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紧张
用说吗?
洛洛的小眼神无语地望向姚爷老爸。
姚爷忍无可忍,拎起儿子的衣领,把儿子往老婆怀里一塞,道:“我没空和你扯犊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话毕,姚爷拉开车门,上了车,砰,当着儿子的面关上车门。
洛洛气得没长全的小牙全崩了,对姚爷龇牙咧嘴,两只手扯着自己的脸蛋做鬼脸。
“洛洛——”沈佳音被他们父子俩夹在中间,好无奈。
姚爷抱着双手坐在车内,转头的姿态像是看都不看外面一眼,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瞥到了窗外。在见到儿子好像不赌气了,而是小脑瓜钻进了妈妈怀里一幅泫然欲泣的背影。当老爸的心头还是忍不下心,回头拉开车窗,想安慰儿子几句。
洛洛这时突然转回了小脑袋,冲他小嘴巴张了张,喊:“爸爸不要欺负征征哥哥。”
姚爷差点被儿子这话雷倒了!
谁欺负谁?
是他欺负包子吗?不是他这个小洛洛经常找包子哥的茬儿吗?还好说谁欺负谁来着!
太可恶了。他这个老爸当的太可怜了。姚爷气到这时候和儿子一齐牙崩,铁了心砰关了窗户。
回头,只见好在陆家人一个个都专心致志地哄着包子,才没有人听见洛洛刚才喊的话。否则的话,人家真以为他姚爷平常都是欺负兄弟的儿子。
洛洛见老爸关了窗,小鼻孔哼了哼,拉拉妈妈的袖子,要绕到车子对面看看包子哥。
小包子一直都是那副神游的状态。陆爸告诉他要带他去找爸爸妈妈了,小包子还是这个状态。搞得陆家人一个个都不知道这孩子在想啥。
陆欢摸摸侄子的小额头,对比自己的:“没发烧。——征征,你在想什么?告诉小叔好吗?”
小包子不说话,两只小手对着车窗外头的蓝天比着,好像个相机的框架,他包子通过相机在照外面的风景。
完了。
这孩子莫非是傻了?
陆欢挠着脑袋。
姚爷伸出手,轻拍了下包子怔怔的脸,说:“征征,妹妹来了,你还是这幅样子?不怕被妹妹笑话?”
小包子像是把这个话听了一半,有些不屑的眼神儿回给平常喜欢欺负他包子的姚爷,正想姚爷这话是不是继续整蛊他这个包子不知是真是假。
窗外,洛洛叫了一声:姐姐——
包子终于拉回了神,小眼睛望向了车窗外面。
大院门口,为了取换洗的衣服,苗莘带着彤彤被迫从医院里回来。回到大院,突然发现陆家人坐满了一辆车要走。苗莘母女俩人在原地站住了。
彤彤一双晶亮的小眼珠好像眨眼的星星一样会说话,无言的眼波一会儿像是浮现起了一丝忧郁,望着坐在车里的包子哥。
包子心情确实不怎样,面对妹妹,也没有以前那种毫无负担英勇无畏的小男子汉精神了。
他的目光像躲开妹妹:包子现在不成样子,不像被妹妹看见。
彤彤却是在这时候突然对他展开笑颜,嘴角两个梨涡,清甜可爱。
包子心头一惊,想:妹妹多坚强。要是自己,八成要哭了。
车子要开了。蔓蔓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抱着刚煮好的汤。在听说父亲母亲要出发去找大哥大嫂时,她赶紧进厨房里做的汤。用最好的保温壶装好之后,拎了下来,敲了敲车窗。
陆欢打开车窗,接过递来的保温壶,对蔓蔓说:“姐,你给我们这东西也没用。我们去到那儿,汤都凉了。”
“你笨,去到那儿找个地方热一热。再说了,你们在半路要是找不到饭店,吃干粮时也可以喝点。”
“姐,我们上飞机,不能带液体的。”
蔓蔓一愣。
蒋大少在她后面终于追上了她,手里拿着老婆没来得及拿下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包刚做好的鲜鲜出炉的烙饼。车内大伙儿一见,真是救急的东西,马上接了过来。
陆欢笑了,对蒋大少说:“姐夫,还是你想的周到。”
“算了吧。想讨好人也不要拍错马屁了。我有这么好的厨艺吗?还不是你姐做的。”蒋大少告诉小舅子。
车子终于是要走了。蔓蔓摸着身上,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给他们带过去。蒋大少见状按住了她的手,说:“不要找了。他们会把你的心带到大哥他们那儿的。”
陆欢听到这话也安慰她:“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回来了。你在家和姐夫看好门,别被贼进来了。”
“谁敢来我们家偷东西,我剁了他!”蔓蔓露出拿厨刀的大厨气势。
陆爸将儿子家里的钥匙交给了蒋大少,因为苗莘母女需要回君爷家里取东西。
几个人挥手拜拜,车子向前开了。
陆欢缩回车座里头,庆幸着姐姐那两个小恶魔一大早被姐夫硬赶着去上学了,不然,还有的拖。
结果,车子刚开到大院门口。两个已经有小学生高度的身影,各自背着个流氓兔书包,一路朝车奔跑过来。司机只能来个急刹车。
陆南和蒋西两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刚才,好说歹说,骗了校车停下一路跑过来的。
陆欢见依旧逃不过这对小恶魔,只能对后面追来的姐姐姐夫摆摆手:好自为之!
南南见妈妈冲的比爸爸快向他们快,速度跑到车边,敲打包子的窗户。陆夫人伸出手帮孙子拉开窗户,问外孙女:“南南,什么事?你和西西去上学。我们很快回来的。”
“我知道。”陆南喘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营养快线,递给奶奶,说,“征征喜欢喝这个,对了,他还喜欢绿箭口香糖。”
在陆丫头说完这话时,蒋西已经将自己手里的口香糖塞到了包子的小手里,同时对包子做了个鬼脸:“征征,你要是哭鼻子了,回来要被人笑话,你记住了。要哭的话,就吃一口口香糖。”
小包子甩开小脸蛋,瞧都到这会儿功夫了,西西表哥没有忘记要欺负他。
陆丫头立刻对着哥哥吼了起来:“你有完没完!征征多可怜了,你还这样说他!”
这时,蔓蔓冲到了前线,两只手伸过去,一手一个去拎儿子女儿的耳朵。陆丫头和西西闪的飞快,在逃脱妈妈手的一刹那,和赶来救驾的爸爸递交了眼神,接着,两个人一路往停下的校车方向跑去。
蔓蔓被蒋大少拦住,只能气呼呼地对儿子女儿的背影吼着:“等你们回来!看你们今晚有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吃!”
对于大厨的蔓蔓来说,也只有在吃饭这一项能制得住儿子女儿了。
“真是的,你拦我做什么。”蔓蔓打开蒋大少的手,指头指住老公的鼻子,“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太宠他们两个了!中途下车,耽误那么多同学一块上课,是好事吗?”
“事非得已,他们也是担心征征。宽容宽容。”蒋大少的掌心抱住老婆的手指头,温柔细语地说。
一群人在车上看着,见在蒋大少细声哄诱之下,蔓蔓的气终于消了下去,小两口走回大院里。
包子看着姑姑和姑丈,小眼珠里满是羡慕的眼神。像姑姑,会对姑丈发脾气。而他妈妈,从来没有敢对爸爸发过脾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姑姑向姑丈发脾气而姑丈哄姑姑的样子,包子觉得姑姑很幸福。
白家村里,一群人,都不知道陆家里已经发生的动静。因为,电话依然不通,属于通信中断的地步。
白哲去到乡卫生院拿药。
小林大夫听说他家里人病了,担心地询问情况,说:“我打了电话问县里面能不能派辆救护车过来。医院说救护车没法走这条路。”
因此,陈巧丽一家只能陪张明珠继续赖在这儿。小林是巴不得这家瘟神越快走越好。可是,道路没通。
“我找人去问过了。”白队说,“道路或许明天能抢通。到时候,我们自己弄辆车把人送出去。如果情况不好,道路即使没通,哪怕是背,都要把人背出去。”
白队说完这话,拿了药,转身匆匆走了。
一幕间隔,白队刚说的话,张明珠等人听到一清二楚。张明珠躺在床上,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不会危及生命,可是这些细小的伤口也是疼。在这个破卫生院里多呆一天都觉难受。小林都说了,这里的药不够,要更好的药必须到县里面城里面。
张明珠望了眼身旁默默吞口水的张先生,冷冷地哼了一声:“都说哥呢,怎么差别那么大。”
人家白队同样是当哥的,但是人家说了,哪怕是翻山越岭背,都要把妹妹背出这个破落的乡村。
张先生哑口无言:他再有拼劲,对于白队这种精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攀过一座山,更何谈背个张明珠出山。
陈巧丽听到这话,走过来为老公说话了,双手叉腰对小姑说:“我老公对你已经很好了。你该庆幸了,没有把你落下在这里不管不问。”
“你说什么!”张明珠瞪直了眼珠子,“他是不是我哥?你是不是我嫂子?你们兄嫂俩居然对我这样说话!回去怕不怕我告诉我爸妈?”
这都变成内讧了。茉莉无语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挪了挪,挪远一些,避免被妈妈和姑姑波及。只见不过一会儿,不出茉莉所料。插进中间的张先生想拦住老婆和妹妹打架,结果被双方一块扯起了他的头发。
哎呦,哎呦!只听张先生头发被扯断时发出杀猪般的一阵阵尖叫声。
白哲进了白家的门,没有去留意自己父亲的房间,匆匆拿着退烧药跑到楼上。
君爷在房间里,已是端了盆水,用冷毛巾放在白露的额头上给她退烧,一边眉头是紧皱着。
要是病人出汗还好,可是,白露一点都不出汗,只是烧。莫名其妙的烧。即便是他这个经验十足的大夫,都一时搞不清状况了。
门一开,白队从外面进来,倒开水,说:“卫生所里只有两片日夜百服咛,给她现在吃一颗,晚上再吃一颗,看看情况。道路如果明天能通车马上出去,我已经叫高大帅去弄车了。”
听得出来,白队比他更不乐观。
君爷扶起病人。白露这烧得都糊涂了,一动不动的,任他扶着。他的手掰开她的嘴巴,白队往里头塞了片药片,又给她灌了口水,让药片顺喉咙下去。
白露躺回去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情。浑浑噩噩的,像是做噩梦,梦里头,反反复复全是前头那个人突然雪塌掉落悬崖的身影。
她呼吸急促,同时却是牙关咬紧,死活不肯轻易透露一个字。
白哲摸了下她的额头,烧的烧,没有汗,忧郁地说:“比较像是精神性发烧。”
她本来就不像有伤风感冒的样子,喉咙也不疼。
精神性发烧难点在于,根治没有药物,要靠自己解决心理毛病。
君爷握住她的手,摸着,良久没有一声出来。
白露倒是在迷糊之中,把他们讨论的话听了进去:什么,说她是自己紧张搞到发烧的?
她精神很紧张吗?
不知道,噩梦一波一波的,让她好像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海面上,随时雷鸣电闪,巨浪排来。
到了晚上,他们只给她喂了一口粥水,她再也吃不下了。
万家人都已经知道她生病了,晚上急急忙忙过来探望。万大爷先是见不到白建业,和白哲先交流病人情况,商议定了明天等简易桥梁搭好,马上用万家的小电动三轮车将白露送出村去。
最终是不是精神性发烧还不好说,因为这里没有检验器具,不能做血液检查,也不能做x光排除肺炎等情况。白队和君爷同时要担心病人滴水未进,或许会脱水,到医院里检查清楚,还要挂上盐水补充体液流失。
万大爷见他们两个算比较沉着冷静地在处理情况,心里一边踏实了,一边疑问这当爸的白建业跑哪里了。
白哲这时候想起,说:“我爸可能在厨房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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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在意
厨房里,白建业慢吞吞地拿着一块干布,将用水冲洗干净的碗仔细地擦干净了,再放进碗柜里。
儿子是大夫,女婿是大夫,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他,也只能是做做饭再洗洗碗了。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了自己父母和老婆生病的那时候。
可能儿子白哲当年都看着他那副无奈的表情,心有痛惜和悔恨,大学时,才无论如何要去读医而不是跟在他和他爸后面学习白家的祖业当建筑师。建筑师再有名气都好,在这个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万大爷听说了他在厨房,沿着楼梯走了下来找他。来到厨房一看,他真的在洗碗。万大爷把咬在嘴角的旱烟挪开,吐出一口烟,说:“你怎么在洗碗?”
“吃完饭,难道不该洗碗?”白建业慢悠悠地说话。
“不,我是说,白露都病了,你怎么在这里洗碗。”万大爷磕着旱烟头,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有白哲看着。”白建业似乎将责任都推到儿子头上了。
万大爷被他这话给刺激到了,拿着旱烟像拿教鞭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你是她爸,白哲是她哥,两样。你不懂?”
“不是一样是家里人吗?”
“那么我问你,她为什么不回首都找她哥,一口气跑这里来找你了。”
万大爷这话有心无心都好,是让白建业忽然脸色闪过一道苍白。
白建业手里的一个碗重重摔到了地上,砰一声,陶瓷的碗四分五裂,犹如五马分尸摔得粉碎。
声音传到了楼上,白哲像是被惊了下,往门口望了眼。
君爷抬头看了下白队,说:“我在这,你要不下楼去看看。”
白哲皱了眉,似乎在犹豫,可是,见可靠的君爷在这儿,也就没有再犹豫了,点了头说:“我下去一下。”
脚步声从二楼到了一楼。
君爷深思的目光,尾随白队消失的人影,是想,老婆这家人确实很怪,到了白家老家这里以后,感觉更怪了。好像家里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白队他是最了解的,和他一样是个闷葫芦,平常,他和姚爷都得揣摩着白队的心思办事。但是,现在,对白家情况几乎是一知半解的他,想揣摩出白队的心思真是不容易。
没想的是,来到白家,发现自己岳丈,比白队更可怕,不止嘴巴像一把锁,表情也是一把锁。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想必,白家里自己人,都揣摩不出白建业真正的想法。
老婆娘家的事,自己该不该插手,君爷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拿捏个什么样的分寸。因为,不同于郑家的那件事黑白分明,这白家里,完全是个混沌,连是什么情况都摸不清楚。
君爷是个爱憎分明的,绝对能为老婆出气的男人,可是,遇到连对错都没法分清楚的事儿面前,他也只能是先按兵不动了。
躺在床上的白露姐姐翻了个身。君爷的手伸过去,担心她把被子踢了,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拉了拉。
她眼前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包子。
包子爱踢被子的习惯说不定是遗传她。反正,他君爷是从来不踢被子的。
白露感觉在有人拉她被子时,已经能猜到君爷心里在想什么了。
真是奇怪的事,是不是夫妻做久了呢,两个人想什么,有时候很容易都会一块儿想到了一块联想起儿子了。
白露在浑浑噩噩中睁了睁眼皮,看着头顶上君爷模糊的脸,不知他此刻的脸是黑是白的,反正她也顾不上了,只是嘴唇张了张:你去睡。
她是担心他今晚守在这儿没的睡了。那怎么行。白露怎么想都不行。因为她个性里就有那股劲儿,从不认为自己该是被照顾的那个。
想到上回她过敏,他在她床边守了一夜以后,第二天早上,马上有人过来调侃了。或许人家这样说是善意,君爷不在意,可她在意啊。她是女超人,怎么可以丢这个面子。
君爷的脸是黑了半截。或许以前他并不怎么察觉,这刻终于明白自己老婆被人称为女超人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了。
还真的不是其他人夸大其词。瞧瞧她这个样。只有超人,才会在自己病的时候搞英雄主义,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死一样。
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吐了一声:“你管得着我吗?”
白露姐姐因他这句话差点咬到了舌头。
世上,也只有这个叫君爷的男人,在这个时候能对老婆说出这样的话。老婆快死了,他居然说老婆你管得着我吗,不知情的人,只听这句都以为君爷出轨了。
白露心底苦笑,呼呼喘出一口气:“陆君,你以后说话,多学学子业——”
“他油嘴滑舌的,我学他做啥。我告诉你,他老婆发烧的时候,他倒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露听他义愤填膺嘲讽姚爷的口吻,却想:这才是一个男人面对老婆突然病了正常的表现吧。
要让君爷失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君爷是那种,能给自己老爸开刀,面对老爸的心跳几乎骤停的一刹那给老爸打强心针的男人。
君爷拿刀的手从没有抖动过。
这是她经常听见其他人议论他最多的一句话:冷血阎王爷。
见她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几句话,热度又有些高了,君爷重新拧了毛巾,包了冰块,放在她额头上退烧。
给她喂吃了日夜百服咛,貌似没有什么效用。退烧退不到半个钟头,马上继续烧了。
君爷浓眉重锁。
“睡觉吧。”君爷拿手盖住她的眼睛,说。口气不像安慰,更像命令。
对她来说,现阶段最好的法子是什么都不要想,睡觉,这样,应该精神性发烧有所缓解。
白露猜都能猜到他现在思考的方向和逻辑,和她哥一个样。不提也罢。
在她合上眼翻过身去睡时,他是在她身边又说话了,很慢很慢的声音,使得他刚硬的声色很快变成柔和起来:“不要担心,有什么事都由我顶着。”
老婆能得老公这样一句话,心里可谓足矣了吧。白露想。
白队到了楼下,匆匆走进厨房,见着万大爷和他父亲白建业,两个人一块弯着腰在地上捡东西。再仔细一看,两个年纪都大了的人,原来是在捡破碎的碗片。
“爸,万大爷,快起来。”白哲立马拿了把扫帚,敦促他们两个不要捡了,避免割伤手指头。
话没说完,白建业就割到手了。
万大爷急急忙忙帮手扶白建业起身,走到一边,喊:“那个止血贴——”
白哲随手在自己口袋里一摸,刚去卫生院时顺道从小林那儿拿了些以防备用,果然,一回来先给自己父亲用上了。
撕开了表面,白哲将止血贴贴上父亲手指头被割开的那条血痕。
别人给人贴止血贴时,都是小心翼翼,对齐伤口,再小心翼翼贴上。这个白哲倒好,像是看都不用看的,将止血贴往老爸手指头上随手一贴。
万大爷在旁边看得傻眼,只能下巴颌的白胡须抖了抖说:“白哲,大夫还真是大夫。”
别人的话是不是夸,白队早已麻木了。当大夫的,什么都看多了,和君爷一样,人家骂,也是不痛不痒的。
白建业举起指头看自己儿子给自己贴的止血贴,是歪了一截,但是,很奇怪,儿子贴上去,那血马上不流了。
看到这,白建业心里头像吃了颗定心丸,踏实了。儿子很能干,女儿不会有事。
万大爷瞅着他表情又和以往一样了,哀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白哲拿着扫把在扫地上的碗片。白建业把余下的碗收拾好。父子俩人在厨房里默不吭声地干活,没有一声交流却是合作无间。
万大嫂在往厨房门口探一眼时见到这个情形,吃惊地回头问自家老头子:“白哲真像他爸。”
“是他儿子能不像吗?”万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给自己媳妇一个废话的瞪眼。
“不,我是说——”万大嫂拉着万大爷的衣角走到了一边,细声说,“我意思是说,白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万大爷心头一个咯噔,叫:“怎么可能!”万大爷说完这话,又拿旱烟枪点着万大嫂的头顶:“他们两人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白哲一年到头到白家村才几次。白哲能知道什么?”
万大嫂摸着被自家老头教育的头顶:“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白露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万大爷咬一口烟嘴:“用说吗?那孩子,说是突然想爸了,想回来看看爸,不行吗?她也是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是该回来看看了。中国人只信奉一点,落土归根。她怎么可以不回来?”
万大嫂眼珠子骨碌转悠。
万大爷问她:“你不是要上楼去看白露吗?”
万大嫂道:“我是上去过了,可是见她老公在那儿,就不敢进去了。”
君爷那尊阎罗爷在那儿,还真的是震到没人敢亲近。
“他是白露的老公,怎么可能吃了你?”万大爷对她没眼看。
“哎,你误会了。我是说,他好像在和老婆亲密,我怎么可以进去打扰。”
万大爷直了眼睛,要掉了下巴。
即便他们也是初见君爷不久,可是凭直觉也能看出,君爷是那种冷头冷脸的人,会和老婆亲密?
万大嫂是不是眼睛花了不知道,不过,君爷人家真的是很努力地在照顾老婆的。时而给白露姐姐擦汗换毛巾,时而握住白露姐姐的手很久没有动。
这幅场景,无论落在谁的眼里,都无法否认这是个三好男人的形象。
万大嫂就此有了根据说:“好像是白露倒追的人家,可是,现在看起来,这男人对白露是一往情深。”
哪怕这话随风吹到了二楼,君爷纹风不动。该怎么做,君阎罗照做自己的。
所以,等到了第二天,苦苦等了许久,白露姐姐还是没有退烧的情况下,君爷当机立断,让高大帅去把万大爷家里的电动三轮车开过来。
村里通往村外的那座简易桥是架通了,一群人,也都是第一时间赶着跑到村外去。但是,明显没有谁家比白家更早。
天刚亮,太阳公公在山中刚露出一点白色的脸,高大帅开着王大爷家的电动三轮车来到了白家面前。
君爷拿了件男人的大衣,将白露的身体像毛毛虫一样裹了起来。接着两只手把她一抱,抱了她下楼。
高大帅在车上铺了张被子,这样,病人坐着不会感觉冷。
山里的清晨,露水浓重,颇有寒意。
高大帅摩擦掌心,看君爷将病人抱下楼时病人没有穿鞋,急急忙忙跑回屋里去找白露姐姐的鞋子。刚跑到门口,见白建业拧了双鞋子出来,正是白露穿的球鞋。
“不用鞋了。”白哲回头对他们两人说。
病人这情况确实暂时不用穿鞋了,都由人抱着。
这个时候,不知道白建业忽然哪来的底气,第一次对自己儿子提出了反对意见:“拿着吧。不知道她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穿鞋会不会计较。”
白哲诧异地看了眼父亲。
白建业二话不说,把白露的球鞋塞进他怀里。接着,转回身去骑自己的自行车。电动三轮车肯定装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他要骑自行车追着女儿到县城。
望了望自己怀里那双被刷的干净的球鞋,白哲忽然意识到,这球鞋表面的干净,都是自己父亲昨晚上仔细擦出来的结果。
难道他爸,在意女儿?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白哲心里头想。因为他太记得了,他是家中长子不说,他父亲肯定是受爷爷奶奶命令都是必须关心他的。而对于白露,爷爷奶奶都不理不睬的,白建业对这个女儿,几乎好像也是从未多过问一声。
“白队,上车吗?”坐上了驾座的高大帅喊。
白哲才转回身,带着妹妹的球鞋跳上了电动三轮车。
三轮车呼啸着如一阵风,开出了白家村。君爷抱着怀里的白露姐姐,像是代替白露姐姐回望白家的村子,望到那个山头白家人祖先安葬的地方,君爷对白队说:“哪天再回来,我陪她正式到岳母的墓碑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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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暴露
河水道上的简易桥梁,是由几块钢板连接而成,由于钢板底下的河水没有真正退去,小洪峰偶有可见,这也是抢修道路的施工团队夜以继日仍难以快速打通的原因。
三轮车开到了桥口。白建业骑的自行车几乎是同时到点。
坐在驾驶座上的高大帅啧啧称奇,回头对白建业说:“伯父,你比现在年轻人都牛!”
白建业斯文秀气的脸上那幅淡淡的神情纹风不动,证实这一段路骑来他是气不喘脸不红,身体的健康不比年轻人差。
这里面,恐怕一半有白队的功劳,建议父亲在乡下淳朴的生活是对的,空气好,环境好,吃的清淡,避免三高,有益老年人健康。另外一半,可能还是由于白建业的性格,白建业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范本。
什么事,都看淡了,对这个秀气的知识分子来说。
从自行车上下来,准备推着自行车子过桥,白建业的眼光看了眼车上坐的儿子女儿,对高大帅说:“小心一些。”
“知道,伯父。”高大帅对这个回答不敢掉以轻心。车上坐的,可全是他高大帅的头。他高大帅割几个脑袋都不够抵的。
白建业推着自行车先上了钢板桥,一路走了过去。桥面有点轻微的晃动,白建业走路十分小心。
坐在三轮车上的白哲,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想起小学时课本朱自清那篇《背影》,此情此景,见父亲的衬衫被风吹到犹如湖面波折,父亲头上长了白发。白哲心头微微颤动。
那一会儿,高大帅以为白队会下车帮父亲推车,结果并没有。
可能是没有必要。桥虽然小,但是,同时距离是很短,白建业推车过桥,总路程耗费时间不过一两分钟。晃眼之间,已到了河对面,站住脚等着他们。
高大帅轰轰开着电动三轮车上桥了。
比起自行车过桥,其实三轮车过桥更显得惊心动魄,危机重重。白建业站在对面一直紧张地看着。
果然,刚上桥,电动三轮车由于体积大,伴随桥面轻微的一个晃动,却是几乎快整个向一边倾倒翻倒。高大帅用力地掌控车头方向维稳,一边喊着:“抓紧!抓紧!”
白队两只手紧紧抓住三轮车上的扶手。
君爷怀里是抱着白露姐姐,只能有一只手伸出来去抓栏杆,一只手是杯水车薪。君爷很快意识到这点,调节过来后,两只手抱住了病人,用自己的背当做一堵墙,为怀里的人遮挡一切。
这个姿势,如果车子真的翻倒,人从上面掉下来,绝对第一个掉的是君爷。而同时君爷可以把怀里的人递出去避免落河。
其余人看到这儿,都心惊胆战的。
有工程人员看见这个情况,赶紧跑上来帮着推车。同时间,白队从车上跳了下来。绕到另一侧推三轮车,以防车子翻倒。
一番众人努力之下,三轮车终于被侧翻,发动机发力,迅速过了第一个最难过的坎儿之后,平顺地驶上了桥面。呼呼,这会儿高大帅不敢急了,小心地开着三轮车通过了桥面。
白队从后面跟着跑上来时,发现放在车上妹妹的球鞋掉了一只,刚要回头去捡,身边擦过一个人影。睁眼一瞧,原来是父亲比他动作更快,捡起了白露掉的那只球鞋。白哲就此站在了原地,看着父亲把妹妹的球鞋拿起来之后小心拍了拍上面沾上的泥土。
“爸——”白哲开了口,声音叫出来时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叫了。
白建业把球鞋拎在手里,往回走,和儿子一齐并肩,说:“走吧,要赶着去县城。”
那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哲因父亲这句话的口气而僵住。
白建业几乎是个从来没有脾气,同时也就意味着失去对儿女具有父威的男人。可刚刚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却可能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之下,带出了一丝父亲威严的口吻。
白队吸口气,方才跟着父亲往前走。
父子俩走到了桥对面。三轮车过了桥,停在了比较安全的地方。经过险情,高大帅都不得不擦着额头被急出来的汗珠,歇口气,对后面坐着的君爷说:“早知道,该让你们先下车,可能还妥当些。”
君爷像是听都没有听见他这话,只留意着将大衣在白露身上拉了拉,在高大帅声音较大时,才给去了高大帅一个眼神:安静点!
其他人才突然发现,昨晚上由于发烧,貌似一晚上都能真正睡着的白露,这会儿,险情不断的情况下,偎依在君爷怀里却是睡死了。
高大帅巴巴地张了张嘴,看着白露那张睡到死死的脸,呵呵呵呵在心里头笑,想:等她醒来以后,肯定又有一大帮人有好玩的话题说了。
“睡着了?”白建业对女儿这时的睡容都有几分惊奇,好像从没有见过女儿睡觉的样子,眸里闪过一丝微讶,眯了眯眼睛说。
白哲将妹妹的两只球鞋放在了一块,塞进高大帅怀里,让高大帅把球鞋放到三轮车前面的一个布兜里,避免下次再掉下三轮车。一边是看都没看妹妹那个睡成的死猪样,嘴角像是无可奈何地微撇,道:“她从来是那个样的了。”
哪个样?
白建业先有疑问,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回到了君爷那张像钢铁铸成的铁脸上,嘴角微微一勾,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几个人重新上路。
白建业推起了自己的自行车。白队跳上车之后,高大帅一个发力,电动三轮车再一次率先出发。
只是,这山中的路哪里是好走的。哪怕高大帅这个算是在越野车比赛中都得过名次的优秀车手,开着这个三轮车在这条山路上上颠下簸时,一阵阵的险情惊险不断,能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相较之下,白建业的自行车慢是慢,可白建业骑这条山路是老手了,一路骑来,毫不费力,轻悠悠的两只袖筒随风飘荡,轻松有余。没过会儿,又超过了三轮车,在前面等着他们了。
高大帅这个哭,开电动车的自己连个骑自行车的大伯都比不过,说出去注定是被一帮兄弟笑死了的。
“大伯,你骑慢一点。”高大帅不得不一路这样喊着让白建业放水。
白建业是不敢骑快,不是自己的缘故,是好像怕自己一旦走远了,都看不清跟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女儿。
这样的情况,一路要维持到了走出了山林。
县城是在山脚下。出了山,进县城的那段路是公路,相对平坦好走了。轮到高大帅不敢威风地开着三轮车呼呼往前走,一路不时减慢速度来等白建业。
因为,县城医院在哪里,哪家医院比较好,都要由白建业带路。
到了公路要与三轮车竞赛时,白建业的轻悠劲儿逐渐减弱了,脸上微微露出了些疲态,额头也出了汗,气儿也有些喘了。毕竟,他两个儿女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自己的年纪更不用说了,早就是上六十岁阶层的老年人了。
即便如此,他努力地踩着自行车的脚踏板。
白哲回头看到父亲这个样,忽然又是一愣。曾几何时,自己曾经见过父亲有过努力拼搏而吃力的样子。在他印象中,白建业,似乎是不食烟火的仙子,仙子是不会像贫苦百姓流汗流泪的。
想必妹妹一直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白露没有醒,在君爷怀里稳稳地睡着。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昨晚她在踏实的房子里睡都睡不好,这会儿居然睡好了,怎么想都是很奇迹。
白哲不知道妹妹如果醒来看见父亲这幅吃力的样子会怎么想,或许和他一样,除了一点点惊讶之外,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他们兄妹俩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的白建业另外一面。
作为白家的女婿,君爷抱着老婆,一路看着白家父子随车护送,心里头,不能说对此一点疑问都没有。
如此之多的疑问,却奇怪的,好像找不到突破口。究其原因,貌似是由于白建业。君爷都以为,面对像白建业这样的人,恐怕连他君爷都得折服了,连大声质问一声白建业都不敢。原因很简单,知道这个男人可能不仅不会回答问题,还会,最可怕的结果是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因为白建业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不喜欢与任何人争执较劲有自己想法的男人。
白露姐姐的一些隐瞒,白队的一些埋藏的秘密,貌似都有了些答案。
“到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了。县城人民医院。”白建业说。
众人随他声音打断了思路,望过去,望到了那幢白色的医院综合大楼。
在高大帅停下车的刹那,君爷已经快步将白露姐姐抱下车,大步流星进了医院大楼。
白哲尾随其后。
高大帅找个地方停了车,再等白建业过来再一块进去。
白建业刚骑完车停下来,气喘吁吁。
高大帅伸手去扶他:“大伯,您先坐会儿吧。”
“不了。”白建业果断地挥了下手,一步步朝医院里面走,一点都不敢拖延时间。
高大帅愣了下,是突然觉得他刚才那个挥手的动作挺有范儿的,毫不逊色于白队。父子果然是父子。加快两步,扶着白建业。
君爷他们这边,是将病人送进了急诊室。
急诊值班的大夫听说了他们的描述之后,给病人再次量了体温,发现,烧是退了一点,三十八度几,反而貌似有像低烧延续的迹象。这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有过感冒吗?得过肺结核或是肺炎吗?”急诊大夫问。
大概是听诊之后,大夫听出了些什么。
白队和君爷听完这话同时一愣。昨天,病人刚发烧的时候,他们是借了卫生所的听诊器听了下,但是貌似没有听出异常。莫非一晚上过去之后,病情反而变了。
急急忙忙拿过急诊大夫的听诊器,白队在妹妹的肺区听了下,是好像肺里有些炎症的表现。
“拍个片,同时做个血液检查。”
这都是例行检查,他们送她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个目的,调查发烧的原因。
病人抽了血,挂上吊瓶,好像还是没有醒。推去了检查室做肺部的x光。
在那边的大夫给病人先做胸部透视时,已经发现了些微的异常,通知了急诊大夫。白哲和君爷两个人急忙跟过去看。这一看,所有人都愣了。
急诊大夫回头问他们这些病人亲属:“她以前出过车祸吗?”
“没——”白哲快速回答完这个问题,却突然闭上了嘴。
君爷皱着眉想起她前几天暗地里换了车的事,但是,也不对。从透视来看,这个伤不像是新伤。
急诊大夫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不是车祸,那是以前她被什么东西砸过?你们不知道吗?肋骨都断过两条,你们不知道?看她这个情况,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白队像是被对方这句话压断了最后一棵稻草,重重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不能责备君爷,因为看起来妹妹这个断了肋骨的事情,恐怕推断的时间会更长,应该在妹妹和君爷结婚之前。
这样说来,责任全在他这个既是当哥又是当爸的一家之主上。
君爷看着白队脸上那幅挣扎的样,更不知道如何说起。
“大哥——”君爷是极少叫白队大哥的,除非是在很私人的关系下,虽然他是白队的妹婿,叫白队大哥可以说合乎情理,可是,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多是处于一种工作上的联系。于公,太私并不妥当。
白哲两只手抱住脑袋,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君爷只能是干燥地舔了舔嘴唇,浓眉紧皱,悄悄回头,都能看见白建业一幅惊讶的样子站在旁边听他们和大夫说的话。
大夫怎么说?
他的女儿,白家的娇弱千金大小姐,断过两条肋骨?更可怕的是,他儿子和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一点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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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包子来了
安静的走廊里,一个个变成了雕塑状。
病人送进观察室打吊针。由于涉嫌肋骨发炎,病情比想象中要稍微复杂一些,可能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抗感染,还要复查是不是有慢性骨髓炎的可能。毕竟过了这么久,原先痊愈的部位突然重新发炎,实在让人疑惑。
君爷回想起了两件事。
一件是,之前白露姐姐私下换车,原先的车肯定是受损严重,不然不会换掉旧车。因此有可能是由于这次的车祸撞击,刚好撞击在了以前受伤的部位。
另一件是,很久以前的那次,她对他说“我没有发烧”,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是后知后觉了。如果他能提早察觉的话……。
以前,诚如姚爷等人说的,他是几乎当成了空气在看,否则以他那尖锐的洞察力,不太可能会漏掉这样的细节。
若不是当把她当空气看,则是很有可能被她瞒过去了。
不管怎样,是他疏忽。
君爷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的白家父子,想到时间都过去快一早上了,他们出来时连早饭都没吃,中午饭可不能不吃。白露现在是睡着不知道,知道了岂不会担心。君爷感觉自己必须担负起老婆的工作。
指挥起高大帅:“去,找点东西,打几个饭盒过来。然后,买一些日用品,你嫂子住院要用。”
高大帅早就只等他这话了,刚刚他们几个人都不出声,把人给急死,听了他这话点地转身即走。
白家父子俩齐齐坐,一动不动。君爷叹声息,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好。自个儿转身进去看老婆了。
小县城的医院,观察室的人蛮多的。都是在这里急诊看个感冒发烧或是外伤,为了消炎吊了个瓶子。和城市里不太一样的是,城市里如果是社区医院的观察室,占多数,至少占上一半的是老年人来吊瓶。县城经济水平还是差一些,农村里的老人不像城市里的老人,没有那么多资金吊个瓶预防个脑血栓之类的病什么的。
君爷走过去,只见一排,六张病床。好在大夫给白露安排了个角落的病床。
但是,依然很吵闹。小孩子跑来跑去,没有什么医院要安静的观念,手里拿着玩具风车,呼啦哗啦很拉风地跑着。
君爷皱了眉,要是自己儿子敢这样,直接拎起来揍屁股了。
当然,小包子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
阎王爷锋利的目光射到那些没规矩大喊大叫的孩子身上,几个孩子被他一吓,冲出了门口。
安静些了,君爷搬张椅子坐近到白露姐姐的床边。没有握住她的手,是把自己的手伸进被子里头,按着她那几条肋骨。按到她原本应该受伤过而现在发炎的部位,她居然一声吭都没吭。
君爷沉默了。
知道自己的老婆是女超人,但是,真的没有料到会超乎他的想象。
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
病房内,其他人看到君爷那个样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是夫妻吗?”
“好像是。”
“怎么感觉怪怪的?”
君爷当做耳边风一阵从耳朵边吹过。联想到上回保安还差点把他当贼抓时。
一只手伸出来,抚摸她落在额头上的刘海。
裤袋里电话忽然响了。
是他的手机。
看电话号码,外地的。从前天到昨天,由于进白家村信号中断,这是他三天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也因于此,他貌似记起来自己忘记了重要的几件事。一是没有打电话回单位问姚爷单位的工作情况,二是忘了打回家里报平安。在君爷的原则里,工作从来是第一。
小心按下接听键,一边,是担心地看了眼睡在床上的病人,见病人没有被惊醒,他背过身接起电话后小声说:“谁?”
“陆君。”
对面传出陆爸浓厚的嗓门音。
君爷在惊了下之后,道:“爸,我刚想打电话回家。”
“你打电话回家找不到人,家里都没人。”
君爷一段时间静默。
陆爸感觉自己是把儿子吓到了,连忙解释说:“征征不吃饭,我和你妈觉得不是法子,怎么哄他都不吃,我们也没有办法。又不知道你们几时能有消息几时能回来。孩子要是弄病了出个什么事怎么办。考虑到这个结果,我和你妈,以及子业一块儿,带了征征过来找你们了。”
原来是自己儿子惹出来的祸。
君爷缓缓长出口气。
小包子闹着不吃饭,总比家里真出了什么意外好。
接下来,君爷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子业呢?”
陆爸毕竟是了解儿子的,知道君爷是要为工作兴师问罪某人了,立马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姚爷。
姚爷手忙脚乱接住了陆爸的电话之后,迟疑了一会,才敢将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里,君阎罗冷冰冰的声音进入到他耳门:“你出来,谁负责?”
“我,我叫了我那个副官——”
姚爷的副官,即李俊涛。
“李俊涛?!”远超出君爷的计算,君爷炮轰了,“你不会叫文生吗?”
姚爷磕巴:“文生,他本来就是请了假说是要来看孝义的,结果,知道你出事以后,现在和我们坐在一辆车上。”
君爷听他一说,似乎是想起了赵文生之前和他早说过的要请假一事。
“我总不能叫方敏顶吧。你知道方敏那性子。让她管,是大闹天宫了。李俊涛性格还比较沉稳,反正,他也是代我值过班的。当然,如果文生或是孝义在,他们两个顶是最好不过,可他们两个都不在。”
姚爷一番解释下来,君爷却听出了另一条线索,冷着声音问:“冯大少呢?”
君阎罗的眼睛是火眼金睛。这样都能看出端倪。
姚爷想着瞒也瞒不过,说实话道:“他想娶你老婆的表妹,你想想,不努力怎么行?郑沅洁听说白露出事后,据说连工作的事都不积极了。冯大少打算等我们确定了嫂子在哪儿后,带她过来。”
在君爷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大帮人,托儿带口的,带着行李,好像旅游,其实是探病,坐着火车飞机汽车,一窝蜂地往这里赶,美其名曰关心他老婆,说不定是趁机在这边旅游起来,顺道逛逛白家村。
而只要想想他家岳丈的性格,白建业喜欢过着与世隔绝的陶渊明生活。如果他引来了一帮人,并且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行为,让这群人去扰乱了白建业眼下这种很满意的生活,他君爷是傻子吗,尽是做些被岳丈大人讨厌的事?
君爷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想想现在已经预计往这里赶的人数,以及上回老婆住院时人家送的花篮像开追悼会摆满了他单位的走廊。
姚爷听着他对面一阵沉默已经感觉到哪儿不妙了。
君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你聪明,该知道怎么做。”
“我肯定不会暴露白露和你的行踪!”姚爷对天发誓。
“你自己看着办。”君爷把最具恫吓的话丢给他。
你自己看着办,办不好,等着被君阎罗剥皮就是了。
姚爷一阵瀑布汗,拿袖子擦擦,问起:“你们现在在哪里?还在白家村吗?电话我们早上打,还打不通,这会儿怎么通了?”
“白露发烧了,村里通往外面的路刚刚打通,我们早上出来,现在在县城人民医院。”
听说无所不能的女超人白露姐姐病了,车内顿时一阵紧张。
“大嫂病得严重吗?”陆欢伸长脑袋问。
姚爷赶紧嘘一声,让他小声一点。小包子被奶奶抱着在睡觉呢。两晚上没有睡着了,这个小包子,这会儿在车上睡午觉,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儿。
陆欢闭住了自己的嘴巴。
几个人紧张地看着小包子。还好,孩子没有醒。
姚爷对他们细声说:貌似是发烧而已,恐怕是感冒之类,毕竟之前那地方不是下了大雨吗,可能白露姐姐是被雨淋了,所以感冒了。
几个人听完他解释,心头稍微一松。虽然各自,都有一些疑问。因为,据他们所知的白露姐姐,是风吹雷打,都不会感冒的那种人。
无非是环境气候不一样了,所以导致白露姐姐到了白家村就感冒了?
各人反正想着各种理由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君爷也不急着纠正他们的错误理解。要是说严重点,这些人,火燎火急往这里赶,结果不注意车速,白露姐姐又不是病到在抢救,而这些人有可能中途出个车祸搞抢救了。
君爷作为大家长,考虑总是最周全的。
那边的人,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位置,挂上电话后,开车往他们这里来就是了。所以,通话里也就没有多说一句话了。
听到姚爷那边断了电话,君爷回过身,只见躺在床上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看着他。
他这老婆……。该醒的时候一点都不马虎。君爷都一阵无言。
白露张了张口。
君爷拿了口杯弄了点开水,小心扶起她半身坐起来喝水。
白露喝了一口,问:“谁来了?”
“没人来。”君爷道。
她现在可以少点烦心事就少点烦心事儿。即便那些人一窝蜂来了,他也不会让那些人来见她的。
白露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打了什么算盘,说:“如果你爸妈来了,村里现在道路不好走,要在县城里提前准备好旅馆。”
“你以为这些事我不会想不会做吗?”君爷望了她眼,眼神里像是在说睡你的。
白露无言。他又怎么知道,即使做人家媳妇,病着也得考虑公公婆婆。
君爷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捏了把她脸,像是捏包子的脸一样:“我娶你的时候,有说过让你变成我爸妈的奴隶吗?”
陆家从来都没有这样要求过她,这个她知道的。
“孝顺长辈是应该。但是,你现在都这个样了,你孝顺,是想让他们更担心?”
白露不高兴了:“我又没有怎么样,只不过发点烧。”
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君爷哼哼:“是,你这句话是比你以前那句我没有发烧要坦白一些诚恳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烧掉了一半的缘故,她硬是没有立马体会出他话里的意思,摇晃着脑袋跌回枕头上,闭上眼睛继续养精蓄锐。她是超人,充电也是很厉害的。
君爷反正只要见她乖乖躺着,心情立马好很多了。
手心摸了把她的温度之后,见用了抗生素有些退意,君爷心头稍稍踏实些,坐了下来,这时候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居然出了一层汗。
是被她紧张出来的。
胸膛里头,那颗稳健的心脏,貌似是坐了几回过山车了,固然,他表现的十分完美和镇定。
白建业是站在了病房门口,保持一段距离望着自己女儿女婿。在见到君爷低着头在看什么时,此情此景,让白建业的心头忽然跳了下。
貌似这场景,自己也经历过。
高大帅拎着饭盒和日常用品一路走回来。白哲抬起了头,看着他。
“白队。吃个饭。”
白队像是醒了,回头,看到自己老爸站在门口不动,眯了眯眼。
“伯父,吃个饭。”高大帅又喊。
白建业慢悠悠地转回身,走了回来,站在儿子旁边。
白队是一刻都忍不住了,起身,刚要张嘴。这时候,父亲一个掌心打在他肩头上。
“她会好起来的。”
“爸——”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没有人会说你一句。你的自责没有意义。要说责任,肯定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尽责。”
白哲并没有因为他这话感到半点轻松,几分深沉的眼睛看着他,想着他以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包括说提出要和他们的妈离婚的话。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是不该随随便便要和太太离婚的。
高大帅拎饭盒进门送给君爷时,君爷告诉他一批人正往这里赶来,让他到县城上找旅馆给人下榻。
这样一来,白家人都知道了亲家一家人都来了,连同包子也来了。
白建业忽然一阵哆嗦,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激动的,或是自己那平淡如水的生活突然被刺激到而引起的反应。
“爸。”君爷对岳丈说,“你是多久没有见过征征了?”
见小包子,是见过的,每年,他回燕京,都是要看看儿子女儿以及孙子和外孙子。不过是孙子看的多,外孙子看的少。
白建业回想起来,貌似自己和包子都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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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父子俩真像
白哲吃饭的时候,发现自己父亲突然变了样。以前白建业吃饭,从来是慢条斯理的,一桌人吃饭,白建业可以吃到最慢。哪怕是基于礼仪关系,不能吃到只剩自己一个人吃饭时,白建业也会以最慢的速度放下碗筷。
这种现象,被白哲和白露一直以为,他父亲连和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是在神游。
白建业究竟在吃饭的时候想些什么,没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正由于这样慢吞吞的吃饭,白建业是反而因祸得福。现在健康指数表明,吃饭吃的最慢的人,身体越健康。因为营养吸收好,而且不会因暴饮暴食带来诸多胃肠道等毛病。
基于此,白哲这个当大夫的,也懒得拿借口去说父亲。父亲身体好,最重要。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白建业,会突然以飓风般的速度扒完了盒饭。这让素有吃饭第一快的高大帅都瞪大了眼珠,直直地看着白建业。
他高大帅的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饭。白建业的饭盒却是被白建业一扫而空。
“伯父,你急着去哪?”高大帅想想不对,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饭盒。
果然,白建业拿纸巾擦完嘴巴,拎起空饭盒,对他们说:“你们吃,我出去外面散散步。”
白哲用筷子夹了一块白米饭团塞进自己嘴巴里,没有出声,好像没有注意到白建业的动向。
高大帅望望白队,再瞧了眼室内的君爷,见白建业要走了,只能当机立断,随了白建业一块走。
一边是追出了医院,喊:“伯父,等等我。”
君爷由走廊里的高大帅的喊声,才知道岳丈大人突然间出去了。和白队一样,君爷也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
或许他们两个,能猜到白建业想出去做什么,同时怕自己猜不对。
白建业一路往外面走,疾步走出了医院以后,放眼望去,医院里头有小卖部,可是东西少。县城里,超市是不能比大城市的,貌似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日常用品。
想来想去,他心里有些急了,不知道上哪儿买东西好。
乡下地方是空气好,山水好,可是,论起买东西,着实不方便。
高大帅追着到了他身边,喘了口气道:“伯父,你这个是健步如飞,轻如燕子。”
白建业一如既往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
高大帅灵机一动,改变了策略道:“伯父,你知道县城里哪家旅馆好一些吗?那个,陆家的人要来,可能要在县城里睡一晚。”
白建业回了头,望了他一眼,嗯一声:“我知道,我带你去。”
高大帅噢耶,急急忙忙招了辆出租车。
两个人坐上车,不会儿,到了县城里唯一一家三星级的旅馆。下车后,由于前天暴雨,本来挺热闹的旅馆里空出了不少客房。高大帅帮君爷交了住房订金。预计是要三间房最少。
白建业在他交钱的时候,站在旅馆门前左右眺望,直望到斜对面貌似有新开业的一家百货商场。高大帅办完事回头时,只见他人又走远了。
君爷这位岳丈大人简直是个独行侠。高大帅在心里头对白建业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除了佩服到五体投地以外毫无其它了。
走到百货商场,一楼是卖首饰和化妆品的。白建业兴致缺缺,到了二楼卖衣服。白建业想不起包子大概体重多大,身高多高。并且,孩子处在生长发育时期,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他看到的包子,或许不是等同于将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包子。
给孩子买衣服鞋子的念头只好再次打断。
白建业烦恼地搔了搔后脑勺。
高大帅一路观察到这儿,总算是有点明白君爷的岳丈是想做什么了。于是,搬出了冯大少与他泄露过的如何拍君爷家包子拍马屁的那招,凑近白建业的耳朵建言道:“伯父,征征像他姑姑,喜欢画画。”
白建业迅疾地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倒是没有被看穿了的狼狈,白建业微微一笑,对高大帅说:“谢谢。”
“谢什么?”高大帅得意的,拍着领导岳丈的肩膀一齐是和白建业称兄道弟了,说,“君爷是我兄弟,白队是我大哥,伯父,你就像我父亲一样。”
嘴皮子能扯到这个地步,白建业都得服气了。
白建业转身走去卖小孩子文具的地方,给小包子买画笔。
与此同时,包子等一行人坐着的面包车,在县城里绕了几个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君爷电话里所说的那家医院。
面包车熄了火。一群人却没有急着下车。一个个人,依次,安静地有序下车。这是由于包子还在睡。
陆欢手痒痒的,刚想伸手捏把侄子睡觉时可爱到像包子的脸,被陆夫人一把打开。陆夫人唬道:“别吵醒他。他两晚上没有睡呢。”
“可是,妈,到地方了。”陆欢说。
“到地方也不成。他爸妈又没有跑掉。”找到儿子儿媳妇了,陆夫人这心里头踏实了,更不愿意惊醒小孙子宝贵的睡眠时间。
东子往车里探了个脑袋,看到包子仍旧在睡,扬扬小眉头说:“好像小王子。”
“我家的长孙当然是小皇子了。”陆欢感觉被自己妈抛弃了,人家是有了孙子没了儿子,以前都不知道老人家说的这话是对的,现在亲身体会还真是有点儿难受。
陆夫人自然知道小儿子是在装模作样,睨了陆欢一眼:“长这么大,又不是女孩子,撒什么娇?”
诡计被母亲洞穿,陆欢回身,打算帮母亲把陆家的小王子抱下车。父母年纪大了,体力活应该由他来干。
包子就这样,被小叔扛下了车。陆夫人拿着孩子衣服追着下车时,包子醒了。
两只睡到不省人事的小眼珠子,骨碌碌往四周望了一圈,见全是陌生的环境。包子被吓了,一骨碌,从小叔怀里挣扎了下来。
“哎,征征你干嘛?”陆欢抱不住折腾的包子,只得任包子落在了地上。
小包子两只小手用力地抹眼睛,意图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孩子,是睡糊涂了。”陆夫人抽出了条湿纸巾给孙子擦脸。
包子睡得满下巴口水的脸被奶奶擦到干干净净,小嘴巴张了张,问:“这是哪?”
其余人却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包子这个问题。
还是陆爸精明,不敢一下子刺激到孙子,婉转地说:“征征,这是你妈妈的老家。你妈妈的老家,在山里。”
小包子听完爷爷这话,抬头一看,真能看到大山。这个山,不比燕京的山,是离得很近很近,感觉像腾云驾雾似的。
众人见包子看傻了眼,心里头想:孩子毕竟是孩子,才几岁大。
“走吧。”陆爸牵住孙子的小手,往医院里走。
包子突然乖了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着爷爷拉住自己的小手往哪里走。
一群大人跟在他后面,只觉心惊胆战的。
这孩子,反应太怪了。越怪的反应,越让大人们二丈摸不着头脑。
在走廊里的白哲,率先看见了他们一行人的身影,站了起来。
彼此亲家,双方先打了招呼。
“叫舅舅,征征。”陆爸提醒包子。
包子怯怯地喊了声:“舅舅。”
“刚睡醒?”白队发现了包子眼角的眼屎,问。
“两晚上都没有睡好了。”陆夫人细声告诉亲家,接着,左右眺望,寻找着人影,问,“陆君和白露呢?”
“白露在里面打吊针,陆君陪着她。”白队说。
说是白露姐姐感冒发烧了,车里的人都之前有所了解,所以对白露姐姐在打吊针没有什么特别吃惊的表情。
见他们一群人想要进去看白露,白队道:“没什么大碍。里面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病人,都在中午休息。这样,等她醒了,你们再进去看。”
也行,只要确定了人没有事。
陆爸接着贴在白队耳边说了几句话尔尔,无非都是绕着小孙子转的。白队听完之后点了头,回过身来,蹲下身对包子说:“想去看妈妈吗?”
众人想着包子肯定马上点头。结果,等了半天,包子没有点头。
包子的脸好像还是没有睡醒的样子,一阵迷迷糊糊的,仿佛在做梦。
这孩子,不知道像了谁?白队都很吃惊。按理,君爷和白露姐姐都不像包子这个样。
君爷和白露姐姐都是脑袋十分清楚的人,从不会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茫然的表情给人破绽。硬要说的话,两人生下来的这个包子,貌似是要弥补他们两个的某些“缺陷”。
哎。白队深吸口气,伸出手,推着小包子往病房里面走。
一群人都在病房外守候,只有包子一个人进了病房。
包子踏进病房后,只要往左边一瞧,很快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这不是包子第一次看见妈妈生病,像是上回,妈妈过敏不也一样躺医院里了。可包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直觉里感觉妈妈这次不一样。
君爷进了病房里的卫生间给老婆洗完杯子,走出来,站住了脚。
只见他儿子,垫着小脚尖,好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把小脑袋靠在白露姐姐的病床上。
那一刻,他亲眼看着两条小泪河涌出儿子那双小眼珠,无声地流下来,淌在洁白的床单上。
包子不敢哭出声,只是流着泪。
白队在旁边见着都被一吓,动都不敢动。
在他们记忆里,这个孩子不哭的,从来都不哭的。
因为小包子最崇拜爸爸,爸爸说是男子汉就绝对不能哭。
或许包子都不知道流了泪,没有拿小手抹眼睛,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小嘴巴里吞眼泪。
“征征。”白队慌乱地蹲下身,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刚才大人们不是都说的很明白吗,白露姐姐没事。包子不用担心。
包子好像谁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人哭着,连去看妈妈一眼都没有,抓妈妈的手都没有。
君爷幽黑的眸子顿沉了下去,将手里洗好的杯子交给了白队,伸出双手,一把将儿子从地上抱起来。
包子没有反抗,好像知道是谁抱着自己。
君爷将儿子的小脑瓜塞进自己怀里后,径直抱着儿子出了房间。
白队见状只好代替君爷留了下来,低头看着包子在床单上流下来的那滩子泪水,想着如果妹妹醒来看见了会怎么样。
心有余悸望到床头的地方,却见病人像是睡死了一样,根本没有察觉到儿子过来。白队方才想起,给她挂的吊瓶里面有些安定神经的药物,因为大夫还是担心她精神过于紧张有些精神性发烧。
陆家等一群人,本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待消息。忽然见君爷抱着包子出来,一个个慌乱地站了起来。
君爷沉着冷静的嗓音对着所有人说:“我抱他出去走走。你们在这儿坐着。”
说完,君爷大步穿过了人群,向外走了,一路不忘记拿手盖住儿子的脸维护儿子和他一样强硬的自尊心。
陆夫人担心着刚想追出去,被陆爸拉住。陆爸道:“听陆君的。让他们父子俩自己呆会儿。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爸爸妈妈更亲的人了。”
听老伴这话有理,陆夫人坐了下来。
姚爷和赵文生互相看看,偷偷地退了出去,去追君爷父子俩。
出到外面,见没有人的时候,包子终于在君爷的怀里哭了出来。一边小鼻子喘息地吸眼泪,一边小嘴巴砸吧砸吧地喉咙呜咽。
其余人听见哭声,一路冲过去,看到君爷抱着包子在一块空地里徘徊,像是在哄儿子,又不太像哄。君爷只是任儿子哭。
东子亲眼看见了包子哭,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了?不是见到妈妈没事了吗?他怎么哭了?!”
之前,不知道爸爸妈妈情况的包子,一颗眼泪都没有掉。他东子都佩服包子是个坚强的男子汉,怎么突然间哭了就哭了。
瞧这孩子说的话,包子听到还会误以为是在批评自己,赵文明连忙捂住儿子的口,小声对儿子唬道:“不要乱说话。征征不是哭妈妈怎么了。是心情放松了。”
东子醒悟,原来这小包子是假坚强。
一路假装不哭的眼泪到这儿全爆发了。
东子感觉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小包子好。要哭就哭呗。难道是因为平常爸爸不让哭?
怀疑的眼神,飞到君爷刀削般的脸上,不得心头里一颤:这对父子,还真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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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爷孙
包子那个哭,突然变成了娇气的小女生一样,泪珠儿一点都不廉价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
哭了,大概有五分钟,小包子的嗓子开始发哑。
姚爷都看不过眼了,这包子虽然平常被他和他儿子欺负惯了,可是,包子这一哭,真令人心揪。幸亏儿子洛洛没在,洛洛要是在,要跟着包子哥掉眼泪。
一个个萝卜头哇哇大哭,这幅场景,与世界末日差不多。姚爷都感觉天塌下来了。
姚爷凑过去哄包子,说:“征征,别哭了。叔叔带你玩去。”
包子睬都不睬他。
赵文生和东子两人想,这样不行的。孩子的想法和大人不太一样。东子建议养父:“去买点他喜欢玩的玩具,怎么样?”
赵文生觉得这个法子好,带了养子马上找玩具店去给包子买玩具。
君爷听着儿子喉咙里黯哑的声音心头也疼,叹一声息,拍拍儿子的背,但是没有叫儿子不要哭了,而是抱着儿子走出医院。
那时候,高大帅正好和白建业一齐并肩走进了医院。
白建业手里拎着套彩色画笔,和高大帅一块看见了君爷抱着个孩子走来。
“征征?”高大帅惊呼了声。
小包子看起来很憔悴,没有精神,小脑袋瓜窝在爸爸的怀里,像是谁也不想见,不知道是怎么了。
高大帅虽然不知道小包子是不是哭了,但是,知道一点,这包子,打小,和君爷以及白露姐姐都很不一样的一点——很害羞。包子容易害羞。
这包子怎么突然“害羞”了?
莫非是看到了自己的姥爷?
高大帅不敢马上拍领导岳丈的马屁,是只见包子看来也没有发现白建业的样子。
君爷对着他们两个走过来,眼看避不过,岳丈都发现他们了,君爷只好抱孩子走过来,主动对岳丈交代:“我带他到外面走走。他可能肚子饿了。”
“中午没吃饭吗?”白建业关心地问。
包子听见了陌生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特别,有点儿像妈妈的声音。
白露姐姐平常很细柔地说话时,声音的特色,语调,是和白建业有点像,都是轻轻柔柔,舒舒服服的,好像飘落的羽毛似的。当年凭这点,白露姐姐当了好几年的主播。要不是为了君爷,白露姐姐在这个位置当下去早就成为明星主持了。
小包子微微把脑袋移出爸爸的话里一点点,小脸蛋仍旧拿东西遮盖着,只露出小眼珠子,从缝隙里看着白建业。
斯文秀气的老爷爷,和舅舅长得几分相似,但是,舅舅白哲,和爸爸一样喜欢严肃的表情,这个老爷爷却是不一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嘴角总是微微地噙着一抹笑意。
这人是谁?
包子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只觉这个老爷爷,既是有点那样的熟悉,又是,好像没怎么接触过。
包子不敢肯定。
毕竟,白建业哪怕见过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儿孙满堂,不会主动和孩子们说话的。包子忽略掉他很正常。
姚爷这时候记了起来说:“他是中午没吃。睡着了。他奶奶舍不得把他叫醒,说是让他睡。结果他没有吃。”
说明君爷这个老爸很称职,没人说,都能分辨出儿子的肚子唱空肠计了。怕是包子哭的这么伤心,再哭下去,要和白露姐姐一样脱水了。君爷这不焦急抱儿子先塞点吃的进肚皮。
白建业知道亲家们到了,本是该进去先和陆家人打招呼的,可是,现在听说包子都没有吃上饭,而且一路坐车来孩子有多辛苦,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饺子馆。孩子可能会喜欢。”
吃饺子这个主意不错。毕竟,不知道这里的米饭怎么样,县城里的米,可不比白家村里自家产的米。正因为陆家人爱吃米饭,对米还有些挑剔。君爷现在想优待儿子,不想儿子吃到粗糙的米饭食不下咽,于是对白建业点头:“麻烦你了,爸。”
包子将父亲这声称呼放进了心里头,小眼珠里露出一抹惊奇在白建业打转儿:是包子的姥爷吗?
担心孩子饿坏了肚子,白建业听君爷应好,立马急匆匆带他们一行来到路对面,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到了一家饺子馆建在路口。
这家饺子馆还蛮大的,相当于平常商铺三个铺面的体积。装修也好,馆内环境也好,都蛮干净,上档次。
君爷等人方才想起,白建业是在大城市里生活惯的人,衣食住行都好,肯定有自己的品味和档次,不可能带他们到普通的大排档给外孙找吃的。
进入馆内,白建业找到了人,看来他是和这里的店员挺熟悉的,店员带他们直接来到了里面的包厢。
知道姚爷中午也没有吃饭,而高大帅可能吃不饱,白建业让店员弄了三碗饺子过来,再摆盘煎饼,混着吃。
姚爷让高大帅去拿碗洗筷子时,拍拍手对包子说:“来,叔叔抱你会儿。你爸爸抱你也抱累了。”
包子撇过脸。
姚爷自认有错,说:“征征,叔叔保证不会欺负你。况且,从来嘴上欺负你的是洛洛,又不是我。”
包子内心里想想,似乎是他这话有点道理。喜欢“欺负”他包子的是小洛洛。
姚爷用力点头:“你想想,你姚叔叔在洛洛欺负你的时候,不是骂过洛洛吗?”
包子嘟起小嘴巴,不予苟同。
你儿子是你生的,洛洛变成这样还不是由于你。
姚爷哄了半天,见包子不为所动,眉毛一挑:“征征,你再哭鼻子,不是比洛洛更像个小哭包吗?你不是说过洛洛是小哭包吗?我看你比洛洛还会哭。”
本来姚爷这招叫激将法,想刺激下小包子的自尊心。
可是包子不买账,心里更火了,刚是谁还说不欺负包子来着,转眼糊弄完开始欺负包子了。
白建业在外面交代完店员和厨房张罗吃的,回到包厢,见君爷腾不出手做其它事情,很自然地走过去,说:“来,征征坐这儿,姥爷陪你,你爸爸要接电话。”
君爷自认,到这儿后,还是第一次听岳丈说这么长的话,有些吃惊。
小包子从爸爸怀里露出了小脑瓜,更是吃惊:这是姥爷第一次和他包子说话吧?
被其余人的目光盯着,白建业白皙的脸上都可以浮现出一丝红,于是,拿起给包子买的画笔,说:“征征,姥爷陪你画画。姥爷会画画哦。”
君爷更是听都没有听过岳丈大人居然会作画。
是建筑学家的白建业,定是有些文艺功底的,包括写书,作诗,画画,无论西洋画中国画,白建业都有些涉猎。
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白建业给包子亲自做示范。抽出儿童画笔,粗糙的蜡笔,在白建业的手里仿佛化身成为神笔马良手里的神笔,像是草草的几笔画下去,居然能用蜡笔画出了一幅兰花。
其余人见着,眼珠子都可以瞪出来了,包括拿着添好茶水的水壶回来的高大帅。
天!
君爷想,岳丈这画技,不比自己那被称为天才的妹妹差半分。
像是兰花,据说是最难画的,不是大师画不出神韵。白建业不用专业工具,只用儿童蜡笔都能画出栩栩如生的兰花,是比天才更天才。
他这个岳丈,深藏不露!
包子不知觉中,从爸爸怀里溜下来了。君爷趁此松开了抱儿子的手。小包子眼睫毛沾着未干的泪花,可是,一幅精神全被白建业的画吸引住了。
白建业画完一支兰花,回头,见小包子脸上像是有泪痕,连忙抽出自己口袋里干净的蓝帕子,给外孙仔细地擦拭眼睛擦脸。
包子任他擦着,只觉得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一样舒服。奇怪了,为什么以前他包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一个这样温柔又厉害的姥爷?
君爷也在想这个问题,貌似,岳丈近来有点变了。
以前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岳丈,突然能亲近包子,表示出对家人的关心,像是他们都没法想象的事。此刻都清楚地发生在他们眼前,亲眼所见,只能说明,要么是以前,他们都误会了白建业。要么是,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白建业。
高大帅绕到君爷椅子后,贴在君爷耳边说了一句。
姚爷离他们近,顺道听见了他说什么,和君爷一样一惊,道:“你确定没看错人?”
“爷要不要亲眼去瞧瞧。我没有惊动到他。我想,他应该还在县里面转悠着,不知道怎么找机会进医院。”
听高大帅这样一说,君爷随姚爷立马起身出去。离开包厢前,回头看一眼,见儿子乖乖坐在白建业膝盖上没有动,心里踏实了。君爷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离白露姐姐住的医院并不远。
一个男人,穿着打扮,都和这里的当地人几乎一样,但是,眼尖的人,还是能很快发现他的那辆小轿车,挂的是外地车牌。
姚爷和君爷找个地方掩蔽,眯了眼。
那男人像是有些不耐烦地降下车窗,摘下墨镜往外面望了望,像是在观察什么。
确定了是吕宪标没错之后。两个人迅速地向车子移动。
姚爷伸手拉后车门,君爷直敲前面车窗的玻璃。
吕宪标在车内亲眼看清楚他们两人是谁之后,魂都快飞了。踩下油门想跑,前面高大帅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车道上,一动不动。
咔。
无奈打开了车锁。
姚爷和君爷拉开车门后坐进了车里。
吕宪标那瞬间,还真怕他们两人想把他怎样了。连眼睛都不敢和他们对一下,只是怯怯声地打了声招呼:“陆队,姚科。”
“我说吕宪标,你到这里做啥呢?”姚爷拿手指戳了戳了他脸上的墨镜。
吕宪标无奈只好摘下了墨镜。
君爷道了句冷笑话:“你以为你是特工吗?”
好冷的笑话。
吕宪标全身要发抖。
“来找谁?”君爷冰冷的嗓子开始了审问。
吕宪标说:“来找个朋友。”
“什么朋友?”
“陆队,你就别问了。”吕宪标感觉他们两爷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否则怎么会逮住他时一点惊讶都没有。
按照一些规矩,他们是不能过问太多。
君爷和姚爷冷冷的眼睛交流着。
接着,君爷道:“如果你想知道她怎么样,她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以前她受过伤,你知道吗?”
以话套话,真把吕宪标套住了。
吕宪标不知情,毕竟他跟白露姐姐的时间不长。白露姐姐有旧伤?他怎么听都没有听说?
哪里的伤?什么伤?
只见对方的表情,都知道此人对白露姐姐肋骨的伤毫不知情。君爷沉了沉眸子,老婆连这事儿都瞒着自己人,是过分谨慎了,还是另有隐情。
“我,回去问问,陆队。”吕宪标看君爷表情,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蹊跷,不禁说漏了嘴道,“我是有些事想告诉她。结果,她手机打不通,我只好问了其他人,一路找到这儿来。”
吕宪标是由于在找进白家村的路在县里兜转时,突然发现姚爷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才知道白露住进了医院里。至于他为什么来找白露,都是因为之前白露叫他们去郑姑婆那儿查的东西,有了一些答案。
本想报给张润恒的,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总觉得张润恒有点怪,干脆反正都是那边任务执行完要回来复命的,所以,亲自来向白露做汇报。
关于郑姑婆那边的事,吕宪标不敢透露给君爷半分,因为这好像是涉及白露个人的秘密。
君爷和姚爷确定从他嘴里是套不出其它话了,只得放了他走。
君爷对他说:“你帮我先去查她那个旧伤怎么回事。反正她这几天不能见客。你查完回来后再见她。”
吕宪标接受他这个建议,开车走了。
见人走了,姚爷忽然拍了下君爷的胳膊,眯眼:“不是说普通的感冒发烧吗?”
“说严重了,你们不得急。”
姚爷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但和他一样一头雾水:“她受过伤?什么时候的事?”接下来,姚爷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次她发烧——我当时奇怪了,她怎么会感冒发烧,后来让你去看她,你没有看出来吗?”
君爷那眼睛像是要吃了他瞪着他,不是因为她发烧了他们才让他去看她吗。
姚爷像是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他脑子真笨:“我们如果去看她,她肯定不会露馅。她只在你面前会露馅,陆君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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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万一
包子舔了舔小嘴唇,摩拳擦掌,要在姥爷面前露一手,小脑袋考虑了半天之后,想好了,画给妹妹画过的白兔子,这是他包子的得意之作之一。妹妹都夸他画的好。
可怜的彤彤,要是知道包子哥说她夸包子画的蚂蚁式的兔子好,绝对是欲哭无泪:包子哥,不带这样栽赃的。
白建业抱着孙子,等孙子给他画完第一幅画。
包子拿着画笔,好像个大将军,姑姑都夸过他有大将风范,画画拿画笔像是指挥打仗的将军一样,豪笔挥洒,洋洋大气,不会儿,一只“兔子”画好了。
“姥爷,你看。”包子将自己画的兔子给姥爷看,等姥爷夸。
白建业沉稳地先问了声外孙:“你这是画的什么?”
“兔子。”包子对自己的画作无比自豪。
这对于刚从外面进来的君爷来说,再打开门的瞬间听见儿子在夸自己的画技的刹那,君爷拔腿要逃。
姚爷和高大帅堵住了路。
“征征在画画。”高大帅只听说包子喜欢画画,从来没有见过包子的画作,由于知道陆家有个大画家蔓蔓,高大帅和不知情的人一样,都认为包子应该一样是个绘画小天才,有陆家的基因在嘛。
姚爷是早从儿子口里知道了包子的画技是去到了哪里,不怀好意地窃笑。小包子貌似恢复精神了,可以继续欺负了。负手带上高大帅,去瞧瞧包子的画。
只见这一个两个都想欺负他儿子,君爷是没法拔腿一个人走人,转了回身,紧跟上他们两个人。
包子还在那里,等着姥爷夸自己的白兔子。
高大帅看到包子的画,刚想惊呼:这是兔子不是蚂蚁吗?
嘴巴被两个爷一把捂住。
君爷心头都哆嗦地紧了一下,完全不知道白建业会怎么说。他该把孩子抱走的,都是由于自己忘记自己儿子在画画方面是个小笨蛋。
几个人嗓子眼都吊了起来,生怕刚吸住眼泪的包子哗哗哗又掉泪了。
白建业说:“征征,姥爷画个画给你填色怎么样?”
填色?
包子眨眨眼。
要说包子学画,当然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幼儿园教孩子们画画,一般是让孩子们自己自由创作,画什么都由孩子自己做主,以激发孩子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老师知道孩子小,无论孩子画什么都好,画的像不像都好,都是鼓励居多,极少批评,有助于孩子的自信心。
因此,包子不知道自己具体画成什么样,有没有画画天赋,也是这个原因。大人们总是不忍心。想着他年纪小,到长大了自己就明白了。
关于怎么做填色,包子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被姥爷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包子没有再等着大人夸他画的大白兔子怎么样。
君爷在心里似乎悄然松口气,未想老丈人这么给力。平常不爱说话的老丈人,哄小孩子却有一套法子。
白建业用铅笔画了房子等东西,让包子自己选择颜色,给这些东西里面填色。
第一次玩这种绘画游戏,包子玩的津津有味。众人在旁边看,只见包子只填了一只七星瓢虫的颜色,都露出了像是有些色系天才的迹象。
包子挑的颜色不能叫做准而贴切现实,但是,也不会脱离现实,在颜色的搭配上,小包子果然有自己的目光,说独具味道,别具一格。
高大帅又是惊呼一声:感觉这小包子好像摄影师,因为,包子填出来的画色,好像摄影作品里的画那样新鲜漂亮有风格。
君爷望了老丈人一眼。老丈人了不起,把他儿子的潜力,连他妹妹大画家都看不出来的东西,一眼都看出来了。
“姥爷。”包子这回都觉得自己画的很好,不像以前,大家看着他包子画的目光里闪烁不定犹豫不决的,害他小包子心里头其实有些忐忑和不安,有了感觉自己应该画的不错,小包子反而变谦虚了请教姥爷说,“我这个颜色画的好吗?”
“画的和你妈妈一样好。”白建业摸了摸包子的冬瓜脑袋说。
哎?
众人吃惊:白露姐姐当年和包子一样?
“我妈妈?”包子更吃惊了,知道妈妈唱歌好听,从没有听说过妈妈会画画。
白建业嘴角露出不让人注意的微笑:“你妈妈,喜欢种花,喜欢花花草草。她喜欢用树叶花儿,做成书签。她做的书签,留住下来的大自然颜色特别好看。”
听见岳丈这话,君爷突然想起,当年白露姐姐送给自己的一套书签,他还以为她是上哪儿旅游买来送他的。好看是好看,他君爷只要想到是买来的东西,随意一扔。现在听老丈人一说,可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包子听到姥爷这话举了手:“我知道。妈妈给我做过,放在我书架上的书里面。我以为妈妈从百货大厦买的。”
君爷汗颜:儿子和他一个样!
白建业被孩子天真无邪的话逗到一乐,说:“你妈妈从来不送外人东西的,自己亲手做的,只送自己家人。所以,要看你妈妈送你的是不是自己做的,只要看她有没有送其他人同样的东西。”
包子立马问这里所有人了:“姚叔叔,高叔叔,我妈妈送过你们书签吗?”
“你妈妈送我们书签干嘛?”高大帅一脸苦笑,想孩子就是天真,也不想想,白建业这话都出来了,白露姐姐要是送了他书签,岂不是他要被君爷揍。
姚爷更是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顺带炫耀一下自己老婆送的:“你佳音阿姨,送给我自己亲手做的护膝。”
包子才懒得管姚爷老婆送姚爷什么,一双小眼珠望向爸爸。
君爷老半天才开了嘴巴:“你回家看书房就知道了。”
此话,君爷自诩聪明,其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包子心头像乐开了花儿。
做好的午饭端上来了。君爷抱儿子去洗了手,回来吃午饭。
几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
君爷拿了个小碗体贴地给儿子分饺子。白建业则叫来了服务生,比划手势,不久,服务生拿来了白建业要的东西。
只见是,油、盐、酱油、醋、辣椒、蒜泥等调料品。
白建业取了三个小碟,手里拿着只小勺,倒着各种各样的调料品,在三个小碟里搅拌着调味。
他那个专业的手势和姿态,和电视里的大厨没有两样。
高大帅和姚爷看傻了。
君爷这个老丈人了不起,和君爷一样是大厨?
白建业挑好蘸饺子的酱汁,分给他们三个,给小包子的那一碟,没有放辣椒。
包子很是好奇姥爷居然和爸爸一样会做饭?二话不说,立马先尝尝姥爷的手艺,用筷子夹了半个饺子放进酱汁里滚了一点,接着放进自己的小口里。
白建业在旁边拿着张纸巾防止小包子吃了流口水,对包子说:“小心烫嘴。”
包子才不觉得烫,只觉得那筋度刚好的饺子皮,夹着白菜肉馅儿,伴着那个醇厚的微甜细腻的酱料,进了嘴巴后,香喷喷的,他包子用力地嚼,舍不得吞下去。
太好吃了!
美味!
尤其姥爷调的酱料,和爸爸做的有的一比。
包子想对姥爷竖起大拇指。
君爷其实不看儿子的表情,都知道一定很好吃。老丈人这厨艺,他昨晚上在白家吃饭时都略有体会,不过,他本以为只是由于白家取自天然白家村山里的食材好的缘故,现在看来,说由于老丈人的厨艺好占了一半原因。
老丈人或许比他厨艺更好。君爷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人家都说,女儿嫁人看父亲。就像陆南经常说,将来嫁的男人肯定是要像蒋大少。
说明男人抢老婆心里的位置是要跟自己的老丈人争一争的。
君爷压力山大。
桌子上另外两个吃饺子的,姚爷和高大帅,自从尝了一口白建业的酱汁,简直是美得他们两人惊叹:总算见识到了一个能和君爷大厨比拼的家庭煮夫。
姚爷眯眯笑眼,想着兄弟你终于有这一天了,天外有天,你也不用再因为你的厨艺为所欲为让我洗碗了。
高大帅努力拍白建业的马屁,不管人家是不是君爷的老丈人了,只把白建业诓回了燕京为他们煮点好吃的都好:“伯父,我好像很少见你回燕京?你为什么不在燕京住?你儿子女儿不是都在那边吗?”
这正好是小包子疑问的。包子很少见到姥爷。以至于在这次之前,对姥爷印象一点都不深。
白建业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微低下眉眼,说:“我儿子说住山里好,对身体好。”
首都空气是差。
这点大家都没法说白队不是。
包子不会儿已经吃完了半碗,还想吃。君爷不让,让儿子先休息会儿。这时东子和赵文生买完玩具,找到了他们的饭馆。
见小包子没有哭了,而且吃的是油光满面,精神烁烁,东子父子感觉自己白走一趟白担心一趟了。东子于是拿着给小包子买的小汽车模型,逗包子说:“怎么不哭了?刚不是哭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原来是肚子饿了?难怪西西让你带口香糖,防止你哭了原来是闹吃的。”
包子只要听到西西表哥那几个字立马黑了小脸蛋。
讨厌的西西表哥,从来不忘欺负他包子。他包子是喜欢吃口香糖,可西西从来没有送过给他包子,偏偏这一次送他,居心叵测。讨厌的是,他包子真的如西西所愿哭鼻子了。
包子越想越气,转过小脸蛋。
东子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把小汽车挪到包子面前:“征征,我给你买的,你看看。”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车的。东子所以给包子买了汽车玩具。
可是,包子和一般男孩子不一样,对汽车这类模型兴致缺缺,接过东子哥送的玩具,包子还是很有礼貌地答谢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好有礼貌,好有教养的包子。
难怪南南那么喜欢。
东子疼爱地摸了下包子弟弟的冬瓜脑袋。
医院里,白队坐在妹妹的床边,像是半闭上眼睛假寐。
陆欢没有跟着自己大哥走,往病房里看一眼,见白队好像睡了,向自己父亲招了招手。
陆爸踮着脚尖,看到病房里睡着的儿媳妇,看来气色还可以,心里那块大石头却没有放下。
儿媳妇是感冒?
陆爸总觉得不像那么的回事。让儿子守在门口把风,陆爸走去问这个医院里的医生。
刚好急诊科那个值班大夫在吃饭有点空闲。陆爸走了进去问那个大夫。
急诊科大夫听说他是病人家属,如实告诉了陆爸,说病人不是感冒,好像是肋骨发炎加上精神性发烧。
陆爸和其他人一样震惊:儿媳妇什么时候断的肋骨?
不说白露嫁进陆家之后,哪怕是嫁进陆家之前,与他们陆家人关系一直不错,他们陆家怎么会不知道。
大夫就此说他们了:“你们好像都是不知道,你们连自己家人断了肋骨都不知道?”
意思是连白家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陆爸感觉事态有些超出自己所料,严重了。
不知道自己大儿子怎么想。
在陆爸琢磨着走回走廊的时候,君爷、包子与亲家一行人回到了医院里。
包子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刚刚在妈妈房间里哭过,于是把脸蛋躲在了爸爸后面。
陆爸见孙子恢复了以往那副精神样,心里总算可以踏实一点,更不会问包子为什么哭。
包子跑进了妈妈的病房里,见妈妈在睡,不敢打扰,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床边,和舅舅排排坐。
白队早就醒了,看见包子回来脸上没有泪了,浮现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抬头看着进来的君爷,道了声:谢了。
君爷摇头,对他指了下站在外面的白建业:包子不哭是白建业哄的。
白队着实一惊。他这个爸,从来没有哄过孩子,不说他和自己妹妹没有得到过,他家白小璐这个长孙也没有得到过。
是不是哪儿出错了?
白建业是手机哗啦哗啦响。到了中午时分,因为这个白家村与外面中断的通信终于搞通了。
万家是打来电话请示他,由于他走之前把家里钥匙交给了万家以防万一,还真的是“万一”出现了。
万大嫂说:陈巧丽一家想要走,问他们开白家的门拿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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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是谁
陈巧丽一家很快在白家村里出了名气。只是这个名气,不像陈巧丽家他们想的那样。
背地里,白家村人,是把陈巧丽一家叫做了史无前例的泼妇泼男。
蛮横不讲理,比流氓更流氓。
白家村人真心感觉,必须万众一心,把这家人赶紧送出村去。所以,当陈巧丽的老公张先生过来提出要离开村时,万大嫂马上应婆婆公公的命令打了电话给白建业。
白建业不可能阻止陈巧丽他们拿行李,于是和万大嫂点了头,说:“家里的钥匙我都托付给了你们,你们帮我开门吧。”
万大爷抢过来儿媳妇的话筒,和白建业说:“你放心,他们拿不走你们家的一针一线,如果被我发现他们敢偷你们家的东西,我打断他们的腿。”
白建业感觉,夸张了点。其实送去公安局判刑就够了。
真担心万大爷做出什么事来以身试法,白建业叮嘱着万达明看住自己爷爷不要激动。
万达明一声应好,和自己爷爷奶奶一块去给陈巧丽一家开白家的门。
由于张明珠一直闹个不停,张先生不敢离开,只能由陈巧丽和茉莉一齐去白家拿行李。
陈巧丽带了女儿茉莉,见万家人一共来了三个人,阵势比她还大,甜甜笑着对万家人说:“你们真好,我先生刚好没空,有你们帮我们搬行李,太好了。不然,只有我和我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家人什么时候答应过帮他们搬行李了。万达明呆了呆。万大爷唾了口。万大妈无言以对,转过脸看路边的猫猫狗狗。
茉莉想:妈妈的嘴巴真毒,瞧,只需一句话,万家人都傻了。
一行人来到了白家。万大嫂取出了白建业给的钥匙,一把把试着,打开了白家的屋门。
白家人走的急,家里没有收拾。高大帅睡的那张简易床横摆在客厅中间。万家人见状,自动自觉帮白家人收拾起了东西。
这可能也是由于他们听见了陈巧丽之前说的话,干脆装作不知道,不想搬陈巧丽搬行李。
陈巧丽像是早有所料,哼了声,带女儿径直上了楼去拿自己的东西。
他们一家住的两个房间,房门都关着,但是没有锁,陈巧丽打开进去,屋里乱糟糟的,是他们走时那个样子。期间,她是叫过自己张先生回来拿过东西,可张先生的本事就是为了找东西,能把所有的东西包括行李箱弄到更乱。
茉莉找着自己的书包,找半天没有找到,等找到时,看见是一个大脚印印在了自己的书包上,聪明的茉莉一瞬间认了出来是自己爸爸的脚印,皱着眉头说:“爸爸走路不长眼睛。”
陈巧丽也是一路骂老公一路收拾东西。
东西太多太乱了。他们出来时带的东西本来就多,一路都是车运送,有张先生当苦力,自己原先并不觉得带这么多东西累,全是这个原因。现在突然变成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收拾不到片刻,腰酸背疼。
陈巧丽受不了了,将老公一件衬衫远远砸到了窗台上,气得要死。
最讨厌那个小姑了,明明医生都说了没有什么事,腿没断,装什么娇气。
“妈——”茉莉不知道追着什么东西追到了隔壁,发现隔着一间房的那个房间开着门,过来和母亲报信,“白露姐姐的房间没有锁。”
“白露姐姐?”陈巧丽想,自己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叫起自己同学白露姐姐了,真是的,女儿这样一叫,搞得白露年轻多少岁而她老了几岁似的,陈巧丽伸手往女儿脸蛋上掐了一巴,说,“叫什么白露姐姐,白露姐姐是你叫的吗?你妈还不敢这样叫她呢,只能叫她白支书。”
茉莉被母亲掐到脸疼,连忙躲到一边去,不高兴地说:“我听大家都这样叫她。人家明明和她年纪差远了,都这样叫她。”
白露在白家村不过几天,可是,白家村人很快老老少少都知道了白露姐姐的大名,这要归功于高大帅那张大嘴巴,到哪儿都不忘记宣传白露姐姐这么叫的好处。
结果,无论老老少少,都爱叫白露姐姐了。
陈巧丽气到吐血都有。这算什么。她和白露是同个年龄吧。结果,她变成黄脸婆,白露嫁了人生了孩子还是白露姐姐。
早就在当年当同学的时候看白支书不顺眼了。
大美人,人人爱,老师爱,男生爱,连她老公,张先生,都有不时偷窥白露的迹象。
陈巧丽忍无可忍,起身往外走。
白露是吗?
她倒想看看,这个大美人背后有什么秘密。
她反正是不信白露什么事都没有突然会想回娘家来,这样的理由完全说不过去的。
茉莉见妈妈终于还是忍不住接受了自己的消息走去白露的房间,偷偷在后面跟着。她也想看,白露有什么秘密。因为,她很记得白露的女儿南南,很讨人厌。
陈巧丽吸口气,站在白露房间的门口,推了推门,果然,门开着。
她眯了眼。
白家人居然走了都不锁自己家房门,太掉以轻心了。
不过,她陈巧丽没打算过偷他们白家人的东西,只是进去看看。
门轻轻的咿呀一声,打开的刹那,像是有道什么黑影从眼前飞过。陈巧丽吓了一跳,慌张后腿的时候差点撞上了自己女儿。
茉莉哎呦,摸了下被母亲撞的脑袋。陈巧丽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同时眼睛注意楼梯口,还好,下面的万家人没有察觉。她轻轻呼出口气,斥女儿:“叫什么叫?不就是一只猫?”
茉莉委屈的鼻子都快流鼻涕了,明明是妈妈紧张怎么变成她紧张。
陈巧丽向四周望了望,没人,立马闪进了白露姐姐的房间里,再轻轻地关上门。
茉莉进房间后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猫,说:“妈,没猫。”
“猫从窗台上走过,你当然没有看见了。”陈巧丽说,抬手抚摸了下掉落的头发。
茉莉看着房间里,很普通的房间,朴素到要命,什么都没有。桌子上,只摆着热水壶和水杯,面巾纸。床上,一床被子和枕头。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陈巧丽在女儿茉莉往床底下查找东西时,自己拉开了房间里的柜子。
拉了拉,几个柜子的门和抽屉居然都能拉开。
这白家人太奇迹了,什么门啊柜啊抽屉啊都没有锁,是认为这世界太美好绝对没有小偷吗?
陈巧丽一边翻白家人的东西,一边摇头:白家人这样的想法实在太不可取了。
只是,当她粗略翻过一遍后发现,白家人真是没有财产。抽屉里,柜子里,除了衣服还是衣服,没有任何值钱的宝物。
她快服了这白家人。
也或许,值钱的东西藏在地窖里?
陈巧丽乱七八糟想的时候,听到一阵哒哒的声音,心头一惊,回过身,见女儿藏在床尾不知道干什么。
生怕惊动楼下,她冲过去抓住女儿的手,气死地骂:“你小声点行不行,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们是贼。”
她们现在干的不是贼的工作吗?茉莉瘪瘪嘴。
陈巧丽看清楚了女儿拿的什么东西,原来是双雨鞋。
“你拿雨鞋做什么?”陈巧丽问,感觉女儿是个小笨蛋,一双雨鞋有什么值钱的,拿手指要敲女儿的脑袋。
茉莉躲过她的拳头,说:“我是看它鞋垫下面好像藏了东西。”
哎?
陈巧丽惊讶着莫非白露姐姐在鞋垫下藏了金银财宝了。
母女俩没来得及检查雨鞋的秘密时,楼下的万家人貌似要爬楼梯上来找她们了。只听万大妈的声音催:“你们收拾好行李没有?”
陈巧丽抓起女儿和雨鞋,拔腿就走,冲出白露姐姐的房间后,不忘记反锁上房门。再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雨鞋塞进了行李箱里,盖上了行李箱。
万大妈和万达明爬上了楼梯,走到二楼时,万大妈多了个心眼,让孙子去看看白家的房间。万达明一路检查白家的房门,见几乎一个个都反锁了,没锁的只有陈巧丽借住的那两个房间,于是向自己奶奶点了点头。
既然白家锁了房门,陈巧丽她们应该偷不了白家的东西。万大妈心里踏实了些,走到陈巧丽的房间看看。
陈巧丽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像是在压箱子,见到万大妈进来查看时,想到自己行李箱里压着白露姐姐的一双雨鞋,心口小紧张一阵。茉莉跟着表情僵硬。要是和妈妈一块被当场抓获了怎么办,只好说是妈妈偷的,和自己无关。
万大妈瞧了瞧,没有瞧出什么异样,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只等搬下楼。”陈巧丽心头暗地里松口气说。
感情这对母女没人搬着抬行李不愿意走,万家人悻悻的,万大妈指挥孙子帮她们搬一个,自己帮她们搬一个,其余的,让她们自己搬。
可这家人的行李真不是普通的多,貌似把全部家当都挪过来旅行的样子。到最后,连万大爷都得出力帮她们搬一个,这样速度能快些。
张先生听说老婆把行当搞定了,连忙扶起自己的妹妹准备出去外面坐车。
小林大夫见他们几个终于在卫生所赖了一天一夜愿意走了,着急帮他们打车,生怕他们反悔了。
行李搬上了全村最大的电动三轮车,这一家人,还需要第二辆车来载人。这样,一共两辆车,终于把这家瘟神送走了。
白家人村人为此差点儿预备了庆贺的鞭炮来放。
陈巧丽没有和其他家人一块坐,是单独坐在了放行李箱的三轮车上,屁股下压着自己的行李箱和白露姐姐那双雨鞋,心头一直跳个不停。只要想到白露姐姐有什么秘密能落在自己掌心里,她高兴得要死。
等她回到家,揭开秘密,把秘密在同学圈里传开,看白露姐姐怎么办。
反正,她陈巧丽是不信邪,白露姐姐肯定是和自己老公闹什么别扭了,否则不会急着跑回娘家。说不定是给自己老公戴了绿帽?
白建业接到万家人的电话,听说那家瘟神终于平安送走了,同样舒展口气。
夜色静悄悄来临。
睡了一天,打了一天吊针,养足了精神的白露醒了。
眼睛这一睁开,第一眼看见了坐在自己床边小板凳上的儿子。
白露惊呼一声:包子怎么来了?
小包子嘴里正咬着今晚吃完晚饭之后,姥爷给他削的苹果,好好吃,小牙齿咬的很欢快。
妈妈看过来时,包子流了口水,白建业见到拿纸巾给他擦嘴。
白露感觉风中凌乱了,望到房间里另外两个人,一个她哥,一个君爷,都是一样木板的表情,表明他们今天对这个意外的白建业看多已经麻木了。
等待白露轻咳了一声嗓子,包子终于意识到妈妈醒了,站起来,拿着手里的苹果走到妈妈面前,有点害羞。
居然妈妈醒来的时候他包子在吃东西。
包子巴不得赶紧把自己的嘴巴封了。
白露看儿子这个别扭样,只是轻轻地笑:“吃吧。好吃吗?谁给你的?”
“姥爷。”包子答的一点都不含糊。
才不过一天功夫,这世界变样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和她爸有缘分。貌似,这爷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白露看着儿子咬苹果,目光再去找自己父亲时,却见白建业静悄悄走出了房间,白露眼睛一眯,几分不知如何形容的思绪。
白哲让君爷照顾她,也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去追自己父亲。
见白家父子俩都走了,君爷慢慢走了上来。包子想给爸爸让位子,君爷按住儿子的小肩头,看着白露。
“你们坐,干嘛站着?”白露像是没事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说。
君爷感觉她这一烧,神经大条了,或者是装糊涂,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包子发觉爸爸握住他肩头的手像是紧了紧,抬头看爸爸。
君爷问她:“肚子饿了吗?”
“是饿,我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想吃什么?”
包子立马找到了话儿对妈妈说:“姥爷做的饺子酱可好吃了。”
感情她儿子是因为她爸厨艺给收买了。白露哭笑不得,紧随发现君爷因为包子这话居然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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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贴心
在包子去洗手间洗抓着苹果后黏糊糊的小手时,白露和坐在椅子上的君爷说话。
“征征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以后。”
“之前你不知道吗?”白露姐姐埋怨他不事前通知,要是知道儿子要来,她不睡了。
君爷更不好和她说儿子哭了的事。
白露看着他的脸,感觉,好像不过两天时间,他的脸瘦了。之前,她迷迷糊糊没有看清楚,现在睁大眼睛一看,是发现瘦了。
不止瘦,本来君爷够黑的脸再黑了一层,但不是那种黑,是貌似因为瘦而黑,皮肤粗糙了些。
白露心疼,因为这都是由于她的缘故。
君爷一边观察儿子在洗手间动静时,忽然好像听见她喃了一句。
白露姐姐嘴里喃着:貌似哪个牌子对于男性的皮肤有用,擦一擦比较好。
君爷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拳头放在嘴边,重重咳一声。
白露回了神,说:“哦,我说的是子业。你不是说他来了吗?他每次出差一晒,回头,桌上化妆品保养品多了很多,佳音和我说的。”
君爷突然觉得姚爷很可怜,家里不止有个儿子泄密,还有个老婆泄姚爷的底。
但是白露姐姐这个牵强想掩饰的理由,还是很马虎,君爷听都听得出撒谎。
他不是姚爷。姚爷那种爱美的性子在他看来是最没男人的气概。
要他君爷往自己脸上抹点护肤品?做梦。
白露也知道自己是做梦,没事唠叨着玩。自己桌子上摆的护肤品,从来不比姚爷差,给君爷摆过几瓶,桌子上摆了,卫生间里摆了。
君爷碰都不碰,却是小包子很感兴趣,偶尔站在小板凳上拿着那些瓶瓶罐罐,知道哪些是男人擦的东西后,有时候小手擦一点。
包子这点比较像她。
君爷看见儿子出来了,让儿子坐在她身边,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征征,坐在这儿,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这个地方毕竟对包子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君爷命令儿子不准乱跑。
包子乖巧地点点头,答:“妈妈有我看着,爸爸放心。”
小包子能顶爸爸的位置保护妈妈了。
君爷对儿子这话莞尔:刚是谁哭得像小姑娘似的?
等君爷老爸走出去了,包子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个苹果,问妈妈吃不吃,他去给妈妈洗个苹果。
白露摇头,让儿子坐下不要忙活。她比儿子更怕儿子忙活。想那天儿子想帮她倒杯水,结果杯子一摔割破了手指头。
儿子是几家人内心里的宝贝,她白露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包子像是猜到她所想的,坐在她床上闷闷的,不怎么开心。
白露摸下儿子脑袋,像是给儿子转移注意力,问:“你和姥爷今天玩什么了?”
今天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那一贯来对谁不亲不近的父亲,怎么会和她儿子关系亲密了。
包子说:“姥爷教我画画。”
她爸爸会画画?白露貌似是记了起来,原来老家里是挂了几幅画,她爷爷画的,她爷爷会画画,她爸应该也会,只是她没有亲眼看过。
“妈妈不知道吗?”包子很快发现了她脸上疑问的表情,吃疑地说,“姥爷画的可好了。连高叔叔,姚叔叔都说,姥爷画的比姑姑还好。”
比蔓蔓还好?
是有这个可能。
白露沉了脸。
儿子比她更了解她爸,真让她有点无地可遁的囧。
“妈妈病好了吗?”包子终于可以说起最重要的事,伸出的小手往高处伸着,去摸她的额头。
白露轻轻按下儿子的手,说:“不碍事。妈妈上回不也是打过针。”
“我知道,那次是妈妈吃错东西了。”包子对答如流。
白露又囧了,自己在儿子面前出过的丑,儿子都记得一清二楚,让她这个妈的脸往哪里搁。
君爷走到外面给老婆找晚饭吃。
由于自己父母是先被高大帅和姚爷带去旅馆休息了,还没通知自己父母他们的儿媳妇醒了。想想,君爷不打算那么快通知,感觉很多事远远没有做完的样子。赶紧先给老婆找饭要紧。
医院里的饭堂在这个点上早就收摊了。君爷只能走到医院外面找哪家,无非是找回白建业带他们去吃过的那家饺子店?
琢磨的时候,走到医院外一看,白建业和白队,两个人站在一棵树下,背对背,反正没有脸对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君爷考虑要不要走过去问候一声,感觉不太合适,白家内部的关系太复杂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插嘴,拔腿要走时,白家父子看见他了。
无奈,君爷走了过去。
“怎么了?”白建业问他,是担心自己女儿。
岳丈大人关心女儿的心情,君爷是一路都能感受到。包括岳丈大人突然和包子亲近,君爷直觉里这里面也有岳丈大人感觉对不起自己女儿的缘故。
君爷没有对岳丈撒谎:“我去给白露找点吃的,她说她肚子饿了。”
白建业立马建言:“她喝点粥可以吗?”
“有卖粥的地方吗?”
“我知道这镇上有一家,我去买。”说着,白建业去取自己的自行车,打算骑着自行车去给自己女儿到镇上买粥。
白队看不过去了,走上去拦住他:“你歇会儿。你今天都忙了一天了,你有年纪的。再说这都晚上了,镇上道路狭窄,车子多,你眼睛又不好。这不是在村里!”
说完最后一句,白队看来有点气。
君爷肯定也是不赞成白建业骑自行车去买粥,说:“爸,你告诉我地方,我打辆车去买。”
白建业见他们都拦着,被迫无奈地把自行车推回去原地,带了君爷走出外面告诉他地方。
君爷这时多了个心眼,见到白队还在气,于是,装作听不懂,让白建业和他一块儿坐车去。
白建业只怕自己帮不上忙,听他邀请马上答应了。
老人家年纪越大,越怕自己没有用处。君爷当大夫的,是很了解这点的。当然,他也了解白队那种担心自己父亲身体出问题的心情。
这叫做剪不清理还乱。
谁都没错儿。
镇上地方小,不会儿找到了那家粥店。
君爷和白建业两个人在粥店里等粥出锅时,一块坐在店里。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单独坐在一齐。本来这是不应该是第一次。因为作为岳丈,和女婿交流是必要的。但是,白建业这个身为父亲的角色,貌似是被白队顶了很多年。导致君爷有什么事,作为女婿要和白家人交流时,找的人只能是白队。
夜里静悄悄,粥店窗外只有几颗霓虹闪烁,这个镇较为偏僻,经济一般,来的人并不多。
君爷给岳丈倒了杯茶,像是没事时家人之间的聊天:“爸喜欢喝什么样的茶?”
“白哲说不要喝绿茶,伤胃,我拿的是他给我的普洱。平常一个人,也很少喝。”白建业说。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个平常不爱说话的男人,今天见了君爷和包子,反而都打开了话匣子。
君爷道:“爸不喜欢喝茶的话,可以多喝点水。喝水也好,山里泉水好,比什么都好。”
“是。白哲也这么和我说。”
“今天看爸教征征画画,真让我吃惊。”
白建业抬起头,面对君爷那双晶亮的眼睛像包子一样有些害羞,擦擦手说:“没事。其实我也不大会哄小孩子。”
“爸,白露这次回来,有和爸说过什么吗?”
君爷这话问的,作为白露的丈夫既是合情又合理。
白建业没法不作答,说:“我问过她,她只说她顺路想来看看她妈的墓地。”
君爷眯了眯幽谧的眼瞳。
粥做好了。君爷拎起给老婆做的皮蛋瘦肉粥,和老丈人一块回到医院。
白队在和姚爷通电话,准备先把包子送过去旅馆洗澡。小孩子玩了一天身上都脏脏的,不洗不行。
包子不干,非要看妈妈吃完粥再走。
白露见要在这么多双眼睛下面吃东西,一点都不习惯,哄儿子道:“征征,你看着妈妈吃,妈妈吃不完怎么办?”
“我喂妈妈。”边说,包子拿出自己给人喂饭的傲人成绩说,“洛洛不吃饭的时候,都是我喂的。我一喂,他肯定吃完。”
白露后悔得要去撞墙。
她这是要沦落到和姚爷的儿子小洛洛一样吗?
君爷在旁边听他们母子俩对话,边听,都不禁边笑。
白露听见他意图压低的笑声,横过去瞪他眼。
眼看儿子都做出姿势要喂她吃饭了,白露连忙狼吞虎咽,一碗粥,不用五分钟,吃完了。马不停息的结果是,吃得她满头是汗。
话说,出了一身汗,她真想洗个澡。
医院里是可以洗澡的,但是,要有换洗的衣服。
送她出来急,倒是忘了给她带衣服。好在医院里有病人服可以顶替。问题在于内衣。
君爷本来想打个电话让母亲出来忙,但是,心想老人家对这里也不熟悉,到时候,说不定不是他妈买而是别人买,那还不如他自己买妥当些。
反正他是知道她穿什么码数的。
因此,在白露喊了声,要是能洗澡多好,其实并没有提出真的要洗澡时,君爷已经谋划着出去给她买衣服了。
包子偷偷窥到了爸爸的动静,于是,在舅舅回来和妈妈说话时,偷溜了出去,跟在爸爸身后。
白建业见他们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出门,站住脚望了会儿,眯了眼睛,微翘的嘴角像是在笑。
“爸?”白队从室内探出个脑袋看他在哪里时,看见了他的表情,又是惊异。
白建业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并不打算泄露了小包子偷偷跟自己父亲出门的行踪。只是进到门里和儿子说话时,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以前你好像偷偷跟我出过门是不是?
白哲一愣。
很小的时候,他是顽皮,哪个孩子不顽皮的。跟踪自己父亲出门,是很多男孩子都会做的事,尤其是当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崇拜的对象时。
等他回过神时,却见白建业没有等他回答,自个儿走开了,明显自己又一个人神游去了。白队只能暗自伤神。
他琢磨不透这个爸。
君爷其实走了不到几米,就发现自己儿子跟来了。
这让他又气又好笑的,找到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停下脚。包子刹车不及,差点撞他腿上。
“你跟我做什么?”君爷回头,唬着脸问儿子。
小包子理亏,不敢说话。
君爷不可能骂儿子,包子最多是好奇,无语之下,只能把手伸给儿子让儿子牵住自己的手。
包子开开心心地把小手放进爸爸的掌心里。
在要进超市给白露姐姐买东西前,君爷不忘记叮嘱儿子,今晚发生的事不准告诉其他人。
爸爸神神秘秘的,包子益发兴奋,立马点着小脑袋说好。
进了超市,要去给老婆买内衣。君爷在女士用品的货架上挑了挑,他挑的可仔细了,知道老婆皮肤细腻,穿不了材质不好的衣服,尤其贴身衣服的材质成分更必须注意。
只是在这镇上,哪有什么大牌,君爷挑了一遍,挑不到合适的。而那些店员,见他在女人用的东西面前徘徊半天,已经怀疑起他了。
“爸爸。”包子担心地扯扯君爷的裤子。
那些大妈大婶看着爸爸的目光好像抓贼似的。
终于,有个店员走过来,问君爷:“先生,你是想买什么?”
“有没有黛安芬这个牌子?”君爷没有疑心人家过来的动机,问。
他给老婆买东西本来就光明正大的。
可人家店员以为他偷鸡不成是在刁难,黑了脸说:“没有!”
虽然听出对方语气不对,但是,君爷没有想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老婆买衣服。看来这个镇上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勉强在眼下这些东西中挑选。犹豫半天,挑了几件,走到收银台结账。
女店员们,一个个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
“多少钱?”君爷终于察觉到了貌似哪儿不对劲,冷着嗓子问。
“一共八十块六毛。”收银员以最快的速度给他结完账。
直到他走出超市的时候,那些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什么人?带孩子买这些东西?不怕教坏孩子吗?”
包子汗滴滴的,眼瞧自己把爸爸拖累了。
君爷不和这些人计较,儿子能理解就好了。
包子其实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爸爸对妈妈这么体贴的一面。感觉,爸爸有点像他喜欢的姑丈蒋大少靠拢了。
白露却是在医院里,自从君爷和包子走后,感觉空气越来越紧,像是有条绳子捆在他们白家人脖子上似的,眼见自己哥和父亲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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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生气
白露终于发出了一声:“爸,哥,你们不坐吗?”
白队望了望她,不说话。
白建业像是过了会儿才听见她说话,回过头,问:“你说什么?”
白露无奈的:“爸,你找张椅子坐吧。大家都看着你呢。”
要不是女儿提醒,白建业都忘了这是在医院,在大病房里面,住的不止她女儿一个。
白建业快步走了过来,安分地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他不习惯被人看着当动物园里的动物。
父女俩面对面。
白建业觉得自己该先出声,问:“好点没有?”
“打完吊针好多了。爸,你不用担心。”白露说。
白建业可没有君爷和白队那么多心思,就大夫疑问的地方,问了她:“你之前出过车祸吗?”
“什么?爸?”白露诧异。
同时她心里头毛毛的,该不会是被他们发现什么了。上回吕宪标擅自主张给她换车时,她隐隐约约地已经感到有点不太对头。可她爸怎么知道的。
“医生说你断了两条肋骨。”白建业说,一双清秀的眉目看着她。
白露先是震惊。自己断过肋骨的过去她自己都忘了。因为早就好了,当时的大夫说的,说不怕。
等她对上父亲那双里面蕴藏了一些疑问和略显威严的眼睛时,白露心头一动,有些想逃。
话说,她爸从来没有这样问过她话。以前,她走路摔跤了,她爸看见,连问一句她摔疼了没有都没有。搞到她一度以为她爸是瞎子。
“那时候的事了。”白露搬出自己很久以前拟好的借口,“很久以前,开人家车的时候,不小心跟人家追尾了,结果,没有戴安全带。”
“你哥都不知道?”
“我没有告诉他。”白露尽量不和白哲对上眼睛,她不傻,她哥不是好糊弄的人,对一对眼神都可能被抓出毛病来,“他那时候工作忙,在外地出差,再说了,那个时候大夫说了,说没什么大事,回家休养休养就好的。”
白哲听她口中对答如流,已是背过身去,让人摸不到他情绪。
或许他是生气,或许他是理解她不说的苦衷。
白建业却是貌似信了她这话,批评她说:“即使这样,你哥回来你也该和他说一声。让我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白露听明白了,道歉:“爸,把你吓到了?对不起。”
白建业听她这样爽快,倒是愣住了,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看着她。话说,他真的了解过自己女儿吗?
几个白家人之间,又是沉默了。
白露感觉快窒息了,心里头喊着君爷和包子快回来。
她不怕单独面对她爸,不怕单独面对她哥,但是有点怕现在面对他们两个人,让她感觉自己有被围攻的危险。
她没有做过任何准备要对他们说实话。
白建业突然站了起来,学起小包子拿了个苹果出来,说:“我帮你削个苹果。”
“爸,不用忙。”白露连忙道。
“我两手空空不做事儿心里不舒坦。”
这大概是白建业距今以来吐出的,最直率的话。
白家兄妹俩都吃惊了,白哲转过身,和妹妹一块看着他。
白建业默默地拿了水果刀和苹果,到洗手间里洗干净了好削皮。
这时候,白露千呼万盼的君爷同志带包子回来了。
“去哪儿了?”白哲顺口问妹婿。
君爷不好意思和大舅子说自己去给老婆买内衣,只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扔给了白露,说:“征征说要去逛逛,我顺便带他去外面转一圈。”
被老爸当做了挡箭牌的包子鼻子痒痒的,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小鼻子,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妈妈。
接到儿子的目光,意思是要她快点打开塑料袋,看他们父子俩给她买了什么。对此,白露姐姐还真有几分好奇。她这都病了,他能给她买什么?
逗她快乐的东西?
像姚爷,会给沈佳音买棒棒糖,买鲜花,买巧克力。
但是,她知道,君爷是绝对不可能为她做这些事的。
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期待,白露打开了袋子,往里头看一眼。这一眼,让她风中凌乱了。
君爷见她打开了,也就直话直说:“我记得你是这个号数,你等会儿洗澡时试一下,应该不差。”
听到妹婿这话,白哲轻咳一声,转身出了门。
白露姐姐的脸上能被火烧出个洞。
这是君爷第一次给她买这种东西,可想而知给她的震撼不亚于在她头顶上扔下一颗核弹头。
小包子的小眼珠眨呀眨:妈妈收到爸爸的礼物不喜欢吗?
他包子觉得挺好的。
白露冷静地往肺里吸口气,绑上袋口,说:“谢谢。”
君爷这会儿想起:“我忘了买毛巾。”
“不用,我爸买了。”
岳丈大人简直是料事如神,知道他君爷去买什么忘记买什么了?
君爷正琢磨时,看见白建业拿着苹果和洗好的水果刀走了出来,见状是要给女儿削苹果。君爷马上走上前说:“爸,我来吧。”
这种粗重活怎能让岳丈大人代劳?
白露见着也劝:“爸,给陆君吧。他削苹果的手艺是一绝,我都没有他强。”
白建业傻了似地望着君爷:莫非,君爷是?
小包子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爸爸:“姥爷,我爸爸做饭和你一样好吃,是大厨师。”
君爷第一次发觉儿子很多嘴,其实,他君爷只想在岳丈大人面前表现谦虚,这有益于博得老人家的好感。
“不敢当。”君爷咳了一声对老岳丈解释,“我那做饭的手艺,是随便学来的,比不上爸。”
白建业却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女儿和他吃饭时说的话,嘴角微微勾着嗪了抹微笑说:“不用谦虚了,陆君,白露都说了,她不会做饭,都是你教她的。”
底细全被老婆儿子泄露了,虽然不是他的缺点,是他的优势,可君爷浑身不对劲,尤其面对白建业这样一个样样似乎都很能干的,又会做饭又会画画还会建房子的老岳丈时。
不知觉中,君爷已经拿起手中的水果刀,削起了手里的苹果,只见他一把刀子拿在手里面是如鱼得水,一个苹果削下来的皮,是齐齐整整的一整条。
小包子早已拿起爸爸削下来的苹果皮得意地炫耀:瞧我爸爸的手艺多棒。
白建业忍俊不禁。与女儿一家相处的少,以前只觉得陆家这个小伙子黑头黑脸冷冰冰的,正如自己老婆说的不知女儿怎么看得上眼还死命倒追。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回事了。
君爷很可爱,包子更可爱。
是他们两口子以前看错了眼。
“姥爷。”见白建业咳嗽一声,包子孝顺地捧着水杯孝敬姥爷。
白建业接过,摸摸孩子脑袋,对君爷说:“你先送他去旅馆吧。我在这里坐着,等你回来。”
“爸。”君爷对此却是说,“你不和我爸妈说会儿话吗?”
刚才,陆爸他们在这里时,由于是医院,并不方便与白建业进一步交流。
白建业有些犹豫。遇到亲家,本是该亲近亲近拉好关系的,因为女儿嫁到他们家需要他们家照顾。况且,他这个不称职的岳丈,到了燕京,几乎也没有上过陆家拜访亲家。
白队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貌似有了决定,对君爷说:“陆君,你带我爸过去旅馆。我在这里看着白露。我爸他今晚肯定是不能谁在这的。你送完征征回来他再走不也得有人送。这样,你把他们两人送过去,不用外面来回走几趟麻烦。”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白建业也就无奈遵从了他们的安排。
包子听说姥爷今晚会和他们一块住,高兴死了,走过来主动牵住姥爷的手,说:“姥爷,你今晚可以和我一块睡的。”
几个大人,见包子这么粘白建业,都一阵无语。要知道,再过几天他们回去的时候,白建业不会和他们回燕京的。岂不是要分开时小包子要很伤心。
君爷打算把这个念头先抛到一边,因为吕宪标去查还没有结果,暂时他们也不会走。
见君爷、白建业和包子都走了,白哲才走近到妹妹床前,用一双锐利的视线扫视妹妹的脸:“陆君说了,说你之前骗他们是感冒发烧。”
白露心头一个咯噔,继而苦笑。想瞒谁都好,只有君爷一个人,她始终瞒不住。
“哥——”
白露琢磨着怎么解释时,白哲说:
“我不会问你任何原因。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关于你身体上的问题,你必须和我说实话。”
白露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白哲突然红了眼眶,道:“我只有你这个妹妹了。你打算这样对待我吗?”
白露突然一震,抬头看到他的表情时,心头一阵慌乱:“哥,你这是怎么了?”
白队深深地吸口气:“你什么都瞒着我不说。我感觉,我的妹妹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很害怕,到了某天,如果我连你出事了我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不会——”
“不会?!”白哲忽然提高声嗓音,几分当哥的严厉声色表露无遗,“我告诉你,我不是管不了你!你不要超越我的底线。不然,是陆君都别想为你说话!”
白露真切感觉到这次玩大了,大哥这样生气是她第一次见,让她心肝儿都打颤了。
白哲平复下情绪,用牙签插了块君爷切好的苹果,递给她:“吃吧。陆君给你削的,如果你还敢埋怨他哪点不好,你是瞎了眼。”
白露:……
其实,她可以感觉到君爷近来,是对她越来越体贴了。她要是真的埋怨君爷,不要说她哥说她,她自己都该说自己犯傻了。
小包子蹦蹦跳跳地跳上了旅馆的台阶。白建业担心孩子摔着,两只手在孩子后面护着。
君爷付了计程车费,拨了电话。
不会儿,陆爸亲自下来了。
“到我房间先坐坐。”陆爸热情地邀请白建业。
白建业点了头。
几个人上楼。
到了陆爸的房间里,小包子被奶奶抱去洗澡。
陆爸和白建业一块坐下。君爷去拿茶,知道白建业喝普洱,让高大帅到酒店服务生那里找普洱,要是没有,去外面茶铺找。
姚爷也过来帮忙,给他们烧热水。近距离看白建业,姚爷发现,这白家的基因和他们姚家一样好,都是美人特质。
陆爸问白建业抽烟不?
白建业摇摇头。
陆爸放下烟盒,笑一声:“我现在也不抽了,想起来,你儿子和我儿子都是同行,管着我们。”
白建业微微笑了笑:“以前,我抽的是自己卷的烟叶。”
“对,那时候乡下地方,经济也不好。哪里像现在,有钱也买不到。”陆爸突然感觉和亲家有了情感,因为当年,他们这一批人的经历其实都差不多。
两个长辈就此有了话题攀谈起来。
君爷在旁边像服务生服侍。
陆爸指着儿子问白建业:“我这儿子怎么样?你还满意吗?白露病了,我们一听可着急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女儿。”
白建业道,目光柔和地望着君爷女婿,说:“他很好。”
简短三个字,老丈人给了君爷最高评价。
姚爷听着都妒忌了。
瞧君爷这黑头黑脸的,不知耍了什么计谋,能哄得白建业如此满意。本来,白露都病了。老岳丈应该对女婿大发雷霆追问其责才对。
君爷卷起两边袖口,用高大帅从外面买来的普洱给老岳丈冲茶,显得自信满满。
陆爸听说自己儿子在亲家口里得到完美评价,心里也很是高兴,但不忘谦虚地说:“陆君他这人,不大会说话。你有时可以批评批评他,不用客气的,他脸皮厚。”
君爷身体微抖,瞧他爸说的这话,他脸皮厚吗?
白建业摇头:“我比他更不会说话。”
老岳丈真是谦虚典范。
陆爸请白建业喝茶。
两个人以茶代酒碰了杯子,和乐融融。
君爷就此去给岳丈大人准备房间,准备好之后,陆爸亲自送白建业出门。等安排好了亲家的住宿问题,陆爸见屋里没有其他人,和儿子说话了,声音里几分严厉:“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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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惧怕
君爷大体知道,他爸肯定是趁他们不在时,和当班医生了解到真实情况了。
姚爷和高大帅在一旁站着,是第一次看见陆爸这样严肃的样说君爷,心头不禁跟着紧张。
“爸。”君爷开口,“我,其实,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知道。”君爷答的十分肯定。
陆爸吃惊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不问问她吗!”
君爷默声。
“你怎么可以不问她!”陆爸瞪着儿子,很生气,十分愤怒,他这个儿子是个傻瓜吗,“她是谁?是不是你老婆?平常倒也算了。肋骨都断了两根,你居然没有问她!”
陆爸的声音大到吓人。陆夫人想,幸好是包子是被东子带去到东子他们那儿房间去玩了,不然这会儿都得被自己爷爷吓死。
陆夫人走了过来,拉拉陆爸的袖口。
“真是的!”陆爸甩开她的手,警告道,“谁都不许为他辩解为他说话!”
陆家的家风实属严厉,做错事的人,谁都不许求一句情。
陆夫人站在了旁边,纠结着衣摆,忍不住开了口:“你骂陆君干什么!你自己不问她?!”
“妈——”君爷皱了皱眉头。
陆爸感觉到自己夫人无理取闹,转过头来对陆夫人说:“这事儿我怎么可能问她?当然是必须由陆君先问。我们问她,岂不是说明陆君很不关心她,又由我们来问她。”
丈夫这话是没有错。可是,陆夫人感觉哪儿委屈。
她是想不明白了。他们陆家哪点对儿媳妇不好了。为什么儿媳妇要瞒着他们这样重大的事。
君爷握住了母亲的肩膀,对姚爷使了个眼色。
姚爷立马走过来,温柔地对陆夫人说:“干妈,我带你去外面转一圈。让陆君和干爸谈一谈。”
陆夫人随姚爷走时,不忘给丈夫落下狠话:“不要忘记了。我们以前亏欠儿子的女儿的,会少!”
陆爸狠狠地皱了眉头。以前,他们做父母的,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大儿子和女儿都受了委屈。陆夫人这话是一点都没错的。他这个儿子因为他不知道自小吃了多少苦头。
“妈,我没事。”君爷推母亲出门,交代姚爷照顾好。
陆夫人看了眼儿子与老公一样硬邦邦的脸,无言地垂下眼帘。
君爷轻巧地关上门。
高大帅这时琢磨着为君爷说上句话,对陆爸说:“伯父,陆君他不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我和他在一块,最清楚。”
“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陆爸道,“他这人个性,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可是,有些事情,只说不做是不行的。”说完,陆爸又对向自己儿子,苦口婆心:“你爸我,也不算甜言蜜语的人吧。但是,偶尔哄老婆两句是应该的。你敢说你周围兄弟没有一个哄过老婆的吗?”
君爷像是一幅悉心领会的模样。
陆爸对他这样子却没眼看:“当然你这个性格,说起来,你妈说的没错,都是你小时候,我们给你造成的。”
“爸,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和妈。小时候经历虽然苦,但是我和子业都认为,没有那段过去,没有今天的我们。”
陆爸坐了下来,情绪好像平复了,说:“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问题的症结只在一个人身上。”君爷面不改色,胸有成竹,“我会随他再回白家村一趟,探明究竟。”
陆爸一眯眼:“看来你有了线索。”
君爷点头。
陆夫人坐在旅馆下面的大厅里,并没有出去转一圈。姚爷不知道从何说起。
婆媳关系向来是难题。有蒋母和蔓蔓那种从一开始势不两立的。也有赵夫人和蒋梅那样,保持一定距离,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很好。当然,要说哪对婆媳关系最好。当属他自己老婆沈佳音和他妈姚夫人了。这两人是第一眼看对了彼此,亲如亲生母女。百年难遇的婆媳关系。
要说常见的婆媳关系,不是他母亲和老婆这种,是蒋母和蔓蔓,或是赵夫人和蒋梅。
特殊的,则要算陆夫人和白露了。
跟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姚爷是知道君爷这个兄弟该有多难做。别说陆夫人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儿媳妇一句坏话,但是,一直以来,他和君爷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关系是如履薄冰。
陆夫人是知道,自己儿媳妇样样好,外面个个夸。所以,她如果说儿媳妇哪句话不好了,她绝对是疯了才会去说。但是,当儿子因为儿媳妇被骂时,她这心里头难受。
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
她这个大儿子从小有多苦,她清楚。
一颗眼泪,从她泪眶里落下来时,都毫不知觉。姚爷递给她一张纸巾,她连忙接过在自己脸上擦一擦。
想当初,家里长辈决定他儿子势必是要娶白家的大小姐时,她在家里处于劣势的地位并没有发言权。其实,她打从心底是不赞成的。
娶个人人看重的千金,大美人,不是给她儿子背上背上包袱吗。
娶老婆,首先推选的标准是贤惠。儿媳妇美不美,不是最重要的。其实有些婆婆,就挺讨厌自己儿媳长得太漂亮早晚会给自己儿子找麻烦。陆夫人就属于这种想法。
姚爷看着陆夫人把擦完的纸巾抓成了纸团子,哎,叹声气:“干妈,干爸不会真的骂陆君的。”
“我知道。”老公说到底和她一样心疼儿子,觉得对不起儿子。有她放的那句狠话之后,想必陆爸也不敢真骂。
“干妈还顾虑什么?”姚爷细声问。
陆夫人站起来,对他说:“你多心了。”
“干妈——”姚爷追着她,怕她又闯进门里打断君爷和陆爸的对话。
陆夫人望了他一眼,神情从容冷静:“征征到时间睡觉了,我去抱他回房间。”
那晚上,包子没有能如愿和姥爷一起睡,很惋惜。到了第二天早上,听爸爸说要和姥爷进村拿妈妈的行李,立马举起小手,包子想跟着去看姥爷的房子。
君爷没有反对,白建业见状也就不好反对了。
医院里有白队看着病人。
君爷让高大帅弄了辆摩托车,抱了儿子上车。
白建业骑着自己的小单车。
四个人,为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朝白家村出发了。
包子坐在爸爸和高叔叔中间,第一次坐摩托车,包子感觉好刺激。凉凉的风在他两只小耳朵边吹着。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走。高大帅不敢开快,车上有孩子。
白建业更是一路骑在他们后面生怕外孙子一不小心摔下来。他心口跳啊跳,直到摩托车安全抵达了村里,心窝里才落下了块大石头。
没有通知万家,没有通知其它白家村人,因为没有必要,他们只是回来拿行李马上就走没有时间在这儿逗留。
君爷主要是要找那天白露放在床尾的那双雨鞋。几步他跃上了楼梯。白建业和高大帅在楼下。
小包子蹬蹬蹬,尾随爸爸的脚步。
到了房间门口,君爷转了转门把,是锁了。于是,回头摸下儿子脑袋说:“在这里等着。爸爸去拿钥匙。”
白建业把备用钥匙给了万家,自己是存了一套钥匙带在身上的,见君爷要给了君爷,说:“你看看有没有东西丢了?那一家人走时来这里拿过行李。”
君爷点了头。
虽然,这家里,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真正值钱的,恐怕陈巧丽那些人也不会有欣赏的眼光。比如白建业摆在茶几上那套大师做的汝窖,陈巧丽一家连正眼看过它们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不识货。
陈巧丽一家,只认得金银财宝。偏偏,这些是白建业所最嫌弃的,家里怎么可能有。
怀着这样的心思,君爷想,想都没有想过白露放在床尾的那双雨鞋会被人偷。
人家偷一双廉价的雨鞋做什么?
那双农民下田作业时穿的雨鞋,市面价值不超过几十块钱,还是被人穿过的。
毫无悬念,君爷用钥匙打开了门,和儿子走进了房间里。他大步往前走,直走到床尾处,眼睛找了床尾一遍:
什么都没有?!
君爷愣了下,可以说从来没有这样震惊过。
连一双雨鞋都偷的小偷!
什么人能干出这种蠢事?
会不会是自己急错了,或许老婆不是把雨鞋放在这里。
君爷从没有这样焦急地在室内徘徊搜索。面积不够十平米的小房间,可视面积有限。一双雨鞋怎么藏,也不可能藏到地板下。或许是在床下。当他弯下腰,趴到地上往床底下查看时,小包子陪着他一块往床底看了一圈,嘟囔:“什么都没有。——爸爸,你找什么?”
“不用找了。”君爷已经百分百肯定,有个愚蠢至极的小偷,将他老婆的雨鞋偷走了。
说这个小偷愚蠢之极,是因为小偷可能不知道,他偷的这双雨鞋,道不定是把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属于引火烧身。
包子不明白爸爸的话,但是,知道这次来是给妈妈收拾行李的。于是包子走过去衣柜,给妈妈拿衣服。拉开抽屉,就是包子,都看出抽屉被人翻过了,惊喊一声:“小偷!”
高大帅在楼下也察觉了。在他进厨房的时候,或许普通人没有察觉的迹象,被他这个有经验的人员一瞧,马上瞧出了端倪。有人在厨房里踩死了一只蟑螂,或许是无意中踩死的。
一般人,踩死蟑螂,肯定会抓起来放进垃圾桶里。
但是,只有专心致志在这个厨房里干其它事的人,会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高大帅眯眯眼,看着厨房上面的柜门,有打开过没有完全合拢的痕迹。
这个来到白家的小偷倒也细心,把白家的厨房可能内内外外都搜干净了。
如此专业的小偷,不像是来白家找金银财宝的。
高大帅摸摸鼻子,走出去想告诉君爷情况。或许君爷在上面也察觉了什么都说不定。
这时候,白建业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高大帅能亲眼看到他向来悠然淡然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伯父,是不是——”高大帅正要问他是不是他房间里也被偷东西了。
白建业却是忽然收拾起了表情,像是以往一样问他:“有什么事吗?”
高大帅一阵无语。
楼上,君爷往行李袋里塞好了老婆的东西,拉上拉链,提着走出门。小包子跟在爸爸后面,嘴里不停念叨:“爸爸不报警吗?姥爷家里被人偷东西了。”
“不是值钱的东西。”君爷这话是告诉儿子谁都不要说。
小包子怀疑地看了眼父亲:不值钱的东西?那么,为什么爸爸一开始找不到东西时表情那样紧张?
他们父子俩从楼上走下来时,白建业的目光一直看着包子。
白建业那样执着于包子的视线,都让其他人内心里感到微微的吃惊。
“收拾好东西了,爸。”君爷说。
“嗯,走吧。”白建业第一个往门外走,好像对这个地方一点都不留恋似的。
众人只想着,他或许是担心仍在住院的女儿。
到了门外,白建业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忽然间,一只手捂在了自己胸口上。
君爷立马放下手里的行李袋,大步过去伸手扶住老丈人:“爸,我扶你到旁边坐会儿。”
高大帅扶住了白建业手里的自行车。
白建业放开了车把,吸口气,被君爷扶着。高大帅搬来了一张椅子,白建业缓慢坐了下来。
包子都被吓懵了,一张小脸呆呆的。
在高大帅奉君爷的命令去村卫生所拿药时,白建业在他们两个人忙活的时候,却注意到小包子,伸出手,招呼孩子:“过来,征征。”
包子立刻跑过去。
白建业伸出的手把孩子一抱,搂进自己怀里。
君爷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像秋风落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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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白建业的决定
高大帅从村卫生所里拿来了心脏病的药物,君爷拿给岳丈大人:“爸,吃了这颗药再说。”
白建业二话没说,接过他手里的药吞了下去。高大帅马上从屋里头端出一杯水。白建业接过水,吃完药,再喝了水。
等坐了大概一刻钟以后,白建业逐渐感觉到胸口的疼痛稍微有了缓解。
君爷知道他不能再骑车回县城,但他的情况必须回县城,因此让高大帅再去借辆电动三轮车。当然,他们这么做时,并不打算惊动白家村其他人。
包子摸着姥爷的手,姥爷的手好温暖。
白建业伸手又摸了下外孙的脑袋,笑了笑:“征征,回家好吗?”
“姥爷回家?”
“回你家。”
“我家?”
“是。”
包子喊万岁,姥爷要陪征征回燕京。包子开心死了。
君爷和高大帅却骤然一惊。
当然,这不是说白建业回燕京他们会不欢迎,只是,太出乎他们的意外。
白建业那个个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突然决定会回去燕京的人。
君爷和高大帅互相对了下眼神,有些担忧。
走到一边,高大帅试探君爷:“君爷,你有没有发现这屋里遭小偷了?”
小偷不止拿白露那双雨鞋下手?
君爷拧了眉:“你都发现什么了?”
“厨房里一只死蟑螂,被人踩死了没有人收拾,不合常理。上面柜门被人动过。”高大帅低声说。
看来,这个小偷有备而来,下手周全,恐是把整个屋子该搜的地方搜找了一遍。不过,君爷觉得,那个小偷和偷白露姐姐雨鞋的小偷,不像是一类人。
一般小偷不会去注意白露姐姐的雨鞋,更何况,这样直接拿走雨鞋,就不怕有人怀疑,对于这样一个准备周全的小偷来说。
细致地考虑了下,君爷心底里貌似有了一些谱。
高大帅与他说完话,见他心里是有察觉的,转身去了外面借电动三轮车。借了车回来以后,白建业坐上了车,包子被爸爸抱着坐在姥爷对面。
白建业就此对包子说:“你爸爸当时也是这样抱着你妈妈下山。”
包子和君爷同时一惊。
果不其然,包子很高兴,笑眯眯地对姥爷亮开小牙齿。
君爷别过的脸膛,貌似浮现起了一丝红意。
未想岳丈大人如此关注他们小两口的关系。
车子嘟嘟嘟回到县城时,白露在医院里,趁着自己大哥不在,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吕宪标给她发的隐秘信息,立马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白局,你让我去问的那个老太太,回答我了。有关那个人的人像,我发了图片,白局注意接收。”
图片飞速传了过来。
白露眯了眼,仔细辨认手机上的人像画。观察了半天,总感觉这张人像画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郑姑婆的记忆力有问题,把好端端的一张人脸,变成了个大胖脸,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而郑姑婆一口咬定这个人是女的,化了名字叫做黄少丽。如果画像没有错,这个女的,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不然,就是像她哥那些当大夫说的那样,是吃了过多激素成为了圆月脸。
白露举起指头,像君爷那样,在人像上开刀似的,画了几画。
白哲是走去了医生办公室查看妹妹最近的化验报告,见到各项指标有所好转,他轻轻地呼出了口气。
君爷他们回来的时候,包子不愧为君爷的儿子,知道姥爷身体不好,要慢慢走,因此小手拉着姥爷的手一步步慢慢地往前走。
等走到了白队那儿,包子第一个高兴地向舅舅报信说:“姥爷说要和我们一块回燕京。”
不用说,白队和君爷他们一样诧异,那双眼睛射在白建业脸上像是两道x光。
白建业有意无意躲开儿子的视线,佯作很正常的口气说:“我刚好在燕京有个会议要开,顺道回去一趟。住哪儿没关系。”
包子一听姥爷这样说,马上拉住姥爷:“姥爷到我们家住。虽然我们家的客房有妹妹和她妈妈住了。可是,姥爷可以和我一块住。我的小床可以睡两个人。”
君爷倒是觉得这样正好,貌似岳丈大人有心绞痛的毛病,到了燕京在自家地盘上,正好可以查的准确一些。因此,拉着白队到一边上仔细地说了起来。
突然得知老爸的心脏貌似不好,白队心头一阵慌张,继而努力吸口气,说:“行。听你的。”
君爷愣了下,在这刹那之间,他似乎能体会到白队心里头的一丝脆弱。接着,君爷是想起了当年白队给自己妈准备动手术的事了。岳母大人去世的早,给白队个人的打击似乎是不小。
如今白建业身体出了毛病,白队心里动摇了。当然,君爷不知道在这之前,白队已经为此骂过了白露一回。
回头,君爷突然注意起了一个问题,既然白队在这件事都表现出脆弱,他是不是该告诉白露。
好消息是,白露的炎症有所消退,急性期过去,可以回燕京再处理了。
一群人都知道在县城是没法久留的,个个在京城里有工作。大伙儿决定好了回去的日期,订好了机票,便是在一大清早找了个时间,接了白露出院,打道回府。
白露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脱去病人服,精神烁烁,没有一个人能想象到前几天她还躺在病床上发高烧。不过,超人白露姐姐,哪怕发高烧的时候,也不是个像是快不行了的病秧子。
白露没有去注意其他人的目光,却是只注意自己身上穿的内衣。
包子一双聪明的小眼珠子,也一直在她身上溜达。
妈妈穿了爸爸买的内衣,一直穿着!
白露承认,君爷买的内衣虽然不是牌子货,也不像他对她说的那样他记得她穿哪个号。其实,他挑来的几个牌子,都是不一样的号。君爷貌似不是按照号数买的,而是按照他自己的观察或许连暗地里测量过她的身材都有。所以,君爷挑出来的内衣,真是比她自己买的更合身。
真是的,快被他羞死了!
白露心里脸红红地想,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嫁的男人。
由于回去人数比较多,大伙儿分成了两批走。
坐上飞机,飞往燕京。
白家一家,加上君爷和包子。
其余人,为另一批。
这里要提到赵文生和东子,由于见到白露姐姐情况好转之后,这对父子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找陈孝义和阿芳了。
至于冯大少想讨好郑沅洁的心思,得到了郑沅洁的响应,结果没来得及将其付之于行的两人,在机场迎来了回来的白家人。
话说,那天,白露回来时,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好了,一大群人,像君爷之前预料的那样,托儿带口,全跑来这里美其名曰关心他老婆,其实都是来凑热闹了。
在临下机的一刻,高大帅接到了风声,立马向君爷报告。君爷当机立断,带了老婆儿子,和白家人一块走后门溜出了机场。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高大帅再在众人面前出现帮他们挡驾。
高大帅这个高强险真不是什么人能当的。
听说那天众怒之下,高大帅被众人揍了。不揍,也被人唾骂死,说他不够义气。
高大帅不是不够义气,是义气全给了君爷。
对此,白建业都挺好奇的。由于一路与高大帅相处的多,白建业都觉得高大帅这个小伙子对君爷一家好的不像话,说句不好听的,高大帅是把自己的命都托付给了君爷。
这是为什么?
原来,人家君爷曾经很久很久以前,救过高大帅这条命。
高大帅觉得自己若没有君爷,自己早去见阎王爷了,还哪里来今天的成就,老婆娶了大胖儿子生了。
白建业对自己的女婿的了解又多了一层:是个热血义气的汉子,虽然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白露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父亲的目光时常停住在姚爷脸上,像是思考又像是欣赏。
白建业对君爷的满意度,在响应包子号召准备去包子家路上时,白建业偷偷和女儿说了:“你嫁的是个好男人。”
好男人,对君爷又是个极高的评价。
某人听见,肯定又是妒忌死。
白露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说,能听见父亲首肯她老公,她心里肯定是很高兴的。
君爷坐在车子前排,从车前镜看到后座上自己老婆和岳丈大人说话的样子,再看看佯作冷冰冰坐在另一旁的白队。
回到大院,白队办完事,是要转车回家。而白建业,已经决定先住在了君爷家里。
只是,白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和老婆云姐,聪明过人,没有学习其他人去机场接他们,而是在蔓蔓家做客,等到听到下面动静之后,这对母子俩从楼上跑了下来。
“姑姑,你没事吧?”白小璐一路冲过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爸,只顾着打量姑姑,火燎火急地说,“我和我妈本来准备过去看你们的,但是,我爸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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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一个女人的声音
罪过全推在了白队身上。白队学君爷一样冷着脸,对自己儿子近来越来越喜欢和他唱反调的风格,不知从何说起。
白小璐现在正是处于反叛期,再说,他爸妈,上回不是刚看错了郑姑婆他们一家。
让云姐和白小璐吃惊的是,很快,他们两人发现了小包子小手紧紧抓着的人。
“爸!”云姐一声惊呼,仿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的惊讶。
白小璐张了张口,没有小包子那样甜甜的,只有满口诧异的:“爷爷?”
“小璐,我们不是年后才见过?”
白建业主动和孙子打招呼。
白小璐当然知道白建业在正月过年和十五,都是呆在他家的。可是,除此之外,白建业极少来他家。他几乎都把白建业当成了过客。因为记忆中,白建业不像是个爷爷,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的样子。
白小璐的震惊可想而知。
小包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着说:“姥爷住我们家!”
生怕白小璐表哥把姥爷抢了。
白小璐瞪包子的眼珠子可以凸出来当球踢:你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和姥爷这般哥们了?再说了,你姥爷,我爷爷,貌似我爷爷经常住我哪儿,你以为我会稀罕和你包子抢吗?
云姐见众人在大院里这样站着不好,四周有路人经过都凑过来看,怪让人害羞的。所谓自家的事儿不外扬。
白露也早这么想了,和云姐一对眼神,催促自己的男人上楼。
一行人,往楼上君爷的家走去。
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蔓蔓,本想着急下来探问白露的情况,见白家人一家人团聚,就此不下来了,免得打扰了。同样这样想的,有抱着儿子洛洛在自己阳台上站着的沈佳音。
把明天才回来的姚爷老爸丢到了后脑勺,洛洛跑过去找回来的包子哥,不知道包子哥有没有像小西西那样说的哭鼻子了没有。
哼。
那天他打电话问自己爸爸,爸爸不愿意透露半点包子的秘密,令他想着更可疑。
要是包子哥哭了,他小洛洛可以安慰包子哥,爸爸连这点都不懂吗?
“征征哥——”小洛洛打开自己家屋门,对上楼的包子喊。
包子像是如梦初醒,是噩梦醒了。回来也意味着,要面对小洛洛和西西了。这两人,如果知道他哭鼻子,肯定是要笑话他包子了。
白建业忽然发现自己的小外孙躲着谁似的,放眼一瞧,看见了洛洛那张与姚爷一样妖孽的小颜。
“你是?”小洛洛歪着脑袋看白建业。
白建业道:“我是征征的姥爷。”
“爷爷你好,我是征征哥的兄弟洛洛。”小洛洛无比自豪打出自己与包子的亲密关系。
他们是几代亲的两家人了。
白建业是曾听说陆家与姚家的特殊关系,听见小洛洛这么一说,眯眯了眸子,似笑非笑。
小洛洛忽然觉得,包子哥这位姥爷,貌似有些深藏不露。瞧白建业像是微笑着又不说话的表情,多么让人捉摸不透。
洛洛为此眼睛一亮:包子哥真厉害,连姥爷都与众不同。
包子不管其它,只顾着躲进自己家门口,躲开洛洛这只小恶魔。
洛洛追着包子哥。
白建业伸出的手,忽然扶住洛洛的小手臂,道:“小心,别摔着。”
好舒服的声音,洛洛只听这道声音,对包子哥的姥爷又多了一层好感。
洛洛的小眸子一闪,小手抓住了白建业的手,拉着白建业的手进了君爷家的门。
包子回头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歪了小嘴。
洛洛这个狡计多端的家伙,又来这一招,是要和他包子抢姥爷吗?
“来,都过来。”白建业像是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客厅里,招呼两个孩子都坐到桌子旁边,好像个讲课的老师。
白小璐作为大小孩了,不被白建业召唤,在旁边好奇地看。
洛洛和包子一块坐了下来。洛洛微笑。包子扭嘴巴。
白建业对他们两人说:“你们会玩什么?”
洛洛答:“飞行棋。”
上回他老爸在家里陪他们三个孩子玩,结果姚爷大呼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三个孩子欺负惨了。
洛洛特别对这种事儿记忆犹新,因为真的很好玩。
听说老丈人要和孩子们玩棋,服侍周到的君爷,立马从儿子的玩具箱里拿出了盒飞行棋。
老人和孩子就此在客厅和乐融融地玩了起来。
云姐和白露在厨房里张罗吃的。因为他们一家,肯定是要在这里先陪老人吃一顿再走的,不然不孝道。云姐催白露去休息,怕白露病没有全好。白露死活不肯。云姐只能让她干一些轻点的活。
就此,姑嫂两个人,借机攀起了家常。
念完白露没有好好注意身体后,云姐问起了白建业怎么突然有心思回燕京了:“爸,是怎么了?”更吃惊的是,自己老公似乎没话说,比以前更沉默,这让她这个当大嫂和大儿媳妇的,心里头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的感觉。
“爸说是顺道过来开会。”白露道,其实她也觉得貌似自己哥和君爷有事瞒着她。
云姐偷偷往客厅望了一眼,看到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白建业,眼里又多了几分诧异:“白露,我记得,你爸从来没有和你家儿子玩过吧?”
“没有。”这点白露很肯定,对此,她觉得都快对不起白小璐了。
瞧白建业对包子这个外孙,还比对白小璐这个亲内孙好。
云姐对于包子受宠自己儿子貌似失宠的问题,倒是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与小姑计较,实话实说:“可能老人家到这个年纪是想通了。征征年纪小,小璐年纪都多大了,让老人家和孩子玩,肯定是征征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讨老人喜欢。”
说到自己父亲想通。貌似正是这样一回事呢。不然,怎么去说明解释这几天来白建业突然改变的一切。
白露真的是很吃惊的。
她爸,变的太快,很难不让人生疑。
是什么突然触动老人变了?
君爷走回自己书房时,见白队站在客厅门口的地方,其实,白队就一直站在那看着自己的父亲。连白小璐注意到自己父亲这个动作时,都很诧异。
白小璐是观察细致的孩子,早就发现自己父亲与爷爷,有些莫名的隔阂。
君爷耸了耸眉,走进了自己书房,走到最里面,再接起了周玉的电话。
周玉是想回南方的家了。眼瞧她这边把君爷让她办的事办到七七八八了,其余的,再查下去,也不是她力所能及的,或许是君爷力所能及的地盘了。
“行,你回去吧。”君爷爽快地说。
周玉听他这口气,竟然不像以往那般冷冰冰的,或是客气到要死,心里还真有些诧异。人家都说君爷近来不知为何变温柔些了,貌似如此呢。
当然,她也不傻,不会突然说起自己老公的事在君爷头顶上泼凉水,只道了声:转告白露,一切安好。这样的话。
君爷挂了她的电话,表情,才逐渐地降低了温度,露出原先的一些本性。
让周玉先走是对的,周玉在这儿,为他做了这么多事,难保那些人恼羞成怒想起这事儿时拿周玉开刀。周玉不提这个话,他也是打算让她在这个时候先撤了的。
接下来,是南方那边要安排好人,避免有人流窜到南方,找周玉麻烦。
君爷很小心很小心的目光,落在自己心里头的那份计划日程表,一切,都覆盖在他那张硬邦邦的脸下,没人可以真的窥探到。
那天晚上,洛洛又在君爷家蹭饭吃了。不过,由于今晚这顿饭是由云姐掌厨,洛洛差点儿全吐了。
这个味道,妈呀,和君爷大厨家一直以来的味道,天差地别。
小洛洛看着云姐笑眯眯的脸一阵身体哆嗦。
云姐笑眯眯地对他说:“小朋友不可以挑食的,来,吃点菠菜。”
他洛洛不是不吃菠菜,但是,君爷做的菠菜味道鲜美极了,而云姐做的菠菜像煮烂的人家不要的烂菜,最该死的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奇怪了,这家人,居然都吃得下云姐做的菜!
包子反正已经在云姐家吃过好几次了,习以为常,见惯不怪,再说他包子是有礼貌的孩子,知道不能浪费云姐的一片苦心。
聪明的洛洛见周围情况明显不对,拔腿就要跑,说:“妈妈回家叫我吃饭。”
“你妈妈说了,今晚让你在这里吃。她要去趟单位。”云姐把小洛洛抱回原来的椅子,监视他吃饭。
最不喜欢挑食的孩子了!
洛洛在心里哭:爸爸妈妈快来救我!
夜晚晚些时候,大家吃完了饭。云姐一家喝了一个小时的饭后茶,接着,离开了,有事明天再来。
君爷进了厨房帮忙收拾东西。
白露挽着袖口,催促儿子进浴室里洗澡,吓唬儿子道:“姥爷很早睡的,不要打扰姥爷。”
白建业是睡的早,不过,今晚他注定是心事重重的了。
见到包子去洗澡了,没有人留意到他。白建业走到了君爷家的阳台去接电话。
这个电话,打过来好几回了。这会儿,他才有空接。
“建业哥——”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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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爱的礼赞
“怎么?建业哥把我忘了吗?我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忘记过建业哥。之前一直都没有建业哥消息,是因为看起来并不想见我,现在,建业哥是想见我了吗?”
白建业深深地吸口气:“我并不想见你,你知道的。”
对方突然大笑一声:“是吗?那么,建业哥为什么突然回燕京?这一点都不像建业哥的风格。躲了这么多年,我们俩,在其它地方都可以见面,唯独是在你儿子你女儿能看得见你的地方是不可以见面的。”
白建业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忽然叹了口气:“你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我很久很久没有见你了,真的很想念你。每次跑过去,你总是避而不见。但是,我知道你是把我放在心上的,不然,不会在你屋里放着女人用的东西。”
“你多想了。那是我为我女儿准备的东西。”
“胡说八道。你准备的衣服码数鞋子码数,都有我的。”
“我记不得她穿多少码的鞋子,也只依稀记得她的衣服是什么码数大概。我老了,其实你知道的,早就过了那个年纪,是个老爷爷了。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白建业。你再看见的话,早也应该感到吃惊和失望。”
“不会的,建业哥在我心里面,永远都是那样的年纪。”
“你为什么执着不休呢?”白建业兴叹,“我不是你值得去关爱的一个男人。我的个性那样的糟糕,连我儿子女儿,都知道我不是个好爸爸。”
“是的,你连孙子外孙都抱上了。我呢?孤家寡人到至今?”女人的嗓音嘲讽地说。
白建业心头一阵的打鼓,声音打了丝颤抖:“那也是,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错了,要不是你白建业,和你爸妈。你想想,我为你爸妈,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你们白家居然不知道报恩?”
白建业吸着气:“我爸妈——”
“你不要装糊涂。你很清楚。当年,你爸那个病,医药费,全部都是谁出的。你妈想要什么好东西,我就送什么好东西。你白建业,差点被人诬陷被发放边疆,还不是我从中作梗,帮你始终留在最好的地方工作生活。你得利了,你们整个白家都得利了,从我得到的会好处不会多吗?但是你们白家都对我做出了什么?”女人冷笑一声,“说不出来是不是?要不要我再提醒你?当初你爸妈,在我这里是写过保证书的,说是等你离了婚会娶我,结果,你任那个女人为所欲为,为你生两个孩子,还跑回了你身边!”
白建业闭上眼:“我自以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是,你是个好男人。”女人突然一转口气,“如果你不是个好男人,白建业,我怎么会对你执着不休?你看我等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老婆死了,可是,建业哥,你怎么可以忍心这样对待我?是怕你儿子女儿对你失望,反对你娶我?不过没有关系。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了,你不该这样顾忌的——”
白建业像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听着,听完她这些长篇大论以后,貌似也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他只知道一点,她再怎样,都从来像这次这样的强势过,非要逼着他做出决定。不,她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以前不是。
“你,为什么在我桌上给我留下那张纸?”
终于该提起的问题还是提起了。女人沉默一会儿之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建业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傻子?”
“不是吗?痴迷你,爱恋你,为你付出这么多,一直以来,只要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情愿只在背后默默爱着你,守护你。是不是很傻?”
“我——”
“抱歉!事到如今,我不再愿意做这个傻子了。我要你娶我!”
“丽——”
“不要这样叫我!我没有时间和你玩游戏了,建业哥。我给你的时间有限。你赶紧和你儿子女儿摊牌。”
说完这话,啪,女人挂断了电话。
白建业低头望着被挂断的手机,像是一脸的茫然。
包子洗完澡了,干干净净来找姥爷,因为妈妈说过了,姥爷是最爱干净的,包子不能不干净。
走到客厅,望到姥爷在阳台上,包子跑过去,拉开落地窗:“姥爷——”
白建业回过神,见到小包子的脸,刚才木然的表情突然划开了一道亮光。
这孩子,真的很讨他喜欢。
以前不知道,可当那天见到包子躲在君爷怀里哭的时候,那一刹那,他内心深处某样东西被撬动了。
可能自己儿子都忘记了,曾几何时,儿子也曾经这样在他怀里依恋过。
他不是个好爸爸,那个年头,过于艰苦,为了生计,他几乎没有时间可以留在家里享受做爸爸的乐趣,甚至觉得有了孩子像是背了大山一样。而儿子,那个时候,整天鼓励他们再生一个,想要一个妹妹。当时,他真觉得很烦,烦得要死。
儿子怎么知道?当年他们家快揭不开锅了,连米都没有。再生个丫头片子,多一张口吃饭,要供其读书,给孩子买衣服买鞋子,好多好多都是要钱的。
真的,这些可怕的压力延续至今,像是噩梦一样在他脑海里盘绕,哪怕,他后来赚大钱了,家里富有了,这种噩梦般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他确实不是个好爸爸。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曾经非常讨厌的儿子女儿。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在白家村住久了,落叶归根的生活,平淡的种田生活,让他的心态可以变得很平静和从容了。
在这段期间,他不是没有回过燕京见儿子女儿以及孙子外孙子,可是,每次回来,那种噩梦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只能尽力忍受着这种感觉,又谈何怎么喜欢上孙辈。
对于白小璐这个孙子,他白建业也不是个好爷爷。对于小包子,也不是个好姥爷。但是,包子这次回到白家村,确实把他动摇了。
他突然能感觉到万大爷说的话了:小孩子怎么看,都是可爱,你怎么会不喜欢呢?或许年轻时不喜欢,老的时候,心态不一样了。养孩子的事不是你烦着的了。聪明的老人,应该享受孙辈带来的乐趣。建业,你是该回去多陪陪你儿子女儿和你孙子。
只可惜,包子在白家老家只逛悠了一圈,他可是在家里,给孩子们都准备了很多可爱的玩具,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被万大爷怂恿着做的。
和他想的一样,只有在白家老家和孩子在一齐,才能找回感觉。但是,儿子想的和他不一样,完全不喜欢带孩子,并且也不允许自己妹妹回老家看他。原因很简单,早在很多年前,他儿子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曾经悄悄地到过白家老家。
这件事不止他儿子知道,万大爷他们也是知道的。万大爷他们,正因为比他儿子更了解情况,所以,从来并没有认为他白建业不道德。
可他儿子不一样。早在听自己奶奶提起他爸妈要离婚的事宜后,白哲早就怨恨上他这个老爸了。
“姥爷——”包子走过来,拉拉他的袖口。
和其他人一样,包子很快发现,姥爷很喜欢一个人神游。这种感觉包子也不喜欢,让包子会误以为姥爷骑上仙鹤上哪儿去了,撇下他们不管。
包子用力地拉他的袖子,终于把白建业的神拉了回来。
“征征,洗完澡了吗?”
“洗完了。”包子用力点点头,拉着姥爷回客厅,还想和姥爷玩。
姥爷多好,特别有耐心,陪他们玩时从不嫌弃他们吵闹麻烦。幼儿园老师都没有姥爷好呢。
白建业被包子拉回了客厅,只听,叮咚一声门铃响。
谁?
包子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房间里头,白露叫道:“征征,看是谁来了?”
君爷知道老婆在洗澡,从收拾好的厨房里走了出来。
包子拉开门,见到了门口站着的南南表姐。
陆丫头今天上完课,还要去学习小提琴,因此,直到现在才回来。
“大舅,征征。”陆南喊着。
包子看到是表姐,早已笑开了脸,立马打开门让表姐进来。
陆南提着没来得及往家里放的小提琴盒,背着上学的流氓兔书包,走进了大舅的家。刚进门,摸了下包子的脑袋瓜:“没有哭鼻子吧,征征?”
小包子蓦地红了脸。
“怎么,真的哭鼻子了?”陆南大吃一惊,接着赶紧帮包子拉上屋门,拉着包子的小手进屋,对包子保证说,“我不会告诉西西的。你放心,西西他被我爸爸骗去参加训练营了,这几天都不回家。”
蒋大少是个特别好的姑丈,对包子也是爱护有加。知道儿子鬼灵精怪最爱捉弄包子,蒋大少想来想去,在包子刚回来这几天,先把儿子送到哪儿要紧。
包子两只小眼珠子,亮晶晶的,好像泛着湖光,无限感激地看着表姐,以及表姐背后好心肠的姑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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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打情俏骂
白露匆匆洗完澡,听到陆南的声音就赶着出来了,看到陆丫头背着书包俨然没有回家,惊道:“南南,你没有回家吗?”
陆丫头冲舅妈眨眨眼:“我家里,哪比得上舅妈这样有魅力的人。”
白露被陆丫头这话夸到都要脸红了。
看见舅妈没事,陆丫头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小包子摸着小表姐的小提琴盒,有些好奇。早听说小表姐这把琴很贵,贵到哪种程度,贵到他包子的姑妈蔓蔓整天说:为了女儿这把琴,家里必须精简开支!西西以后不准吃爆米花了!南南你以后不准跟我说又要买什么新衣服新鞋子!
西西的爱好除了电脑,只剩下看电影时啃爆米花。
陆丫头爱漂亮,当然是看见新衣服新鞋子想买了。
陆南低头,看见小表弟对自己的琴感兴趣,打开盖子给小表弟看。
“拉一首给我听。”包子崇拜地看着小表姐说。
陆丫头是个傲气的丫头,早就巴不得愿意做她的观众。对于自己的能力,陆南向来是十分自信的。
立马将小提琴从盒子里拿出来,取出琴弓,架在自己的小肩膀上,陆南有模有样地咳了一声,对包子说:“我给你拉一首什么好呢?”
包子听见马上犯懵了。
表姐拉什么曲子好?
包子又不懂小提琴,看看爸爸,看看妈妈。不好意思,君爷和白露姐姐一样,对小提琴的知识基本等于零。君爷更可以说是听见古典曲子马上打瞌睡的那种。
没关系,有万能姥爷。
包子回身,拉住姥爷的手:“姥爷,让我姐姐拉什么曲子好?”
白建业脸上,一会儿颜色复杂。
“姥爷?”
陆丫头是按捺不住了,干脆自己给包子做主张:“征征,我给你拉一首爱的礼赞。”
听到这话,白露倒是想了起来:“不是拉圣母玛利亚吗?”
当初,陆丫头是因为谁的一首圣母玛利亚决定拉小提琴的。
陆丫头汗颜舅妈居然记得这个事。正是由于那只臭狐狸,炫耀圣母玛利亚,她陆南傻吗?怎么可能跟着较劲圣母玛利亚,会被那只狐狸抓到把柄说的。
“圣母玛利亚不好听。爱的礼赞可好听了。”陆南立马否决,对包子说。
包子傻傻地对着小表姐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小手抓着的姥爷早已脸上变了颜色。
陆丫头全神贯注拉起了曲子。
不能否认,陆丫头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是有模有样,毫不费力。
当美丽的曲声飞出来时,白露和君爷都大吃一惊,记得陆丫头学琴才多久,没三个月,都能拉得这么好听了。
要说这孩子是天才?还是说这孩子有音乐天赋?
白露很快愁了眉,想当初是自己鼓励孩子学琴的,孩子现在学的这么好,蔓蔓岂不是心里不舒服了。因为蔓蔓本来指望女儿继承自己的画笔的。
君爷叹口气,想的和白露一样。
包子可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忧愁什么,只知道姐姐真棒,做什么事都最好,让包子崇拜死了。包子一边听音乐,一边高兴地顿脚。
白建业舍不得放开孩子的手,只能忍耐着。
还是君爷第一个尖锐地发现了老丈人的身体不对劲。
“爸,你脚酸了的话,坐吧。”老婆在,君爷知道岳丈心思,找了句妥当的话说。
包子忽然记起了爸爸之前交代的话,马上拉着姥爷到旁边的沙发去坐。
陆南停下了琴弓,一脸不解。
是她拉的不好吗?
白露咳了一声,对陆丫头说:“南南,你要回家的,不然,你爸爸妈妈知道你放学回来但是迟迟没有到家,会担心的。”
说曹操曹操到。家里最紧张陆丫头的人,当属于蒋大少这个爸了。
蒋大少看着时间不对,女儿没有按时回家,心里一想也知道女儿跑哪儿去了,只是这个心里不踏实,又不好打电话过来老婆大哥这里问,干脆在家里等了会儿之后,琢磨时间差不多,自己跑来接女儿了。
白露给蒋大少开门,见到是他,早有所料,对蒋大少笑了笑。
蒋衍尴尬死了,但是不忘关心问:“嫂子身体好点没有?”
“好了。要是不好能给你开门吗?”白露笑道。
见自己爸爸来了,陆丫头只好收起自己第一次公众表演,提起小提琴盒,对舅舅舅妈和包子说拜拜。
蒋大少尾随在女儿后面亦步亦趋,尽责当女儿的护花大使。
白建业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接过女儿回家,一次都没有。
白露关上门,回厨房去给父亲倒水。
君爷是趁这个时候给老丈人把了把脉搏,决定:“爸,明天我带你到我单位,给你顺便做个检查。”
“没事——”
“姥爷,你不可以不听我爸爸的话。”包子忽然插上小嘴,一本正经地对姥爷说,“我爸爸说的话,是好的,你必须听。”
白建业无语了。
包子真的很挺君爷老爸。
白露站在厨房里面,想着给父亲冲杯牛奶。夜里快入睡了,喝杯牛奶有利于健康。
在她拿奶粉和方糖,琢磨是不是该给父亲的牛奶里放糖时,背后传出一道声音。
“放一点糖没有关系的。”
白露回头,对着君爷那双乌亮的眼睛。
君爷瞧她紧张成这样,两只手放在她肩膀上给她松松筋骨:“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吗?”
白露心头一阵紧张,转回身,拿勺子调放奶粉和水的比例。
君爷站在她背后,想到被陆爸刚训斥过的话,琢磨了下,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一只小鹿?”
白露一愣。
他这是在和她开玩笑?
白露囧了。
君爷绝对不是个会幽默的男人,每次君爷的幽默,都能让人瞬间冷场变成根冰棍。
“怎么?”君爷浓浓的嗓音里透出不解。
他刚说错话了吗?
“我要是像小鹿,你是什么,大鹿?雄性大鹿?”
不用质疑,白露姐姐讲笑话的能力比君爷高明多了。
君爷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口。只得无声地在喉咙里笑着,伸手摸下她头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个会说笑话的。陆君,这点我嫁给你之前都知道了。如果是计较这点的话,我何必嫁给你?”多聪明的白露姐姐,一下子洞察到了他背后。
君爷当场哑口无言。
夫妻俩拌着小嘴,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样打情俏骂的机会,真的是极少极少的。白露只要想到这一点,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后面,他的气息靠的越来越近,热气呼在她脖子上,一个细细的亲吻,落在她脖子。
白露的身体绷的像条弓。
或许感觉到她的紧张,君爷松开了她。
白露心里头确实突然一阵失落。虽然,她知道,他从来不在这个方面勉强她,绝对是个翩翩君子。只有她喜欢了,想要了,他才会给她。
一个男人,如果太过君子了。白露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有利有弊的感觉好。不无意外的是,君爷这点像她爸。
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和父亲的时间相处多了。不知不觉中,她会把自己父亲和君爷进行比较。
总有人说,女儿选自己的男人时,喜欢以老爸做参考对象。陆丫头就是如此。
她白露难道也是如此?
白露怔了怔,继而苦笑:再怎样都好,她始终是白建业的女儿。
包子亲自端着妈妈亲自泡的牛奶给姥爷喝。白建业喝了牛奶,晚上陪包子在包子房间睡。
看着他们爷孙俩躺在一张床上,白建业翻着故事书给包子讲睡前故事。
白露悄悄地关上儿子的房门。
君爷去了书房,有些事需要打理。明天等姚爷回来后,若没有什么大事,他们两个人要回单位复命了。
这一夜,过得平静,又不像是那么平静。
第二天,姚爷陪陆爸陆夫人回来了。
陆夫人回到家之后,没有吭声。蔓蔓过来看时,都感觉到自己母亲好像有点问题。
“爸,妈是怎么了?”
陆爸喝口水,眨眨眼:“你妈没什么事啊。”
在陆爸看来,自己老婆从来不属于喜欢说话的。
蔓蔓偶尔觉得自己父亲神经有点大条。
陆夫人的情绪是时好时坏,按照陆家人的解释,那都是由于陆夫人以前的忧郁症遗留下来的毛病。
忧郁症这个东西,不是说马上能治好的。
复发是经常可能的事。
只是近年来,陆家算是喜事连连,陆夫人心情,也就不可能不好。
陆夫人走进厨房里淘米。
蔓蔓跟在后面,提醒母亲:“妈,现在才下午一点,你和爸中午没有吃饭吗?”
陆爸不想回家麻烦老婆做饭,而且时间赶不及,下了飞机后,他们和姚爷一块在机场附近的餐馆吃了中饭再回来的。
陆夫人才想起要打个饱嗝。
“妈,我去给弄杯茶。”蔓蔓见状,拿过母亲手里的量米杯,催母亲到外头坐着。
陆夫人走到外面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蔓蔓转眼泡好茶出来时,见屋里只有母亲一个人,陆爸是走出去办事了。
“妈,喝茶。”
陆夫人接过女儿端来的茶,像是麻木地看着电视。
蔓蔓总觉得母亲哪儿都不对劲,担心至极,想着是不是给大哥打个电话。
陆夫人在她要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时忽然开口了:“找陆君做什么?”
蔓蔓只好无奈,放下手机,转回身装作若无其事和母亲说话:“妈,是不是来回出门一趟,身体累了?”
“不累。哪有你嫂子累。”
陆夫人这话有意无意,是将白露牵扯出来了。
蔓蔓愣了愣。
她妈这话还真不知道让她怎么接好。
陆夫人说她:“你怎么不问问你大嫂情况?”
“昨晚,我打电话给大嫂了。”
“她说的你都信吗?”
蔓蔓又愣了。
为什么不能信白露的话?
“不说了。”陆夫人闷着气,挥了下手,拿起遥控器转台,发现没有一个节目是好看的,什么都不顺气。
“妈,是不是有些事,大嫂不好和其他人说?”蔓蔓试探。
陆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哥整天说你瞒着他干出什么事,我看,你大嫂才是那一个。”
感觉儿子这个偏心老婆不是一丁点儿。与其说君爷疼爱妹子,可是,君爷吼过蔓蔓,从来没有吼过一句白露。
蔓蔓瞠目结舌。不知道陆夫人这个观点是什么时候变的。记得以前,她经常听见的是陆夫人说她大哥,说君爷不够疼爱老婆,对白露姐姐太过冷酷不体贴。
陆夫人算是想通了,明白君爷那些小算盘了。君爷只要对白露摆出那副冷面孔,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就没有了心思和儿媳妇计较。
但是,儿子怎么可以这样想她,她是这样不讲理的妈和婆婆吗!
越想越气!
陆夫人扔了遥控器,起身就走,恨不得拿凳子砸了这个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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