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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只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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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之,张明珠住院了。等忙活完这一阵之后,安排好了小姑,陈巧丽才有了时间来处理白露姐姐那双雨鞋。

    因为,张家人没法找白家人算账。按理说也不是没法,陈巧丽知道白露家在燕京,但是,到了燕京,她陈巧丽也不敢确定白家的势头有多大,和老公商量之下还是不告诉张家夫妇了,否则,到时候,碰了石头,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张先生被父母无缘无故骂了一顿。

    问题随之而来,张明珠非要进医院做全身检查,避免在白家村那一摔落下什么病根。同时,张家父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摔了,找到医院里,追究责任。

    陈巧丽一家,那天离开白家村之后,周折了好几天,主要是找不到便宜的车票和火车票,这样一来,耽误了许久,才回到了燕京。

    轮到她的手机滴一声响,白露快速取出手机,翻出来画面。是一张地图,上面的红点正显示她的雨鞋在哪里。

    白露也没有再追问,因为,她爸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方去找郑姑婆的事,他确实不知情的。

    “是这样的事吗?我从来没有听你姑婆说过。”白建业说,眼睛没有对着她。

    白露神情淡淡的,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像他女儿:“老姑婆说过了,说当年有个叫黄少丽的女人,找过她。但是,这个黄少丽是假名。”

    “什,什么?”白建业回过头,像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女儿。

    “爸,是黄少丽给你打的电话吗?”

    让白建业的心脏真正要跳出心窝口的是,背后女儿突然传来一声: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只有三天!如果你再不和你儿子女儿摊牌,我们走着瞧。”

    白建业的心窝口嘭嘭嘭剧烈跳动。

    电话里,传出那个人暴跳如雷的声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白建业!你现在是想干嘛?想一个人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吗?我告诉你,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白建业回了神,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以后,伸手就想挂掉电话,继而想到女儿在这里会让女儿疑心,只好走到了一边去接听。

    “爸,你手机响了——”白露提醒父亲。

    铃铃铃。

    那瞬间心头涌出的幸福感,令他流连忘返。

    他是个好爸爸了,带着女儿出来。

    白建业回头,只要见到女儿像个小学生似的低着脑袋记笔记,忽然感觉时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白露临时买了个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用心地记录父亲说的每句话。

    白建业陪女儿在超市买酱油,同时,指点货架上的调料品,告诉不善于掌厨的女儿怎么调料。

    接到儿子疑问的小眼神,君爷走过去摸下儿子脑袋。

    “妈妈说是去买酱油,不知道买哪个牌子好。姥爷陪妈妈下去超市,说一会儿回来。”包子如实禀告爸爸,同时吃惊爸爸居然会进门就问起妈妈和姥爷。

    君爷晚上回到家,见家里只有儿子在搭积木,问:“你妈妈呢?姥爷呢?”

    蒋衍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大舅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回家。是那些人太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把各种帽子戴在君爷头上。

    要知道,白露姐姐倒追君爷,圈子里众所皆知,到现在,个个都还说不值得。

    这个事实,让蔓蔓吃惊地瞪了眼。

    蔓蔓想的却是,她大哥知道了却不急着解释,岂不是证实了她哥真的喜欢白露。

    “当然。你哥多聪明的人。”

    “我哥他知道?”

    “蔓蔓。”蒋衍告诉小媳妇,“妈要去说就让她去说。她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告诉你哥也没用。大舅子他可能早察觉了。”

    在突然听说白露感冒发烧的时候,稍微有一点了解的人,都觉得这事儿蹊跷。现在,只不过是更证实了这点。

    倒不是说陆夫人要出事。陆夫人能发泄出来,说明不会出事的了。要出事的是白家。

    蒋衍了解完始末,想的却没有蔓蔓来的轻松。一个直觉告诉他,要出事了。

    蔓蔓感觉母亲这顿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蔓蔓说:“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蒋衍问。

    陆夫人对哪个人可以有意见,但是,对君爷那绝对是,陆夫人有一句名言:老公靠不住,但是她儿子绝对靠得住。

    “啊?”蒋衍差点没有被吓飞。

    “我妈,对我哥有意见。”

    蔓蔓在老公回家时,立马找老公商量起陆夫人的事。

    定是,那么的喜欢的。

    若是完全不喜欢,不会娶回家。

    他君爷喜欢白露吗?

    君爷对于他这个话,一阵良久的沉默。

    “你给她的不安全感,就是在这里。偶尔让她觉得你很体贴,偶尔你让她觉得你很冷。忽冷忽热的。不说她,我们都知道你性子从来是这样。当然,我这个被她戏称是你青梅竹马的比较了解你陆君。知道你陆君完全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只是喜欢控制自己的情感而已。”姚爷说到这儿忽然沉下眼,“陆君,如果当失去的时候再后悔,太迟了。我们当年失去囡囡的时候,早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莫非,自己都没察觉,察觉原来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虽然,他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只是因为责任做出来的事,和发自内心做出来的事,给人感觉肯定是不同的。

    君爷一瞬间呼吸吃紧。

    姚爷不得不点了下他:“白露和他说的。我们或许不觉得你很会追女人,可白露觉得是。”

    这些兄弟,真当他是傻子吗?

    君爷眯了下眼,充满不屑:“我不会追女人吗?!”

    “那就对了。”姚爷说,“后来,听他自己说,说白露和他说过,你很会追女人。”

    “我怎么会和他一样?”君爷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

    “以前,我们都以为你和陈孝义一样是个闷葫芦。其实不是。”

    “知道什么?”

    姚爷顿时对他笑着,笑得很狡猾:“你知道吗?”

    不可能。

    姚爷却突然觉得陆夫人想歪很正常。只要看看君爷时不时对白露姐姐露出的异常反应。能说君爷对白露姐姐真的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吗?

    不知道他妈怎么会想歪了。

    君爷的手指揉着突突跳的额角。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更好。可是,陆夫人不一样,会用力钻牛角尖。

    “清者自清。”君爷知道这个道理。

    “你如果现在去和干妈解释。”姚爷奉劝他,“等于鸡蛋碰石头。”

    君爷顿时无语,坐在椅子上良久不知道如何面对。

    感觉儿子和儿媳妇是合伙起来在她面前演戏,而且演了多年。

    陆夫人现在不止疑心儿媳妇了,连儿子都疑心了。

    “我看干妈——”姚爷斟酌着和他说,“疑心挺重的。”

    没错,陆夫人是个好女人,什么都好,唯一一点毛病,喜欢钻牛角尖,而且钻了进去出不来。想当初正因为这点而患上了忧郁症。

    陆爸自认自己老婆,从来心胸宽广,不会耍小心眼。

    让姚爷陪他爸妈回来是有原因的。陆爸有时的大条筋,君爷很清楚。

    在让高大帅送白建业回家后,君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抬头看了眼姚爷。

    由于白建业的情况暂时并不严重,这都是要归功于白家村的青山绿水,白建业不需要住院,只要吃点药并且定期观察。

    听君爷这一说后,更不可能了。

    说回来,他姚爷怎么可能为儿子报复云姐?

    姚爷对儿子贼笑:活该你!知道这时候要找老爸了。

    被云姐打败的洛洛,想央求爸爸给他复仇。

    姚夫人告诉他:昨晚上,洛洛被某人打败了!

    他问起发生什么事时。

    说到云姐,姚爷想起了今天自己刚回到家时,自家那只小洛洛一反常态,跑过来保住他大腿依恋,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以前,他们都只知道白队厉害,其实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绝对有一个更成功的女人,这话绝对是没错的。

    多有气魄!

    云姐已经打过电话来和他招呼了,告诉他,有什么事做不了主的,直接找她,要钱要人,她都包了,她做主!

    君爷倒不这样认为,应该说,白家给白队找了个好老婆。

    姚爷突然体会到他这个女婿不好当。节骨眼上,白家人可能一个人都靠不住,要靠他撑着。

    像白队,口口声声看起来像是讨厌自己父亲,其实多紧张白建业。白露更不用说了。

    “白队早知道了。白露我没有和她说。怕她胡思乱想。”君爷算是想明白了,这些白家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告诉白队和白露没有?”

    “缺血性心绞痛。”

    “严重吗?”

    “刚发现不久。”君爷说。

    说他老丈人可能有心脏病?

    姚爷下午在家里换完衣服,回单位的时候,看见了白建业在做心脏彩超。君爷亲自在旁监督。姚爷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在白建业做检查时,走到君爷身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166】君爷的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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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看着他,嘴角两边慢慢浮现出了两个清浅的小梨涡。

    君爷拿着锅铲翻炒鸡蛋和番茄。

    反正白露接过君爷扔来的手机时,对面传出滴的长鸣声,证明陈巧丽在君爷的冰雹下已经命亡。

    陈巧丽的心脏停止了。

    感觉君爷的声音像不停的冷水在她头顶上浇筑,同时最后一句话,像是一颗子弹,射中了陈巧丽的心脏。

    “你耳朵聋了听不明白吗?听不明白,我再说一遍。你作为老婆对你老公没有任何吸引力。你老公想离婚理所当然。我要是你老公,也会和你离婚。你不配做人家老婆。当然,你老公也不是什么好鸟。只能说你们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偷窥其他人老婆的男人你居然还抓着不放手,你真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吸引力的女人了,活该被你老公甩了。”

    陈巧丽因为君爷这块冰雹砸下来,顿时头破血流相了,虚弱地喊:“你,你,你——”

    从不知道君爷有这样另外一面,因为毒舌向来是姚爷的称号,君爷只会得个不会说话的闷骚称号。

    君阎罗好毒舌!

    白露在旁边一听都汗了。

    这话?

    君爷对着电话里还在控诉白露是狐狸精的陈巧丽,冷冷一句冰雹先砸了下去:“你老公对我老婆自作多情,只能说明你对你老公完全没有吸引力。”

    白露未来得及回神,手里的手机被君爷抢了去。

    君阎罗是想,居然有男人敢偷窥他老婆?不怕死是不是?

    身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原来君爷早在旁边熄了炉火听她和陈巧丽说话。听到这会儿,也是忍不住了。

    自己长得美是没错,人家是经常说她会给君爷戴绿帽子。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白露肃起脸,刚要和陈巧丽弄明白这事儿。

    白露还真是不知道,短短一两天,张先生能被她白露的魂勾走了?

    陈巧丽呜呜地哭泣:“白露,我要诅咒死你。都是你的错,我老公不要我了,都是你这个害人精,长得像狐狸精,把老公的魂都勾走了。”

    不能报案,她怎么去找小偷。

    “等我抓住那个小偷!”陈巧丽这句话,喊的很无力。

    “你哪样证据表明我让人到你家里偷东西了?”

    “小偷就小偷!谁怕谁!你让人到我家里偷东西,一样是小偷!”

    “我只知道,谁刚承认自己是小偷。”

    “你你你,你套我的话!你不得好死,白露!我从以前就知道,你是一个外貌美丽心肠恶毒如蛇蝎的女人!”

    陈巧丽心头一个咯噔,她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白露冷冷哼一声:“我真是不知道呢。原来我的鞋是你偷的。”

    原来如此。

    陈巧丽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雇佣的小偷,到我家里来偷东西!害得我对我老公发脾气,又忘了去接女儿,结果我老公现在要和我离婚!”

    “我有一双鞋,不见了。”白露说。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陈巧丽,先打了电话过来恶人先告状。

    陈巧丽不是偷了她的雨鞋吗?不要怪她白露没有回过白家村不知道雨鞋不见了,因为她在雨鞋里早安装了定位器。为什么知道是陈巧丽偷了?是因为上次林园园的事件之后,白露多了个心眼,把几个老同学的老底全查了一遍。陈巧丽的家在哪里,她很清楚,一对上雨鞋的定位器,嫌疑犯变成了罪证确凿的罪犯。

    “我害得你家破人亡?”白露打从心底感到好笑,快笑死了。

    电话对面,陈巧丽的哭声一阵阵的,从对面传来:“白支书,你真可恶!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了!”

    白露心里稍微琢磨,先接了起来再说。

    陌生来电。

    哗哗哗。

    白露拿着酱油一个人进了厨房,看着君爷系上围裙在忙活了,刚要把酱油瓶子拆开盖子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听女儿意思就好,白建业点头。

    白露立马对父亲说:“让陆君来做吧。爸,你在客厅陪征征看会儿电视。我们都煮好饭了,等陆君炒几个菜就好。”

    想必君爷有意思给岳丈大人下厨做一顿丰盛的,以便显示出后他这个女婿的诚意。

    白露和父亲一块,走回大院,爬上楼梯。包子给他们开门,对妈妈和姥爷说:“爸爸回来了,问谁做饭?”

    女儿拉着他的手,暖暖和和的,白建业印象里这是第一次牵着女儿的手。

    “爸。”白露拉着他的手,“你年纪大了,以后不要一个人随便乱走。燕京不像白家村你知道的,车多人杂。”

    白建业方才醒了过来。

    一辆车,从白建业面前驶过。

    过马路的时候,白露伸手拉了神游的父亲一把。

    白建业听她提起黄少丽的名字,一路变得默默无声,比起以前那副神游的样子,是显得心事重重。

    白露那会儿,和父亲买完了酱油,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知道,那双雨鞋不在陈巧丽家里了,被人拿走了。

    陈巧丽眼睁睁看着女儿随张先生消失在家门口,整个人全懵了。

    “爸爸——”茉莉追着张先生下楼。

    茉莉见爸爸要走,可怕死了在这里陪妈妈,想必陈巧丽等会儿歇斯底里时肯定拿她茉莉开刀。

    陈巧丽崩溃了,双腿跪在地上。

    “可我想清楚了。我不爱你了。你无理取闹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搞到我很头疼。我受够了。要不是为了女儿,我早就不忍了!”甩开她的手,张先生开门就走。

    “老公,我错了,老公,我急着说胡话。我这是妒忌——我很爱你的——”陈巧丽抓住想走的张先生的手臂。

    本来得意自己将了老公一军的陈巧丽傻了。

    张先生骤然变了脸,冷了声音说:“离就离,明天上民政局去。茉莉想跟谁,她自己决定。她这个年纪了,法院会听她的要求。”

    茉莉躲在自己房间门缝里看着外面,心里打着算盘,如果父母离婚,她要跟妈妈好还是跟爸爸好。貌似跟爸爸好些,妈妈总是做一些让她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事。今天妈妈还把她忘了呢。

    张先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陈巧丽一巴掌掴到他脸上,喊:“离婚!”

    “我,我只是——”张先生急得满头大汗。

    “你刚才为什么不否认?”

    张先生急起来,推了她一下:“你胡说八道!她不是有老公吗?我有你了会看着她?”

    “你心虚了!”陈巧丽见他居然沉默等于承认,拿起拳头去砸他。

    张先生大吃一惊,想自己偷窥白露的痕迹什么时候被老婆发现了。

    陈巧丽冲他吼:“你做什么做!你不用作秀了!你不是看中我们班的白支书吗?”

    张先生平常都可以忍,但是,如果老婆连女儿都顾不上,他实在无法忍下去了。

    那晚上,陈巧丽与张先生第一次干架,像星球大战爆发一样。

    茉莉在学校,因为妈妈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来接她,在小学里等到了天黑都不见家人。学校帮她打电话找不到妈妈来。茉莉又没有记得爸爸的电话号码。因此在学校里早哭成一团了。后来是警察叔叔出马,把她安全送回了家。

    张先生进了厨房,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样子。老婆心情不是这天不好就是明天不好,张先生早习惯了,卷起袖口刚要自己来做晚饭,忽然想起来另一件大事,冲出来问陈巧丽:“茉莉呢?!”

    陈巧丽不睬他。

    张先生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躺在沙发里作死,吃惊地问:“你没有做饭吗?”

    陈巧丽感觉全白忙活了。这么多天,那天还冒着做贼的危险在白家翻箱倒柜。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下怎么报案?报了案岂不是承认自己偷了人家的东西?

    这个小偷目的很明显,诓她开门,拿走白露的雨鞋。说不定是白露怀疑她偷了自己的雨鞋,雇了什么人过来拿。

    陈巧丽软塌塌地坐在了沙发里,良久说不出话。

    唯独雨鞋,和那个快递员送来的百丽鞋盒不见了。

    雨鞋不见了!

    爬起来,她飞冲进了屋子里,见自己的袋子好好的,现金、银行卡、保险柜,小偷都没有动。正纳闷自己是不是做梦梦见小偷了,等她回想起来,收拾地上的刀子,才记起了白露姐姐的那双雨鞋。

    家里现金和银行卡,保险柜!

    遭抢了!

    她惊叫一声:小偷!

    陈巧丽醒来的时候,已是过去快一个钟头了。她扶着脑袋爬起来,看见屋门关着,屋子里的东西都照原样放着,再看看自己手里,原先好像抱着个鞋盒,却是不见了。

    不会儿,顺利地逃离了小区。

    这个时间点,下午几点钟,楼道里没有人。有人都去上班了。即便有人,高楼的住宿好像是一个个隔开的世界,彼此门对门的邻居都经常不知道对面发生什么事,更不用说其它楼层的人人。

    临走时,不忘帮陈巧丽拉上两层屋门。

    伸手拿起雨鞋,他走出了房间,走到客厅,顺手把陈巧丽身边的百丽鞋盒和外包装袋子一块捡起来,全部东西塞进带来的黑色大包里,拎起来就走。

    看到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着,没有多想走过去,刚进房门,看见了陈巧丽摆在地上的那双雨鞋。

    快递员迅速进了屋子,关上门,见陈巧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冷冷一笑,鸭舌帽下的眼睛环顾屋里一圈。

    见到盒子上写着百丽的牌子,陈巧丽心里大喊一声赚了。同时,面前升起一团烟雾。陈巧丽被呛得眼睛睁不开,刚退两步,腿脚发软,头一晕,栽倒在了地上。

    陈巧丽接过那个盒子,外包装一个袋子,被她随手一扯,拉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鞋盒。

    快递员转身走了回来,双手捧着个盒子。

    铁门,咔,一声打开了。

    陈巧丽见他转身要走,连忙哎一声,想不拿白不拿,哪怕人家送错地方也好,送错了当人家淘宝网自己负责,和在餐馆服务生点错菜一样,覆水难收。

    透过铁门栏杆可以看清外面站的是个小伙子,身穿快递公司的服装,头戴鸭舌帽。

    “一个姓李的人,淘宝网的,盒子里写是一双鞋。——小姐,你收不收,不收我走了。”

    “谁寄来的?”

    陈巧丽想,自己近来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送快递的。”

    拉开门,却见是个陌生人,陈巧丽提高了警惕,隔着铁门问:“什么人?”

    陈巧丽走出去,唠叨着可能是谁,要是自己老公张先生,开了门先揍一顿,没带钥匙是想作死是不是。

    这时候,门铃响了。

    找了把刀子,陈巧丽想着是不是把鞋底拆下来。

    陈巧丽在家里,趁没人在,检查了半天,明明觉得这个鞋子有问题,却是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167】谁是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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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昨天包子偷偷听到爸爸和妈妈说话了,爸爸说妈妈像小鹿。包子想,小鹿什么样。昨天都来不及查找小鹿的书。刚好,今天让姥爷剪一个。

    为什么包子会想起小鹿?

    包子说,想剪只小鹿。

    白建业拿起剪刀,问包子想剪什么。

    包子拉着姥爷的手让姥爷坐在自己身边。

    老师让家长参与。

    剪纸,在燕京是个有名的技术活儿。出名的剪纸师,享誉全世界。

    到了手工科目环节,今天老师要教大家的是剪纸。

    白建业在心里头为包子打十个赞。

    身边其他家长,看到包子的表现都不免赞不绝口: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又帅气,又听话。要是我家孩子这样十全十美,我不用整天愁着在家里说他了。

    白建业眯了眯眼。

    作为小班长,包子经常要带队,指挥其他小朋友,很是威风,颇有陆家长辈们的大将风范。

    白建业并没有从君爷口里得知包子在幼儿园里的情况,想必君爷可能也不知道,包子在幼儿园里其实已经被老师指定为小班长。

    知道自己家的长辈在课室旁边看,小朋友们在幼儿园里上课都格外小心,比以往认真多了。

    这次幼儿园举办的亲子活动,主要是让家长们有机会,看到小朋友们一天在幼儿园里的表现如何。同时,在小朋友们做手工科目时,家长们可以加入进入互动环节。

    到了第二天,白建业根据约定,陪包子一块到了包子的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

    白露心口一道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回身,走进了房间里。

    就像,她问君爷会不会喜欢她,会不会真的爱她一样。君爷永远,不会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的。

    她父亲,到底还会是个谜继续下去。

    这个谜底,或许随着背后那个女人的出现,一切将会浮出水面。但是,她并不以为,这真的能解决了她父亲的问题。

    她父亲,是一个谜。

    白露感觉,自己现在是更不了解自己父亲了。

    早知能做到这一切,她父亲何必一直执拗于以前的做法。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是她母亲在,望到这一幕,恐怕那眼珠子都能瞪出来了。不知道,母亲是会在天上含笑望着她家里,或是对她爸恼怒到要死。

    换做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

    白露在厨房里早就洗好碗了,靠在厨房门口上,看着客厅。看到父亲在,老公在,孩子在,一家子那么和睦,白露感觉都是在做梦了。

    君爷回想自己爷爷像是从来没有说过白家一句坏话。当然,老爷子也不是那种喜欢说三道四的人。陆家认识白家的时候,陆家爷爷奶奶,年纪也都差不多了,可以说是认命归土的年纪了。所以,白爷爷白奶奶之前或许做了些什么事,基本陆家不清楚很正常。

    或许,陆老爷子其实是蛮中意白建业这个亲家的。

    想当年,陆老爷子给他这个孙子指了这么一门亲事,说是那时候陆家看中的是白队和云姐的背景,但是对白家和白建业一点都不了解是不可能的。

    君爷见老丈人竟然喜欢自己爷爷的书,不能说是很吃惊,因为知道自己爷爷出书水平在那儿,而是,微微感觉到两家之间真是有些缘分。

    人们总是想着,贪婪着,怨恨着,而其实,人在这个天这个地里,一切都是方和圆,无论去到哪儿,国外也好,外星球也好,变不了的。

    方圆,这个词用的多好。白建业嘴里嚼着。

    庭庭院院,走遍天涯也是不过方圆。

    朝朝夕夕,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是本好书,里面还有陆老爷子亲自提笔写的几句诗作:

    陆老爷子的《朝花夕拾》,里头写了好多家乡的花花草草。白建业从字里行间,似乎能体会到当年那个年代的那些情怀。

    白建业微笑地看了眼孩子,低头翻阅膝盖上放着的书。

    自己的姥爷像万能人一样,去到幼儿园肯定能让其他小朋友大吃一惊。

    包子高兴地搂住姥爷的手臂:明天可以和姥爷在幼儿园玩了。

    当然可以。

    君爷给岳丈泡茶:“爸,明天征征的幼儿园有个亲子活动。我和他妈都没有时间去,平常是他爷爷奶奶陪他去的,但是,明天我爸妈刚好也没有空。爸能陪征征去一趟吗?”

    白建业似乎明白了,为什小包子连哭鼻子都偷偷摸摸的,害羞着不敢。

    “不行的,爸。”君爷管儿子有一套,反正不能超越他的底线。

    “没事。”白建业对君爷说,“孩子小,放任一下没有关系。”

    极少被父亲说的包子,很快缩回了小手。

    君爷倒是看不过眼了,说了儿子一句:“姥爷是宠你,但是,你不要玩过头了。”

    白建业像是逗孩子似的扶扶自己眼镜,包子乐了,伸出小手去抓他的眼镜架。

    包子看姥爷第一次戴眼镜,格格笑道:“姥爷戴了眼镜,好像另一个人。”

    白建业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看书需要戴老花眼镜。

    包子也没有看过太爷爷写的书呢,坐在姥爷身边安安静静地看。

    君爷拿了茶叶和自己爷爷出版的书《朝花夕拾》,一同拿到了客厅孝敬岳丈。

    包子看眼高大威猛的爸爸,心里哼哼:他包子很快会长大的,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大。

    白建业回头对孩子微笑:“让你爸爸拿好了。你年纪小,爬上爬下不好。”

    小包子看到姥爷有事都问爸爸,不问他包子,小眉头一样翘起:“姥爷,我也知道茶叶放在哪里。”

    口气比和她说话时还亲近。

    不是她错觉,是直觉。瞧吧,等吃完饭,老人家找杯子想喝茶时,问君爷:“陆君,你是说你这里有白哲拿来的普洱?”

    貌似她爸比较信任她老公?不然怎么有事都先问君爷了。

    白露心里跳跳,她也有。不过,白建业不问她要。

    “爸想看是不是?我这里有一本。”君爷爽快地答应。

    陆老爷子的传记现在是一本难求。

    君爷眨眨眼。他爷爷为人低调,出了本传记,听说市面上反响不错,可是老爷子死活不肯加印了,还放了话说,谁敢加印告死谁。

    晚上,在吃饭的时候,白建业顺便问起了女婿君爷:“你爷爷出的书怎样?”

    说来不算是巧合,对方是调查过一番的,知道他的女儿嫁给了陆家当儿媳妇,所以才搬出陆老爷子这一说。

    白建业对此本是兴致缺缺,后来听说这个编辑,和这家出版社,是帮过陆老爷子出的传记。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朋友,同是建筑行业的,打了电话告诉他说,有个作家,想访问他,要给他写本传记,可以的话,想把他父亲也写了。白家父子俩都是名建筑师,在业界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白建业在燕京的人脉也是有的,朋友诸多,大都是客户,以前装修房子或是建房子在他这儿得到过指导,很感谢他。同行的人,白建业的知心朋友反而不多,原因很简单,哪行哪业都少不了勾心斗角。

    白露给每个人舀了碗汤,这个汤是她和白建业一块做的,很清淡的鱼汤,没有放什么调味品,味道却很鲜美。这都是多亏了汤里主菜的原材料好。为了弄到这条新鲜的鱼,白建业打了电话给一个在燕京做海鲜生意的朋友。

    岳丈给了面子,君爷才解开了做饭的围裙,洗了手,过来和大伙儿一块吃饭。

    咬一口,白建业夸道:“好吃。”

    白建业听了包子的小心思之后,笑了笑,有些忍不住乐头,只好先夹了包子给夹的菠萝鸡,放进嘴巴里顺道尝尝君爷的手艺。

    早知道治洛洛有这个绝招,包子会马上打电话让云姐过来。所以,他包子不是说云姐的坏话哦。反之,小包子是很感激云姐舅妈。

    所以,有几天时间他洛洛是没有办法到包子哥家里来玩了,因为会做噩梦。

    太,太可怕了。

    小洛洛据说是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云姐化身为拿着汤勺的巫婆,像挥举魔法棒对他洛洛挥着勺子,然后他小洛洛跑到哪儿都逃不掉了。

    小包子扁扁小嘴:俺说的是实话。瞧,云姐的功劳,导致现在都不敢上他家里来了。

    听见包子这话,白露尴尬的,伸手摸了下儿子后脑勺:怎么可以背地里说云姐的坏话?

    小包子拿着筷子摩拳擦掌,不用爸爸妈妈交代,夹了块爸爸得意之作菠萝鸡,放进了姥爷的碗里:“姥爷,吃口我爸爸做的,比舅妈昨晚做的绝对好吃。”

    君爷家里,晚上,君爷掌厨做出来的五菜一汤,端出来,摆满了一桌。

    余下的那个人,像是腿软了瘫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拿到了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喂,张副官吗?赵委,赵委,他被人带走了——”

    “行啦,没你什么事。”叶老对他摆摆手,负手带着其他人走出了房间。

    “是,叶老。”对方紧张到全身冒汗。

    叶老回头,看向那个站在负责去陈巧丽家偷雨鞋的小伙子:“他让你去的?”

    赵委见状,对叶老说:“我这个人最骄傲的事就是清廉。叶长龙,你不用得意,你告不了我的。”说罢,在那几个人的押送下离开。

    门口忽然走进来几个人,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叶老的人,他们身上穿着特殊的服饰。

    “你不是因为怕我在名单里写上你的名字?”

    “不然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确定?”叶老一样神情淡定。

    赵委倒也处境不乱,扔下了手里的那双雨鞋,道:“我只是怕我部下被人收买了。现在看起来,貌似有这个迹象。”

    “我走进来什么原因你很清楚。”

    赵委哈哈大笑两声:“叶老,你这不是自己走进来了吗?”

    “赵委,你话客气了。”叶老眺望这个屋里,“你这个地方,人家都说是炼狱。谁进来,可能都出不去了。”

    赵委,也就是原先那个在屋里一直等着的男人,看着叶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之后,立马恢复成常态:“叶老突然大驾光临寒舍,让我等受宠若惊。”

    “赵委,好久不见。”叶老眯眯眼睛说。

    只见叶老负着双手,后面带了两个保镖,慢步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全身绷紧,向门口望去。

    与此同时,室内天花板里的灯光啪一声打开了。

    两名男人同时一惊。

    没过会儿,男人手里多出了个检查枪头,对着雨鞋的鞋底扫了一遍,扫出来的,只有一个——定位器。

    “用仪器先侦查一下。”

    “拆开鞋底?”

    “她应该把叶老给她的东西藏在这双雨鞋里了。”

    黑色大包放在了桌面上,男人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的雨鞋,说:“直接拿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房间里头,只有一盏台灯亮着黄色的灯泡。

    转开门把,拎包的男人走了进去,关上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夜里,一辆车停在了某处大楼门前,一个人拎着个黑色大包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大楼里,刷了门禁卡,直通里面的某间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168】出现

    剪小鹿?!

    四周听见包子说要白建业剪小鹿的家长,都为白建业捏冷汗了。

    小鹿,那么复杂的东西,用剪纸剪,哪里是好剪的。

    幼儿园老师都觉得包子要求未免太高了。因为大部分家长,连剪纸都没有学过。走过来,老师摸摸包子的脑袋,正想着怎么让包子把要求降低一些,避免白建业当众难堪,可是,没想到,拿起剪刀和红纸的白建业,已经眯着眼睛开始做起了手工。看起来,他真的是想给包子剪一只小鹿。

    周围的人,不知不觉中都停下了自己的手。

    一群人围在了包子和白建业周围,有大人有小孩子。

    白建业的手白皙又好看,拿着大剪刀,在红纸上的功夫,像是书里说的出神入化,没过会儿,变魔术一样,在他手里出现了一只小鹿。

    众人大吃一惊。

    幼儿园老师惊讶地眨眼睛,没有听说包子有这样一个姥爷。白建业这个手艺,可以被称之为当代艺术家了,比她这个幼儿园老师都不知道高多少级。

    不用说,包子整个班都沸腾了。

    “妈妈,你给我剪一只兔子。”

    “爸爸,我想要一只猫,你给我剪。”

    “爷爷,我和征征一样要只小鹿。”

    “奶奶,我不喜欢花了,我要大树!”

    “姥姥——”

    “姥爷——”

    “舅舅——”

    “叔叔——”

    完了,班里全乱了。

    所有小朋友都认为,自己的家长应该都像包子的姥爷一样,剪纸是小儿科活儿,手到擒来。

    那些家长们,羞愧,囧着,为了自己孩子的面子,只能围住了白建业讨教怎么剪兔子和猫、大树——

    包子拿着姥爷给剪的小鹿,没能高兴到一会儿,就见姥爷的人气突然暴涨,姥爷快要被粉丝群淹没了。

    虽然他包子早就知道姥爷很厉害,可是,包子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姥爷。

    “姥爷,姥爷——”包子站在了自己小板凳上情急地叫着,看着被其他人淹没的姥爷。

    幼儿园老师见情况完全失控了,也是方寸大乱,跑到了讲台上,拿起话筒,喊了几声,大伙儿,才让白建业得以露出个脑袋松口气。

    “姥爷——”包子带着沙哑的哭音挤进人群里头,抱住姥爷的胳膊。

    差点儿,差点儿他包子看不见姥爷了。

    白建业抱住包子,抚摸孩子的脑袋。

    包子心里头还不踏实,想,以后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姥爷的才华了,否则,那些人又要把姥爷淹没了。

    真的太可怕了。

    从这次以后,包子收敛了炫耀的心思,一心一意让姥爷做个闷葫芦。

    暗地里,包子对姥爷说:“姥爷,你是不是都知道你自己太能干了,所以,平常都不爱说话。”

    白建业不知如何回答包子的话:……。

    “征征知道的。”包子自己替姥爷回答,“姥爷是个很厉害的人,比我爸爸妈妈还厉害,没人能比得上姥爷。”

    包子这话绝对不夸张。你看看君爷会掌厨,可是不会剪纸。白露,更不用说了,哪样都没有君爷厉害,更没有自己老爸厉害。

    白露姐姐要是知道儿子这么想,八成要去撞墙了。

    原来自己在儿子心里头几乎是一无是处的,尤其对比起她爸爸。

    白建业为女儿说话:“你妈妈会做书签。”

    “可姥爷会做的事比妈妈多。”

    白建业:……

    据他所知,他女儿会的东西确实是,还比不上君爷。

    这么说,是他没能把女儿教好?

    不管怎样,蔓蔓得知嫂子的父亲是个艺术家时,立马跑过来想结识。那天,刚好白露到婆婆家里帮忙。

    蔓蔓想到上回陆夫人说的话,偷偷拉了下白露的袖口,走到了一边,道:“嫂子,我哥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哎?

    白露差点被小姑这句话吓飞了魂儿。

    什么时候君爷同志说过一句很喜欢她白露了?

    蔓蔓婉转地说:“我妈都这么认为了。”

    知子莫若母。陆夫人气儿子的同时,泄了儿子的底。

    白露眨了半天眼睛,没能回过神来。

    啥?

    婆婆妒忌儿子喜欢她?

    这是蒋母和蔓蔓的关系吧,或是陈母和阿芳的关系吧,反正,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白露身上。

    况且,陆夫人不像这样心胸狭窄的女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白露问。

    蔓蔓说:“我妈不是妒忌嫂子,是气我哥耍心眼防着她。”

    白露听完他们这番推理之后,手背捂住嘴巴,笑不拢嘴。

    这些人,也忒么能想了。君爷会盘算自己妈到这个地步吗?

    要论谁最了解君爷,还要算她白露。

    白露平常心道:“妈瞎想也就算了。你们跟着胡来,就不对了。”

    “大嫂——”

    “你哥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要是我和婆婆一块掉进水里,要他救谁,他一定二话不说救他妈。”白露咬定道。

    “大、嫂——”蔓蔓想,你白露不用这样自卑吧。

    白露想的不是自卑,说:“因为你哥知道我会游水。同理,你哥了解他妈,知道他妈不是个小心眼的。”

    陆夫人早躲在旁边偷偷听她们两人说话,听完,捂着胸口:自己乱想了?

    恐怕是吧。瞧她儿子儿媳妇,都是一副像听笑话的样子。

    她要是继续乱想,要被儿子笑话了。

    陆夫人抬手抹一把自己额头的冷汗。

    可是他儿子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像是爱老婆,一会儿又像是不怎么爱老婆。

    “你哥,性格是那样子的了。生怕自己感情失控,所以非要对一切都冷冰冰的,这样,到了节骨眼上,才能救自己很重要的人。”白露说,边说边从君爷身上忽然想起自己父亲。

    是不是白建业也像君爷这样想?

    蔓蔓见她忽然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就让她单独呆着,蹑手蹑脚走到了偷听的陆夫人身边,说:“妈,你这会儿该放心了吧。”

    陆夫人像是尴尬地低着头:“放心?放什么心?我本来,对你哥就很放心的。”说完转身就走。

    陪包子在幼儿园玩了一天,白建业在下午幼儿园放学后,牵着包子的手回家。爷孙俩,打算打一辆出租车回去。

    到了幼儿园门口,白建业扬扬手,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停在他们面前。

    白建业拉开车门,小包子背着小书包和他一块坐在了后车座上。

    出租车往前开。

    白建业其实不大认得路,只记得君爷告诉他他们家的住址,报给了司机,也就等着司机将他和包子拉回家。

    包子玩了一天,今天有姥爷陪,特别兴奋,同时特别疲惫,上了出租车,小脑袋往姥爷身上一靠,打起了呼噜。

    白建业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孩子身上。

    他体贴细致的动作,一五一十全进了前座司机的眼里。

    大概出租车行驶了半个小时,白建业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了。包子的幼儿园其实离大院并不远,记得哪怕塞车,也不用这么长的车程。何况,好像他们一路来并没有塞车。

    白建业问起了前面开车的司机:“同志,你是不是开错地方了?我说的那个地址是——”

    “我没有开错地方。”

    女人的声音,让白建业瞪了下眼睛之后,双手马上抱住了小包子,呼吸吃紧,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拿方向盘的女人哼了一声,“建业哥,我见你这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把我的话又当成了耳边风,以为我真的是不忍心动手吗?”

    “丽——”

    “不要说了。”女人吸口气,“我们找个地方认真谈谈,建业哥。”

    “让我手里的孩子先走。”白建业提出放走包子的要求。

    “不可能。”女人用想都不用想的口气对他说,一双锐利的视线从车前镜观察在白建业怀里像是睡得像头死猪的包子,冷笑了声,“要不是这个孩子,你都不可能听我的话,我凭什么放他走。”

    “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你以前也不是,你以前对你儿子女儿都不闻不问的,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孩子这么好?”

    白建业说不清自己对包子的感情。

    对方却只要从他犹豫的表情洞察出他内心的动摇,这个认知,让她足以发疯。如果说以前她还能一直忍受,都是由于他对自己家人的冷漠,可是,现在,一切都不是了。他对家人的一点点关心和进步,都是在说明她才是那个唯一存在于他世界外的人。

    “我受够了你,白建业!你害我等到了成为一个老太婆,一辈子没有嫁,没有儿孙,而你一个人享受天伦之乐。你不是人,白建业!”

    白建业谨慎地闭住嘴巴,生怕自己任何一句话都会令她真正发疯,到时候一切真的是不可收拾了。

    车子一路开向远离燕京的地方。

    小包子在白建业怀里微动了下,双手紧紧抓住姥爷的衣服,可以感觉到自己书包里,西西表哥送给他的那只玩具小汽车一动一动的。

    西西送给他玩具时是这样说的:南南说我整天欺负你,你很快会发现,我才是天下最好的那个人。征征,带着它去幼儿园,知道没有?乖,听西西的话,不会有错的。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和姥爷早晚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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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知道

    今天孙子被亲家公带走了,陆夫人不用带孙子,在家空闲了不少。况且,儿媳妇也来了,陆夫人突然有种感觉,是不是以后孙子都由亲家公带了。

    蔓蔓陪陆夫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大嫂白露走去了接电话,趁这个时候,知道最母亲已经刚才听说了自己和大嫂的对话,蔓蔓也就不怕直接试探下母亲。 “妈,你还记得那天说我哥那话吗?”蔓蔓轻声贴在陆夫人耳边说。

    陆夫人脸蓦然一红,真巴不得那天没有钻那个牛角尖,说那样的话,更巴不得自己缝了自己的嘴巴。

    “你,你提那天做啥?都是过去的事了。”陆夫人支支吾吾道。

    蔓蔓眯着眼睛一笑:“妈是不是觉得后悔说了那些话?”

    陆夫人不得已瞪了瞪女儿,她都够害羞的了,女儿穷追不舍不是让她更难堪。

    蔓蔓微低下头,将豆芽掐了放篮子里,说:“我却觉得我妈能说出来挺好的。我想哥一定也这样想的。”

    脑子转了会儿弯儿,陆夫人才明白了女儿话里的意思。女儿是说她不会像以前那样自己把话都憋着结果憋出病来。

    陆夫人征了征,她自己都几乎忘了自己有这毛病了。 是自己改变了吗?因为女儿回来了,因为家里情况越变越好了。儿女都在身边,孙子外孙也都在,哪怕有什么大事儿,她都不用有特别遗憾的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尽瞎想事儿?”陆夫人说。

    蔓蔓眯了下眼:“不会。干妈说过,女人在一块儿要不是发发男人的牢骚,那才叫做怪了。大哥也是男人不是吗?”

    对女儿这个话儿,陆夫人是眸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女儿已经融进了陆家里了。和她说话,也不会整天顾忌。反而是她,要不是那天自己气到厉害,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巴,真是道不定和其他人说也绝对不会和女儿说。

    是,她是和女儿说话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眨眼,女儿又飞了。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年有她这个做母亲的错,才使得女儿受那样多年的苦头。

    可是,这种小心翼翼,何尝不是自己在制造自己和女儿之间的隔阂。

    陆夫人沉默了。

    蔓蔓见她这样,把她手里拿着的豆芽拿过来,掐了尾,说:“妈,你即使骂我都没有关系的,我都被哥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欢儿都说过我。”

    陆夫人想说:那是不可能的。

    蔓蔓却道:“如果有什么话不说出来,谁又知道你想什么呢?”

    陆夫人把头转过一边,望着炉灶上的升腾的火儿,不知道想什么好。

    有些话,她大儿子能直接对这个妹子发泄出来,可是做父母的却是没法对有亏欠的女儿提出要求的,因为千错万错都好,都是当年他们做父母无能的错,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女儿永远离开温世轩,想都知道不可能。别说她说不出口,她丈夫都说不出口。

    “囡囡。”陆夫人道,“永远不要再提这样的话好吗?”

    蔓蔓抬头,眼里像是闪过一丝不解。

    “我和你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伟大。”陆夫人说完这话,扔下了手里的豆芽,擦擦手,与女儿擦肩而过走出了厨房。

    蔓蔓转身,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唇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出来。

    从阳台走回来的白露,远远隔着段距离,看见她们母女俩,是想到自己和父亲俩。

    “囡囡。”

    蔓蔓听到声音转头:“大嫂。”

    白露的手放在小姑肩头上,像是语重心长地说:“隔代如隔山。想想自己儿女。”

    “你说南南,大嫂?”蔓蔓只要谈及自己那个女儿,没有过省心的。当然,她明白白露的意思。父母想怎么做,又怎能是儿女可以左右的。儿女有时候也只能是无力,无奈,除了尊重父母的决定,没有其它选择。

    让蔓蔓惊奇的是,貌似,自己大嫂,真的如母亲所说的,哪里有点变了。

    “大嫂——”蔓蔓欲言又止,知道有些事问了,白露不一定会说。不,白露肯定不会说的。否则,家里,像她大哥、爸妈都没有过问白露。

    与小姑感情,那是从婚前已经很好了,想当年,要不是小姑帮忙,自己和君爷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结婚的地步。白露走近和蔓蔓说:“我和我爸我妈,其实——”

    蔓蔓很快反应过来,注意地听,说不定,这还是她大哥君爷同志都不能听见的老婆的心里话话呢,看到时候她可以在大哥面前得瑟的。

    “我和我爸我妈说的话,向来也是很少的。被我妈生前说我最多的话,说我是前辈子欠你哥的。”白露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母亲这话其实是在说自己,惋惜自己女儿居然走了和自己一样的路。

    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对方并不如你所愿那么喜欢你的人,这种后果,她母亲尝够了苦头,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像自己一样飞蛾扑火跳进同样的火坑。

    蔓蔓眨眨眼,不会像之前对白露说同样的话,说其实自己大哥应该是动了心。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不说,旁观者清也没用。因为,旁观者说的话,当局者未必能听得进去。尤其感情这种东西。

    小姑的默默聆听,让白露顿觉贴心,于是和蔓蔓再说了一些话。当然是没有提及到自己父母感情之间的私事,只是回忆自己和父母之间的一些往事。包括自己曾经偷偷给自己父亲做过书签,做了很多,知道父亲爱看书,为了吸引父亲注意力,将自己做的书签,都插在了父亲书房里每一本书里。到至今,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现过。

    “我猜我爸应该不知道。因为我送你哥的书签,你哥以为是我上哪儿开会时买的纪念品。”白露叹气。

    蔓蔓为自己哥这个闷骚无言以对。

    “征征到现在也不知道。”说到自己儿子一样一无所知,白露更不知道怎么说好。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儿子是百分之九十九君爷的翻版,和她无关。

    小包子的情商应该比君爷高吧。蔓蔓想。只要想想包子和彤彤妹妹的关系,就知道包子追女人绝对比老爸强。

    拍了下小姑的肩头,白露道:“刚我接到爸的电话。爸说了,今晚一家人都在这边吃饭。我去外面再买点东西回来。”

    “买什么?”蔓蔓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陪大嫂一块去市场,“家里菜都有。要是不够,我家里先拿些,今天我也买了很多菜的。”

    “爸说要去买只烤鸭。我爸喜欢吃烤鸭,只是回老家的时候没有的吃。然后,我再买点饮料。到超市去买就好了。我开车去,很快回来。你在这里先张罗着,代替我和妈说一声。”白露交代完这些,拿起了车钥匙,走出门。

    蔓蔓一时没回过神来时,只见白露已经出了门。大嫂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不然不会被叫做女超人了,蔓蔓为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抬头望了望钟,怕是回家吃晚饭的人,都差不多时间要回来了。蔓蔓想到这儿,匆忙回厨房张罗。陆夫人是走到了阳台收衣服,眼看这个天色因为天气变冷而变得快。不知是要下雨了还是要天黑了。或是,连下雪都可能有了,毕竟,电视里都说了,北方的雪早在前几天都下了一场。

    白建业一只手紧紧抱着小包子,眼角望到窗外,能清楚地望见外面的天,像是慢慢飘起了几点雪絮的样子,由于天色变黑,街景变的模糊不清,应证了车子是越开越往偏僻的方向走去。

    路灯少,外面能见度变低。

    忧愁在心头顿时浮现出了几分。除了手里紧紧抱着的包子,白建业这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女儿和儿子。

    如果知道他出事,儿子和女儿该有多担心不说,要是为此做出什么事来。

    白建业忽然为自己这个念头怔了下。没错,他女儿肯定会担心儿子。可是,担心他这个爸?他这个不合格的爸?

    不是说平常儿子女儿对他的关心他看不见,只是,他一直认为,那都是由于儿子女儿被孝道这个道德枷锁绑架了的结果。不会有其它的了,因为,他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即便是这样想了,忧心忡忡却是越来越沉重地落在白建业眼底。

    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是一刻不停地观摩他的表情,在看见他表情上的变化时,只能是越发的记恨我,突然冷笑一声:“建业哥是在想着谁会来找你吗?”

    “没有。”白建业摇摇头。

    “不要撒谎了,你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在想,想你的女儿儿子是不是会来是不是?不用想,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肯定会来,因为你女儿的儿子在我这里。”

    “丽——”

    “紧张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是想和建业哥找个地方说清楚而已。”

    白建业一双清澈忧郁的眸子望着她。出租车,在前面拐进了郊外的一个厂房。

    这里看起来是个废弃的厂房,门开着,没有人看守,里面也不会有人的样子。车子开进去之后,停在了空旷的院子里。

    厂房四周,安安静静,远离人群热闹的地方,寥寂无人。

    女人熄了出租车的火,对白建业说:“建业哥下车吧。”

    白建业犹豫着是不是弄醒看着熟睡的小包子,怕孩子一旦被弄醒会吓到大哭。到了最终,他选择了一个人下车,让小包子放在了车上睡。因为对方答应他,不会将车子反锁,和他只在能看见车子动静的地方说话。

    一男一女下了车。

    在这个废弃的厂房院子里,只有一盏黄灯泡点亮的光景下,白建业可以近距离地比较清楚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女人的年纪,他知道,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了,六十以上的年纪了,老太太的年纪了。即便保养再得当,岁月终究要在身体上容貌上留下痕迹,况且,女人终究比男人都容易老一些。然而,如今这样亲眼一瞧,还是让他深深地被震了一下。

    脱下了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这个被叫做丽的女人,皮肤哪怕再化了妆,再也不能像青春年少那般翠绿青葱,眼角的鱼纹与浮肿,足以暴露真实的年龄。她,真的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了。

    白建业努力回想着最后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貌似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老的这么快。

    应该说她对他从来都是察言观色,以至于对他的每一点心理活动都明察秋毫,因此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他的这点质疑,丽怒了:“你在说我老吗?”

    “我——”白建业苦笑,“我也很老了。”

    “你老了可你一点也不遗憾不是吗?我!我呢?你让我怎么办?!”

    白建业默了下:“你问我,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办。”

    “和我结婚。”女人说。

    白建业抬起头:“我没有办法。”

    “因为在意你儿子女儿吗?”女人锐利地问。

    “不是。”白建业摇头。

    “你不用撒谎!你不用为他们找借口。我知道的,你对于他们的感情并不深!”

    “是,你说的对。我对他们的感情并不深。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是,我女儿之前刚问过我一句话,问我,爱她母亲吗?”

    对方的呼吸瞬间吃紧了,像是用吃人的眼睛看着白建业:“你,你不可能——”

    “你说的对。我是不可能。”

    女人并未就此松口气,而是用更高深莫测的目光锁住白建业:“建业哥,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谎,可以对我耍任何阴谋诡计。”

    白建业继续苦笑:“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个会阴谋诡计的人,如果我会的话,当年不会那样落魄了,而且到至今都帮不上任何人的忙。”

    “建,建业哥——”对方因他这句话而变得局促,可见她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没有错。

    白建业是这样一个男人,或许不会说话,不爱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每个字必定都是深思熟虑过后,不会对任何人撒谎或是耍诡计的。

    所以,当年他面对自己儿子时说的话,一样是从来没有后悔的过余地,是心里真正的话。

    “你知道的,我曾经想和她离婚。”白建业道。

    “因为你不爱她——”女人急促地接着他的话,乃至迈前一步。

    白建业只是像平静地陈述一句事实:“我不爱她,也不会爱你。正因为如此,当年我伤害过她了,不可能再伤害你。我不可能娶你。你逼死我我也不可能娶你,因为我不可以再犯同样的罪孽了。”

    寒凉的夜色里,唯有白建业清寂的声音,犹如空旷的一阵风,刮着。

    白露从脚底蹿起一道冷,直寒到了四肢百骸。

    ------题外话------

    迟了这么多天,对不起。昨天刚出院,住院开刀十三天,像是噩梦一般。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亲们一定要多平常保养好身体,现在疾病也是年轻化越来越多了。肥妈这病也是熬夜熬出来的。健康就好。

    以后会像以前那个时间按时更新。新文大概会推迟段时间再更新,肥妈暂时被医生叮嘱要休养,两篇文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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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爸爸呢

    ——爸,你爱我妈妈吗?

    ——不爱。

    脑子并没有成为一片空白,因为,这个答案,其实不用问,她作为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早就是心里应该有的答案了。不止她有,她哥和母亲,都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装做不知道。正由于大家都装做不知道,白建业,到今天,若不是到了这个地步,或许会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头都永远不会说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相敬如宾的丈夫,她的母亲照理来说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因为不管怎么说,父亲最终没有和母亲离婚。对于一个中国的传统妇女而言,只要丈夫到她死都没有和她离婚,那么,死后,两人会作为夫妻到了阴间都是夫妻,永远,他都是她的丈夫了,她守得住自己身为妻子的名分,在社会上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所小看。

    白露不知道自己母亲当年的那些坚持,是不是因为都在想着这些所谓比爱情更重要的问题。

    不管怎样,哪怕丈夫从没有爱过她,只要没有离婚,她母亲是胜利了。

    正因为如此,那个小三才会如此不甘,退一步而言,不再追寻所谓的爱情,只苦求于一个名分。因为一个女人活到这个份上,再做任何幻想都好,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小三永远是不会被社会上所承认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只有正妻这样一个角色,可以和丈夫安葬在一块,永远在一起。

    白露藏的这个地方,向左前方望过去,是黄色出租车的位置,燕京出租车的标志,黄色的,她的儿子在里面。

    右前方,她的父亲背对着她,和那个女人一直在说话。

    这个我女人,是在她父母婚姻中出现的小三了。而如今是,亲耳你她听见她父亲说了,白建业既不爱自己老婆,也不见得爱小三。或许,她的父亲连她母亲都不爱的事实,让身为儿女的她为母亲伤心。但是白露不知道,自己父亲说这些话是否有着被迫于现今的处境,说了如此的违心话,只是为了意图安抚对方不做出伤害人的举动。不,白露眯了眯眼,她确定,她的父亲没有一句谎言。

    奇怪的是,哪怕她父亲这样说了,似乎只能显示出,眼前这个叫做丽的女人,更不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过浓的缘故,只这样一段十几米的距离,白露还是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但是,即便真的能看清楚了,白露也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于不利的痕迹。

    这个女人,可以说一点都不在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白露自己和她父亲的关系。

    白露能确定的,只有这一点。

    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以至于,知道她半路跟来并且藏在这里窃听,对方都并不避讳,对方是知道她在这里偷听到这些话的。

    为什么对方这样做,有意让她听到她父亲真正的心声,是想让她这个女儿为她母亲的一生感到可悲和绝望吗?

    只可惜,这个女人一样没有从她父亲那里得到爱。

    如果按照这个结局来说,这个女人和她母亲,不仅不能算是两败俱伤,她母亲最少得到了名分,她父亲给的唯一的妻子的名分。这个女人却是连名分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了,死后也别想得到了。

    白露不得不想,她父亲这一招,或许是无心的,但是,确实是给了那个小三最致命的一道重击。

    这个叫做丽的女人,应该是有些后悔让她在这里替她母亲窃听了吧。

    会不会因此做出疯狂的行动,伤害她父亲,伤害她儿子?

    白露的手,悄然摸到了胸口上,随时戒备着。

    无论是谁,敢伤害她的家人,她和君爷的做法是一样的——决不饶恕。

    五指握紧,白露并不认为自己的孤军奋战有丝毫的劣势,虽然她并没有让其他人一块跟来,这毕竟是她家里的私事,连君爷她都不是很想说的,她白露只是想维护自己那已经远离这个人世的母亲最后一丝的自尊。

    在那里说完话站着的白建业,逐渐的,发现到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了。主要是太安静了。对方出乎他意外的安静,让他惊讶之余,心头浮现出了一丝忐忑。

    “建业哥,你在找谁?”女人唇角不让人察觉地勾出了一抹弧度,看着白建业像是在往四周寻找什么迹象的样子。

    白建业只好是匆忙收回了视线,说:“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解释完了。你可以放孩子走了吗?”

    “只放孩子走?”女人问。

    白建业慎重地说:“其实你把我扣住也没有用。”

    “是没有用,既然都知道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没有心的。”女人深深吸口气,“不过真让我吃惊。建业哥,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居然说得出谁都不爱这种话。你,连你父母都不爱吗?”

    白露眼睛微眯,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刻反而表露出的超乎寻常的理智与冷静,貌似不合常理,毕竟,在这之前的一刻,这个女人像是濒临疯狂的边缘了。为什么没有疯狂下去?只是一切都是套?

    锋利的视线,意图穿过浓雾,在那张几乎模糊的五官上搜索出一点蛛丝马迹。

    白建业像是怔了怔:“父母当然是——”

    “对建业哥来说,父母和妻子,意义都是一样的,承担的都是责任和义务。所以,我这个于白家的恩人,和建业哥的父母妻子对建业哥的意义是一样的身份和地位。”女人说到这儿轻声喟叹,“如果如此说法,我是不是也应该知足了。”

    “丽——”白建业宛如抓住了救命草的机会,用尽全力意图说服她,嘴唇哆嗦了下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

    女人抬起眉,神情似笑非笑:“建业哥,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其他人亲耳听见的话,你会怎么想?”

    果然是套吗?

    白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不知自己女儿早已跟来的白建业,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些惊慌的神色,惊问:“你说什么?”

    “建业哥,你怎么会这么单纯呢?你真的以为,你在你家里和我说电话时,会没人察觉吗?再说了,你女儿嫁的是什么家族,那个鼎鼎大名的陆家,能轻易让自己的长孙遭人绑架?”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道理。

    一切如她所所料,这个女人是故意这样做的。可是为什么呢?

    白露拧了拧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哪儿疏漏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

    白建业的眼中掠过了诧异之后,是益发不解了:“丽,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是想报复我吗?”

    “我怎么会想着报复你呢,建业哥。你是我爱的人,我想报复,想伤害,也绝对不可能是你。”

    听说对方不是想对自己动作,白建业更着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只是取出了口袋里的墨镜,戴上鼻梁,把帽子和围巾盖住了自己的头发和脸,最后说:“我该走了,建业哥。”

    “你想去哪?”白建业追上前一步,无奈女人的动作是早有计划并且更为快速。

    “建业哥,你问我去哪里做什么?建业哥难道是担心我?放心,我又没有做出什么犯法的事儿。车我留在这里,我知道建业哥是会开车的,可以把车开回去。要是真不行,自然有人担心建业哥来接建业哥离开,这不是建业哥希望见到的吗?”女人意味深长地一笑之后,转身,没进了夜色里。

    浓雾弥漫,夜色深深,女人的身影,像是魔术一般,很快被这里的黑暗所吞没。

    在选择追或是不追之间,白建业只是犹豫了瞬间,诚然他是不可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哪怕他对于女人最后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白建业转身快步向出租车走去。匆匆打开后面的车门。

    小包子侧身躺在后座上,睡着的样子像是一头小猪,边轻声呼噜,边小手指挠了挠自己的小脸。

    白建业伸手摸了下孩子的脸,见没有异样,心头落下了一颗大石。

    只要孩子没事就好,白建业现在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至于那个女人现在去哪儿会怎样,都一并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站在原地暂时未动的白露,快速地掠过一眼父亲和儿子所在的出租车,眯着眼,仔细寻找那个女人离开的轨迹。她可以去追那个女人的踪迹,可是,似乎这样做,反而有些打草惊蛇了。

    同是女人,她白露知道,有了今天白建业这番话之后,怕只会更不甘心了。这个女人,迟早会再出现的。

    手,从胸口的地方果断地垂放了下来。白露转身,在父亲坐上出租车驾驶座的时候,向自己的车走去。

    白露的车,藏在隔壁。

    白建业开着出租车,离开了废弃的工厂,开向回燕京的方向。在较为偏僻的郊外,由于道路上行车不多,白露不敢紧随父亲的车。直到进了燕京,看到了父亲开着车在前方犹豫。

    这辆出租车到底不是自己的,白建业不知道拿这辆车怎么办。

    眼见根据地图显示,车子是快开回到女儿家的大院。白建业被迫只能把车先停在路边,想一想,是不是该把车丢在这儿,抱着包子另外打辆车走。

    白露跟在后面,见父亲那幅犹豫不决束手无策的样子,是看不下去了。只能说,她爸,年纪是有了。

    做儿女的,这时候该出现了。白露下了车。

    “爸——”

    白建业打开车门要走到后车座抱包子时,突然听见女儿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他猛然一怔,转回头。

    女儿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神情是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

    白建业心头缩紧。

    这会儿,他倒是记起了丽离开前说的那些话。

    “白露——”白建业叫女儿的名字时,吞着口水。

    “爸,我车在那儿,坐我的车吧。”白露说。

    听女儿口气寻常,白建业反而有些一头雾水,莫非,女儿真的只是突然撞见他们在这里。

    白露打开出租车后座的车门,看见了儿子躺在后座上睡觉的样子。或许她父亲是看不出端倪,她这个当妈的,第一眼,却都可以看出儿子是在装睡。哎,不说看见时才知道,只是猜,都能猜到。

    她儿子是陆家的长孙,从小那个环境,四周的人那种潜移默化,小包子要是真的睡成一头死猪什么都不知道,只等着被人救的话,包子自己都肯定会怕回去后被西西和洛洛等小恶魔们笑话。

    无奈的,白露除了让自己父亲走去自己的车上等着,一边是,钻进出租车里,伸手捏了把儿子的脸。

    妈妈来了。

    包子不是不知道。

    可妈妈也太不卖面子了,干嘛一来捏包子的脸,包子做的很差吗?

    包子可是很努力地装,不想让姥爷担心。

    见儿子还在装,白露只好低头在儿子耳边低声说:“姥爷不在了。快起来吧,回家吃饭,不然,爷爷奶奶都会担心了。”

    包子方才睁开眼,坐了起来,和妈妈眼对眼一阵子。小眼珠里其实有疑问: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和姥爷遭人绑架的?小西西通知妈妈的吗?

    西西表哥是和他妈妈感情很好。

    “爸爸呢?”包子问,在跟妈妈走下出租车时。

    让白露略微吃惊的是,刚遭遇过意外的儿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害怕或是恐惧过后的样子。

    包子不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西西都说了,有太多人知道他和姥爷会出事,这些人怎么可能让他和姥爷真的出事。

    爸爸,肯定会骑着白马过来像是超级英雄拯救他包子和姥爷。包子如此确定。

    只是,为什么是妈妈来呢?

    包子小郁闷。

    白露很快察觉到儿子的小心情了,而且儿子这个郁闷竟然是针对于不是君爷而是她出现的缘故。

    “妈妈来不好吗?”白露岔气。

    包子给妈妈白个小眼:让爸爸当英雄不是更好吗?

    白露是不知道自己老公知道不知道,因为,确实是她怂恿小西西在包子的玩具上动手脚。她当妈妈的,肯定是要留意儿子的安全,何况,已经之前有这种安全隐患的苗头在。

    不过,像那个丽说的,陆家不可能不紧张自己家的长孙。回去,八成得挨说了。

    所以,包子真的是为妈妈着想的。爸爸来,不是更好吗?救了包子,妈妈也不用挨说。

    白建业到了女儿的车上,见外孙是醒了,一阵紧张,面对包子时不知道说什么话。这孩子,是这会儿才醒了,还是说早就醒了,都听见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谈话了。

    会不会,他这个姥爷,在包子心里面的形象从此一落千丈?

    好在包子是很给姥爷面子的,坐到妈妈的车上,和姥爷一块坐着,对姥爷说:“姥爷,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妈妈说我们迷路了。”

    白建业听包子这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小包子体贴善良。

    白建业脸红。

    白露一边打电话让人过来处理善后的工作,一边开车回家。

    路上,当着儿子的面,反正儿子也都知道了,白露对父亲说:“爸,以后,你不用再听那个女人的话。”

    白建业没有想到女儿这么直接,愣着。

    “爸,你还记得妈当年住院的那段日子吗?”

    记得,他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对于做了手术,证实癌症晚期,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时间的老婆,他那个时候真的是很悲伤的。做夫妻这样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说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但是,总有其它的感情在。

    白露只从车前镜里望到父亲脸上的表情,都可以想象出母亲在九泉之下或许是可以闭上一只眼睛了。

    “爸,最少我知道,妈离开人世的时候,有你在她身边,她走的安心。”

    女儿这时候说出的话,貌似是有着感同身受的味道。白建业感到心惊。

    白露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解释这个问题,难道她能说,只因为自己嫁的男人,和父亲几乎是一个类型的人吗?

    君爷和她父亲一个样,会和她说,名分给你,会承担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其它的,对于他们这种男人而言是奢侈。

    包子一边听母亲和姥爷说话,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爸爸呢?

    难道爸爸不知道?

    包子打死都不信。

    烦恼的时候,包子开始两只手折腾起小西西送他的玩具车了。

    蒋西哎呦一声,摘下戴在自己耳朵上的耳罩,气道:这包子,不是因为他小西西都得救了吗?生什么气?

    “西西——”

    身边大舅一句声音,让蒋西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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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白局聊几句

    说到君爷大舅,蒋西不像妹妹陆南。陆南可能是女孩子的缘故,对君爷大舅偶尔还敢说两句直爽的撒娇的话。可他西西,知道大舅最讨厌男孩子撒泼了,所以,他西西平常装疯卖傻的性子,每次到了大舅面前,除非自己真的疯了,否则哪敢去惹君阎罗。

    对此,他妈妈蔓蔓从小爱对他说这样的一句话,你油皮就油吧,有本事到你大舅面前油。

    他小西西是没有这个本事敢在大舅面前油,不要说他,他爸蒋大少,话说最能说会道的那张嘴,到了君爷面前,都得收敛变成一脸肃穆的蒋大少。

    被大舅这一叫,蒋西全身绷直像只弓。

    要是大舅发现他平常爱欺负大舅的儿子到这会儿都没有放过包子的话,他蒋西吃不了兜着走。

    “大舅。”蒋西转过身,诺诺地说。

    君爷听这个外甥子的声音,十足十像妹婿蒋大少向岳母陆夫人撒娇的声音,鸡皮疙瘩先起了一地。

    这对父子,怕他,敬畏他君爷。他君爷其实一样是挺怕这对父子撒娇的。

    “你在做什么?”君爷问。

    蒋西想着大舅什么时候进到他房间的,他房间里都装了警报器,为什么大舅进来时他都没有听见。

    “我在听音乐。”蒋西边说边想着等大舅一走,立马先检查自己屋里的安全设备。

    “要吃饭了,你妈刚才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感情君爷是因为外甥迟迟没有过去姥爷姥姥家里吃饭,才跑过来专门喊人的。

    蒋西要是真信了君爷这话,必定把自己脑袋割下来。

    打从他出生起,知道君爷同志从来不会做小二差使的事儿。

    蒋西往门口瞥了一眼,不见爸爸的身影。

    妈的,蒋西在心里咒骂一声。这事儿明明爸爸也有份儿,可他爸跑了。

    无奈时,蒋西做出了垂头谢罪状:“大舅,我刚刚没听见。”

    “去吃饭。”君爷说,伸出的手却摸到外甥的头顶上,“知道你舅妈上哪儿了吗?”

    蒋西全身又打了个寒噤:“舅妈,舅妈她,我回来时听我妈说,说舅妈去买饮料了。今晚征征的姥爷要过来吃饭。”

    “大舅知道,知道你和南南都很喜欢舅妈。”君爷说。

    蒋西只知道君爷大舅一旦说话口气与平常不一样,表现出温柔的时候,按照陆欢小舅的说法,那是君爷大舅气到不行要出刀了。

    “我,我也喜欢大舅的。”蒋西这话是打从肺腑深处真心吐出来的话。

    “你喜欢我?”君爷意味地反问一声。

    蒋西把手放在胸口上发毒誓,此话绝无做假。

    “喜欢舅妈多还是喜欢大舅多?”

    蒋西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终于到这个时刻了,是做选择做叛军还是做忠臣。

    舅妈,千万别怪我小西西意志不坚定,只是只要想想舅妈到底是要靠大舅保护的,咱小西西也不能不背叛舅妈对不对。

    “大舅,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其实嘛,我和舅妈只是防患于未然。再说了,大舅这般英勇神武,聪明绝顶,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地里任何一个人背着大舅做的事儿。”

    外甥这张口,真是和妹婿一模一样的油皮,夸夸领导,责任不用说,都能推到一干二净了。

    君爷微笑,摸摸外甥脑袋:“你和你爸这张口一样的聪明。其实,大舅早知道了。”

    早知道了啊。

    但是专程来这里捉他小西西,肯定是为了让他小西西早点选边站。

    他小西西不像妹妹陆南,是实务者为俊杰,立马表态:“大舅,咱俩都是爷们。哪像我妹妹是娘们。”

    一句话,即划分了界限。

    不管白露舅妈事后知道是不是对他小西西如此轻易叛逃咬牙切齿。反正,舅妈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他小西西向来是个左右逢源的小帅哥,一张嘴巴也是见风使舵型。

    在大舅和舅妈之间选择了大舅,舅妈那么爱大舅,应该不会责怪他小西西的。谁让谁不知道,舅妈的东西,舅妈的全部,舅妈的心,都是大舅的嘛。

    当然,大舅的东西,大舅的全部,大舅的心,是不是舅妈的。这个,小西西认为也是。不过,在大舅面前肯定要说大舅的话,不能说舅妈的话。

    君爷笑笑,伸出手忽然揪了下外甥的耳朵。

    蒋西全身冒汗,只听君爷在他耳朵里吹来一股寒风:

    “这事儿,别让你舅妈知道了,小心你舅妈把你这张嘴巴割下来了。”

    蒋西真正打了个冷颤:“不敢,大舅,我怎敢——”

    “好吧。”君爷像是温柔地在外甥头顶上又摸了摸,“快点过去吃饭,不然你妈妈又要叫你了。你这样不乖的话,大舅也很难做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蒋西马上将手里的耳机送到了君爷大舅的手里,快速地冲出了房间,体贴地帮大舅关上房门。

    君爷听着门声一关,回头,低头,看到手里那个耳机,冷峭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说真的,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婆居然会怂恿外甥子参合到这事来,感情是她相信蒋大少父子俩还更相信于他。

    其实不用在包子的东西里头做手脚,包子是陆家的长孙,自然从来是有人暗中保护着的。

    至于白建业,也不用他君爷留心,怕是白队早就更留心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不知道白队追那个女人那条线是追了多久,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动手而已。

    这里头,是有些秘密的。

    她也确实是着急了些,亲自出马了。

    可能小西西跑出去马上去和自己父亲说了,蒋大少一样生怕白露姐姐回来挨说是一回事,好歹要为自己父子俩辩解几句。

    电话打到了君爷手机里。

    君爷接起来听妹婿那张油嘴滑舌的口怎么为大嫂说话。

    “大哥,嫂子只不过是——”蒋大少说话向来是个大好人,好言好语为白露姐姐脱罪。

    “嗯。我都知道。”君爷一句冷冰冰的话打断了蒋大少。

    蒋衍吃了个闭门羹,可以感受到君爷确实内心里挺气的。

    君爷的气,大体都是由于她竟然不告知他一声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了。虽然,情况都在他的人监视之中,但是,终究是生怕半途出什么意外。更令他生气的是,出事的那会儿,他在工作正好没法出来。

    等他工作完出来,他们也回来了。

    君爷在意的是儿子的想法。自从上回亲眼见到儿子在白露姐姐生病的床前哭过一次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儿子内心是那样不踏实的。

    小包子担心妈妈,很担心。以包子的直觉,知道妈妈遇到的麻烦恐怕超乎想象,要是爸爸不能保护妈妈怎么办。

    像上回,妈妈不是失去联系了吗?爸爸还得找上好几天才找到妈妈,结果找到时妈妈病了。

    她回来时,是该时候和她说说这个问题了。

    君爷拿起小西西的耳机,挂在自己耳朵上。

    那头,在出租车里玩弄玩具车的包子突然一愣,有种感觉,爸爸就在他身边。

    不止包子,白露开着车要拐进大院时,一个小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开门的大门保安提前大约几秒时间给她的车拉开了车闸,说明,人家是知道她要回来的了。

    有了这个疑心,白露心里多了几分愣怔。心想,自己莫非追去的时候,也是被人跟踪的了,被老公的人?

    她心头顿时起了几分忐忑。

    停车,下车时,除了包子,包子看自己妈妈和姥爷,貌似都是一副不太敢踏进家门的样子。

    包子只得愣着,想,他包子都不怕,妈妈和姥爷在怕什么。

    他们三个爬上楼梯的时候,陆家里头,表面上像是一片寻常的样子,底下却都是暗潮涌动。

    蔓蔓很生气,想着在看到六七点钟时白露还没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自己才忽然恍悟自己是被大嫂耍了。

    陆夫人一样是见儿媳妇迟回来的时候心里起了一丝疑问,只是陆夫人的性格向来是那样,别人不说她也不问,很相信家里的男人能摆平任何事情。陆爸回来以后,在书房里和姚爸喝茶,看不出什么征兆。

    陆丫头南南是在外面学琴后拎着小提琴盒回来没有见到包子,喊了声:“西西呢?”俨然这丫头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哥和老爸做出的事儿一无所知。

    如果说包子该感激的是,喜欢对包子毒舌的洛洛今天贪睡了,在奶奶家里睡了一天都醒不来。

    姚夫人用包子刺激孙子起来时说:“洛洛,你征征哥要回来了,你不起床?”

    洛洛眨了眨迷糊的睡眼:“征征哥的舅妈不会过来做饭给征征哥吃吗?”

    姚夫人大笑:“你征征哥今晚在他奶奶家里吃饭。”

    洛洛还是怕,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刚好儿子儿媳妇都在单位里还未回来,姚夫人想着让儿子儿媳妇自己搞定孙子,也就不急着叫孙子了。

    包子拉开家里的门,喊:“回来了——”

    陆丫头第一个冲出来,瞪他:“跑哪儿玩了?今天和你姥爷去幼儿园是让你玩疯了是不是,征征?”

    白建业跟在包子后面正紧张。

    小包子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责任一个人揽了起来:“是。”

    “哎,你还会说是?”陆南跑到小表弟面前,捏起小表弟的嘴,担忧亲人的心情可见一斑。

    白露趁机将犹豫在门口的父亲推进了门里。

    “征征,你什么时候学西西一样油皮了?”陆南拎起包子在旁边继续训话。

    姚爸这时走了出来,对摆餐桌安排晚饭的陆夫人说:“洛洛还没醒。他奶奶说他爸妈回来再说。”

    捉到了这个机会,包子心里悲叹没想自己有一天居然得靠洛洛这个小恶魔脱身,想必自己跑过去一找洛洛能让洛洛得瑟了,但是没有办法,包子现在只能这样说:“奶奶,我去叫洛洛。”

    对长辈们来说,都巴不得这两个孩子感情好。见状,姚爸我这个干爷爷带着包子上楼去找洛洛。

    白建业在客厅里的沙发,手足无措地坐了下来,如果此刻认真看他的表情,会发现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

    因为女儿都知道了,白建业现在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真正感到了后怕。女儿都知道了,亲家能不知道?

    包子可是陆家最宝贵的长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白建业是在陆家面前切腹都不能抵罪。

    陆爸走过来,手里给白建议端了一杯水,说:“先喝口水,快吃饭,别喝茶了。”

    白建议感谢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只觉嗓子眼里都冒火了。转头,见陆爸在他身旁坐下,心里头不由一阵紧张,差点儿是想把所有的事儿都一股脑儿对陆爸吐了。

    陆爸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脸上那些笑纹,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今晚,我老婆做了那个红烧鱼头,你试试,那是她的拿手好菜。当然,听陆君说,你做饭的厨艺,是比陆君还厉害。”

    “不,不敢当——”

    “哈哈。”陆爸笑道,“不是我谦虚,我儿子的厨艺,是比我老婆强。所以,你到我们这里吃饭,我老婆压力挺大的。下次,我尝尝你的手艺,可以吗?”

    白建业一口应好。

    白露提着买来的饮料和烤鸭,走进厨房里,是要找小姑。

    小姑没有见到人影,却是能听见小姑蔓蔓的声音,蔓蔓恐是借在自己弟弟不在时的房间里,对着蒋大少发火。

    “你倒好了,连我都瞒着。要是嫂子出了什么事,你说怎么办?”

    白露手心里顿时出了层汗。小姑都知道了,她老公能不知道?

    蒋西这时候溜了过来,想着自己背叛的事儿迟早需要向舅妈交代的,早点坦白从宽,自己心里也踏实。蒋西拉拉舅妈的袖口,小声说:“大舅在我房间里。”

    外甥这句好言规劝她白露算是心领神会了。

    坦白从宽总是好的,早点坦白早点脱身。

    白露整了整衣襟,抚摸了下刘海,走到客厅,见婆婆在忙,公公和她爸在聊天说地,大伙儿都像是忙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出了屋门。

    刚好,小舅子陆欢恐怕是接到了风声从学校里回来了,几步跑上楼梯遇到她,惊叫一声:“嫂子,我哥呢?”

    白露当场那个脸红难堪的,陆欢这话不是在说她怎么还没被君爷抓到训话。

    “欢儿。”陆夫人在里头叫了声,算是解了白露的窘境。

    陆欢走进自己家里。

    白露走进了小姑蔓蔓的家里,来到小西西房间的门口。她的手放到门板上,刚要敲门。听到里头像是有声音,她的耳朵贴近去听。 “追到廊坊丢的?行。不用追了。有人是知道她在哪里的。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和叶老说几句话,我知道他回来的了。”

    白露那耳朵,未及从门板移开。

    里头,君爷那副从来像没有变过的严厉嗓子说:“白局,我们聊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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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逼问

    “洛洛,你征征哥来了,还不起来?”姚夫人推开孙子睡觉的小房间,叫道。

    包子哥来了?

    洛洛睁开小眼睛。

    包子走进洛洛弟弟睡觉的房间,见的是床上一团凸起的小被子,好像一个馒头一样团成了一团。

    长得比女孩子漂亮的洛洛弟弟,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小荷尖尖的漂亮小脸,向他咋呼下美丽的眼睫毛。

    包子心里头一凛,喊了声:小妖孽。

    这姚家的基因真是可怕,干嘛让每个人都长得这样漂亮,电死人不眨眼的。

    不过,他包子可不会轻易被小恶魔漂亮的外表欺骗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到床边,包子翘起小二郎腿儿,一副大哥训话小弟的姿态:“洛洛,你奶奶说你怕去我们家吃饭,为什么?”

    洛洛委屈地憋憋小嘴巴:“征征哥的舅妈会来吗?”

    “我舅妈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包子说。

    “征征哥的舅妈来的话,洛洛不去了。”小洛洛说完,把被子掀起来重新盖住自己的脑袋。

    包子一气,心想,他这都不怕屈下腰身请他洛洛过去吃饭,结果这只洛洛居然不卖他包子的面子。

    他舅妈有这么可怕吗?可怕过他包子大大的爱心来这里请洛洛过去吃饭?

    小洛洛像条虾蜷缩成一团时,听着外面忽然砰一声响。

    包子哥发火了,小手打在桌子上,好像一个严厉的小君爷,冲着他洛洛:“不就我舅妈做的饭没味道吗?”

    包子哥你知道啊。小洛洛吐了吐舌头。

    “可我不是都吃了吗?所有人都吃了,你洛洛为什么不可以吃?”

    洛洛想继续撒娇的小脸蛋怔了怔。

    包子拿出了爷爷的气势:“我爷爷说过,当年,红军十万里长征,吃草鞋吃皮带,都没有叫一声苦。你洛洛吃草鞋了吗?你洛洛还是男子汉吗?”

    小包子这话讲得真棒!

    贴在门榜上偷听的姚夫人与姚爸都赞许地点头。

    可是,咱小洛洛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不要忘了,从来吃亏的是包子而不是洛洛弟弟。

    洛洛被包子哥这一喝,只是愣了愣,接着一只小手枕在了小下巴颌上,像是在努力琢磨什么。

    包子的耐心都快被他磨完了,这个完全不按理出牌的洛洛弟弟,让包子心急如火:“你想什么,洛洛?我说的有错吗?”

    “我在想,征征哥,要当男子汉,非得吃草鞋皮革吗?非得吃征征哥舅妈做的饭吗?”

    包子愣了下,也不是非得吧。

    洛洛朝包子哥点点小脑袋:“征征哥,洛洛说的没错吧?”

    莫名其妙被反将了,包子满头大汗:“哪里,你,你这是狡辩!”

    孙子太油嘴滑舌了,学了儿子那个皮样,姚夫人都看不过眼了,推开门,决定助一把包子:“洛洛,你征征哥专程过来请你过去吃饭,你不卖你征征哥面子吗?”

    洛洛这时候仿佛才想起来这回事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包子哥露出自以为甜甜的笑,说:“征征哥第一次来找洛洛。”

    包子只觉得他那笑贼兮兮的,一阵恶寒。

    看吧,他来时就知道了,肯定让这只小恶魔够得瑟的。

    姚夫人趁机哄孙子说:“你不赶紧下床?你征征哥等会儿不理你了。”

    可洛洛才不被奶奶牵着鼻子走呢,说道:“征征哥真是来找洛洛吗?不是因为,征征哥是为了躲人跑洛洛这儿来吧。”

    洛洛弟弟很清楚,包子哥没有像洛洛那样喜欢包子哥。

    孙子这个脑袋咋这样成熟呢?姚夫人都特别不好意思了,在包子面前,连忙手心摸了把洛洛的小脑袋提醒说话要注意。

    被拆穿的小包子头顶上顿起乌云,一片低气压笼罩住了小脸。

    他包子是傻子,干嘛到这儿被洛洛这只小恶魔嘲笑。

    小包子转身就走。

    “征征哥,你等我——”

    洛洛后悔了,骨碌溜下床。他才不是为了嘲笑包子哥呢,只是刚才心里头不顺气,想着包子哥到底只是把他洛洛当备胎使唤。

    包子没有走两步,被洛洛那只小手在后面拉住了衣服。包子火:“你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我不放。”

    姚夫人和姚爸在旁看着都一惊:这两个小兄弟居然吵架了,怎么办?

    “征征哥你真傻。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没有比兄弟更可靠的人吗?兄弟再笑你也是兄弟不会离开你。”

    哇呜,洛洛这只小恶魔竟然能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告白。

    包子回头,瞪着洛洛:“你学你爸说话吗?”

    “我爸没有离开过你爸爸吧?”

    洛洛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虽然,他小洛洛对自己爸爸某种行径也看不过眼,但是,他知道,爸爸绝对是个性情真诚的爷们,对得起兄弟,这点让他洛洛信服。

    包子对这话哑口无言。姚爷性格是有点恶劣,可是,瞧他包子家里有什么事时,姚爷倒是总会第一时间出现。连自己爷爷奶奶都很信任姚爷。

    “征征哥放心。”洛洛说,“洛洛不会离开征征哥的,谁让征征哥是第一个愿意对洛洛真心好的兄弟。”

    这话,简直让包子汗颜了。

    他包子,有对洛洛真心好吗?

    或许有吧,虽然第一次认识这只小恶魔时,是这样的让他包子不屑一顾,一个只会哭的小哭包,之后种种迹象又表明是只小恶魔。

    不过,想想他包子无处可躲的时候,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跑到洛洛这儿。或许他包子心里面都知道,洛洛这儿是可靠的。

    洛洛的小手放进了包子哥的手心里,两个小兄弟握了握手。

    姚夫人看着真高兴时,只见他孙子忽然对包子甜甜地一笑说:“征征哥真好,一哄就不发脾气了。”

    姚夫人差点儿没有脚下一滑,拎起孙子的小屁股打一顿。

    姚爷准备开车送老婆一块回家时,鼻子里发痒,貌似可以闻到自己家里那只小恶魔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

    沈佳音见着姚爷脸色不对,心里却想的是白露的事儿,担心地问:“今晚上,我们还到陆家吃饭吗?”

    “你说陆君?”姚爷被她的话拉回神,道,“没关系。陆君他不会对白露发脾气的。”

    沈佳音却觉得,君爷那张脸发不发脾气都一样,都已经够吓人的了。

    理解老婆的意思后,姚爷安慰老婆:“没事儿,他如果敢,我回去说他。要不,我代替他先骂一趟白露,他也就没话说了。”

    沈佳音对他后面那句话,傻了眼。

    “你想想,我若先骂了白露,他不得发急,为他老婆说话。我这是多么伟大的牺牲。”姚爷拎起自己的衣领,一副好兄弟的模样说。

    沈佳音不好意思对他说,其实他这个样子,倒是很像高大帅。

    难怪君爷说了,高大帅其实学的是姚爷。

    白露站在门口,被门里那句话,给震得是心口都快飞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哪儿知道的?

    她天衣无缝的保密工作,在他面前只是小儿科吗?

    回想起姚爷很久以前已经经常说她,说她在君爷面前就是个孩子,一个透明物。

    要不是君爷有心宠她,容忍她——

    白露手心的汗粘住了门把的样子,她缩回手刚想把手心儿擦擦,门忽然一开,她猝不及防,被拉开的门带着进了门里。

    前倾的身体顺着这个态势跌了进去,没来得及稳住高跟鞋的鞋跟子时,她是跌进了一双结实的肌肉手臂里。

    迎面扑来君爷的气息,浓郁的,冲着她的鼻头和脸。

    她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只听他类似发火儿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让你进来你还不进来?是心虚吗?还是说,要我哪天,像抓囡囡那样,把你抓起来,训一顿?”

    白露是清楚他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于他这话,是说她在心里头也是很重要的。

    为此该高兴的心情却只是像过山车一样一晃而过,在紧随想起之前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父亲和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

    感觉手心里抱着的人儿像是由柔软的一条弓绷紧了起来,君爷的眉头巍然一皱,放开了她。

    白露稳稳地站住在地上。

    一如既往的,两公婆都是严谨的成人了,关上了房门,才来说夫妻之间的私语。

    君爷立在孩子的写字桌边,挺拔的身材好像一棵高大的松树,旁边桌子上,放着小西西的那个耳罩。

    白露只要往那个耳罩望上一眼,清楚他是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只要想想,都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她在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怎么自己听自己父亲说的话。

    她太想知道她父亲会说些什么了,而且,只想当做她一个人的秘密听。

    这种女儿家的小心思,君爷怎么可能了解?

    他像她父亲,对于婚姻不过是个只知道责任和负责的薄情的男人。

    白露忽然恼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样的问题。她都能对她父亲说出那样的话了,却是对自己的婚姻,对君爷这般睚眦必报。

    又不是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这样的。

    她那张尖下巴脸,在君爷眼里,似乎近来是更瘦了些。如果说这是由于之前她刚生病过的缘故,可能是有点影响。但是,君爷知道,一个人的心情是很影响健康的,尤其是对于女人而言。

    君爷回想这半年来突然席卷到他家里的这么多风风雨雨,很多都是超乎了他的预想。

    貌似姚爷的话是对的,她再坚强,也只是个女人。要是她不是个女人,为何要嫁给他这个男人。

    身为男人,身为一家之主,该做些什么,他是很清楚的。

    “我,是这么的不可靠吗?”

    君爷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距离传来,像是震动她的心头。

    他这话,倒没有指责她的口吻。但是在她听来,这分明就是她错了。

    对于这点,白露承认,自己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忘记了他们的儿子不仅是她儿子,还是陆家最重要的长孙。

    “对不起,我想你可能在工作。而我觉得我能处理好。”白露说。

    君爷看着她,眸子里深沉地闪过一抹光:“你以为我担心谁?”

    “谁?”白露抬头,像是一丝不解。

    “比起担心征征,我更担心你。”说完这话的君爷,是吐了一口浊气,差点儿没有握紧拳头,“你知道不知道,征征多担心你。”

    白露愣住了。

    儿子担心她?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妈妈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白露没有觉得自己和以前哪里不一样了。

    “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对你而言,是那样的不可靠吗?”

    白露望着地上自己的鞋子和袜子。

    她知道他可靠,正因为如此,她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以前,他都不是这样的。他几乎都从不管她的事儿的。两人的工作都涉及各自的秘密,互不相问,是对彼此的尊重和信任。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儿,我当然不会问你。可你扪心自问,你认为,这只是你工作上的事儿了吗?”

    君爷这样对她说话的口气,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像是一把尖刀要插在她心窝口上让她无地自容。她该庆幸自己从来不是他底下的人,仅凭他这样的口气,可见得在他下面工作的人,该有多难做。

    “陆君。”白露深深地吸上口气,“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一瞬间,君爷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

    白露不禁中趔趄了小半步,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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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不信

    “欢儿,你哥呢?”姚爷带着老婆一进门,看见陆欢小弟,随口问了句。谁让沈佳音一路上那幅为白露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他都不能视而不见。

    陆欢在帮陆夫人摆碗筷,听见姚爷问,想着刚好,大伙儿正不知道怎么去叫他大哥和嫂子过来吃饭。

    “我哥在对面,我姐屋里,西西房间里。”陆欢说。

    小西西早溜到陆欢小舅屋子里躲着了,自己干出的那点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哪怕大舅不抓她,他妈要先拿他法办了。

    哎,帮舅妈做的这点事儿,怎么这么招人。

    可见舅妈是多招人喜欢的人,一个个这样紧张舅妈。

    他小西西以后不笨了,再怎么帮舅妈都好,都得思前想后再说。最可恶的是,明明自己老爸也在这事儿有一腿儿,为什么只有他小西西是罪魁祸首。

    姚爷望不见小西西的影子,陆欢为小外甥说两句:“他够倒霉的了,被我哥说了。我哥说一句,等于天塌下来,把他给吓的。”

    “那是他活该。”姚爷早巴不得这对小恶魔出点什么事儿被人教训,谁让平常这对小恶魔少不了欺负他姚爷,“他要是聪明点,也该知道能惹舅妈也不能惹他大舅。”

    陆欢耸耸肩膀:“他想着,我大哥再怎样都不可能为难大嫂。”

    不过这回大伙儿都算看出来了,君爷气得够呛。

    从来君爷还未曾被白露姐姐气成这样。大家其实想想,都没有真正出事儿,君爷这是气白露姐姐啥?

    还真没人想得到君爷是为毛气老婆了。

    坐在沙发和陆爸说话的白建业心头忐忑。听陆欢和姚爷几句话,分明能听出女婿气他女儿了。也是,瞧他女儿一个人单枪匹马前去解救他和包子,要是他,他也气。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在关键时刻只想着单枪匹马。

    但是,这事儿,要说错,肯定也有他这个当爸的错。要不是从小他对女儿生性冷淡的,女儿不至于总想着靠自己。

    陆爸看着亲家那幅坐立不安的表情,想宽慰对方几句,说:“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是帮不上忙的了,毕竟隔着代,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什么想法。”

    “是吗?”白建业像是自言自语。

    “哪对夫妻不是从来吵吵骂骂过来的。真正不说话的夫妻才可怕,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头好。憋到哪一天爆发出来的话,真如鲁迅说的那话一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了。”陆爸后面这话是为了化解气氛,半开玩笑。

    可是这个效果显然是事倍功半。白建业不仅没有被他逗笑了,脸色是更忧愁了。陆爸不知道白建业夫妻俩人之间的秘密,这话是无心戳中了白建业的软肋。

    白建业回想起自己和妻子,直到妻子死的那一刻,自己一生和妻子说过的话是寥寥可数,到至今,他自己都想不起有哪句话是和妻子说过的。

    陆爸突然见他沉默下来,方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话说,这个儿子的岳丈大人,真的是他陆贺砚所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白建业像是一个周身都好像有秘密的男人。

    问题是,以他们陆家的情报网,都探查不出这个男人究竟心里都深埋了什么样的秘密。

    陆爸眸中变深,默默地帮白建业将水杯添满。陆夫人走出来见到,问:“还不吃饭吗?菜都炒好了。”

    听见这话,姚爷只得自告奋勇,走去对面叫哥们过来吃饭。

    白露的背贴在门板上,鼻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君爷的脸离她不够一指的距离,看着她。

    他那样的眼神,像是在她脸上长驻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让她心头惊慌失措。

    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白露想不明白。

    “你看着我——”

    君爷的气息扑到她脸上。

    白露闻着他的味儿,心头一悸,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时,像是能被他那双好像深渊的眼睛一口气拉进了悬崖里。

    “陆君?”

    “上回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你怕谁?”

    “我,我哪有害怕。”不知不觉中,白露低下眼眸。

    “在我看来,你从来不怕任何人,当然也不怕我陆君。你只怕你自己。”

    白露一口咬住了牙齿,心里嗖嗖,像是刮来一股凉风,有些恼,以前都不知道他说话这样的,是,他说话是不留情面,但是,更多时候,他说的话几乎都没有针对过她,哪怕有针对她也是因为她办错事。像今天这样,突然说到她心里头的弱处,是要把她白露的面具全部揭开,让她狼狈的处境,真令她感觉自己嫁的男人怎么一点都不贴心。

    不贴心吗?

    可是,为什么心头恼归恼,听着他这话,眼眶里打转起了些雾气。

    如果他不是真心想了解她,想关心她,何必说这些话。

    咬着嘴唇,她抬起的双眸,蒙着一层恼羞成怒,这使得她那双本来已经十分美丽的大眼睛,好像秋水里映着的那轮明月,青翠到动人心弦。

    君爷愣了,他刚说的那话其实也不是想让她生气或是啥的,他说话向来那样的,不是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关切的人,他也懒得说上两句重话。毕竟,他在世界上混了这么久,早知道祸从口出,能不得罪人的话,情愿闭上口不说就是了。

    现在,他是惹她生气了吗?

    大山一般浓墨的黑眉微皱,君爷感觉到自己内心貌似有些软塌了,面对她这个样子,平生第一次察觉自己莫非说错了什么话。

    女孩子怎么讨好,他君爷向来是自行其是,自己一套风格,但是哄女孩子不哭,他君爷真不太懂。他身边的女孩子,他遇到的女孩子,都是不哭的。

    “对——对不起。我可能说话重了些。”君爷低头说。

    白露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他的这声道歉,才真正把她击碎了,他不这样体贴还好一些。他体贴成这样,让她像是一个其实已经做了决定的小孩子突然又站到了十字路口上,一片茫然,一片无措。

    “为什么道歉?”白露吸口气,才不至于完全失态。

    君爷抬头,像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哭了吗?

    应说君爷这个眼神儿,真像极了什么都还是不懂的大男孩子。

    白露一怔之下,心底里忽然浮现出一股笑意,直接破除了她刚才那本来是委屈到要死的郁闷心情。

    这个男人,不管如何,可能在他一生中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白露笑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疯癫癫的,谁让她第一眼对这个男人就那样的死心塌地的,是前辈子欠了他也好,反正这辈子她是这样的了。

    忽然见她是破涕而笑,君爷反而是更不解了。但是,比起她哭的样子,她笑的样子是更好看,让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说话的口气,不免也就不像之前那幅本来想把她抓来法办的严厉,而是逐渐地变软了,说:“你不要笑。我是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

    白露笑而不止。

    知不知道他用这样软绵的口气说貌似严肃的话,只是令他君爷和平常显得与众不同让人感到好笑。

    毫无察觉自己变化的君爷,只得瞪了她一眼,紧接,一只手指头贴在她嫣然的嘴唇上:“嘘,白局。”

    白露眨眼的同时,那幅白露姐姐的自信和冷静瞬间回复到眸子里,优雅的手淡然地抚摸到他手背上:“什么白局?我在我单位只是个科长。”

    他这个老婆,知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很挑衅男人的底线的。明明是个大美人儿,遇到他君爷时,却时常露出一副与大美人截然不同的无措。结果,每当她这样与以往不同的时候,他胸膛里的这颗心,直跳了起来。

    是白局长也好,是白科长也好,都是他老婆。

    君爷只要这样一想,那只手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抓着。

    白露几分怔疑地看着他这个动作。

    “不管你是谁,只有一件事是事实。你是我陆君的太太。或许我之前说的话是重了些,可是,意思是没变的。我们两人是要携手相扶到老的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些什么都好,我只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你是我太太这一点,我是你先生这一点。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不可靠是不对的。”

    白露的呼吸吃紧了,一股热流又在眼眶里像是要涌出来。

    这个男人不像姚爷那般浪漫,不像蒋大少那样的甜嘴儿,可是,却总能一句话说到她白露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放。

    白露别过脸,想望到墙角那处尘埃,提醒自己。

    君爷的手却轻轻掰过她的下巴颌,说:“为什么不看着我,对我的话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分明有。你对你爸有疑问,对我也有疑问。”

    白露心头突然起了一丝不安,不知道他对于她爸她妈的事知道了多少,总觉得那是她白家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她不想他知道。

    好在他是个体贴的,细致的,严谨到让她和她家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女婿。

    君爷只见她闪躲的眼神都明了三分,说:“你家里的事,你不说,我不听。但是,希望你明白,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人,你该明白。你家里人,对我们两个来说也是外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是我们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插句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决定我们自己的事。不管是你父母,不管是我父母,都一样。”

    白露对他这话表示赞同,她自己毕竟也是这样想的。

    “之前,我妈,可能对我们有一些误解。我承认这里面有些是我做的不够,不好。”君爷想的是,是不是在这事上做的不够好导致她认为他不可靠。

    白露倒是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他妈这事儿,连忙说:“妈她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呆着,未免会像以前那样瞎想。”

    “你知道她是瞎想就好。如果你想不通,可以和我说。这是我该做的事,该尽的本分。”

    像君爷这样当丈夫的,能主动把婆媳问题归咎于自己的男人,天下还真难找出几个人来。

    白露忽觉心里头热乎乎的,是像流出甜味的甜汤儿,手指,不禁抚摸上他的衣领,道:“你不用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着的。这样,我还做什么呢?你可靠,那么,我不可靠了?”

    君爷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握紧了几分: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过她不可靠。现在听她这话,也不是她会认为他不可靠的问题。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神神秘秘?

    看来,还是必须把岳丈的谜底解了再说。

    身为男人,君爷自认要比自己老婆更了解岳丈。说什么男人清心寡欲,对谁都不会动心的话,他君爷是不信的。像他君爷,再苛刻的一个人,也绝对不敢说自己没有七情六欲。和尚也不是都因为看透了人世,经历了情劫才出家的。

    白露见他没有说话眸色变深,心头蓦然吃紧,总感觉他是把她看穿了一样。

    “没事儿。”君爷亲下她的手指头。

    姚爷靠在门板上听着,眯了眯眼睛。瞧这对小两口都甜的要死了。而他们一帮人还在对面提心吊胆的白操心。

    真的是,夫妻俩的事儿,只能夫妻俩自己解决,谁都插不上手。

    姚爷摸摸下巴颌,刚想离开,听楼梯口那儿,自己儿子追着包子哥走下来,一路叫着:“征征哥,征征哥,你等等我,我不气你了——”

    这对小兄弟不知怎的,又闹别扭了。

    不过他姚爷想都知道,肯定是自己儿子又惹了小包子。 小包子气到够呛,以后再也不信洛洛这只小恶魔的话了。想刚才,他差点被洛洛感动到掉眼泪,自己真是个大白痴大笨蛋。

    丢脸丢到家了。

    姚爷眼睛一眯,看到小包子气呼呼恼羞成怒的脸从楼梯口闪过,忽然想,小包子这个性子,说是像君爷老爸,还不如说是更像白露姐姐。

    包子快到陆家门口时,忽然回头,看见了洛洛的老爸,因此顶着一张黑脸走到姚爷面前准备控诉的样子。

    “姚叔叔站在这里做什么?”

    姚爷顿然一惊,用手捂住包子的小嘴,要是被里头那两人发现他在这儿窃听,他要被里面的人砍死的。

    “走,征征,吃饭去。”

    姚爷哄着包子往回走,哪知道自己儿子早追到门口了,看着他有一会儿了。洛洛冲老爸贼笑:“爸,你在偷听吗?”

    生平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生了这一个儿子。姚爷心里头骂道,同时叫起对面的老婆:“佳音,洛洛又闯祸了,快把他抱回去。”

    听见儿子闯祸的沈佳音火燎火急地跑出来。

    洛洛气歪了嘴,向妈妈告状:“爸爸恶人先告状。”

    外面的动静早就传进了屋里。君爷扶着额角,像是骂了声说:“这个子业——”

    白露挑了眉:“他不敢说出去的,除非他自己等着被剥皮。”

    见她心情好了,君爷趁机肃起脸放狠话:“别给我有下一次!”

    “我,我哪有?”白露支吾。

    看她是想装蒜,君爷干脆账算到了一块儿说:“我不知道你哥训过你没有。但是,如果你那伤被我抓住,要是以后哪次被我抓住的话,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可以想想。”

    白露被他这话吓唬到了。记得,那次姚爷不是腿受过伤吗?姚爷那次也真是的,都是自己太逞英雄搞出来的。君爷第一个知道,去到好兄弟身边,结果对那个打麻药的麻醉师说:“让他醒着,以后才知道怎么死。”

    姚爷那会儿哭啊,直骂君爷是没血没人性的阎罗王。

    君爷皮不痒肉不痒的:他本来就是君阎罗好不好?

    白露被君爷这一恐吓,不敢做声了。

    以后她办事再小心些就是了。固然心底里依然存了不少疑问。她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他怎么知道白局这个称呼的。

    莫非,吕宪标告诉他的?上回吕宪标是在小县城被他抓住了一回,后来吕宪标都自己先对她承认了。

    君爷打开门时,见她怔怔地站在那儿没动,伸出去的手指自然地扶起她的刘海,说:“把头发梳一梳。你哥应该会过来,你哥担心,你嫂子也担心。”

    白露这时仿佛才记起那件最重要的事儿:他都知道了,她哥能不知道?

    话说,她哥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否则,怎么会让她白露不回老家,想必是她哥早知道了,所以,害怕她回去时撞遇到那个女人,干脆不让她回白家老家。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她白露以前没想到或是说不想去想。

    白建业那个忧心忡忡,在听说儿子也要过来时,到了爆发的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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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去云南

    白队和云姐一块坐车来。白小璐说是之前今晚已经与同学约好去哪儿哈皮,推却不了约会,本想着就此会被老爸骂一顿,没想到白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对他看了眼,道:"安全第一。"

    白小璐贴在母亲云姐耳边告密:"爸是到更年期了吗?"

    以白队的年纪,是差不多到更年期了。白小璐感觉近来老爸变了不少,自从姑姑在老家生病了以后,他爸,变得没那样强势了。

    云姐伸手拍了儿子一下背:"去玩你的,不要调戏你老爸。"

    白小璐听见母亲也开起了玩笑,颇感惊奇。记得之前姑姑生病时,母亲那幅忧郁的样子像是天随时塌下来。

    白小璐是个聪明的大男孩,知道父母说不定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回头要离家时对母亲说:"我给征征做了个泥塑,你带去给他玩。还有一盒原装的进口泥土,你带去给他,让爷爷教他。爷爷不是艺术家吗?教征征泥塑应该不成问题。"

    "你要是有这个心思,自己教征征不是更好。"云姐是希望他们表兄弟亲近。

    白小璐当然是喜欢包子的,不过,包子年纪太小了,现在一齐玩也玩不起来,说:"等征征长到十岁了,我带他天涯海角都去玩。现在他这个年纪,爷爷陪着更好。"

    云姐想的是,儿子会不会就此埋怨起白建业小时候没有带他玩。

    白小璐却是说完这话,告诉母亲东西在哪里,匆匆跑出了家里去会朋友。在他这个年纪,正是和小伙伴们玩得火热的时候,能忘记家里,忘记父母,朋友第一。

    云姐瞧儿子瞬间跑远了,心里想起上回小姑说的,说白小璐还算好的了,懂得自律,玩归玩,玩火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碰,他们做父母的其实大可不用管那样严,适当放松点儿子反而觉得他们更信任,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愿意和他们父母说。

    其实,小姑和她儿子感情似乎还更好一些。有什么事儿,麻烦,白小璐更愿意第一时间找姑姑白露。

    白露也确实是什么事都能办的很好,对孩子都很好。

    云姐提了儿子送包子的泥塑走出门,和白队一块打了辆车前往陆家。

    两个人不开车的原因很简单,车子坏了,送去4s店维修没有修好。

    路上,白队都没有说话。

    云姐知道老公是个不爱说话的,只能是自己尝试挑起话题,叮嘱白队:"去到那儿,别说白露。这事儿又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老婆一直都是占着他妹妹这边的。白队偶尔想想,娶个老婆干嘛,是为给他妹撑腰吗。只能说,他是宠这个妹妹宠过了头。偏偏,白露对他的宠一点都不领情,喜欢和他们对着干。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和陆家的囡囡关系那么好了。"白队说,本质上,他妹妹和君爷的妹妹是一路的。

    云姐白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要不然,君爷怎会看上白露。

    冥冥之中,缘分是天注定的。看不明白的,只是那些局中人。

    白队倒不觉得自己妹婿会看不明白,君爷是那样聪明的人,说道:"白露总以为她了解陆君,其实都没有我了解他。"

    小姑对君爷从婚前那种患得患失,云姐一路看过来。照她看法,小姑是奇葩了些,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儿子都几岁了,还看不明白。

    白队见她没有说话,问她:"你不会以为,陆君真的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要我说。"云姐吐实话,"你妹子那是少了点我这种少根筋的。"

    "什么?"

    "你说我和你,是不是像她和陆君?可是,我从婚前,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不可能娶我。白露却是一直想着陆君是不是被迫娶了她的。说来说去,是谁的错?"

    白队一时没有想到老婆说话这样直,有些傻。

    他自己和云姐的婚姻,是和自己妹子与君爷的婚姻性质差不多。两个人,都是双方家长先看中彼此,再介绍的。当时,和现在许多相亲的男女一样,不,根本就是相亲的性质,哪儿谈得上什么恋爱,都是觉得彼此合适过日子,然后顺从父母的意思在一起了。不也磕磕巴巴过日子,一过过了这么多年。

    "你说我喜欢你?"

    瞧白队这口气,是不是够让人气的。云姐都钦佩起自己了,要是换作小姑,怕是要因老公这句质疑声郁闷上好一段日子。

    云姐不会,因为她清楚自己老公就是这个性子。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你娶我干嘛?何必和我生孩子过日子?外面年轻女人多着呢。你随时和我离婚没有关系,我另找一个就是了。"

    白队瞪老婆那个眼神,像是要吃了老婆,说:"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觉得腻吗?而且你每次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都需要我给你善后,擦屁股。"

    白队终于恍悟老婆这招声东击西,沉了语气说:"是,你说的没错。我和白露都受了我爸妈的影响。白露她对陆君没有信心的缘故就在于此。我,当然,是认为你可以当我老婆才娶你的。喜欢不喜欢这种东西,连我爸都弄不明白。"

    云姐叹了声气:"你总不能把责任都归咎于你爸。咋们的问题,是咋们自己的问题。白露也一样。"

    "你是怕我去到那里说我爸吗?"白队道。

    云姐吞了口口水,是有这个忧虑。毕竟是在陆家,要是他们父子俩当亲家的面吵架,一发不可收拾,面子丢到亲家面前,受伤最深的是白露。

    "你放心,我不会说他一句的。"

    云姐愣了愣,察觉他这个语气还挺肯定,与以往对白建业那种打从心底的埋怨深深有许不同。

    白队望着窗外,像是冷漠地思考着说:"我从不知道我爸究竟算是个什么人,你说,我谈何去说他?"

    "什么意思?"云姐的脑子没有能转过弯来。

    白队想着,想着近些日子自己父亲那种变化。他原先还以为,这只是老人家自个儿想通了,认为晚年该享受下儿孙满堂的日子,所以白建业和包子玩了起来。可是,如今越看越觉得不太像,白建业与其说是受到包子影响,还不如说是受到外界的影响。

    那个女人出现,包子差点被绑架,这些事儿,都更指明了这一点。

    白建业不是因为包子,才回京的。

    他爸,是个怪人。虽然以前,他已经觉得他爸是个很奇怪的人了。但是,现在看来是更奇怪。

    瞧他爸现在这样紧张女儿和外孙,怎么看,都不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那么,以前,他爸那种宛若杜绝六亲的冷漠怎么冒出来的。

    是他,和家里人,看漏了什么吗?

    小包子那天,曾偷偷拉过他的手夸姥爷:姥爷说我妈妈会做书签。大舅,我妈妈给大舅也做了书签吗?

    他妹妹给他做书签?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过这个事儿。经包子提醒,这样详细说来之后,他方才想起,以前白家书房里,他的书也好,爷爷、爸爸的书,都一样,会插上一支书签。他以为是奶奶或是母亲收拾书房的时候放的,完全没有想到是自己妹妹的杰作。

    他和家里人都遗漏的细节,他父亲,却是一丝不苟地收在眼底,埋藏在内心深处。

    仅凭这点,他还能质疑他父亲对家里人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吗?

    "那个女的,究竟是谁?"云姐小心翼翼问。知道这条线,一直是她老公一个人在跟着的。是白家自己的私事,而且是不太光彩的事,云姐因此,从来也不敢过问老公这个事儿。

    现在,那个女人,终于敢壮起胆子从后台走到他们家前台来了,云姐认为,也不可以姑息这个女人继续放任妄为了。

    白队说:"你说她吗?"

    "嗯。"

    "我爸叫她丽。她真实姓名,我还真是查不到。丽,或许是她的另外一个名字,只是没有官方登记。"

    "其它的呢?"

    "她和我爷爷奶奶感情很好。尤其与我奶奶有很深的私交。我奶奶向她借过钱。我爷爷生病的时候,请大夫,看病,都是她一手操办。那个时候,我妈和我妹妹在保定。"

    "因为这样,所有人都认为你爸会离开你妈?"

    "当时,我是听我奶奶说,我爸决定与我妈离婚。我跑去找我爸摊牌。"白队此刻回忆起当年的那一股热血与冲动,有点儿后悔。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自己奶奶设计了。

    "你爸没有说话?"瞧他表情,云姐都可以猜到事情的结果。

    结果就是,白建业什么意见都不发,到至今,白队也不知道,究竟自己父亲当年有没有想过和母亲离婚。

    但是,白建业有没有和他妈离婚都好,有一点是没错的,他和妹妹都看出来,他爸对他妈没什么感情。

    "我爸那性子,谁都不喜欢亲近,这你不是不知道。"

    云姐记忆犹新,自己那会儿刚嫁进白家时,里外张罗的,都是白爷爷白奶奶,白建业像是白家的局外人。

    那会儿,她心里还挺紧张自己是不是不遭公公喜欢。后来,才知道公公性子本就如此冷淡。久之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现在听老公这样一说,貌似这里头都有玄机,云姐问:"你奶奶,以前是怎么和这个女人认识的?"

    "朋友介绍吧。"白队道,"我奶奶那个圈子其实也不大。关系最好的那几个,比如,叶老的太太。"

    云姐对此小声说:"我听说叶老因为他太太的事儿挨查了。"

    白队没有回答,更应证了这事儿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代表他爸背后的故事,或许不是那样的简单。

    出租车停在门口。白队和云姐下车的时候,夜色已黑。听见大院里有人追个小人影喊着:"洛洛,洛洛,停下——"

    洛洛小腿儿像冲锋一样拼命地跑,用力地逃。听说云姐这个大巫婆要来了,洛洛不跑怎么行。

    沈佳音一边追儿子,一边怕儿子摔着。姚爷见老婆跟在儿子后面像个小跟班,越看越气,上前几步,堵住了儿子的去路。

    洛洛打算从爸爸的裤裆里钻过去,正好被姚爷两只手抓了个正着。

    云姐和白队一块走了上来,问:"洛洛怎么了?"

    沈佳音见他们两个到并且撞了个正着,吓出了身冷汗。

    洛洛抱紧爸爸的大腿:救命!云巫婆来了!

    姚爷不可怜儿子,落井下石:谁让你刚欺负包子的,活该,马上遭到报应了。

    云姐是个大姐头,最喜欢管小孩子的事了,对洛洛伸出手说:"别闹,来,上楼吃饭去。"

    洛洛猛摇头:不要!

    两只小手抓住爸爸的腿,像猴子一样向上爬。

    姚爷的裤子被儿子扒到快掉了下来,着急的,只好一只手把儿子抱了起来,拍了拍儿子屁股:"没听见吗?吃饭去。"

    "我回家吃——"洛洛捏着可怜的小嗓子说。

    "回家没有人煮饭给你吃。"

    "妈妈煮——"

    "你妈妈不煮饭,今晚不煮饭。你不回去和你征征哥一块吃饭,今晚没饭吃了。饿死你都没有饭吃。"

    姚爷几声吓唬,洛洛委屈到向妈妈伸出小手要抱抱。

    看这一家三口闹的,云姐莞尔。话说,姚爷这家真是幸福,虽然家里有只洛洛,不像包子那样乖巧,可是,整天趣事不断,也算是好事儿。

    白队先一步,是向陆家走去了。

    陆家里已经摆好碗筷,只等他们夫妇俩到,可以开饭了。

    白队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欢迎。

    君爷主动给大舅子搬了张椅子。

    白队没有忘记有长辈在,转身,给陆爸姚爸挪凳子。转个头,看见自己父亲坐在沙发那儿,像是不敢看他的样子。

    "爸,过来吃饭。"白队喊道。

    白建业听到儿子声音,方才抬起头。见儿子是向自己走来,像是要扶他起来的样子。

    刚好,父子俩趁这个机会,走到了一边说了几句话。

    白建业心头忐忑,琢磨着怎么和儿子解释。

    结果白队对他小声说:"爸,该说的话,白露应该和爸说了,我和白露都是大人了,能处理好事情。你老人家,不要再一个人扛着所有事儿,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儿女做的,但说无妨。"

    白建业吃惊的眼神,充分说明了儿子这个态度,转变了是一百八十度,让他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了。

    "你,你知道不知道——"白建业小心地望着儿子,"那个,白露她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挨什么了?"

    "爸,如果你说她和陆君的事儿,他们小两口的事儿,我平常都不理的。"

    "不理?"

    "有什么好理的,她是大人了。爸,她都三十几的人了。''

    白建业脑子里忽然变成了一团浆糊。感觉自己刚才的惶恐,恐慌到像快要面对世界末日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变成了个大笑话。结果,儿子和女儿都说不用他理。

    不责怪他,也不用他理。

    白建业没觉得轻松,反而是有点小失落。

    陆爸加入来,招呼亲家过来吃饭。

    白建业被几双手拉了过去。

    一桌子人,围坐在圆桌边。

    夹菜的夹菜,喝酒的喝酒。

    小包子还被洛洛弟弟气得,一边生气一边吃饭,完全忘记了今天自己差点被人绑架。回头,见爷爷给姥爷弄那么一大杯酒,小包子发话了:"爷爷,姥爷不太会喝酒。"

    陆爸哈哈笑着,说孙子胳膊往外拐:"你这是偏心偏到姥爷那儿去了吗?"

    白建业脸红:"姥爷没有爷爷亲。"

    "不不不,征征说的对。听说你心脏不太好,是该少喝点酒。瞧我一高兴忘了,该罚。"说完,在儿子一只瞪眼之下,陆爸赶紧把自己那杯酒也给撤了,换了杯小的意思意思。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君爷对几个长辈先交代:"过几天,我要到云南一趟。可能白露要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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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妹妹要走了

    众人吃到半截,谁也没想到君爷会忽然冒出这句话,全傻了眼。

    太令人惊诧了。

    貌似,君爷当年和白露姐姐结婚的时候,连两个人的蜜月旅行,因为君爷忙于工作给耽搁了,这个耽搁,耽搁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是,是好事!”陆爸第一个反应过来,像是要为儿子的开窍庆贺,喝了一大口酒。

    陆夫人比较冷静,问:“工作吗?”

    陆爸拦住老婆:“什么工作?他们两个不同单位的,工作能到一块去云南?”

    陆夫人听到丈夫这话脸上表情一松。

    随着加入意见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说话的态度,内容,也越来越开放了。陆欢年纪轻,说话最肆无忌惮,一时兴起调侃起了大哥:“哥,你当着大家这么说,征征岂不是很可怜?”

    爸爸妈妈去玩,丢下小包子一个人在家。

    小包子顿觉得自己是颗大大的电灯泡,没用的东西。

    包子瘪了嘴角。

    洛洛立马安慰包子哥:“我爸爸经常借口把我丢在奶奶家里,自己去找妈妈。”

    沈佳音尴尬。

    姚爷瞪儿子这个内奸,总是把家里的丑事往外说,洛洛是个大笨蛋。

    包子的心情,果然像洛洛弟弟之前说的那样,一哄就好,装作一副大哥的样子对洛洛说:“你爸爸妈妈去玩,你应该感到高兴。”

    “是,有征征哥陪我就够了。”洛洛大方对包子哥表白。

    包子才不上当了,哼了哼小嘴说:“你是认为我好玩,好欺骗。”

    “征征哥——”洛洛撒娇。

    “不和你玩!”包子端起了脾气。

    大人们一边看这两个小兄弟闹,一边笑。

    话说回来,对于君爷突然提出要带白露姐姐去云南,大家心里头其实都存了份疑惑的。

    诚然,君爷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干,平常爱带老婆去哪儿玩的人。君爷今天的突然表态,与以往的表现截然相反,让人很难不打个问号。

    在周边的人窃窃私语表达出疑问的时候,白露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扒着自己碗里的饭,眉眼微垂。

    去云南,那会儿是她先提出来的。现在,忽然间,他都没有和她商量之下,对众人这样说,出乎众人意料,更出乎她意料。他这样一说,她要是不去,倒是不行的。

    骑虎难下。

    这叫她怎么安排工作。

    是她想多了。

    真是想放下工作选择去旅行的话,不是没有办法的,看的是自己有没有这个决心。

    吃完晚饭,大家坐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白露走到阳台上看手机。

    沈佳音趁儿子粘着包子时,轻手轻脚走到白露后面,叫了声:“嫂子。”

    白露回头,见是她,笑问:“洛洛吃了饭没有?”

    怕死云巫婆的洛洛,本来是死也不肯回来吃饭的,好说歹说被姚爷抱了回来,小洛洛吃饭却也没有往常利索。

    陆夫人见着都惊奇,问洛洛:“今晚的番茄炒鸡蛋你不喜欢吗?”

    洛洛喜欢番茄,也喜欢鸡蛋。番茄炒鸡蛋是洛洛喜欢的一道菜。

    洛洛不说话,小心啃自己碗里的粥米时,看了眼在对面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云姐。

    像是注意到洛洛的目光,云姐望了回来。洛洛立马低下小脑袋。云姐眼睛一眨,对姚爷夫妇笑说:“你看你们儿子偷偷看着我,是不是迷恋上我了?”

    这话,当场将席上所有人雷的是皮焦里嫩。

    可能,也只有云姐并不知道自己被洛洛安上了大巫婆的外号。

    洛洛更是吓得,一碗饭没有吃完,连说吃饱了,躲进书房里。

    沈佳音生怕云姐又误会了自己儿子是害羞,赶紧端了碗粥进书房里继续喂儿子。

    应说沈佳音是个好妈妈,只是经常被姚爷诟病成为儿子的小跟班。

    沈佳音对白露姐姐的问话点了点头:“吃了两碗。”又说:“好在有征征在。”

    有包子哥在,洛洛再不济也精神。

    白露望了眼客厅,见儿子在玩,君爷在和男人们喝茶说话,问沈佳音:“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沈佳音悄声说,“我听说你和我爷爷见过面。”

    “哦,上回在上海遇过一次,你奶奶说的?”

    “我奶奶说,请你过去吃饭。”沈佳音道,“陆队刚和我说,说要去我爷爷家里一趟。我奶奶就说请你也过去。”

    君爷去找叶老干什么,她刚在房间外面听君爷说要去时,已经猜到一二。沈奶奶请她白露去,八成是为了解闷。

    “你们也去吗?”白露问。

    沈佳音说:“我奶奶想看看洛洛。”

    白露听到这儿才总算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得一笑:“我到时带征征一块去吧。”

    洛洛其实蛮怕生的,否则当初,包子不会说洛洛是个小哭包了。对于陌生的环境和人,洛洛会变成完全另外一个人,像姚爷说的,儿子装模作样的时候像极了自己老婆沈佳音,变成一个小淑女了。

    有包子哥陪,想必洛洛去到爷爷奶奶那儿时,会好一些。

    沈佳音感激地握住白露姐姐的手:“谢谢,嫂子。”

    “你怎么客气成这样,不就带两个孩子一块去玩吗?”白露哭笑不得。

    陆丫头忽然是找舅妈的踪影找到这儿来,从阳台落地窗伸进颗脑袋,应该是听到她们两个说话,眨个眼俏皮地问舅妈:“要带征征去哪儿玩?”

    “要去吗?叶老家里。”白露冲陆丫头同样俏皮地回个眨眼。

    陆南皱皱俏丽的鼻子:“我去他那儿干嘛?”

    沈佳音磕磕巴巴地插进话说:“听说,那两兄弟会回来看他们太爷爷。”

    这话,倒是没有让陆南一惊那叶家双胞胎回来,而是陆南和白露突然意识到,如此一来,洛洛岂不是和那对叶家兄弟,那些叶家人,全成了有关系的亲人了。

    叶老对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儿孙,都是一视同仁的。

    沈佳音对自己爷爷这个决定并没有意见。

    洛洛认那对兄弟为哥哥成为定局了。

    对此,陆丫头挑挑眉头,几分郁闷之色。

    洛洛蛮可爱的,为毛要与那对兄弟成为亲戚。这下可好了,那个叶狐狸又有话和她说了。

    “去吗?”沈佳音极力邀请陆丫头。

    陆南心头转了个心眼儿,见那对兄弟她兴趣不大,但是,对于就此姚家的继承人要与叶家攀上关系,有些兴趣。

    “去,也不是不可以。”陆南磨磨蹭蹭地说。

    沈佳音高兴,越多人去她爷爷家也好。虽然,她知道,这里很多人其实并不太喜欢她爷爷,但是,没有关系,她相信终有一天,大家都会理解她爷爷的。

    这样晚上,一群人说定了,明儿傍晚上叶老家。

    到了夜晚九点多钟,考虑到孩子要睡觉,几家人各自回家。君爷先是和姚爷一齐送白队和云姐走。

    白露帮婆婆收拾茶具的时候,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又不说话,便是要走过去。包子忽然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到白建业膝盖上:“姥爷,姥爷,回家了。”

    听包子叫的这样甜,白建业本来忧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嗯,回家。”

    包子钻在老人家怀里嘻嘻笑着。

    白露看着儿子可羡慕了,哪怕自己小的时候,也像不了儿子这样毫无忌惮地和老人家撒娇。到底那时候她家里的环境不像包子这样,包子是周边所有人都有着爱。

    白建业试图把包子抱起来,抱了一下觉得吃力,只好放下,说:“征征很重了。”

    “我会很快长高的,和爸爸一样高。”小包子仰起小脑袋自豪地说。

    “你喜欢你爸爸吗?”

    “喜欢。”小包子甜甜的嘴不忘加一句,“我也喜欢姥爷。”

    白建业笑不拢嘴。

    白露看见只有姚爷一个人回来,问:“陆君呢?”

    “白队要买条烟,陆君陪他去。”姚爷说。

    这话只是借口,意思是君爷要和白队单独说说话儿。

    云姐在超市里漫无目的挑着东西,留下老公和君爷站在超市门口借着雨棚说话。

    白队问道:“是白露让你去云南吗?”

    “不是。”

    “不是?”白队不信。

    君爷说:“她之前有说过,不过她自己可能后来忘了。我刚好有空,想着带她去一趟散散心。”

    白队道:“你倒是有心了。”

    “这是我该做的。”

    君爷的口气总是这样,该说的一句话都不会少。

    白队好像被他这句话逗笑,道:“来的时候,你嫂子还才在和我说,说白露她自以为是。”

    君爷怔了怔。

    白露自以为是吗?不是自卑吗?

    白队套用云姐的话说:“她要是你嫂子几分直爽的性子就好了。你嫂子在车上还在和我闹离婚。”

    君爷被他这话吓着了,离婚这种事都能说出来。

    “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嫂子才娶她,她说那离婚好了,她去找另一个。”

    “大哥——”君爷喊。

    白队被他紧张的表情弄笑,说:“你看,白露从来没有像她嫂子那样和你这样说话吧?”

    这倒是的。君爷自认与妻子是相敬如宾那种,这种动不动提离婚的话儿没人敢提,因为彼此都知道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会当真的,在心里头生疙瘩。

    白队拍拍他肩头:“你们有你们相处的方式,我和你嫂子有我们相处的方式,不需要勉强。我只是还是那句老话,我妹妹,是那么傻的一个人。”

    君爷如今再听白队这一句话,颇有了几分感同。

    白露是一个性子走到底的人,说有一点傻气,肯定不假。以前不觉得,是被她那精炼的外表给欺骗了。现在不同了,要不是她的傻,她早就忍受不了他君爷了。

    君爷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遇到你,算是她的劫数。但是,你们两个,我有信心。”白队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不要被我爸妈影响了。我爸那人,其实到现在,我可能都没有征征了解他。”

    君爷心生了几分警惕:“大哥,你是说爸——”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当年,你想想那个时候,那个年代,真能求学的人有几个?可我爸当年是大学生。”

    君爷惊了下。白建业是大学生,岂不是,当年在全国精英所在的地方求学。那年头大学生哪止是稀罕而已,是完全闭门似的学习。外人,都不知道他们学了些什么。

    科学家,在那个年代,确实是稀罕货。很多科学家,担负的不止是科研攻关,而且,涉及的秘密,可能一辈子带进棺材里都不让人知道的。

    君爷对像是默默无声的岳丈大人油然起敬。

    “去云南的话,注意安全。”白队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话,接着,走进去招呼老婆该回家了。

    君爷为他们打了辆车,送他们夫妇俩走后,走回来,刚好见着一群人下楼来。

    陆欢帮姚爷抱着睡觉的洛洛,走下楼看见了大哥,说:“征征拉着他姥爷先回家了。”

    洛洛边睡觉边不忘说梦话:“征征哥呢?征征哥说明天陪洛洛去玩。”

    陆欢无奈地对洛洛道:“你征征哥说你是头猪。”

    包子取笑洛洛弟弟贪睡像头小猪,找姥爷玩去了。

    洛洛不管包子哥笑不笑自己,一头扎进陆欢怀里继续呼噜大睡。

    君爷让开路,让他们走。自己爬上楼。屋子里,陆爸进了书房里抽烟。陆夫人在厨房里拾掇餐具。自己妹妹一家回自己家里去了。

    只见白露一个人,在客厅里拿抹布擦着桌子。

    君爷站在门口,瞧着她的背影,那种感觉,不知道如何形容。感觉,她嫁给他君爷,挺累的,挺苦的,以前,都没有怎么留意到这些细节。

    擦完一遍桌子,白露直起腰,转身看见君爷站在门口没动,不由一笑:“你站在那儿干嘛?子业他们都回家了。”

    “我找他干嘛?他都找自己老婆去了。”君爷边说边走进来。

    白露像是酸溜溜地说:“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马吗?”

    “他这种混账话你都信?”君爷站在了她面前。

    白露与他平视着,心里头忽然一阵忐忑,拿手推开他:“爸,妈,都在。——我手脏。”

    君爷拿过了她手里的抹布,说:“一样脏了。”

    他这种像包子一样的儿科动作,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来的,还是本来如此。白露差点没被他笑岔气,咳嗽两声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只想问你一句,去云南吗?”

    白露心头一乍一乍的,怎么,去云南还不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这样问她是想反悔不成。

    “去不去云南,你之前有问过我吗?”那会儿,她口气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

    “我是想,怕你忘了。”

    “忘倒没有忘。”

    “没有忘最好,不然,只有我一个人惦记着。”

    他居然惦记这事儿?想那会儿她说时,他那个样子是那样的充满考虑。

    白露忽然想摸摸他脑门是不是发烧了。

    “你知道不知道今晚大家都在想你说什么话了?”白露道。

    “我知道,大家都在想我是不是在说胡话。”

    难得他有自知之明。

    白露简直是无语了。

    君爷拉住她去搬凳子的手说:“回家吧。你去洗洗手,我来做。”

    在这方面他向来是个好老公。白露松了手,看着他去干体力活的背影,自己走去厨房清洗抹布时才发现,自己婆婆可能是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早躲进自己房间里去了避免打扰到他们俩。想到这,白露感觉自己脸都能红成个大太阳。

    白建业和包子回到家里,刚好遇到了回家来拿换洗衣服的苗莘和彤彤。

    近来,知道白露姐姐家里来客人了,苗莘都不敢回来。因为苗爸身体好了不少,正打算出院。苗莘又打算重新租个房子,把爸爸接出医院。所以,这次回来,是预备和白露商量这件事的。

    很多天没有见到妹妹了,包子看到妹妹时喜悦的小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彤彤,我姥爷。”包子隆重向妹妹介绍白建业。

    彤彤看了白建业一眼,想,包子哥的爸爸帅气,包子哥的姥爷也很帅气,礼貌地叫了声:“爷爷。”

    这个小女孩,长的真好看。

    白建业能瞬间看出孙子的小心思,对彤彤也很好:“我给你们俩削个苹果吃。”

    包子立马拉住妹妹的小手坐到桌子边:“我姥爷厨艺比我爸爸还好。”

    彤彤想:难道包子哥以后也会像君爷和姥爷一样是个家庭煮男?

    君爷和白露进门,苗莘迎了上去。

    “白露姐。”苗莘小声对白露说,“我和彤彤想搬出去住。”

    白露没有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君爷一记目光先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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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夫妻想到了一块儿

    夫妻俩人这会儿,一个眼神都已经心灵沟通了。

    白露心领神会君爷的意思,对苗莘说:“你爸的情况能出院吗?”

    “我爸自己都觉得好了很多,他现在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方式与人沟通。而且,手指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下肢也在逐渐恢复的阶段。住院,一方面我爸和我都认为,一是费用高,现阶段是属于康复阶段了,除了来让理疗师帮助我爸肢体功能恢复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住院的费用。再说了,在家里,我爸也能做康复,并不一定需要住在医院里。”

    白露听苗莘说的头头是道,到底这对父女俩只是在担心钱和麻烦人,于是,拉了她到一边说:“你要说,我觉得不太适合。因为你爸,毕竟不能自理,你要照顾彤彤和老人,怎么两头兼顾呢?是想上次那样出意外吗?”

    苗莘连忙摇头,说:“我想好了,送孩子去上私人幼儿园,这样的话,不用户口,或许也能上。”

    “关于户口的问题,你不用急。我们这里有个律师,你知道的,她正在想方设法帮彤彤上户口。你和你爸本来不是有户口吗?”

    “户口本抄家的时候丢了。”

    “没关系,补就可以了。还是说,你并不想让彤彤上你们家的户口?”

    “怎么可能!”苗莘一叫,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苗莘慌忙转过身去,紧张地与白露说:“彤彤以后姓苗了,不用麻烦陈家。说到底,彤彤是我要生的,其实和陈家没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她爸爸死了,陈家又怎么可能认她。这话我现在虽然不敢当着孩子面前说,可到了某天我不用说孩子自己都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她想认回她爷爷奶奶想改姓氏我也不会阻拦她的。”

    一番话下来,显得苗莘不仅成熟了,而且心胸豁达了,有种看透尘世的样子。

    白露打从心里为她这种改变感到高兴,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和君爷更不能轻易让她搬出这里。苗莘自己本人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活动空间,只限于苗爸的医院与这里,这两个地方,都是有君爷的人在看着,意味,有人想动手也不太可能。

    虽然林楷斌是被抓了,可这事儿还没完。

    当年苗爸的那件事儿过去这么久,光是立案重新调查,寻找证据,起诉,都需要人力物力和时间,没有一年半载都完不了事。

    在这段期间内,难免有人报复或是想杀人灭口,对象针对苗爸和苗莘母女俩是很正常的。

    苗莘看自己怎么说,白露都不答应,愁了眉:“可我总不能让彤彤一直住在这,麻烦你们。”

    “怎么麻烦了?你看我儿子不是挺高兴的吗?有个妹妹能陪着玩。”白露姐姐也不怕搬出儿子厚颜无耻地留人了。

    这话说得苗莘都替女儿红了脸。说是包子喜欢她女儿,可是做妈的知道,自己女儿也是十分喜欢包子哥。

    白建业削了两个苹果送到孩子这儿,两个孩子一人拿了一个,小牙啃的开开心心。白建业看着也高兴。忽然脑子里想着,哪天包子长大了,给他抱曾孙了,四代同堂的日子指日可待。

    被白露姐姐这样盛情难却地挽留,苗莘一时找不到话说了,可是,脑子里还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总觉得借住在白露这儿不是回事儿,陆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在陆家借住太久,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人家是不敢当面说陆家,可少不了在她们母女进出陆家时指指点点的。所以,她现在带女儿回来,都只敢走常人不在的时间,晚上。

    “今晚不要回医院去了,这里住吧。”白露二话不说,赶了苗莘进屋。

    苗莘看到女儿和包子玩的都不记得她这个妈了,无言以对。

    包子告诉妹妹,自己姥爷多厉害,姥爷会画画,会剪纸。

    包子哥说什么话,彤彤都信,但是,彤彤貌似对白建业会剪纸的事儿比较感兴趣。包子因此有了机会,看见妹妹怎么跟着姥爷学剪纸。

    别小瞧了彤彤比包子还要小一岁的年纪,这个小女孩,从小由于特殊的家庭环境,动手能力极强。拿了把小剪刀,跟随白建业有模有样的,学了不会儿功夫,已经自己能剪出一朵小花来。

    包子看得啧啧称奇之余,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没有艺术细胞。瞧妹妹一学就会的东西,他跟姥爷在幼儿园学了半天,一株小草都剪不出来,何况花。

    真惭愧!

    两个孩子有了父亲照顾,白露手头有了空余,趁机整理起了衣柜子。

    君爷提到说要去云南,他说的轻松,好像抬脚就可以走。所以说,男人的想法永远和女人不一样。如果说野餐,男人会想着准备车和加油,女人则会想到一大摞起七七八八的东西,比如野餐要吃的食物,出门会不会下雨用不用带伞和雨衣,用不用多带件衣服,哪怕没有孩子,也要准备一点备用药,防止晕车什么的,出门带水壶是必定的。杂七杂八的,还生怕自己记不起来,必须拿本本子,随时带在身上,想起时就记住。因此,女人特别讨厌出门时没有提前通知,这样的话,女人要做的准备功夫无疑变得仓促,神经会紧张上十倍,整天生怕自己准备少了什么东西。而且出一趟门不容易,出去如果有遗憾怎么办。

    白露正是这样想的,想当初她连和君爷去哪儿度蜜月的机会,全是在这个时候补上了。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都难说。

    神经一下子变得紧张了。

    整理衣柜的时候顺便想着旅行。

    云南地处高原,气候不能说京城冷,但是,肯定也冷。

    衣服是肯定要备的,厚厚的衣服,毛衣,羽绒服,登山袋。哎,都不知道他想带她去云南哪儿,香格里拉,还是大理?神秘的摩梭族?

    爬玉龙雪山吗?

    该有多冷,羽绒服都抵不住。

    白露乱七八糟地想时,嘴里边却不禁咕哝了,咕哝的是,君爷的衣服旧了。

    君爷像陆爸陆老爷子,陆家的传统是很少买衣服的。白露听自己婆婆说过,自己公公一件毛衣,穿了三十年。放在现代日新月异,追求时尚的年轻人来看,简直不可思议。要是说这件毛衣放在柜子三十年还好说,公公这件毛衣是每年冬天都穿,穿了三十年。必须承认和佩服,以前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哪里像现在,买什么东西,没过几年即便不嫌弃过时了,不是坏了就烂了。而对那些商家和研究经济的经济学家而言,居然还鼓励这种做法,美其名曰刺激消费。

    不管如何,白露的心思剔透,能听出婆婆这话口里的意思,是个聪明的女人,千万别自作主张给陆家男人买衣服,会被陆家男人说的,说其不会持家不会节俭。

    因此,除了婚前谈恋爱那会儿,白露偶尔送君爷一条领带一双手套一条围巾这样的小礼物以外,是结婚后都不敢给君爷自作主张地添衣换旧衣。

    君爷的旧衣服放在柜子里,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的。这种干净和整齐赏心悦目,从来不让她感到半点陈旧,甚至感觉自己的男人很优雅。

    可是,现在想到去云南,想到去那里遇到寒冷的天气,白露摸着君爷的那件毛衣,感到了薄。

    毛衣穿久了,是会薄的,何况君爷像陆爸那样,一件毛衣是穿了多少年。

    白露心想着怎么变着法子给君爷弄件新衣服,想到可能还得去找姚爷才行。

    姚爷那个时尚妖孽,和君爷是完全两种性子的,哪年柜子里没有新衣服,是奇迹了。所以君爷如果有时候要买新衣服,由于君爷自己没有习惯买新衣服也不会买,都是托姚爷给办了这事儿。

    姚爷乐得帮君爷办这个事,可以顺便帮自己弄一套新的。

    事不宜迟,白露拨了姚爷的电话。

    姚爷家里,沈佳音给儿子洗了澡,自己在洗头洗澡,姚爷把儿子抱上床,哄着小洛洛睡觉。刚才在陆家里睡了一觉的洛洛,回到家里反而是睡不着了,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找包子哥玩。

    “征征哥肯定没有睡。”洛洛是个小妖精,好像有透视眼,一眼望到了君爷家里,说,“我听见彤彤姐姐回来了。”

    姚爷见自己辛苦半天没有成效,儿子居然只惦记包子哥,气道:“行,你去找你的征征哥吧,最好以后别回来。”

    爸爸这个气话,洛洛当耳边风,小眼睛一直望着对面包子哥家的方向。

    姚爷正好接到白露姐姐的电话,当场一股脑儿将牢骚发了:“你说你家征征是糖吗?不然我家洛洛整天粘着他?”

    “我家征征是糖?!”白露最见不得有谁说儿子坏话了,和姚爷干起了架说,“你怎么不说是你家里没有吸引力,让你家洛洛只能经常往我家里跑。”

    姚爷慵懒地说:“用说吗?你老公是大厨,我是一辈子都别想在这点比得上你老公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死追你老公对不对?”

    白露在心里骂了句姚爷这个没良心的,多少年了,总是拿她这个软肋揪住她不放,轻咳一声,说起正事儿:“我想给陆君添件毛衣。”

    “你想给他买衣服和我说干嘛?”姚爷是不解了,“难道你不想出钱,要我出钱帮你给你老公买衣服?白露,从不见你对你老公这样苛刻的,你给你儿子买鞋买衣服,我记得陆君说过,每次去商场都少说几百上千的花。啧啧,怪不得,人家常说,女人有了儿子会忘了老公。你这个毛病可不能传染给我家佳音了,我警告你!”

    白露听他自管自己说的,气得脸都青了,站了起来,说话:“姚子业,你的脑子是被豆腐撞了吗?这些白痴的话儿你都想的出来。我白露什么时候是抠门眼了?”

    “知道你对你老公大方。”姚爷一语双关,揶揄地笑了几声。

    生怕被隔壁君爷听见了,白露连忙咳咳两声。

    “说吧,是不是不知道你老公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要我出主意。”

    “我需要你出主意吗?”

    姚爷简直想挠起脑袋了:“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白露深吸口气:“其实是这样的。陆君,他貌似不喜欢买新衣服。”

    姚爷那双眼睛,一刻瞪到快要穿墙了,很想掰开白露姐姐的脑袋看里头是怎么长的,嘴头不饶人地说:“是谁脑袋被豆腐撞了?我看是你吧。”

    “什么意思,姚子业!”

    “我有说错吗?要是佳音买件毛衣给我,我高兴到蹦上天都来不及,你居然顾虑的是这,不可思议!”

    白露才觉委屈呢:“你才不可思议!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姚子业吗?只知道自己漂亮美丽,衣服全买自己的。”

    对这话小洛洛都很赞同,在旁边跟着点小脑袋说:“爸爸的新衣服比我还多。”

    姚爷的大手立即在儿子那张小嘴上捏一把:“洛洛,你再把家里的事儿和谁说,看我不扯断你的小牙!”

    白露在对面扶了扶脑袋,姚爷这对父子真是奇葩了。

    洛洛的话,白露听的明白,洛洛这个小妖孽,像他爸一样爱漂亮的,买衣服是和自己爸在竞赛就是了。

    果然,姚爷和儿子竞赛说:“你敢说我衣服比你多!你的衣服,在你奶奶家有一柜,加上家里一柜,是我的两倍!你欺骗多少人给你买新衣服了?”

    洛洛这个小妖精,看到谁都能诓一把,不仅骗吃骗喝,连新衣服都骗,不折不扣的乞丐王子。

    白露方才记起,貌似自己也被这个小妖精诓过,结果上回她给自己儿子买衣服时,没忘记给洛洛买了一件。倒不是介意这钱,两家关系好,包子的衣服穿不了后,她都直接送给了洛洛穿。

    两兄弟,有时候一样的衣服,肯定都是她白露买的。只是,这小妖精,怎么学了他爸,真让人磨牙。

    和姚爷说了这么多,不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且被那对父子气得一肚子气,白露挂了电话,后悔打了这通没用的电话。

    想想也是,姚爷和君爷做兄弟的,哪能明白她和君爷做夫妻的心思。

    这话要是被君爷知道,肯定要笑话她了,谁刚还酸溜溜地说他和姚爷是青梅竹马。

    白露走到房间的阳台望到隔壁,隔壁书房灯亮着,君爷在办公。

    不如直接和他说了,给他换件新毛衣好不好?

    应说姚爷那个不怕死的,竟然敢打电话回来给她。

    “什么事,姚子业?我和你说话肚子都能被你和你儿子气爆了。”白露接起电话炮轰。

    姚爷塞了一边耳朵,说:“要不是看在和你多年的情分上,我也懒得惹你来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陆君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不是喜欢黑色吗?”

    “谁说的?”姚爷依靠自己是君爷青梅竹马的胆量,指点起了人家的老婆,“陆君喜欢的不是黑,是深色。他穿鲜艳的颜色是生怕毁了自己的威信,所以不敢穿。”

    “威信?”

    “在你和征征面前的威风呗。”

    意思是君爷在家里家外,都要狐假虎威地装蒜。

    白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被姚爷这话憋的,肠子都快扭了:“不和你说了,姚子业,我发现再和你说句话,我要打急救车了。”

    姚爷撇了嘴,她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他尽力了。

    白露不知道的是,君爷一样在考虑买毛衣,只不过君爷想的毛衣不是给自己买,而是给岳丈大人买。

    白建业这回到京来的匆促,没有带什么衣服,君爷早注意到了,担心天气变冷的话,白建业没有件厚衣服穿怕是要着凉,而岳丈大人身体本来就因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毛病,一旦感冒生病是很糟糕的事儿。

    君爷打算给白建业买件纯山羊绒的毛衣,钱不是问题,要质量好的,所以,打电话给了姚爷征求意见,看到哪里买好,姚爷是个时尚专家,知道上哪儿买好衣服。

    于是,姚爷感觉这对夫妻奇葩了,一晚上,居然都几乎同时给他打电话询问买毛衣的事情。为此,姚爷的鸡皮疙瘩都被他们夫妇弄到起了一身。

    洛洛抓住了洗完澡出来的妈妈说:“征征哥的妈妈给征征哥的爸爸买毛衣,征征哥的爸爸给征征哥妈妈的爸爸买毛衣。”

    这样复杂的逻辑,亏了洛洛这个年纪小的幼童,居然一个字都没有遗漏的,没有错误的,准确地表达了出来。

    沈佳音听了儿子透露的消息,却是很快明白儿子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于是和儿子说:“你奶奶刚给你买了件毛衣。”

    沈佳音是个好妈妈,而且和姚爷相反,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妈妈。

    洛洛的衣柜里满是衣服了,沈佳音想,再给儿子买衣服需要买新衣柜了。更怕的是一旦自己老公和儿子计较起来,家里不止是多买一个衣柜,是要多买好几个衣柜了。

    洛洛撒娇耍赖不成,回头安静地坐着。沈佳音在旁边听老公和君爷怎么说话。

    姚爷对君爷说:“你为什么不问白露呢?”

    君爷乍一想,也对,怎么不问自己老婆。

    “我只是想,她会不会说我不节俭。”君爷说,按照陆家男人的习惯,是不买新衣服的。

    姚爷要晕倒了:“你和她一样奇葩。你给她老爸买衣服,她不会乐得蹦上天吗?你竟然顾虑这个!”

    君爷一愣,啥意思,一样?

    “好吧,我和她商量。当然,我也是怕,我说了之后,她马上给她爸买了,这样,我出钱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君爷这个女婿,当的够厚道,直逼蒋大少了。

    姚爷听着都觉得自己该反省了,刚好隔天要去拜访老婆家里的人,是该给沈奶奶买件毛衣,至于那个叶老妖精,忽略不计就是。

    回头,君爷走回房间里,果然见着白露在整理衣柜,走近去说:“我的衣服你不用买了,够穿的。”

    白露转眼想到是谁说漏了嘴巴,心里气闷,失落感更不用说了,想她只是想着其实还没有付诸于行动,结果被君爷一句话毙了。

    君爷接着和她说:“明天我休息,这样,如果你有空,我们先上商场给老人家买东西,空手上叶家也不好,顺便,我看爸这回回来没有带什么衣服,是不是给爸买两件?”

    原来他是省着钱想给她爸买衣服。白露起身,转过脸和他说:“这钱我出就可以了。”

    君爷道:“你爸是我爸。我们两个年轻,省点没关系,老人家毕竟老了,时间也没有我们多,该享福的时候让他们多享福。”

    白露没有想到他竟然为她想的这样深远,心里头涟漪不断。

    君爷握住她手:“你妈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和你结婚,和你妈见面的次数也少。现在,只能是孝敬你爸了。到时候,改天,你陪我去你妈坟前说两句话。”

    白露轻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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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重逢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一路人马到商业街买衣服,然后准备傍晚去叶老家。

    没去大商场,是因为姚爷和君爷想去光顾朋友的店。

    不用说,一行人肯定是开了君爷的车,两对夫妇,三个孩子,洛洛、包子以及陆丫头。小西西没跟着来,上次挨大舅说了以后,心有余悸。

    陆南陪两个小弟弟坐一排,左边坐着包子,右边坐着洛洛,因此,掰了口香糖给包子吃以后,又弄了支棒棒糖给洛洛舔。

    陆南这个做姐的,够意思,很会照顾小弟弟。

    不说包子爱小表姐,洛洛也恋上了小表姐。

    “比西西哥哥好多了。”洛洛舔着棒棒糖,对陆丫头露出讨好的笑。

    陆南才不会被这只小妖精欺骗了,对洛洛说:“别像你爸那样对人家笑。”

    在驾驶座帮君爷开车的姚爷一听,嘴都气歪了说:“怎么?我笑得不好看吗?”

    “笑得鲨鱼牙齿都露出来了。”陆南说。

    一车的人,被陆丫头这张尖牙利齿的嘴巴,逗到乐不可支。

    小包子笑得要裂开了嘴巴,能听见平常欺负惯他包子的姚爷吃瘪很高兴。

    小表姐真厉害。包子仰慕表姐的小眼珠子眨巴眨巴的。

    对此,陆丫头并不买账,回头说起包子了:“你出来,没跟着姥爷,没有妹妹,不会缺了点什么吗?”

    近来包子挂在嘴头上的东西,不是姥爷就是妹妹,这让以前在包子心里面第一的小表姐情何以堪。

    陆丫头郁闷起来时,必须指着小表弟的鼻子吐委屈。

    包子近来也变得有些油嘴滑舌,说:“南南姐不是有朋友吗?南南姐一直看手机。”

    小包子说的是实话,偶尔去找表姐玩,表姐不是在拉琴就是看手机。而且,表姐看手机的时候,看着看着会突然摔手机,好吓人,包子当然不敢去招惹表姐了。

    陆丫头紧张地环顾四周,警告包子说:“别乱说,我那是看着手机玩的,不是和人家说话。”

    此地无银三百两。包子在心里对小表姐说。

    车开到了一家服装店。

    停了车后,几个人下车。

    吩咐了陆丫头照顾两个弟弟之后,君爷和白露姐姐,姚爷和沈佳音,为老人家买衣服。

    店主算是姚爷君爷的老朋友了,姚爷自己买衣服,或是帮君爷拿衣服,大都是在这家店里拿的。这里实在买不到的,再到其它地方看。

    沈佳音一进这家店,和之前老公带她去过的那家店完全不一样。之前老公带她去的店铺,气派豪华,走在时尚尖端。这家店,像是搞批发的,朴实多了。

    其实姚爷家里衣服多,不是自己买的多,是人家送的多。姚爷拿了人家的样板衣服穿,负责体验,所以,拿的衣服,大多也是时尚店那种。自己买的,贵的买不起,上老朋友这里拿物美价廉的实在。

    老朋友最少不会欺骗他们,将假羊绒冒充真羊绒来卖给他们。

    听说要给老人家置毛衣,店主对两个爷说:“刚好,新到了一批货,适合老年人穿,我本还想过打电话问子业要不要看看,没想到你们今天自己来了。”

    姚爷去年在这儿给自己爷爷奶奶拿过两件毛衣,店主记住了。

    姚爷说:“我要一件,和去年给我奶奶拿的款式差不多的。陆君要的是男装,他岳丈比较年轻,你给他拿一件比较新潮的,不要显老的男士的。”

    “男人穿的没有什么花样,就看剪裁了和花色。”店主听完姚爷吩咐,马上细心为他们挑选起来。

    白露和沈佳音坐在店主招待客人的沙发里,难得不用她们两个女人出马,只负责闲坐着看两个男人张罗。

    沈佳音轻声问白露:“你以前在哪儿买衣服?”

    “都在大商场。”论买衣服,白露并不喜欢到朋友店里买,主要是这类朋友太多了,顾及一个少不了顾及另外一个,不如到商场买了爽快。

    “嫂子,你上回给我家洛洛买的那件外套,我都还没有给你钱。”沈佳音怪不好意思说,想趁机还给白露钱。

    白露连连推拒:“我送洛洛的,你还我钱做什么。倒是你,你家子业和洛洛新衣服都塞满柜子了,怎么只见你穿来穿去都是那样几件。”

    沈佳音说:“衣服够穿就可以了。”

    白露听完大笑:“你这点像你陆领导。他是男人不爱美倒也算了,你女人怎么能这样?”

    或许是听见她们两个笑话,姚爷转回头来对老婆说:“听见没有?像你陆领导。你想像你陆领导吗?”

    被调侃了的君爷可气了,跟着想敲姚爷的脑袋,冷冷声说:“怎么?像我勤俭节约有错吗?”

    “我不想我老婆勤俭到自己头上有错?”

    比起姚爷的利嘴,君爷肯定是差半截,被堵了嘴巴半天吭不出话,气得脸都黑了。

    姚爷就此为白露姐姐做个顺水人情,对店主指着君爷道:“给他拿一件,他老婆付款。这样,再给我老婆拿一件,我付款。”

    白露听见姚爷这话,也觉得姚爷太会顺手捞鱼了,一句话,什么好处都捞了,她还得欠姚爷人情。

    店主眯眯笑眼,说:“好,马上拿来。”

    一大堆毛衣都摆在了他们四个人面前。

    沈佳音看着都害怕,她并不善于挑选衣服。就此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听他们三个人议论哪件花式好,哪件适合谁。

    没想,君爷不买衣服,挑起衣服来,却也是头头是道,貌似昨晚做过了功课,临时抱了佛脚。

    姚爷听他口里连哪个产地的毛衣好都能如数家珍说出来,推着君爷说:“去去去,想讨好你老丈人,连这种东西都备功课,你是傻子吗?现在有手机,连上网,百度应有尽有,用得着你背吗?还是说你想在谁面前做戏,显得多讨好她爸?”

    君爷没尴尬,却是白露立马闹了个大红脸,死瞪着姚爷:“你这张嘴再说下去,不怕高大帅都追不上了吗?”

    “他一辈子那张嘴都别想追上我。”姚爷脸皮厚着。

    “给你老婆挑吧!”白露恼火起来,将一件毛衣直接甩到了姚爷那张欠扁的脸上。

    姚爷手忙脚乱抓住她抛来的衣服,警告她:“你老公在这儿。”

    在君爷面前的白露姐姐向来是个乖乖女,哪敢这般撒野。

    白露含怒的目光瞪了眼姚爷,却不敢接着这话。

    君爷像是没听见,埋头给老丈人挑选毛衣。

    几个大人忙碌着挑毛衣,陆丫头带着两个弟弟在店主安排的休息间里看猫和老鼠。

    不会儿,陆丫头的手机响了。

    两个弟弟一齐听见声音回头时,陆丫头连忙转过身去,嘴巴里一边诅咒一边打开手机。

    短信息里发来一条,问:“你来吗?”

    她去不去叶家关乎这只狐狸屁事。

    “不知道。”陆丫头冷酷无情地回话。

    对面说:“哦,你不来,我想送给你的那几套琴谱,只能带回去了。”

    “什么琴谱?”

    “你都不来了,我说了有什么用。”

    混蛋!陆丫头心里头又骂了句,道:“既然你想送我,有诚心的话,寄到我家不成吗?”

    “不行。”叶思臣斩钉截铁。

    陆丫头一愣。这只狐狸,平常说话像是斯斯文文的,但是,偶尔那一两句的口气,像极了她大舅。

    “你说不行,你还说想送我?”

    “我是想见你。”

    陆南皱紧了眉头。

    她现在七岁多了,和当年和他初次见面时他的年纪差不多。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比男孩子更成熟些。陆南搞不明白,这只狐狸是在和她玩吗?一玩,玩了这么多年,这只狐狸不厌吗?

    叶思臣又不像北北。

    小北子那是土,圈子限定在大院里,叶思臣的世界花花绿绿,女孩子一大筐,不缺她陆南。

    再死心眼的人,也轮不到他叶思臣。

    坐在电视机面前的包子和洛洛,心思都不在永远抓不住老鼠的汤姆猫上了。两位小兄弟听着小表姐唉声叹气,几乎有了一致的想法:小表姐有恋人了?

    洛洛贴在包子哥耳边说:“我爸爸见不到我妈妈时,就爱这样叹气。”

    包子皱起小眉头:貌似自己妈妈,有时候也这样叹气。

    里头,几个大人终于挑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包子眼睛尖锐,发现自己爸爸好像换了新衣服,问:“妈妈给爸爸买新衣服了吗?”

    姚爷一听包子这样说,简直是笑开了眼睛:“征征,你眼睛真好,连谁买的都能看出来。”

    沈佳音拉拉老公的衣服:我们还不还想活了?

    君爷不是马上换新衣服,是先穿一下感受这面料如何,顺便被姚爷侃:你这么迫不及待穿白露送的毛衣,天,她多少年没有送你衣服了。

    白露恨死今天的姚爷了,顺带恨死昨晚自己为什么给姚爷打那样一通电话。

    可贵的是君爷今天心情好,被姚爷这样胡说八道之后,还能保持不错的心情,对儿子说:“回去,爸给你买一件新衣服。”

    小包子无言:爸爸难道这是怕他妒嫉起妈妈给爸爸买新衣服而没给他包子买。

    姚爷快笑死了,捧着肚子一路被老婆扶出去。

    可怜的君爷一家人,貌似里头,只有小包子的情商最高。

    白露狠跺脚。

    洛洛抓着包子哥的小手跟随大人们走出店铺。

    大伙儿上车时,方才发现陆丫头没有上车。

    “南南——”白露下车,去叫外甥女。

    君爷沉了眼色。

    沈佳音看着君爷的神色都感到畏惧,不知道昨晚自己的邀请是不是办了错事儿。

    姚爷倒不知道是自己老婆邀请陆丫头来的,以为陆丫头是为了陪包子去的。

    陆南尾随舅妈上了车,抬头时,能从车前镜里对上坐在前面的大舅的眼睛。

    大舅的眼神,深沉。

    陆南不敢望下去。

    大舅不喜欢叶家,可以说,陆家对叶家向来成见很深。

    陆南是个聪明的丫头,怎么可能没有觉察。

    车子一路向叶老家里驶去。不同刚才欢快轻松的气氛,离叶老家越近,车上显得越是沉闷。小洛洛都吞起了不安的口水,这只小妖精,极少有这样忐忑不安的时候。

    别人告诉他,他这是要去见太姥爷和太姥姥。

    洛洛从没见过这两个老人,自己太爷爷太奶奶反倒是见过了很多次。太爷爷太奶奶都很好,对他洛洛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太姥爷和太姥姥,会和太爷爷太奶奶那样对他洛洛好吗?

    当车停在了叶老家门口时,姚爷看见了停车位里已经停了一辆车,不是叶老的车。

    君爷也看见了,和姚爷先下车时,到那车车尾处望了下,两个爷随之交换了眼神。

    沈佳音走上来,貌似对车也有印象。

    姚爷对自己老婆说:“你姐打电话给你没有?”

    沈佳音摇摇头。

    姚爷回头对君爷说:“可能只是叶长问一个人来,她姐没有来。”

    白露帮着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再蹲下身子,给儿子和小洛洛都打理下衣服。

    叶老这个人,在自己家里时像帝王。她听君爷说过,说是叶家那对双胞胎在叶老这里时,要站在叶老房间门口等叶老训话,天寒地冻都不例外。

    洛洛已经紧张到头皮发麻,跑过去抱住爸爸的大腿。这只小妖精,这会儿倒是知道,只有自己爸爸能保得住他。

    知道他们来了,叶老派人出来迎接他们。

    见到是叶思泉的小身影,跟随叶老的秘书走出来。

    叶思泉与君爷姚爷沈佳音都不陌生,毕竟,他现在是常到君爷单位里。

    “陆队,姚科。”叶思泉沉稳地打着招呼。

    陆南站在大舅后面,看到叶思泉的影子,想的是那只狐狸的身影。

    双胞胎长得像,好比她陆南和自己哥哥。

    叶思泉穿了一身黑色的呢衣,有点长,沉稳内敛的气质,有几分君爷的气度。

    不知道那只叶狐狸会穿什么衣服?陆南发现自己脑子里不停地在转悠那个人。

    都好几年没见了。

    叶思泉的目光越过君爷之后,看见了她,眉毛一挑,像是吃惊她今晚上没有像以往在君爷单位里对他咄咄逼人,好像多仇视他似的。

    陆丫头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屋里只有你太爷爷吗?”君爷问。

    叶思泉答:“沈女士也在。”

    叶家人都叫沈奶奶为沈女士。

    “除了她,我小叔在。”

    小叔是指叶长问。

    “你弟弟不是回国了吗?”君爷像是随口一提。

    叶思泉点头:“我以为陆队对小孩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姚爷在旁边眯了眯眼:“你弟弟是小孩子,你不是?”

    叶思泉说:“我和我弟弟不同。”

    一群成年人看着他,他现在有十几岁了,再过几年,成年了。但是,现在看着他,都觉得他快七老八十了,说话的口气都是七老八十的。

    “好在你弟弟是小孩子。”姚爷感慨。

    叶思泉不被任何人动摇,请他们进屋。

    叶老家里,这群人都进来过好几遍了,不陌生。可是,这回貌似有些不同。原来,叶老家搞了装修。一些没有装修好的地方,都关着门。所以,叶老这次招待他们,是到了后院去了。

    后院那地方,叶老是从不开放的。因为,那地方,放着他当年和沈奶奶在一起时的回忆。现在沈奶奶回来了,一切又有了不同。

    一行人踏进后院时,只听叶老的笑声穿破了空气传过来,外夹带一个男孩子清脆干净的笑声。

    陆南的心头突然一紧。

    叶老闻及脚步声,察觉客人进来,对曾孙子说:“思臣,你那丫头来了,见到没有?”

    陆南眺望过去,望见了一个洁白的身影。

    穿着白色的风衣,少年像是一株美丽的百合花,伫立在枫叶下向她望回来。一双美目眼中含笑,温柔似水。

    几年没见,他变得益发温柔和美丽了。这种焕发出温柔的美丽,直把她陆丫头都能比下去。

    陆南心底里又骂了句:混蛋,学姚爷父子俩长那么美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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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脉脉含情

    越长越勾魂了,这只狐狸,一点都不像他哥。

    叶思泉哪怕长得再好看,冷冰冰的表情都能吓退人,给女孩子的形象分能直接减掉了一半。可这只狐狸不同,长得俊美无双不说,一双温柔的眼神,能直接溺死女孩子的心。

    陆南勾起小下巴,与对方对视着。

    叶思臣眼睛一亮,发现她的头发有些长了。

    由于教小提琴的老师告诉陆南,说是女孩子留长发比较有艺术家气质,在比赛中能在形象上适当加分。陆南于是尝试留了一点头发。

    一两个月下来,以前像男孩子的头发是长了些,可以稍微后面绑一点马尾卡个发卡。

    头发拢了起来,把陆丫头姣好如明月的面容全部露了出来。叶老看见都很吃惊,这个陆家的小丫头,几年没见,出落得是更有女人味了。

    以前,陆丫头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毕竟年纪小,脸蛋未完全长开,略显稚气,加上陆丫头那股比男孩子更傲的傲气,使得陆丫头更像是个假小子。

    如今不同了,这个陆丫头,留了点头发之后,穿上裙子,配了格子外衣,简单大方的样式,不像当今的女孩子追求时尚花俏,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味道跃跃欲出。

    叶老叹:这丫头像她妈是没错的了。

    君爷有时候也觉得这个小外甥女是越长越像他妹妹了,哪怕是五官不太像,可那气质,那个牛脾气,钻牛角尖的性子,和蔓蔓是如出一辙,偏偏他妹妹从来不认为自己女儿像自己。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叶老看着一群孩子来很高兴,招呼大家进屋里坐。

    大伙儿穿过院子,进了堂屋时,才发现原来老人家刚和叶思臣是在走廊上摆了张桌子下棋。

    "天气冷了,你老人家怎么不在屋里下棋?"君爷说。

    这样关心的话从君爷口里吐出来,所有人都很吃惊。

    只有了解些内情的姚爷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老的身体,不止对其他人,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有些事,都等着叶老处理,叶老不能倒了。

    听见君爷的话,叶老哈哈大笑:"我那天才和你老婆说你是不会关心人的。"

    白露扫了叶老一眼,眸子里露出几分警告的意思:如果这只老妖精斗胆把那天他们的对话说出来?!

    叶老倒不敢这么做,他算是个八面玲珑的老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一群人进屋之后,由于风大,关上了屋门,再闭门喝茶。

    叶老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说:"冬天的时候,我还打过赤膊在雪地里扎过马步,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大惊小怪了。"

    此话并没有得到叶思泉的谅解。

    叶思泉对自己弟弟说:"太爷爷现在身体不比以前了,你不要样样都听他说。"

    叶思臣连声对自己哥道歉:"我本来说在走廊里坐着不好,可是太爷爷说他想逗鸟。"

    可怜的鹦哥,被叶老挂在了风口上锻炼身体。

    最终,是闻声走过来的沈奶奶将鸟儿解救了下来。换做叶老的说法,说是现在自己的爱鸟比起跟他,是跟沈奶奶更亲了。

    鹦鹉叫着沈奶奶的名字:赵钰珍女士,你真好。

    不像叶家人叫沈女士,叶家人是始终认为沈奶奶首先是沈家人,嫁夫随夫姓。

    可见这家人关系复杂着。

    沈佳音看到自己奶奶走进来时,立马站了起来。

    沈奶奶看见孙女还来不及微笑,扫到了在姚爷膝盖上抱着自己爸爸胳膊的小萝卜头,沈奶奶立即一笑,笑开了眼睛说:"是洛洛是吧?"

    被姚爷按了下脑袋,洛洛低下头,叫着:"太姥姥。"

    沈奶奶走过去抱洛洛时,看到了坐在了边上的包子,惊咦一声:"白露,这是你儿子吗?"

    白露站起来答话:"奶奶上次我给你看过照片。"

    "对,对。我是说,现在亲眼一见,这孩子既不像你,也不太像你老公。"沈奶奶是与白露亲近,才敢这样直说无妨。

    包子一听人家说自己不像自己爸爸妈妈,嘴巴都气歪了:"我长得最像我爸爸了。"

    沈奶奶连忙纠正:"不,我不是说长得不像,我是说这孩子的性子——"

    小包子的性子,确实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是个小暖男。

    叶老笑得快合不拢嘴了,是谁都没有想到吧,陆家这个第四代,居然是枚暖男。

    陆家是什么家族,是个驰骋沙场,铁血无情的家族。

    沈奶奶却觉得包子这个性子好,和白露说:"现在流行暖男,是女人都要嫁暖男。"

    座席上,便是传出一阵笑声。

    小包子的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沈奶奶这算是夸他包子,还是取笑他包子。

    大概君爷自己也都没有想到,是女人都想嫁给他儿子。

    君爷咳了一声,呛到了茶水。

    白露帮着拿条纸巾递给他。

    洛洛知道包子哥好,但是自己呢。这只小妖精点巴起小眼睛,勾魂似地望向沈奶奶问:"我呢,太姥姥?"

    沈奶奶捏一把洛洛俊俏的小鼻子:"你像你爸,万人迷。"

    像自己爸爸啊,洛洛蛮失望的。

    姚爷见儿子都不买自己的账,跟着气歪了嘴巴。

    知道男人们要说话,沈奶奶招呼孩子们到她屋里玩,沈佳音趁机和自己奶奶说会儿悄悄话。

    包子跟着下了凳子,走去沈奶奶房里时,问妈妈:"妈妈不去吗?"

    "妈妈在这儿,沈阿姨陪你去。"白露说。

    包子回头,又找小表姐,却发现小表姐早没影了。

    叶家的院子里,种了好多花草。冬天快来了,有些竟然开了花。

    陆南靠近窗台一台盆栽,闻了闻花的香味。后面走来个人,手指轻轻捡起她肩头上一根头发,说:"我喜欢你留长发。"

    这混蛋,以为她留头发是为他留的吗?

    叶思臣看着她翘起的鼻子,好脾气地笑着,还是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进了屋里。

    陆南本是被他抓住手不习惯,等站定了,他放开她的手时,忽然发现,他的手,要比她的手大一倍。想想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西西也是。说是双胞胎长得像,可是,男孩子骨头本就和女孩子不同,要大一些。

    西西都长得比她高了。这只叶狐狸,高出她一个脑袋不止。

    她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仰头看着这只狐狸呢?陆南想。

    叶思臣是进了房间后,先给她在椅子上放了软垫,说:"这样坐着不冷。你喜欢花,我把椅子挪到窗户那边去。"

    陆南来不及表态时,见他真的已经帮她将椅子放到了窗台边上。

    他自己也挪了张藤椅,放到她对面,中间,再弄了张凳子,放上两杯茶。

    "要吃饭了,吃点花茶。"

    陆南看着他一手安排,压根没有她插手的空间,想来她是客,也没有必要她操心这些,所以,双手插着口袋坐了下来,享受被待客的服务。

    叶思臣站在靠墙的八仙桌边,优雅地拿镊子从玻璃罐里夹了些玫瑰花,放进两个茶杯里,再冲上满是热气的开水。

    咕噜噜的水声很是悦耳。

    陆南听着都有些醉意。

    这只狐狸的生活节奏,都是这样优雅和安静,让人心旷神怡。

    叶思臣端着两杯花茶走过来时,看见她闭着眼睛像是要睡觉了一样,于是,安安静静地将花茶摆放在了板凳上。

    走开。

    陆南感受耳边吹来的微风,是从窗户的缝隙里穿过来的,刮过脖子时,让她感到有点寒意。因此,她并没有睡着。

    只听安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声。

    美丽的小提琴声,像静静流淌的河流上荡漾着金光,让人无法忽视。

    陆南睁开了眼睛,看那抹白色的身影站在屋子中间,好像一只伫立的白鹤,仙姿卓越。

    他在拉琴,拉的是她听都未曾听过的曲子,充满相思的一首曲子。

    "什么名字?"陆南两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问。

    叶思臣放下了琴弓,回过身,对她笑着:"醒了?"

    "我问这曲子什么名字?"

    "卡莎布兰卡。"

    陆南皱皱鼻子,这个曲名貌似听过,只是自己没有听过。而且,他拉的真好听。

    "乐谱我都装好在袋子里,等你们要走时再带上。"叶思臣整理好小提琴后,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的藤椅里,端起花茶的杯子,啜了一小口。

    陆南看着他喝茶,看着他嘴角边一直转悠的小酒窝,说:"你和你哥一点都不像。"

    "你讨厌我哥?"叶思臣挑挑眉,说。

    "你知道我肯定讨厌他。"陆南不怕在这只狐狸面前说实话。

    "他不会抢你的位置的。"叶思臣说,"你是陆家人,他是叶家人。"

    "你竟然都知道我们两家恩怨已深,干嘛约我见面?"陆丫头眼神儿咄咄逼人。

    叶思臣对此一笑:"你说我们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疯了是不是,叶思臣?我和你说的是正事呢。"

    "我有和你开过玩笑吗?"叶思臣道,"我从来没有和你开过玩笑,陆南。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陆南的心头忽然漏跳了一拍,对面他的眼睛,那么的亮,好像大海上的那颗启明星,硕大的珍珠似的,让人看了怦然心跳。

    叶思臣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同时,拿下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围巾,把围巾搭在了她肩头上,再拉了拉,裹住她细小的脖子,轻声问:"冷不冷?"

    他注意到了她刚才一直在缩脖子。

    陆南突然要红了脸,想推开他手,说:"你上回那条围巾,我要还给你的。"

    "我围巾很多,缺不了那几条,倒是你冻着了怎么办?"

    陆南听他唠唠叨叨的,嘴角一勾:"你怎么说话像个老太婆,比我妈还唠叨。"

    叶思臣愣了愣,无奈地瞅了她眼:"如果你小心,我又怎么会说你。"

    "我不小心吗?我三岁都可以照顾我妈我哥了。"陆南翘翘嘴角,跳下了椅子,随手,将他给她披上的围巾解开,走到他放小提琴的地方,观察起了他的小提琴。

    这有钱的富少爷,不知道这把琴花了多少钱。好命的家伙,哪像她那样有个妈,她妈嫌学琴太贵,非要自己拿斧头劈了柴火给她做小提琴。

    陆南啧啧称叹。

    大院里,早为她妈那点抠门事儿笑话她陆南了。

    不过她陆南不会责怪自己妈。爸和姥爷都说了,说她妈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太多了,才会到至今变成这种葛朗台的性子。

    "喜欢吗?"叶思臣站在她后面,问。

    "喜欢有用吗?"陆南背着手,"什么东西都好,不要想着人家会拱手奉献给你,要什么东西要想着自己拿到。"

    "你大舅教你的?"

    "不,我大舅才不会直接和我说这样的话。我自己悟出来的。"

    她很特别,他一直都知道。同龄的女孩子哪个能像她说出这样的话。

    每次听她说话,虽然她尖牙利嘴的,说话不饶人,能将人气得半死不活,可是,妙趣横生。

    在他眼里,她像极了在蓝天翱翔的燕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阵风,要抓住,可不是那么容易。

    外面有人走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大家都赶到摆放饭桌的花厅。

    沈佳音和沈奶奶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包子和洛洛在老人家的床上玩积木。

    沈奶奶看着洛洛,越看越喜欢,道:"像他爸,好。"

    对于姚爷这个孙女婿,沈奶奶一直很喜欢。

    "奶奶——"沈佳音比较担心,老人家现在住在叶家里过的是不是好,"要不,奶奶到我家里住几天?"

    "你工作忙,子业工作也忙,我去干嘛?给你们带孩子吗?你们这倒是个好主意。"沈奶奶笑道。

    沈佳音囧了囧,她可没有想过让自己奶奶专门给自己带孩子。

    "带孩子,我当然喜欢的。只是,这边那个人,让我比较担心。"沈奶奶说。

    "爷爷,身体怎样了?"沈佳音问。

    "老样子,年纪老了都这样,腰酸背痛的。他是以前腿受过伤,现在走路,你别看他好像很利索,其实走几步,膝盖都疼。儿女儿孙都要上班要赚钱,谁能天天扶着他走路。换做哪一天我也走不动了,总得我们自己两个人互相扶着。"

    这话,算是沈奶奶的心底话了。

    沈佳音明白了,她奶奶,和叶老其实很像,所以两个人之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这两个老人苦尽甘来,不容易。如果她这会儿硬是要自己奶奶上自己家,反而是不尊重老人自己的选择。

    "你妈——"沈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细声说,"有打过电话来,问我,是不是这回回来后就不走了。我问她什么事儿,她说你哥可能今年年底办喜酒。我就想,你怎么提都没提过这个事儿。

    "我忘了。"沈佳音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样的女孩子?"

    "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奶奶你可能不知道,是白露姐的妹子。"

    沈奶奶一听诧异:"这真是缘分。怎么,他们两个,是白露撮合的?"

    "那不是,他们两个早在念书的时候认识的,现在,十几年后突然重逢,彼此可能都想通了。"沈佳音仔细道来。

    沈奶奶仔细地听。

    洛洛率先闻到了晚饭的香味,小鼻子往窗外嗅了嗅,与包子说:"征征哥,是你喜欢吃的豆腐。"

    "洛洛。"包子立马瞪了这个贪吃鬼一眼,"这是人家屋里,不能这样说话。"

    "怎么了,这不是我太姥姥家吗?"小洛洛不以为然,一回生两回熟,这只小妖精发现沈奶奶并不难讨好之后,已经准备在叶家大展身手了。

    包子见说不过他,不和他说话了,一双小眼睛望到院子里,却是看见自己小表姐与那个叶家的孩子,一前一后穿过庭院。

    小表姐低着头走在前面,陆丫头这幅样子,包子极少见过,吃惊地眨眨眼。

    叶思臣跟在陆丫头后面,他们两人见一次面不容易,他时时刻刻都计算着,对她说:"你在哪个学校,一般什么时候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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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深藏不露

    “你想去学校接我?你不怕人家都把你当我哥?老牛吃嫩草?”陆丫头想都不用想,一通尖牙利嘴的话能让人望而生却。

    “这样的话,等你上中学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叶思臣有耐心,等。

    陆丫头不予置评,他现在说等不等,哪里知道过了几年又是什么情况。

    包子出了屋子,喊了声:“南南姐——”

    糟,被人看见了。

    陆南转过身,朝包子快步走过去,指头来不及捂住包子的小嘴巴嘘一声,看见了屋子里坐着沈奶奶和沈佳音,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道:“奶奶好。”

    “进来坐吧。”沈奶奶招呼。

    “不了,要吃饭了。”陆南说。

    “叫了吃饭吗?”

    沈奶奶往外面望时,陆丫头跟着眼睛望过去,发现那只狐狸突然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不是不想和沈奶奶见面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厨房里叫吃饭的声音,到了堂屋门口,却不敢进去。

    堂屋的门紧闭着,里面端坐的几个人,像是面孔严肃地商议大事。

    姚爷歪坐在椅子里,手指转着左手腕上的表,像是漫不经心的姿态,眉头却是时而紧一紧。

    君爷手里捧着的茶早已凉了,没有什么心思喝。

    白露坐在自己老公身边,没有一点女人撒娇的味儿。

    叶老叹声气,说:“过几天,我可能也要去某个地方呆一呆,见不到你们几个了。”

    前妻作出的孽事,到如今,都必须由他来收尾承担。

    “奶奶怎么想?你和奶奶说了吗?”姚爷一双锋利的眼睛射到他脸上,问。

    “说了,她陪我一块去。”叶老磕了口茶。

    听这话,倒不是让叶老去关禁闭,但是,俨然这事儿不简单。

    君爷第一个想的是安全因素。这个老头子,可恶归可恶,但是,其人身安全,却是关系到太多的人了,怎能不让人不放心。

    “以后有什么事,你们想找我,找不到,可以找长问。”叶老道。

    “他可以见你吗?”

    “不是见不见得到的问题,我的那些事儿,七七八八的,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给他了。其实,现在让我两眼一闭走了,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叶老说完这话,见他们都一脸震惊的表情,哈哈笑了两声,“当然,我还想和赵玉珍女士环游世界。所以,你们哪一天见不到我们,千万不要找我们,我怕你们扰了我们的雅兴。”

    这个老混蛋,是打算一走了之,当甩手掌柜了。

    叶老随之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先是向白露招招手。

    白露起身走过去时,叶老对君爷说:“你不介意吧?”

    君爷摇头。

    叶老笑了笑,对白露说:“你看,我上回和你说的话没错吧?”

    白露不答睬他这话。两个人绕到了屏风后面。

    绣着锦绣江河的一丈大的屏风后面,是一个小暖阁。

    叶老坐在靠窗的榻上,望着拉起一半厚帘布的窗,低声说:“那些人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白露的口气不痛不痒的,习以为常了。

    叶老看了她一眼:“你老公,知道你受伤的事儿了?”

    “知道。”

    “没有和你说什么?”

    “公事有什么好说的。他和我一样,都是有觉悟的人。像我们这些人,哪怕对方死了,都不能怪一句。”

    叶老叹:“你比你老公更冷清。”

    “是吗?”白露不以为然。

    “上次我和你说的话,后来我想了又想,或许有所偏差。现在益发确定,你是比你老公更冷清。”

    白露知道,他指的是,抓赵委那事儿。按理说,赵委和她白露的关系是多年的老关系了。说拆台就拆台,她白露也太不讲人情了。

    “我怀疑有一天说要抓你老公,你也是不讲理的。”

    “要是他抓我,我也没话好说。”

    叶老因她这话吃了个憋,说:“你这么没有信心,他会抓你?”

    “要我说,人在江湖里哪个不挨刀的。但是,我确实不认为哪一天我会抓他,或是他抓我。”白露冷淡地道。

    “这么说,你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了。”

    “那倒不是。”白露摇摇头。

    叶老有悟:“信任。”

    信任这个东西,比起爱情更重要。如果没有信任,什么关系都好,迟早要完蛋。

    叶老感悟道:“你上次说你和你老公说什么都不可能离婚,我就想是什么原因,难道你都没有七情六欲,原来,是因为你爱不爱他都好,你对他的信任,大于你对他的任何感情。”

    白露白了这个老头一眼:“他是我看上的男人。”

    叶老笑眯起眼睛:“我明白了,你打从一开始,已经是计划好了,非他莫属。”说完这话,叶老又说:“你比我前妻聪明。”

    少有女人,说倒追男人能成功的。女追男,毕竟隔层纱。再说男人向来反感女人倒追自己。

    白露能有今天的成就,简直是越想越让人心惊肉跳,叶老再眯着眼睛扫到白露那张清冷的脸蛋时,心头暗暗生惊:深藏不露。

    人家说白露是个傻子,大美女一枚,何必自贱自己倒追男人。可是,结果是,她白露成功了。

    傻子,真的是傻子吗?

    “以前,我一直以为算计不是感情,现在,我必须承认,这句话有所偏差。”叶老说。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的老头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出手才能拿到。”

    “你以前的日子,肯定是过的很苦。”

    白家大小姐给人外相说是温室里的花朵,俨然差矣。

    叶老背负两手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叮咛了一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些什么了?”

    白露没说话。

    “如果是的话,我也不必和你说了。”

    “谢了,叶老。”

    “去外面吧,让你老公进来,我和他说几句。”

    白露走到外面,看着君爷走了进去。在那个小暖阁里,君爷和那只老妖精说了什么,白露不得而知。但是,想也知道,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不该说的话,那只老妖精打死都不会和君爷说的。

    君爷恐怕也是因担心她,想从叶老那儿,探听些当年白家的事情。叶老的前妻,毕竟和她奶奶关系那么好,必定是有些秘密叶老可能知道。

    但是,叶老说不说,八成不可能说,叶老的前妻都在调查之中,更不可能说。

    姚爷见她坐在那儿但若无事,说起了她:“心里踏实了?”

    “什么踏实不踏实?”

    姚爷微微一笑:“你心里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不和你说了。”白露道,“你姚子业的嘴巴从来没有想让我白露好过,我何必和你说话。”

    姚爷耸了耸眉,认为自己冤枉了。

    君爷是和叶老一块从屏风后面出来,走出来时,叶老笑眯眯地说:“去云南好,云南好风光。”

    “我本想劝他们明年夏天去,都快天寒地冻了,去云南做什么?”姚爷这只乌鸦嘴煞风景地插了一句。

    白露的心简直被他闹死了。

    姚爷依然我行我素地说着:“后来我想想,算了,人家两公婆都忍了多少年,快忍出病来了。如果这会儿拦住,岂不是怕那病快速发展,成了绝症。”

    叶老点点头:“你这些话,专业踏实。”

    白露感觉这些人说话都是来气她的。

    厨房里的人,总算是见缝插针,走了进来说晚饭做好了。

    一行人移驾花厅。

    那晚上,叶老让人在走廊里院子里都挂上了几盏花灯。在清凉的夜里,几盏五光十色的灯,平添了好几分温暖的气息。

    叶长问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和两位爷寒暄过后,坐在自己爷爷身边。

    十个菜一个汤,团团圆圆。

    大家吃着吃着,发现闷了些,因此叶老叫人取来一瓶烧酒,能喝酒的,都喝两杯。

    酒分到白露这儿时,被君爷伸手拦住。

    君爷道:“她喝不了酒。”

    “怎不能喝了?”沈奶奶问,老人家很记得当年自己孙女摆喜宴时,白露姐姐豪气万千,挺能喝的。

    白露无颜将之前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小包子这时候上演出了洛洛的戏码,抢着说:“我妈妈上次喝酒过敏。后来我爸爸禁止她喝酒了。”

    姚爷笑得又是前扑后仰的。

    终于他家洛洛找到一个同样是小笨蛋的盟友了。

    可惜,姚爷还没有乐到一分钟,自家那个小笨蛋跟着包子哥说:“我爸爸喝醉酒,也很可怕,会说胡话。”

    两个爷家的丑事,被两个小笨蛋暴露无遗。

    两爷都想找地洞钻进去。

    叶家人想笑,倒也不敢当着客人的面笑。

    陆丫头抓着筷子,给两个小笨蛋碗里放萝卜,说:“吃你们的,没人会说你们哑巴。”

    两个小笨蛋这才住了嘴巴。

    夜里寒冷,很久没有和奶奶见面了,沈佳音决定在这里住一宿。姚爷抱儿子回家。

    洛洛本来不干,因为感觉到太姥姥一在,妈妈的心被夺走了,他洛洛想插一脚。后来看见包子哥要走,洛洛又不甘心,追着包子哥说:“征征哥今晚陪洛洛睡。”

    做梦!包子毫不客气地拒绝洛洛的小算盘。

    叶老看着洛洛奔跑的小身影,问身边两个曾孙子:“怎样?”

    叶思泉面无表情,说着太多人说过的一样的话:“像他爸。”

    “你不喜欢?”

    姚爷那张妖孽脸,有几个男人会喜欢的。何况姚爷深藏不露的那些心思。

    叶思泉知道这些,但是听出叶老的口气,想了下再说:“终究是弟弟。”

    “嗯。”叶老对他这话很满意。

    叶老希望他们这一代,无论是不是他亲生的,都能和睦,都能是一家子的关系。

    叶思臣的目光只看着陆丫头。

    他先让秘书将要送的乐谱放到陆丫头带来的小书包里了。

    陆丫头背上自己的书包,感觉有些重,里面放了东西。

    走出叶家,离开叶家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背后的目光。

    叶老低声在另一个曾孙子耳边说:“漂亮吗?”

    叶思臣现在不害羞了,说:“漂亮。”

    “是个漂亮的丫头,比她妈妈漂亮多了。她那个大美人的舅妈都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很多人会追她。”

    “错了。”

    “太爷爷?”叶思臣吃疑地回头看着老人。

    叶老语带双关:“说明她会很自信。”

    “自信是好事。”他喜欢她自信的样子。

    叶老神秘兮兮地笑着,孩子终究是孩子,还未懂得这其中的利害。男女之间在一块儿,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过了风花雪月的浪漫期,之后那段漫长的婚姻,才是致命的考验。

    “哎——”叶老道一句,“人家都说,女人是在男人背后支撑男人。有几个男人,愿意在女人背后支持女人。”

    叶思臣并不知道自己太爷爷在说什么。

    叶思泉却是眸光微沉。

    君爷开车送大家回家。

    回到家里,小包子踏进家门后,迫不及待地拿着爸爸妈妈买的毛衣,借花献佛冲过去找姥爷:“姥爷,姥爷,我爸爸给你买的。”

    白建业吃惊,从房间里走出来,抱住冲来的包子,问:“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爸,我不是说过,我们今晚有饭局在人家家里吃吗?”白露走到老人面前,“爸,你吃了没有?”

    “吃了碗面。”白建业淡淡地说。

    一个人吃什么饭。吃个面省事。

    以前,自己一个人吃饭没什么。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近段日子习惯和家人吃饭了,突然一个人吃饭,白建业反而有点不适应。

    包子在拆毛衣的外包装,非要姥爷现在换上。

    “你们买衣服做什么?”白建业不理解,“我不是没有衣服穿。”

    白建业不买衣服倒不是因为节俭,只是很恋旧,喜欢一件衣服穿很多年,尤其是自己喜欢的衣服。

    君爷却以为岳丈大人和自己一样节俭成性,说:“朋友开的店,帮衬买的,不贵。”

    白建业一听说帮朋友的生意,也就不以为然了,等包子拆了外面的塑料包装,拿了毛衣进房间里试。

    包子很期待。

    等白建业换了毛衣出来,小包子眼睛一亮:“好看!”

    爸爸真能挑衣服,挑的花色适合姥爷。

    “我爸爸选的。”小包子抓住姥爷的手帮爸爸邀功。

    女婿的好,白建业怎么不知道,对君爷说:“让你破费了。以后不用买这么好的。”

    白建业挑选衣服,比白露姐姐和君爷都强,是不是真羊绒,老人家一摸就知道。

    君爷反而是吃一惊。

    小包子已经急急忙忙问:“姥爷,你知道这毛衣是羊绒的吗?”

    “知道,这样一件,应该要几千。”所以,白建业才说不用买这么好的,太贵了。

    君爷再次对无所不晓的岳丈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丫头回家后,在自己屋里拉开了背包拉链。

    里面,放了几套乐谱。

    她的双胞胎哥哥蒋西,绕到了她背后偷看,说:“那只狐狸送你的?”

    “不就几套他不用了的乐谱。”陆丫头不是事儿的口气说。

    蒋西嘘嘘嘘:“只是乐谱吗?”

    乐谱用绳子绑着,不是普通的绳子,是一条漂亮的蓝丝带。

    那丝带像丝绸似的,其实是一条上好的绸缎,美丽的花色,是用特殊工艺晕染的,像是天上云间的美感。

    摸起来,更是光滑润手。

    比起他送的那条围巾,品格要高上一倍,价值肯定不菲。

    蒋西说:“他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啊?他都没有赚钱,在我身上花钱,不怕被我嫌弃?”陆丫头鄙视地说。

    “你怎么不知道他没有赚钱?”蒋西摇摇脑袋,这方面的信息,妹妹知道的确实比他落伍了。

    “怎么说?他不是学生吗?”

    “人家有奖学金的。况且,听说他现在在乐团里表演,一次演出,演出费都有几百美金吧。”

    富家少爷,而且是很能赚钱的富家少爷。

    陆丫头气都闷了。

    蒋西在她耳边偷偷说:“所以,你千万别在妈妈面前提起,否则,妈妈又说你烧钱了。”

    人家学了小提琴马上能赚钱,她陆丫头倒好,到现在都没有赚到一分学费。

    那只狐狸,果然是天生来气她的。

    “他学多少年了,我才学几个月。”陆南忿忿然,给自己打气。

    “南南。”蒋西对妹妹说句实话,“你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什么?!”

    “你学跆拳道一学就会。可你看你学画,学琴,也不是说学的不好,但是,都没有你学跆拳道那样快。其实,我和爸爸都知道,你和征征一样,不是学艺术的那种人。”

    陆丫头做事风风火火,极具个性自信,怎么有耐心搞艺术。

    小包子那是心肠太好,有些傻傻的,更不适合需要灵性悟性的艺术类。

    其实,他们一家都比较适合搞科研,或是经商。

    陆南被哥哥这话说得,快想一头撞墙了。

    被哥哥这么说倒也算了,被自己爸都这样说了。

    蒋大少是宠女儿,女儿想要什么,他这个爸爸都会想方设法帮女儿办到,只要女儿喜欢,哪管女儿真的有没有那个艺术细胞。

    难怪蔓蔓早一针见血指出老公的毛病:偏袒女儿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蒋西最后瞥了妹妹一眼:“你不要和那只狐狸较劲了,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你应该知道,大舅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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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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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他是将门之子,权贵集于一身,却在相亲宴上故意隐去身份,伪装成一个凡夫俗子。
她与他结婚时,
众人嘲笑:破草鞋配破落户,刚刚好。
某一天,当埋藏在沙烁中的金子出万丈光芒…
【片段一】
“他一没钱,二没房,三没车,谁嫁给他,还要倒贴他嫁妆!”
“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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