说,眼底的肃色不言而喻。
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媳妇的,他都不能放过。
“你有空多回去陪陪她。”一阵默后,君爷口吐的话,既简单又是概要。
“你们没有什么线索吗?”蒋大少锐利的眸,掠过他们两张沉默的脸上。
这段时间两个爷经常请假,令人一样感到蹊跷。
姚爷伸出手,在蒋大少肩膀上拍拍,同样的言简意赅:“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说完,两个爷一前一后,迅步走了出去。
莫文洋闪进来,摸着鼻梁:“你说这两爷神神秘秘的,都是亲密的哥们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踢开门,一手撑门柱,倚在门口的高大帅,对他们俩耸眉:“爷不说,是为你们好。”说着把手架在脖子上:“爷的事,都关乎这个的。”
其实谁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不是关系到他媳妇。蒋大少眉眼一派肃气,他有他的做法。
……
进了宿舍房间,姚子业将门紧紧关上,锁紧,并且忒吩咐高大帅给他们守门口,别让任何人来扰。
解除衣领扣子的6君,想到什么,冷眉紧涩,从口袋里取出那天那张让人暗中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蓝布鞋,大眼镜,麻花辫子,淳朴害羞的模样儿。
“杨乐儿说给宝儿先看看,有给我6娟的几张照片,不过都和这差不多。”凑过来看的姚子业,锁着眉宇说。
“是姓6吗?”寒笑,从嘲讽的冰眸流露。
“要知道她是不是姓6,抓住她的标本,私下验。”冰光同样在狭长的眸中飞过。
“是个法子,但终究是只跳蚤,太着急反而打草惊蛇。”
听闻这番话后,姚子业长眉沉下段阴影,眸光微微地打着寒转。
原先以为对方只是打着囡囡的主意,现在看来对方是打着他们姚家的主意,更或许是想6家姚家一箭双雕。
想到那天,6老头将他们两人招进自己屋子里,背着手,来回地迈着军步:“现在,他们是自己浮出水面来了。要顺藤摸瓜,把一切事情搞清楚。”
“爷爷,我想先把囡囡接回来。”6君当时,或许是有点焦急了,挺着背,朗朗声,请求。
顿住脚的6老头,只是用一种耐人寻思的眼神问:“她愿意吗?”
的确,怎么对蔓蔓解释当年的事,都很难解释的清楚。
如果到时候温世轩反咬一口,不是他偷走囡囡,是见囡囡被人遗弃。
到底,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他们两个小孩,即使把囡囡抱出屋子放在自家院子,有6司令当年跟随6夫人下乡避祸的卫兵看着,不至于就这样被温世轩抱走了。
当年丢了孩子,一时混乱,后来这当值的卫兵见情况不妙,跑了。是改名换姓躲到哪里,6家派了很多人,调查这么多年,同样没个信。
隐隐约约,是有背后一股强大的势力在笼罩着,掩盖着。
“查出来,把真相全部查出来,再说吧。”6老头说。
扭着衣领上的扣子,一用力,断了线,6君低头,看着那颗扣子在地上盘转,不会儿滑进了床底下,心头的弦被拉直了,拉紧了。
“6君?”同样看着那扣子滑进了床底的姚子业,眉紧紧地拉着。
“你觉得她是温媛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姚爷肃紧的眉往下低:“你要我说直觉,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我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九,你说的百分之五十,那是因为你没有和温媛直接对过面。”甩起了手中的照片,冷冷的眸,犀利如最尖锐的刀锋。
“另百分之一呢?”问得仔细。
“我猜不到杨乐儿要害囡囡的理由。你知道的,当初我妈早产,我妈和囡囡的命能得救,都是因为杨乐儿在。”
一些疑问,像是团雾,伸出手怎么都拨不开,一如他记忆里那一幕。
那时候,幼小的自己是怎么追到温世轩的,都记不清了。
然提到温世轩,眸光寒转,倒是想起了个主意:“不如,我们先来做个最简单的测试吧。”
“你想怎么做?”姚子业肃穆地望着他。
知道,他是担心他伤害到温世轩的同时,会伤害到蔓蔓。
而的确,他对温世轩是怀着恨意的。
冷眉一提:“她是我妹妹,我比谁都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姚子业缓慢地点了下头。
电话打出去,是到杜宇的手机。
据他了解,温世轩,是近来经常帮杜宇送东西到各处的客户。
接到君爷突然来电的杜宇,惊诧非常,差点将手机掉阴沟里去了。
“你听好,我现在希望你做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老婆、蔓蔓和蒋中校。”
冷中,带足了铁的命令的言辞。
杜宇抓紧手机,忙低声道:“6上校,我做事,您尽可放心。”
“好。其实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请你找温世轩,借你的名义,帮我送一样东西,到这个地址。”
……
雷文斌坐在画室的板凳上,鞋底在地上踩拍子,听起来很是焦躁。
提笔打了篇画稿的温媛,停下笔,回身,对他说:“老师,你看行不行?”
“喔。”提步走过去的雷文斌,漫不经心,显然已经没有眼里的画稿,满心想着录像里的蔓蔓。
扫过他那丝脸上盖不住的焦躁,温媛心里终于能体会到杨乐儿说的一点,把事情握在手里的那种快感。
“我说——”
果然,雷文斌回过了身,向着她。
“老师,想问什么吗?”
像是纯粹好奇的眼珠子,看着他。
雷文斌心里捉摸不定,是想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帮到自己什么吗,焦躁地是抬脚踩起了拍子。
“我什么都可以告诉老师哦。”
明媚的笑,带着股像精灵的风。
踩住拍子的雷文斌,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我是真的能帮老师办到的。老师大概还不知道,我未婚夫,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雷文斌的眼珠,逐渐缩圆了,惊诧的:是未想到,自己居然能撞遇市委书记的未来儿媳。
听见有电话响,没人接,杨乐儿应是出去了。
脚步踩着拍子,留下消化消息的雷文斌,嘴角挂着喜不自禁,走了出去。
电话接起,是小区保安打来的,说有人让人送来一样东西,要给杨乐儿的,要本人或本人亲属亲自到门口签收。
给杨乐儿的快递?
杨乐儿离开前没有和她提过这个事。
不过,有快递来,没有必要和她提吧,只不过是个快递。
只是这京城的快递员忒负责任一些,非要她亲自签收。
只好回到画室向雷文斌交代一声:“老师,我去楼下收个快递。”
“喔。”老半天好像没有回神,雷文斌模糊应着,“行。”
穿了双拖鞋,开门锁,坐了电梯下楼,走到小区门口,需要十分钟左右。
话说,这里是豪宅住宅区,环境优雅,有24小时门卫日夜把守不说,如果没有在住宅区的住民开门,任何人都不得进来。各处装满了监视镜头,小偷都插翅难进。
想到温世同昨晚和她说,许玉娥想来看她,想到杨乐儿的警告,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走到门口门房处,门卫对她极是恭敬:“6小姐。”
“东西呢?”她问。
门卫手指指个方向。
眼睛,懒散地瞟了过去。
穿着拖鞋的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屋角,满头的黑,仅是中年,因奔波劳累,已是出现许多白丝。
心,猛然间紧缩成一团,拳头,放在裙子后面。
温世轩走了上来,递上手里的包裹:“这是你的东西,小姐。”
对待客人恭谨卑微的模样,从温世轩惯来喜欢弯下的腰,一丝不露地流露出来。
脑子里,忽然掠过一幕,那一天在火车站,司机第一眼就说,她不像是他的女儿。
蔓蔓皱着眉,死活要她坐在后车厢,与他坐一块。
心口,嘭嘭嘭,快得是冲出笼子,插上翅膀,再也不用回那个肮脏狭窄的小阁楼。
“小姐?”见她老半天不接,温世轩抬起头,这才现眼前这女孩,戴着双大眼镜,和自己那大女儿蔓蔓有点像,一时看着,竟是怔了起来。
现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立马低头,别脸,以最快的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谢谢你,大叔。”
“不,不用谢。”温世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对她这句话,手足慌促。
转身,拂袖而走。
身后,能感觉到温世轩充满怔疑的视线紧紧跟随在背上。
走,飞快地走。
不对,走得这么快,会反而让人生疑的。
冷汗,爬上身的瞬间,是定住脚,缓缓地一步步迈开,带着若无其事的散漫。
温世轩的眼神,果然是慢慢收了回去。
听着背后铁门咔一声,拖鞋啪嗒啪嗒,一步步远离,消失。
忽然是眼眶中有些莫名其妙的翻滚,手中捏的包裹一紧,外面尖利的包装锐角差点割到她掌心,低下头,看着包裹,居然没有贴快递单,前后上下左右,小心翻转一遍,都没有。
心中,蓦地,掠过的是寒风彻骨的风,直冷到她心底打抖。
不能往后看,决不能往后看。
是她姐姐蔓蔓?
还是谁?
那双在急诊室,第一眼,就看出她龌龊心思的,高傲如帝王般的男人。
拳头紧紧地握着,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牙齿咬住,不紧不慢地迈开步。
……
停在小区门口对面的车,半降下车窗,冰眸审视着温世轩慢吞吞走向公车站的身影,一转,是定格在小区内那个走得似乎漫不经心的女孩背影。
坐在前座,同是与他往车窗外看的姚子业,眉间一丝疑云:“你究竟让他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不会被杨乐儿起疑心吗?
“就一件陶瓷,以前听她说她喜欢。”冷冷的眉纹丝不动,眼看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也是纹丝不动的姿态。
“我看这样,看不出来。”姚子业对那背影琢磨着说。
冷冷的眸不为所动,直到那抹背影完全消失看不见了,吐出:“走吧。”
……
外面的门,嘭一声很响的。
雷文斌被惊到,往外走,看着回来的学生软倒在门边,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心脏,嘭嘭嘭,不受控制的。
不知道他现没有?
要是他现怎么办?
恐怕不止是上次她绊蔓蔓脚时,扫她一巴这么简单了。
很可怕,心脏像是要死了一样难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去倒杯水。”
手,伸出去,像是抓救命草揪住他衣摆。
不解时,雷文斌回头,忽然是,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唇。
她要,像姐姐一样,有男人来保护自己。
------题外话------
:坏人不是好当的,每天要心惊胆战地过日子~
君爷:哼~我让你天天像踩地雷。
肥妈:主线在婚姻上绕着的,包括女主事业线一直在进展的,(*^__^*)
【69】父女相见
杨乐儿回到家。
“这是什么?”
“有人送过来的。”
“什么人送来的?”拆着盒子包装的杨乐儿问。
当然不能说有可能是有人送来试探的,说不定里面有监听器。温媛诺诺地说:“那人我不认识,送了就走。”
也是,她刚来,怎么会认得那么多人。
或许是心慕她的哪个男人送的,没有怀疑,打开盒子,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樽花瓶。
景泰蓝制品,胎色华贵富丽,少有的艺术珍品,在于似乎是年代许久有些历史的痕迹。
温媛想:这玩意儿或许当时买不贵,现在一件价值上百万都有可能。
啪!
飓风刮过花瓶的瞬间,刮过杨乐儿的脸。
跌在地上的花瓶四分五裂。
杨乐儿的脸扭曲成八爪鱼,极其恐怖。
温媛吓得,躲到沙后面,离她几米远。
“扫了,扔了!”丢下这句话,杨乐儿嘭甩了门出去。
不用想都知道,这花瓶肯定与杨乐儿的姐姐有关。
……
从耳塞里听到东西破碎的撞击,以及杨乐儿的咆哮。
轻摘下窃听器的耳机,冷眸露出铁一般的森色:真能装,瞒了所有人这么多年。
“花瓶是6夫人的?”姚子业听到窃听器里那声激烈的嘭,轻锁秀眉。
“复制品。我爷爷当年送给我妈的新婚礼物。我爸曾复制了一个作对,我拿了复制品给她送去。”
“现在怎么办?”
把人抓了,审问。
可事情过了这么久,没证没据。
再说把人抓进监狱坐牢,哪怕枪毙了,都觉得太便宜了这人。
“她不是很喜欢赢我妈吗?让她天天在幻想中赢过我妈吧。好歹是我婶婶,我不能太亏待她了。”轻描淡写,语若刀锋,杀人于无形,毫不沾腥。
毒,君爷哪止是毒,是比毒更毒的没心没肺。
姚爷忽的想起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君爷的君字,不是乱取的。
说回来,两爷都觉得小人是跳蚤,暗地里跳着没关系,敢跳到太岁爷头上,是等着被太岁爷一指头捏死的。反正只要小人从暗中浮出水面,不会是多棘手的事情。
在他们心里面,始终最棘手的人是——蔓蔓。
像6老头说,孙女有脾气,你6家要,我蔓蔓不要。
蔓蔓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好,事业有成,老公疼,父亲安康在自己身边,小日子过得舒服、向上。
纠结的是6家人,不是蔓蔓。
……
一大清早,初夏和蔓蔓从画廊出,两人提了个公务包和带了身份证,杜宇亲自开车送她们到政府。
到了市政府部门门口,与小k让人驾车送来的雷文斌汇合。
三个人作为小k广告公司的代表,参加政府就这次政府公益广告项目招标召开的说明会。
在门口登记了身份证,进入办公大楼,来到一间会议室。
里面十几排座位坐满了上百人,都是各拿到投标名额的广告公司代表。
拿到政府颁的说明资料,蔓蔓坐在最边角的交椅,初夏坐中间。
隔着个人,雷文斌时而越过初夏,目光在蔓蔓那副大眼镜上回旋:
平凡,毫不起色的一个女人,却是在自己专注的东西上,能瞬间出令人失色的光芒。
瑕不掩瑜。
如此形容蔓蔓一点都不过为。
生平第一次,他深感到危机感——自己,可能会输在这个看起来平平凡凡的女人手上。
但他不是没有艺术家的负气,不一定真会输。
“老师,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输了,要和我交往,都听我的。只要你去看一眼她这次设计的作品,以你的感觉判定,是输是赢。”
那个自称市委书记儿媳的6家千金在忽然间吻了他后,笑起来若妖艳的小妖精和他说。
被学生强吻,他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不同,是个名花有主的高干女。
他血液里的血流骤然沸腾。
“我说,温老师的作品,是该和我们公司设计部交流了吧。”
听到他说话,初夏与蔓蔓都抬起头。
细致优雅的眉,向上微诮的嘴角。
初夏针锋相对地嘴角一勾:“雷老师上次不是说对我们温老师的设计不感兴趣吗?”
“我有说过这话吗?”
“你们老板打电话让你回公司,你说没兴趣。”初夏朝他何其“无辜”地眨了两眼皮子。
雷文斌文质彬彬想装作很有风度的脸,黑了。
蔓蔓拉拉初夏的袖子,是合作伙伴,不需闹僵关系,何况初稿已经给小k的公司,只不过雷文斌可能没有回公司看。
“给。”
递出一个u盘。
接过,细致的眉不悦微挑:这不是让他找地方借电脑才能看到。
初夏可不管他。
中场休息,雷文斌溜了。
蔓蔓和初夏两人为找洗手间,来到外头的走廊。
迎面走来的男人,甚是熟眼。
初夏头一偏,想起了蒋大少在满月宴上拍摄的那组照片回来炫耀给他们看,其中有一个衰男被温明珠陷害到一块晕了,不正好是眼前这位像是精英人士的男士。
名字——李振伟。
“蔓蔓。”李振伟陡地喊,调子激情。
蔓蔓吃怔:自己近来没有惹他吧?恩怨早在那天甜品店当场了结了。
想想,这人虽说那晚被温明珠连累,但他自己一样极品,活该。
蔓蔓故作没有听见,拉着初夏想从他身边擦过。
手,伸出来,快地在她手臂上抓住。
“你做什么!”初夏闪电般打开他的爪子,同时拉起嗓子警报。
李振伟万万没想到蔓蔓身边有个女护卫,而且是个曾经让君爷都吃过苦头的女拼命三郎。
这里可是市政府内部,他工作的地方。
寒毛竖立,求饶:“你别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和蔓蔓认识,打个招呼。”
“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拿你的脏爪子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已婚民女?”
饶是在旁听的蔓蔓,都深感到初夏这张嘴太厉害了。
怔疑的神色投注在蔓蔓那只戴上了蒋大少新送婚戒的无名指,喘口气:“你真结婚了?”
“是的。”蔓蔓挡住初夏,这种问题当然得自己答。
“和那个破落户?”
“什么破落户?”初夏忍不住插嘴。
蒋大少的身份现在不是人人皆知了吗。
可在李振伟心里面,蒋大少哪怕在部队里混得多好,不就是个兵,能比得上作威作福的地方官老爷吗。
蔓蔓那双犀利的眼镜,一眼看穿他心底,眉云轻扬,语气不惊不澜:“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选择了他。”
“你为什么选他?”说到激动的地方,李振伟拍起了自己的胸口,“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
后一句,令两个女人当场被雷了。
初夏暗地里撞起了闺蜜的胳膊肘:“我说,什么时候你多出了一个追求者?而且,在你婚后,居然穷追不舍?”
“哪里有的事!”蔓蔓觉得忒委屈,“他几年前和我相过一次亲,嫌弃我一没貌二没户口三没钱四没有官爸官妈,说不到三句话他拍拍屁股走人让我留下来付咖啡费。”
这般极品男!
初夏看着李振伟,带足了法官严峻的神情:“你现在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感觉近来在蔓蔓面前突然吃错药的男人特别多。
李振伟是吃了后悔药。
自那晚满月宴后,他对蔓蔓开始茶不思饭不想。而且他拿自己和蒋大少比较,既然蒋大少同是**能接受蔓蔓,他的**身份不能阻止他和蔓蔓在一起。这点一想通,他开始觉得蔓蔓没理由接受了蒋大少而不接受他。
他的工作比蒋大少稳定有钱,不是吗?
“蔓蔓,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好。”
“但你不是想娶一个有钱有势的高干女吗?”蔓蔓好心提醒他从一开始努力找金库女的伟大婚姻梦想。
“你不差。”三个字,斩钉截铁,从以前嫌弃蔓蔓一无是处的李振伟口中如流地吐出来。
初夏从来不觉得死党差,问题是从这种极品男口里吐出蔓蔓不差的字眼,让人头顶上忽如其来的是——雷霆阵阵。
太雷人了,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蔓蔓扶下眼镜,月牙儿眼一片清明:“你是因为对我老公有意见,故意这样说的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深吸口气,李振伟像是生平第一次站在演讲台上,舌尖艰涩,血液全涌到脸上:“我是觉得,你那天晚上很美,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女人很美。”
再度,将两个女人雷飞了。
瞧这极品男的告白,好像从未尝过爱情一样。
但是,初夏看回死党简洁的白衫工作裤以及黑框大眼镜,哪一点称得上美女能让人一见倾心。
蔓蔓一点都不蒙,对她来说,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动心的男人只有她老公蒋大少。
“你刚刚说,你能给我比我老公更好的,但是,我认为你肯定给不到我要的。我只要我老公给我的爱。”
李振伟呆若木鸡:被蔓蔓拒绝了,他永远比不起蒋大少。
可怜这极品男,初恋不仅自己错过,现在报复来了,被蔓蔓和蒋大少一块踩了。
初夏具有“同情心”的,在心里为李振伟抹两把泪:这叫做自作孽。
“走吧。”蔓蔓说,她这急着上洗手间呢。
回来时,李振伟不见了,雷文斌同不见回来。
“哎呦,我的u盘。”初夏心疼地叫。
“几十块的东西,他不会要的。”蔓蔓如此安慰初夏。
的确,一看雷文斌那种人,就知道是想赚大钱干大事的。
开完会,回家,蔓蔓看手表,见有时间,打算回画廊做饭,顺道叫父亲来吃。
温世轩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中接了她电话:“蔓蔓,我没有空,你们自己吃吧。”
听到父亲匆匆挂了电话,蔓蔓微微地拧了拧眉:师哥杜宇明明说了,今天温世轩请了一天的假。
“初夏,我想去一个地方。”在出租车要调头去画廊时,蔓蔓说。
“哪里?”
“xx高中。”在父亲刚才的电话背景音里,似乎是有这样一个声音在说什么高中在什么地方,像是对父亲说的。
……
放学铃响,温媛慢吞吞地,等着全班所有人都走了,方是提起自己的包,走出课室。
杨乐儿没有派车来接她,说是6家不喜欢到处炫耀的子女,要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6家,不是很有钱吗?条条框框的规矩像婆婆妈妈的老头子老妈子一样。
温媛锁着眉,觉得除了在杨乐儿提供的那个房子里过得舒服一些,其它时候,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回去需要看杨乐儿的脸色,哪像她以前回温家,是所有人都得看她的脸色。
郁闷,不小心浮在心头。
选择最后一个走,是自从那天温世轩送来的包裹后,无时无刻,那个男人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珠子,在她背上像要挖个洞一样阴魂不散。
实际上,每次她回头去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烫的额头,表示她是和杨乐儿一样快神经了吗?
低头,迈步到了校门口。
前面忽然,极低的一声:“媛媛。”
急刹住脚,抬头,瞪住忽然冒出来的温世轩三秒钟,立马低下头。
温世轩其实拿不准,在那天送包裹后,他在帝景门口守株待兔了好几天。最后,打听到了她就读的学校,跑到了学校来。因为这所学校,正是小女儿以前日思夜想要转学的地方。
“媛媛,是你吗?”看她要走,温世轩跟在她后面,吞着口水,两只手摸着裤子。
顿脚,咬住唇,回头愤怒地瞪上他:“你有毛病吗,大叔?你找人不会去其它地方找吗?跟着我做什么?”
温世轩张张口,对她这张愤怒时像极了自己小女儿的脸,不,简直就是小女儿,哑语。
“娟娟。”
雷文斌从开到校门口的出租车上下来,刚好看着一个中年大叔跟着6家千金,眉头一挑,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神经的,从出校门就跟着我。”温媛狠地说,希望说了以后,能吓到温世轩马上走。
雷文斌上下打量温世轩,就他脚上那双肮脏的拖鞋,都像是流浪汉的身份,手插口袋,不悦道:“大叔,我劝你马上走,不然,我会报警的。”
“我只是——”温世轩看着小女儿低下头别过的脸,益确定了,“找我女儿。”
温媛的心头一紧:被爸认出来了?
“你女儿?”雷文斌大笑,笑的声音阵阵寒,“她怎么可能是你女儿?她是6家千金!”
“她不可能是6家千金。我知道的,我的小女儿是我和她妈看着出生的。”温世轩盯着温媛,眼睛在这一刻显出父亲的一股严厉和气势。
看到不出声的温媛肩头打着微颤,雷文斌眉头一皱,朝门口的保安喊:“你们过来,这里有个疯子!”
一两个保安应声要冲过来,这时候,杀进一辆出租车。
车门开,蔓蔓和初夏走了下来。
在场三个人全部一愣。
“爸。”蔓蔓站在温世轩面前,对着想喊人的雷文斌以及把脸想藏到黑暗里的妹妹温媛,眼镜后的月牙儿眼晶晶着可怕的威亮。
雷文斌对她们两个一样有些惧,因为他刚从会场溜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察觉到。
“好啊。”初夏叉着腰,倒是没有向他,向的是想溜走的温媛,笑骂,“媛媛,你想变成别人家的女儿,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就不怕天打雷劈?”
“你们说什么?她是6家的小姐。”雷文斌对这点是深信不疑的,他的赌注全下在温媛上了。
“让他们走吧。”蔓蔓拦住想继续说话的初夏,接着转头对父亲说,“爸,我今晚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可是,蔓蔓——”温世轩皱着眉,看着小女儿温媛。
现在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他胸口前所未有地激起了股怒火,想,想教训这个被惯坏的丫头。
在他温世轩的原则里面,平常能忍则忍,女儿耍点小脾气小任性,他做父亲的容忍,但是如果女儿走错了道,他为父的绝无法容忍。
刹那,是能在父亲眼里看到熊熊的怒火,而不是她预期中反过来向她跪下向她恳求哀求的眼神,温媛心里被震了下。
“爸,我们住不起那么好的房子,穿不起那么好的衣服,但我们日子过得心里舒畅。有些人,就是得等她亏心事做多了,像要得心脏病死了一样,才知道粗饭布衣的好处。”蔓蔓说。
大女儿说的这话在理,他赞同,转身,看都不看小女儿一眼,跟大女儿走了。
呆呆的,注视着父亲头也不回,和蔓蔓上了车。
父亲见她达了,不会来求她原谅,这个版本,和自己想的太远了。
蔓蔓,更是——一如既往那种看不起她做事的眼光。
不对,完全不对!
“这些人是得神经病了吧?以为随便冒认人家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雷文斌朝蔓蔓他们走的那辆出租车喷口水,回头一看。
温媛的脸,白得有点掉渣。
“怎么了?你不会是被那群神经病说的话——”看着她这幅表情,雷文斌心里都一寒,不会是刚刚蔓蔓他们说的是真的吧。
“不,我是觉得他们挺可怜的。”找回声音的温媛,在心里不停地换着气,像是要拼命抓住块浮木的溺水者。
“对,你说的对。”雷文斌心头阵阵虚,手背不由抹了把额头的汗,“对了,你上次说,你未来公公是市委书记?”
“嗯,我伯父是市长,未来公公是市委书记。”念到这两个随便亮出去都是无比让人炫耀的长辈,温媛找回了希望。
只要,到某个时候,拿哪个长辈都好,震一震蔓蔓,蔓蔓会继续看不起她?
听她恢复了自然的声色,雷文斌的心安了下来,与她说起,自己已经将蔓蔓的作品拿到手,给了敌对的公司做研究,通过这个交易,敌对公司答应了请他做此次项目的主设计。希望到时候,她能先到政府里面向她的两位亲戚长辈为他说好话。
温媛听着眉头挑了挑:“没有问题。”
这不难,到时候到哪个长辈面前一告,像当初在张晴面前一样,告蔓蔓剽窃他人作品。
……
晚上,蔓蔓给父亲做了最爱的糖醋排骨。
温世轩扒着饭,固然气着小女儿也是疼着小女儿,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怒得拍大腿。
蔓蔓默默地夹米粒。
却是初夏看不过去了,说温世轩:“伯父,你有另一个女儿呢。”
“蔓蔓,你奶奶给你的玉佩呢。”温世轩回神,陡然问的是好像驴头不对马嘴的事情。
初夏与蔓蔓一块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蔓蔓藏了块什么玉佩,微讶地眨眨眼。
“来北京,我怕人多丢了不好,藏箱子里了。”蔓蔓对父亲是不能撒谎的。
“没有丢就好。”温世轩抚摩着胸口说,“那是你奶奶给你的护身符,丢了的话,爸怕你会出事。”
搁下筷子,给父亲舀碗汤:“爸,您放心,那东西我绝不会丢的。”
“还有,我听杜宇说你在学开车了?”温世轩接过汤碗,不急着喝,一整张老脸都是挂心。
“是的。”蔓蔓答,眸光一转,“爸,我小时候你说我出过车祸。”
刚喝上汤的温世轩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蔓蔓,那事儿不要提了。”
“爸?”伸出的手帮父亲拍着背。
温世轩闭上口。老实巴交的汉子,不说的话,用什么都撬不开的。
然,温世轩闭上眼时,眼皮忍不住抖,当每次想起大女儿小时候,差点被那辆车撞上。幸好他拉女儿拉得快,站在女儿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当场被车撞死了。
事后,交警是抓了一个犯人,但是,依他的记忆,不像是那天他看到的司机。
他看到的是个女人,交警抓的是个男人。
现在到处都有让人冒名顶罪的,那个年代,能开小车的,肯定是个了不起背景的人。
因着这,他马上带一家老小搬了家。
给女儿弄了双眼镜戴上,做点小小的乔装。
女儿因这幅丑陋的大眼镜,错过了一些机会,却一生平安。而且,女儿现在找到了好归宿。
想到这里,温世轩满意地继续叮嘱女儿:“你眼睛总是看不清,眼镜要戴着,知道吗?”
眼镜后的月牙儿眼,孝顺地眯开:“知道,爸。”
……
6家
6司令回家了,6夫人刚好出院。
一家四口吃饭。
6司令在开饭之前,犹豫了半天后,问大儿子:“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6夫人一听,转过头来问。
6君给弟弟一个眼色。
6欢马上拉了母亲去厨房:“妈,爸和哥是谈公事。”
等老婆不在了,6司令压低嗓音:“你拿走我那花瓶,别和你妈说起。要说,说是被人借走的,我已经让人再复制一个。”
“我知道的,爸。”冷冷的眉,其实多少承继了6司令当年的一点狠。
6夫人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心地单纯的人,如果知道自己曾经信赖的妹妹原来恨自己对自己做过许多不堪的事,已经被伤过的心,可能再承受不起打击了。
“真是个用心狠毒的女人。”6司令现在回忆起杨乐儿的前后往来,眉中带出浓墨的深色,“她当初进我们家,刚好是你爷爷出事的时候,谁也怀疑不到她会居心不良。”
“爸。”抹了下鼻子,冷眸望向能照出人影的地砖,瞳仁里闪着那抹纤细的影子,“我和爷爷说,把囡囡接回来。爷爷很怕,囡囡不接受。”
6司令对蔓蔓一直是很想见的,只是忍了再忍,听到这,是忍不住地把手一拍:“我见见她,看她怎么说。”
“爸你打算以什么借口?”6君思前顾后。
“她不是参加了我们政府办的广告招标吗?”6司令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假公济私”了,“让我秘书打电话给她,说是某领导想为这事私下见见她。”
这主意差强人意,不知妹妹能不能上当。
“我是市领导,她敢不见我?!”关键时刻,6司令拍着胸膛,打算做死皮赖脸的老爸了。
冷眉一提,暗地里:哎~
……
接到秘书电话,说是有个市领导要见自己。
蔓蔓怔了怔:“哪个市领导?”
有君爷在旁边的冷眼提示,秘书打了个迷糊眼:“一个部门的领导。”
官家办事,喜欢神神秘秘,好像电视剧里的皇帝微服出巡。
不去见,小市民担负不起得罪官老爷的名头。
于是出前,蔓蔓和老公在每晚日常的问候电话里面,谈起了这事。
蒋大少知道两个爷今晚出去了,大致猜得到媳妇要去见谁,安慰媳妇说:“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可怕的领导。如果是的话,直接把你叫到办公室训话了,而不是找你去喝茶。”
觉得老公这话有理,蔓蔓点着小头,心安了大半。
蒋大少不仅与老婆通电话,之前听到了初夏打的两次小报告。
其一,李振伟那个死不要脸的,竟然后悔了,想来追回他已婚的媳妇。
欠打!
这个不需和媳妇商量,他自个儿收拾这渣。
其二,温媛,这个老婆的极品妹子,连亲爹都不认了。
“蔓蔓。你爸伤心生气,你是明事理的,不会跟着气,上了媛媛的圈套吧?”
听老公小心翼翼的语气,能想象到老公在电话对面耸肩蹙眉依旧帅气的模样儿,蔓蔓的小嘴咧开:“我要是真的气,是白痴。”
“谁说的?我媳妇聪明无比!”蒋大少在电话里头卷袖子抡拳头。
老公是活宝,常常能一句话把她逗笑了。蔓蔓笑着笑着,不觉地和老公说起了心里话:“她会后悔的。”
“做贼心虚,能不后悔?”蒋大少英眉一挺,“故意去扮人家的女儿,不就是做贼吗?”
“我比较担心的是,她是受人唆使。”蔓蔓软绵绵的嗓子里,鲜有地显出了一丝厉色。
“蔓蔓。”想到那两个爷的交代,如今,蒋大少照搬,告诉媳妇,“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自己,还有你爸,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这里面,背后的人,不说他官大官小,是阴谋诡计,小人之心,防不胜防。他们毕竟在暗,我们在明。”
暗箭难防,明枪易躲。
蔓蔓想,老公的教官之名不是虚名,电话里一套套的,都搬起了兵书,让她无话可说。
新婚一个月不到的夫妻,结束电话时,像以往那样,依依不舍。
蒋大少对媳妇说起了一个夜晚排除夫妻相隔两地窘境的新主意,模仿的是某个电影片段,说:“我们可以在电话里做。”
蔓蔓的脸——迅地涨红,幸好家里没人。
“你,你宿舍里不是有人吗?”蔓蔓巴不得拿块石头砸开老公的脑袋。
“没事,我拿毛巾塞住莫文洋的嘴巴和耳朵,再给他头蒙上被子,他什么都听不见。”
电话里头,配合蒋大少的话,响起了莫文洋可怜的呜呜声。
蔓蔓那个囧的:“有你这样对待战友吗?见色忘友。”
说罢,这脸红得,不管老公怎么辩解,咔,赶紧先挂了电话。
和老公做那事儿,她不是不喜欢,但是,终究是传统的女人,一想起,总觉得是挺尴尬的事儿。
见墙上摆钟的指针指的时间差不多了,蔓蔓拾掇了下衣服,下了楼梯,走出大院,准备到路头截出租车。
刚好蒋梅开着自己的车,送蒋母与大嫂金美辰参加聚会。经过街头时,现蔓蔓站在路边截不到车的样子,喊:“弟媳,是去哪里呢?我顺道载你一程吧。”
今晚真心不知道怎么了,老半天不见一辆的士经过。那地方路又不熟,怕转公交赶不上和领导见面的时间。
无奈之举,蔓蔓拉开了车门,坐进副驾座,避开后座的蒋母与极品大嫂。
一路,车内空气弥漫着紧张的气味。
蒋梅有心缓和婆媳关系,和蔓蔓说起:“妈要去的茶会,那里面的人,无不都夸你画好人也好。”
蔓蔓是给蒋母在朋友面前争了脸,现在蒋母斗气的是和儿子以及老公的约定。
蒋母偏不信,有什么事,她是需要求蔓蔓的。
对这个爱斗气的婆婆,蔓蔓谨记老公的话,什么都看不见。
因蒋母要去的地方比较远,蒋梅先带蔓蔓到蔓蔓要赴约的地方。
蒋母听说自己要慢点到,不满时,开始挑刺了:“这么晚,你老公在部队又不在,你自己跑哪里呢?”
“妈。”蒋梅赶紧先插上话,“蔓蔓有自己的朋友,和你一样,约在晚上见面并不奇怪。”
金美辰看着小姑明显是占着小儿媳,笑着挺蒋母:“蔓蔓自己怎么不解释呢?让小姑来说真奇怪,很难让人不想歪的。”
蔓蔓有脾气的,想,这时候不震下婆婆和极品大嫂不行,慢吞吞道:“有个市领导想见我。”
“市领导?”蒋母和金美辰同时讶叫。
转着方向盘的蒋梅,微惊,差点打滑手。
蔓蔓说的是真是假?
金美辰与蒋母面对面,互看时,眼底都清晰地映着:不可能吧。
市领导是什么人能见到的吗?
如果能,她金美辰和蒋母,应该比蔓蔓这个什么官都不是的小市民先见到了。
看着前车镜的镜片上,映出后座金美辰和蒋母分别挑着眉的神气,蔓蔓大眼镜上飞闪过道光。
车开到了一处别致安静的小咖啡厅,里面的环境是,部分桌子,摆放在院子里,四周有植物团绕,像一个个单独隔开的空间。里面的客人,很少很少,少到不见有几个。
是个隐秘的,议事的好地方。
门口挂的休息牌子,像是证明了这地方今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蒋梅在咖啡厅门口刹住车。
前面走来一个举止优雅的男人,可能是看到了蔓蔓坐在里面,径直上来,是为蔓蔓打开车门,鞠个躬,道:“是温蔓小姐吗?”
看对方这态势,蔓蔓真是去见市领导的。
金美辰和蒋母面面的——相觑起来。
掌心握出了把潮汗,在见到自己不待见的小儿媳像是被公主一般接待进门时,蒋母啪的,抬脚踢开车门。
蒋梅都来不及喊:妈——您这是做什么——
蔓蔓刚是要迈进门口,身后忽的阵风,婆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牛一般,跑得倒挺快的,立马追到她身旁,对带路的大哥说:
“我是陪她来的。”
厚颜无耻~
饶是老公的母亲,蔓蔓这会儿忽的冒出一个不敬的词。
带路的大哥疑问地望向蔓蔓。
紧张的,是要将衣摆扭成股绳子了,蒋母头一次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求小儿媳。
这要见市领导,对蒋母就重要到愿意对她屈下腰身?
蔓蔓是无所谓,对带路的大哥点了下头:“不知道领导介意不介意?”
“不介意。”
冷丁的音色从带路的大哥身后响起。
咖啡厅门口橘色的柱灯,雕琢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俨然的态势,写在那双黑白分明的冰眸。
蒋母的口张着张着,快张成了个字母o。
蒋梅这时候停好车子了,和金美辰一块追上来,看到君爷,讶叫:“6上校?”
如此说来,要见蔓蔓的市领导是——6市长?
6市长那是多大的官,住的是隔壁大院,蒋母硬是从没有见过这位全家老小的上司。
金美辰一样,明知是自己老公和老爸的上司,自己都没有亲眼见过。
只因这6司令,是少有的那种忒严厉的亲官,十分讨厌有人走关系。
这里面,唯有蒋梅是有自知之明的,清楚6司令和他儿子6君一样是不好惹的大人物,赶紧拉母亲要走。
定住脚跟,蒋母瞪眼没志气的二女儿:这是多好的向上司打招呼的机会。
金美辰同样觉得小姑太抬不起台面了,尽是畏手畏脚的,怪不得小姑的老公混到这个年纪了,只是个团干部。
蔓蔓是,眼镜上飞过利光,看不惯有人欺负对她好的蒋梅,说:“二姐,一起来吧。”
谁都不邀,不,是完全无视了她这个婆婆和她这个大嫂,唯独邀请了蒋梅。
蒋母和金美辰,同微微暗了面色,当着君爷的面不好作。
6君同志,是捏捏下巴颌,像哥伦布现又一块新大6,极品新人:金美辰。
“都进来吧。”君爷大方地邀请。
按自己老爸的脾气,今晚吃不完兜着走的,一、二,排了队。
一行人,随君爷,走到了咖啡厅里唯一有客人就坐的桌子。
长方形的一张铺着绿色绒布的餐桌,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相对坐着,谈笑风生。
其中,6司令蒋梅是认得的,在6司令视察他们单位时有幸亲眼见过的,因此紧张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脚。
两个中年人哪个是哪个,金美辰和蒋母不认得,但坐在两中年人对面貌美如画的年轻人,她们是认得的。
金美辰不由紧张兮兮地扯扯婆婆的袖子:“这不是姚上校吗?”
【70】蒋母被震
金美辰的消息比蒋母灵通,早听说过姚子业的老爸是市领导。
“是书记。”有人小声提醒他们几个,千万要注意在领导面前的分寸。
蒋母、金美辰两人,汗毛竖立。
一个市长不够,再加个市委书记,蒋梅巴不得拔腿往外跑。
蔓蔓眼镜片上一片迷惑:市长、市委书记找她做什么。
坐桌边的6司令,姚书记以及姚子业,听到他们脚步声,齐齐停住了话声。
本以为只见到女儿一个的6司令等人,突然见出现这么多人。
眉一皱,手指头在桌板上敲打:“怎么回事?”
市长的嗓子浓浓的像是海底的暗涛,暗藏的波涛汹涌,惊心动魄,令人血液加。
蔓蔓等人想:不愧是君爷的老爸,吓人的功夫有过之无不及。
相较,姚书记,与儿子姚子业一样属于清质文雅型,身材较魁梧的6司令清瘦,白净的脸和6司令摆在一块,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微笑,姚书记宽厚其实眼底不乏睿智的眼睛,向儿子使个眼色。
姚子业立马站了起来,让出自己的位子对蔓蔓说:“坐这里吧。”
只请蔓蔓一个人坐?
蔓蔓未有想法,身边站着的蒋母和金美辰的脸一同黑了两层,眼角却都齐齐看向她。
她这做晚辈的,按理应该把座位让给长辈坐。
“二姐,你坐吧。”蔓蔓只记得蒋梅一个是长辈,另两个人听老公的,当空气。
蒋梅哪敢坐,不说蒋母和金美辰都盯着她,只说这位子是书记赐给蔓蔓的,又不是给她的。
摆摆手:“蔓蔓,你坐吧。我刚在家里坐久了,正好想站站。”
蔓蔓扶扶眼镜,对让座的姚子业说:“姚上校,你自己坐吧。我们一路坐车来,屁股颠了一路,刚好想站站。”
听到蔓蔓这话,蒋母和金美辰唰的——齐瞪向她:
你不想坐,别把我们拉下水。
天知道领导训话要训多久。
蒋母自进入长辈级后,从没有被人晾过这么长时间。
蔓蔓管不了她们那么多:是她们自己非要跟来,不是她请她们跟来。
这会儿,6司令被大儿子6君贴着耳畔耳语了一番来龙去脉后,对蒋母的眼神自然冷了几分。
蒋母捏着嗓子咳咳咳,使劲儿提醒小儿媳:在这个时候,她记得蔓蔓是自己儿媳了。
蔓蔓听不见,只听老公的:空气空气。
听着蒋母那一串咳咳咳,6司令浓眉不悦如拔地而起的山峰震耸,猛地一声:咳!
领导那声咳嗽不比常人,寓意深长。
蒋母和金美辰的目光唰地从蔓蔓那里收了回来。
“你们陪她来做什么?”6司令管她是什么女婿的亲母,对自家女儿不好的婆婆,就得教训。
一个官,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能叫地方父母官吗?
刀锋浓眉,五指山的眼神,威武的气势,俯立的姿态。
蒋母喉咙里翻滚着口水,说不出句话:领导见过不少,但是这6司令她真是第一次见,怎么感觉好像对她有不小的意见?
不是自己老公,或是儿子女儿在部队单位做错什么事得罪上头了吧?
想到这,拉金美辰的袖管。
金美辰同被6司令那句质问惊的,舌头僵硬,被蒋母一拉,要摔。
蔓蔓倒是怕蒋梅难做,主动向领导招供:“长,是我让我二姐陪我来的。不知道长找我什么事?”
眯眯眼,今晚的月光给足了面子,6司令在现实里第一次看女儿:
瞧这淡淡的眉云,气质多像恬静文雅的老婆。
小巧的鼻梁,像的是6家过世的祖母。
可惜美丽的眼睛被丑陋的大眼镜盖住了。
人是长得清瘦了些,令他这个做爸的感到心疼,不知道温家有没有虐待过她,让她吃不好穿不暖。
沉静,在咖啡厅幽闭的院子里慢慢地带走时光的流逝,回忆是那时光的漩涡,一幕幕展现,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气质优雅的姚书记,陪伴着面恶心善的6司令,微微眯着与儿子一样的美睐,同在回味那段岁月里那个软绵绵像是棉花糖的小女孩。记得,那时候,他和自己太太,第一次看到那女孩,就说:将来让我们儿子娶她吧。
囡囡,自小,安安静静,沉静雍雅,无沉鱼落雁之姿,却似是天生的帝后大气之度。
他们姚家喜欢安静,喜欢在安静中大度没有小心眼的女孩子。
两胎都生不出女儿,亦觉扼腕,盼儿子娶的儿媳是囡囡这般。
然,儿子和6家儿子一块把囡囡弄丢了。
儿子的姻缘,被儿子自己弄丢了,这怨不得谁。
最重要的是,这个颇得众人喜爱的女孩找了回来。
现在女孩站在他们面前,一如她小时候,安安静静,言语举止,无不透出自小那股置身事外俯瞰人生喜怒哀乐的逍遥。
微微一笑,这儿媳当不成,认成干女儿没问题吧,从以前一直喜欢囡囡的太太更不会反对。他刚才,便是就此和6司令笑谈。
一市长,一市委书记,的沉默,时而两双充满长辈慈爱的目光落在蔓蔓一人。
蔓蔓由于站的位置刚好在夜下的灯光,眼镜镜片反光,看不太清楚。
蒋梅是愣怔:看这样子,这对领导是相当喜欢蔓蔓,为什么呢?
蒋母和金美辰,越站浑身越是不舒服,眼看领导只注意蔓蔓一个。
为什么?
“你家人呢?”先耐不住想认亲的,反倒是姚书记了,试探起蔓蔓。
这姚书记比那6市长,和蔼可亲多了。
蔓蔓不觉压力,像和朋友谈话一样,既是不忘尊敬,温声温语地说:“我的家人现在和我一起在北京。”
提及温家人,6司令看着女儿的回想收了回来,沉如大海的眸子微起波澜。
“我知道他们和你一起在北京。”姚书记继续问,“我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再认一个父亲?”
在旁倾听的姚子业和6君同同一怔:未想父辈问话如此直接。
如此一来,恐是——
想必两个长辈,根本都不知蔓蔓的性子。
做长辈的一旦向年轻的问这话,是有意想认对方为干亲了。
若能认一个市委书记为干爸,哪个年轻人会不想?
蒋母和金美辰此刻就是暗中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代替蔓蔓答:想!
相比冲动的那些人,蒋梅多少和两个爷一样,都是较了解蔓蔓的个性,不禁为弟弟弟媳忧愁起来,拉拉弟媳:即使不想,不能把市委书记得罪了。
事情轻重,蔓蔓是分得清的。然原则问题,蔓蔓自小受温世轩言传身教,秉的是竹子的坚忍不拔,道:“谢谢长,我从没有想过。因为对我来说,我已经拥有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了,谁都不能代替。”
忽的,是一股不小的飓风刮过这小院子。
被直接拒绝的姚书记,自己的打击倒是不大,眉头愁似地微锁,望向身边的6司令。
6司令的脸,如他所想,黑得,若不是有灯光的背影挡住,会直接吓倒这里所有的人。
“贺砚。”姚书记的手轻搭在老战友的臂上,像是安抚。
浓眉深锁,6司令胸口一上一下如老牛起伏着:
说,马上说,说自己是她亲生老爸,她不能不认。
但是,若她说,即使你是我亲生老爸,还是比不上温世轩呢?
胸口一堵,眼前一黑,闭上眼,说不出口。
大眼镜后的月牙儿眼,微闪着光,是掠过了这里所有的人,望到了院子灯柱脚下盘绕的几条藤蔓,眼角小愉悦地往上弯。
站在她后头的蒋梅,这会儿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气氛紧张成这样,她居然没事人似的?就不怕被领导怪罪?
蔓蔓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需要紧张吗?
说回来,领导找她,只是想问她要不要做干女儿?
真悲剧,领导其实该去问温明珠。温明珠不是四处宣传,非要当市长女儿吗?
“若是长没有其它事情,我想我应该回去了,不打扰长休息办公的时间。”蔓蔓提,主要是能感受到背后蒋梅像是随时会被阵风刮倒。
两领导抬头,两爷转头,四双眼珠齐是望着她,复杂的眸光。
“我说。”听蔓蔓这样说要走,蒋母这颗心脏受不住了。
眼看快到手的大鱼要溜了,江云都没能弄到市长的干女儿当儿媳,若蔓蔓能当上市委书记的干女儿,她不是马上把江云比下去了。
拉住蔓蔓,一边马不停蹄对领导说:“姚书记,6市长,我这儿媳她害羞,心里想答应,但没能说出口。我是她婆婆我最清楚了。”
冷风,忽的阵,刮过小院。
“妈——”几乎要拿手遮脸的蒋梅,无奈地低叫。
蔓蔓绷着脸,毫不犹豫地从蒋梅掌心里抽出手,道:“她的话不代表我。”
若不是当领导的面,蒋母早向小儿媳大雷霆了。
硬是板过蔓蔓的身,私底下,背对领导,戴着婆婆的黑脸,唬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答应,是在给你老公、你公公的官途上搬绊脚石,你知道不?!”
月牙儿眼,沉静的,犀利的,在蒋母怒气腾腾的脸扫过:“我只知道,我老公和我公公,如果知道我做出这种类似卖国求荣的举动,我会情愿他们一枪把我毙了。”
蔓蔓不说话而已,一说话,尤其是事关原则的话,说出来把人震得灵魂抖三抖。
蒋母这一刻,即是被她震得,羞恼,激愤:“行,你清高!但你以为,清高在这世上能活下去吗?”
“我这不是清高,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蔓蔓话声不大,一字一语如银盘滚珠,清晰,动人,“我爸教过我,做错事,跪下让人求得原谅,应该。为了讨一口饭,微笑服务,努力博求客人喜欢,甚至放下身段自尊,都是应该。但是,不是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出卖亲情爱情友情。”
干巴巴地张口,吐不出半个能驳得了她的字,蒋母傻了眼似的。
蒋梅是痴痴地看着弟弟这个其貌不扬的媳妇,忽然的感觉是:眼前的蔓蔓多么帅气。
金美辰对蔓蔓那副不为任何所动的大眼镜,使劲儿皱着眉头鼻子,
嘭!
背后一声巨响。
众人心被震了下,回头,看到6司令是一掌打在桌台上。
蒋母倒抽口冷气:惨了,不会是市长大人刚听了小儿媳那番犟脾气的话,恼羞成怒了吧。
急急忙忙上前:“6市长,请听我解释。我这儿媳不懂做人道理,待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
“你教育她什么呢?”6司令浓眉讥诮地上挑,反问蒋母。
之前,听她说什么都不认其他人为父亲,他是伤心,是愤怒,然在听完她刚才那一番话后,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能说到做到这样的女孩,才真正是他为以骄傲的女儿,是他的囡囡。不然,轻然答应下来的,轻而易举忘却养父之恩的,和温明珠一类有什么两样?
蒋母顺着领导温柔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小儿媳,骤然嘴再变哑巴了。
“回去,让她好好教育你,才是对的。”6司令寓意深长,同时厉眸对着蒋母喝然一变,“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想回去教育她,我会向你丈夫反应,你是蒋部长的太太吧。”
蒋母这刻悔得:多么希望6司令认不出自己。
“送他们出去吧。”姚书记道,虽然,他是想和6司令一块留蔓蔓久一些,但是被蒋母这些人一搅和,时间都不早了。
蔓蔓点个头,走向外面。
蒋梅步子迈得飞快。
蒋母脚步迈得有些蹒跚。
金美辰依依不舍,不停地回头望:自始至终,两个领导连问她一句话都没有,可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多好的机会,就这样,全给蔓蔓一人占了。
在姚书记的示意下,6君和姚子业一同匆匆走了出去。
时间这么晚,他们不可能让蔓蔓一个人回去。
“贺砚。”见人都走了,姚书记给老战友斟杯茶,压下情绪,“你该感到高兴?你的女儿即使在其他人手里长大,仍旧是个值得你骄傲的女儿。”
手,缓缓地撑住额眉,是想掩盖脸上,6司令这个铁血汉子,话声稍息哽咽地说:“我是高兴,高兴得不得了,高兴得想把她抱一抱。”
“那你学6君。我听子业说,6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人再说,哪怕是被她打。”姚书记衔着嘴角,笑侃。
“是吗?”6司令果真抬起了头,跃跃欲试,“早知道——这小子,怎么不和我说!”
姚书记笑着:“算了啊。人家年轻的,抱年轻女孩,没有什么。我们老的,要是抱了,人家以为我们老牛吃嫩草。”
听着这话,6司令郁闷的:“我们去美容好不好,年轻几十岁。我告诉你,我当年比我两个儿子都帅。”
……
咖啡厅门口,蒋梅开着车过来,蒋母和金美辰上车,金美辰回头对要上车的蔓蔓说:“你要跟着我们去聚会吗?”
“妈,都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蒋梅听到,问。
“当然要去,我的电话里都催了好几回,不去没法和人家交代。”金美辰说得理直气壮,眼角一直提拉起来瞟着蔓蔓。
蔓蔓弯下腰,对驾驶座上的蒋梅说:“二姐,你送她们去吧。这里比较好找车,我回去不是问题。”
蒋梅知道:极品大嫂是故意刁难,蔓蔓是不想她难做。毕竟她可以不理大嫂,但不能不理蒋母。
四处望了望,这里不是什么闹市区,让小弟媳一个人这样回去,蒋梅自己都不放心,正想无论如何与母亲对上,前面走来两个爷,其中姚爷对她打了个手势:要她放心走。
经过今晚,蒋梅益认识到:这姚家、6家,对蔓蔓都是真上了心的。什么原因,或许应该回去问问弟弟。
将蔓蔓交给两个爷,是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
“你自己注意点。”和蔓蔓招个手,蒋梅开着车,送蒋母和金美辰上路。
目送蒋梅的车走了会儿,蔓蔓左右看,想找个人问公车站在哪里,省得打的贵。
本以为见一次领导,领导是要问她广告项目的事,她准备了一肚子专业草稿都没有用上,可惜的说。今晚投资失败,出租车费要省一省。
蔓蔓的家里经济经营哲学是,来自于畅销书《穷爸爸富爸爸》:只有赚到钱,才能消费。
“这里离公交车站和地铁站,都挺远的,我送你回去。”
背后,惯来冷冰惯了的嗓子,调高点温度时,让蔓蔓感觉浑身不自在。
“6上校,不用了,我有带钱包,可以打的。”说着,腿迈向路边,能离多远便多远。
手,拉住她小臂,铁一般的钳似,绝不放。
“我怎么可能这么晚放你一人回去?蒋中校知道会把我骂死的。”
老公敢骂冰山老爷?
月牙儿眼眨眨:或许老公敢。
但是——“6上校,你多虑了。现在时间都不到十一点,不算深夜,并不晚。”
说什么都要拒。
他有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过吗?
冷眉冷冷地提出桀骜的弧度,不训的阴影拔出高傲的鼻梁,冷声悄然回复到惯来不容置辩的压势:“我说我送你回去,就是送你回去!”
蔓蔓瞪足眼:这人,凭什么?
“6上校,我说了我不用你送!”
让人去开个车过来的姚子业,回身,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两人又吵起来了,愣怔,忙插进中间:“蔓蔓,我们这是也要回家,顺路送你,不会不方便的。”
“谢谢你的心意,姚上校,但是不用了。”说罢,蔓蔓不忘再瞪了眼那张冰山颜,甩了冰老爷的手,往前走。
低头,不可置信地望了手中被她甩的痕迹,冷眸提。
姚子业看出他的心思,劝说:“我说你不是不知道,她和你的性子一样的,你们俩硬碰硬,好像两座冰山相撞,后果你自己可以想。”
“我知道。”应了他的话,语声,是稍微温和了起来,走过去,是想好好和她继续说。
松口气的姚子业,低头望了下表针。
就这一会儿工夫,蔓蔓站在路边,是现了辆车的灯光,拐过街头,看似辆的士,着急时,两只手举起来拦截,身体往路面上倾斜。
冷眉微皱,是觉得她这动作危险了点,伸出手想把她拉回来。
灯光,白到刺目的车灯,从街头猛地直射过来。
冷眸被充满寒光的车灯一刺,眼睛紧眯,瞳孔缩紧。
忽来的另一辆车,越过了出租车,并不是正常驾驶的样子,冲过街头后,度又急又快,像条蛇左右委蛇,趋势是要冲上人行道。
蔓蔓一惊,刚要往旁跑,可那车居然像醉酒了似地追着她身后。
正觉得黑暗要罩上自己的刹那,背后伸来的两只大手把她一抱,一扑,紧接两人冲出路面一米多远后,在地上打滚。
看表的姚子业,听到车轮子急刹车的巨响,刺耳的轧,抬头一道飓风刮过眼皮子,见清楚6君抱着蔓蔓两个人飞扑出路面,而一辆跑车冲上蔓蔓刚才站着的人行道。
“6君,囡囡——”他大喊一声,要冲过去,被后面的保镖紧紧拉住。
拉开保险栓的乌黑枪口,对准车轮,打过去的子弹像打在钢板上弹飞了出去。
跑车的马达哗的加大马力,跑车像脱缰的野马,跃出人行道后,朝向前面狂奔。
灯下,映出是一辆无牌车。
姚子业在那车一走的同时,挣开后面拉他的手,飞奔向路面。
翻个身,6君已经爬了起来,刚起来,就对着那些要围上自己的人骂:“去追那辆车!”
“去追了。”姚子业道,是蹲下来焦急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手臂上一点血痕,冷眉深深地皱起来,不是因手臂的小擦伤,是见到自己另一只手掌心也有血。
一丝血流,从枕着他手臂的她的额头上,淌下,不会儿在黑兮兮的水泥路面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月牙儿的双眼紧闭,大眼镜歪下来,掉到地上,玻璃镜片碎了一半。
“蔓蔓,蔓蔓——”手指拍打她的脸,没有能醒,指尖逐渐地凉冷,是瞬刻寒透了心,阵阵地打起了抖,“囡囡!”
囡囡……
梦里,像是有个声音这样叫着她:囡囡,囡囡——
一直一直叫,夹着哭声,与一抹小小的摇摇晃晃的影子。
在追着谁?
疼~
丝丝的,不是很疼,是沉,头沉沉晕晕的,眼皮重重的,努力地撑开一丝,进入的光景里:一双狭长如柳叶的眼,流闪着莹光像波光粼粼的湖面,带的是一抹清晰的忧楚。
“怎样?疼吗?”
再眨两下眼皮,越过他,看到了头顶上的天花板以及白灯管,像是灵魂回到了身体里面,想了起来。
对,她差点被车撞了,幸好有个人从后面扑了她一把。
手撑着床边,要起来。
姚子业的大手按住她,坚决不让:“躺下,你有一点脑震荡,要静养的。”
向来温温柔柔的那双细长的眸子,此刻着慑人的气势,按着她的手也不见半点温柔。
无奈,躺回床上,问:“这里是哪里?”
“部队医院的病床。”帮着她,将被子掖好,要将她的手放进去时,注意着没有碰到她手背涂满红药水的伤口。
蔓蔓注意到了手背上的小伤,忙活动下手指头,见没有问题,喘出口气。
见她这样子,似乎手比脸重要,完全不像那些爱美的女孩子。
姚子业和坐在床边的6君,两个人互相看了看。
跟着转头,蔓蔓看到了坐椅子上的冰山一只手缠了绷带,一怔:“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有谁?”冷而高雅的嗓子,话里含了另一种含义。
救了人,都是这个冷傲万年不变。
蔓蔓心里叹气:“谢谢。”
“不用谢。”
是真的不用,他是她哥。
“不,这人情要还的。”蔓蔓坚持。
哪个人都可以欠,这冰山她真是欠不起,每当想起那五百块上车费以及后来他追讨的三千六。
“你真要还?”冷眸这会忽然是光色转悠着,带出了一丝她无法察觉的狡诈。
“是的。”蔓蔓没有踏进了陷阱的醒悟,点着小头,“你医药费多少,都先计我头上吧。”
开口闭口医药费,她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冰山懒懒地启口:“医药费才几毛钱。”
都知道是难侍候的爷了。
眉云微锁:“你想要我还什么,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叫我声哥。”
默。
真静,只留下两双眼睛,在空气间交集,探索。
眼睫毛,往上刷了百遍,犀利的月牙儿眼,是因为没有了眼镜的关系吗,看不透这双冰眸是想做什么。
“6上校,你就不怕你妹妹回来,把我揍打一顿?”
冰冷的嘴角,忍不住化开往上提:“好主意。这正好是我想你做的事。”
脸,蔓蔓白润的脸蛋,鲜有的黑了,额头齐齐掉下多条黑线:这爷,果然是有意的,变着法子整她。
耳听,背身过去的姚爷,一声声闷笑。
门板,砰砰。
“进来。”君爷的冷调,万年不变。
咿呀走进来的美人,清楚他性子,一点都不受到影响的,笑吟吟地提了东西走到床边,只望着床上额头贴了纱布的蔓蔓,问:“怎样?他给你贴胶布有没有弄痛你?”
蔓蔓对大胸美人白露姐姐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深感讶异:原来,君爷还有这招整人的功夫。忽的记起,他给她治脚伤时,拿冰块狠狠地往她脚踝捂。
眼见蔓蔓的脸一脸老实像回答了问题,白露不客气地对两个爷话了:“人家女孩子,你们下手都那么狠,有没有良心的?”
另两人当场当机了,紧接,齐齐看向蔓蔓的目光:腹黑?
蔓蔓装作什么都看不见,问:“我的眼镜呢?”
“那个,镜片,摔烂了一半,送去眼科让人配好镜片再给你。”姚子业说。
蔓蔓看着白露都来了,想起另一个重要问题,忙问:“你们没有告诉我老公吧?”
“给你处理好伤再打的,免得他到这里干着急。他现在是从学校打车赶来。”
不久,蒋大少匆匆的影子在部队医院门口出现了,刚冲进医院住院部大门,看到了两个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一样。
“6司令。”先向自己上司和岳丈敬个军礼。
经旁人提醒,再向另一边的姚书记敬了礼。
“今晚是我把她叫去的,但没有想到出现这事。”6司令的声音,对女婿带着歉意。
蒋大少眉宇肃俊:“这不是长的错。”
“犯人现在是抓到了,扣押了,在审问。”姚书记一手搭着6司令的肩膀,向蒋大少交代。
两个市领导亲自关照的事,公安机关不到一小时侦破案件。
“是什么人?”蒋大少问。
“说是一个偷了人家的车的小偷作为。”姚书记自己说这话,都觉得不可信,“不过你放心,真正的犯人在追查,车是找到了,所以不会难查的。”
俊眉耸立,敬个军礼:“长,我想去看我媳妇。”
“去吧。”6司令摆个手。
蒋大少以最快的度跑上楼梯。
跌坐下来,手撑着额眉,想到刚在咖啡厅门口,听到出事跑出来,看见自己儿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上车时,两条腿都在打抖:失去过一次,要真的是再失去了。
“贺砚。”掌心在6司令肩膀上拍着,姚书记温柔的眸浮上一层暗色,“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我建议你,要和你太太好好谈谈,上杨家一趟。”
6司令蓦地火了起来:“我管她是我老婆的奶奶什么的,如果真是有心庇护那个混蛋,我抄了她杨家!”
……
蒋大少进病房里的时候,看见媳妇闭着眼睛在睡,就不敢打扰,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握起媳妇的手,看到手背涂满了红药水,阵阵药味让他眉宇闪过戾气。
两个爷,这刻倒是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白露。
“蒋中校。”
“你好,白大姐。”
“6君和子业都说了,她这伤不重,两三天观察了没事可以回家。”实在看他表情忒难看了,白露说。
“我知道。”坐到床边,一动不动看着媳妇沉睡的脸。
白露尖锐的眸子扫过他的沉眉肃脸,不多话,走了出去,关上门。
“阿衍。”其实没有睡着,他一进来她就醒了。
“是我不好,以为有他们在,你不会有事。忘了,或许有他们在,你更危险。”握着她手,嗓子里带着深思后的愧疚。
蔓蔓坐了起来,抬手拍拍他皱着的眉:“如果你怪你自己,我都要怪我自己了。而且,6上校伤的比我重。”
没有说话,只是把额头,贴到她额头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像是很怕她一瞬间要消失了一样,两手把她一搂,就此不放开。
……
杨乐儿家里
三更半夜里,温媛听到门嘭的一声巨响,知道是杨乐儿回来心情不好,赶紧拿被子盖住头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然外头的声音太大,断断续续仍传进她耳朵里。
“你借我的车去干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杨乐儿尖锐的嗓子在屋子里四蹿,看来是被惹毛了。
“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人顶罪了。”
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温媛从没听过。
“你焦急做什么?不是说了囡囡很多年前已经被我用车撞死了。现在只要等我的娟娟成为市委书记的儿媳,我扬眉吐气,帮你一手遮天,你那些烂债,很快能一笔还清的。”
“可温世同说了,6家之前的确是验某人的血液,说了那个女孩很可能没有死,你当年撞错了人。”
“我怎么可能撞错人?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最清楚。”
“那你说,6市长为什么今晚要专门见那女孩?”
6市长,要见一个陌生的,有可能是6市长本人亲生女儿的女孩。这样一来,她的姚家儿媳地位会不会不保。
盖在被子里的呼吸,因听着客厅里的一段段对话关系到了自己,不停吃紧。
“我怎么知道?6家人向来疯疯癫癫,上下都是,看到哪个有点像囡囡的,都癫。”杨乐儿这般形容自己姐姐6夫人,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温媛恨不得杨乐儿是正确的。
“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人道,“你是接生过囡囡的,你去亲眼看一眼那女孩,确定是不是。”
这人坚持已见,想必对那个可疑女孩疑心不减,是有证据的。
温媛瞪着漆黑里的天花板:会是谁呢?有谁会像是6司令的女儿呢?是谁都不可能是蔓蔓。君爷长那么帅,蔓蔓那么丑。
“好吧,你说是谁,我去看看。”杨乐儿带着挑衅的语气道,“如果真没有死,我再去弄死。总比你这笨拙的车技要好得多!我那多好的车,你撞都撞不死人。”
呼吸吃紧:会是谁?
“不知道。”哪知道对方忽然冒出一句,“守卫森严,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我只抓到地点,过去的时候,好像人是进去了的。等到她出来,幸好她没有马上离开,才有了机会开车撞过去。她现在人在部队医院里,你找时机进去看。”
“我白痴啊。那地方是6君的地盘,我进去等着被——”说到这,杨乐儿醒起,“看来上回送我花瓶的不是我姐姐,是6君那小子。”
那双冰冷的眸子像是忽然闪现在眼前,惊得她拉起被子盖住眼睛。
那人听了也是大惊失色:“你是说,你被人抓住尾巴了吗?”
杨乐儿在6君面前露馅,如果父亲和姐姐,将她身份告诉6家,哪怕她再抵死不认。不会的,父亲和姐姐不会说的,以他们两个清高的性子。何况,若已经爆出去的话,她这几天假扮娟娟的身份,都还能平安无事?
回头和雷文斌商量,这个赚到钱后,五五分,够她以后的学费了,再和杨乐儿说拜拜,因杨乐儿已经被那个天下最可怕的男人盯住了。
她不能被杨乐儿拖累死。
不过,仍很好奇:究竟囡囡是真的死了还是活着的,活着的话会是谁呢?
“混小子,竟然敢下套子套我!”客厅里,杨乐儿愤怒,“要是真被我抓住囡囡是还活着,我把她弄死,让你看着她死,看你一辈子都像死了一样过日子。”
……
医院走廊,两个爷一前一后走进一间没有挂牌子的房间。
里面,两三个戴手套的人,在用各种玻璃器皿倒着液体。
“配好没有?”君爷问。
“都按上校您的意见,全配好了。”站出来一个人答,指着操作台上摆放的那几个药瓶子。
药瓶是普通药瓶,但里面的药可不是普通的药。
“我猜她明天会来。”君爷对姚爷说。
姚爷点着头:“犯人作案后,总是心虚,要回到案现场,或是看自己杀的人有没有死。”
“这样戏台子都铺好了,就等着她来了。”冷冷的眸光攸闪间,优雅的指尖玩转着台上那几个小药瓶,蓦地是寒光一现,几瓶药全部收进了兜里。
……
话说,早在下午,被蔓蔓拒绝了的李振伟,感觉是浑浑噩噩地下了班。
刚出办公楼门口,要开车离开。
忽然横出抹人影,挡在了他车前。
降下车窗,不悦地探出头,心情正不好,道:“温明珠,你有完没完?现在是什么社会了,结婚都好聚好散,我们八字没一撇呢,分个手有你这样子的吗?”
上次李家打电话来说婚事告吹后,温明珠没有来找过他一次,这是第一次。
却遭到如此难堪的辱骂,在大庭广众之下。
温明珠的心寒意阵阵:这男人变心像廉价的玩意儿,如蔓蔓说的,这男人是条渣。
嘴角勾起的笑,阴阴的:这个渣,配自己,还正好。
走过去,径直拉开他车门。
“你想怎样?”李振伟自然是不开门让她进来。
贴着车窗的女人的脸,笑得好像一朵美艳的花,美极了,却也像条毒舌,阴死了:“你想不想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上了我,让我有了你的孩子,又将我抛弃了。”
【71】陆爸出马
说是要大声宣布有他的孩子,这里是市政府门口,明天会上头条新闻的。
蹬开车门,李振伟凶神恶煞的:“进来。”
变心了,渣的本性没有变,始终怕丢面子。
阴阴笑着,俯身,坐进了车里。
四周望下的确没有认识的人,李振伟急匆匆开着车离开公众的眼球。
时而加,时而踩刹车,是巴不得把这女人弄死,问:“你胡说的吧?你这么快有我的孩子?”
“谁让你第一次,就要上了我。”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能否认,是有几分姿色。何况那晚上他喝了酒,稍微试探,她一点都没有推拒。
“你真是处吗?”现在回想起来,那晚上与她过得不错,但是,她不算青涩。
“是不是,你不是经历过了吗?”温明珠美艳的眸子里阴、冷、恨。
亏她保持了多年的第一次,真心献给了这个男人,现在居然被这个男人反过来质疑。
“不是我想怀疑,是现在太多人搞修补的东西了,很难让人辨别的。”李振伟刘海一扬,振振有词的。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过多少个了?”
他有过吗?
是她,还有自己的妈,弄得他有了第一次,和她。
李振伟呼地沉下脸:“温明珠,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怎么?我都有你的孩子了,你想赖账?”激怒的眼红彤彤地望着他。
“下、掉。”两个字简单利索,毫无感情,“我不需要你的孩子。”
吃紧的呼吸,嘴角上钩:
“就因为我不是市长的干女儿了?”
轻佻的,不屑的,鄙视的,自嘲的,目光看着他,同像是在看自己。
“不是。”
同是两个字的答案,再次出乎了她意料。
眸光蓦地寒冷:“不是的话,那是什么原因?”
“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以前我都不知道,原来结婚是可以找到喜欢的人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可怕,直接是把她打入了地狱。
眼前,浮现出那晚,她落败像只斗败的落汤鸡,沙子变成金子光的是蔓蔓,从那时起,他的眼一直只看着蔓蔓一个了。
吃人的眼神,瞪住了自己脚下:“你喜欢的人是谁?”
“明知故问。”轻慢的眼神扫过她的脸,这会儿一看,忽然觉这女人空有一张花瓶脸,一点都不生动,好像戴着面具的僵尸,难看死了。哪像蔓蔓,举手投足间,眼镜后藏匿的美眸,都富有一股无人能及的神韵。
“你明明说过她配不上你!她一无是处,这是你自己说的。”
说到这个,刺痛了下午他刚被蔓蔓拒绝的心。
看回她,瞪着她,愤怒的:“我后悔了,而这都是你害的,温明珠。”
居然,却都是怪起她了,把责任都推给她了。
“下掉孩子,我不要你的孩子。你要去闹都没有关系,最多我向领导反映是你下药害我的。领导会相信我不会相信你的,因为你在那晚上做出的事情,已经让你名声扫地。”
冷冰冰的一个个字,像是垃圾一样吐到她脸上。
她如今是垃圾了,而蔓蔓是块宝了。
陡地,奇特的笑从她眼里眉里浑身毛里散出来。
听得他阵阵毛骨悚然。
车,杀在路边,他先踢开车门走了出去,解开领带透气。
他真是晦气,怎摊上这个女人了?
要是蔓蔓,多好。
猛地一个刹车,后背狠撞在座位上,温明珠猝然醒了。
想到,出来时父亲和她说:明珠,如果你不能把他拿住,把孩子下掉后,你和你妈回老家吧。
当场,邓晓羽懵了,抱着她大哭,说到父亲的公司周转出现问题,现在不能缺少李家的帮助。
没了6家李家,再没有富有的家境做靠山,她真是变成垃圾了。
“走吧。”他厌恶的,大声的语气朝她怒吼。
然,有什么比离开这繁华的京都落魄地回老家更可怕的事情呢。
跑出去,两只手,紧紧扯拉住他的裤脚,跪下来,泪眼婆娑:“我求你,求你不要抛弃我,你知道吗?我有多爱着你!”
……
在医院里过夜,陌生的床,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四处弥漫的消毒水味。
老公今晚陪在她身边,弄了张护理床。
一翻过身,能看到老公的俊颜,和在家里似乎不太一样。
记得当初第一晚,两个人第一次没成,老公睡沙,她都不敢看他,背着身,一夜对着白色的墙壁,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的都是他在上面喘着气,手指摸过去是温温热热的肉,像牛筋一般结实。
对偷偷在心底里面囧的蔓蔓来说:老公结实的肌肉,就是她刀板上摸过最好的牛筋肉。
不知蒋大少听到媳妇这心里话,会不会偷偷同在心里头乐:老婆,我这么秀色可餐,我随时敞开胸怀,你随时可以来扑我。
说回来那第二晚,她是人更迷糊了。因为两人全程入戏,火烧般的热感把她的脑袋烧成了熔浆,回想,都回想不起来。
之后,几乎是两人在的时候,每晚都要激情一番,每晚都让她脑袋变熔浆,糊里糊涂睡到醒的时候,老公体力是她几倍,早醒了,在忙着给她准备早餐。
她每天,只要老公在家,都是在早餐的阵阵香气中迎接早晨的沐光。
偶尔愧疚,想比老公早醒,现想比军人早醒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半夜醒的时候,无论她见他睡得多熟,一点小动静,都能让他唬得睁开像老虎的眼睛,看着她。
现在,老公早觉她睡不着了,爬起来,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床边,问:“是疼吗?”
“不疼。”她说,眼睛睁得有点怔,“只是睡不着。”
“有心事?”想着说着,蒋大少不放心,手要去拉墙上的传呼器。
拽住他袖管,摇头:“别叫。我不想见到他们两个。”
说的是两个爷。
两爷刚才再来过,特别交代说今晚他们都会留在这,有事直接可以叫他们。
媳妇对这些人的排斥不是一丁点的大。
“蔓蔓。”掌心抚摩着她的头,指尖在她稍蹙的眉间一弹,“是怎么了?”
“不习惯。”蔓蔓道。
不习惯这些人对她好,很不习惯。
“有人对你好不是好事吗?”带点想逗她笑的笑声,浮现在他俊美飞扬的眉梢。
可她,只是要把整个脸都埋进枕头里一样,低低声说:“知道不?如果你一开始出现在我面前,说你是某某部长的儿子,我不会想和你说半句话的。”
听到这个,蒋大少的脸肃起:“你这是歧视,歧视高干是不是?”
“不是歧视,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们俩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捧起她的脸,板着做老公的面孔,“你说我们哪里不好了?”
“现在是挺好的。”月牙儿眼眯眯,道,“但是,那是因为你和他们不像。”
蒋大少忽然觉得:如果两爷在这里听到她这话,要郁闷得吐血。
“蔓蔓,都是人,没有什么像不像的。”
“不是的,阿衍,或许姚上校好些,但其实我觉得他的派头仍旧要比你大。6上校就不提了。”蔓蔓蹙着眉尖说,“我很不习惯。像他们这些前呼后拥的人,忽然关心起我这个小市民。更别提今晚莫名其妙的,那个人家喊的姚书记,说是要认我当干儿女?”
俊眸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只想她的:“你想吗?”
“我拒绝了,我只有一个爸。”
听到这,蒋大少不免为6司令抹一把同情泪了:可能6市长自己都没能想到吧,自己会比不上温世轩这个杂货铺老板。
“蔓蔓。”搂着媳妇,蒋大少说,“有些事情,有时候我们不要太谈理智了,要凭着感觉走。你想想,当初你和我在一起时,不是中途没有现什么吧,可你不是照样和我在一起了。”
偎靠在老公怀里,蔓蔓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思绪像是飘散在无边无际的地方:凭着感觉走,是能带到她哪里。
“毕竟,这事不像过日子赚钱,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把自己困住了。你不是问过我,我为什么想和你在一起吗?我那时候,曾害怕过你妈的。但是,这颗心,就是没法控制,想走到你身边想和你在一起。瞧,偶尔想太多,反而没有意思,会断送自己幸福的。”
抬的眸,在老公熠熠的星眸里飞过:教官老公,真像个哲学家。
“如果你真睡不着,我们在这里做吧。每次做完你都会睡得很好。”眸光一闪,蒋大少洋洋得意想出了个解决老婆睡眠问题的好主意。
小爪子,毫不意外,在他肩头打了两下:“这里是哪里!”
咳!
门外忽然响起的一声咳嗽,让蒋大少寒毛林立:媳妇的6老爸在外面听到了。
6司令想离开前,想过来看看女儿再走,和儿子走到这,听见蒋大少这句话。
“爸,我来处理吧。她真睡不着,我会给她点药。”6君说。
6司令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在门板望了两眼,回身,被姚书记拉走了。这走不了两步,回想到蒋大少的话,不免与老战友起了牢骚:“我知道女大当嫁。可她没有回到我身边一天,就已经被个男人拐进另一个家门了。”
“好了,想想你当年拐你老婆的时候,你岳丈是不是一样想痛打你。”姚书记安慰他说。
“是拿了根扫把,追在我后面,因为我爬墙,偷看她被他现了。”6司令恨恨的,你蒋大少怎么不爬墙呢,只要你爬墙,我照样有机会拿扫把打。
姚书记:……
病房里,在爷进门来教训之前,两个新婚夫妇很有默契的,忙一个躺一个床上,都用被子盖住头,装作呼呼大睡。
6君同志搁在门把上想转开进去的手,只好缩了回来,冷眸一提:这妹婿,难以形容。
听到门外脚步声离远了,蒋大少偷偷睁开眼睛,朝床上的媳妇挤眉弄眼的:都走了,我们来试试偷腥的滋味吧。
啪!
枕头砸上他俊脸。
亏了老公这一闹,她啥都没有想了,一夜安睡。
……
清晨五六点钟,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出现在部队医院接待处,道:“我是6上校的婶婶,来找6上校的,听说6上校昨晚有个朋友住进这医院了,顺便来探望。”
“6上校的话,昨晚已经离开了。他昨晚是有送来个病人住在这个病房。”服务生说。
这么顺利?
毫无防备?
连打两个问号的杨乐儿,重新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莫非花瓶真是姐姐送的,6君那小子一点都不知情。
边想,边坐上电梯:按理,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应该有防备才对。
走到走廊,看见了病房门前站着两个兵,心里反倒踏实了:真是有防备的。
嘴角阴森挂上抹寒笑,走进一卫生间,掏出随身皮包里的白大褂和假冒的医生工作牌,伪装好,信条大步走向了病房。
两个兵扫了眼她上衣口袋上的工作牌,没有阻拦。
旋开门把,走进去后,背身将门锁顺便一按,卡锁了门。
话说,这房间里的消毒水味,比走廊里头更刺鼻,皱着眉,走近那床上躺着的人,先是要拉开遮盖床边的布帘。
手指抓到布帘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丝无力,忙闭上眼定定神,再猛地一拽。
白色的床单上,卧躺着的女孩,长而乌亮的黑,有一双和姐姐年轻时一样富有神韵的月牙儿眼,正睁着大大的瞳仁惊恐地望着她。
原来,真的活着。
好啊,我让你死,让你这回死了瞑目。
十只指头伸过去,往女孩脖子上猛掐,掐,掐死你——
啪啪。
两声门板敲打。
惊得她跳了回来,直起身体。
眼前,却是什么都没有,连个女孩的影子都没有,床单上空空的,只有她双手刚才似乎掐过的地方,是个空枕头,被她尖利的指甲扯破了口子,里面的棉絮乱飞。
震呆了,四面八方空无的肃静,像是排山倒海要把她吞灭了般。
落圈套了?
拔腿往外走。
出到门口,然守门的两个兵,仍是带着奇怪的眼神,只在她胸前的工作牌扫一眼,没有动作没有说话。
看来有可能里面的病人只是出去了,所以两个兵没有盘问她让她进去。
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先撤了。
走回去换回衣服,从皮包里拿出两瓶药,倒出几颗丸子,像是例行公事塞进嘴里。
趁人多的时间走出了医院大门,赶着去截辆出租车时,忽然一辆车急杀在她面前,司机骂:
“你傻了疯了?在路中间站那么久做什么?”
抬头,四望,是一双双酷似姐姐的月牙儿眼怔怔地看着她。
“啊——”
……
很早听见了杨乐儿出去的声音,温媛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没有忘记,要上课,要考上中央美院。
穿好衣服,走到厨房,空空的,杨乐儿从来不做早餐,只留了钱给她自己花。
以前她羡慕这种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的贵族生活,现在,她忽然怀念起蔓蔓煮的豆浆。北京太大,街边摊摆的豆浆她嫌弃,好的豆浆店离她住的地方远。
不止如此,蔓蔓做的包子也好吃。
她开始回想:蔓蔓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包子给她吃的?
蔓蔓大她将近十岁,似乎在她有记忆起,家里都是蔓蔓在做饭了。
因为太习惯了,所以不觉得姐姐做的东西好吃吗?
即使姐姐没有做东西给她吃,有妈妈许玉娥在,许玉娥是她想吃什么,自己做不出来,都会跑老远去给她买。
拉开冰箱,想自己温点牛奶打个鸡蛋,冰箱里面,摆的都是杨乐儿喝的啤酒。
这样的女人哪能做妈!
心头浮现这个想法时,一愣,急忙收了回去,提了书包匆匆离开这个家。
早上,上了一节课后,有个老师忽然进来打断课堂,焦急地朝她喊:你妈出事了!
嘭的站起来,什么都没有说,两手空空往外跑。
有老师跟在她后面,怕她出事,跟上来后,帮她截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里,老师答帝景。
她忽的话不经脑袋,冲出口:我妈哪里住帝景了?
身体里面的第一反应,许玉娥是她妈,杨乐儿从来将来都不可能是她妈!
老师呆呆地望着她:她不是被吓傻了吧?
那种担惊受怕的痛楚,只有她一个人每天自己窝在黑暗里舔弄着。
不管如何,她被押回去见了杨乐儿。
杨乐儿躺在梦思床上,眼神比她更惊恐:“怎么办?我掐不死她,她到处都在,都在看着我。”
送杨乐儿回来的男人,对杨乐儿倒还好,拿毛巾体贴地帮杨乐儿擦脸,对被吓到的她说:“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她可以了。”
这声音,她听出来了是昨晚上和杨乐儿说话的男人。
男人长得不是很帅气,但也不是长得难看,自称叫王海。
她直觉里讨厌这男人,因为这男人一双灰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她的胸。
这个家她没法呆了。
往包里拼命地塞东西,塞完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家,温世轩,许玉娥,蔓蔓,一个个她很想抛弃的人影,却都在此刻浮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怎么办的样子。
她咬住唇,直咬到血痕出来,拿手机拨打电话:喂,雷老师吗?我和我妈吵架了,想去你那里住两天。
……
睡到**点钟,自己都被自己吓一跳,起来得太晚了。
坐起来,老公躺的那张护理床没有人。
进了病房连带的洗漱间,刷个牙,梳着头,听到门咿呀。
蒋大少大踏步进来,看到她醒了,一拍额头:“我忘了拿早餐。”紧接忽如一阵风跑了出去。
原来老公刚不是去买早餐。
若有所思的,走回病床,拿起床头桌上不知谁留下来的报纸,翻开来。
新闻刊载着,某某书记,某某市长,巡视哪里,在哪个会议,做出重要指示和讲话。
自己昨晚是在做梦吧,被某某书记和某某市长招去讲话。
回身,老公没有回来,去哪里了这么久。
打开房门,来到走廊。
昨晚姚子业说她是被送进部队医院,是哪家部队医院姚子业没有细说。
她一年进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来到北京,两次被老公带去姚爷介绍的医院,都是什么总医院,具体名称她记不清。但是她记得,那些大医院人来人往,可怕的人流量,连个通道都水泄不通。
不像现在,走廊里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出奇的,没有什么病人住的样子。
走过来一个很有气质的护士长,是位年纪有点大了的大姐,似乎一眼看出她在找谁,笑问:“是想找蒋中校吗?他在6上校办公室里。”
“我想问,这里是——”因到时总得在电话里和初夏说一声,交代工作,要说地点交接。
“喔。你说你朋友要来探你不知道地方是不是?”话说这护士长说什么话都和颜悦色的,特别温柔,“这里是xxx研究院附属的单位,你朋友来,要先通知我们,让我们打电话到保卫处让保卫处放人进来。”
哎?
“当然,这里也偶尔收一些病人,但很少,不是部队向公众开放的医院。”
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被人带着走,走到了一间办公室,挂着科长两个大字的牌子。
护士长走开,蔓蔓把手都举到了门板上要敲下去,忽然心里起了个心思,想知道老公早上神神秘秘做什么,于是轻轻把耳朵是凑到了门缝上。
“这个事,我已经办好了,你不用再插手。”
君爷冷冰冰的声音穿入耳膜。
说的是什么事?
老公面对冰山老爷,和她想的一样,不会惧怕:“我想知道的是,你能不能保证,下次绝不会有昨晚上这样的事再生?”
哎,老公哪止是不惧怕冰山,是和冰山一样可怕的气势,火烧山?
“当然不可能有。我比你更紧张——”
哎?怎么停了?
“谁?!”
好可怕的音量,月牙儿眼如猫咪一眯,先撤要紧。
刚转身,头差点撞进另一个人手里。
“小心。”
温柔彬质的声音。
抬眸见着貌美如画的姚爷,两条月儿眉不客气地挑了起来:“你,在我后面多久了?”
“就刚,看你站在门口。”姚爷倒也老实,或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错。
气,差点沸到头顶冒烟。
“你好意思吗?鬼鬼祟祟跟在人家后面?”
被生气的月牙儿眼唬得一怔,姚爷磕磕巴巴的:“你不是打算敲门进去吗?我就想你怎么没有进去。”
额~
说起来,她蔓蔓人生第一次做这种窃听的小人行径,或许是由于她太好人了,老天不眨眼,让她一次坏事都做不成。
背后,门刷的一开,先是刮来一阵寒冰刺骨的风要戳到她脊梁上。
“什么事不能进来说,要站在门口偷听别人说话。”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来找我老公的。”挺直脊梁,回身,与冰对上。
老公之后在冰山后面冒出来,讶:“蔓蔓。”
肩膀差点垂了下来:这可好,连老公都知道她做了丑事了。
倚在门条上,两手抱起,冰山老爷现在得意了:“找你老公?现在你老公在了,说吧,什么事?让你支吾着要先在门口偷听人家说话。”
忽然她一阵默。
令人都想打和场。
几声想帮她说话的声音正欲响起。
“我、饿、了。”
三个字,理直气壮,将在场的人全震得当机。
“因为我饿了,饿得都头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偷听,是在找吃的。”
蔓蔓说完这段话,自己都觉自己够厚颜无耻的真能扯,可谁让这冰山故意刁难她。再说要不是因为老公说去拿早餐拿老半天没有回来,她会生疑心来到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嘛。
不管她这话是真是假,蒋大少第一个愧疚了:“我,我去拿早餐,刚是让人帮我先温下牛奶。”说罢,马上走到媳妇身边,抓住媳妇的手,看着媳妇的肚皮:“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瓶牛奶,够不够?”
“怎么够?你刚没有听她说饿到晕吗?最少也得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十瓶牛奶,我相信她一口能吞下。”
轮到另三个人当机了,抬头,愣愣地看向君爷同志那张即使说着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十瓶牛奶让蔓蔓一口吞下依然冷若冰霜的脸和冷得掉渣的声音。
这个,若是玩笑话,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玩笑话。
因为对方的眼神,就摆明了你是要像头牛将这些东西给我吞下去,不然没完。
感觉到媳妇拉着自己衣摆的小手在抖,蒋大少忙对大舅子说起好话来:“6上校,我媳妇不是这意思。我带她先回房间。”
“不就是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十瓶牛奶吗?”蔓蔓的牙齿“嚓”。
姚爷在最关键时刻话了:“6君,她伤没有好呢。”
意图勾起君爷软弱的心肠。
冷眸扫到她额头的纱块,白皑的霜色融化,眉头仍是一簇:若是其他人被他抓到偷听,哪怕是他亲弟弟6欢,都得被他抓起来狠惩一顿不可。
可是,是个他欠了债的,要放在心尖口不知道怎么疼的妹妹。
“去吧。”冷冷两个字,之后,嘭,关了门。
柳月的眉微微拧紧:“阿衍,你们刚是在说什么?是在说昨晚那个开车撞人的逃犯吗?”
听来媳妇最多只听到后面两句,那是,军人警觉性很高的。拉着媳妇往回走,一边说:“是在说那犯人抓到了,让你以后不用担心了。”
姚爷见人走远了,方是敲了门走进君爷的办公室。
狭长的眸子稍微思转,说道:“我知道她站在那,最多只听到一句。”
冷冷的身影是对着窗,嘴角一提,扯出一丝无奈:“我知道。”紧接话题一转,眉角玩味地提拉出一抹:“现在就等着杨家怎么做了。”
杨乐儿疯是肯定的。不,在很久之前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后,都只能依赖镇定剂和安眠药物辅助镇定神经。现在,他们只是让她先中了迷幻药,再把她皮包里的药换成了一样包装但内里是普通维生素的药丸。
杨家知道他们对杨乐儿做出的事是迟早。
冷眸倏地寒光飞过:杨家。
……
方是住了两天,刚出院要回家,打个电话到画廊,才知道画廊出了事。
和老公一块坐车赶到画廊。
初夏见到她,看她模样精神,心口松了些,说:“虽然想去看你,但抽不出时间。好在你的蒋衍同志在电话里说了你的伤不重,不需担心。”
“是不用担心,就一点皮外伤,有人大惊小怪而已。”蔓蔓道,想到那个君爷,明明手伤得比她重,隔日上班毫无压力,却偏要把她扣在那里住两天,像是给他泄一样。
眉儿提提,不言而喻这两日遭遇。
三个人一块走进了画廊里头。
看到杜宇坐在沙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的,像埋头在自己心事里头,没有现他们进来。蒋大少径直过去,搭上他的肩膀:“杜大哥,有什么事说出来给兄弟解闷。”
“初夏?”蔓蔓问。
拉闺蜜去到装裱间,关上了门,初夏艾艾地说:“你那晚出事,隔天下午,我接到消息正要去看你,你师哥同时接到小k的电话,说是作品创意被敌对公司捷足先登了。”
“这——”蔓蔓迟疑,“不是标书还没有投吗?”
“标书走形式化,常有的事。说是市政府公开招标,但是不是市政府亲手操办项目,是政府底下直属的旅游局承担招标任务。各公司,小k,都私下送了一份我们的作品去试探领导的意思。哪知道被人告创意剽窃。”初夏边说边怒,“小k说要你师哥负全部责任,因为作品主创意是你想的。是我们剽窃其他人的作品糊弄他,还是说是我们泄露了消息给敌对公司。我当时就骂他了,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公司的人自己泄露了情报?小k说自己公司的员工都签有相关保密协议,不敢做这样的事。”
蔓蔓琢磨了会儿:“敌对公司的作品是什么样的?”
“这个不知道,要看过的领导才知道。”初夏感觉棘手就在这里,“你师哥想找人,委托关系去打听,但是,其中的疏通费不小,而且不知道砸了钱有没有效果,不好办。”
“小k想脱手?”蔓蔓听出另一层含义,柳眉儿挑拨。
“小k怕输,干脆想脱手,或是说,想从你师哥这里争画廊,因为看着我们现在画廊的生意愈来愈好。”说到这儿,初夏叹气了,“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和你师哥,还感觉小k人不错,因为这地方,人脉,一开始都是小k找的,帮着疏通的,帮你师哥上下解决了不少问题。”
“难道他的广告公司生意不好了?”蔓蔓提起眼镜,道。
“你怎么知道?”初夏诧异。
“他第一次来见我,送我的那些他们公司的宣传杂志,我看来看去,虽然获奖作品不少,但参加的比赛不是最大型最有影响力的,最主要的是,我看那些作品缺了些——惊艳。”蔓蔓说,“因此想获得大奖,拔得大项目的头筹,对小k的公司来说十分困难。”
现在蔓蔓专业的能力显露出来,初夏不敢小瞧蔓蔓的话。
“可按理说,小k应该找了不少设计师,比如雷文斌。”
“这些设计师的水平不能说不好,一般项目肯定是能接的。小k自己也清楚,要挖角一个大师级设计师的资金,以他中等水平的公司是办不到的。如果他想自己亲手挖掘出一个潜力的,看他让底下的人投稿这么多比赛,都知道他私底下花了不少钱栽培,可惜没有伯乐的眼光。”
“即是说——”
“画廊现在赚的钱,小k认为,将来会比他的广告公司更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探讨到这里,认清楚了,初夏紧握住闺蜜的手,“他是想借此机会,借口说帮我们一把,然后将你揽到他旗下为他卖命。”
哧~
初夏赶忙放开她的手,刚是现,她手背有几道伤口。
“不碍事,能握画笔。”蔓蔓轻描淡写道。
说回来,初夏悄悄拉着她放低音量:“你怎么会出事的?那晚上你去做什么事了?”
一提这事,想到初夏刚提到师哥正愁着找不到政府里面的关系,蔓蔓挤着眉头说:“我那晚刚好认识了一个官员,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得上忙?”
“你认识官了?怎么认识的?”初夏直瞪着她。
才两天,小妮子达了。
“君爷的爸,你知道吧。那晚上正好撞到。”蔓蔓没好气的。
“君爷的爸啊!”初夏深深叹气,扶眉。
君爷的爸,就君爷的表现,可想而知那性子,想走后门,难。
“我看,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蔓蔓小心翼翼地说,是想起那晚上6司令当面喝蒋母的事,看是个挺是非分明的官。
那头,蒋大少和杜宇两人谈了一阵,也是关乎这个剽窃作品和找人际关系的事。
杜宇愁着眉说:“这即使是找到了关系,但是,如果不能拿到敌对公司是剽窃蔓蔓作品的证据,一样没有用。”
“只要拿到敌对公司的作品,就能现证据?”
“这要看蔓蔓和敌对公司主设计师对作品的诠释了,看是谁有理,是谁剽窃谁。但是,就作品先后表顺序来看,文化界默认是,先表的作品为原创,后表的为剽窃。”
蒋大少看到媳妇走出来,回想着那晚上媳妇天才般的画技,眉角勾出倨傲:“我认为,是谁原创,只要两方正面对比,肯定能看出来的。”
“让谁当裁判?”杜宇拍着大腿,愁眉不展,“你说让局长当裁判吧。敌对公司肯定一早,也都疏通好关系了。小k不愿意帮我们。”
旅游局局长能比得上老婆的老爸市长大人吗?
蒋大少对这点一点都不忧愁的,对杜宇神秘兮兮地说:放心,自有贵人相助。你尽管等我好消息。
……
就这样到了那天,蔓蔓偕同初夏、师哥杜宇来到市政府办公楼。
在门口,遇上了从车内走出来的温媛和雷文斌。
杜宇听初夏说过,但真正见到是另一回事,十分惊诧:“温媛?”
“什么温媛,她是6家千金6娟。”雷文斌对这群总是认错人的人,强烈的不满,写在细致微挑的眉间。
初夏哧的一声笑。
“我们进去吧。”温媛说着往里面走,避开他们三人的目光。
雷文斌急急忙忙追上她。这两天的相处,愈是觉她这大小姐的脾气不小,尤其是每次遇到这些人的时候。
“我看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两次了,不会是交往了吧?”初夏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不禁说。
“现在初中生高中生谈恋爱很正常。”杜宇道这话是为蔓蔓一家宽心。
蔓蔓小蹙眉。
以她对妹妹的了解,谈恋爱,微乎其微。
温媛和雷文斌先走到了接待室。这里,有雷文斌先联系好的领导,以及他暗自投向的敌对公司经理,都在等着温媛到达。
见了面,寒暄几句后,领导同志单刀直入,看着温媛:“你是6市长的侄女?”
心脏噗通漏跳了两拍,答:“是的。”
只要不让她和6司令见面,但是让她和6司令见面也不怕。那天在6家院子里,她已经现了,6司令对她并不像君爷那般,是有点儿信任她的话。
蔓蔓不说,君爷抓不住她把柄,她可以赖死赖活地在6司令面前扮演6娟。
想到这,血流忽的加:蔓蔓怎么会刚好今天来到这里?雷文斌不是说,领导今天见了她以后,会正式宣判蔓蔓剽窃。
眼见眼前这领导的态度并没有变,是自己多虑了。
砰砰。
忽来的敲门声,让室内的人全周身一紧张。
进来的人,自称是市长秘书,说:“听说有亲戚来了,6市长让我来问一下。”
其他人全看向温媛。
血,涌到了温媛的脸上:“是,是我。”
【72】让你自己扒皮
“你们都是陪这位小姐过来的?”秘书同志,富含深意的目光,从雷文斌、广告公司经理、某部门官员,一个个掠了过去,没有放过一个。舒嬲鴀澑
代表6市长来的这秘书同志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除了温媛,其他几个人,都琢磨着。
如果6市长是不好的意思,这秘书同志应该是一脸的铁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微笑。
“是。”雷文斌与广告公司经理齐齐,用力地答。
站到温媛身边,雷文斌手插着头,意气风:“我是她的朋友。”
“他是我们公司的主设计师。”广告公司经理不甘落后,跟着站了出来。
秘书同志噙着得体高深的微笑:“请几位都随这位小姐一块来吧。”
都被6市长亲自接见了?
托了眼前这位6家千金的福?
雷文斌激动得,想拉过温媛的手,称自己现在是她男朋友。
但没有忘记,她另一个身份是姚书记的未来儿媳。
想想,只能先作罢。
一行人,随秘书同志往前走。
温媛,渐渐地落在了后面。固然她认为6司令没有理由会不认她,但是,这颗心吊着。
做贼心虚,想到蔓蔓的话:会像得心脏病要死了一样。
“娟娟?”现她没影了,雷文斌忙回头往后找,看见她额头沾满了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苍白的,急,“你病了?”
“好像早餐吃的不对,肚子有点不舒服。”抱住肚子,做痛苦状,痛苦的是胸口里这颗心脏,挤压着,像是要挤碎了。
一听他以后借助达的贵人生病了,不止雷文斌,广告公司经理跟着紧张:“有医务室吗?送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我去一下洗手间。”急着大声地说,去了医务室被检查出来不是,不是更糟。
见着她凶狠快要瞪出的眼珠子,雷文斌等人不敢勉强她了。
雷文斌扶着她去上洗手间,问秘书同志公共卫生间在哪里。
在她脸上望了望,秘书同志温文和蔼地说:“请跟我到这边来吧。”
没有疑心,跟这个男人快点走,走到洗手间后找机会溜。
打定主意的温媛,径直走到了一间办公室的样子,头都没有抬起来看牌子。
进去后,办公室是隔两层的,一小卫生间是安在了前面的会客厅里,守会客厅的人看见秘书同志站起来说:“6市长正等着,我去传达。”
听到这话,温媛两条腿软了下来。
雷文斌捞衣服般捞住她软下去的胳膊,急道:“有医生吗?”
秘书同志给那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机灵地走出办公桌后,说:“让她先躺下来吧。6上校在,我去让他过来。”
冰冷得像阎罗王的男人,第一次在急诊,那双可怕的眼睛,能一眼就看出她是装病。
抖,身体打着抖,想,想走,不,必须走。
“娟娟?”扶她要到沙上坐的雷文斌,忽然现她转身要走。
“哎——”其他人全堵在了门口,一张张脸挂着清晰的焦虑。
但她明白,这些人全冲着她和6家的关系,不是真担心她。
哪里像当初她生病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是真担心她。她高烧的时候,父母、和蔓蔓,轮流守在她床边,根本不求她任何事情。
两只手伸出去,抓开这些人的时候,是恨不得抓破这些人的嘴脸。
“做什么呢?”
一声低吼,像大山一般,压下来的刹那,惊慌的众人个个被定身法定住。
“6市长!”秘书同志,先尊敬地喊。
其他人一惊,雷文斌拉温媛的手耷拉了下来,全部回过身,对向面部威严的6贺砚:“6市长。”
声音里,尊敬没有多少,多的是卑微的讨好。
6市长沉默如海的眼神扫过这几个人,最终锁在温媛要冲出门口的背影上,道:“她人生病了,不让她躺着做什么?医生呢?”
听到市长大人的命令,几个人还不都急急忙忙伸出手,用力将温媛拉了回去。
被按倒在沙上的温媛,闭着眼好像死了般:走不掉,装死吧。
“医生呢?”有人又问了句。
市长大人这般关照生病的6家千金,不用说了,真是6市长的侄女。
雷文斌做着很急的样子握温媛的手,像是她真的要死了样,说:“她手很凉,不然送医院吧。”
秘书同志笑着说:“别担心。6上校在这,是医院里的病人都要请他去看的。”
温媛的气,只有吐没有的吸了,耳听一串脚步声,带着那男人特有的冰冷,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6上校。”众人给君爷让开位置。
雷文斌不认识君爷,抬头,见是个冷若冰霜的男子,眉头一皱。
君爷的冷眸,在沙上那双抽筋的十指,轻轻掠过一冷光,道:“让她起来吧。”
什么意思?没病?
众人惊嘘。
雷文斌咋跳:“你怎么看的?她明明病了。你没看见她脸色苍白成这样吗?”
冷冷的眸,冷冷的声音,对他的大呼小叫看都不看:“你自己问她,想留在这听市长问话吗?”
搁在肚子上的手不抖了,因为连死都装不成,温媛睁开眼,坐了起来。
“娟娟。”雷文斌扶住她,像是她的什么人气道,“别听他的,我们去医院。”
她简直是想哭着死的心都有了:这雷文斌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
果然,君爷的声音冷冷地对向雷文斌开炮了:“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雷文斌理直气壮。
“异性朋友?”冷眸精光一闪。
不知死的雷文斌往下踩:“有问题吗?”
“你应该听她说她是6家小姐吧。如果她是我们6家的人,我是她堂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在一起的?”
额!雷文斌脑子里某条线短路了:“我,我——”
“你今年几岁,应该比她年纪大不少。她这年纪怎么认识你的?”
君爷几句一针见血的问话,不言而喻,给他戴上了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雷文斌的头垂下来呈垂死状,一问三不答。
6市长这时见戏演得差不多了,咳。
所有人肃然起敬。
威严的市长目光,停在了广告公司经理:“你说你和我侄女认识,你和她什么关系?”
年纪已有一些的广告公司经理,吓得全身抖:“不,我不是和她认识。”
“你和她不认识怎么到这里来?”
广告公司经理哑口无言,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呢?”市长富带余味的眼神,逮住刚与他们洽谈的某部门领导。
“市长!”此部门领导激动万分地表示,“是这样的,我们局长特别交代,要我们装作和这些广告公司走关系的人亲近,打算一网打击腐蚀我们政府部门的犯罪分子。”
寒!
广告公司经理、雷文斌、以及温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适当时机反咬了他们一口的某部门领导。
“娟娟。”
市长大人的声音就是可怕,两个字一顿,马上令她反射性地跳起来,笔直挺立,一脸骇然地看着他。
“他们现在说你走关系,你是我侄女,你说你现在该怎么做?”市长大人的眼神,犀利得像只针,刺进她畏缩的灵魂深处。
不知觉已是抖着身体的她,想,想求饶:“大伯,我,我知道错了。”
实际上,她是没有想到,即使6司令没有否认她是侄女,她都是这样一个处境。
完全,和她想的高干女不一样。
“知道错了,那该怎么做!”
腿,抖着,抖得快不行了,干脆求饶吧。不是他侄女吗?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大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就这样?”
不对?她茫然的,惊怕地看向6贺砚那张和君爷一样阎罗王似的脸。
她错了,她错得太离谱了,她根本不该假装这些人的亲戚,因为不是谁都能做到他们这种亲戚的!
“我们6家的女儿,就这个样子?!”6司令说到激动处,来回走动,尤其是想到自己女儿蔓蔓那晚上说的话,让他身为一个军人的血液沸腾如火,“我们6家的女儿,犯了罪,会告诉我,会情愿我当场一枪把她毙了!”
伴随6司令这话,宛如一颗子弹正射中胸膛,温媛摸住胸口的刹那,里面那颗心脏是罢工了。脸一白,这一刻是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怎么说!”6司令现在对着她的三个字,就是拔出了枪。
嘭!双膝跪地,哀求:“我不是你侄女,请你放过我,市长。”
不是6市长的侄女?
岂不是,也不是姚书记的未来儿媳?
雷文斌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轻飘飘的,是要飞进地狱里去了,眼前一片黑暗。
广告公司经理被囚了似地抱住头,跟着跪下,束手就擒。
掠过这三个人,6市长的眼,重新回到那某部门领导,浓眉如山拔起:“你说你们局长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现在多少人走关系了?都走了什么关系?收到了多少回扣?”
“市长!”手背擦着满头汗珠的某部门领导,连连说,“我现在,就把各人收取的红包金额以及什么人来走的关系名单,全部名列出来。”
“正好,我还听说,有人剽窃了作品。”6司令没有忘记亲生女儿蔓蔓蒙着冤呢,不然女婿不会急着打电话告诉他。
“这事儿——”某部门领导迟疑不定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广告公司经理。
“我现在把被告叫过来了,听说原告的公司现在在这里。一起听听双方怎么说吧。”6司令淡定地坐了下来,给手下使个眼色。
秘书同志随即出去。
不一刻功夫,在其它地方候命的蔓蔓等人,跟着秘书同志迈进了市长办公室。
“媛媛,雷文斌?”初夏猛眨眼,见着那俩跪在地上好像囚犯似的男女。
蔓蔓眉头一簇,似乎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正与她所想的一样。
“姐!”这回温媛懂得喊她姐了,抬起头,双眸脉脉,“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
眉云淡淡地抛起:“你认错人了,6家小姐。我这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你6家小姐的姐姐呢?说出来,所有人会笑话你的。”
温媛的脸色不用看不用想都知道。
初夏直接背过身,偷偷和老公一块暗地里:噗。要笑破肚皮。
坐下来正喝口水润口的6司令,被女儿这话逗得,咳咳咳。
君爷同志冷眸提起,眼里暗地里一笑划过。
搁下茶杯,指头敲打桌板,充当审批官的6司令向某部门领导话:“你说的是这一方告另一方剽窃?”
看这诡异的情形,似乎市长有意为另一方辩解,某部门领导来个随机应变,肃穆,答:“不是的,市长,您弄错了,是您说的这另一方剽窃了这一方。”
额~
跪着的广告公司经理和雷文斌,脑袋轰的,空成了一片。
虽然的确是他们剽窃了蔓蔓的,但是,这领导同志,十足一条变色龙。两秒之间,能把人黑飞。
官场,怪不得叫做黑。
蔓蔓,与初夏、杜宇都互看一眼,固然这结果是他们要的,然而,让某些做害分子溜掉,难保有下次。
杜宇鼓起了勇气上前,向6司令道:“市长,我们是有收到对方的相关律师函,说是告我们剽窃对方作品。”说罢,从随身带的公文包,取出那份资料。
某部门领导的脸,逐渐地变了颜色,凶狠的目光,暗里瞪了杜宇他们几个。
6司令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人的脸,接过杜宇呈交的文件,翻开。
杜宇和初夏都是第一次见市长,6司令又是威严面孔,做这些事不禁都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生怕一个不谨慎,市长同志将怒火迁回到他们头上。
真是君爷的爸呢,一个样,吓死人。初夏偷偷在闺蜜手掌心划着,交流心情,说蔓蔓,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蔓蔓不是第一次见,当然不紧张。而且,这市长看起来,面孔威严,但每次看到她这里的目光,和姚书记一样,都是很慈爱的。
最重要的是,他上回是连蒋母都教训了的人,说明是个是非分明的好官。
6司令不是没有见到从女儿那里投过来的信任的眼神,女儿那双月牙儿眼,怎么看都怎么像年轻时自己的老婆。指尖摩擦着桌板,一面故作思摸,一面有点神游了,神游到当年和老婆约会的日子了。
咳咳,话说回来,这几条为非作歹的虫子,该怎么一窝端掉呢。
“市长。”秘书同志抓起电话机,对6司令道,“姚书记说他现在和局长过来。”
“很、好。”6司令两个字,拍大腿。
某部门领导颓下头。
不死心的倒是雷文斌,站了起来:“市长,的确是她剽窃了我的作品。”
“你说什么?”初夏被激起了火,尤其想到他顺手牵羊拿走她的u盘,“你别血口喷人了,明明就是你偷了蔓蔓的作品。——市长,这个人原本是和我们合作公司的主设计师,我们才把作品交给了他看。”
“初夏。”沉着冷静的蔓蔓,提醒闺蜜这里的场合。
初夏收起不雅举起来的手,气闷:“明明是他——”
走出两步,对向雷文斌,蔓蔓不卑不亢的:“雷老师,其实我从没有看过你的作品,所以对你说的剽窃,一直很好奇。现在当着市领导的面,我们将我们各自的作品都拿出来,看是不是剽窃。”
雷文斌对此的信心是有的,因为文化界是这个规律,谁先表,谁是原创,从口袋里翻出自己随身带的作品盘,道:“我这里面设计作品的日期,远比你早,不信你看。”
眉云蓦地一转,对的,却是那跪在地上的温媛。
收到蔓蔓寓意深长的眼神,本是想趁雷文斌这个反击翻身的温媛,挺起了眉。
这样的妹妹,即使将来在文化界里混,不知道会带坏多少风气。她宁愿这会儿就折了对方的翅膀。
月牙儿眼蓦地出犀利的光,让杜宇将自己作品的载盘交出去。
深知文化界潜规则的杜宇,交出东西时,未免又是万般忐忑的。
这股情绪,影响到6司令等人。
“不然,等姚书记过来。”秘书同志建议。
女儿的眼睛,璀璨如星光的眸子,闪着坚定,不怕,不畏,义无反顾,像极了他的性子。
既然没有做错事,凭什么怕!
“不用!”两个字斩钉截铁,6司令嘭拍板,“现在放,两个作品。”
马上,下面的人准备齐了两台手提电脑,同时放出雷文斌和蔓蔓的作品。
左边是蔓蔓的作品,右边是雷文斌的作品。
左边屏幕:一张宣纸图纸,以中国画卷轴故事连环的形式,表达招标广告项目中的主题,背景采取水墨风格,画里的对象采用的是泥人黏贴的方式,使画意从二d突破到三d形式,将创新与传统文化底蕴,给予了完美的结合,让人耳目一新。
想必不止国人,国外的观光客,都会停步欣赏。
右边屏幕:同是一张宣纸图纸,以中国画卷轴故事连环的形式,表达招标广告项目中的主题,背景采取水墨风格,画里的对象采用的同样是泥人黏贴的方式。
大略的一个扫眼,两幅画的表现形式上,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创新相似,是可以说为剽窃。
杜宇盖住眼,现今亲眼见到了雷文斌的作品,比他想象的更糟,这个剽窃罪名,确是很难洗脱得清了。
初夏一口气一口气吸着,拽着的愤怒的拳头,想冲上去直接给雷文斌一拳。
获得了新生的雷文斌,拿手插着头,自如地立在那,只是偶尔仍很忌惮几步远有着一双冰霜冷眸的男人。
温媛是尝试着要站起来了:如果蔓蔓被定罪为剽窃,她没有所谓的过错了。
突然,一个雅致的声音,是从门口响起:“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样的作品呢。”
“姚书记。”几个人喊。
雷文斌一怔,眼见像是温柔和蔼的市委书记同志走进来时,却像是很有深意地在他身上扫了下,令他不禁哪里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说呢?书记同志。”6司令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总怕别人以为他是偏私,这个事,就交给个外人判定比较好。
“这两幅作品,我看不出是一样的作品。”姚书记肯定地说。
书记同志这个话,让人犯疑:这——
雷文斌急:明明是他剽窃蔓蔓的,怎么变成完全不像呢。
“书记,您没有看见吗?她用水墨做底,用泥人黏贴。”
“她不是用水墨做底,也不是用泥人黏贴。”姚书记眯着眼睛,更近距离地观赏蔓蔓的作品,不由内心惊叹,这一刻他确信了那晚上蔓蔓在满月宴上的惊人表现,绝不是一时之做。
“不是?!”惊到的雷文斌,急得扳过电脑屏幕,自己上上下下地扫看。
“温蔓小姐,请你向众人解释一下吧。”姚书记看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感到迷惑,邀请作品的主创者蔓蔓来解释。
蔓蔓在心里佩服:这位文质彬彬的市委书记领导,真是不一般。
因为招标项目尚没有正式投标,小k拿给领导的,以及她给小k公司的人和雷文斌看的,都只是一幅画,没有文字说明。仅凭画面,若不仔细去体会,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成像雷文斌那样诠释的。实则是——
“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与雷老师的作品完全是不一样的。我这幅画,采用的是宫廷宴会仪式出演的戏法之一,即是影戏。”
“影——戏——”雷文斌的眼前,忽然出现很多颗小星星,在终于看到了蔓蔓作品里面每个相反的阴影处理之后。
“这些所谓黏贴上去的泥人,不是泥人,是幕影。只是在画中,我打算以更鲜艳的颜色来表达华丽感,用了宫廷的黄色系。”
经过蔓蔓这一番解说,她剽窃雷文斌的罪名不成不说,而且很明显,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是雷文斌。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地洞,雷文斌会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埋了。
但是,别说地洞,他哪里都逃不掉。
门口,走进来几个公安机关人员。
咔,亮晶晶的手铐,戴上了屋内几个涉及贿赂以及泄露商业机密、剽窃他人作品等罪名的嫌疑犯。
“姐——”温媛吓坏了,扑过来抓蔓蔓的腿。
手没有抓到蔓蔓,却是突然被一只鞋子拨开了手。
眼睛,瞪着俯瞰着她的冷颜: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帮着她姐姐,难道是?
在她刚要开口喊出那两个字之前,忽的是冷眸里的光一闪,那只鞋子将她的脸一扫,她扑到了地上。
“带、走。”冰调,充满威势的眼神,只需闪点光色。
其他人二话不说,立即将晕在地上的温媛拽起来拉走。
蔓蔓对这生的一幕倒没有见到,因为被人兴致勃勃地拉过去再详细解释自己的作品。等她回头,看妹妹和雷文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经问,才知是被公安机关人员带走协助调查去了。
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心思是不是打给谁,去保释人。
想想,在牢里蹲一晚上,或许能让温媛脑袋清醒些,伸去打电话的手缩了回来。
这边,6司令和姚书记,正在与杜宇等人推心置腹地谈心,道:“处置贪官**的决心,我们政府一直在做,绝不会向恶势力妥协。但是,你们不能不相信政府的决心,不能看着其他人**了,你们跟着去走关系去**。有冤,不需要花半分钱,直接到我们这里来伸冤。”
“我知道了,市长,书记。”杜宇一边擦汗,一边小心地答。
感觉,自己也是差点走错了路。
要不是蒋大少和蔓蔓,坚决不让他去买通关系。
“杜宇同志。”是听蒋大少说了,这对年轻夫妇对女儿是一路照料到现在,6司令拍打着杜宇的肩膀,道,“有时间,一块吃顿饭,算我代表政府向你赔罪。”
啊?
杜宇怔成了木头。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姚书记在旁提议。
6司令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能借机和女儿一起吃饭。
不明所以的初夏,走过去戳戳呆呆的老公:怎么了?
缓慢转过头的杜宇,一脸不知是哭是笑:市长大人要请我们吃饭。
初夏眨了两下眼皮,一块呆了。
见下班时间差不多了,市长让人去开车。
蔓蔓知道这回事的时候,因着好友和师哥都被市长“绑架”了,被胁迫之下,舍命陪君子。
人多,市长大人节俭,叫了辆面包车一块兜着走。
这可好,初夏和蔓蔓坐在一排,前排坐着6市长和杜宇,再前面的驾驶座,是司机和带路的君爷。
路上,最紧张的莫过杜宇了,一个下午忽然的大起大落,再加上陪市长一起坐车,浑浑噩噩,似在做梦。
6市长问:你们几个,在一块多长时间了?
要了解女儿多一点,接触女儿身边的人是很重要的。
他想成为温世轩那样的老爸,不能不了解女儿。
“我们几个是一间大学的。”杜宇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地面对市长大人说话。
能体会到老公紧张的心情,初夏同是坐在后面吓得半口大气都不敢出,然市长大人没有放过她,转过头来开始问她了:“你们俩认识多久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初夏未调试过来,紧张得答不上话。
蔓蔓实在看闺蜜被吓得,代替答:“6市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救过我的命。”
“她救过你的命?”6市长听说救了自己女儿的命,对初夏的好感倍增。
接到6市长那副别有深意的感激的眼神,初夏噎着口水:这,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去到饭馆,6市长没有忘记对他报料此事的大功臣,让人去把女婿接了过来。
蒋大少刚到场,喜滋滋要坐到媳妇身边,却被哥们杜宇先一把拉着去到角落里头。
“你说你能找到个清官帮蔓蔓伸冤,但是,你找的这个官,忒大了些。”杜宇说着,自己都语无伦次起来,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不是挺好的吗?”安慰地拍杜老大的肩头,蒋大少挑挑眉说,同时问起今日路老爸的表现是否能在媳妇心里头加分。
杜宇听他问得仔细,这颗心更是犯惑了: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
说是蒋大少通过君爷同志的关系,去走了6市长这门路。可是,6市长对蔓蔓的兴趣,不像是今天才有的。
话说,这顿饭,是他和他老婆生平吃的最辛苦的一顿。
原因在于,市长大人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而且,请的都是上好的菜和酒。
“吃多一些,要什么点什么。”6市长一边吆喝众人放开肚皮,一边眼角只望着女儿那瘦瘦的身体,这做老爸的心口疼着酸着,悄然搁下筷子,问儿子,“你看,弄些什么给囡囡滋补。”
“大补现在对她不合适,等她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再进补比较好。”专业出身的君爷,不是没想过这问题,是早在想了。
冷眸里的光寂然地降下些颜色,想到两次把她抱起来那个重量,心里对于是不是让她生孩子这个事,都很犹豫。
“他们打算要孩子了吗?”6司令问。
“可能已经有了都难说。”君爷老实答复老爸。
6老爸不悦的目光瞪向了蒋大少:你怎这么快让我女儿当妈呢?
接到6老爸一道生气的视线,蒋大少脊梁骨挺直了,给媳妇舀汤:“你吃不多,喝多点汤。”
蔓蔓食欲近来倒还好,有点增加。
看见她一碗平常吃不完的白米饭都吃光了,蒋大少满意地勾起嘴角,给她再夹些菜。
君爷的眸,则若有所思地转了下,收了回去。
拉拉老公的衣摆,蔓蔓道:“我看师哥满腹心事走出去,不知又怎么了。”
“我去看看。”拍拍老婆的手,蒋衍同志把老婆暂时交给初夏,走了出去。
坐在饭店门口花坛边的杜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正愁没有火。
一个打火机蹿起的火苗递到他面前,他赶紧吸一口,将烟点燃起来,对雪中送炭的蒋大少说:“谢了。”
“杜大哥,还有些什么心事烦着的。说出来小弟再帮你解解闷。”蒋大少道,“如果是小k那边想再威胁你交出画廊,我帮你找人和他谈。不过,我想经过这事,他是不可能这样做了,会反过来求你。”
“我不是担心这些。”杜宇嘴里吸着烟,眼睛透过饭店的落地窗,看着和老婆坐在一起的蔓蔓。
“那是怎么了?”
“你和我老实说吧。实际上,以前,我和我老婆都感到很奇怪了,为什么两个爷时常往画廊里跑。你说你蒋大少跑画廊是想追蔓蔓,这我们都清楚。但这两个爷,不追蔓蔓,跑来找蔓蔓做什么?”
“杜大哥觉得这事让你操心?”蒋大少对杜宇的反应挺奇怪的,有人关心蔓蔓和他们不是好事吗。
深长地吐出一口烟,杜宇带了点忧愁的叹气声说:“不说他们,就说你,蒋大少,你们这些当官的心思我们真摸不清。偶尔,我和我老婆都为蔓蔓想,究竟让蔓蔓嫁给你是好是坏。”
听到杜宇这话,挑眉的蒋大少不悦了:“这事你不能反悔的!”
“蔓蔓都嫁给了你,我们有什么反悔的。只是你告诉我们,6市长关心蔓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回事。”冷冰的调子忽然从杜宇头上出现。
杜宇坐直了身子,像小学生看着头上的君爷:“6上校。”
老婆初夏敢和君爷对骂,他可不敢。
说起来,只是老婆初夏有时候少根筋。
君爷能容忍他老婆初夏,他早看出来了,全是由于蔓蔓。
“杜老板,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你该知道,有些事你最好不该知道。像今天,你都见到了。”
君爷的话,带了三分恫吓。
杜宇什么都不敢问了,慌慌张张走回饭店。
蒋大少没有插嘴,是正如君爷说的,杜宇有些事知道的更少,对他只有好处。
但是,明显,这事杜宇心里已经有些谱了。
……
派出所的牢房。
温媛在听见咔牢门一声响后,走进来的是戴墨镜的杨乐儿与王海。
不是温世轩,不是许玉娥,不是蔓蔓。
杨乐儿摘下墨镜,看到了她眼底的一抹失望,尖利的嗓子质问:“你在等谁?你想是谁出现?还有,你瞒着我,和那头蠢猪做出这些蠢事,你说6家怎么再接受你,姚家怎么接受你?”
“正好,我不用你管了。”背过身,抱住膝盖头。
牢房里冷,可是比回去面对这个女疯子要好的多。
杨乐儿呼吸吃紧起来,好几次看着她,都好像是看到了另一双月牙儿眼。
“乐儿,有什么事,带她回家再说。”眼看她又犯病了,王海扶住她,道。
这个男人那双眼神,同让她身子寒瑟:“不用了,我在这里呆着可以了。”
“你想摆脱我了?”长指甲的手,伸过去一揪起她头。
头像是一根根扯断了似的,疼得她掉泪,两眼狠瞪着这个疯女人。
“我告诉你,你吃我的,用我的,这么多天了,我投资了这么多,是时候你必须还给我了。”
“是你说的,6家不要我了,姚家也不可能要我了。你想我能做什么还给你?”
阴狠的嘴角,目光像牢狱一样锁住她:“和我走了再说,反正你别想从我手掌心里逃出去。”
走出了牢狱,却一点都没有解脱的感觉。
温媛看着眼前的路一片漆黑,一刻,她是想念杂货铺里的小阁楼了,有面窗台,早上的阳光射进来,让她感到温暖。而跟着这个疯女人回去的话,四面八方的窗户都要关紧了。
“想你真正的父母了?”
嘲笑,冷讽,对她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
像蔓蔓说的,她真后悔了。
经过今天6司令那场痛骂,她方是明白,6家千金不是谁都能当的,怪不得这女人不受6家人喜爱,隔绝在外。
“什么人,她该在哪个位置上,不会变的,你痴心妄想的东西,终有一天只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哧~
尖锐的指甲伸出来抓着她的头:“你这个小混蛋,现在要教训起我了?”
“乐儿。”阻止杨乐儿的王海,着急地说,“你别忘了,我们要靠她,抓到真正的囡囡。”
囡囡?
想到那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她的姐姐,那瞬间,她心里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是,被那男人一脚的警告。
闭上眼,浑身寒冷。
杨乐儿阴森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听好了,我现在送你回温家,你给我查,查那块囡囡戴的真正的玉佩在哪里。”
……
与市长大人吃完饭,蔓蔓他们准备搭车回去。杜宇被市长大人硬是灌了点酒,靠在老婆肩膀说话。初夏听着老公喃喃,老半天都听不清楚他喃什么,皱皱鼻子。
蔓蔓今晚吃得有些撑,抓着老公的手臂,低声说:“媛媛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我不想爸担心,你明天能不能请个假陪我去看看。”
“关她几天再说。”对老婆的极品妹子,蒋大少一点都不准备怜香惜玉。
“我是打算关她几天,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爸先知道就不好了。”
听到他们俩说话的君爷,尤其是听到了温世轩,转过了头,冷眸一闪:“如果说的是温媛,她已经被人保释了。”
蒋大少和媳妇一样,一丝怔疑地看着君爷。
君爷的目光,是不留痕迹地扫过她空空无物的脖子,收回来时嘴唇铁抿。
要让温世轩撬开口,不可能,只能利用温媛了。
同时,让温媛在杨乐儿手里再受多点苦头,肯定比在牢狱里苦多了。
至于杨乐儿,离脑子里“啵”一声的日子,差不多了。
寒色的嘴角微勾时,注意地朝向另一个她完全看不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