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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9】情债

    “抓了我也没用,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更不会如你们所愿。”

    对这条吠叫的狗,白露仅轻轻挥一挥手,车门一关,隔绝了声音。

    不用说,这条叫林楷斌的狗,狗急跳墙。原因不外乎,他们抓人抓了郑二叔以后,郑二叔能口漏出的对象,只有林楷斌一个人。林楷斌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而且郑二叔这个事,八成是她白露和君爷的杰作。所以,林楷斌一不做二不休,想杀了她白露,趁机再抓了苗莘,地点选择在他最熟悉的地盘上动手,合情合理。

    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到此又断了。只要林楷斌不说,一切线索只能到此再断。郑二叔知道的事情有限。郑二叔或许听说当年放火烧了苗爸的厂子是谁,可是光郑二叔透露出来的人名可能都是伪造的。反正,现在警察查案,查到现在,连当年合伙郑二叔诓骗郑大伯的那个人都没有能找到。

    而直接去查林园园的夫家程家,暂时肯定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人家早有防备不说。

    时间果然是个残酷的东西,起到最重要的抹杀罪证的作用。

    白露一只手放在下巴颌上,若有所思。吕宪标身边另外一个人走过来,对着她轻声说:“白局,你的手——”

    原来刚与案犯搏斗时,不小心手指蹭破了皮,流出了点血。白露不在意地抹了去。可身前的人,已经拿出一条止血贴递给她。白露只好接过,道:“谢了,张同志。”平淡说完这话的白露并没有看对方的脸,止血贴都先放进口袋里了,回身折回到车内。完全不顾身后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吕宪标在车内帮白露再次检查苗莘受伤的情况,当他要靠近伤者时,忽然停住了手,接着撤了出来,低声对走来的白露说:“醒着的。”

    伤本就不重,怎么不可能醒着。只是装着不想醒而已。( 平南文学网)

    白露道:“弄辆车过来。”

    她这辆车要拖去修理厂的了,今晚不能不回家吧。

    吕宪标不用她多说,立马弄来一辆与她这辆车一模一样的车。连车牌都帮她拆下来弄到新车上。

    部下对领导太尽心尽力,也让白露感到稍稍的压力。

    干他们这行的,偶尔工具是要备用。但是,其实不一样的车没啥,她回头往家里扯个谎。反正君爷他们是不会问她的。

    准备好车,吕宪标向她敬礼,又低声问:“用不用将车上那位叫醒?”

    人醒着,再叫,真是煽情了。

    白露是个连在老公面前都没法矫情的人,事到如今,径直走过去,冲车里装晕的人平淡地叫了声:“苗莘,这车坏了,走,到另一辆车上。”

    被她一叫,苗莘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出了这么大的事,白露说话的口气却像没事似的。

    说是完全没事,也不能这样说,至少白露想着看着她的目光,从容之中,带了一丝素来大姐大的风范。苗莘根本不敢反抗,迅速地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到了新车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白露向几个部下挥挥手:“你们走吧。”

    “白局先走。”吕宪标等人一致的口气。

    早知道底下这群人的脾气,白露耸耸肩,不和他们辩嘴了,拉开车门上了车,径直开车回家。

    一群人目送她离去的车影。

    吕宪标长长吐出口气,手背抹了抹额头,全是汗。自从调来给白露当手下以后,他这个提心吊胆,从来只要在领导出征的时候都有。

    不能说白露姐姐这个领导不好,不,给白露当过手下的,都知道白露姐姐是太好了,绝对是未曾遇过的最好的领导。表现在,白露可以一个人单枪匹马干完的事,绝对不让他们底下人干。更不要说,会让他们这些人身陷危险或是困境里头。

    应说,白露对于当年让他负伤一事,心里有些愧疚,以至于从那次以后,当前锋的事更不让他干了。

    这样的好领导,千年一遇,是靠人品攒出来的。怎能不教他们这些底下人忠心耿耿。问题只有一个,领导太能干,万事想自己包了,下面的人,看着领导在前面冲,更是心惊胆跳。

    要是领导出个意外,不要说上面的人是否会责怪,他们都想先切腹谢罪了。

    抹完一手的汗,吕宪标回身要上车时,见身边的人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为此愣了下,叫:“张副官?”

    张润恒回了头。夜幕下,这个男子,颀长玉立,高高瘦瘦,一双眉毛纤细如画,是个斯文俊俏的年轻男子。

    “不走吗?”吕宪标问。

    张润恒好像才回了神,低头应道:“走,走。”

    吕宪标与这个人接触不是很久,因为自己调来当白露底下的人,也就几年时间。据他所知,张润恒跟白领导的时间长了,很长。

    论上下属的感情,肯定是张润恒比他,更了解白露。

    “我是想——”果然,在和吕宪标一块回车上的时候,张润恒开口了,“白局肯定是回家后连抹都不抹药的。”

    是说白露手指上那个小伤口。吕宪标一听莞尔,笑道:“白局她老公我知道,以前我在她老公单位里做过。她老公是个大夫。不怕事。”

    正因为这样,吕宪标刚才一样看到白露手指上那伤,见到张润恒给她递过去一条止血贴,也就不说话了。

    张润恒却明显对他这话不苟同,道:“你可能不知道。她老公,当初,婚前连束花都没有送过她。送花的人,都是其他人。白局在单位里别提多难堪了。”

    吕宪标愣了愣,白露姐姐和君爷以前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过,这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吕宪标正纳闷对方说这话啥意思。张润恒又说了句:“人家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觉得呢?”

    白露姐姐是鲜花,君爷是牛粪?

    吕宪标只要想到君爷那张阎王脸,怎么都不觉得君爷是牛粪,只觉得君爷就是君爷。当然,白露姐姐那样夺目的一个美人儿,配黑脸君爷是有点儿那么的,在外人看来大概是不太适合吧。

    美人都是被人疼的。君爷那种人,怎么可能疼人?

    吕宪标道:“陆队,他脾气或许不太好,但是,人品没的说。我当年受伤,要不是陆队挽救,我这条命,早就上西天了。白局看中陆队,可能也是这一点吧。”

    张润恒看了他一眼:“你是陆队的人?”

    “什么?”吕宪标吃一惊的模样,接着笑,“怎么可能?我从他单位里跑出来了的。”

    “在我们这里,只有对白局忠心耿耿的人,你不要忘了。”张润恒低沉的声音,明显与他那副斯文的模样完全对不上号。

    吕宪标突然脊梁骨爬上了层冷汗。这个人,他差点忘了,好歹是白露姐姐的副官,是坐到副手位置上的人,只比白露姐姐低一级,比他职位要高一级。只是,张润恒平常都只听白露说话,没有个人表现,让人几乎好像都忘了他真实的身份。

    “是,张副官。”吕宪标敬了礼,为他打开车门。

    张润恒上车前,只是往夜幕里望了望,谁也不知道他在望什么。

    夜色朦胧。路上两边街景繁华璀璨。

    白露把着方向盘。身边,苗莘一会儿缩缩手脚,好像畏寒的样子,是要像乌龟一样缩回乌龟壳里头。

    想到过不了多久要回到家了,白露可不想轻易露馅,于是清了清嗓子和她说:“刚才那些人,你都看见了。”

    说的是那些对白露姐姐毕恭毕敬的人?苗莘不敢确定。由于她坐在车内,外面的声音都听不清,只能从眼缝里看到白露姐姐好像化身成为了大姐大,那些人对白露姐姐的态度,好像是白露姐姐忠实的奴仆一样。白露姐姐究竟是什么身份?苗莘不清楚。

    再说,让她真正震惊的不是白露的身份。

    “嗯。”苗莘轻轻应一声,“那些人,是白露姐的朋友吗?”

    “你可以这么想。”白露说,眼角睨了她一下,确定她的思绪并不是在自己身上后,心里难免松了口气,道,“你应该认识那个人。”

    苗莘全身一个紧绷,两只拳头都抓了起来,脸色青白,嘴唇哆嗦:“是。”

    “是?”

    “我知道他。”苗莘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他当年到过我家,对我说过一句话。”

    “说了什么?”

    “他说我会后悔的,一定会。”苗莘哽了声音,应说她完全没有想到都是由于自己当年的年少轻狂,仗势欺人,才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难不成,还是她害了自己家老爸吗?

    大致的情形白露猜的出来了。原来,真是情债。

    做个富家大小姐也不容易就是,经常要被各种各样的人仰慕妒忌。而像苗莘这种当初不懂得自己收敛的,最终咎由自取,很正常。

    好在,当事人如今说起这一切,并没有失去理智只知道愤怒,更有痛心疾首对自己的反省。

    “你知道就好。”白露说。

    苗莘身体一僵,能感受到她这句话语气里的残酷。

    白露姐姐到底不是个温柔的人,要是温柔,早就不用被自己大哥大嫂整天念不懂做女人了,该说的话白露姐姐一点都不含糊:“要是你没有这种反省的勇气,我会认为我救错了人。”

    “对,对不起——”苗莘低下头。

    “你现在是做母亲的人了。我好像不止一次和你提过。抬起你的头,哪怕只是为了你的孩子,也要好好认清楚自己脚下的路。”

    苗莘打个激灵,抬头,看着白露的侧脸。路灯下,白露姐姐的侧颜完美的轮廓,像是一轮明月,照在人心里面。

    苗莘想:自己若有白露的十分之一坚强,早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了。现在自己的懦弱,真是连她自己都讨厌。

    白露姐姐真是个让人羡慕的人,不是因为白露的身份,不是因为白露嫁给君爷,只是因为,她是白露,由内到外,都是一个独立的白露。

    开车回到家时,陆家早吃完饭了。白露不傻,没有回公婆家里让长辈担心,直接带了苗莘回了自己家。

    果然是,君爷早带了两个小萝卜头先回家了。

    包子今天有了妹妹陪,精神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昨天生病的痕迹。两个人,等着妈妈回来给他们洗澡的期间,在客厅搭积木,下棋,玩得不亦乐乎。

    君爷有了上次放两个小萝卜头吃东西吃成小花猫的经验,不敢放两个孩子吃东西了,自己拿了本书,坐在客厅沙发里,守着两个孩子。

    白露她们进门时,看到的,刚好就是君爷有模有样的当个老爸,变成只牧羊犬,栖息在两个孩子身边。

    “回来了?”君爷听见开门声时,合上手中的书本。

    小包子和彤彤一块抬起小脑瓜。小包子眼尖,见到妈妈的手指上贴了块止血贴,站了起来:“妈妈,你的手怎么了?”

    白露道:“哎,不小心蹭破皮,没事。”

    小包子不相信没事,两条小腿脚下生风,飞快地跑到了妈妈身边,拉住妈妈的手,仔细地查看妈妈的手指,小嘴巴念叨:“为什么不小心呢?”

    被儿子关心就是幸福,白露摸下儿子脑瓜:“去洗澡吧。”

    “我自己洗。”小包子道,今天妈妈手指受伤了,不能下水。所以小包子的目光放到爸爸身上。

    君爷想的却是:“还没吃饭是不是?”

    白露来不及和苗莘一块解释,两个人肚子里发出饥肠辘辘的响声。君爷默不吭声,走到厨房给她们下面条。

    苗莘摸了下心脏,不太确定君爷大厨的脾气,问:“陆大哥今天有空?”

    按往常,君爷应该都是在书房里忙活着,哪里有这个闲空搭理人。

    白露像是没有听见她这话,走去房间里给儿子准备洗澡的衣服。

    苗莘走过去抱了抱女儿,问女儿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给人添麻烦了。小包子在旁边争着说:妹妹很乖,不像洛洛弟弟。

    小包子抢的这话,让苗莘母女俩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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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柔情

    120。“好吃吗?”拿布仔细擦手的君爷,距离餐桌约半尺问。

    我行我素的君爷大厨居然问出这话。苗莘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面条碗,大碗不说,里面放了大条的鲜虾、大片的牛肉、大把的青菜、大大的番茄,可谓是丰盛超过想象。

    白露拿起消毒好的筷子,笑叹:“还是在家里吃卫生方便。”

    苗莘听这话,吃惊地看回她:她难道没有听见君爷的话?

    君爷见她们两个没有回答,沉静的目光掠过她们两人之后,稳步走出了食厅。

    苗莘吞了吞口水,只听君爷的脚步声,都让她有种食不下咽的担惊受怕。不知为何,君爷煮这样大碗的面条汤,只令人想起鸿门宴。

    “怎么不吃?”白露边吃边望了望她纹丝不动的碗。

    苗莘回头一望,见她才一会儿工夫已经吃去了半碗面条,啧啧咂舌。

    真不知该不该说白露姐姐的神经很大条。

    包子哥被君爷带去了洗澡,彤彤跑进来找妈妈。

    苗莘拿了根勺子,顺带喂女儿一点汤。这么多,她实在一个人吃不完。君爷当她们是猪一样煮的分量。不,貌似白露姐姐的饭量本来就这么大的。

    彤彤吃惊的小眼珠望着白露姐姐一口就将碗底剩余的汤喝得干干净净。白露姐姐喝完汤的微笑,让小彤彤惊呼一声,小手要拍起来叫好。

    包子哥的妈妈真能吃,看着包子哥的妈妈吃饭都带劲。

    苗莘自叹不如,抱起女儿喂面条汤时,白露姐姐吃完,已经把面条碗放到了洗水槽里准备清洗了。

    浴室里,君爷在给小包子洗澡。爷儿俩可能是干脆一块泡浴了。听门里不时传来小包子的惊呼声:爸爸的肌肉——

    包子没和君爷一块洗过澡,这是第一次,看到爸爸身上的肌肉很惊讶。君爷平常穿的都是制服或是衬衫领带,面虽像黑包公,可是,穿着打扮绝对是斯文一派。衣服都把肌肉掩盖到严严实实的。

    小包子感叹爸爸有力的肌肉之余,举起自己的小手臂给爸爸评估。

    君爷老爸依旧那副苛刻的语气:“软绵绵的,一点力都没有。”

    小包子的小脸蛋惭愧到红红的:“我要锻炼!”

    君爷对儿子这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白露不知觉站在门口听了会儿他们父子俩的谈话,回想包子口里说的肌肉,眼睛眯成了条线。

    君爷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别看君爷每天上班像是文职做办公室,也不知平常怎么锻炼的,一身钢铁般肌肉是响当当的。

    当君爷抓住蒋母或是郑大伯的脑袋往水里泡时,那股在旁人看来都很让人吃惊的力气,可能都占不到君爷力气的百分之一。

    所以好笑的是林楷斌这类,真以为她老公是吃软饭的吗?

    要是君爷听见有人说他是吃软饭的,会不会直接给对方亮一拳瞧瞧。

    白露越想越乐乎,直到背后苗莘母女俩看着那大碗吃不完的面条犯愁时说话:

    “妈妈,好多!”

    彤彤再次惊叹包子哥妈妈的大牛胃。

    苗莘却始终觉得君爷今晚煮这么多是有意的,平常君爷掌勺时,似乎也不会一下煮出这么多,都是人家吃了不够再加。苗莘叹:“是不像以往。”

    白露打了个警醒。

    刚进门自己实在饿得不行了,要不是一直撑着白露姐姐的门面,早就两眼星星转,低血糖要晕了。毕竟自己今天真是忙活了很长时间。别人可能不知道,她中午可是因为工作没有吃饭。因此,君爷给她煮这么大碗的面条,她也就一时没有多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说回来,今天老公确实有点不一样。说是守着两个小萝卜头吧,也是可以照常工作的。可君爷没有,好像只拿着本书在看。见她回来,不用她说,又马上给她下面条。

    君爷是个温柔细致的人,不过,据她白露知道的,君爷的温柔细致,只会体现在一个方面:叫做有必要。

    没有必要,比如她白露不是饿到快不行的话,君爷也不会不用她说,马上去献殷勤给她下面条了。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在小包子认为她的手指伤比较严重时,君爷却认为她肚子空空的问题比较大,才直接暂时先忽略了她手指上的伤,奔去厨房给她下面条。

    嫁个很牛的大夫是这样牛逼的了,君爷那双眼睛,简直像x光眼。

    白露的心头不由漏跳了一拍。

    君爷可绝对不像小包子,能被她一句不小心刮破皮给忽悠过去。接下来,只看君爷问不问的了。君爷真要问,不用严刑拷打,八成她都得招的了。

    哎!

    人家都说是她容忍君爷。可白露清楚,有些方面,真是君爷在百分之百容忍她。

    走到阳台,看阳台的衣服君爷都给收拾了。不止如此,衣服是叠整齐都放好在衣柜里了。君爷不是不会做家务。君爷在队里的内务一直从入队起是标兵。君爷平常是让给她做。

    白露突然额头垂落下几道黑线:如果君爷认真起来,她在家里还有作用发挥吗?

    嗯。

    君爷或许是做好了内务在警告她呢。

    如果她再不务正业,或许她真的在这家里,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白露打开卧室的衣柜,再翻了翻里头,见君爷将衣柜里的衣服都摆到整整齐齐,比她平常摆的更整齐。衣服边缘都是一条直线对齐的标准,只让人汗颜!

    小包子洗完澡,顶着洗好有点湿的小脑袋,走进来,看见妈妈在对衣柜摆出惊叹深思的表情时,小脸蛋得意地说:“我和爸爸收拾的衣服。”

    原来君爷老爸带他包子回家后,主动带包子一块做家务。君爷老爸这是在从小教导儿子:娶了老婆不是完全靠的住的,家务男人自己会做的话,不会吃亏。

    白露姐姐想象着以上君爷做家务时对包子用的潜台词。

    小包子却说:“我知道妈妈工作忙。”

    好吧,儿子是体贴她所以帮她做家务。

    白露的虚荣心得到一点点满足,终于像是找回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双手拥抱儿子,揉揉儿子软绵绵的头发。儿子这发质好,不是遗传她,是遗传了君爷,不仅摸着柔软顺手,而且,黑油油的,漂亮极了,做洗发水广告都绝对没有问题。按照公公的情况来看,陆领导那头头发到至今可是没有一条白发。这陆家的基因使得陆家的男人,到了五六十岁都几乎不会白头发。

    白露可以想象,君爷到了五六十岁依然黑发飘飘魅力十足的样子。

    男人老的慢,这点真让女人妒忌死了。

    白露拿了个小吹风筒,打了个热风档,帮儿子吹头发时,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

    给儿子吹完头发,送儿子上床睡觉。

    包子贪恋和妹妹玩。

    白露认真和儿子说:“你要是再生病了怎么办?明天后天还想上学吗?”

    包子这病虽然好的快,但是不注意休息的话,很容易复发的。

    小包子听说可能不能继续上课,一点都不敢马虎了。落了一天功课已经让好胜心强的他很不安。

    躺下时,小包子对妈妈说:“妈妈,记得换止血贴。”

    小包子都知道,洗完澡,要睡觉前,伤口最好再消毒消毒。

    儿子这颗柔软的心,不用说是遗传了君爷的。白露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帮儿子关了灯,走出儿子的小房间。

    外面,苗莘母女始终没有能吃完那大碗面条,后来,不知道君爷是不是走过去对她们说了吃不完不用勉强。获得大赦的苗莘母女俩,赶紧跑去洗澡,接着躲客房里了。因为,她们都能察觉得出,君爷与以往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君爷与以往平常不一样时,不正是代表可能君爷心里在发脾气吗?只要想想,都很让人心里不安啊。

    白露抱着衣服走去洗澡时,终于看见了君爷恢复平常的一点迹象,那就是君爷走进书房里了。

    泡在浴缸里,白露姐姐身体上抹了浴盐,被热水泡一泡,周身毛孔是都舒展开了。忙活了一天,最舒服的时刻在这儿。白露几乎将脑袋都泡进了热水里头享受。等她意识到伤口被盐水泡出了红肿时,白露额头落下了瀑布汗。

    倒不是她怕疼。这点小伤算啥!

    其他人是不知道,对,连她哥都不知道。她当年接受特训时,肋骨的骨头都断过两根。到现在,留下了的后遗症仍然在。肋骨断的话,没有伤及内脏,不做手术的话,在体表是看不出来的。只有里头骨头没有完全长好的地方,隐隐有时候会作痛。

    有时候白露也会暗地里想,如果家里人知道她断过骨头,会心疼吗?她妈绝对会心疼。她哥,可能会黑了脸。至于她爸……

    洗完,擦完身子,穿上衣服。白露犯愁地看着手指上肿了一圈的伤口。出去若被君爷发现,想到儿子吃手指都被君爷骂,她这不得被君爷骂死!

    祈祷着君爷或许熄灯睡觉了,或许君爷在书房工作,忙到没法顾及她。抱了这点侥幸心理,她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了浴室,左右瞅瞅,走廊里没人,就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自动洗涤。接着,一步步走回卧室。

    推开房门,顺手要关上时,才发现卧室里只有她梳妆台上的台灯开着,君爷坐在梳妆台边,俨然已等了她有好一阵了。

    那一刹那,白露心头,如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快跳出胸口。

    白露想象自己儿子在老师面前被乖乖点名的时刻,其实与此时此刻的她可能如出一辙。

    君爷见她站在那,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右手垂下去,在地上提起家里的医药箱,接着把医药箱往她的梳妆台上一放。

    仅君爷这个动作,白露当即喊投降了:“我自己换药。”

    换药消毒是小意思,不做君爷的老婆她也会。

    径直走过去,像是没事似的坐在他面前,打开医药箱,取出碘酒,酒精,棉签等物品。在她准备要开始时,君爷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露垂下眼。只见君爷抬高她的手指,放在台灯下瞧着。

    除去那只肿了一圈的手指,她其余的手指,从外观看,也像是看不出半点毛病的。平常应该是抹了润肤霜保养,皮肤光滑细嫩。可是,君爷很快还是看出了端倪。她手指与手指缝里,接壤的地方,有着层厚茧。

    这样的一层茧,如果说是做家务活做出来的,谁相信?或许外行人相信,对他君爷来说却是骗不了人的。君爷是大夫没错,可别忘了,君爷是队里的大夫。术有专攻,君爷专攻的是队里的。

    君爷的目光停驻在她手上,那副表情,不知道怎么说。像是戴了层面具,而且这层面具比平常更厚了些。

    白露只觉得,自己手指都能被他那沉甸甸的目光压断了。

    “我来消毒吧。”君爷二话不多说,强行拿过她手里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重新取出一根干净的,蘸上了碘酊。

    白露忍住吃痛的刹那。

    碘酊蘸上皮肤那一刻,是火一样的烧辣。

    在仔细检查完她那伤口确实不深之后,君爷嘴里才吐出了一口气的模样,道:“以后小心点,不然你哥看见会担心。”

    将心比心,都是当哥的。君爷知道,纵使白队看起来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可能都不到一半,但真是自己妹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白队和他君爷一样会哭瞎眼的。

    家里,能陪伴自己一辈子的,毕竟父母年纪大是要先走一步的,只有兄弟姐妹了。珍惜手足,是家里父母常说的话。

    白露忽然眼里一涩。

    君爷比他们兄妹更了解他们兄妹。

    给她仔细消毒完伤口,君爷握住她的手一时并没有放开。

    感觉到他有话要说,白露心脏里的血液又加速。可终究君爷只是抿紧了那成一条直线的嘴巴,站起身,从高处往下俯视她说:“去睡吧。”

    君爷的口气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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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愤怒

    那晚,也不知怎的,一躺下,合上眼,马上睡了。

    白露后来完全不记得那晚上自己做了什么梦,只觉得一觉醒来,十分清爽。可能是她近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个觉。比她那时候过敏了,君爷守着她睡,更香。当然,昨晚上,貌似他也是守着她睡了。

    因为早上醒来时,她脖子上多了件小被。可能是怕天气转冷,他给她加的一件薄被。

    身边床空空的,他是向来比她早起的时候多。

    习以为常。

    书房里,留下咖啡的味道,很苦,苦到能绞翻人肠子的味道。喝这么苦的咖啡,会让人质疑喝咖啡的人是不是有自作孽的倾向。君爷立在窗前,遥望天边第一抹阳光从城市边际冉冉升起,像是一夜无眠。

    他背后书桌上的手机,铃铃铃,铃铃铃,响了两声。

    生怕吵醒妻儿,君爷接了起来。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君爷面容严肃,只等对方说完,道:“以后,打电话到我单位的办公室。不要打到我手机来。”

    对方好像不解:“可是——”

    “不用可是。”君爷说完这句话挂了手机,动作神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书房门前的过道,像是有一道人影经过的模样。

    白露提着一桶昨晚洗好的衣服,到了阳台上晾晒。在她晒衣服的时候,可以听见伶仃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俨然,君爷知道她起来后,是走到厨房帮手先做早餐了。

    当对面屋里,姚爷一家醒来,小洛洛抹着睡眼问包子哥的病好些没有,想过去包子哥家看包子哥时,姚爷伸手捏了把儿子嘟嘟的脸蛋儿,说:“你征征哥和妹妹玩了一天,你着什么急?”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小洛洛的脸蛋气鼓鼓的像只青蛙。

    昨天,彤彤回来,和小包子玩了一天。他洛洛没分,因为被奶奶抱去保健院例行体检和打预防针了。

    “疼。”洛洛小手摸摸昨天被打了一针的小屁股,仰着小脑袋对妈妈撒娇。

    被包子哥冷落的份,小洛洛要从妈妈怀里讨回来。

    沈佳音当然是可怜儿子,给儿子揉起了屁股。

    姚爷端着早餐喝粥的碗,瞧儿子这幅德行,嘴一撇,说:“该送你去幼儿园了。”

    “我喜欢幼儿园。”小洛洛举起小手。

    可以和包子哥一块上学,天天粘着包子哥了。

    “你到幼儿园又不是和征征一个班。”姚爷给儿子头上继续泼冷水。

    小洛洛嘟着小嘴巴钻进妈妈怀抱里:爸爸真坏。

    沈佳音看着他们父子俩斗来斗去,不禁效仿婆婆说了句:“好像征征更喜欢黏他爸爸。”

    姚爷不傻,说:“我可没有他那么傻。洛洛整天黏我的话,你认为我会把他怎么办?”

    小洛洛总算弄明白了,他爸爸这是懒。一个懒爸爸,当然没有包子哥那个辛勤的爸爸受儿子尊敬了。当然,同时要说,他爸爸比包子哥的爸爸精明。瞧,君爷多麻烦,还得给儿子做饭。

    “爸爸,你聪明。”小洛洛终于对自己老爸来了一句正面夸奖。

    姚爷对儿子这句夸,一点都不薄脸皮,厚脸皮地说:“你现在才知道你老爸是什么样的人,傻儿子,多长点脑子。”

    沈佳音彻底无语了。只希望这些话,不要被对面屋里君爷和包子听见。否则,自家老公和儿子真得被人鄙视死了。

    什么样的老子有什么样的儿子这点真没错。

    小洛洛还是想去看看包子哥。不过,听说包子哥今天如果没有生病是要去上学了,不会呆在家里。洛洛又觉得过去不太好。

    沈佳音不太明白儿子矛盾的心思,倒是姚爷摸了个准,对儿子说:“你是怕你自己单独和彤彤玩,你征征哥会介意是不是?”

    “嗯。”小洛洛慎重地点了点小脑瓜。

    他小洛洛可不像包子哥会见色忘友的人,兄弟比女人重要多了。

    “行吧。”姚爷突然发现自己家的腹黑儿子原来也有一幅难得的好心肠,摸把儿子脑瓜,“等会儿我送你到你奶奶家。”

    沈佳音在他们父子俩吃早餐的时候,已经忙活着收拾家里,等会儿要上班了。

    姚爷送儿子到父母家时,刚好在楼梯口,遇到了背着小书包,正准备去幼儿园上课的包子。

    “征征,病好了?”姚爷对包子绝对不是不关心,毕竟是兄弟的儿子。

    小包子的小眼珠始终等着老爸出门,漫不经心地点头:“是。”

    “你妈妈送你还是你爸爸送你去上学?”

    “我爸爸。我妈妈的手昨天受伤了。”小包子严肃地说。

    白露姐姐受伤了?

    姚爷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而小洛洛更是吃惊不已。记忆中包子哥的妈妈是女金刚,刀枪不入型。

    君爷腋下夹着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姚爷抱着儿子,君爷牵着包子,两家父子一块走下楼梯时,姚爷问君爷:“白露怎么了?”

    “她在家,等会儿出门。”君爷像是一句话带过。

    “我听征征说——”

    “不碍事,一点小擦皮。”

    姚爷听他说的模棱两可,只注意他的动作。

    走到楼下。几个人的私家车一块挨着停在小区里头的停车位。因为停车位少,小区里,每户人家的停车位都是固定的,做好了标志。白露姐姐的车,当然是挨着自己老公的车。

    见君爷在自己车后尾停下来,姚爷手里依旧抱儿子走上去,顺君爷的目光望到白露的车子。

    白露的车型是大众款,由自己哥白队退下来给她的。车型有些旧,使得在一排停放的车里头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

    但是,姚爷绝对不敢批评白露姐姐的车,不说这是以前他领导白队的车,而且,他自己买的二手车,比白露姐姐的车更另类。

    姚爷看着白露姐姐的私家车眯了下眼时,听身边君爷叹了口气。

    君爷道:“等她生日了,我再给她买辆车。”

    “想送她生日礼物?”姚爷笑了,“真送她辆车,这礼物可就重了。”

    不知这话是夸是贬。君爷实话实说:“她嫁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送她特别值钱的。”

    “你以前不是送了她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吗?”

    君爷送白露姐姐的那枚钻戒,真是亮瞎了他们一群兄弟们的狗眼了。

    谁能想到君阎罗居然有一丝浪漫的心思,也为女人舍得花钱。

    “那不一样。”君爷不假思索,“那是婚前送的,不是婚后。”

    说完,按住车钥匙,嘀一声,解开了车锁。

    这时,小包子跑去拉白露姐姐私家车的后车门准备上车,姚爷才知道,君爷有这番感慨是由于今天借了老婆的车来开,道:“你自己车呢?”

    “昨天刹车有点问题。车钥匙都给了高大帅,让他找个修车的师父过来瞧瞧。”君爷说着,边打开后车厢,想给儿子取儿童座椅。

    结果,后车厢打开后,只见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姚爷和君爷一块站在那,看着里头东西都不见踪影的后车厢,两双眼睛,都像要穿破了车壳那样盯了会儿。被姚爷抱住怀里的洛洛,都跟着紧张得拉了拉爸爸的头发。

    心急的小包子等了半天不见爸爸动静,跑过来,从大人中间挤到妈妈车的后车厢,见不见了自己的儿童座椅,小嘴一张,惊讶地嚷了出来:“我的椅子呢?妈妈的东西呢?——不好了,有贼,偷了我的椅子,偷了妈妈的东西!”

    俨然,自己的椅子被偷没有比妈妈的东西被偷了重要,小包子急得上火,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在原地饶了几圈之后,小脑袋终于记起幼儿园老师教的,丢了东西要找警察叔叔帮忙,于是两条小腿脚下生风,要跑去保安处叫人。

    “征征——”姚爷回过神来,见小包子要跑远了,急忙喊道,“回来,你爸爸在这呢!”

    是哦,爸爸在。爸爸知道妈妈和他的东西被人偷了,肯定会把小偷抓回来的。在小包子的心里,他爸爸君爷同志就是个全能的超人。

    小包子风风火火地背着小书包跑回来到爸爸面前,等爸爸下令抓小偷,给小偷狠狠一顿教训,看小偷还敢不敢偷他们家里的东西。

    得罪他爸爸君爷的人都会很惨的!

    小包子两只小鼻孔像火车头喷气,看着爸爸:“爸爸,要告诉妈妈吗?”

    小包子想,等抓到小偷把东西弄回来,回归原位,妈妈当然不知道,妈妈当然不会担心了。

    听着孝顺的小包子的话,姚爷都替君爷为难怎么圆这个谎了。

    白露姐姐的东西,肯定不是被人偷了的。

    因为人家偷,偷车子车牌轮胎都比偷小包子的儿童座椅强!

    傻子才可能瞄准了孩子的儿童座椅。

    姚爷和洛洛一块紧张地看着君爷怎么对儿子说。

    君爷那眼神,像是无焦距地掠过后车厢,再落到儿子那张担心兮兮的小脸蛋上,严肃的眸里忽然有了动静,对儿子说:“别告诉你妈妈。”

    正合包子心意。包子用力点头,绝对不会泄露给妈妈知道。

    君爷的手用力一拉,砰一声,车盖盖上了里面空空如也的后车厢。那一刻,他拳头是不知觉中抓紧了。

    他知道她昨晚出事,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竟然连车都换了。

    心头的气一时间无法抚平。

    小包子能感受到爸爸浑身的怒气,心里头同样气痒痒地哼哼:小偷你等着瞧,敢偷我妈妈东西?!我爸爸要收拾你了。

    姚爷这时帮君爷想到了弥补的主意。谁让自己老婆沈佳音崇拜白露姐姐,特别崇拜白露姐姐买东西的能力。小洛洛车上的儿童座椅,和小包子的是同一个型号,甚至是同一家商场里买的。姚爷马上打电话让老婆从楼上阳台上将车钥匙扔下来。开了自己私家车的后车厢,取出儿子的儿童座椅先借给小包子用。反正,自己儿子暂时不用上学,极少外出,用不上。

    包子上学有时间规定的,要紧。君爷先暂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借了姚爷家的儿童座椅,赶着送儿子去上学。

    姚爷抱了儿子送到自己父母家后,一个人走回家。走到楼上,刚好遇到提着垃圾袋准备下楼扔垃圾的白露。

    “白露。”姚爷一声叫,喊住了人。

    兴冲冲跑下楼梯的白露只好忽然刹住脚,回头对着姚爷问:“怎么了,姚子业?”

    姚爷的目光,似乎不需费力,马上锁定到她受伤的那根手指头。

    白露尾随他的眼睛看见自己那只手指,都不好意思起来了。自家老公君爷还真是小题大做,给她消毒完伤口,没有简单用止血贴包扎,而是慎重其事地用了绷带。这下,不惹人瞩目都不行。

    “没事,陆君他——”白露噎了下口水,可不能说自己老公坏话,君爷那是关心她没错,“

    是我自己不小心手指弄破了皮,又泡了盐水,为安全起见,敷了点药。”

    姚爷忽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

    是她心虚?白露挑了眉:好啊,你这姚爷,一大早竟然想套她话来着。

    姚爷肃起面孔:“白露,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

    “姚子业,你一大早说些煽情的话,不怕你老婆在楼上听见?”白露这话意图堵住他的话。

    可姚爷偏偏不受她挑衅,继续说自己的:“我们这群兄弟,看着你和陆君在一块的。可以说,没有陆君,你一样和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在我,文生,大伙儿的心里头,你和陆君一样重要,知道吗?”

    白露听着他这话皱了眉。

    见她表情一下子变了,姚爷没有往下说,只顺着楼梯朝上走回自己家。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她再不只好歹,到时候,不止君爷要刮她的皮,他们一群人都要刮她的皮了。

    在他们这群人心里面,同伴是最重要的。白露不止是君爷的老婆,也是他们的同伴。

    听姚爷一番话后,白露走下楼梯时,心事重重了。

    到了院子里,不见君爷和包子,看起来好像事情没有露馅。唯一露馅的是自己受伤的手指头。白露恼得想捶自己脑袋一把:怎么不再小心一点呢?

    这样一来,她只好暂时按兵不动,什么都不要做。

    刚好,在她计划里,接下来是打算出去一趟的。

    白露深吸口气,走回家时,边拨起了阿芳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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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举足轻重

    小包子被爸爸送去学校的路上,能感受到爸爸的脸,好像比以往黑了一层。

    爸爸生气,很生气,为了妈妈生气。

    小包子心里头突然感到甜蜜,为妈妈感到甜蜜。

    走进幼儿园时,包子不忘对爸爸说:“不要被妈妈发现了,妈妈会担心的。”

    和爸爸一块玩对妈妈隐瞒的游戏,小包子感到很新奇很有趣。

    摸了把儿子的脑瓜,君爷无言以对。儿子毕竟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站在校门口,目送儿子走进校园里进了课室里头。

    白露在家,等苗莘母女出门之后,立马操起扫把来个大扫除。今天向单位请了假。打扫完之后,她要去赵文生家里一趟,谈及阿芳老家的事。

    阿芳听到她要来,当然欢迎了。

    可白露觉得自己肯定不能空手去,而且,去了那做什么,她心里也要有底。

    赵家里,赵文生去上班。留下蒋梅和孩子,赵夫人过来帮忙带孩子。

    蒋梅这孩子才九个月大,比起严雅静那个胖大小子年纪要小一些。赵夫人给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取了个好名字,叫做赵学林。和他父亲赵文生一样学术考究的名字。赵夫人对这个孙子的指望可想而知,是想让孙子将来继承赵家爱学习善于研究,在科学领域里做出贡献的人。

    对于婆婆对孩子的期待,蒋梅心头却挺烦的。

    赵夫人带孩子和她不一样。

    蒋梅自己由于之前已经养了东子,对于带孩子应该是滚瓜烂熟的。可赵夫人一来,自己刚开初是坐月子吧,人懒惰,就顺便把孩子给赵夫人带了。哪知道孩子带着带着,带到现在九个月大后,蒋梅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儿子比起大儿子东子那会儿,要早熟上两三倍不止。

    原因是,赵夫人带孩子期间,认真到研究的地步,采用各种科学方法帮孩子开启早慧。

    赵学林不过才九个月大,却已经牙牙学语,会叫爸爸妈妈和奶奶,叔叔阿姨都不会叫错。

    妈呀。蒋梅想到自己带东子那会儿,东子真正会说话,也是快两三岁的时候了。

    况且,大院里的人,都说姚爷家的儿子,算是最早慧,最聪明的了。可也是周岁以上的年纪,才牙牙学语的。

    她这儿子,九个月大,赶超所有同龄小朋友。让蒋梅看着,都触目惊心,感觉自己生的不是正常人,而是个外星人。

    白露带了上门要送的小孩子玩具,走进赵家时,看见一条毛毛虫,在客厅地板上爬来爬去。不用说,这条毛毛虫,就是蒋梅的小儿子赵学林了。

    赵学林爬啊爬啊,听见有声音,抬起头,看见白露姐姐,漂亮的小眼珠眨了下之后,咧开小嘴巴,冲白露姐姐笑。

    笑容有几分像极了他老爸赵文生,斯文中带了点邪气。

    白露看着,脊梁骨都爬上了层冷汗。

    这孩子,真是机灵得像鬼一样了。

    给她开门的赵夫人笑道:“坐。蒋梅去单位弄点东西,中午才回来。”

    来的是不是时候,一般人都是要去上班的。当然,白露姐姐这次来,主要还不是找蒋梅,是找赵夫人。

    白露没有客气,坐了下来。赵夫人让孙子自己继续在地上爬,反正地上为了怕孩子着凉,都铺了地毯。她走去厨房给白露倒了杯茶出来。

    赵学林看见有吃的,马上从爬爬虫状态坐了起来,看着白露姐姐手里的茶杯。

    “只是茶,你不喜欢的。”赵夫人对孙子说。

    赵学林好像能听懂赵夫人说的话,这才作罢,继续爬自己的。

    白露看着这孩子爬来爬去,始终搞不明白这孩子是要爬到哪里去。想自己儿子当初刚学会爬的时候,也没有这个孩子积极成这样。

    难怪蒋梅对于把小儿子托付给婆婆带时一脸的忧心忡忡。

    赵夫人坐在白露对面,说:“听说你是要去阿芳那儿?”

    “是的。这次我要跟局里领导一块到浦东开个会,想着阿芳就在那附近,顺便去她那儿走走。所以,过来问下赵阿姨,有没有东西需要我带给阿芳的。”

    听是这么回事,赵夫人道:“有什么东西好带的呢?现在交通四方八达,我这里有的东西,她那里肯定也有。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要给她,我家里又没有金银财宝,用快递直接寄给她就行了,不过两三天时间。”

    白露屏气。

    赵夫人拧了下眉头,说:“这样吧。你给我带个口信给她。有些话,我不好直接和她说。缺个人带信。”

    “行。”白露答应。

    “你告诉她。缘分的事儿,不要想太多了。最多是前辈子欠了谁的而已。你看她嫂子的婚姻不也是磕磕巴巴的。而我到这个年纪早就想清楚了,等她到我这个年纪肯定更能想通。没有人知道以后怎么样。过好眼下的日子就可以了。后悔药虽然没有的吃,可是人一辈子在这世上不也才短短七八十年时间,一眨眼过去了。”

    白露听着赵夫人这番好像没头没脑的话,听了半天,好像才模糊地听出赵夫人的一丝意思。看的出,老一辈的人还是觉得阿芳这样和陈孝义断了,是很惋惜。

    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

    孩子终究长大后是要离开父母的。更重要的是那个能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

    白露却想,不要说当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反正,到了今时今日,忠孝两难全依然存在。更不要提被男人放到更后面位置的爱情了。

    要真是和一个男人私奔了,没有能得到父母的同意,社会上骂的更多的应该是不孝吧。但是,回来,孝敬父母,要挨父母一辈子的白眼,这个媳妇要心甘情愿变成出气筒。谁愿意?

    “这些话你告诉她也罢,找不到时机不告诉她也罢。”赵夫人看开地说。

    白露抿了口茶,没有说好,没有说不好。

    中午,蒋梅回来了。赵文生在单位上班一般是中午不回来的。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在此。

    蒋梅回来时去接了上小学的东子回家。

    东子回家后,看到白露姐姐,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花,说:“白露姐姐上我家里来是稀客。”

    “什么姐姐?没大没小的,叫阿姨!”蒋梅拍了下儿子脑袋。

    东子不在意:“叫姐姐的话,她才开心呢。”

    瞧这油嘴滑舌的,现在的孩子一个都不可以小看。白露招呼东子过来,这次上门,没有只惦记小的忘了大的,给东子准备了一套百科全书。

    东子亲了亲白露姐姐的脸,说:“谢谢姐姐!”

    蒋梅懒得纠正了,眼看白露被孩子叫姐姐也是一脸高兴的样。

    白露怎么会不高兴?被叫姐姐,自己不知道年轻多少岁,可以忘记自己也是个黄脸婆了。

    赵夫人张罗着给孩子和客人做午饭。

    蒋梅知道自己婆婆厨艺一般,说:“妈,不要忙活了,我们到外面下馆子吧。我都订好位子了。”

    赵夫人其实不太爱到外面吃。但是,听说是蔓蔓开的店在这附近新开张,很乐意和自己儿媳妇一块去捧蔓蔓的场子。赵夫人与以前一样,一直对蔓蔓的才华都是爱到心底里去了,所以看到两个孙子时,总是会有点可惜地说:“如果有个小孙女该多好。——白露,南南今年几岁了?”

    “南南虚岁七岁了。”

    “这孩子,在大院里,是女王陛下。”赵夫人这话可没有嘲讽陆丫头的意思,是打从心底喜欢蔓蔓这女儿。

    蒋梅听着婆婆不停地夸蔓蔓家,只好对白露姐姐耸耸肩。

    白露笑呵呵的,推着蒋梅进了房间,和蒋梅说一会儿悄悄话来着。

    蒋梅说:“你要去阿芳那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去她那看她?”

    “不是,我是说,不太合适——”蒋梅这句不太合适,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丝信息。

    白露其实有想过,是不是该去刺探下陈孝义那根木头。莫非,不需要她动作,木头自己已经开窍了。

    蒋梅摇头,没有说究竟。

    君爷开着老婆的车回到单位上班。

    在单位大门口,一些差不多到达的同事,看到他换了辆车,又认出是白露姐姐的车,停了脚步,等君爷一个人走出车门没有见到白露姐姐的踪影,方敏叹了:“我还以为白露来了呢。”

    “白露来做什么?”赵文生不知自己为何和其他人一块傻傻在这里看,嘴头上却说着理智的话,“白露难道不用上班吗?”

    方敏冷哼一声,瞟下他,好像知道他说的话是明知故问似的。

    君爷夹着公文包走上来时,一群人纷纷让路。君爷停下步,扫了眼他们一众人:“都堵在门口做什么?”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君爷砸了个冰雹给这群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去,给我抄书,抄上十遍。”

    众人缩起脖子,都知道君爷今天心情很不好了。

    赵文生扶着眼镜对方敏说:“还是姚科聪明,一早来到单位后躲自己办公室里去了。”

    “他怎么能不聪明?他住在陆君对面,要是不闻风而逃,那他就是傻子了。”方敏不以为意。

    姚爷在自己办公室里狠狠地打了声喷嚏。

    事实证明,姚爷再躲,都很难躲过去。君爷没有进自己办公室,是径直杀到他办公室里来了。

    知道君老爷是哪儿不顺气了,姚爷亲自奉了杯茶,端到君爷跟前,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向来做事自有分寸。你看她到现在,不也从来没有意外发生过。”

    没有接过对方的茶杯,君爷冷眼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

    姚爷只得挠了挠刘海:“你要我实话实说的话,我是以为,自从郑家人出现以后,她是变得有点奇怪。但是,不是很奇怪。而郑家人的事现在不是解决了吗?”

    “叫解决了吗?”

    不,郑家人的事不过是开了个头,是好像一把钥匙,突然把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姚爷叹了声气,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两兄弟,默默无声地坐了会儿。

    今早,突然发现她换车了,君爷吃惊,他也吃惊。

    如果不是发生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态,怎么车子会到换车的地步。

    应说,是回想起来,心里头都会一阵凉飕飕的后怕。

    她是白露,白家的大小姐,白队的亲妹妹,他君爷的老婆,小包子的妈,陆家的长儿媳。如果有个差池,只要想想当初她只不过是皮肤过敏住个院,一大群人往这里送花的情景,都知道举足轻重四个字怎么写了。

    “你,没和白队说吧?”姚爷斟酌着问。

    “你叫我怎么和他说?”君爷的声音低沉。

    姚爷别过脸,轻咳一声,似乎很能理解君爷此时此刻的心情。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早上在楼梯道里和她说那番话。

    她是该知道她自己有多重要。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两声,姚爷走过去拿起话筒,听了会儿,对君爷说:“打去你办公室你人不在。”

    “嗯。我叫他们不要再打我手机。家里我手机不是寸步不离身的。”这就是他和她之间的默契了,敢把工作电话带回家。知道彼此都不会看对方的秘密。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他突然没有信心,她是不是会偷看。因为,他都想偷看她的手机了。

    姚爷在他那副沉思的表情上又望了眼,再听了会儿电话,挂上话筒说:“她上赵文生家里去了。”

    “她要去浦东开会。”君爷接着话。

    明显,她这安排和计划,他早知道的了。

    “去浦东开会,再去拜访阿芳——”姚爷琢磨着,“她不会是,想去找叶老吧?”

    “你说呢?”君爷脸上维持一丝镇定,目光咄咄地看向他。

    姚爷是被他那双眼睛都吓了跳,避开他目光,想了想,小声说:“上次我在书房里,听我爸和你爸说话。听说,叶老可能对她家里的事,或许知道一些。不过这个老妖怪,说是我老婆的爷爷,但是,口风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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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策反

    听到这样的消息或许是意料之中,君爷不说话。

    姚爷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了,默默往他茶杯里添水。

    赵家,白露与蒋梅、赵夫人等人吃过中餐。蒋梅从自己家里掏了两件衣服,打个包,对白露说:“你帮我拿给阿芳吧。”

    “衣服?”白露想,以阿芳住的老家江浙一带,不像没有衣服买。

    “两件大衣。”蒋梅不像自己婆婆,也不像其他人想那么实际,“那天我在商场看见,刚好新品上市,打折,我觉得挺划算的,挺合适她的。过年不知道她过不过来玩,如果不过来,你这次去,帮我再带一只烤鸭给她吧。她喜欢吃烤鸭我知道的。”

    “行。”见蒋梅这样爽快,白露也就一口答应。

    两件大衣加一件烤鸭,不见得给行李增添多大重量。

    下午,蒋梅去上班,白露在赵家又坐了会儿,才绕道到婆婆家去。

    陆夫人见她今天这个点来,有些惊奇:“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有点事,向单位请了假。”白露回答婆婆,边说,边洗了手,准备帮婆婆准备厨房里晚餐的食材。

    “什么事?”陆夫人随口问。

    “妈,过两天我可能要去浦东一趟。所以去了趟赵家,问他们有没有东西带给阿芳。我想顺便去看看阿芳。”抓起盆里洗好的一把菜,白露抖抖水。

    在弄螃蟹的陆夫人抬头,眨了下眼睛:“哦。”

    儿媳妇不是第一次出差。白露姐姐和君爷一样,一年到头单位安排,总是最少要出门好几趟的。再说不是出国,浦东,也不远。陆夫人没有理由放在心上,只低着头继续弄两只螃蟹,关心关心:“去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吧。妈,到时候,陆君和征征要拜托你了。”白露道。

    陆夫人知道儿媳妇指的是君爷父子俩的三餐,对此陆夫人一点都不担心,说:“我不在,陆君也不会饿死他自己的,更不会饿到征征。”

    婆婆这话一点错都没有。白露心虚气短。家里有个煮饭公压力不小。

    陆夫人见她默然,笑了笑,安慰道:“你现在的厨艺,比起你以前,完全两样了。不然,陆君平常也不会让你做饭。”

    “他那是——”白露绝对不是会厚颜无耻自夸的人,实际情况怎样就怎样,“陆君他吃饭吃菜从来不挑。他是容忍我,我知道的。”

    “不要说什么容忍不容忍。那是他应该的。你主内,他主外。家里的事,大多都是你在做。他再敢说三道四嫌弃你,不说他爸,就我,也要刮他一层皮。”陆夫人兴致高扬。

    与婆婆两句话下来,只要谈到君爷向来如此,说婆婆这是偏心她也好,可白露总觉得别扭。陆夫人这个婆婆不是不好。只是,陆夫人对于她的太过小心翼翼,让她始终时时刻刻意识到,她只是人家儿媳妇,比不上真正的家里人。

    果然,陆夫人接下来提到她家里人了:“你哥和你嫂子近来怎么样?”

    “挺好的。”白露低头。

    “有空,让他们过来喝茶。”陆夫人很喜欢白队和云姐。因为这两人帮过他们陆家很多,只可惜,白队和云姐并不经常上陆家来。如果没有邀请,她又不好去白队家里拜访。

    白露知道,以自己哥和嫂子谨慎的性子,除非必要,不然,少上她亲家这里来。经常来访,外面的人会闲言话语。都是公家人,怕到时候遭人猜忌。所以,对于婆婆这些类似的客套话,白露也不敢答应好,只一句“我知道了”敷衍了过去。

    婆媳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没过多久,小姑蔓蔓过来娘家探访了。白露想着恰巧遇到,顺道问起郑沅洁公司的事。

    这两天,蔓蔓又忙碌起来了,整天往郑沅洁公司里跑。此刻也是刚好从公司那里跑回来,接过白露给倒的一杯水,蔓蔓一口喝了下去,拿袖口抹了下嘴巴说:“外面这天气,又干又燥的。”

    燕京的气候一个字形容:干,特别的干。

    蔓蔓那会儿刚到燕京时,不太适应,嘴唇经常干裂。到现在,一到秋冬季,嘴唇照样崩缝儿,特难看。

    白露每个秋冬,都不忘送一支曼秀雷敦润唇膏给小姑当礼物。

    陆夫人听着女儿埋怨燕京的天气,只是默默地埋头捡豆芽。

    蔓蔓缓过口气,和白露说起:有大公司罩着就是好,现在郑沅洁的公司算是上了正轨。他们设计师要做的事,比以前可就简单多了,只要埋头顾着自己设计作品就好。其它,比如调研,推销,联系工厂什么的,一切都有人做,有人安排。

    听到郑沅洁的公司发展势头良好,白露似乎一口气可以松开。原先,她还有点担心郑二叔会不会留一手,让人给郑沅洁继续使小辫子。可能是她多虑了,有个高氏集团撑腰以后,郑二叔是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郑二叔是要在监狱里被气死了。

    实际情况与她想的差不多。郑二叔在监狱里等着判刑,所以,对于外面世界所发生的事,并不是太清楚。反倒是在保定的郑二嫂子,没忘记继续打听老大一家的情况。知道郑沅洁靠上大靠山发了,郑二嫂子牙齿都快咬断了,当然没有忘记托付律师告诉郑二叔这个不幸的消息。

    最悔恨的,倒不是郑家老二家,而是郑姑婆。

    郑姑婆现在每天都会反省:难道自己当年是压错了宝?该押老大家,而不是该押老二家?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郑姑婆是消瘦了许多,往日那副嚣张的气焰全蔫了。连郑二嫂子和三个姑子都对母亲的这种大变啧啧称奇。

    郑姑婆是怎么了?

    郑二嫂子想,自己婆婆的这种变化,出现在燕京时婆婆与君爷最后交流的那次对话。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郑姑婆是每想起君爷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食立不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一些人,从地底下爬起来,站在她面前质问她。

    要论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

    郑姑婆也是个老鬼。那天,让二女婿在保定拦住了四处躲着其他人的郑大伯,带到家里来。

    郑大伯面对老母亲横了脖子说:“不是断绝母子关系了吗?”

    郑姑婆没有和他吵,只让其他人退出去关上房门,接着小声道:“你爸是不是死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

    郑大伯一愣,想自己母亲莫非有千里眼。

    他脸上一刹那犹豫的表情,被郑姑婆抓了个准。郑姑婆知道怎么回事了,手指揪着胸口的衣服,是又气又怒的:“这个老不死的,死了都不愿意放过我!”

    “妈——”郑大伯不满母亲骂地底下的父亲。

    “我骂他老不死,是因为他脑袋蠢到像头猪。而你和他一样,是不是,告诉了白家——”说到后面,郑姑婆心头都快跳出心窝口了。

    郑大伯说不是想必郑姑婆也不相信,干脆认了气一下郑姑婆:“是。我都和白家说了。”

    “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往火坑里推是不是!”

    “妈?”郑大伯不解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想他那天说完,白露和君爷还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究竟自己母亲当年对白家做了什么事?郑大伯眯眯眼。

    郑姑婆用力捶打床板:“你究竟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爸留下一张欠条。我只是把欠条给他们看。”

    “什么样的欠条?”

    “里头写了我们欠了谁多少钱这样。”

    “欠了谁?”郑姑婆眼皮一跳,脸色先白了起来。

    郑大伯愣就愣在这,没想其它,直接和母亲说了:“叫做黄少丽的。”

    那一瞬间,郑姑婆脸色就变了,从白变红,好像完全恢复到了平常那幅神气。郑大伯看着都吃惊不已。母亲竟然没有半点动摇。

    “我知道了。”郑姑婆摆摆手让他出去。

    郑大伯心里头反而忐忑不安了。老人家如此这般镇定,实在不太像东窗事发之后应有的表情,倒比较像是光明磊落没有做错过事所以被人说了也无妨的大度气概。

    “大文。”郑姑婆在郑大伯要走出门口时说,“你想告诉他们也无妨。反正,你妈心里头,向来亮堂着。”

    郑大伯被唬住了。之后,没有和白露以及君爷报告自己对母亲泄密了,恐怕他也是怕自己做错事挨骂。

    等郑大伯一走,郑姑婆回想自己从大儿子口里套出来的话,当然是先是气得要死骂起了自己死了的老伴郑老爷:“老不死的,若不是我当年留了一手,我这不得被你坑死了!哼,你死也想不到吧。那个人是化了名的。”

    黄少丽这个名字,实属普通。可能一万人里头,有至少两三人都叫这个名字。这个如此普通的名字,到了哪里,如果此人真是出名的话,没有人会不记得。所以,那天,君爷和白露姐姐,之所以对郑大伯拿来的这张欠条的反应不大,在于他们两人,实在是看到黄少丽这个名字的一刹那,没法联系起他们印象中哪位人士是叫做黄少丽的与白家有关系。

    君爷和白露各自心里头都打了个警觉:这人,莫非是在郑老爷面前化了名的?

    要说这个可能性绝对不是没有。不是说了吗,郑姑婆操纵这一切,而郑老爷最多只是在旁边听见。如果此人与郑姑婆的勾当不可告人,行事诡秘的话,是不可能让外人知道的。或许,是连郑姑婆本人,都不知道那人真实名字是叫做什么呢。

    君爷和白露猜对了。那个人,确实是不会对郑姑婆露出自己真面目的。郑姑婆心中再如何狡猾都好,正因为郑姑婆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对小人,必须是要警惕的。

    所以,郑姑婆更想不到的是,当郑姑婆知道郑大伯对白家透露的消息后,回想起了这个人,再想到自己苦守这么多年秘密,现在家里情况又刚好不好,是该回头向这人要点封口费的。

    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变成了空号。

    郑姑婆傻住了。按理,她每年都要打一次这个电话确保联系的。今年年头她还借着拜年刚打过,人是在的。现在,号码突然变成了空号,莫非对方是想把她抛弃了?

    一不做二不休的郑姑婆,恼羞成怒起来,想着,好啊,你不义我不仁,你敢对我见死不救,我把你的事儿全捅出来!

    可是,等郑姑婆下床准备套上鞋,气势汹汹到哪儿告状时,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没有对方确凿的证据。对方是除了个电话号码,是啥东西都没有留过给她。

    郑姑婆想到这儿,心头是一道凉飕飕全刮到了心间上。

    原来不是她套住对方,对方留了个号码与她保持联系,才是为了套住她,监视她动静留下来的。所以,一旦知道她这边泄密了,马上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对方早知道世上无透风的墙,事情迟早会东窗事发,只是不知道哪天会东窗事发,才会和她保持联系以确保她和她的家人在掌控之中,不会那么快走漏风声。

    郑姑婆后悔了,想到过年时打的那通电话,自己说到自己病了,老二人不错,想把她送到燕京,求白队帮忙治病。可能,消息就是在那个时候走漏掉了。

    因此,君爷和白露早知道,郑姑婆是失去郑二叔以后再得罪完白队只能全完了,才放了这个老巫婆回自家保定自生自灭。当然,如果这老巫婆不怕死,想再反咬一口,君爷他们有的是一招灭的策略等着她自投罗网。

    白露没有等多久,在厨房帮婆婆淘米准备煮晚上的白饭时,郑姑婆的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

    “白露,我对不起你们!”郑姑婆在电话里哭嚎。

    计算来算计去,既然对方都把她抛弃了,君爷说的没错,她这条命是被君爷救的以后还得靠着君爷救,郑姑婆没有理由不当叛军,向君爷和白露姐姐举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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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不舍得

    “白露,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你奶奶你爷爷教唆我,我那时候是由于老伴身体不好,家里欠了许多外债,我不得已才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是,说起来,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是你母亲自己要和你爷爷奶奶对着干。如果你母亲态度稍微软一些,也没有以后那些事情发生了。不管怎样,你母亲不也带着你回燕京了吗?你自己想想,我对你和你母亲具体做过些什么事吗?”本来道歉的话,被郑姑婆这样唠唠叨叨之后,变成了一番自我辩护的陈述。

    早就知道这老妖婆不会轻易认罪,白露一边听完,做出听不明白的模样,问:“姑婆,你这说的什么话?说的是什么事?你说我妈和我爷爷奶奶是怎么了?”

    死丫头!是明知故问!

    郑姑婆心底里骂到要死,牙齿间一丝丝打着哆嗦,是被气到够呛,却不得不跟着装样子说:“你,不是听谁说了些什么吗?我是怕你误会了。毕竟是一家人,急忙给你打个电话解释清楚。”

    “我听谁说了什么?”白露知道,郑姑婆一定是听郑大伯说的。

    郑大伯那个孬样,真能帮她和君爷死守口风那就怪了。

    全是意料之中。

    郑姑婆听她这一句话,突然有种背后被人算计了一把的感觉。心想,真是死丫头,和你那老公,全不是好东西。算我倒霉,到了晚年,名节不保,上了你们圈套。不过,我也不需要怕。其实,我真的没有对你母亲做了什么。不过就,对你母亲的请求充耳不闻,对你母亲闭门不见罢了。

    白露说:“那是,看着个人要在河里头溺死了,明明自己会游泳,明明身边有一根竹竿可以伸过去拉人上来。佛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人,偏偏冷眼看着那个人要溺死,纹丝不动。你说,人家会怎么说她?”

    “会,怎么说她?”郑姑婆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据上次网易某则新闻好像报道过这样的事,网民一片倒,说这人本质上就是个杀人犯。”

    郑姑婆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白露,我不是,我也是被人——”

    “被人怎么的?”白露摇摇头,“姑婆,你这话不能这样说。人家如果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最少要拿到证据说话。否则,谁敢信你的话。”

    要不是想着自己这条命只能靠白露和君爷了,郑姑婆此刻绝对像以前那样飚起性子大发雷霆。死丫头死丫头,要死的丫头。郑姑婆只好在心里骂了一顿,接着,不和白露兜圈子了,直话直说:“好吧,反正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想我怎么做?”

    “姑婆,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要求你做什么。”

    郑姑婆心头哗啦啦像泼了盆冷水。最怕对方对自己没有要求,这样,她等于手中没有了任何谈判的筹码。现在,是她在求白露,白露压根就没有想过求她。

    “白露——”郑姑婆的声气全蔫了,像干瘪的气球,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不要这样,姑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了,错了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老了,快要离开人间前,不是更得做到无憾吗?”白露语重心长道,“姑婆,我听说,姑老爷以前好像留下一些没完的心愿。你难道没有想过帮他圆一圆吗?”

    她现在自己都没钱了,还指望给那已经躺在棺材的死老头还债!

    郑姑婆这口气真的缓不过来了:“我实话实说吧,那个债权人,我现在都找不到了。”

    真相吐了出来。( 平南文学网)

    这老巫婆是找不到靠山了,知道自己元气将近,才赶紧转变方向来投靠他们。白露眯眯杏儿圆的眸子。

    “但是,白露,你不要担心。你姑婆,虽然找不到那个人,但是,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要不,你让个人到我这儿,根据我口述画个人像,你们去找找。”

    老巫婆就是老巫婆,气数将尽,都不会忘记留下条后路让自己苟且残存。

    白露就此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张副官,让他带个刑侦科的画家,马上去她姑婆家一趟,记住秘密行事。

    张润恒接了她电话,听她吩咐完,问:“白局,是你家人吗?”

    听他突然这一句,白露想,她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呢。不算吧。毕竟,这条线索,连着他们要调查的人。

    “她不算我家人。”白露从不把坏心肠的老巫婆当一家人看。

    张润恒眯了眯眼:“嗯。白局,你放心。我会帮你将事情做好的。”

    白露从来除了工作,是不和底下人多说一句话的,免得给人有机可乘走后门的机会。何况她这个副官向来做事可靠,完全不需要她多余一句解释。

    嘟嘟几声,对面挂了电话线。

    张润恒回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露姐姐,白露姐姐全身从上到下,都是像极了公主一样高贵,和所谓的领导完全挂不上号的感觉。

    有个美丽的女上司,底下一群人的感觉,实在是五味陈杂。

    女上司太美,让人不容直视,生怕不小心亵渎了领导。

    同时,由女的做上司,少不了会感觉自身的压力不小。被个女的压在头顶上,真不知是一般男人能忍受的。

    作为白露姐姐老公的君爷,不知道又是作何一番感想。

    底下人只知道,从开始到至今,外面的人,一直都议论,白露姐姐嫁给君爷不值。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群人,被白露姐姐压在头顶也好,可绝对都是对白露姐姐钦佩不已,敬重不已的,又都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人家说君爷对白露姐姐不好,大家也就因此对君爷心生许多不满许久了。

    吕宪标在旁边,同时接到白露的命令后,赶紧派人去找画家了,回头问张润恒:“张副官,是你带人去,还是我带人去?”

    “你带人去的话,知不知道那个姓周的律师,受到陆队委托,一直都还在保定周围转悠来转悠去。”

    周玉奉君爷的命令,一直以郑家为中心点,做各式各样调查,意图找到突破点,探明当年真相。

    吕宪标知道张润恒没有去过保定,同时,也知道,近期他们人,没有一个去过保定,更没有人是跟踪过周玉的。因为白露怕打草惊蛇,惊动了自己老公的人。可是,张润恒突然能准确说出周玉的行踪动向,真让人吃惊。

    “张副官,你派人去——”吕宪标不敢大声说,张润恒如果私下做这些事,可是违反了白露的命令,要挨说的。

    张润恒没有直言自己是不是派人,只说:“领导要你办事,你总不能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什么预备功课都没有做。领导没有想到的事,要我们帮领导想周全了,让领导无后顾之忧。”

    这话,倒是一点错儿都没有的。但是,吕宪标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吃惊的一抹目光,射到对方白净斯文的脸上,想着:人家都说张副官也算是和白露姐姐一样两袖清风的官了,没想到,原来张副官这么尽心尽力拍白领导的马屁。

    张润恒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准备,又掂了掂眉头,说:“还是你去吧。白局接下来要去浦东办事,没人跟着不行。”

    吕宪标点了点脑袋,却想,其实,他陪领导去浦东也没有问题。俨然这张副官是拍白领导的马屁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白露要去浦东出差的事,晚上陆家人一块吃饭时,大家都知道了。

    小叔陆欢刚好从学校里杀回来,听到这消息,咬着筷子头对嫂子说:“大嫂,你要去浦东刚好,给我买点东西。听说那儿实行保税区,有些进口的东西挺便宜的。”

    “你想买什么?”白露大嫂与以往一样,尽力讨好小叔。

    君爷坐在老婆旁边,像是看不过眼,批了句弟弟:“崇洋媚外。”

    听大哥都不高兴了,陆欢缩了缩脖子:“不用了。我其实想买海鲜,但是,大嫂你肯定难带,还是算了。”

    天下有什么事可以难倒白露姐姐。不就区区几只螃蟹。白露笑着,一掌拍到小叔膊头上:“不麻烦,回头我给你带。——对了,你们都说说,谁还想买什么吃的?爸,妈,要不要我给你们带点正宗西洋参回来?”

    这个儿媳妇,太好了,太强大了。陆爸和陆夫人对对眼神,儿媳妇的盛情难却。陆爸斟酌着说:“带一点吧。不要多。在家里放久了没人吃也不好。”

    白露一口答应,转头问起一块在这边吃饭的小姑蔓蔓一家:“南南,西西,要不要舅妈给你们带什么回来?”

    蔓蔓连忙给女儿儿子使眼色:不准给舅妈添麻烦!

    蒋大少朗声笑道:“大嫂,不用了。我们家里吃的东西不会少。再说孩子小,不可以惯着他们。”

    对此,白露姐姐只好替低头不说话的小外甥女小外甥做主意了:“给南南带本琴谱。给西西找些照片。西西近来不是对三维模型很感兴趣吗?浦东那边多的是外国游戏公司进驻。舅妈帮你刺探点最新情报。”

    陆丫头当即高兴得脸蛋像盛开的花朵:“舅妈最好!”

    蒋西激动到脸色被打了鸡血,连声惊讶地问:“舅妈你怎么知道我近来迷上孤岛危机?”

    白露姐姐给两个小朋友抛去一个媚眼:千万不要小看你们舅妈。

    一桌子吃饭高高兴兴,和乐融融,都被白露姐姐出差要带什么礼物给高兴的。只有小包子,将小脑袋埋在小碗里,默默无声地挖饭。

    君爷都察觉今天的儿子与以前不太一样。

    妈妈出差办事,不是一次两次。包子以前,只惦记出差的爸爸,少有惦记出差的妈妈。可今天,他开始惦记要出差的妈妈了。

    吃完晚饭,一家人回到家里。白露给儿子脱衣服准备给儿子抹上儿童沐浴露冲凉,小包子看着她包了绷带的手指头,扭了扭身体说:“爸爸给我洗。”

    “你爸爸忙。”白露道。

    君爷进了屋子后,直奔书房去处理公务了。

    于是小包子坚持自己洗。

    白露无奈,只好搬张小板凳在浴室里坐下,监督儿子快点洗完。包子的病刚好,可不能在洗澡时再次着凉了。

    夜晚,包子要睡时,白露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和君爷一样的头发,说:“征征,妈妈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踢被子了。不然,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和你爸爸说,让他和你一块睡。”

    小包子眯着惺忪的睡眼成了一条直线,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我不需要妈妈给我买礼物。妈妈快点回来就好了。”

    儿子这话还真让她心里头莫名一软。

    白露亲了亲儿子脑门,给儿子关了台灯走出了房间。

    去浦东,是明天下午的飞机,还有时间。白露不急着收拾东西,等明天他们爷儿俩出门了,自己慢吞吞在家里磨蹭都可以。

    白露坐在梳妆台前,用冰箱里取出的蛋清,搅合了些黄瓜什么的,给脸蛋做面膜。

    君爷打开门时,就看见她顶了一张贴满黄瓜的脸。君爷嘴角一弯:看的出来,她心情不错。要不然,是绝对不敢用这副脸见人。

    纵使如此,知道他进来的白露还是小有慌张,埋怨道:“你不是在书房用功吗?”

    君爷进书房埋头干活,向来时间很长。向来,都是她躺在床上梦周公了,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干完活。今儿怎么回事,居然提早结束回来了。

    看她像是慌里慌张要跑去卫生间清理脸上的黄瓜,君爷朗声一笑:“都老夫老妻了,几片黄瓜,也不会让你从美女变成丑女。”

    很少听见他笑,何况是开玩笑,白露傻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君爷抽出了张纸巾,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把纸巾伸到她像新月一样完美的下巴弧线上,接住脸上面膜多余往下掉的水分。

    那一刻,她和他离的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浑身阳刚的火热。

    白露心里一慌,抓住了他拿着面巾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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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出发

    天气很好,下午的飞机到浦东。白露像以往一样,提了个简单的大行李箱,上了飞机。一半装自己的东西,以她干净简练的风格,自己的东西向来只会精简再精简,压缩到只剩下几件必要穿着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另外一半行李箱的容积是空着的,为的是装上回来时给家人朋友带的手信。

    由于她此次前行,是为明天领导到达做铺垫,所以选择晚上的飞机。去机场时,君爷派了个人,帮她开车,送她到机场。

    开车的人,是君爷自从升官后身边多的一个小勤务员叫小牛的,因为其姓牛。只要是君爷的人,白露对其都不会陌生。而君爷的人对她也都不会陌生,谁不知道君爷的老婆是第一大美人,个个都争抢着一睹第一美人的芳容。

    在小牛帮她提着行李箱下楼时,君爷在单位加班未回家。小牛这也是下班了格外帮领导跑这一趟。当然,小牛只要想到为白露姐姐这个大美人服务,义无反顾,高兴都来不及。

    “嫂子,就只有这些吗?”扛了个行李箱跑了趟楼下后,小牛发现无事可干了,拍着手往白露姐姐身边看,要为白露姐姐拎鞋。

    白露笑道:“要不,进来喝杯茶再走,反正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

    “不了。”小牛倒是怕自己在领导家里陪嫂子喝茶的事被君爷知道的话,君爷不知道会不会剥他的皮,连连摇头婉拒。

    白露还是从冰箱里取了一支饮料扔给他,说:“你领导送你的慰问品。”

    君爷送的?

    小牛接了过来。

    君爷的人都很怕君爷,这个白露知道。和小牛一齐下楼时,白露帮老公做领导沟通工作,嘘寒问暖:“来燕京多久了?有没有地方住?家里人在不在燕京?交女朋友没有?”

    小牛一一作答,在答到女朋友时卡了壳,尴尬道:“单位里比我多的是单身汉。他们都安慰我。说冯大少到现在才有女朋友。我这个年纪不用急。”

    君爷单位里单身汉是多。白露光想想都头疼。好不容易解决了个冯大少,后面还一条长龙排着队。这些人,就不能叫她和君爷省点心吗。

    像她和君爷多好,早早订了婚事,不用操心找对象。

    小牛有所耳闻,都羡慕君爷,说:“听说单位里,只有陆队是一早有了结婚对象。”

    君爷这个领导当得真是……自己抱得最美的美人归,其余兄弟多是单身人士。难怪君爷常自个儿唠叨:这能怪我吗?他们长相又不见得比我差,福利也不见得比我少。

    不管君爷如何狡辩,君爷娶了全队第一大美人是事实。

    个个妒忌君爷,却少有妒忌她白露的。

    白露偶尔也想:真难为君爷了!

    这是娶个美人的代价。

    为此,白露对小牛说:“你们冯大少聪明些,娶个老婆,不需要太美。”

    小牛却这样答:“现在人家女孩子都说嫁人不嫁丑。至于我们这些找不到老婆的汉子,哪还顾得上人家丑不丑。”

    白露听他这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么她这算啥?大美人,还被君爷嫌弃?

    君爷想当初是好像嫌弃她,正好就嫌弃她太美了。

    俗话说的好,红颜祸水。

    太美的女人,容易惹是生非。君爷作为陆家的继承人,要操持一整个大家族,最忌讳娶来的老婆给自己添乱。所以当大美人真心不容易,时时要警惕,时时要小心,避免被人抓住机会,胡乱弄个罪名给你安上。而最好安的罪名,无非是说她给自己老公戴个绿帽子。反正人长得美,多的是人追,多的是这种被人撬墙角的机会。

    对此,君爷是不大放在心上的。

    她当年没有嫁给他时,照样被人诬陷过几回。面对那些所谓的情敌,君爷那副淡定从容的态度,好像不用说,都笃定了那些情敌是自己用鸡蛋碰石头。

    君爷如此信心,还不是因为她白露是倒贴君爷的女人。

    人啊,哪个爱对方多一点,哪个就分明是吃亏多一点的。

    锁了门,走到楼下。小牛开着她的车过来准备接她上车。刚好,小包子从幼儿园回来了,看见妈妈准备出发,脱开奶奶的手两条小腿脚下生风,跑的飞快,冲过来喊:“妈妈——”

    儿子突然粘起她来,白露还真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要跑了,跑了满头是汗,再着凉的话,你爸爸又要说你了。”拿出纸巾帮儿子擦拭脑门上的汗,白露一边不由自主搬出君爷吓唬包子。

    小包子今天有点怪,对妈妈呵呵傻笑着,抓住妈妈的手没有放,依依不舍:“妈妈要走了吗?”

    “是啊,不是和你说了吗?一个星期后就回来。妈妈不在的时候,有你爸爸陪你。而且,彤彤不是在家吗?”白露说。

    提到妹妹,小包子小脸红了红:“我才没有——”

    没有见异思迁,没有见色忘友,更没有见了妹妹忘了老妈。

    白露才不会说和未来儿媳妇抢自己儿子。君爷不是都和她说了吗,有他陪她一辈子,儿子什么的,长了翅膀要飞就飞吧。

    亲了口儿子脑门,白露对包子道:“去吧,和洛洛他们玩去。”

    彤彤和妈妈出去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小西西和洛洛。有了西西表哥做比较,小包子当然只能选择洛洛还好一些。最少两兄弟可以联合起来一块对付西西表哥。

    陆夫人这时走了上来,从儿媳妇手里牵过孙子的手,对白露点了下头:“你要忙就去忙吧。家里有我和陆君。一路小心点。”

    “知道了,妈。”白露冲婆婆笑了笑。

    小牛的车开了过来。白露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陆夫人抓着小包子的手,目送她离开时,小包子嘟着小嘴巴说:“爸爸都没有来送妈妈。”

    “你爸爸工作忙。”陆夫人倒有些惊奇,平常包子是偏父亲多过偏母亲的,这会儿怎么变了风向。

    小包子嘴角里像君爷那样哼哼。他才不是这个意思呢。他意思是指爸爸君爷装模作样。昨晚上,他睡到半晚爬起来尿尿,路过爸爸妈妈的房间门口。里头射出点灯亮,他小脑袋就此往门缝里一凑,两只小眼珠看得一清二楚:爸爸和妈妈都抱在了一块。

    那场景,真是让他尴尬到想挖个小地洞钻,巴不得自己尿床了也不起来。

    更要命的是,刚好彤彤妹妹趁着妈妈睡着了,一个人也爬下床要出来上厕所。

    两个小人儿面对面互相望了会儿。

    彤彤问他:“征征哥,你站在那做什么?”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良久,彤彤当然要问了。

    幸好是夜晚,妹妹可能看不清楚,他的小脸蛋火辣辣地烧,快烧出个洞来。后来,他还是没有上厕所,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今早上,尿床了!

    妈妈心情好,没有说他一句。让他赶紧换了衣服裤子。等君爷走了,再给他换床单,洗被套。

    他的小裤子被妈妈洗了晾晒到阳台上。那时候,君爷已经起早出门了没有发觉。可彤彤妹妹和妈妈还没有走。

    苗莘是大条筋,看不出个所以然。

    彤彤却是两只小眼珠子一直对着他瞅。

    包子想,妹妹真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因为彤彤一直都没有对他说:征征哥,你尿裤子了吗?

    如果是洛洛和小西西知道,肯定会当面嘲笑他:长这么大都尿裤子,征征,你太没用了。

    妹妹真好,是他周边小朋友中最好的。真舍不得妹妹。小包子想着这些时,倒忘了黏爸爸妈妈了。

    小孩子心思本来就变的快。没见儿子哭的时候,白露就知道,包子比她想象中坚强的多。

    包子自小几乎都不哭的,当然,这都是君爷的汗马功劳。

    小包子如果敢哭一声,君爷那把黑脸罩下来,哪个小孩子都得被吓到连哭是怎么哭都忘了。

    除了这点,包子比一般小孩子独立坚强,靠的还是由于是陆家的孩子,陆家的长孙。数一数陆家的孩子,像陆丫头和小西西,哪个不是小小年纪独当一面的。

    环境塑造人。对于陆家的教育环境,白露一点都没有操心过。所以,自小带包子,她几乎一点压力都没有。因为,有很多长辈会帮着她育人。

    如果说她嫁给君爷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可能,还是因为他的家人。他的长辈,让她感受到家里人的爱。像陆爸,像陆老爷子,都是很关心她照着她成长。

    在飞机上打了个盹儿,一觉睡到了浦东。

    不是这次参会的领导,当地工作组没有派人来接她,她也没有事前通知。本计划好了一个人打辆出租车前往订好的酒店。走出出机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一大群接机的人群当中,向她扬了扬手。

    旁边不知道多少眼睛,往那个人脸上看。白露心里叹:姚家这个基因,真是罪孽。

    是的,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机场接她的人,是姚家的姚子寒,姚爷的堂弟,和姚爷一样长得风流倜傥,美艳照人。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姚家陆家是一家人毫不陌生,姚子寒像家里人一样和她说话:“陆大哥说你是今晚的飞机,我就过来了。还真被陆大哥说中了,没人来接你。”

    “没人来接,我自己没有腿吗?”白露笑笑。

    这姚子寒说话和姚爷一个样,对她都是毫不客气的。可能也是以前学生时代她与他们玩的凶的缘故。他们都没有把她当做软弱无用的金枝玉叶,都知道她除了皮相长得好,性格只在君爷面前装以外,与软弱无能四个字绝对毫不沾边。

    姚子寒带她来到自己的私家车前面,帮她把行李箱搁进后车厢后,拍拍手问她:“去哪里?到酒店,还是我带你先去哪儿吃顿好的。”

    白露答:“先吃饭吧。”

    晚上没有吃赶着搭飞机过来。飞机餐那是忒难吃的,她一口都没有吃。可以说,她的胃口,是被君爷惯坏了。一点不怎么好吃的,她都食不下咽。

    “知道你是空着肚子专门来这里蹭吃的。”姚子寒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

    白露听他侃她,嘴头上争锋不让:“我有让你来接我吗?你怎么不说你是自己找罪受,抢着上门来被我宰?我不宰你一顿的话,还真对不起你哥我老公以及在燕京的一大群人了。不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升官的,被调到浦东来了?”

    浦东的差事是肥差,不是一般人能争得上的。姚子寒这算是苦尽甘来。正由于当初空降到哪处去受苦,受苦时没有半句怨言并且干了大事,受到上面人注目,自然而然,升职了。

    没人会怀疑,以后他的仕途是一路畅通无阻。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毅力。

    姚子寒开车带她来到浦东一家有名的饭馆,停好车,领着她进了饭馆门口,再爆料:“今晚不是我不请你,是有人非要请你。我的那顿,你随时可以宰我。只要你在浦东。”说完笑了笑,与姚爷一样老奸巨猾的笑脸。

    白露瞥了他一眼,是想,谁请客。还有谁在浦东吗?

    进了饭馆门口,一路走过去,到了一个小包厢。服务生将门打开,见到了里面的人。

    严雅静站了起来,向她招招手:“白露姐姐,来了。”

    白露一眼没有扫到她,却是扫到了她身边儿童椅上坐着的胖大小子。不用说,这个胖大小子就是被君爷命名为高小帅的高大帅的儿子了。

    “坐下吧。”严雅静吩咐服务员上茶,一边招呼姚子寒一块坐下。

    白露是径直走到了胖大小子旁边。作为女人母亲的天性,总是让女人不知觉地喜欢靠近孩子。

    被束缚在儿童椅里的高小帅,穿的是一身唐装,碧蓝的绸缎上衣袍子,头戴一顶圆滚滚的冬瓜帽,让人很快联想起了电视剧里拍的末代皇帝。

    “老爷子给他穿的。”严雅静急忙澄清,自己可没有这个爱好把儿子打扮成这样。

    这样说来,高老爷子是在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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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老爸与儿子

    今天是白露姐姐出差的日子,君爷在单位里忙的时候,儿子的妈妈不在家,只能由他这个老爸来惦记儿子的日常起居了。快到晚饭的点上,君爷打了电话回家过问包子今晚的晚餐怎么解决。如果是平常白露姐姐在家的时候,这通电话一般是由白露姐姐来打的。

    陆夫人在电话里对儿子说:“还用你说吗?白露都不在家。不是我做饭给征征吃,谁做饭给他吃,难道让他饿肚子?他肚子早饿了,在学校和同学一块玩到满身大汗,我还给他洗了澡。等不到你回来,他爷爷说没关系,让他先吃了饭。”

    说这话的陆夫人,完全给忘了儿媳妇出发时,她自己那句信誓旦旦对儿媳妇保证的话:君爷饿不死自己,更不会饿到包子。

    君爷是不会饿到自己儿子,哪怕他来不及做饭给包子吃,可以让人送个便当给儿子吃。只等包子长大一些,他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现在包子年纪还小,必须有人照顾着吃饭。

    既然母亲都做饭给包子吃了,君爷问:“他今晚吃什么?”

    这要说到,这个工作,这个问题,平常也是白露姐姐做的事。

    白露姐姐虽然没有对君爷说过,但是,君爷平日里对老婆孩子是观察入微的人,这是属于他黑脸下面与众不同的独特体贴之处。别人学,还学不来。

    据君爷观察,白露姐姐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在路上带点东西回家。要么,是接到家里人电话,给公公婆婆小叔小姑带东西,当然,他君爷交代的东西,白露姐姐更是在所不辞一定帮他带到。包子的东西,包子不说,包子的性情像他,不喜欢对人提太多要求。白露姐姐都是靠自己对儿子的了解来给儿子带东西。

    比如说,知道包子在学校里把运动鞋给弄坏了,刚好家里没有运动鞋了,白露姐姐会急急忙忙给儿子提一双新鞋回家。知道包子喜欢画画,包子桌上的画笔快用完了,白露姐姐会路过文具店,顺道给包子买。儿子哪天在饭桌上突然提起谁谁谁家的小朋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白露姐姐会酌情看是不是适合给儿子买,圆满儿子内心里的小心愿。

    白露姐姐对儿子的讨好,其实很不一般,像超级保姆对儿子无微不至。包子不用说,白露姐姐都知道包子心里想啥。

    君爷回想起这一幕幕时,忽然感到当母亲的女人很伟大,尤其是当他儿子母亲的女人。因为包子真的是性格太像他了,几乎什么话都不喜欢说,喜欢把心事都藏在心里去。照顾这样的人,该有多大的耐性,该忍受多久的寂寞,该忍受多少的嫌弃。

    想想,君爷突然汗颜了。

    平常自己不是和儿子一样如此刁难她?

    有个儿子,真是像一面照妖镜照出自己的原形。

    他算好的了,比起姚爷。君爷在看见姚爷走进自己办公室时,找到了安慰。

    姚爷已经臭名远扬了,以前,或许是潇洒的外表和翩翩的风度给姚爷披上了一层迷彩,给一般人看见姚爷时产生了错觉。只是好景不长,小洛洛出世了。小洛洛出生后最爱做的事,是学习老爸。孩子模范的天性是天生的,而且儿子模范老爸天经地义。因为基因一致,小洛洛学姚爷一学就会,而且越学越像,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好了,如今人家只要看到小洛洛怎么样,都知道姚爷原来是什么样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姚爷见君爷的目光射过来,和以往不同,像是在研究他的脸,眼睛一眯,几分危机感问。

    “没。”君爷忙收起视线。他还不想被姚爷扁。

    姚爷挑挑眉:“你是打电话给干妈吗?”

    “嗯,问我妈征征今晚吃了什么?”

    “问这么仔细?”姚爷吃惊地发现君爷一夜之间变成了超级保姆。

    “他妈不在家。”

    “以前白露不是也出差吗?”

    君爷说不清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可真的是不一样。只听电话里陆夫人说:“征征想吃面条。我就给他下了面条。”

    论包子平常爱吃的东西,嗯,除了君爷老爸做的东西例外,因为包子认为爸爸的厨艺是天下第一,做什么都好吃。如果不是君爷做的饭,人家问包子想吃什么,包子一般都是说两个字:白饭。

    原因很简单,包子遗传了他们陆家男人的基因。上至陆老爷子,下到他君爷,一个个最喜欢吃白米饭。

    人是铁饭是钢。

    陆家人认为,吃了白米饭,这肚子才不算空空如也,是踏实了。

    当然,陆夫人宠孙子,现在食品又多样化,包子想吃什么,只要能满足的,陆夫人肯定满足孙子。包子说想吃面条,陆夫人马上给孙子做了面条吃。

    陆夫人心思简单,不会因孙子一句要吃面条怀疑到其它地方去。

    可君爷不一样了,儿子是自己的,他哪会不清楚儿子在想什么。

    曾记得,每次白露姐姐给儿子提着蛋糕等小食品,当夜宵一样拎回家里时,一般都是由于包子晚上没有吃米饭,而是吃了类似面条这样的杂粮。

    白露知道,儿子不吃米饭肯定吃不饱,晚上要吃夜宵的。

    当君爷挂了电话,向姚爷娓娓道出其中的奥秘时,姚爷更诧异了,对他竖起了根拇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每天无时无刻装了个摄像头在你老婆儿子背后。”

    君爷不受他这个明夸暗贬的夸,收拾桌上的东西边问他:“你知不知道白露平常在哪家买蛋糕?”

    君爷不爱在外面买吃的。儿子喜爱哪家蛋糕店的蛋糕他真的不清楚。而论起在外面吃喝玩乐,姚爷比他在行多了。

    姚爷笑眯眯地说:“我怎么知道白露在哪里买。况且她买给你和你儿子吃,又不会买给我吃。”

    君爷肃起脸:“我是和你说正事。”

    难得工作狂的某人,忽然把给儿子拎蛋糕的事项提到了正式议程,被当做头等大事看待。

    姚爷啧啧,出嘴又要借机嘲讽他时,见君爷面色不太好,想想还是见好就收,于是说:“你这人,平常也太孤陋寡闻了。连蛋糕店都不知道吗?味多美?好利来?元祖?金凤呈祥?”

    对于姚爷报的名字,君爷一个都不认得。或许听过,但是没有在他工作狂的脑子里停留过。记住这些蛋糕店的名字做啥,没用的东西,君爷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他需要了。为了儿子。

    君爷心头又叹了,叹老婆辛苦。

    白露姐姐平常光是记住这些店名,脑子的容量都不知道够不够用。因为,白露姐姐平时是帮别人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包罗万象,比百科全书更百科全书。

    姚爷的话坐实了白露姐姐非同一般的能力:“白露知道的蛋糕店,比我多的多了。哪家最好吃,哪家换了面包师父,哪家请了意大利名糕点师,她都一清二楚。这活儿,换了别人,真做不来。”

    老婆在这方面是大能人,君爷无话可说,只能和其他人一样钦佩和仰慕。

    “我走了,你们不用坐我的车了。”君爷拎起公文包时,告诉姚爷等一帮平常蹭车的常客。

    “为什么?”姚爷惊问。他今天可是和自己老婆一块蹭君爷的车来的,说来今天真不是他故意蹭君爷的车,是人都知道他是要在自己老婆面前摆酷的,但是,今天真是走了霉运,他车子又坏了。

    君爷瞟了他一眼:“我要去给买点东西。”

    “给征征买蛋糕吗?可是——”姚爷恍悟,君爷单位离大院近,一条路不到十分钟路程,是找不到包子想要的蛋糕店的。不像白露姐姐的单位离家里远,君爷要开车顺白露姐姐平常回家的路去给儿子找蛋糕。

    姚爷疑问的是:“不给他买蛋糕不行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卖老婆饼的,也不错。”

    这就是外人不懂他儿子的心思了。君爷眯了眯眼:“他只是想吃他妈妈买的蛋糕。”

    因为惦记妈妈买的蛋糕,包子故意说要吃面条。陆夫人不知道孙子的小心思属于正常,如果他这个老爸不懂儿子,就不对了。

    姚爷见着他兴冲冲地地走了出去给包子找蛋糕,忽然叫了一声:“哎,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蛋糕店吗?用不用我跟你去?”

    “不用。”

    君爷想自己一个人开车,走走平常老婆经常走的路,为他和他儿子服务的那条路。

    白露照常在外出差时,都要打个电话回家问下家里情况的。没有打给君爷,是担心君爷工作忙着。而且有些事问了君爷君爷怕也是回答不上来。君爷又不是家庭主妇,无法回答家里内务的事。

    电话照常是打给了婆婆。

    陆夫人告诉她:包子吃了饭,现在和妹妹洛洛他们一块玩。君爷还没回家。可能晚上在外面吃了。

    听起来一切如常,白露心里无波无澜。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家里交给婆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在电话里说到半截,陆夫人叫了声:“好像是陆君回来了。对了,他好像买蛋糕回来了。你要不要和他说说话?”

    买蛋糕?

    白露眼皮一跳,问:“征征今晚吃了什么?”

    “面条。征征说他想吃面条。”陆夫人依旧没有半点疑心。

    白露嘴角弯了弯,想:回家是不是该奖励君爷,君爷这个爸,做的事出乎她意料。不过儿子真是的,她第一天出差就给家里人出难题了。

    最终,君爷没有专程走过来接她电话。当着那么多人腻歪,不是君爷的风范。要和她说话,还不容易。手机两个人都有,随时随地都可以。

    白露挂了电话后,严雅静将餐牌推到她面前,指着几个菜问她意见:“你看看,这几样你喜欢不?说到这边出名的沪菜,有白斩鸡,松江鲈鱼,鸡骨酱——”

    “行了,你们看着安排吧。我又不出钱。”白露笑嘻嘻地答完这话,眼睛顾着逗弄起严雅静的儿子。

    严雅静只好将餐牌又递给姚子寒看。姚子寒更是不在意,连说自己不是客,专心给她们沏茶。见如此,严雅静只好把餐牌先搁一边,说:“那先上几道开胃凉菜。再等她来了再说。”

    “谁来?”指头逗弄高小帅圆圆的下巴颌,白露听说还有人要来当然稀奇要问,“你公公吗?”

    “他是想来,可没有空。这段时间他忙着打太极。”严雅静说。

    其他人听了都面面相觑。高老爷子专门跑到浦东打太极?

    高小帅似乎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张了张小嘴:“太、极——”

    小帅知道自己爷爷最喜欢打太极了,天天在家里院子里打太极,带着他打太极,告诉他只等他会站了,就开始教他打太极。所以,高小帅对于太极两个字特别敏感。导致到,这个小家伙,不会说爸爸妈妈爷爷,却会说太极两个字。

    严雅静每说起儿子这点奇葩,都只能哈哈傻笑:“他学说话,好像比别人慢了些。”

    “不会。”白露姐姐一口否决。有了赵学林当对比,她和蒋梅一样都认为小孩子不需要那么早学回说话,那样,都不像小孩子了。

    说说笑笑间,严雅静说起自己公公要她转述给白露和君爷的话:“我公公说了,说是等你们两口子有空,一定要请你们吃顿大的。说是君爷赐给他孙子这个名字,太绝了。我公公真的是很喜欢君爷给的名字。”

    高老爷子是想着,君爷也是个名人了。君爷给他孙子起的名字,可以蹭蹭君爷本人的福气。

    严雅静伸手往自己儿子脸上捏了捏,说:“他也喜欢。”

    高小帅抬起头,稚嫩的嗓音叫:“高小帅。”

    由于叫这个名字太激动,他头顶上圆滚滚的冬瓜帽快滑了下来。

    白露姐姐看着他激动万分的小脸蛋,忽然汗一把:莫非这孩子和高大帅一样,对自己名字里有个帅字挺得意的。

    不长得帅没关系,名字里有个帅字,照样能娶到个漂亮老婆。高大帅就是这样给儿子当范本的。

    回头,白露拿起茶杯喝一口,问:“究竟有谁要来?不是你公公,是谁?”

    严雅静故作机关,笑一笑:“等人来了,你这不就知道了。”

    中式饭馆里,除了包厢,主打是一片大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桌子,坐落着散客。

    距离门口处的一张小桌子,张润恒坐在那抖了抖报纸。在他对面和左边都坐了人。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桌上,点了一壶茶,以及一盘花生之后,再没有动静。

    服务生只好偶尔走过来给他们的茶壶里添点热水,眼瞧,这茶叶都快被水冲淡了,没有点茶味。而且,茶越喝肚子越饿。

    张润恒给左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站起来,去和前台商量有没有经济饭盒。

    正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走进了饭馆。

    张润恒的眼睛从报纸上缘望出去,瞧着进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纪比较年轻,三四十左右。女的是年纪老了,有五六十以上了吧。

    女的,他认着面生,可能是自己没有见过。男的那个,他打量了下对方的五官,一会儿之后,立马低下头,装作不认识。

    等那一男一女走进白露姐姐他们在的包厢,去打饭盒的人跑了回来,问张润恒:“张副官,那人,不是叶老身边的——我刚到外面看了下,好像外面停的辆车,是叶老的——”

    张润恒抬头对对方锐利的一瞥,是让对方闭嘴。接下来,他自己眉宇却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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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腻歪

    门打开进来的来客,让包厢里的客人们眼睛闪亮。被妈妈束缚在儿童椅上的高小帅最为激动,两只小手拍打儿童椅的桌面,像小老鼠一样唧唧叫着。

    严雅静看到儿子这个样,满含笑容对白露姐姐尴尬地说:“小帅很喜欢老人。”

    有个爷爷像超人,什么事都能答应他满足他,高小帅自小对老人印象特别好,比爸爸妈妈都要好。知道老人和小孩子一样,都是老顽童,一块玩也特别不需要条件。如果是平常和爷爷吃饭,爷爷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膝盖上,他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妈妈拘束在椅子里头,好比坐监狱。

    可见高小帅比起跟妈妈在一齐不如和爷爷在一起,反正他是爷爷带大的。因此,在看见和爷爷一样对他极好的老人进来时,高小帅兴奋了,爷爷不在,有其他救兵把他从像监狱的儿童椅子里放出来都好啊。

    进来的老人,像是响应了高小帅的呼应,径直走到孩子面前,对孩子的妈说:“干嘛把他束缚在这,孩子不自由,这样做和拿绳子绑住孩子有什么区别?”

    严雅静听完老人这尖锐好像批评的话却无责怪,笑哈哈地借了蔓蔓的话来说:“我这算好的了。要是某人,一开始生孩子前,都打算好的了,拿绳子把孩子当狗一样溜达。”

    不过说实际的,蔓蔓那两个小恶魔,是该拿绳子绑。

    白露微笑着站起来,对老人行了行礼,叫道:“奶奶,什么时候来的?早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去接你。”

    “你不是今晚才下机到浦东吗?”白露姐姐叫的奶奶,正是沈佳音的奶奶沈奶奶,沈奶奶满面春风,笑容和蔼,亲切熟络的对话显得与白露姐姐不算很陌生。毕竟她到姚家做客时,没有少过与白露姐姐照过面,白露姐姐又是个公关能人,到了哪儿都老少咸宜,老老少少没有不喜欢白露姐姐的。

    “我们是晚辈,你是长辈。”说着,白露帮老人家拉开椅子。

    严雅静和姚子寒见着都不好意思了,跟着站起来。

    沈奶奶抱起大胖小子高小帅,坐在了白露姐姐搬来的椅子上。姚子寒赶紧给奶奶倒茶,边问沈奶奶想喝什么茶。

    沈奶奶说:“我哪有那么讲究,随便。”

    严雅静对计划得逞的儿子直瞪眼:有你的,像你爸那样耍赖,等回头我收拾你!

    高小帅真有高大帅滑头的样,骨碌小脑袋转悠着躲避妈妈吓人的电光眼,扑在沈奶奶怀里。

    瞧孩子和沈奶奶这股热络劲头,白露笑问:“小帅和奶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他随他爷爷来的浦东,比我早大概半个月吧。”严雅静才顺道说起自己是前天才来的浦东,不像高老爷子,带自己孙子来浦东会朋友,已经带着高小帅和其他老朋友一块在这边玩了快半个月。

    沈奶奶一直也在这边,高小帅就这么和沈奶奶混熟了。

    “小帅他没有奶奶,所以,和沈奶奶特别有缘分。”严雅静笑眯眯道。

    沈奶奶低头与孩子亲,伸手摘掉孩子的冬瓜帽,教导孩子妈说:“到了屋里,又热,不要让孩子在屋里都戴帽子。你们是觉得好看,孩子是觉得热,不透气,头顶戴个东西有压力。”

    高小帅好像能听懂老人家的话,或许是觉得老人家说什么话全是对的,只要沈奶奶开口说话,小脑袋骨碌骨碌只顾点着头没错就是。

    白露姐姐瞧着这孩子,像他爸那样剃了个平头,捂了捂嘴巴直笑:这孩子真是像他爸。

    为此,严雅静兴叹着说:“我这是免费给他们家生他们家孩子,有意思吗?”

    对严魔女这话,白露姐姐深有感触。她自己家的小包子,还不是像极了君爷。有时候想想就很气慨。嫁给他,为他做家务,为他生孩子,生出来的孩子还像他,女人从婚姻里头究竟得到了什么。

    沈奶奶瞧瞧她们两个,眯眯眼,接着,凑近姚子寒的脸边说了句什么。姚子寒放下茶壶,点点头,径直走出了包厢。见她们两人疑问的目光射过来,沈奶奶说:“我让子寒帮我忙,点几个菜给开车送我来的司机。他为了送我到这,怕塞车,所以没有顾得上吃上晚饭。”

    白露姐姐若有所思着,只见沈奶奶和姚子寒都这么熟络,和高小帅以及严雅静都这般亲热,想必彼此之间早就见过,而且不是见过一次两次。

    当然,以沈奶奶如今的身份来讲。虽然说,沈奶奶没有答应与叶老重新领结婚证,可是,叶老四周的人都知道,叶老是和前妻复合了。由于沈奶奶以前就是叶老的老婆,两人的合法老伴又都去世了,四周没有理由有反对声。

    缘分真是怪,兜兜转转,回头又是那人。

    白露抿了口茶。

    沈奶奶一眼爱上高小帅不是没有理由的。自己随叶老四处悠转,表面上说是旅游,实际上以叶老那老资格,哪有可能到四处闲逛。沈奶奶惦记老家,特别惦记她孙女沈佳音的儿子。

    高小帅刚好与洛洛差不多的年纪,沈奶奶是把高小帅想象成洛洛那样带。

    记得洛洛出生之后,她都只来得及和洛洛见过一次面。( 平南文学网)那时候,洛洛刚好满月,姚家为这个长孙弄了个家庭内部的满月宴。

    现在,洛洛都不知道长成什么个头了。今年过年时,说什么都必须回去。否则,孩子再长大一些,认不得她,见了面面生,不会喊她太姥姥,这岂不是让她心塞。

    沈奶奶暗中想着,刚好见白露姐姐在这,问一句:“洛洛他怎样了?听话吗?是要上幼儿园了吗?”

    听到老人家问话,白露姐姐特别慎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端正地回答:“洛洛的年纪不够上幼儿园。那孩子,现在和我家征征在一块称兄道弟的,玩的很好。”

    家里的小包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了他什么话?

    洛洛知道包子哥妈妈出差了,特意缠着妈妈让他过来包子家里玩,而且今天表现的特别乖,生怕包子哥触景生情,将自己的小嘴巴锁牢了,于是比起他以往那张小乌鸦嘴来说,今天洛洛的嘴巴显得特别的安静。

    小包子看着洛洛弟弟今天竟然不像以往那样说到他包子添堵,心里头不仅没有想到是洛洛弟弟转性变好了,而是小心脏更担心地乱跳:洛洛这只小恶魔,难道又是在想什么招数要整蛊他包子?

    君爷给儿子调了杯苹果汁,走到客厅,才知道姚爷家的小赖皮虫又跑到他家了,懒得再去弄一杯,君爷直接给玻璃杯里插了两支吸管,让这两个小兄弟一块分享。

    小包子不喜欢,要让爸爸再拿个玻璃杯分掉一半给洛洛自己喝。

    君爷对儿子这招白了白眼,毫不客气地说:“他待会儿还不是不喝自己的,偏要喝你的,还是要你喂他。”

    君爷这哪是了解这对小兄弟,是以自己和姚爷相处的经验得出的结论,于是干脆告诉包子别做无用功了: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儿子,他是姚爷的儿子。

    小包子欲哭无泪,惦记妹妹了。可妹妹和她妈妈还没有回来呢。

    君爷让他们两个在客厅玩。由于老婆今晚不在家了,他不可能一个人关书房里只做自己的事,只好拿了个笔记本跑到客厅里来,边看护儿子边做功。不过,和白露姐姐在家时照顾儿子不同,君爷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风格,包括怎么照顾包子。

    因此不过会儿,包子只听到爸爸像领导式一样开始发令:

    “征征,玩到九点,要去洗澡。洗完澡,九点十五分,吃爸爸买的蛋糕。吃完,坐半个小时,十点左右,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最后到爸爸妈妈房间里睡觉,你妈妈交代的,爸爸今晚陪你睡。对了,睡觉前,必须去拉尿。”

    小洛洛陪着小包子汗滴滴地听着君爷老爸的安排。君爷这是确定当老爸吗?不是当士兵的头吗?一系列精准的计划表,掐着每个细节每个时间点,完全和军训没有两样啊。

    小包子是听到爸爸那最后一句必须去拉尿,小脸蛋一僵,身体都绷直了:爸爸是知道他今早上尿床了。

    小洛洛也觉得君爷老爸那最后一句话有点奇怪,回头问包子哥:“征征哥,你上床睡觉前不拉尿尿吗?”

    好像每个小朋友都被家里教育到夜晚睡觉前必须去拉尿,防止尿床。他小洛洛不例外。不是他小洛洛自夸,这点他做的特别好。你看,他现在晚上都不用穿尿裤了,从不尿床。

    包子在看到洛洛弟弟专程站起来拍拍自己小屁股证明自己没有穿尿裤时,小牙咬到快断了,耳听爸爸在旁边咳一声,像是在说:瞧瞧,连弟弟都不尿床,你这个当哥哥的,昨晚丢脸了。

    这能怪他吗?要不是因为刚好看见爸爸和妈妈——小包子在心里头喊着窦娥冤。

    “爸爸,你不打电话给妈妈吗?”包子下定决心给爸爸使点绊子,谁让今晚爸爸太过分,不卖他小包子的面子。

    以君爷的风格,和白露姐姐在电话里腻歪,纯属难事。小包子很容易地抓住爸爸的软肋。

    儿子的小眉头一挑一挑的,像是在对他发出挑衅。君爷最受不得挑衅的人了。得了,难道老子能输给儿子?

    君爷合上笔记本,拿起手机,起来对儿子说:“和弟弟在这里玩。”说着,走去阳台,拿手机和白露姐姐“腻歪”了。

    白露那个时候,已经在饭馆里和大伙儿吃完晚饭,正准备坐姚子寒的车回酒店。

    北方的天气,浦东是长江口,也逐渐有些寒冷的气息了,秋深的季节,冬季临近。

    严雅静抱上儿子,打了辆出租车先走,高小帅在妈妈怀里不停地向沈奶奶挥挥小手。

    沈奶奶看着孩子直乐乎,低头,又看到白露往她手机里发的相片,全是姚爷家里那只小洛洛的。

    白露对奶奶说:“佳音把他的照片打包全发我手机里了。我等会儿也打个包给奶奶。”

    沈奶奶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是全部精神都被照片里的小洛洛吸引住了。只瞧沈佳音给自己儿子和老公偷拍的。洛洛睡在自己老爸身边,一大一小,连睡姿都一模一样。沈奶奶笑不拢嘴:“这孩子一看就知道像他爸。”

    嗯,这话是绝对没错的。大院子里的人,都传,世界上最不可能出错的事,那就是小洛洛是姚爷的儿子。

    “你儿子呢?”沈奶奶抬头,问起白露家的小包子。

    白露摇头:“我儿子和他爸不是经常一块睡。”

    这点是君爷和姚爷最大的不同了。姚爷本性上属于潇洒,儿子跑到他身边一块睡觉时,姚爷只顾自己梦周公。若是换做君爷,小包子要是突然跑到他身边,君爷很快像警报器一样睁开眼,那还顾得上睡自己的。

    叶老的人过来问沈奶奶是不是该走了,沈奶奶只好叹声气,收起手机,对白露说:“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都好,如果想找那老头子,不用担心,我在这。”

    俨然,这是她来之前,有人先对沈奶奶透过口风了,难怪沈奶奶今晚专程来见她。否则,叶老绝对不是个随随便便能见到的人,她白露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目送沈奶奶离开,白露心里琢磨着,是谁告诉沈奶奶:沈佳音?严雅静?姚子寒?

    姚子寒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白露问起是不是他告诉沈奶奶的,姚子寒一口否认:“我知道你要来,才不到半天功夫,哪有时间和奶奶联系。要说的话,严大夫比较可能吧。”

    看来也是。可严雅静从哪儿知道她要来的消息的。而且,严雅静怎么知道她是要来找叶老的,毕竟知道她行程的人,都只知道她是来浦东开会。

    心里头没有琢磨出个答案,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白露接起来一看,见是君爷打来的,想到君爷不可能与她腻歪的可能性,只可能是家里有急事,白露急急忙忙问:“陆君,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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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两对父子

    君爷在对面卡壳了。

    有事吗?一句话问到多简单。可对于君爷来说,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君爷说话办事,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至于没话没事的时候,真的让他憋都憋不出来一句。

    儿子太了解他了,是他的种,所以,才敢当面挑衅他。

    纵使如此,君爷这个不服输的劲儿是无人能比,很快重振精神的君爷找到了词儿:“嗯,我是想说,你辛苦了。”

    白露在对面脑壳瞬间当了机。

    你辛苦了。这好像是领导慰问下属时常用的一句话吧。老公当惯领导了,所以,说话口气内容都不知觉套用工作用词。白露姐姐能理解,谁让她最了解君爷呢。

    本来,他突然打电话给她,已经够奇怪了。

    白露笑笑:“没事,我坐在子寒的车上,吃过晚饭子寒正送我回酒店去。”

    听到姚子寒在,君爷精神重新又一振,找到了话题说:“他怎么样?听说升职了?是真是假?”

    “他人在浦东,肯定是真的了。他反正请我们吃喝一顿是免不了的,逃不掉的了。”

    白露说话的时候,姚子寒边开车也边在听他们夫妇俩说话,在听到说请客的问题上,姚子寒快言快语爽快地说:“哪天,陆大哥来浦东,我请陆大哥去浦东最高级的餐馆吃饭。”

    白露将姚子寒的话转述给了对面的君爷听。

    君爷说:“最高级的餐馆就不用破费了。请我吃一两道那边最地道的本土地方菜最实际。你那点工资,破费不了。”

    白露姐姐又把君爷的指示转述回给了姚子寒。

    姚子寒点头表示接受君爷的训斥:“陆大哥说的对,钱虽然说是我自己的,但是也不能乱花。只是请陆大哥吃一顿是免不了的。”说到这,姚子寒不禁笑侃君爷一句:“以前,吃陆大哥做的饭菜好像只有一次,特别好吃。说起来,我哥都说了,全世界的大厨可能都比不上陆大哥的厨艺。带陆大哥去哪家餐馆吃饭好像对那里的厨师都不太厚道。”

    白露姐姐吃惊着原来以前姚子寒也吃过君爷做的饭菜。看来,她老公的厨艺,征服的姚家人不止姚爷一个。

    对了,还有个洛洛。白露记起,别看姚爷家的洛洛喜欢黏她家里的包子,但是,洛洛到她家,少不了和包子抢吃的,针对的,不正是由于君爷大厨做出来的美食。

    电话对面,君爷听完姚子寒的话,有正式的回话有开玩笑的回话,君爷都仔细听完之后,再次做出指示:“吃饭的问题不是大问题。你想我吃也行,你到我家里来吃也行。”

    君爷貌似今晚很大方,或是真为姚子寒升职感到高兴,到了姚子寒这个年纪,能升就升了,再升不下去以后再升就升不到上面的位置了。

    从白露姐姐再次的转述中,姚子寒在获得了君爷的盛情邀请之后,受宠若惊。毕竟听说他堂哥姚爷虽然住在君爷的对面,可是到君爷家蹭一顿饺子吃或是吃一块君爷家的苹果,都得挨君爷的训斥。

    君爷大厨真的很难得主动为对方下厨,尤其是对天生已经爱赖皮的姚家兄弟们来说,向来他们是君爷严防的对象。

    姚子寒表示十分感激,十分感谢,必定,哪怕是不能走,都要爬到君爷家吃君爷做的这顿饭。

    君爷听到这些话自然是心满意足,最后说:“好吧,你好好开车,送你嫂子回酒店。一路小心。”

    说完这话,咔,挂了电话。

    君爷自我感觉很成功,很满意地通完了这次电话,回头,见自己家的包子和洛洛,两颗小脑袋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务正业地伸进了阳台的落地窗里,两双骨碌碌的小眼珠对着他瞧。

    只被两双像镜子一样单纯无邪的眼珠子瞧着,君爷不知不觉地冒出了层细汗。

    这,怎么感觉好像哪里做错了?

    洛洛冲他笑笑,这孩子,每次一笑,比他老爸更邪恶,明明笑容犹如小天使一样可爱美丽的笑容,一笑起来,却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君爷故作沉下脸,对两个娃儿训道:“你们不是在客厅里玩吗?跑到这来做什么?”

    “听征征哥爸爸,不是要和征征哥的妈妈打电话吗?”洛洛由于年纪小,说话为了准确,说每个字都是咬文嚼字的。这也是为什么君爷父子每次听他说话都感到特别害怕。因为洛洛这样咬着字眼儿一说,他们想装作没有听清楚做糊涂都不行。

    君爷脸一横,想,莫非自己还得输给姚爷的儿子?

    “打完电话了,都回去。”君爷横着一幅冷脸,霸道地赶着两个孩子回客厅。

    小包子鼓鼓脸颊,瘪了瘪嘴角。知道爸爸这么着急赶他们走,倒不是由于爸爸要和妈妈说什么私密话,因为,君爷都说打完电话了。而是,君爷自己都觉得心虚了。

    像赶鸭子被君爷赶的洛洛,偷偷在包子哥耳边说:“征征哥的爸爸打电话给征征哥的妈妈,都说这样的吗?”

    什么叫这样的吗?

    那就是,他包子的爸爸打电话给妈妈时,和妈妈没有说上两句话,接着,都是妈妈在转述爸爸的话给其他人听,妈妈变成了传声筒。

    小包子只要想到这,小脸蛋全部汗滴滴的。

    早知道,不叫爸爸打电话给妈妈腻歪了,瞧,这都变成笑话了,而且,还被姚爷家的洛洛听见了。洛洛再回去说给他老爸姚爷听,他包子一家以君爷为首都预备丢脸吧。

    果然,小洛洛告诉他,告诉他什么才叫做标准的爸爸妈妈通电话:“我爸爸,打电话给我妈妈时,我妈妈不是前几天出门吗?我爸爸在电话里对我妈妈叫,佳音,佳音,佳音记得买好吃的回来。我想你,你没有在家,我在家里要饿死了,对面那个煮饭公,我蹭他一顿饭而已,他虐待我洗碗。你快回来吧,佳音。”

    洛洛学自己老爸的话和语气,那叫做百分之百的像,雷同到原声复制,听洛洛学姚爷说话,足以以假乱真,让人误以为是姚爷在这里说话。

    对比自己爸爸妈妈之下,小包子惭愧地要在地上挖个洞。

    君爷赶着两个娃儿回客厅,顺路当然就听到洛洛对他儿子的悄悄话了。不得不说,姚爷的儿子比姚爷更狡猾,这哪是和他儿子说悄悄话,这些话是分明说给他君爷听的。

    听完这些,君爷的脸色不用说,更是戴起了一顶大黑锅。

    姚爷?

    姚爷对老婆沈佳音腻歪,这叫做标准的爸爸妈妈对话?

    君爷表示严重不屑。因为他听了都鸡皮疙瘩全身起了一地。

    他有必要学姚爷跪求老婆回家煮饭吗?论做饭,他君爷大厨无人能比。

    姚爷这行为,太逊了!

    改天嘲笑姚爷去。

    包子只要回头偷偷看一眼爸爸的表情,都知道,爸爸想歪了。君爷的逻辑永远是以事论事,没有能听出洛洛这话里头的深度含义。

    怎么爸爸的脑子比他包子还笨吗?

    包子汗滴滴的,抬起小手擦一把额头。

    君爷没来得及嘲笑姚爷,小洛洛先嘲笑君爷的儿子包子哥了:“征征哥的爸爸与妈妈打电话真有意思。征征哥,你不学我一样,学你爸爸说一遍吗?”

    小包子小脸蛋一扭,学,学什么?学他爸?学他爸对老婆说,说老婆,你帮我传话给谁谁谁。

    学出来,全幼儿园小朋友都得笑话他包子了。

    刚好见时间差不多,姚爷在自己家里被老婆催促着过来接自家娃儿了。进门,见自己娃儿和包子,一个贼笑,一个和君爷一样黑着把脸。姚爷不得叹一句,这两个小兄弟,真是像极他和君爷两个。

    君爷见他进门,刚好,说他:“你真行,和你老婆在家里过二人世界,把儿子扔我这里给我带?”

    姚爷装傻:“有吗?不是我儿子想粘着你家征征吗?谁让你把你儿子教育的太棒了,我儿子每天只想粘着你家征征。”

    至于我儿子为什么要粘着你儿子,当然是由于你儿子太好玩了。姚爷表面话里的真实意思,绝对不敢说出来。

    君爷冷哼一声:“快点带回去。”

    姚爷吃惯了他这幅黑脸,不痛不痒的,扬手招呼儿子:“洛洛,你陆叔叔赶你了,来,回家。你妈妈说是给你洗澡。”

    小洛洛今天倒没有在君爷家赖皮,因为,最好玩的事情已经被他看到了。于是,他蹦蹦跳跳,跑到爸爸那儿。

    姚爷见他今天特乖,一叫就走,而且人还特高兴,一边跑且一边贼笑,美睐一眯,知道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了。伸手抱起儿子,想回家了再问儿子怎么回事。别在这里问了,不要再惹得君爷父子俩不高兴。毕竟,这好玩的事,对他们来说是好玩的事,对君爷父子俩可就不一定。

    可小洛洛哪有姚爷精明,毕竟年纪小着呢,迫不及待的,已经贴在姚爷耳边说:“征征哥的爸爸给征征哥的妈妈打电话。”

    “哦?”姚爷两眼一亮,回头,问君爷,“你怎么打电话给白露?有事交代她做吗?”

    是兄弟,都知道他不会打电话给白露姐姐腻歪的了。耳听姚爷和白露姐姐接到他电话时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反应,君爷都快咬牙了,又生怕被姚爷瞧不起,只得强装镇定,强冷着嗓子说:“怎么,没有事我不可以和她打电话吗?”

    姚爷眸光一闪,笑答:“可以。怎么不可以。佳音出差时,我也常给她打电话。”

    听姚爷自己都主动提及,君爷来劲儿了:“你好意思说,给你老婆打电话让她给你带吃的,你自己学一下煮点面条都不会吗?说出来笑死你儿子知道不知道。”

    姚爷一瞬间就明白自家里出了个小间谍,将自己在家里向老婆哭饿的事都泄露出去了,姚爷伸出大掌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有你的!把爸爸妈妈的家丑外扬!洛洛你是不是小笨蛋?

    小洛洛挨了爸爸这一巴,心头肯定不顺气,小嘴一撅,准备扳回一局说告状的君爷:“征征哥的爸爸给征征哥的妈妈打电话,说,征征哥的妈妈,你帮我传话给——”

    啊?

    姚爷一愣,你君爷真的是有事才打电话找白露姐姐,不然,怎么都是传话。

    这会儿见到姚爷惊讶的表情,慢一步的君爷,总算是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君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头,兀自生起了闷气。

    小包子着急地赶姚爷这对唯恐天下不乱的父子离开自己家。

    “行啦,征征。”姚爷被包子赶,倒也体贴包子,不准备体贴君爷,谁让君爷自个儿做出这种丑事的,抱着儿子出门时,对着坐在里头的君爷叫了一声,“陆君,我走了,你以后没事,少给白露打电话。否则,她都要以为家里起火了。”

    君爷霍的起身,走到门口那儿,当着姚爷父子俩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奸笑,砰,狠狠甩上屋门。

    交友不慎,坑了一辈子。

    这是此时此刻君爷的心情!

    小包子像小老头子深深叹口气,想到洛洛都被自己爸爸打了下屁股,其实他们两家的爸爸,算是半斤八两吧,怪不得能当好兄弟。

    君爷走去浴室,边给儿子放洗澡水,边继续生自己的闷气。不知道姚爷明天会不会将他这丑事说到一伙人全知道了。他倒是不怕底下那群人会不会笑他,谁敢笑他等死就是。只是,他怕被在浦东的白露姐姐知道了。白露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想。

    她会不会在事后笑他?

    不会当着他面笑,也会拿被子盖住脑袋在被坑里笑。

    君爷感觉只要被她笑,自己脸都可以红了一层。他在她面前向来无所不能,怎么可以做出这种250没脑子的事情?

    小包子往浴室门里伸了伸小脑袋,眼看,爸爸真的是气崩了,连脑子都气坏了,给他一边放洗澡水的同时居然拿了只马桶刷刷起了厕所。

    完了,完了。

    包子害怕地跑回客厅,拿起座机,给妈妈拨起了电话号码要妈妈支招。

    白露到达酒店,和姚子寒说了声拜拜后,坐上电梯,回到酒店客房。屁股都没有来得及坐下,电话又响了。

    这回见拨来的号码是家里座机,白露惊讶了:莫非家里真是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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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担心

    “妈妈,是我让爸爸打电话给你的。”小包子选择了在电话里主动向妈妈坦白。

    火燎火急,以为家里真的起火了的白露,听到儿子这句,心口哪止是一松,是眼睛都快弯成了月亮。

    难怪了。

    早就觉得他突然打电话过来有点怪。若是没有姚子寒这根救命稻草,想必他在电话里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说回来,姚子寒又是她的救命稻草,如果不是有姚子寒帮她挡,可能她在电话里只能听他不断地像领导那样讲话。

    对于这点,她倒是不会怨他的。君爷的性格,本身就是锯了嘴的葫芦。想当初,她要嫁给他之前,陆老爷子专程找她进行过一次谈话,告诉她,他这个孙子样样都好,只有一个毛病,不会说话。

    君爷不会说话这点,得罪的人可多了。为此,陆老爷子也告诉过她,希望她能多包容,多帮助君爷搞好公关工作。可以说,是君爷成就了她如今的工作。

    如果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君爷,而是一个像乌鸦一样能说会道的姚爷,她白露不用天天煲电话粥帮家里人搞公关了,更不会被人叫做无所不能的超人白露姐了。

    小包子对妈妈说完话后,胸口里的小心脏担心地跳了跳,等了会儿,没听出妈妈生气的语气,小脸蛋不免浮现出一丝诧异:“妈妈,你不怪我和爸爸?”

    白露对儿子温柔地笑道:“你们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会怪你们呢?”

    小包子乍一跳:爸爸也是妈妈的宝贝?

    不和儿子说多了,哪个女人嫁了老公不是把老公当孩子看的。男人一半天性就是像孩子,不用脑子考虑问题的。

    在厕所里把马桶刷的干干净净,甚至可以把马桶当镜子照的君爷,回头,见浴缸里的洗澡水满了,赶紧关了水龙头,走出来叫儿子进来洗澡。

    听到动静的小包子,慌里慌张挂了电话。

    君爷出来,见儿子站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什么,愣了愣,问:“你玩什么要站到沙发上?”

    “没,没有。”小包子赶紧从沙发上爬下来,跑去自己房间拿衣服。一边跑一边小心脏乱跳,做贼心虚的滋味真难受。

    君爷看着儿子进了房间,正要再说包子两句:不是说要洗澡了吗?刚才不拿衣服都跑哪儿玩了?

    后来想想哪儿不对,回头,再看儿子刚才站的地方,沙发边挨着张角桌,桌子上放着座机。君爷脑袋里当一声响,几乎变成了空白。

    儿子打电话找谁了?

    君爷忍了会儿,才忍住了不像姚爷那样准备拎起儿子打儿子屁屁。看来,兄弟就是兄弟,连各自的儿子都一个样,都是小笨蛋!

    包子两只小手抱住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擦过爸爸身边,走进浴室。只听背后爸爸忽然转身的声响,君爷爸爸说:“你打电话找妈妈了?”

    小包子的心跳差点乍停,小脸憋得红红的,想撒谎,又不敢。

    瞧儿子的小肩膀都抖动了起来,君爷叹一声气,大掌放在儿子脑瓜上:“打电话给你妈妈又没错。去吧,去洗澡。”

    幸亏爸爸没有想多,如果爸爸知道他对妈妈坦白,想都不敢往下想了,小脑子用力甩甩,飞也似地跑进了浴室里,泡澡去了。

    包子泡澡的时候,君爷在厨房里开始准备给包子做夜宵。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钟,掐着时间喊儿子,以免儿子泡澡泡出感冒来。

    “征征,好了没有?我告诉过你的,洗澡不能超过十分钟。快点穿上衣服出来。”

    在儿童浴缸里舒舒服服边玩边洗澡的包子,听见爸爸的军令状,只得从浴缸里爬出来。自己都没来得及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爸爸急着已经进了浴室,扔了衣服到他头上督促他赶紧穿。

    说起来,这又不是爸爸第一次督促他洗澡。小包子忽然觉得,这次妈妈离开还是特别了点,爸爸的神经好像都一直绷到紧紧的。

    到了食厅,坐在小板凳上,小牙啃着君爷买的蛋糕,包子问:“爸爸你是到妈妈买蛋糕的那家店买的吗?”

    “口味不一样?”君爷立马转过头问。

    他并不知道白露姐姐在哪家蛋糕店给包子买的蛋糕,也不想这样小的问题打电话去问老婆,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开车沿着她下班那条路寻找过去。找了几家蛋糕店,他看来看去,就一家人卖的蛋糕样式和老婆平常买的差不多。难道,错了?

    小包子点巴点巴脑袋:“外形一样,可味道不一样。”

    君爷气馁了。

    这当孩子爸的,想复制孩子妈在家的情形可是容易。

    见爸爸脸上闪过一丝郁闷,小包子体贴地说:“爸爸买的一样好吃。”

    “爸爸知道了,吃你的。”君爷对于这种像同情式的夸奖向来不买账。他是无所不能的君爷,却连买个蛋糕都买不好。

    小包子憋着一句话:爸爸,你打个电话给妈妈问问难吗?

    包子不知道,这是事关君爷的自尊。

    姚爷抱儿子回家的时候,马上和老婆说起君爷闹的笑话了,边说边和儿子一块吱吱吱笑个不停:“白露肯定以为自己家起火了,不信,等白露回家,你问问她。”

    对于老公这个大魔王,沈佳音是个善良的,也认为老公这种唯恐兄弟家不乱的行为是不是太可耻了点,点点老公:“我不在家的时候,陆队不是给过你很多照顾吗?听说洛洛没放吃的时候,都是你带洛洛到陆队家里蹭饭。”

    儿子被老爸带成了小乞丐,沈佳音早就不止一次听婆婆说起这个笑话了。

    姚夫人是那种,一点都不吝啬于抓住机会取笑儿子的老妈子。

    “没事,没事。”姚爷爽快地摆摆手,回头与儿子碰下眼神,“洛洛到他家里蹭饭,洛洛比我还高兴。”

    小洛洛是很喜欢到君爷家里蹭饭的,谁让君爷家里个个是大厨,做的东西特别好吃,还有包子哥这个超级服务员,让他喜欢死了。

    沈佳音对他们父子俩没眼瞧了,招呼儿子去洗澡,一边是突然好奇起:“陆队他打电话给白露姐,没有东西说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姚爷伸手拿了块碟子里的苹果块扔进自己的嘴巴,嚼着吃,同时,打开儿子伸出来也想要吃的小手,回答老婆,“陆君他是拉不下脸。你想,他对自己爸妈妹妹弟弟说话都拉不下脸。他能对谁拉的下脸?”

    说起来,君爷是从来没有在家里表达过,妈妈我爱你,爸爸我爱你,弟弟妹妹哥哥喜欢你们这样的话。但是,外面的人,谁不知道,君爷最爱家人了。

    君爷就是一个闷骚。

    而且是无可救药了的闷骚。

    姚爷眯了下眼:“其实你知道他的,工作一流,动手能力一流,但是,说话三流。做的比说的多,是他的本事。所以,他在对老婆孩子这方面也一样。”

    沈佳音只要看老公那眼神,都知道老公想歪了。

    姚爷却不觉得自己想歪。君爷家听说不像他家里搞什么隔音墙。所以,君爷家主卧室有什么动静,包子不可能不知道。

    包子不是这次妈妈离开后有点怪吗?听洛洛说,包子哥在家里尿裤子了呢。想都可以知道怎么回事了。

    姚爷于是在君爷看不见的地方哈哈大笑,低头,见儿子爬上椅子又要偷苹果吃,拍打儿子小手,瞪眼睛:“洛洛!你牙没长全吃不了,不是不给你吃。”

    “水果泥。”洛洛委屈地喊。

    要是君爷爸爸的话,知道儿子想吃,肯定是给儿子马上做起水果泥了。

    姚爷头疼,立马抱起他扔进老婆手里:“去,带他去洗澡,哄他睡觉。这小恶魔,折腾死我了。”

    沈佳音望他一眼:这小恶魔还不是学了你?

    浦东的酒店

    白露听完儿子的电话,是颇有感慨。进酒店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边洗,边想起家里父子俩可能的表情,她就直乐。真被君爷想中了,她还真是回背地里取笑他。

    只是没有想到被儿子一激,他真会打电话给她。

    能挑战老子只有儿子啊。

    白露边想,边止不住笑意。

    洗完澡,除去一身风尘,舒坦了。看时间九点多,应该是家里包子快睡觉的时间点了。每次到这个时候,在家的话,她会赶包子去睡觉,自己则收拾收拾,如果君爷在书房忙活,她自己一个人,要么做些面膜,边做皮肤保养,边回家继续处理公关工作。

    君爷不在的时候,她是能更自由一些,可以做一些,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工作。

    酒店有监控设施,可她这一间客房是没有的。

    白露坐在酒店提供的梳妆台边上,拎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两个化妆盒。

    这两个化妆盒,比起一般女士用的化妆盒,体积大了不少,乍一看像是太阳镜眼镜盒。

    打开盖子以后,里头放的不是眼镜不是化妆品,而是一些零碎的部件,组装起来,即是一把乌亮的东西。

    君爷肯定想也想不到吧,趁着她不在,想在屋里翻出她这样东西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这个东西是随身携带,藏在她手提袋的最底端。她手提袋下面是个暗袋,一般人打开她手提袋还发现不了。

    白露回想起那天,为了救他,不得不亮出这个东西来。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出现,被他看见了。她不清楚他看到后会对她是什么想法。

    归之,君爷当初看见时,看见后的反应,都是很平常的,没有一点情绪。

    毕竟他也是队里的人,对这种东西也不陌生,知道这东西的管理规则。娶了她当老婆时,肯定一早有这个觉悟。

    只是,他的觉悟可能没有来到,她那个岗位,竟然要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

    什么样的岗位才可能随身携带?

    他君爷都没有。

    只能是一个经常身处危险的人,会携带。

    君爷每想到这点心头能不毛吗?

    把包子抱到卧室里,陪着包子一块睡。君爷在黑暗里睁着眼,数了几千只绵羊都睡不着。

    白露在酒店里检查部件,检查完没有问题之后,拨了个加密的手机号,与对面的人说话:“赵委,我已经到达浦东,是的,今晚的飞机抵达,现在下榻在我们熟悉的一家酒店。”

    对面被叫做赵委的男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白露答:“是,叶老在这边,我打算明天去找他。明天你们开会,我可以在开会中间溜出去找他。”

    之后,对面又说了些话。

    白露听完,挂了电话。

    这时有人敲门。

    白露通过门口的摄像头,看清楚是谁后,开门让对方进来。

    张润恒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她客房。

    “有事吗,张副官?”白露问。

    “我今天见到了叶老的人。”

    “是叶老的人。”白露肯定了他的疑问。

    张润恒看着她,像是没有解决疑问是更疑问了。她找叶老做什么。叶老那个人不好惹,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白局,你,要去见叶老吗?”张润恒口气包含了一丝迟疑。

    白露望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过多的询问,只说道:“明天赵委到机场之后,会有工作组到机场接他到会场,你带人跟在后面。不要忘了我们的工作是什么。赵委这次到浦东的工作很重要。”

    “是,我知道。”张润恒严肃作答。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让几位兄弟都保持体力,时刻保持警惕。”白露淡淡地说。

    “是。”张润恒低了头,回身,要走出客房。到了门口时,像是悄悄回头一看,见她是拿起了本书在看,于是径直出了房间。等出了客房,他方才想起,她刚拿的那本书,好像是陆家老爷子自己写的新出版的书。

    陆老爷子出书是多年前一直计划的事了,只是下笔之后老爷子一直觉得哪里写的不好。整整修修,过了十年,终于面试的这本书,一半算是老爷子的自传,一半,是陆家的自传。

    外面的人,看陆老爷子这本书是看不懂的。陆老爷子在书里大部分写的是养花养草。只有那些知道陆家过去的人,知道陆老爷子每次养花的波折历程,都是他和陆家自己的写照。

    这本书刚出版不久,大部分市面上是买不到的。陆家老爷低调,不爱宣扬,更不让亲戚朋友为了捧场买书支持他。所以,白露手里拿的这本书,是某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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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苗爸的秘密

    早上,包子和妹妹一块吃早餐,吃完早餐,今天周末,他不用去上课了。可不知道爸爸要不要加班。

    苗莘想着今天包子在家,就把女儿留在了家里,毕竟天天带彤彤去医院看苗爸不好。医院里细菌多。

    在她要出门时,君爷忽然叫住了她。

    几个人都吃惊。

    包子和彤彤一块边啃面包边抬起小脑袋,好奇地听君爷说话。

    苗莘记得自己貌似和君爷连话都没有说过,不知道君爷要和她说什么,心头啪嗒啪嗒跳声好大。

    君爷道:“你要去看你爸吗?我和征征陪你去。”

    包子对于去看妹妹的爷爷,其实兴趣一直是有的。因为在彤彤的世界里,除了妈妈,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的苗爸,一样很重要。

    记得彤彤对他曾经这样描述过自己的爷爷,说她很小的时候,睡在床上,要摔下来时,是爷爷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着。

    苗爸很疼这个外孙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这种深度的爱不言而喻。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陪爷爷。”彤彤摇晃着小西瓜头说。

    包子看她偷偷把没吃的面包片塞进袋子里,问:“是要给你爷爷吃吗?”

    彤彤脸红:“我,我不是偷——”

    包子见妹妹误会了,急摆手:“我也不是说你偷,这个面包,是我爸爸做给我们吃的,你想拿多少就多少。”

    两个小人儿说话好像电影,每说几句话,不知道说到什么,都要小脸红一红。

    君爷走回来,对动不动羞涩的儿子咳一声,道:“吃完赶紧换衣服,要出门一趟。”

    “嗯。”包子点头,立马举起牛奶杯大口大口地喝牛奶。

    彤彤吃完了,去换衣服。去见爷爷的话,她要穿更漂亮一些,爷爷看了会高兴。苗莘知道她想法,也就帮着她换。

    包子回自己屋里找衣服时,又犯愁了。妈妈不在,他怎么挑啊。对于妈妈的时尚目光,包子一直很信任。自己找的话,不知道穿出去会不会又被姚爷他们耻笑。

    想到这儿,包子小心翼翼地往屋门口望一眼:姚爷父子俩呢?

    最后那对父子已经出门了。

    君爷走过来,按住儿子往外头张望的小脑袋,道:“衣服找好了没有?”

    “不知道穿什么。”包子实话说。

    君爷拉开衣柜,耐心给儿子挑衣服。

    现在他是当爸又当妈的,以前不怎么觉得,又不是没有给儿子挑过衣服,可现在,所有活儿都是他一个人干,他感到辛苦了。

    照顾小孩子要有耐性,何况儿子像他,说没要求其实要求特别高。想想昨晚上儿子一口能吃出蛋糕的味道不一样,就知道平常自己老婆当家有多辛苦了。

    “这件好吗?”君爷拿出小熊维尼的蓝色外套给儿子看。

    包子点头,但是,小眼珠子,却盯着衣柜里另一件衣服。

    君爷顺儿子视线望过去,见是一件背带裤。

    包子说:“妈妈买的。”

    君爷回头,像是有些无奈有些好笑,瞪了眼儿子:“回头我和你妈妈说。”

    包子急了,摇头,伸手拉住爸爸的衣摆:“就这件,穿这件好了。”

    “想和妹妹穿一样的衣服,直说又有什么。”君爷就想不明白了,儿子这股别扭劲学了谁。

    还不是学了你君爷——╮(╯▽╰)╭

    好不容易,服侍孩子们换完衣服了,包子走出来,见妹妹果然和自己想法都选了背带裤,咧开小牙自个儿贼笑了会儿。走过去牵住妹妹的手一齐下楼梯。

    苗莘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护驾,尤其是要护住小包子,包子是陆家的长孙,比她女儿重要多了。

    君爷拉上门时,听到了对面屋门咔嚓一响,果然某人不会放过任何玩耍的机会。

    “什么事?”君爷一手腋下夹着公文包,一手提着要送到楼下固定场所的生活垃圾,形象颇为有趣。

    姚爷就不取笑他穿西装又提垃圾的样子了,轻咳一声,说回正事:“是要去看苗爸吗?”

    “你想来?”

    “想啊。但是,佳音一早出去了。我要带洛洛一块去,征征同意吗?”

    君爷有感觉,包子背后的脊梁骨要忽然刮起一道冷风了。

    走到楼梯口的包子,果然是突然小鼻子打了个喷嚏。彤彤担心地看了眼他。包子皱着小眉头回头看,只听楼道里传出阴森森的一道风,刮出来的是:

    “征征哥,征征哥,等等我,我和我爸爸也去。”

    包子两条小腿儿差点儿软了下去。难怪从一早上,他这颗小心脏哪儿就不安了,频频往姚爷家屋门口看。这对父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姚爷抱着自己儿子走下来了,先抛给小妹妹一个媚眼:“彤彤,今天很漂亮哦。”

    彤彤妹妹接到帅哥叔叔的夸奖,小脸红成一个小番茄,要躲到妈妈怀里。苗莘只好尴尬地说:“这孩子,从没这样。”

    小包子气鼓鼓地看着姚爷:你在外头风流勾引妹子,我回头告诉佳音阿姨!

    走到包子身边,姚爷把自己儿子放了下来,甩甩手说:“洛洛,陪你征征哥玩。——你这是吃太多了,在陆家天天蹭饭吃太多,体重飚增,抱一抱都重死我。”

    天底下也只有这个人,把儿子甩给人家带,还把问题矛头都指向别人。

    君爷走回来听到这话,伸腿狠踢了脚姚爷的屁股:“以后不准到我家里蹭饭。你不准,你儿子也不准!”

    小包子一听爸爸这主意正合自己心意,高兴地拍手。

    姚爷父子俩却后悔了,一块抓住君爷衣服,一齐喊错了。洛洛喊:“我爸爸的错不要怪罪到我头上。我喜欢陆叔叔做的饭。”

    “你喜欢我做的饭有什么用?叫你爸给你做饭!”君爷不买账。

    洛洛看了眼老爸,委屈地说:“他要是给我做饭,我妈妈说要送我去医院了。”

    姚爷对儿子这话巴拉巴拉点头:是的!

    要不是赶时间,不能和这对父子俩纠缠,君爷只想将这对父子俩挂起来,好好鞭笞一遍。

    姚爷为了赎罪,决定主动帮君爷开车。结果,去的人多了,君爷的车也装不下,只能去和别人家借车。

    到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快十点钟。开到医院,计算上塞车时间,也快十一二点,要吃午饭了。

    医院里呢,因为周末,来探望病人的人也多,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苗爸住的是单间,好一些。

    平常有个一对一的护工帮着照顾苗爸。

    一行人来到苗爸的房间时,苗爸坐在轮椅上,护工推着他轮椅靠近窗台,苗爸惬意地享受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听到一声“爷爷”,苗爸立马回过头来。

    只见三个小萝卜头,里头有自己的外孙女,前后一块又跑又跳地进来。苗爸的眼睛都笑开了花。他喜欢小孩子。在他几乎变成黑暗的世界里,只有孩子的笑容像道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为了孩子,他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爷爷。”彤彤趴在苗爸的膝盖头上,撒了会儿娇,说,“这是征征哥和洛洛。”

    “征征,洛洛?”苗爸现在说话比以往利索多了,能说出简单的词句。

    “嗯,我住在征征哥家,和爷爷说过的。”彤彤对爷爷解释。

    苗爸忽然想了起来什么,这一想,他表情些微有些不对劲了。

    君爷和姚爷这时已经从门口走进来,君爷对苗莘说:“你带三个孩子到楼下转一圈。”

    自从林楷斌那事儿后,苗莘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听君爷这样吩咐,眉头虽皱着,但不会违抗,招呼三个孩子一块走出了房间。护工跟着出去,拉上了房门。

    苗爸歪着偏瘫的脑袋,看着走来的两名男子。

    一样的一身正气,一样的英武无惧,周身发着压人的态势。

    这种态势,让苗爸不觉地面容肃穆。他很清楚,比他那涉世未深的女儿清楚多了,毕竟,很久以前,在他生意未失败之前,和这样的人打过的交道次数可会少。有些人不能惹,苗爸很清楚的。像眼前这两个男人,就是不好惹的。

    姚爷拉了张椅子坐。

    君爷没坐,靠在床栏边上,说:“我知道你脑子很清楚,说话不方便没有关系,只要你脑子清楚,足以回答我们的问题。”

    苗爸知道他意思,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于是苗爸点了头。

    “我问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吗?”

    苗爸点头。

    “知道是谁害你吗?”

    苗爸没点头没摇头。

    “你不确定是不是?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女儿差点被一个叫做林楷斌的人绑架了。”

    苗爸的眼中忽然射出一道诧异的目光。

    苗莘当然不可能将自己差点深陷危机的事告诉苗爸。

    乍听到自己女儿差点出事,苗爸心急了,中风僵硬的手指头打了一阵哆嗦。

    “告诉我,你知道林楷斌这个人吗?”

    苗爸深深地皱着眉。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在他生意遇到危机时,这个人,曾经突然跑到他家,说过这样的话,只要他把女儿嫁给对方,他们会放过他和他的公司。可是,他拒绝了。他怎么可能为了钱卖女?!

    怎么看,都知道那人不是好人,娶了他女儿只是为了折磨他女儿。

    所以,他是有想过,自己工厂突然失火,是和林楷斌这群人有关的。这是到了杀人放火的地步,这群人也太邪恶了点。

    是听说有些帮派,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连蹲监狱都不怕。

    “我只想问你一句——”君爷靠向前,几乎凑到他面前,“那些人,对你一直穷追不舍,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苗爸缓慢地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表示要,要拿笔,要写字。

    姚爷立即拔下自己口袋里的钢笔,摘掉笔帽子,帮苗爸用两只手指夹住。君爷是从桌上随便找了一张白纸,铺到一块纸板上,拿着给苗爸写。

    手指的僵硬,让苗爸举笔艰难。写出来的笔画都扭扭曲曲,像蚯蚓一样,很难辨认。纵使如此,君爷和姚爷两个人,仍旧很快地辨认出了他写的字。

    苗爸写的那个字叫做“琴”。

    “琴?”姚爷诧异,“他们追着你,只是想要你手里的一把琴?”

    太匪夷所思了。他们要把琴做什么。不过只要往深处想想,如果这伙人都不缺钱了,不是为了钱,只能是为了某样东西追着苗爸,为了一把琴,又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也是有点儿超乎了他们的预想。他们本来想的是,或许苗爸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比如什么交易文件,公司印章,公司财务内帐什么的,可以让苗爸反攻一把的东西。结果,却都不是。

    难怪周玉查了很久,到处去查了,查了半个月,进一步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查到。诚然,她能查到的,也只有苗爸公司的资料。可是苗爸与程家的公司,似乎都没有过金钱来往,商业交易也没有。

    苗爸摇着头,表明自己之前,真的是和程家没有瓜葛的。非要说有个瓜葛,那就是程家对他手里的一把琴很感兴趣,提出要买下他手里那把琴。但是,苗爸坚决不卖。

    原因很简单,苗爸从市场里找到这把琴,是为了送给从小对音乐十分感兴趣的女儿。

    所以,苗爸这把琴,是西洋小提琴。

    这让人不禁联想到了苗家被封财产时,苗莘的那把小提琴被迫卖给了林园园。据说正是苗爸送给她的那把,价值上百万。

    苗爸听到这里,嘴角弯起了一个鬼滑的弧度。他老婆之前一直不愿意走,说是要瓜分他的财产,实际上,也只是为了这把琴。他的这把琴,哪止价值百万,是价值千万,价值连城。

    他老婆拿走的东西,远远都抵不上这把琴。可是,苗爸一直将这把琴藏到了某处,这是他留给女儿最大的财富,他的老婆都别想拿走。

    苗莘卖给林园园的那把琴,只是把复制琴,苗爸为了以防万一,让人做的,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以假乱真。正因为如此,当那些人发现自己上当时,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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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白露名字的由来

    这把琴苗爸是放在了哪里,苗爸正要给君爷他们写。对于君爷,他是信得过的。这都是源于君爷他们到至今的努力,这个结果到来的水到渠成。

    只凭君爷他们救了他女儿的命,这把琴苗爸都愿意无私送给君爷。

    可君爷一摆手,大度地拒绝了:“你不用写给我。我也不需要。当然,你更没有必要写给任何人,等到合适的时机,或是你完全康复了,再告诉你女儿。这笔财富是你女儿的。”

    苗爸一惊,君爷的态度大出于他意料。

    君爷自己不贪钱不贪富贵,琴再价值连城,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让苗爸不要写,还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保全工作做的再好,难保天下有不漏风的墙。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有一个人知道最好。

    至于调查案子所需要的条件,既然苗爸都表示了苗莘给林园园的那把琴是复制琴,回头问苗莘,都可以知道那把琴是什么琴,琴上是什么标志,有什么故事。

    在这里,也不必要让言语不灵的苗爸再艰难地给他们写字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是该吃午饭的时间段了。君爷和姚爷决定离开,也是生怕几个小萝卜头肚子饿了。再叫护工进来照顾苗爸时,苗爸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听说陈大夫出差了,是真的吗?

    陈孝义为苗爸做的事不少,苗爸一直很感激。

    君爷他们不知道苗爸究竟知道不知道陈家与彤彤之间的关系,或许是不知道吧,眼见陈家都放弃了,苗莘更没有理由和苗爸说起这个事。

    “陈大夫他是有事离开,你找他有事吗?”姚爷代替陈孝义问。

    苗爸摇摇头,拿手比划下,表示自己只是关心,因为有听说陈孝义好像家里出了问题。

    陈孝义离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苗爸想没有听见都难。

    不说苗爸,现在已经被女儿郑沅洁接出院的郑大嫂,一直也有打电话过来询问陈孝义的情况。都是觉得陈孝义很好人,不该遇上这样的事。

    姚爷他们只觉得,这种事,到底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要靠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

    离开病房时,姚爷小声问君爷:“孝义到了那边,有给过电话吗?”

    君爷像是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陈孝义这次出去,有人说他是去追阿芳了,但是,只有他们几个,知道陈孝义是出去帮君爷办事了。

    只是阿芳的住处离陈孝义办事的地方并不远,有人想歪很正常。

    像白露姐姐这次去浦东,说是去开会,可是叶老在那,阿芳在那,白家的老家,据说也是在那附近呢。

    走出住院大楼,见苗莘带着三个小萝卜头站在医院里一小卖部前面。苗莘给三个小萝卜头一人买了一瓶qq星儿童成长牛奶。

    小孩子这个年纪,除了吃就是玩,还真不能说这三个小鬼贪吃。

    洛洛吸了一口自己的,伸出手要和包子哥换着喝。

    小包子才不和他换,要换也和妹妹换,才不傻。

    包子别扭闹到最后的结局,变成洛洛和彤彤两个人换了。只要洛洛甜甜地叫声姐姐,彤彤就愉快地和洛洛交换了。

    小包子差点气崩了牙。

    君爷远远看着儿子的表情动作,伸手摸了下自己额头:包子这个样,学了谁?整天吃亏。

    姚爷真怕君爷父子俩气起来真不给他们父子蹭饭吃了,赶紧走过去警告儿子:你以后还想不想到陆叔叔家里吃饭?

    洛洛飞眨了下长长漂亮的卷睫毛:想!

    他一辈子天天都想到包子哥家里蹭饭吃。

    终于让三个小萝卜头安定下来了。姚爷去开车,准备接大伙儿去吃中饭。

    趁这个机会,君爷向苗莘了解有关那把琴的故事。

    苗莘并不知道什么真琴假琴的事,君爷也没有打算现在把这个事告诉她,这笔财富是苗爸送给女儿的礼物应该由苗爸以后自己告诉女儿。君爷只是说听说她有把琴卖给了林园园,问这把琴是什么样的。

    对于这把琴,苗莘当然很熟悉。因为,这把琴据说价值百万,而且,是自己父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把琴弦音又很好听,苗莘对它忒有感情,可以用爱不释手来形容。

    当年她把琴卖出去的时候,像是割掉自己一块肉,抱着琴哭了一晚上,实在舍不得。好在林园园好人,之后,一直让她到琴店里接触到这把琴,并没有把琴卖掉。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林园园是林楷斌的亲姐姐。一切只不过是个局,一个陷阱。不用说,当林楷斌被抓之后,听说林园园也消失不见了。林园园的琴店关了,她再也摸不到看不到那把爱琴。

    说来心酸,苗莘噙着伤感的声调说:“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琴,我爸爸把它买来给我时,就因为它有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一把象征命运的琴。”

    “命运的琴?”

    “对,不知道陆大哥有没有听说过奥菲欧的故事?”

    君爷对希腊神话古代传说之类,或许听过,但是肯定觉得是无稽之谈,没有放在心上自然记不住。

    苗莘给君爷简单地介绍起这个有名的希腊神话,这个神话由于太出名,被许多艺术家加以加工变成歌剧舞台剧等等形式出现。

    君爷原先以为这故事像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或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不像。

    奥菲欧的妻子尤丽迪茜死了,由于他对妻子念念不忘的爱意感动了神明,神明给了奥菲欧机会,让奥菲欧下地狱里去接回妻子。但是有一个条件,在带尤丽迪茜离开地狱到达地面之前,奥菲欧绝对不可以回头看尤丽迪茜。奥菲奥答应了这个条件。

    故事的结局在于,奥菲欧终于忍不住好奇,在快要到达地面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妻子。悲剧这时发生了,由于奥菲欧没有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尤丽迪茜被带回了黄泉之国。

    一对夫妻,因为生死而阴阳相隔,爱情感动神明,却最终无能抵抗命运。

    君爷听着这个故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喜欢,比讨厌罗密欧与朱丽叶更讨厌。

    在他看来,奥菲欧也好,罗密欧也好,都是愚蠢而自私的。如果真的为对方着想,无论何时何刻,都该保持克制和冷静。

    但不管怎样,这把琴既然被称之为了奥菲欧之琴,倒不是由于奥菲欧与尤丽迪茜这个凄凉优美的动人爱情故事。而是由于这把琴具有奥菲欧的歌喉那样能憾动神明的琴音。

    苗莘说,过去演奏这把琴的小提琴家,有些本来是不出名的,但是拿起这把琴表演时,一切都变了,鲜花名誉接踵而来,说是一夜成名都不过分。这把琴传说中就有这样的魔力。是真是假,苗莘是不知道,只听父亲这么说。

    不过,她并没有说起自己与某人一见钟情,也正是由于她当时在拉这把琴。

    琴声动人,一首曲子或许能突然之间改变某些人的命运。君爷作为大夫,却是比较相信音乐给人的身体心理带来的影响力。如果是因为此,有人迷恋上这把琴,无论如何想得到这把琴,恐怕要的不是这把琴本身代表的巨额财富,而是另外一些东西。

    程家里有什么人,是对这把琴的执拗到达了入魔的地步,不惜杀人灭口的地步?

    君爷的眼睛在阳光底下眯成了条黑幽幽的缝隙。

    不管是什么人都好,不要来惹到他和他家人就好,但是,一旦惹到他和他家人头上,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是不会接受的!

    浦东

    清早七点,离开家的白露姐姐没有一点偷懒的闲空,起床后整理好行装,随便吃了点酒店提供的早餐就早早出发了。

    先是搭车到达一个会议场所。去接机的事轮不到她。她只要在这里等人来。

    快九点钟左右,参会的人员陆续抵达。

    由于来的人大都陌生,白露并没有上前与人打招呼。坐在外面的茶厅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一个人影穿过了自动玻璃门。

    白露起身,嘴角扬起笑意,走上前:“赵委。”

    走来的男子年纪有五十以上了,两鬓些微白发,身材中等,穿着朴素的中山装,步伐迈得稳重有力,见白露过来,伸出手与她握了下,打量了番白露之后,深褐的眼睛微笑起来:“长大了,小白同志。”

    可见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面对面碰过面了。所以见面之后颇为感慨。

    白露听到对方称呼自己的这句“小白”,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能叫她小白的,只有知道她和她哥关系的人。她哥被叫做大白,所以她被叫做小白。

    “进去吧。”赵委说。

    “赵委,你进去开会,我还有点事想去办。”白露低声道。

    想起昨晚的电话,赵委点了头:“你去吧。有什么事我这里看着。你自己小心点。那个老头子脾气不太好。当然,你不需要和他客气。有什么事他算到我头上也行。”

    赵委的口吻亲切像是父亲一样,白露边听边微笑着点头。

    论起来,她与赵委的关系要追溯到当年她入队伊始,可以说,赵委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宛如父辈。

    等赵委进了会议厅,白露转身走出了会议大楼。楼前有一辆车停着。这辆车,正是昨晚接沈奶奶来和她会餐的那辆。开车的人,自然是叶老的人。

    司机打开门,白露没有任何犹豫坐了进去。

    车子往前开,是开到了一座类似民国时期公馆的小楼。这里不是叶老的住宅,不过叶老朋友众多,这里也不过是叶老芸芸众多老友中之中一个的住所。

    都是老头子,住的地方,也都是充满古风古韵。

    白露穿的是职业的白色女西装,鞋是低跟的黑色女士皮鞋。一身素净,配着她那张美而不张扬的脸,像是一束白色的牡丹花,在晨光中犹如一滴露水,纯净美好,让人移不开眼睛。

    “给她取个露字为名字的人不知道是谁,是她爸,还是她妈?”

    公馆的阳台上,几个老头老太看着走出车门的白露,交头接耳,边说边扬着笑意。

    这些人,有些不是住在浦东是住在燕京的,早就见过白露,有些是没有见过白露,但是,早有耳闻这位白家的大小姐是何等美丽风流的明艳人物,如今亲眼一瞧,赞叹不已。

    “你们都猜错了。”听着前面一伙人说话,叶老一个人坐在竹藤椅上,慢条斯理效仿浦东人冲泡一杯咖啡品尝说,“她名字是她哥取的。”

    “她哥?”

    说到白队,白队这人,才情有,不过比起大美人的妹妹,名气没有妹妹大就是。白队比妹妹年长好多岁,所以,妹妹在娘胎的时候,白队已经贴着妈妈肚子说过要给妹妹取名字叫露露。

    为什么白队会想到露露这个名字?

    那都是由于白家里白爷爷喜欢玛丽莲梦露,玛丽莲梦露名字太长,白爷爷嫌弃麻烦,我行我素将玛丽莲梦露的长名剪短为露露。可见,当年白家这个老头子是个典型的老追星族了。

    白队呢,希望自己有个妹妹,然后,希望妹妹受到爷爷奶奶的喜欢,所以,提议如果妈妈怀的是妹妹的话,让妹妹叫露露。

    这些陈年旧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像如今站在这里的一群老头和老太,知道白家这些内部趣事的人,恐怕也只有叶老一个。

    谁让白家是有名的闭门族。当年白家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白家就已经像是不食烟火与世隔绝的一个家族,在社交圈上鲜少与人交往。

    叶老能知道这些事情,是叶老都不想知道的,因为,白家奶奶与他第二任妻子是莫逆之交。白家奶奶常来他们家拜访唠叨,所以,叶老不知不觉中,不受控制,就全知道了。

    白家里那些事儿,说实话,叶老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听着听着甚至都会很气愤地感慨:这些都算是什么事啊!

    白露来见他是为什么,他很清楚。可以的话,他不想见,因为,他不想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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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跟着她

    走进公馆,白露环顾馆内摆放的东西,各种各样老式的摆设,像是在述说岁月的沧桑。

    前面有个人,打开了扇门。白露走了进去,只听一声“太太,你好”,其古怪的发音,不用说,是叶老那只宝贝鹦鹉了。

    房间里,是比客厅更舒适一些,由于临近冬季了,地上铺了毛茸茸的褐色地毯。除了一只蹦蹦跳跳的鹦鹉,还有一只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眯着两只绿宝石一样的猫眼睛假寐。

    看得出来,这老头子的日子过得是既舒服又富有情调。说起来,叶老这人一生算是坎坷,但是,比起陆家老爷子等人,是有成绩多了。而且,叶老这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基本都得到了。自己的骨肉找到了,与沈奶奶又复合了,可谓是人生圆满,离去也无憾。

    正因于此,这个老头子,现在过生活益发随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

    白露闻到了一股白咖啡的清香。比起君爷爱喝的黑咖啡又苦又涩,白咖啡的味道好受多了。

    什么时候,君爷可以像叶老这样随意喝起白咖啡。人生还长着。叶老都到这个岁数了,才稍微有享受清闲的时候。君爷这么年轻能干,该烦恼的事儿多着呢。

    因此,叶老既不同情君爷,也不会同情白露姐姐。

    这个老头子就是这么怪的了,说骨子里头比君爷益发冷酷无情一点都不为过。

    叶老左手右手各端了两杯咖啡,从阳台与房间之间的落地窗穿了进来,对白露说:“坐。站着做什么?”

    白露姐姐并不准备与他客气,四下看了下,这屋里没有沙发,只有那些老式的木板凳与椅子。

    找了张木头做的折叠椅,搬了坐在了台几旁边。这台几也是与众不同,高度不是现代家具那种常见的矮矮的不到人膝盖头的,而是圆形的,更像是吃饭用的那种玻璃台。

    叶老的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玻璃台上,告诉她:“喝吧。我刚亲手泡出来的咖啡。”

    “叶老是刚学的手艺?”白露姐姐接过咖啡杯,笑问道。

    这个老头子三日一鲜,老顽童,什么事儿热度好像都只有三天。

    叶老指头点着她:“你听谁说的?你老公?肯定是你老公,没有其他人了。你哥,你嫂子,都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

    “你不知道我老公更不爱说人闲话吗?”白露说。

    叶老拂袖坐了下来,坐在她对面:“我与你老公见面次数多了。和你见面,好像不过三次,至多三次以内。我不太了解你,但是,要了解你老公倒是不难。”

    “我和我老公都是明人不做暗事,不怕被人了解。”白露姐姐一言一语,没有一点隐晦,光明磊落。

    叶老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道出一句:“你确实是个很能说话的人。”

    在叶老的眼睛里,白露姐姐有天生的姣好的外貌,本身对于女性身份而言,已经是一项最大的武器。再加上白露姐姐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说白露姐姐是社交圈上最显眼的女交际花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本可以到哪儿变成一颗夺目明珠的白家大小姐,婚前婚后,都属于十分低调的那种。

    美人,只能是毒。

    叶老相信,当君爷打算娶这位白家大小姐时,心里头肯定有过这样的想法。只要看看君爷身边最好的兄弟姚爷最终娶的是他那其貌不扬的孙女,都可以知道以君爷姚爷这样聪明伶俐的男人,应该从一开始都清楚娶个众所周知的大美人不如娶个如沈佳音这般清秀可爱的。

    端起咖啡杯喝一口的叶老,见白露手里摸着咖啡杯没有动,老顽童的嘴角弯了弯:“怕我下毒吗?”

    “不,是怕不好喝。”白露说。

    叶老差点没有被她这话给哽到胸口吐出血花,搁下咖啡杯,道:“有什么话要问的,说吧。”

    打算快言快语解决问题的态度。

    白露想,这老头子原来打定主意怕是不想见她的吧。

    不想见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可以想出两个,要么是叶老头知道她的企图不想见,要么是叶老头本身对她就不喜欢。

    她是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但是,也不是说肯定能保证所有人喜欢。要她下结论的话,可能这老头眼前摆出的这幅态度,是两样都有呢。

    叶老果然发话了,竖起两根指头:“你见过我孙女,就可以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老实说,我对于我孙女嫁的那个姚子业,一样是讨厌的很呢。所以,你和你老公,我都不会喜欢。”

    叶老头喜欢的人只有一种:单纯的,可爱的,最好脑子傻乎乎的。

    白露冷哼一声:这个人,果真很令人讨厌。他说不喜欢她和她老公,她和她老公又何尝喜欢他。

    喜欢把人当傻子的人谁会喜欢。

    叶老喜欢单纯的人,不就是喜欢把人当傻子任我摆布。

    这个世上本就不单纯,叫完全单纯的人怎么存活。这个老头人压根是在害人。难怪自己老公与叶老头要处处作对。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工作上的事,不能说因为喜好选择做与不做。”白露并不受对挑衅,淡淡然地回答道。

    “你老公也经常这么说。”叶老懒懒地把背靠在了椅背上,眯下老眼,“你老公娶你,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娶她也好,不娶她也好,他们两个婚姻的事情,不能说因为各自喜好不喜欢而选择结婚不结婚。

    叶老咄咄的眼神像是在这么说。

    白露真想一脚揣在这老头可恶的脸上。

    “你不如去问我老公。他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去强求他怎么想。”

    “你呢?”

    “我?喜欢就嫁,不喜欢就不嫁。”白露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你要我这么说,你自己也肯定是不信的。”

    叶老感觉她脸上戴上了一层面具,这层面具是她进屋时一直都戴着,或是说,她从来都是戴着的。而能发现的人似乎极为少数。想想,能结成夫妻的人,都说有夫妻相。那么,白露姐姐和君爷可以说是典型的夫妻相了,都是戴面具的人。

    忽然间,这个老头子叹了声气,站了起来,背负着手,背对着她站着:“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肯定是不会告诉你老公的,对不对?”

    白露姐姐没有言语。

    “你连你哥都没有告诉。我不知道在这世界上,你还会相信谁?你底下帮助你工作的人,你知道他们经常说哪句话吗?不,他们并没有说你哪点不好。只是说你很能干,把什么事都能自己包了,让他们反而没有升职的机会。”

    是吗?白露姐姐一惊。自己太能干把部下们都给压制了?

    “偶尔放手,给人家帮你干活的机会不是很好吗?好比上次,你什么都不说,让你老公帮你处理你们白家那帮特别的亲属。”

    那种感觉是挺舒服的,让君爷帮她收拾人,而她可以懒到什么事都可以不干的时候。可是,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

    白露肃了脸:“叶老,我们谈正事吧。这次,我是受赵委命令,来与你接触,向你问几个问题。这个问题事关一个死了的人。说是人死了也就不追究了。可是,这个死了的人,你很清楚,她留下来的问题,不是随她死去之后已经解决了。”

    知道她指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凌雨桐。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可以说是罪孽,多少年前的罪孽必须清算。

    叶老望着远方的小瞳仁深邃而肃穆:“任何人都知道我在事关重大问题上绝对不会包庇人。”

    “她死的时候,上面还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问题,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虽然嫁给我,可我与她之间,几乎从不沟通。”叶老到现在只能说一句庆幸,庆幸凌雨桐虽然说恨于他,却没有想过栽赃于他,更没有想过把几个收养来的孩子推进了黑暗里面。

    叶老继续说:“我与她分居已久,貌合神离,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在异地工作时,她经常去的地方是她妈妈的娘家。”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一站来到浦东。凌雨桐母亲的娘家,在江浙。当年的一些影响,波及到了现在。

    不管对这个人有多少意见,但是,叶老必须承认,这个女人,这个对她志在必得几乎害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却有某些远见。谁能想到,到了今天,最繁华的地带依旧是这儿,浦东。

    他喜欢沈奶奶也就是这个缘故。沈奶奶像沈佳音,单纯可爱,在家时顾家,嫁给哪个男人一心想着就是那个男人。沈奶奶又是个清廉的。你非要说沈奶奶与凌雨桐有什么最特别的区别,那就是,沈奶奶是小家碧玉,绝对,从来不会有什么个人野心或是报复。但是,凌雨桐不一样。

    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你想让这个女人如何生存?

    为了获得安全感,自我膨胀的野心越来越大。

    可以说,她想毁了他,他呢,何尝不是已经毁了她。

    叶老偏回头,像是有几分探究在白露的脸上盘旋。按理来说,白露姐姐的处境和凌雨桐很像。可白露姐姐终究没有走到这一步。难道是,因为君爷终于拯救了白家大小姐吗?

    “你母亲——”叶老张了张唇,“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是想说我母亲和你第二任老婆的处境很像吗?”

    白露的直言出乎他意料。叶老的眼睛一眯,喉咙里呵呵地笑了几声:“是很像的。”接着,又接上一句叹息:“你妈妈是被你和你哥哥救了。要不是你们两人,她恐怕也会变得像那个人一样。”

    话说到这,再说下去,真的是在彼此撕裂各自的伤口。叶老见好就收,知道她来,而且她已经表明来这里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私事,叶老心里偷偷舒口气。自己造过的孽,自己承担就是了。家丑外扬对他这个年纪已经无关紧要了,什么风雨他都经历过。唯今,与白露一样,他更看重的是工作。

    从袖口便是取出一张折叠的信封,放到了玻璃台上:“我能想到的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全写在里头了。你们仔细去调查。我去查的话,怕影响工作。查出来的结果,有失公理。毕竟以我与她曾经明面上的关系,是必须避嫌的。”

    白露伸手捡起那个信封,摸了摸,牛皮信封里头厚厚的一沓纸,想必要把这些东西全写出来,费了叶老不少心血。

    再抬头望过去,能见到窗台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叶老那张脸上,明显这老头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多了不少条。

    见她目光扫过来似有几分同情担忧,叶老呵呵像是开个玩笑:“我不是不会打字,这是想来想去,如今科技太过发达,还不如用笔写来飞鸽传信可靠。所以,你不要小看我们这个年纪的老头子了。”

    白露点头:“我知道。”

    在她起身提包要走时,叶老的声音徐徐在她背后传来:

    “虽然说那是你家的私事,可是,还是告诉你吧。毕竟,我也不想你心里存了疙瘩从我这里离开。更不想你老公为了你的事找到我地盘上来。你哥可能知道你是知道了。”

    她哥?

    白露微握的掌心像是不自觉出了层汗。

    “你现在,是恐怕对你老公说话都不想和你哥你嫂子说话吧?”

    白露背立的背部不动。

    “你这样做是不是出于关心体谅你哥你嫂子都好。但是,恐怕,你也是很想你哥告诉你实情吧。实情就是如你所想的,你爷爷奶奶是不喜欢你母亲。”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脚跟好像有一丝丝的晃动,但是很快稳住。是的,如对方所说,这是她早猜到的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至于你最想知道的那个人是什么想法,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毕竟,我这里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能代表他本人的想法。”

    白家奶奶到叶家唠叨,是白家奶奶亲口所说的自己的想法,可以信。但是,其他人的想法,经由白家奶奶口里说出来,可信度有几分,叶老可不想随便乱传当了随意胡说的坏人。

    白露转回身,对着叶老,慎重地鞠了个躬:“谢谢。”

    谢谢这个老头子,虽然是个可恶的老头子,但是对她家的事一直到今时今日都保持着谨慎言行的态度。

    只听清脆的鞋跟声飞出了公馆。

    白露一抹丽影坐上车,飞扬而去。

    叶老负手立在窗台上,看着她的车离开时,低声对自己后面的人说:“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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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你当我爸爸吧

    由于回程没有让叶老的人送,白露搭了辆出租车。车是叶老的人帮她叫的,她没有把这事多少放在心上。因为她亲眼看着叶老的人帮着她在街头拦住的。想必这个老头子若真想干出些啥,也不必这个时候再来做了。

    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回开会的地方。离那地方还远,车上有时间,白露掂量着手提袋,里头放着叶老给的那个信封。

    叶老会在里面写了哪些人?

    为什么叶老不自己交给组织?

    对了,她是代表组织来收的。

    这其中,必定是有人与叶老先接触过了,她只是来收的人。

    白露思绪像是一晃之间,看着前面一辆车绕过了弯口。突然醒来,自己的车好像是偏离了正常的路线。于是开口问前面的司机:“师傅,你确定是走这条路吗?”

    “没错。你不是要去xx大厦吗?前头塞车,要绕道。”

    白露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开,低头看着松开的手掌心,掌心里是一层汗。她在无意识地警惕什么,担心什么?

    叶老的这个信封固然很重要。但是,如果真想灭口的话毙掉叶老更重要吧?拿了她手里这个信封没有什么意义才对。因为叶老人在随时可以再做供。或许,人家另有图谋?

    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想。白露眯着眼,看着前方。

    车子拐了拐,是走着正常的城市街道,开到了开会的那座大厦。

    她走下车,付了车费。看着大厦门口,一切照常,没见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走进大厦大门的时候,她无意识地摸了下手提包。不知为何,她心里头忽然是想起了君爷。

    每次只要是工作的状态下,她和君爷是一模一样的,绝对不会去想起与工作无关的一切。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她居然想起了君爷,史无前例,从来没有过。白露咬了口牙。

    在叶老的公馆里是耽误了些时间,她回来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一群人从会议大厅分流而出。

    白露知道这些明面上的会议讨论的东西,不可能真实反映些什么。真正在做的东西是不可能让人看见或是知道的,生怕是被人抓到哪怕一些蛛丝马迹都可能影响大局。

    只见在她原先休息的地方,有媒体记者在那里弄摄像头,抓住了一些步出会议大厅的人员打听情况。

    走出门口的赵委,被一群记者围堵住了。

    白露只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等着,避免被媒体记者发现到。

    接受采访的工作,哪怕你强烈的拒绝,都是最少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如果你强烈拒绝了,那些记者反而会认为你心里有鬼,会追着你不放。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想减轻记者的注意力,更好的方法无过于耐心与记者做好短暂的公关工作。哪怕是客气点儿几句话,让对方心里好受一些再婉拒,人家都不会认定你有鬼。

    因为,记者和你一样是在工作,你需要尊重人家的工作,否则怎么叫人家尊重你的工作。

    避不开的时候,时间就此耽误些是必要的了。

    赵委是个工作优秀的人,懂得如何应付公关和记者打交道的人。白露对此并不担心。见赵委被记者围到水泄不通,可能一时间都走不出来包围圈时,白露想了下,这时候再留在这里等着俨然不是正确的事。迟早,只要是稍微敏感的人,都会发现她的猫腻。

    见门口停了辆车,刚好是张润恒开的那辆。白露心想,应该是赵委安排张润恒这么做,将车直接开到了门口。赵委来时虽然是这里的借贷方准备的车,但是好像为了节省经费是大巴车,集体接送。接下来,赵委开完会的其它工作还有许多,不可能和其他人一块行动。让张润恒把车开出来接送他是应该的。

    白露转身,走出了大门,走下台阶,与那些听到消息继续蜂拥而来的记者擦肩而过,轻巧快步地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

    张润恒在里头早开了车锁,她一拉就开了,钻进了后车座。

    关上车门,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润恒从前面递了张纸巾给她,她兀然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

    “谢谢。”白露拿纸巾擦了擦汗。这汗不是由于运动导致,而是由于心头哪里觉得不踏实神经紧张造成的。

    在擦完汗之后,她轻轻调整呼吸,很快又恢复成那个平常面对一切都从容到淡泊的白露姐姐。

    张润恒从车前镜里看着她美丽的脸,是想:她这张脸如此美丽,君爷看了是什么想法?

    外面的人都传君爷嫌弃白露姐姐,究竟君爷嫌弃她啥了?

    这样的一个大美人,谁娶了当老婆都不得开心。

    张润恒越想眉头越皱,手指拍拍方向盘,低声说:“陆队知道你到哪里出差吗?”

    “我出差不在家,他当然要知道。”白露像是后知后觉,对于他突然会问起她的私人问题来感到惊讶。

    这位张副官,从来言行举止都是规规矩矩的,和她说话从来没有越过工作范畴的一丝一毫。正由于如此,她底下的部下基本都是这种类型。作为一个女上司,她最讨厌那些不尊重她作为女性的男人。

    尤其如果有人敢拿她的私事来说话时,白露会对这个人的印象马上大打折扣。

    张润恒不是不明白这点,当发现她口气中隐约显出了一丝不悦时,立马闭上了嘴巴,委婉地解释:“我只是想,你与叶老见过面以后,不知道叶老会不会告诉陆队。”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白露毫不客气地拒绝,并且批评。

    她和她老公之间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叶老那个老顽童敢调侃她和她老公,不过也是在等着被她和她老公宰罢了。

    所有婚姻之所以会产生裂痕,除了内部自己原因以外,外部那些心思歹毒的人煽风点火引诱舆论无不是没有作为的可能。好比阿芳与陈孝义最终被迫离婚。如果不是有那些三七八婆在大院里对阿芳不能怀上孩子的事闲言话语,让阿芳几乎在院里都没法生存,婆婆和公公脸上都挂不住。

    所以,她和君爷都很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事都好,自己解决,外面的人,绝对不可以插手。

    张润恒挨了她这句严苛的批评,默默无声地转回头去。

    她是君爷的。

    即使君爷不在,都可以到处感觉到君爷在她身边。不知为什么,在张润恒心里头忽然会产生出这样一个像是离奇的想法。按理来说。君爷哪怕知道她出差,都不可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离浦东很远的燕京。同样快要吃午饭的时间了。君爷和姚爷带着三个小萝卜头,在回家的路上找了家粥店吃午饭。因为如果回家做饭的话,怕是要饿死这三个小馋鬼了。

    把车停进粥店前面的停车场,姚爷边从车前镜里看着后面三个小萝卜头像是饿到无精打采的样子,眨眨眼对君爷说:“我儿子,彤彤,是不是都被你儿子带坏了?”

    “被我儿子带坏?”君爷立马冲他横眉,即便你姚爷对我儿子说话也绝对不能乱说,为什么轻易往包子头上泼脏水。

    “是啊。”姚爷道,“你看他们三个,近来是不是又吃胖了些?都是在你家里吃出来的。”

    “得了吧,你!”君爷毫不逊色,把该泼的脏水泼回到他头上,“如果不是你天天饿着你儿子,你儿子用得着上我家里蹭饭吗?给你儿子吃饭,还得被你说?!”

    “行,行,是我饿着我儿子!”姚爷赶紧喊停,见好就收,生怕君爷大厨一怒,又说起要让他们父子俩永远不能再上门蹭饭的禁令。那可就惨了!

    两位父亲从前座下车,打开后车门,抱着小箩卜头们下车。见孩子一个个因为路上塞车的缘故都眯着小猪一样的睡眼,姚爷只好一个个摧花辣手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快起来,小笨猪们,要吃饭了。”

    听说可以吃饭了,三个孩子便是很快睁开了眼,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都能吃掉姚爷的样子看着姚爷:吃什么?!

    小孩子当然是要找一家营养好吃的。一般来说,姚爷和君爷都不主张带孩子去吃麦当劳肯德基等坑爹的西式快餐。是中国人,还是吃中国菜最好。

    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看见是要喝粥时,一张张小脸蛋看起来都蔫了下去:喝粥有什么好吃的?

    在家里吃粥会少吗?

    姚爷第一个拍了自己儿子装委屈的脑袋:“哥哥姐姐都是为了陪你喝粥,你给我有精神一点。”

    洛洛牙没长全,去吃肯德基那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顺道坑哥哥姐姐了,让哥哥姐姐一块陪着他喝粥。

    听到姚爷这话,洛洛瘪瘪嘴,说起爸爸了:你要说也不要当众说,这不是明摆着坑儿子吗?哥哥姐姐埋怨他小洛洛怎么办?

    对此,轮到君爷说教自己儿子了:“当哥哥要有当哥哥的样。”

    包子无奈,陪洛洛一块瘪嘴:我早就知道了,是和爸爸一样要被兄弟坑的了。爸爸你也不用再三提醒我。

    彤彤是无所谓了,只要包子哥和洛洛弟弟要吃啥,她跟着就好。因此,小脑袋对着问她的姚爷像小兔子一样点点:“我不挑食。妈妈说挑食不好。”

    听到彤彤小朋友的回答,君爷和姚爷两个父亲颇为得意,望向各自儿子的目光好像在说:快学学人家妹妹,人家妹妹都不挑食,你们敢挑食?

    即这样,三个小萝卜头被君爷姚爷两个老爸成功骗进了粥店喝粥。

    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粥上桌了,君爷帮三个小萝卜头分了些在小碗里,让他们自己吃。他自己其实不是很饿,拿出了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有什么事找他。

    对于他来说,这个突然拿手机出来检查电话来信的习惯其实是很少有的。因为他是一个专心做某件事的人。

    包子边拿勺子挖自己碗里的粥,边小心提着小眼角盯着爸爸翻手机。

    爸爸果然是有点奇怪呢,自从妈妈走了以后。

    君爷一脸的沉思对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子上突然一根勺子掉落在桌面上铿锵的响声,才把君爷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包子和彤彤都看向发出声音的洛洛。洛洛的勺子掉了地上。包子滑下椅子钻到桌子底下帮洛洛捡勺子。因为三个小萝卜头就洛洛年纪最小,要被绑在儿童椅子上。

    在儿子去帮兄弟的儿子捡东西时,君爷看到了小洛洛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心里先叹一声:兄弟这儿子年纪小些确实娇气。

    洛洛娇气起来,比女孩子更让人心动。最少,像是彤彤,包子,君爷,都拿他没法。

    “我不吃了。”洛洛鼓着腮帮子说。

    有什么好吃的?

    人家包子哥和彤彤姐姐,喝粥粥里最少还有东西吃。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粥水,这不是变着法子饿死他吗?

    君爷拿起自己手里的筷子,开始帮小洛洛分开一些鱼肉,把鱼肉弄到碎碎的,再放进洛洛的碗里。

    洛洛只看着君爷的动作,两只小眼珠都能瞪了出来:君爷爸爸好好啊,要是他爸爸,才不会为他做这些。

    如果姚爷此刻知道儿子心里头的想法,怕是要快哭死了。他这哪里没有为儿子服务了?是提着儿子的小书包,在自己也快饿死的情况下,先找着粥店的服务生讨要开水,帮儿子冲起了奶粉。

    第一次单独带儿子出门,姚爷老爸仅为儿子准备午餐奶粉这事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将儿子的奶粉准备完毕,姚爷拎着儿子的小书包,里头放的是儿子的尿布奶瓶等等东西,是让他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超级奶爸。

    洛洛,你的奶粉来了。姚爷心里头喊着,手里颇为得意拿着儿子的奶瓶走回来,刚想着儿子肯定饿死了喊着要喝奶,他这个老爸犹如天神拿着儿子要喝的奶降临。

    结果,没走到儿子面前呢,儿子眼里都没有他这个老爸和牛奶了。小洛洛正甜滋滋地吃着君爷为他分的碎碎的鱼肉,说:“陆叔叔你真好,比我爸爸好,你当我爸爸吧。”

    姚爷和包子一听,一大一小都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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