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一切顺理成章
华妙冰和冯四海,才知道了自己儿子另找了个女人想结婚。两口子不止是吃惊,同时,几乎是愤怒了。
儿子瞒着他们俩另搞个女人,不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儿子自己看中的女人太难堪?以至于都一直不敢和他们说。
想他们给儿子介绍的那个秦可妙,人好,工作好,漂亮,更重要的是来路可靠。中间介绍人都是自己的同学同事。
那天,同学打电话来,为女方试探下他们儿子的消息,说:“你们儿子真有意思,是不是害羞啊。这边都说只等他点头答应了,他倒好,一路完全没了消息。女方都不知道你儿子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冯永卓是想,哪一次都不是两方再没有电话联系以后,女方就此死心了。因为叫他一个男人,先说甩掉女人的话,怕对方作为女人自尊心受损,对他不高兴起来迁怒他爸妈和介绍人。因此,从来都是他被人甩。没有想到,这个秦可妙,坚持到今天,还在等他来电。
秦可妙这人,真是认定了他冯大少不错,有意和他结婚。
冯四海和华妙冰听对方这样一说,知道事情闹大了。
说起来,他们得知自己儿子有了另一个女人,并不是听儿子自己说的。而是,有个同事的朋友,刚好是在君爷那边大院里住的。在君爷那边大院,大伙儿因为都知道了君爷和白露今晚亲自要给冯大少当回媒人,正津津乐道这事儿。所以,朋友一说给他们同事听,他们同事回到单位,说给了冯四海和华妙冰听,直接恭喜冯四海和华妙冰要代儿子发喜糖,要抱孙子了。
冯四海和华妙冰感觉是当头一棒,整个人懵了,被儿子这一棒,被君爷和白露姐姐这一棒。两人一块回家,郁闷着,该怎么等儿子回家来问时,哪儿知道,原来儿子竟脚踏两条船来。儿子居然那边都没有拒绝相亲对象,却和另一个女人唧唧歪歪,已经论及到婚嫁了。
“这样,老刘,实在对不起。等永卓回来,我问问他。其实,他们年轻人的事,我和老冯啊,都是任其他们自己发展的,从没有过问,生怕父母插手反而让他们嫌恶。你放心,等永卓回来,我肯定让他打电话给对方。”好不容易向对方道完歉,华妙冰挂了电话。
坐在旁边的冯四海蹦,跳起,火冒三丈:“你说他这是搞什么!”
这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都从来没有发觉儿子是这样的人。
“你先消消气。等永卓回来看他怎么说。”华妙冰扯扯他袖口要他冷静,“千万别他回来就骂他。总要听他解释清楚了再说。”
“解释什么?!”
华妙冰冷静下来时,想的东西比冯四海多多了,毕竟女人在这方面想的向来比较多:“你看,对方,居然是君爷和白露介绍的。这样的对象,应该也不差。”
“差不差都好。问题是他态度。他那态度!”冯四海毛了,冷静不下来。
华妙冰知道,老公始终是欣赏比较欣赏老同学老同事介绍的对象,因为关系牢靠,可以亲上加亲。君爷和白露那边的关系,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很难才能攀上的关系,谁也都渴望能攀上。但是,君爷那头,的确不是那样好攀的,攀上了,君爷那张脸,也不是什么人能受得了的。冯四海就不大能受得了。
她和冯四海两人都是温和脾气,以和为贵的人,与君爷,截然两样的脾气。
可是,事情到底是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总需要解决吧。华妙冰琢磨来琢磨去,感觉,这事儿,八成女儿搀和一脚了。要不然,君爷那头发生的事,女儿都住在君爷对面的屋,怎么可能不知道。
华妙冰准备打电话给沈佳音问明白这事。冯四海按住她手不让她打,怕她打过去后会骂沈佳音,到时候后悔的人又是她本人。
“我儿子的事,没有必要牵扯到佳音头上。再说佳音是当人家媳妇的人了,做什么事,都得看夫家脸色呢。”冯四海为沈佳音说话。
华妙冰笑一笑:“瞧你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佳音是你亲生的,而我是她后妈。”
冯四海无声地咧开一排前牙,笑了:“是。我当她是自己亲生的。”
“不和你说了。放心,我不骂她,只是问点事儿。”华妙冰打开他的手,果断拨了电话。
沈佳音刚好在家里,给儿子喂饭。
小洛洛坐在儿童椅子上,享受妈妈的服务,一边吃,一边嚼,一口小米糊要嚼好久。
说过儿子多遍了,儿子偏不改。姚爷气得牙痒痒的,端了饭碗到客厅去坐。
家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姚爷顺手接了起来:“喂,找哪位?”
未想是姚爷接的电话,华妙冰生咽下口水:“你好,姚科,我是——”
原来是丈母娘。姚爷迅速地眯了下眼:“妈是想找佳音吗?”
“是,是。”
早知道,冯大少会给自己老婆找麻烦的。明天回单位找这愣头青说一顿。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姚爷对华妙冰说:“你等等。”
搁了电话,走回餐桌,姚爷接过老婆手里喂儿子的小勺子和碗,说:“你妈的电话,过去听。洛洛我来喂。”
沈佳音一听老公这安排,忧心忡忡。
姚爷笑:“干嘛?他是我儿子,我能欺负他吗?”
偏就是这样呢。可是,沈佳音怕华妙冰等太久,只好站了起来去接电话。
洛洛听到要被爸爸喂,早就想方设法要自己从儿童椅子里溜出来。姚爷轻松拎住儿子的衣领,将儿子安放好椅子里,接着,坐在儿子面前,苦口婆心:“你放心,我会像你妈妈,你征征哥,好好照顾你。”
洛洛才不信爸爸有这么的好心,只见爸爸对他展开的笑颜,像是巫婆。
“我,我等妈妈,回来。”
“你妈妈要接电话。”边说,边趁儿子张嘴说话时,姚爷将一勺米糊塞进儿子嘴巴里。
小洛洛嘴里被塞了东西,也就说不出话了。
一面担心地回头看儿子情况,见儿子没出声,沈佳音稍微放心下来,和华妙冰说话。
“妈。”
“佳音,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你知道你哥的事吗?”
早预料到迟早华妙冰会打电话过来问。沈佳音早就准备好了,说:“我本想等哥自己告诉爸妈。”
“他没回来。我们是想等他回来再问的。可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是那样的人吗?你说我和他爸,是那种会阻挠他谈恋爱的父母吗?”
沈佳音笑了,是没有想到华妙冰和冯四海会误会到那方面去,只好为冯永卓先说了两句:“妈,你和爸都想错了。哥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好和我们做父母说的?”
“哥是不想事情定下来之前,让爸妈失望。这个人,据说,是哥的初恋对象,好多年前就认识的。哥追过,被拒绝过。这不,不想事情没有确定前,和爸妈说了不好。”
听见居然是这样一回事,华妙冰惊了,在一旁偷听的冯四海一样诧异不已。儿子这个被他们父母都以为是和尚头的,竟然已经在很多年前情窦初开了。所以念念不忘初恋对象,到现在终于给追上了。
是可喜可贺的事。
只是,这儿子也太,太没有勇气了。这种事儿,怕和父母说是怕丢脸吗?
冯四海重重地叹口气:“他早说嘛。早说我们需要给他介绍对象吗?早说我们都不会搞乌龙了。”
华妙冰让他先稍安勿躁,听着沈佳音介绍郑沅洁的情况,听完了,心里又是一惊。原来,儿子心仪的这姑娘家,与他们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差距甚远。难怪,他们给儿子介绍,一个都入不了儿子的眼睛。儿子喜欢的类型,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两样。
回头对冯四海介绍:“说是家境不怎样,家里还欠债,欠人家几百万,女方自己很好强,现在在大集团公司的投资下,建了一所新公司,应该说是个女强人吧。还有,是白露的亲表妹子。”
一团复杂的关系听下来,冯四海都有些晕。想着儿子够怪的,挑个像秦可妙这样干净简单的不是很好吗,怎么挑了个家里还欠债几百万的。
这时候,华妙冰要提醒冯四海了:“你等会儿和他说话,千万别说起欠债的事。你想想,陈家,被人背地里说的。我们可不要做陈家那样的人。”
陈家人做出的那种事,他们两口子也听人说,一样对陈家人很不齿。因为怕负担起债款,可以将自己的亲孙女都不要了。这事说出来,只会被人背地里指点。
门口处咔哒响声,冯永卓从外面回来了。今晚上心情很好,在白露姐姐和君爷的撮合下,终于和心仪的女人正式吃上一顿饭了,关系,就此也可以确定了。所以,实际上,冯大少自己也是准备好的,今晚成的话,回头,要和父母说起这事了。
回到家,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冯永卓发现,父母两人都坐在客厅,一个拿着报纸,一个装作要冲茶。冯四海从报纸上的边缘偷偷露出双眼睛,看到儿子那身正经打扮,心头一讶:儿子的个性向来随意,这样的打扮,还真是前所未有。说明儿子对这女人绝对是认真的。
华妙冰也察觉,赶紧对老公使眼色不要着急。
冯永卓没有发觉,找张椅子随意坐下来,伸手帮母亲冲茶,问:“爸妈吃了饭没有?”
“吃了,吃了。”华妙冰答着,笑着看他,“你今晚上到外面吃了?”
冯永卓从她目光,才发现了今晚自己的西装领带是与以往不同,刚好趁机说起:“是的。和领导一块出去吃饭了。”
接下来,冯四海放下了报纸,和华妙冰一块,满脸期盼地等待他主动招供。可冯永卓想着先换了这身衣服再和父母说,站起来:“我回屋换个衣服。”
“哎——”冯四海这下急了。
华妙冰匆忙拉住他。
冯永卓方才发现异样,回过头问:“爸妈,这是怎么了?”
“你那点丑事,全社会都知道了,你到家还瞒着谁?!”冯四海急嚷嚷,嚷了出来。
冯永卓一愣:自己的事,全社会都知道了?!
瞧他被吓的,华妙冰赶紧把话题挽回来,说:“是这样的,我们是打了电话问佳音,才知道这事的。不过,我和你爸,都想等你亲口和我们说。”
既然父母都知道了,冯永卓走回来,坐回凳子上,正正经经的:“我今天交了个女朋友,她叫做郑沅洁。请爸妈允许我和她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儿子说了,真说了。
华妙冰和冯四海却呆了阵。紧接,华妙冰拉下冯四海。冯四海回过神来,咳嗽两声嗓子,道:“你自己的婚事,当然首先要你自己决定。总归你喜欢就好。可是,秦小姐那边,你和人家说了吗?”
“秦小姐?是谁?”冯傻愣已经把上回的相亲对象全抛到西伯利亚去了。
冯四海差点没被他憋死。
华妙冰推老公去厨房消会儿气,转回身对儿子说:“就上次,你最后在咖啡馆见的那位姑娘,你刘阿姨介绍的那位?”
“你说她?”冯永卓顿觉被冤枉了,“我和她早没有瓜葛了。”
“可人家说还在等你电话。”
冯永卓想都没想:“我发个短信给她。”
“算了,算了。”华妙冰现在想起来,如果让儿子直接拒绝人家女方,这秦小姐不得在家里哭鼻子了,叹叹气道,“还是我去和你刘阿姨商量,怎么告诉她吧。”
冯永卓听母亲会搞定,也就不插手了,开始着急地追问华妙冰:“妈,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都听佳音说了吗?”
听到这,华妙冰不得不教训下儿子了:“既然你都觉得好,为什么不赶紧把人带到家里给我和你爸瞧瞧。”
“明,明天!”冯永卓一口保证,发誓,反正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要娶的新娘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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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两对要结婚的
白露姐姐和君爷回家时,一路满意地统计战果。先是郑沅洁那头,这个别扭的妹子终于对冯大少的追求有些点头的意思了。冯大少那边呢,据说,已经回家汇报给父母知道了。华妙冰和冯四海,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岂不是,她这个媒人做的很成功?
不怪白露如此计较,她不是没有做过媒人,可是,偏偏,她老公单位单身汉最多,屡屡找她做媒人时,却是没有一个能成的。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
白露回想起来,对君爷说:“你看,如果以后你那些兄弟,想找你媳妇介绍对象,你先和他们说好了,去向冯大少取个经再来找我们。”
现在领导难当,管人家工作还需要包管人家娶媳妇,否则家属要找上门说单位苛刻。君爷深有同感:“我的那群兄弟都是在这方面好高骛远,我早就想说说他们了,刚好,冯大少可以拿来当典型。”
冯大少没有找三有女人,找了个欠债几百万的,绝对可以当雷锋典型了。
白露听着君爷的话,益发点头:“是,是。”
今晚夜色真好,浓得像泼开的墨汁,让人陶醉的一轮明月悬在当空。
白露下车后,挽着君爷的手走回家,她的手提包,被君爷拎着。君爷帮她保管里头的手机,这样一般找白露姐姐帮忙的“垃圾”电话,会被君爷先拒之门外。
他老婆,可不是拯救世间的垃圾桶。那些人,屡教不改,真叫他头疼。
老婆太能干,也是个问题。
小包子和彤彤今晚上,由于爷爷和奶奶临时也有约会要出席,被送到了姚爷家里等爸爸妈妈回来。于是,姚爷家里今晚热闹了,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幼儿园。
沈佳音是开心,她喜欢孩子,给孩子们做牛做马最开心了。一会儿给孩子们做水果泥,一会儿给孩子们讲故事,一会儿帮孩子们做手工。
姚爷只见老婆变成牛马样围着三个小萝卜头团团转,只差没两眼一闭,活活气晕过去。
后来见老婆实在忙不过来了,或是担心老婆遭三个小萝卜头欺负,姚爷一手将老婆推开,让老婆去洗澡,自己坐在小萝卜头们中间,教起小萝卜头们怎么下飞行棋。
几个孩子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姚爷一教,基本都会了。三个小孩一个大人,玩的入了迷。等沈佳音洗完头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里四个人好像都去了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一个理会她,都在埋头下棋。
姚爷其实是最爱玩的,比小孩更像小孩。为了一步棋,都可以和自己儿子争个半天。
“洛洛,走三步,你给我走四步!退回去一步!不要以为你人小可以耍赖!”
小包子听姚爷教训洛洛的话,激动得要眼泪直流:瞧吧,洛洛弟弟,瞧你老爸都说你是老赖了!
洛洛小鼻孔里哼一哼,知道爸爸和小包子一个战线的,坐到了彤彤姐姐旁边示好:“姐姐,你帮我扔骰子。”
彤彤伸出小手摸摸他的小脑瓜:洛洛弟弟撒娇很可爱。
彤彤姐姐没法拒绝可爱的弟弟的请求,帮洛洛扔了下骰子。而今晚,偏偏彤彤的手气最好,想走到哪都能扔到想走的步数。
姚爷简直可以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天生的赌神了。
只见,彤彤小手一扔,骰子扔出了个六,好极了,小洛洛一步轻松超过在前面的老爸。
姚爷是哪个都可以超过他,偏偏不让儿子超,这下好了,气炸了地说:“洛洛,你自己扔!不要人家代替你扔骰子!”
可下一轮轮到洛洛时,尝到了甜头的洛洛又朝姐姐张开两颗小萌牙:“姐姐帮我扔嘛——”
彤彤二话不说,伸出小手去抓骰子。
姚爷拦又不可能去拦个小姑娘,两条眉毛对着儿子直立。
小包子都妒忌了,对妹妹说:“彤彤,你等会儿也帮我扔。”
这算什么了!四个人下棋,有三个人都由一个人扔骰子,不是摆明了三个小孩合伙起来欺负他一个大人吗?
当君爷和白露姐姐敲开姚爷家的门时,恰好见着姚爷卧倒在客厅地板上要吐血。
“子业怎么了?”白露姐姐好奇地问沈佳音。
沈佳音窃笑:“和孩子较劲。”
“都多少岁的人了,和孩子较什么劲!”白露姐姐说。
君爷也看不过眼,走过去一脚踢下在地上装死的兄弟:“起来吧,老赖。”
“什么老赖?”姚爷见他们夫妇俩进来,已经做好准备,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坐起来。
“我爸都说,你自小和你儿子一样是老赖。”君爷磨下牙,说是遗传真遗传。瞧瞧兄弟和洛洛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赖起来,真是谁都拒绝不了。
小洛洛在见到君爷时,已是迅速躲到了安全的哥哥和姐姐后面,藏起自己的小赖脸。
姚爷眯下眼,问:“你们办完事了?今晚看来情况不错,一脸笑眯眯回来。”
“还好吧。”君爷说。
确定关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见双方家长。冯家这边,冯家爷爷奶奶那头,与郑家这边,郑家的一家老小都有的拼。
“照我看,如果他们两人有这个结婚的意思,先斩后奏,没有什么不好的。”姚爷爽快地说。
“极品的亲戚就不说了。”君爷道,其实一半赞同姚爷的意见。那些有的没的,关系不大的极品亲戚,不说都没有关系。
在老公和兄弟说话的时候,白露招呼儿子和彤彤回家里洗澡。
小洛洛舍不得包子哥和姐姐,要跟着一块走,被妈妈拦住。
“洛洛,你该准备刷牙睡觉了。”沈佳音对儿子说。
小洛洛满脸委屈,对走了的包子哥和姐姐喊:“睡觉,一块玩。”
这孩子做梦都想和哥哥姐姐玩。
小包子对此可是敬谢不敏,想到梦里还要遭洛洛弟弟追击,跑的比谁都快。
那晚上,郑沅洁回到医院陪母亲过夜,说起了今晚上发生的事。郑大嫂听了很高兴,说:“我早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妈真觉得他好?”郑沅洁内心里小小的忐忑。
“怎么不好?一看就是个老实善良的。如果他心肠不好,哪怕他再有钱,我也不会让你嫁他。”郑大嫂笑着说。
郑沅洁一听母亲这话踏实了。回头,只见冯大少给她发来短信,问她明天有没有空,想带她来见他爸妈。接着,怕她担心,他不耐其烦地发了好几条短信夸耀他爸他妈有多好。
见了双方父母,代表着快踏入结婚的正式程序了。郑沅洁忽然心里真有些七上八下。结婚,本来遥远的事儿突然一下子拉近,还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与她有同样感觉的,是已经准备多时的郑沅茗。别看,外面的人个个都说郑沅茗和她的未婚夫张树河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只有郑沅茗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和张树河结婚的。
郑沅茗喜欢的人,是在学生时代认识的一个同班男同学,后来这事儿没成,都是因为当她把男方带回家给父母认识时,父母嫌弃对方是乡下出生的凤凰男。
她父母不同意,这事儿肯定告吹了。不说其它,男方绝对气火,和她分手时和她说:没想你爸妈是势利眼。行,我看他们怎么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再后来,她的如意郎君未找到时,这男人所在的家乡,由于拆迁改造,一下子变成了大富翁,找了个当地的女人结婚,婚礼是办的富丽堂皇,光是婚车听说上百辆。郑沅茗很记得那天,她爸妈得知消息时,两口子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没过多久,她妈的朋友给她介绍了张树河。
张树河没有什么不好的,家境好,有教养,家里环境,虽然不是暴发户,但是,有知识,有涵养,家境条件与她家是门当户对。
她爸妈觉得,嫁给张树河,绝对比嫁给她原先的男友强。有时候,郑沅茗会误以为,嫁人不是她的事,只是她爸妈的事。好比她当初读书的时候,她妈每天像牢头一样监督她,哪怕她考不上好学校,非要弄关系让她进好学校好单位。
有个这样无所不能的爸妈罩着似乎很幸福,可是,郑沅茗只觉得累。
她为什么要和郑沅洁比?
直到今天她都想不明白。
她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何必和人家比?
可她爸妈似乎认为,如果不把她和郑沅洁比,他们会活不下去。
郑沅洁被人求婚的事传到他们家时,郑沅茗觉得挺好的。郑沅洁是大姐,本就该比她早结婚的。但是,她爸妈却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我找人打听过了。二姑说的这消息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据说,真是之前说的那位。”郑二嫂子忧心忡忡。
如果真是冯大少向郑沅洁求婚,郑沅洁答应的话,郑沅洁等于直接入了燕京户口。这是要他们的老命是不是。谁不知道,燕京的户口是最难入的,买都买不到。
“这家人是傻的吗?”郑二叔指头敲着自己的脑门,想不通,“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大哥家欠债好几百万呢。”
不是听说了吗,由于这好几百万,陈家人连自己孙女都不要了。
人,本性都是自私贪婪的,郑二叔真不信,有这样的傻子,敢要一个家里负债的女人当儿媳妇。
“或许是他们不知情?”郑二嫂子谋划着,是不是该给冯大少和冯家的人敲个警钟,提个醒。
郑二叔现在却不敢轻易动手了,因为上次去了趟君爷家以后,感觉背后像是时刻被君爷那双眼睛盯在脊梁骨上,让他动弹不得。
“算了。”郑二叔说,“我不信他们结婚会容易。冯家再有情有义,如果知道我大哥是个像疯子一样只会喝酒的,怕是也会打消主意。”
“这个主意好。”郑二嫂子与郑二叔不谋而合,既然冯家想当大好人,大善人,但是,冯家终究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吧,只要让郑大伯那张喝醉酒耍酒疯的嘴脸在冯家人面前露一下,还会怕冯家人能喜欢?
说回来,郑大伯近来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多天了,都不见人踪影。打电话过去,郑大伯也没接。偶尔回条短信,说自己会朋友出门在外。
对此,郑家的兄弟姐妹们和郑姑婆,都没有关心到郑大伯去了哪里,可见都是早认为郑大伯是个没用的人了,没真正放在心上。
日子过的飞快。郑家人暂时没有接到有关郑沅洁要结婚的进展,而郑二叔给女儿筹办的婚宴近在咫尺,等也等不及的了。不,郑二叔是不想等。他要让自己女儿先嫁,女儿嫁的风风光光,当众抽打老大的脸。
郑沅茗连续几天晚上,经过父母房间门口时,都能听见父母商量的话,这让她心里头沉甸甸的,好像蒙上了一层乌云。
第二天,郑沅茗打了郑沅洁的电话,希望和郑沅洁出来见一面。
郑沅洁对于和她见不见面,向来无所谓。有点时间,就此答应了。两个人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谈话。
郑沅茗比郑沅洁早到,坐在那儿等郑沅洁时,已经先喝了壶茶。郑沅洁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脸色憔悴,不像是要结婚的新娘子,心里头正疑惑。
“姐,听说你有男朋友了,真让人高兴。”郑沅茗说。
郑沅洁看着郑沅茗的笑颜,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应该说,郑沅茗这个人,向来让人感到矛盾。她不信,二叔二婶做的勾当,郑沅茗作为女儿真是一点都不清楚。所以,郑沅茗哪怕真是内心里很诚恳地恭喜她,只会让她感到虚伪。
父母做错事,女儿不想承担没关系,可应该会阻止吧,会抵抗吧。但郑沅茗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为虎作伥是什么?
“我知道你爸妈不会高兴的。”郑沅洁道。
郑沅茗脸色一僵,过了好久,才吐出了一句声音:“你都知道了?”
“我爸被你爸带到白露姐家里大闹天宫的事,我不信你没有在家里听你爸妈说过。如果你听过,还想装糊涂,你不需要对我说任何好听的话。”
郑沅茗完全没有想到,以前还会和她敷衍两句的郑沅洁,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留情面了,愣住道:“姐,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天,我爸和二叔说了,不和白露姐做亲戚了。”郑沅洁说,“我也想说,我妈和我爸一旦离婚,我和郑家从此脱离关系。”
“离,离婚?”
郑大嫂是找了周玉当代表,起草了离婚诉讼,以家暴为理由,起诉了郑大伯,要求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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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拉开帷幕
“我和我妈不会出席你的婚宴,不是我们不恭喜你,作为一个陌生人,都会恭喜你的喜事。只是,如果我们过去,八成是要被在你的婚宴上闹事的,我也不希望,有人借用我和我妈在你的婚宴上闹事,给你一辈子最美好的喜事上添加不好的阴影。”郑沅洁说完这话平静地喝了口水。
郑沅茗对于她这些话,居然反驳不出一句。因为清楚,她说的话,有可能变成真的。她爸妈,早已在酝酿了,怎么在她的婚宴上让老大一家出丑,这是要把她的婚礼搞成哪样。想都不敢往下想。
照理说,这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可她爸妈,却把她的婚宴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打击人的武器。
“我,我明白了。”郑沅茗深深地吸口气,以防眼眶里掉出什么东西来。
郑沅洁其实觉得她有点奇怪,随口问了句:“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沅洁姐,我只是开始时,想过来求你,能不能回家,放过我——”郑沅茗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话等同于,她是知道她爸妈那些勾当的。
郑沅洁吃惊下之后,大声一笑:“该谁放过谁!应该是让你爸妈放过我爸妈吧。”
郑沅茗简直无地自容了。郑沅洁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爸妈非要去惹郑大伯郑大嫂。
“让我们回家是不可能的了。”郑沅洁斩钉截铁,“你可以把这话说给家里人听。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我妈和我爸打离婚官司的事。”
“真的没有挽留的余地吗?沅洁姐,你终究是姓郑!”
这是郑沅洁最讨厌的一件事。因为郑二叔经常用的就是这句口头禅,一次又一次,将她们母女俩绑架在道德柱上。
这时,茶馆的门一开,走进来一个人。
郑沅茗抬头,认得这个人,是那次在君爷的单位里,遇到的那位与郑沅洁坐在一块聊天的男人,据她爸妈说,这人姓冯,是郑沅洁的男朋友。
冯大少径直走过来。郑沅洁对于他的突然来到有些吃惊。冯大少指了指外面的车,说:“嫂子要坐我的车,我来你公司接她。路过时嫂子眼尖,说看见你在这。”
家里曾经有好几个姐妹的蔓蔓是担心,担心郑沅洁被家里的姐妹欺负了,连忙让冯大少下车来救驾。
郑沅洁对此感动,蔓蔓无意外是个好姐姐,道:“我和她没话说的了,可以走的了。”说着,起来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准备走人。
郑沅茗见她要走,不知为何,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干杵在了那里。
说要郑沅洁可怜她,真不可能,但是,终究回想起来,这人倒不像她爸妈那般可恶,真是事事针对她,说来郑沅茗也算是是父母操纵底下的牺牲品。郑沅洁拿卡刷了两杯茶费,道:“行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不管别人怎么想,你终究是要做你自己的,对不对?”
冯大少冷冷的眼珠子,只瞅了郑沅茗一眼,因为记得郑沅茗这个人,跟在郑沅洁后面离开茶馆时说了:“她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一幅衰狗的样子?”
这话歪打正着。让站在后面不经意听见的郑沅茗一下子白了脸。眼看,冯大少与郑沅洁说说笑笑离开茶馆,那其实才算是真正恋人的模样。哪里像她和张树河,说话不离三,开口只有工作、吃饭、算钱。两人正经到连说个笑话都没有。
实际上,张树河和她说话时,她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很难以想象结婚后,会是什么模样。可是,婚,到了这个地步,却是不得不结的了。
好笑的是,她爸妈到今天今日今刻,都不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和张树河结婚。
郑家老二要办女儿喜宴了。所有郑家人,兴奋的都像打了鸡血似的。郑姑婆非要弄件新衣,这件新衣,要像新娘子那样最漂亮的,这样,她在婚宴上可以作为老太君亮相,惊艳全场。
三个女儿,就此头疼,要给郑姑婆弄新衣服的时候,她们自己怎么办。
在郑家一家喜乐连连的时候,好像都忘了郑大伯一家的存在了。直到那天,郑小姑无聊地提起:“大嫂那手好了没有?会来参加沅茗的婚礼吗?”
“应该会吧。她是老大。”郑大姑想都不用想,郑二叔肯定要把老大一家拉来的,家里人谁不知道,郑二叔最爱看老大妒忌的眼神了。
郑二姑不知何时喜欢起和郑二叔唱反调,说:“我看不一定。大哥或许不得不来,但是,大嫂想不来,也不是不可以。”
“大嫂敢不来?不怕被大哥说?”郑小姑诧异。
郑大嫂敢不来的话,肯定是要被郑大伯拿扫把打的。即使,郑大伯没有意思打老婆,肯定也要被郑姑婆和郑二叔一块说,说到郑大伯必须打老婆不可。
“大嫂不是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她是躲在哪里吗?”郑二姑说。
在旁边听她们几个说话的郑姑婆,脸上早已黑了一半,每想到郑大嫂被君爷和白露庇护,她心里头长了根刺一样,特不舒服。
郑大嫂凭什么得到君爷和白露庇护?要知道,白家是她郑姑婆的亲戚,不是她郑大嫂的亲戚!真是越想越气。君爷和白露是白眼狼,庇护外面人来欺负自家人!
郑姑婆狠狠一掌打在枕头上,吓到三个女儿一跳。三个姑子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惹了老人。
郑二叔和郑二嫂子这边,在计算宾客名单的人数。这里头,有几个人,让他们小两口既兴奋,又紧张。尤其是君爷和白露姐姐。郑二叔向郑二嫂再三确定,请帖发到了君爷那儿没有。
郑二嫂子点着头:“我亲自送的,送到了他们家小区的门卫那儿。”
“他们会来的。”郑二叔觉得他们没有理由不来。
“白露不是说不和我们做亲戚了吗?”郑二嫂子问。
“她哥都会来,她要是不来,是不给她哥面子。”郑二叔说。
郑二嫂子想着也是,亲戚哪能说不做就不做了,说出去全社会都不相信。白露若有本事打自己哥的脸。有可能吗?不可能的。听说君爷还是白队底下的人。
白露和君爷是接到请帖以后,直接放到了一边。小包子好奇,走过来拿起妈妈甩在桌子上的喜帖,翻开来看。包子认字认的快,一张喜帖,竟然能被他认出了爸爸妈妈的名字,以及郑家人的名字,和结婚的字眼。
小包子嚼着喜帖里的话说:“这是谁要结婚了。是表姨吗?”
近来,大院都在传,郑沅洁要与冯大少结婚了。双方毕竟都是见过家长了。
白露听到儿子的话,回头,指头敲了下儿子小脑瓜,道:“是你表姨的一个妹妹,也叫表姨。”
听出妈妈言外之意的包子,挑起小眉毛问妈妈:“我们全家都要参加这位小表姨的婚礼吗?”
“要的,你小璐哥哥也去。”白露说。
小璐哥哥,小包子很喜欢。或许到舅舅舅妈家吃饭是折磨,可是,好在有不一样的小璐哥哥。
君爷和白露姐姐,倒不是由于被迫于白队的压力,才不得不去参加郑二叔的婚礼。实则是,当白队还有点担心妹妹是不是会在这事上闹别扭时,毕竟都听说过妹妹对郑二叔发过狠话说不做亲戚了,结果白露接到他的电话后,坦然一句“当然去了”,让白队不止是无话可说,心头哪儿是掉了个水桶七上八下。
你说他妹妹想干什么呢?
白队忽然有种,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妹妹的感觉。
时间过的飞快,郑沅茗的婚宴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那天,喜宴,被安排在晚上七点,婚宴现场是在燕京里某家大酒楼。那家大酒楼白露和君爷都认识其名字。应说郑二叔大手笔,确实舍得花钱,那家大酒楼,是普通燕京人都消费不起的地方。白露和君爷也只是听说,听说那儿一桌,打底没有一万块吃不下来。郑二叔据说是包了整个大厅,摆了一百桌酒席,是一百万打底支出了,不算酒水,不算其它服务费的情况下。
“我估计,光是这场婚宴,要花掉几百万。”云姐都皱了眉头在车上说。
为了节省油费,白家,即白队一家与君爷一家,和人家借了一辆比较大的能容纳两家所有人乘坐的车过来。事实证明,他们的做法是明智且正确的。由于参加的宾客众多,加上这个酒楼本身很有名气,来的车多,停满了停车场。后来主办方调整政策,只能是,先满足一家宾客一个车位的要求,自家多余的车,只能另找地方去停了。
车窗外面一路快到酒店门口的路上,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让白露和云姐都望而兴叹:想当初,她们俩结婚时,哪有这样的排场。
说实话,这排场给她们,她们都敬谢不敏。说句不好听的,新人摆喜宴,就是当小丑给人家看的。排场越大,新人越辛苦。
小包子趴在车窗上,两只小眼珠好奇地张望着。他只有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参加过一个人的婚礼,对,是姚爷的婚礼。那次参与给小包子留下了抹不好的记忆,那次他穿了虎头鞋,被爸爸笑了,被姐姐笑了。今天,哼,不一样了。他穿了皮鞋,漂亮的皮鞋。
“征征。”白小璐看到包子脚上的新皮鞋像擦了鞋油,眯起眼,“听说你交了女朋友,怎么没见你带女朋友过来?”
小包子的手指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是妹妹,不是女朋友。”
老实,真是老实的包子。白小璐伸出指头戳戳包子的包子脸:“不用隐瞒了,我都听南南说,说咱家征征是男大当嫁。”
笑死。一群大人,听到白小璐借用陆丫头这话,都在车上笑得前仆后仰。
负责开车的君爷努力地严肃表情,不参加到取笑儿子这一列,可谓千辛万苦。
小包子嘟嘟脸蛋,别过脸,不睬大人们。他们不懂,他和妹妹的感情多么纯真无邪,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接着,望着窗外,包子是想念起在家里的妹妹了。不知道一个人在家里跟着他爷爷奶奶的妹妹,会不会害怕和孤独。
车子驶入停车位,一行人下车。云姐挽着白露的手,叮嘱儿子看好包子:“今天征征交给你负责了。”
“收到。”白小璐也愿意带包子,包子多好,多可爱,本来参加这种婚宴就很无趣,要是没有包子,他白小璐都不愿意来呢。
君爷陪白队在前面走,算是先锋,一路给老婆孩子们开路。
在门口处交了礼金。女人们又私底下讨论起来,算主办方能收到多少礼金,作为举办这样大排场婚宴的回本。
云姐问白露:“你包了多少礼金?”
“陆君包的,我不知道他包了多少。”白露答。
云姐都感觉到她和上次见面时比有点变了,好像真是和君爷和好了。白露如果知道云姐所想的,肯定会说:她和君爷哪个时候真的不好了?
是外面人胡思乱想吧。他们两个的婚姻本就不单纯,再闹别扭,也不可能严重到离婚。
在酒店服务生带领下,来到指定位置坐下。云姐从自己坐的地方望过去,找到了郑家人的位置。找了找,没看到郑大伯一家的影子。
白露给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拿杯子倒水,听到云姐唠叨:这老大一家没来吗?
对此,君爷早已与白队先解释了,说郑大嫂的手没有来得及拆石膏,可能不来了。
“她不来,女儿可以来啊。”云姐不解地问。
白露对嫂子这话,还真必须笑了一下,说:“你让沅洁带冯大少来吗?”
如果真是让郑沅洁带冯大少一块来参加郑沅茗的婚宴,是给郑二叔和郑二嫂子喉咙里塞鱼刺了。
云姐认真地说:“她可以自己一个人来。”
“她要照顾她妈。”白露道。
云姐听出她袒护着郑大嫂和郑沅洁,由于之前早已知道这回事儿,所以,也不好和白露较劲,只是说:“这是他们家里自己的事,你和陆君,千万不要搀和进去了。”
“我和陆君有分寸的。”白露姐姐这话答的十分自然。
云姐好奇地瞅她一下,总感觉她这话中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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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作死
郑家人各自忙碌着。(
平南文学网)郑家三个姑子从来没有这样忙过,来的客人,虽然说以郑二叔请的客人为主,可是看来身份都不低,有些一出名片,都是某某某某公司大老板。三个姑子想到攀结这些人,对自己也有利,因此,一个个为了奉承这些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见几个儿女忙得团团转,郑姑婆不甘落后,非要让儿子女儿带自己与那些大人物认识。
可以说,这样一来,郑家自己的亲戚,基本反而被郑家人冷落了。毕竟,郑家人的亲戚,大都在保定,可保定那个穷地方,能出几个有钱有本事的亲戚?郑大姑夫家的亲戚算最有钱的了,可都是在国外,不会为郑二叔女儿的一个婚礼专门从国外飞回来。
郑家人能抬得上台面的亲戚,只剩下在燕京的白家了。论往常的话,郑家向来是对白家另眼相看,呈现一种阿谀奉承的态度。只是,今天看来,明显,郑家人不待见白家了,有意冷落了下白家了。在酒店服务生把白家人带进席位以后,郑家人都没有来给白家正式打过招呼,连当主人的郑二叔郑二嫂子都没有。
唯有这段时间偏向了白露的郑二姑,站在远处向白露姐姐招了下手,以表示彼此亲近的意思。
谁下的命令要冷落他们白家?
当然是一家之主郑姑婆和郑二叔了。一个是由于君爷把她骗出了医院,这口气气正吞不下。一个是对君爷和白露已经恼火已久,连带对没法压制住君爷的无能白队指责在内,这次邀请白家来,不是让白家来这里显威风的,是在白家坐在这儿看他们郑家人出息的。
由于郑家对白家的冷待,使得坐在角落里的白家这一席,冷到像是藏在暗处的空气,无人知晓。
白家人和君爷素来都是讨厌太嘈杂太热闹的,郑家人这样的安排反而正中下怀,正好不过。眼见,他们这一小桌,真的除了他们白家人,没有其他人过年。
当然,郑二叔如此安排,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认识他们白家。可是,还真的是真真好。纵使是对郑家人此举有所怀疑的云姐,都欣慰地感叹:“我本来还很怕,怕来到这里会遇上些什么人。现在好了,可以安心吃顿饭。”
论白队和云姐的身份,到哪儿出席,都少不了被粉丝围攻的份,想有闲心享受人家请的大餐都是奢侈。白露姐姐和君爷同样如此。
白露冲嫂子云姐笑了下,说:“我在期待这一桌会上些什么菜了。虽然不知道陆君包了多少礼金,可总得吃回本。”
小包子对妈妈这话用力点头:要吃回本。
君爷轻轻哼了声:他会白痴到给郑二叔真包了不能吃回本的大红包吗?
别说,郑二叔真特意去看了下白队和君爷给他女儿的喜事包了多少钱的红包。郑二嫂子偷偷拿了白队和君爷落款的帖子过来,给郑二叔看了下,嘟了嘴说:“不是在燕京称是有本事的吗?瞧,一个红包包的,还没有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多。”
白队是不知道郑二叔要把女儿的婚宴摆到铺张奢侈的地步,要是知道的话,来不来参加他都要好好想一想。
自己主张清廉的白队,给郑二叔包的这个红包,可以说已经是他近来送人最多的一份礼金了。主要是考虑到终究郑家是亲戚。看郑沅茗能出嫁,他作为长辈也高兴。
一个红包,代表他一家三口,给郑二叔包了个八百八十八块。
郑二叔一看亏了,他请白家一家三口吃的今晚这顿饭,都不止八百八十八块,一个人口算八百八十八还差不多。
以前完全不知道白队是这样的人。郑二叔脸黑了一半,是由于发现,君爷好歹给他包了个一千块,比白队多了近一百多块。
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如果他想以白队包的礼金数来说君爷和白露的不是,等于是计划夭折了。
君爷神情自若地喝了口水,当妹夫,又是白队手下的人,包的礼金肯定要比白队多,这点常识,他混了这么久难道会不懂?郑二叔也太小瞧他了。
所以,对于白队最多能给郑家包多少礼金,君爷早就洞察秋毫了。
“真气人。”郑二嫂子暗地里跺了下脚。
想抓君爷和白露的把柄真不容易。
“没事。”郑二叔假惺惺地笑着,心里头和老婆一样早就快气死了。
不管怎样,这婚宴是照常进行,看起来一切按照计划完美演绎。郑二叔很满意。只是,奇怪的是,老大一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郑沅茗坐在酒店后台的化妆间里,对着镜子,神情呆呆的,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陪着她的闺蜜,都感到她的异样,考虑到她可能是当新娘子所以紧张,去给她弄杯水。郑沅茗是紧张,可绝对不是为自己紧张,是为自己爸妈紧张。
虽然郑沅洁说她尽可以告诉自己爸妈有关郑大伯和郑大嫂要离婚的事,可是,不知为何,她回家后,一直是把这个秘密隐藏到了至今。
自己在期待什么?
郑沅茗皱皱眉,扯下了头上戴的新娘红花。
宾客基本到齐了。婚礼主持人,走上台,正准备邀请新娘新郎出席,临时却突然接到通知,说是新娘过于紧张,在厕所里到现在都没有能出来。主持人只好临时变更了主意,先介绍起了新郎新娘家的人。
本来,婚宴应该是由新郎张树河以及张家准备的,然而如今的婚礼,不是像传统那样都由男方做主,是谁有钱谁有话语权。现在有钱的女方可是会少。张家出不了那么大笔来燕京办婚宴,而郑家有意并且有钱办,那就让郑家来办。
两家人说好了,这次燕京的,主要由郑家来主持。到时候,张家在保定再办一场。毕竟张家人都在保定,新郎新娘到时候也是要落户保定的。因此,这次婚宴来的客人,大都是郑家人,张家人都在保定等着另一场婚宴。
从这点细节都可以看出,张家是多么能屈能伸的人,不怕被人看低了,只要亲家愿意出钱,他们张家愿意乘坐郑家这趟顺风车,在燕京同时积累人脉。反正现在这个社会,倚靠女方发财的男人不在少数。他们张家如此做,不过是顺大流。
确实,哪怕有人在底下私自议论,都不会说张家人做事有半点错。
由于正式的热菜未上桌,只上了一些开胃凉菜,云姐不喜欢过凉的食物,拿筷子吃了一口之后,罢了筷子,听着上面主持人介绍张家来的亲戚,一听,除了男方的父母,没有其他张家人到场,还真是大吃了一惊。
“看来这场婚宴是女方的主场了。”云姐后知后觉地醒悟道。
原本,她和白队还想着,以郑二叔的财力,怕是做不到这样铺张浪费,应该是张家出了大部分资金。因为对张家他们都不了解,所以对张家抱有这样的幻想并不过为。结果,错了。这一错好像都错了,错到致命点上了。
奇怪了,郑二叔忽然哪来的这么多钱?
云姐心里头忽然闪过一抹不妙,再看看坐在圆桌对面的自家老公。白队坐在那儿,早已是变成木头人一样了,沉默不语。与郑二叔眼下正操办的大红大喜成了鲜明对比。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误以为白队是来参加丧礼的。
白露顺着嫂子看到大哥那张脸,不小心都要笑出声。想着她哥,再如何八面玲珑都好,到底是个聪明的。
只要稍微一想,都能知道郑二叔这是:正在作死。
台上,按照礼仪,主持人介绍完了张家人,开始介绍郑家人了。郑姑婆没等主持人报名,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下,端的姿态比新娘子更闪闪发光。
这个场面,她盼了多久了。天下,有几个老人能像她这把年纪如此风光的。这都亏了她有个能干的二儿子,给她在老年的时候争了把脸。
郑姑婆笑得一张老脸都发着油光时,场内的人,只觉得聚光灯打在她脸上的瞬间,她那张脸突然间的一滞,哗然的变色,让所有人一惊。
许多人不知觉顺郑姑婆的目光望回去,是望到了突然被打开的婚宴现场门口。
“大哥?!”郑家三个姑子,齐齐站了起来,那满脸的惊色,与郑姑婆没有两样。
郑大伯不是迟迟联系不上吗?这会儿怎么突然进来婚宴现场了。
郑二叔和郑二嫂子一样诧异地望着进来的郑大伯。
走进来的郑大伯,穿的倒是整齐,西装,领带,皮鞋,看来真的是做好准备要来喝郑二叔女儿这杯喜酒的。
郑二叔立马给郑大姑一个眼色。郑大姑向老大迎上去,笑问:“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们打电话都快打到手酸了,都不见你回一个,对了,沅洁和她妈呢?”
郑大伯一边走在郑大姑前面,没有被郑大姑拦住,一边说,嗓门还挺大的,像是昭告天下:“我侄女的婚礼,我做郑家老大的,怎么可以不来呢?”
郑家人并没有被他这话糊弄过去,实际上,每个郑家人心里头反而都打起了鼓。因为郑大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们认识的郑大伯,太不像了。
他们印象里的郑大伯,应该是满身邋遢样,发着酒味,眼睛无神,像是只无助的小狗看着他们。
一跃,突然跳上婚礼台的郑大伯,威风凛凛,倒是忽然摇身一变,真成了郑家的老大似的。郑二叔和郑二嫂子怎么能不立马黑了脸,指挥人要把郑大伯拉下来。可郑大伯速度那个快,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已是伸手一把抢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放在自己嘴巴上放声说话。
嗓门洪亮的郑大伯,通过扩音器,让全场所有人,都只能一时呆呆地听着他说话。
郑大伯说:“今天,是我弟弟女儿大喜的日子。我真高兴,真是忒么的高兴。这侄女,我从小看到大,我知道是个好姑娘,好女孩,不像她爸,也不像她妈。”
什么意思?!
众人惊诧。
郑二叔推着几个人,见都呆着听郑大伯说话没有理睬他,心里着急,只能自己爬上台去阻止郑大伯继续说话。
“大哥!”好不容易推开前面围观的人爬上台的郑二叔,走到郑大伯旁边,笑嘻嘻地一边拉郑大伯一边向其他人解释,“我大哥这是喝醉酒,说胡话呢。”
可是有几个人能相信郑二叔的话。大家都一脸兴奋的,被可能爆出大新闻的郑大伯吸引住了。
郑大伯不紧不慢地拉开郑二叔想扯他的手,也料定了郑二叔不敢真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在台上拉扯,对着话筒说:“我没有喝醉酒。你们看,我像是喝醉酒的人吗?为了今天到这里来说话,我已经戒了一个星期的酒了,专门不接他们的电话。因为我知道,他们要我喝酒,要我像个醉人,什么都不知道,被他们当猴耍。”
“大哥!”郑二叔满脸通红,像是羞怒地拉高了声音,“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事,你做老大的,知不知道你在台上做什么?”
“我知道,因为知道,我才说了前面的话,要张家,不要因为我今天说的话,嫌弃了我侄女。”郑大伯刚说完这话,郑二嫂子心里冒起了强烈的不安,想爬上台和老公一块去抢郑大伯的话筒。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郑二嫂子努力要登台时,有个人,像是一阵飓风似的,飚的比郑二叔和郑二嫂子更利索,更张狂。众人定睛一瞧时,只见原来这个郑家最强悍的人竟然是郑姑婆。
郑姑婆利索地爬上台,冲到郑大伯面前,啪,狠狠一巴掌打在大儿子头上,张口大骂:“下去!”
台下的人,通通倒抽了口凉气。只有那三个被郑姑婆打惯了的郑家三个姑子,对老母亲像疯子的举动没有感到半点奇怪。
郑大伯抬手护住脸,护住话筒,没有松手。
郑姑婆不止抬手打,抬起脚踹郑大伯。
郑二叔看来像是呆了,默默地退到母亲背后,看母亲打老大。
场内宾客吃惊地看着郑姑婆一路打着郑大伯,而郑家人,居然没有一个上去劝架的。
云姐见着都震惊地要咬自己手背一口:不是说郑二叔最会做人吗?见老母亲这样打老大,竟然没有上前阻止。
被郑姑婆一路追打的郑大伯,在无路可退时终于挺直了腰板起来反抗:“妈!你知不知道你的二儿子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众人竖起耳朵倾听。
“他——”郑大伯一个指头,指向躲在了众人背后的郑二叔,“他是我亲弟弟,却与其他人合谋骗我家产,让我倾家荡产,他好坐收渔利,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我欠人几百万。他,我这个好弟弟,出卖我收了人家上千万的好处,给他女儿办这样一个婚礼!”
无数的目光在听完郑大伯的话后,望到了郑二叔脸上。郑二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郑姑婆抡起拳头,像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打在了郑大伯身上:“你这没良心的!他是你弟弟!你听人一派胡言,诬陷你弟弟!是谁灌了你迷魂药了说出这样的话,是你老婆吗?!”
被郑姑婆这用力的一拳打在头上甚至打出了一个大包的郑大伯,猛然抬起头,对着母亲吼:“我和她离婚了,你满意了,你和他都可以满意了!”
“你说什么?!”郑姑婆被震住了,随之很快仿佛意识到什么,对郑大伯又一顿拳打脚踢,“我就知道,肯定都是她做的好事,她逼着你到这里来闹是不是!你这个白痴,被她胁迫,你就到这里来说你弟弟坏话!”
“妈,他真的是这样做的,他真的是那个害到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你喝醉酒了!”
“我没有喝醉酒,不信你们看那——”
随郑大伯闪躲郑姑婆暴打,向着门的方向又挥出一个指头,众人望见了从门口进来的一队人。那些人,一个个穿着制服。
全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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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狗咬狗
看到是什么人来的刹那,郑二嫂子两条腿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做贼心虚,做过亏心事的人,无论再如何假装镇定,都无济于事。所有人惊讶地望着这场惊变的时候,谁更没有料到的是,台上本像缩头乌龟躲在郑姑婆后面的郑二叔,会忽然蹿出来,闪到了郑大伯面前,唰一下,在郑大伯头上砸下拳头。
郑大伯被老二打的这一下,反应完全不像被母亲揍那会儿,身体踉跄的郑大伯很快稳住身体,唰,回身,好像拳击手和郑二叔搏打在了一块。
“你是我哥!你是不是我大哥?!你说!”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把我当成大哥看!”
“我有!”
“你没有!”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亲弟弟?你有没有为我这个弟弟做过什么!”
“我怎么没有了!当年你连工作都没有的时候,是谁收留你的。”
不说这事还好,郑二叔那拳头犹如飞马流星,狠狠揍在了郑大伯脸上:“你把我当牛做马,敢说你是我大哥!敢说你把我当成你弟弟!我是你弟弟,可你只把我当成是个杂碎,呼来唤去,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弟弟,我是你亲弟弟!”
郑大伯可能完全没有想到郑二叔会将以前那点小事嫉恨到今天,说来那时候他雇佣自家弟弟当店里的帮手,给郑二叔饭吃,给郑二叔工资,没有觉得哪点有对不起郑二叔的,是郑二叔自己后来说不要这份工作了,还感谢了他不是吗?
被郑二叔这个拳头,郑大伯被打趴到了地上,许久没有站起来。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郑二叔对着他强烈的恨意。
郑二叔是恨他的,比任何人都恨。
“我是你弟弟。可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郑大伯手里握成拳头,也恨:“我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雇你来我店里帮手,难道我还养着你是不是!”
郑二叔狠狠唾一口沫到地上:“好吧,要我说,我告诉你。如果我是老大,你是老二,我会心甘情愿养着你!所以,你这幅狭隘的心思永远做不了老大!你想想欠债这么多年,要不是我罩着你,你和你老婆孩子早就被高利贷砍了!我做了你作为老大该做的事情,而你担负不了老大的责任,你活该被家里人和外面人看不起。一个都看不起你。难怪妈要打你,你这个窝囊废!”
听着对方一番怒吼吼完。郑大伯却是,趴在地上的脸,阴测测地发出一连串笑声:“我的好弟弟,好弟弟。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个老大好说歹说,有曾经用过阴谋诡计,有害自家兄弟家破人亡的心思吗?”
郑二叔脸上一青,横起脸:“我会这么做也是被你逼出来的!要不是你当年那样对待我,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是!”郑大伯抬头朝他一口吼了回去,“我这个老大再无能,都不会越过这条做人的底线,这是爸教的!做人的底线!”
郑家人全呆了。是谁也没有想到,郑大伯会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郑老爷子,是死去是很多年的人了。可能白露自己都记不太清楚,其实,当初她幼年时随母亲被迫搬迁到保定去住时,郑姑婆的老公郑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了。
以至于郑家几兄妹对于这个父亲,一直印象不深,正是由于此。郑老爷病的太早,死的太早,没有能管到底下几个儿女头上。所以,在郑家,向来有威信的是郑姑婆而不是郑老爷。
若不是郑大伯在这时候突然提起老父亲说的话,郑家人都早忘了有这样一个父亲的存在。几兄妹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呢。郑姑婆在儿女心里头,一直都是个我行我素,任性妄为的老人,这点是不用质疑的。可郑老爷不是,几个郑家兄妹记得,自己父亲郑老爷病重的时候,病的很辛苦的时候,都是一句疼都没有叫过的人。
是个老实人,一点都不像自己老婆郑姑婆,一点小事都能嚷到全世界都知道。
“爸!爸临终前和我说过,要看着弟弟妹妹,要看着他们最少,不要因为穷,不要因为其它利益诱惑,丧失做人的底线。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你——”郑大伯站起来,拿起袖口擦着眼角。
下面的弟弟和妹妹,一个个仿佛痴了一样看着他。
老大这是在做戏吗?
这是郑家人心里头唯一划过的一刹那念头。
然而,很快的,郑小姑第一个陪郑大伯哭了起来,喊:“爸!”
郑小姑这一声喊声泪俱下,几分真情流露。她最小,小时候失去爸爸的时候,还没有结婚,她知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就是家里被姐姐哥哥欺负的份,一直都是。而自己母亲更是过分的势利眼,哪个儿女家境好能供郑姑婆吃喝玩乐的,郑姑婆就整颗心偏到谁家。这不,郑姑婆的心都偏到了老二家。
眼瞧郑大伯和郑小姑在这会儿突然当着大众不喊妈,是喊起了爸,郑姑婆胸口涌起的感觉是被羞辱了,被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
飚起来的郑姑婆,抡起拳头,再次暴打郑大伯以及郑小姑:“你们爸都死了!你们喊啊!是谁把你们生出来的!是谁把你们养大到今天的,一群忘恩负义的兔崽子!”
“妈,妈——”见状,郑大姑与郑二姑一块上前去拉人。因为,因为现在完全不是家里内斗的时候啊,外面进来的人,都来抓老二家了。
郑二嫂子勉强支撑两条面条一样的腿,想拦住拿手铐要去抓她老公的人,可凭她一人之力怎么拦,于是她两只手边抓边喊:“沅茗!沅茗!”
这时候的郑二嫂子倒是终于第一时间记起了自己女儿。可是郑沅茗一直不在,不知道到哪儿去了。郑二嫂子叫不到女儿出现,感觉天都要塌了,只好撕开嗓子叫起了:“妈!妈——他们要抓你二儿子了!”
郑姑婆不知是不是耳朵突然聋了,好像对郑二嫂子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拿拳头砸郑大伯与郑小姑。
终于,郑二叔是被进来的公安人员带走了。
整个婚宴现场瞬间,变成了丧场一样。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弄不清形势:这是搞哪样?不是来喝喜酒的吗?怎么变成了来看新娘老爸被人抓的戏码?
看着婚礼台上乱成一团,郑家人自己几个还在打到不可开交。白队将手里的玻璃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砰,一声响,是将这个桌上坐着的自己儿子白小璐,与小包子的视线,从那台上拉了回来。
小包子望到舅舅那张脸,白队虽然没有像君爷那样摆阎王脸,可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是很可怕的。包子怕怕,躲到妈妈背后。
白小璐却只是对父亲那副严重的表情耸了耸两条秀眉。
云姐皱着眉头,用力皱到脸上都快出皱褶了,眼瞧,白露和君爷两个人,和自己老公一样面无表情,倒是一会儿工夫看不出究竟眼下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与他们两人有关。
伴随郑二叔被人带走,警笛声在酒店门口回响着,离开。
郑二嫂子坐在台上大哭大嚎。郑大伯在台上一边遭郑姑婆打,一边却是仰天大笑。
在其他人眼里,这群郑家人明显都是疯了,一群疯子。
宾客们,包括张家人,都惊恐不已。如果可以的话,这群人都想马上拔腿跑了。
白队哗一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率先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在一群骚乱中,还有谁去留意白家人的举动呢,没有,一个都没有。白队走出去后,云姐带了儿子赶紧追上老公。白露姐姐给儿子嘴里再塞了块刚上桌的鸡肉,再抱起包子。君爷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儿子,一家三口,趁着这个机会低调地离开。
等郑二姑恍然间记起白家的好处,拉了拉郑二嫂子说:“快点找白哲啊。他不是在城里面有人吗?”
郑二嫂子立马收住哭声放眼往场内四周一瞧,这场中,哪有白家的影子?
郑大伯满脸乌青,却是笑得更大声了。
郑家几个姑子,不禁都打了个寒噤:莫非,抓郑二叔这事儿,还会与白家有关?
白露姐姐坐在车上,膝盖上抱着儿子小包子。包子能感受到车内凝固的气息,不敢说话。白小璐一脸隐忍的表情。
君爷算是最淡定的一个,开着车,先把白队一家送回到白队家里。
要分手时,云姐回头,像是要与白露说话,最终,眉头皱皱,还是守住了嘴巴,没有说,只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开走了。
白露关上车门。君爷踩下油门,开车带自己老婆和孩子回家。
只有在这个时候,白露才和自己儿子在车内吐出口气,望了望君爷的脸。刚在车内,她哥那双冰凉的眼珠,看着她,又看着君爷,后来,是都一直看着君爷了。
也只有君爷,扛得住白队的眼睛。
君爷是那种没有做亏心事,绝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这点,白队是早就清楚的,太清楚不过这个妹婿做事做人的风格和原则。因为君爷这点可以说是学了他,是他引以为傲的。所以,当从君爷脸上得不到半点破绽之后,白队不可能指责君爷,更不可能当着君爷的面说自己妹妹。只有回到家。
回到家后,见自己父亲去了书房,白小璐是忍不住了,抱住肚子在客厅里翻来滚去,只要想到郑家人在台上那种种表现,怎能不让他笑死。
他快笑死了,郑家人是何等奇葩的人,他白小璐早就看不惯这群装模作样的郑家人,活该,活该!
云姐关上屋门后,看着儿子在客厅里此等放肆,喘了喘气,斥了声:“够了没?是想让你爸出来骂你吗?”
“妈,你不觉得好玩吗?”
“好玩?!这种事好玩吗?不要忘了,他们是你大伯二叔!”
白小璐撇撇嘴,对于父母这种根深蒂固的某种传统观念真是受不了:“他们家能算我们家亲戚?算了吧。常年没有碰上两面。一见面,都是开口要我们帮忙的白眼狼。”
“血缘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白小璐!”云姐斥儿子,“你和他们体内,都流着一样的血。”
“妈,如果照你这样说,全人类,都不是黄帝的孩子吗?我和杀人犯都流着一样的血呢!”
云姐被儿子这话哽到,气呼呼的,好不容易冷却一下情绪,说:“再怎样说都好,落井下石是不该做的事,白小璐。妈可不愿意看着你沦落成这样的人品。”
白小璐眨了下眼:“妈,我可不是随便取笑人。但这事儿,是姑姑姑丈做的,不是吗?”
云姐心头猛地咯噔了下,儿子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于是,在她毛发竖立,要让儿子闭嘴的时候,书房的门咿呀一开,白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冷森森的目光对准儿子:“你知道多少?”
“爸!”白小璐和云姐一样毛发竖立,“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全场,属姑姑姑丈最镇定了。那些人进来抓人时,姑姑和姑丈,看都不看,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
云姐闭下眼:儿子这话没错,都没错。她和老公早也一样察觉。可是,你说,好歹都是亲戚,哪怕你要大义灭亲,好歹先和他们通一声气也好。所以说,白队和她气的,倒不是君爷和白露安排人家来抓人,而是,君爷和白露为什么不事先把安排告诉他们呢。
亲兄妹都不知会!白队很气!
云姐不敢去瞧老公乌黑的脸,只能好声好语劝着:“可能他们俩来不及和我们说。”
来不及?白小璐不以为。不说君爷和白露那副淡定样,再说了,这种抓人的事儿,要是没有前期一串调查工作,紧密安排,能做到这样的悄无声息,突然来抓人吗。
白队心事重重,坐到了沙发里。云姐赶紧去给他倒水。白队接过水杯,手抖了阵,水直泼到了桌上地上。云姐握住他的手,好半天挤出一句:“白露到底是依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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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白眼狼
宾客都散了,整个婚礼现场空荡荡的。郑二嫂子的状态足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六神无主。
走掉的人,不止宾客,还有亲戚和朋友,连新郎一家,都趁着大伙儿走的时候,搀在其中逃之夭夭。
女婿张树河,有一阵是回头,想过来扶岳母一把的样子,可是,在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什么,收住了脚。郑二嫂子能明显看到他眉头的皱纹,他微动的嘴唇似乎是在说一个人的名字。
是的,新郎张树河在问新娘去哪里了。要说之前新娘紧张上厕所,他可以等。但是,为什么现在自家父母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新娘都没有出现。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新娘该不会是从婚礼现场跑了吧?
如果新娘真是跑了,是郑二叔被抓时跑的,还是说,郑二叔没有被抓之前跑的呢?是前者的话,只能说明郑沅茗不仅不孝顺,而且没人品,或许她和郑二叔都做了同样的坏事,所以才跑。这样的新娘,谁敢娶回家?倘若是后者,新娘是一开始打定主意要跑,岂不是新娘想逃婚,没有意思和他张树河结婚,是直接抽打张家的脸!
不管哪一种,仅凭新娘不见的事实,张家都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实际上,张家是气冲冲走的。已经在路上盘算着,之后怎么找郑家算账!
若不是中途发生郑二叔这件事,张家的脸真是被丢没了。可见,张家是了解郑沅茗的,知道郑沅茗应该做不出父亲被抓时自己跑的事,只能是,郑沅茗不想嫁张家。
郑二嫂子打了个寒噤时,忽然回想起了之前,在两家想着是不是年轻人该先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时,自己女儿郑沅茗却说,希望先举行婚礼再登记。郑沅茗对此解释的头头是道,说传统上,中国人认的是婚礼和喜酒,至于登记不登记,倒是没有多少人会留意。
张家那时候已是不大高兴,但是,想到反正举行完婚礼,这人进了洞房,吃亏的是女方绝对不是男方,因此没有正面反对。
如今回想起这个小细节,郑二嫂子才突然明白,自己女儿是有问题,自己女儿并不是想嫁张家。
郑二嫂子懵了,全懵了。女儿为什么不愿意嫁张家?她想都想不明白了。张家那么好的家底和清白的家世。当张家儿媳妇,在保定的话,绝对是被人看得起,去张家享福这样的福分,她女儿居然不要?!
“沅茗在哪?”郑二嫂子握住身旁郑大姑的手。
婚礼现场,除了来回忙碌收拾场内垃圾的服务员,只剩下郑家自己人。
郑大姑对郑二嫂子难以启齿:“我,我让我老公去找了,可是,没有找到。打她电话,她没接啊。”
“不会是,不会是被人绑架——”郑二嫂子白了脸说。
“应该不会。”郑大姑更加为难地瞅了眼郑二嫂子,吞吞吐吐道,“沅茗没有接电话,但是,陪沅茗走的沅茗的朋友,说了,说沅茗今晚会住在她家。”
郑二嫂子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像纸一样:“怎么说?”
“二嫂,你放心。沅茗她,还不知道我二弟发生的事。”郑大姑道。
郑二嫂子全身力气像抽光了一样:“她不愿意嫁?”
不说郑二嫂子震惊,郑家其他人一样很震惊。郑沅茗和新郎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怎么会逃婚呢。
这可好了。连郑大姑的老公都说起了郑大姑和郑家人,说:“你弟弟和弟媳是太宠这女儿了,宠到无法无天了,逃婚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如果郑二叔没有被抓,此刻被抓的肯定是郑沅茗了。照郑大姑老公的说法,这样的女儿,应该绑起来,送到张家磕头谢罪,再继续进行婚礼。因为郑沅茗究竟自己心里愿意不愿意嫁是一回事,但郑沅茗的教养绝对是出了问题的。
现在什么社会了,谁还会逼婚呢?郑沅茗如果不想嫁张家,早点说出来,谁不理解?非要搞到这个时候逃婚,不是郑沅茗自己教养不好,会是什么问题?
是宠,宠过头了。郑二嫂子悲哀地想。自己和老公对这个女儿几乎百依百顺,什么都给这个女儿买,婚房买,婚车都买了。结果,到关键时候,女儿做出了这种荒诞的事。本来,郑二叔被抓已经够惨了,等到张家人知道自己女儿确实逃婚,追责到郑家头上来。
不敢想,郑二嫂子不敢想下去了。她现在一家人是四面受敌。
幸好在,几个姑子和郑姑婆,到现在对她老二家不离不弃。
郑大姑和郑二姑盘算的是,郑家老二说是被抓了,可究竟是因什么事被抓的,来抓人的都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希望郑二叔回局子一趟配合调查。想必不是涉及杀人放火的话,郑二叔家最多赔点钱,也就出来了。
谅郑二叔那个胆子,不可能杀人放火啊。
郑大姑和郑二姑想着长远可能是要靠回郑二叔的,于是坚定地留下来。郑小姑是无处可去,想回保定自己家,但没有车,只能留在这等人家的车。
至于郑大伯,在和郑姑婆被打了一顿后,依然坐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郑二嫂子回头只要望到这个大伯,两只眼球都快瞪出来一口吃了郑大伯:恨,恨不得抓起刀子一刀捅死对方!
他们老二家只不过是让郑大伯欠债,郑大伯却是一状告到局子里,让老二坐牢。说谁更狠?郑家几个姑子或许也说不清,但是,郑二嫂子和郑姑婆,一口咬定肯定是郑大伯这招更狠!
这哪里是当大哥的,是白眼狼!
面对母亲的指责,郑大伯一口否认:“老二不是我告的。我只是知道他快要被人抓了。”
“你不告他,谁会告他?!”
“妈,你信不信都好。我早说了,我做人有底线,不像老二。我最多也就发发疯,在这里发泄一下。是以前,和他合伙欺骗我的那个人蹲了监狱,在监狱里为了自己减刑,把老二告了。”说到这儿郑大伯冷笑了声,“老二自己做的事,活该。”
这声冷笑,却是让郑姑婆哗然又变了脸,一巴掌扫到大儿子头上:“他是你弟弟!你幸灾乐祸!你这狗崽子!”
“妈!你怎么不说老二他那样对我!”郑大伯摸着被母亲打的头破血流,冤屈叫道。
“他那样对你,也是你活该!”
“我活该?我怎么活该了?!”
“谁让他聪明,而你是个窝囊废!”
“他哪里是聪明,他是做了犯法的事情!”
“犯法也是聪明,是你窝囊,你无能!连同你娶的老婆,你生的女儿都无能,所以才会遭人骗,直到今天都只会欠一屁股债,被人瞧不起!”
郑大伯望着郑姑婆咄咄逼人的那张脸,目瞪口呆。
三个在旁听的姑子,在心底里倒抽凉气。妈呀。原先,她们都只以为自己母亲只是老了糊涂了。原来不是吗?原来她们母亲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一个黑心肠的女人吗?
“妈,爸教我们做人不是这样的,爸他——”
郑大伯没有说完的话,又遭到郑姑婆发怒地一打。
“不要和我提你爸!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个窝囊废!你爸病的,让我们家都欠了一屁股债,他自己还叫我记着还人家钱!整个神经病。要不是我用尽法子,有你们今天吗?你们现在都一个个必须帮你们老爸还债!”
郑大伯被母亲这个拳头,真是被揍晕了,脑袋上都回旋起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他死去老爸的眼睛。
郑姑婆压了压怒火,持着向来强悍的风格,冲几个儿女发号施令,先是对郑大伯:“你,马上到局子里,帮老二脱罪!说那是你兄弟之间的事儿,完全不涉及犯罪。”
听到母亲这话的郑大伯只是笑,阴沉沉地笑,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踉踉跄跄要走。
“你没答我话呢,去哪儿?”郑姑婆在他背后追骂道。
郑大伯说:“妈,你不是骂我是窝囊废吗?你说的对,在这个时候,我如果不当窝囊废,不就是,该让老二活该去坐牢吗?”
几个姑子丝丝地抽气,未想某天郑大伯都有这样狠的时候。
郑姑婆只差没有被郑大伯气到心脏病发,跳起来,拍着椅子凳子。可郑大伯听都没有再听她的,一路只往外走。
“妈,别气了。”郑二嫂子这时候走上来,拉住婆婆说,“大伯不是说了吗?人不是他告的,他去到局子里说的话,反而不好。况且,大伯这是因为和嫂子离婚,整个人神志不清呢。和他再说也没有用。”
郑姑婆想了想,儿媳妇这话有道理,坐了下来。
可是,郑二叔这样被抓了,他们该怎么办。郑姑婆很快想到了白家,问:“白哲呢?”
“别提了。都不见影了。好像是最先走的。”郑大姑插上话。
郑二姑心头一愣,没想到大姐原来比她更留意白家一点一滴的动向。
郑大姑当然留意白家了。谁不知道白家虽然低调,可白家兄妹,以及君爷,在燕京里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人。郑大姑儿子是做生意的,当然必须关心白家。
“走了?”郑姑婆眉头一皱。
郑家人心里无一想的都是,白家人背信弃义,不然,为什么见郑家出事,立马先走了。
“哎,连白家都靠不住,世态炎凉。”郑小姑兴叹一声。
郑姑婆心底对君爷白露等人积蓄已久的那股火,全冒出来了。好啊,你们之前想方设法让我出院,我还不能住你们那高贵的地方了呢?
“妈?”郑二嫂子见着婆婆握住椅子扶手的手指头都在发抖。郑姑婆这样不像是要被气病了,倒像是打了鸡血,变成战斗机。
“我,我这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郑姑婆忽然间,像个重病人一样瘫软无力地坐到了椅子里,气虚地说,“本来出院前,已经觉得有点不舒服了。不知道医院里的大夫给我下了什么药?”
来了!郑姑婆的绝招!反咬一口的机会来了。郑家人一个个,兴奋地交流眼色。这下子,君爷肯定要倒霉了。
白队坐在客厅里喝茶。
云姐有先见之明,将他的打火机没收了。
白小璐见着父母神色不对,收起了年少轻狂的神态,坐到边上,不敢做声。
不久,郑家来电话了。
这个电话在意料之中。
接,还是不接?
想必郑家打电话来,是要他们帮忙去局子里为郑二叔说话的。可是,白家不可能为郑家做这个事,因为,如果这事是君爷安排的,郑家老二肯定是犯了法的。白家绝对不会为郑家走人情。
不接的话,八成,这郑家人会阴魂不散,缠着他们不放。
始终得接。在云姐这样想时,白队将郑家的电话接了起来。在这个时候,白队和云姐都没有想到,打电话来的人会是郑大姑。
郑大姑在电话里叫的是,郑姑婆发病了!
老人家气病,是应该的。因为自家的喜事都变成丧事。不过,按照他们在婚礼现场看到的,郑姑婆见着老二被抓,还一幅生龙活虎暴打老大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郑姑婆会忽然心脏病突发了。
反正,白队和云姐是难以想象的。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郑大姑说郑姑婆不是因儿子被抓过于震惊而心脏病发,而是说,郑姑婆好像之前住院时没有医好病,旧病病发了。
云姐的脸当场黑成了半截。白队的脸就更不用说了,对着郑大姑吐出的声音,和君爷一样好像是从阎罗地府里飘出来的:“旧病病发?怎么个病发法?”
郑大姑面对白队这个尖锐的问题一愣,回头请教其他郑家人。郑家人一个个出谋划策。郑大姑在电话里断断续续描述郑姑婆旧病复发的情况:“我妈,我妈突然,脸色就白了。和以前患病时候一样,说话都困难,吃不下东西——”
白队冷笑一声:“吐血了吗?”
“吐——”郑大姑向郑姑婆询问地看一眼。郑姑婆向她点了头,要吐点血还不容易吗。郑大姑道:“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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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撞枪口上了
有的人生性固执,无论人家说什么,只相信自己。这种人,也就讨厌别人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因此,对于这种人,每多说一句话,不止等于是废话,而且是把自己推进了不利的地位。还不如少说话多做事。每多做一件事,或许,哪一天,不用自己说,本该说的话,也都变成了事实发生在眼前。
云姐想着这番逻辑的时候,不得感叹,自家小姑白露和其老公君爷,这两口子是早就摸透了研究彻底了她和她老公白队两人。所以,君爷和白露,才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句话都不会和他们多说。
随着郑家人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原形毕露,不是正好映照了他们更没有理由去斥责君爷和白露为什么不和他们透气的原因。
云姐的眉头深深皱紧了,像是从来没有过这样深刻地思索过。身边,儿子白小璐嘘了一声:“白眼狼。妈,你还想着和爸一块护着这种白眼狼吗?”
当然不可能!云姐想都不用想。
对这种人,她和老公都是深恶痛绝的。
可以说,郑家人这一招,是中了君爷和白露的计,正好撞在她老公枪口上了。
云姐轻轻从唇里呼出口气,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公对于君爷另眼相待,为什么坚持要将自己妹妹嫁给这样一个像阎罗王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强大!
不止在力量上,而且在脑筋上的强大,才让人无法逃避。
郑大姑那头回答了白队的问题,点头说郑姑婆是会吐血。她哪里知道,白队是有意问她这个问题刺探她的。
也不怪她不知道,白队是专业人士,但她却不是。可即使不是专业人员,她也不该答是的,因为只论常识,郑姑婆若真是大吐血了,早该马上送医院抢救了,而不是在电话里装矫情打来先通知白队。
说来说去,郑家人百密一疏,只以为这样一嚷,优势肯定在自己,对方会很紧张。因为,郑姑婆这招,在保定的哪家医院都很管用。但是,这招俨然只能针对于那些不够自信的人。像白队这种,专业上术有专攻,造诣深厚,会轻而易举被人吊着鼻子走吗。
白队的声音,在附近的云姐和白小璐听来,都已经进入一种常态了。白队此刻的声音里连愠怒的情绪都没有,可见,白队对郑家人的情感,是回到了消失殆尽。白队对着对面嚷嚷叫的郑大姑说:“有什么问题,走法律程序吧。你们想怎么告,该怎么告,去找律师,去找法院。以后,不用再打电话给我。我们,也只遵循法院的判决。”
话毕,咔,白队挂上了话筒。
郑大姑那头听着长鸣的嘀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在那儿发呆。
“怎,怎么说?”郑二姑离她最近,在其余人目光的催促下,推了把郑大姑。
郑大姑缓慢的,像木头一样转过头:“他,他挂了电话。”
“是急着叫救护车来接妈了吗?”郑二姑边问边冲她点头,和其他人一样,深深相信郑姑婆这一招绝杀,绝对可以杀得白家和君爷人仰马翻。
“我,我——”郑大姑紧张了,很想先找张桌子把身体猫进去躲起来。
别人却都以为计划成功了。郑二嫂子、郑小姑等人,都开始为郑姑婆准备起住院的东西,虽然在打电话之前,她们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因为郑姑婆这招没有理由输的。
“妈,你赶紧收衣服。救护车要来了!”郑二姑叫道,那股兴奋劲儿,与屋里其他人一模一样,脸蛋高兴地通红。只要郑姑婆入了医院,郑姑婆烦的,骂的,都不是他们这群人了。君爷他们刚好当郑姑婆的出气筒。
眼看着实在躲不过去了,郑大姑终究不像郑二姑,真敢把这事儿延缓到事情败露时再说,只好鼓了鼓勇气,对着大家说出来:“白哲说了。”
“我知道,不是说要叫救护车来吗?”郑二姑回头对郑大姑笑,见时机正好,想再拍下郑姑婆马屁,更不遗余力地夸道,“妈,你瞧白哲多孝顺,哪里像白露。都说了,要带救护车来接妈回去呢。说起来,白哲年长几岁就是不一样。哪里像白露和她老公,都不会做人。到时候,白哲肯定会帮妈说回白露和她老公的。”
郑姑婆听着郑二姑的马屁声,是心花怒放,感觉二女儿这话是都说到她心坎里急需的地方去了,这使得之前她对郑二姑骗她出院的埋怨劲儿都一笔勾销了。郑姑婆点着头,开始佯作是个仁慈的长辈地嘱咐所有人:“你们到了那里,见到白露或是她老公,千万别在白哲面前说人家的话。再怎么说,都是亲戚。我们要宽容,要体谅。白露和她老公是刚出社会不久的毛头小子,做人做事有欠缺。我们作为长辈,有责任要教导他们。”
其余人,连忙点头称是。
郑大姑手脚僵硬,从脚底的寒冷一直蹿到头顶:这,这还让她怎么说实话?
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郑二姑当时不愿意说实话了,是由于自己家人,全都是一厢情愿的人,压根不让人说实话啊。
所以,郑家人在屋里准备好郑姑婆的全部家当,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没有听见救护车声音,郑二姑说:八成堵车了。
燕京最多就是堵车。
没有人怀疑堵车这个理由。
等到一个钟头整,救护车没来。郑大姑想着自己这会儿再不逃,到时候要被郑姑婆扒成皮了。郑大姑私底下拉住自己老公衣服,要老公到外面截车,赶紧走。郑大姑的老公被她拉了衣角,回头看她,却见她磨磨蹭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犯了急,嚷了出来:“你拉我衣服做什么!”
屋里众人听到他这一声喊,宛如是一道惊雷在头顶上炸开,忽然,都有些被惊醒了。那些,在心底里早蠢蠢欲动生了怀疑的念头,全对准了郑大姑。
郑大姑两只手捂住头,从指缝里喊道:“我刚才都要说了。可是二妹不让我说!”
“我,我不让你说什么了?!我还能不让你说话吗?大姐!”郑二姑吓的一跳,看郑大姑的表情都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推掉自己责任。
“我要说时,谁让你问都没问,只说你自己想的和妈说!”郑大姑冲郑二姑吼。
郑二姑满脸通红:“大姐,你是不是想把责任推我头上了?!电话是你打的,又不是我打的!”
两姐妹吵的正不可开交。郑姑婆、郑二嫂子的脸却都白了下来。郑小姑上去,拉开两个打架的姐姐,由于实在听不懂她们在争什么,性格直率的郑小姑冲她们两人一块嚷道:“你们吵什么啊!妈的救护车不是要来了吗?有什么好吵的?”
“没有救护车,妈的救护车不会来了!”郑大姑一急之下,也就把真相冲着郑小姑嚷了出来。
“什么?你不是说了,说白哲他会带救护车来接妈吗?怎么不来了?电话呢?你打给白哲的电话呢?”郑小姑也着急,白家不接走郑姑婆,难道她们还得在这里继续当郑姑婆的出气筒,那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不会来——”郑大姑喘了会儿气,实在不敢去看郑姑婆的脸。
“不会来,那你打什么电话?你打电话不是让他来吗?他究竟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眼看,郑大姑死活不敢再张开嘴巴说一声,郑小姑推了她一把,拿起电话,重拨白队家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之后,没人接。郑小姑一愣。
白家不接他们的电话了?
不信邪的郑小姑,向屋里其他人借了手机,是白家不知道的号码,又打了过去。这回接电话的人,是白小璐。
“你爸呢?”郑小姑说话可不像其他郑家人那么会装,开口就是劈头盖脸地追责。
白小璐见着父亲早已回书房了,而且摆明态度是要与郑家一刀两断,云姐在屋角收拾垃圾,也懒得理郑家人的事了。看着父母都摆明了态度,白小璐想着正好,可以为自己和家里人都出一口气,回郑小姑说:“我爸他说的话,你们是聋子吗?还是说,律师不好找,因为都没人敢接你们的案子?也是,装病这种事,只要稍微查一查,一目了然。哪个律师敢接这种欺诈的案子呢?”
郑小姑被白小璐这话给刺的是,一阵脸红一阵脸白的:“你,你,你,你说什么?你爸,你爸呢?”
“都说了,我爸让你们去找律师,你们现在要找的是律师吧,而不是大夫吧。既然已经摆明了是要找茬而不是看病。怎么,刚才接我爸电话的那位,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吗?”白小璐边说,已经抱着肚子边笑了。接了郑小姑这通电话,想都知道,刚接他爸电话的郑大姑,是吓到什么话都不敢和家里人说了吧。
郑小姑手里握着的手机,直线坠落到了地上,啪,好大一声响。
屋里,鸦雀无声。
郑小姑的声音大,不像郑大姑细细声的造成其他人都听不清楚,刚才郑小姑与白小璐在电话里的争执,也就第一时间传遍了屋里所有人。
郑家人此时此刻,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不敢去瞧郑姑婆的脸。这可是郑姑婆的绝招,怎么可以,可以如此轻易被白家人无视!
紧接发生的一幕,让郑大姑后悔了,后悔怎么刚才自己不该第一时间夺命而逃。只见,郑姑婆犹如体育健儿突然跳了起来,动作神速精准地一个拳头,砸到了郑大姑头顶上背上:“你这个傻子!白痴!你怎么和他说电话的?!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傻透了的女儿!我的计划,全被你搞砸了,全搞砸了!”
郑大姑被母亲几拳下来,已是打得头晕眼花。
眼看,郑姑婆是真的用尽力气在殴打郑大姑。郑姑婆丢的这脸,全发泄到郑大姑头上去了。不以为自己计划有错,全是这个代言的大女儿没有做好,所以欺骗不了白家。
郑大姑摇摇欲坠。她老公看着不好,赶紧上前挡住郑姑婆的拳头,嚷了句:“妈!她是你女儿!”
“她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这样窝囊废的女儿!”郑姑婆怒到牙齿都快咬蹦了。
她怎么可以在白家面前丢这样大的脸,不是郑大姑的错是谁的错!
郑大姑的老公也是狠的,或许,对于平常装模作样而且横行霸道的郑姑婆早也怨言多多,见到这个状况,二话不说,带了老婆和家人转身就走,不忘给郑姑婆抛下一句:“行,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她不再是你女儿!”
情形一瞬间急转直下,郑大姑的老公甩了门,郑大姑一家全撤了。郑二嫂子愣了,呆了。郑大姑好歹,有亲戚在国外,有点钱,有点本事,郑二嫂子本还想着可以借助郑大姑的力量。结果,现在,突然郑大姑一家被郑姑婆骂跑了,要与他们郑家都脱离关系了。
郑二嫂子一阵打颤。紧接见着,郑小姑跑去追郑大姑一家,因为只有郑大姑一家有车可以送她一块回保定。郑小姑向来是我行我素,要走,谁都拦不住的。
回头,见到屋里突然走掉了一大半人,郑二姑心里头打鼓了。拉下老公的手:不如我们趁乱也走吧。
眼见郑姑婆计谋失败,这股气肯定要今晚上出到他们头顶上来的了。
郑二姑老公想的也是,因此趁着郑姑婆正气的时候,两人借尿遁拔腿就跑。
不会儿,屋里面,只剩下郑姑婆和郑二嫂子两个人。郑二嫂子这刻真的是全身都浸泡在了冰水里一样。她也想逃,快点逃!
可郑姑婆回神,见屋里人都几乎走光了,怎么可能让她跑,伸手一把拉住她,说:“我一个人晚上睡不着,夜晚要起身没人帮着不方便,你今晚睡我屋里吧。反正这房子不是你的吗?”
郑姑婆说到点上了。这屋子,可是她和她老公租的。郑二嫂子是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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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自取灭亡的人
转眼间,郑二叔被抓整整三天了。郑二嫂子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的情况下,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谁敢奋不顾身支援郑二叔,敢的人,也被郑姑婆骂跑了。郑二嫂子在郑大姑被骂跑时,已经在悔恨了,每天和郑姑婆呆在一块的每一刻都是痛苦的日子。
郑姑婆这个老赖在这一刻却是发挥了十足的本色,郑二嫂子到哪儿郑姑婆都要跟着,美其名曰帮进派出所的儿子监督这个老婆不要跑了。
这样种种情形之下,郑二嫂子最终,还是在派出所民警的建议下,去上了法律援助的律师,才有了得以见到郑二叔的机会,探清楚郑二叔在所里的情况。
郑二嫂子自然没有机会见到郑二叔的。因为郑二叔据说触犯的是刑法,在拘留调查中,是不给家人见的。但律师可以见。
律师见完郑二叔,又为郑二嫂子稍微打探完郑二叔触犯到的案子情况后,回来和郑二嫂子说:郑二叔貌似犯的,还不止是联合他人欺诈郑大伯财产这一条罪。
郑二嫂子大吃一惊:别说其她姑子,她作为老婆,作为郑二叔的枕边人,都知道郑二叔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参与杀人放火的事。
怎么回事来着?
这就要说到当年郑二叔对郑大伯这种恨意,是自小几乎根深蒂固的,在别人出谋划策要吃郑大伯以后,郑二叔还担心对方能不能真的吃掉郑大伯,非要在旁监督监视,所以,当年苗爸工厂失火那件事儿,郑二叔对那事具体到细枝末节,居然都有点接触和了解。
调查人员,是根据郑二叔平日收入状况,再对于郑二叔突然间暴富这一点上下手,知道了有人给郑二叔转了一笔大数目的资金,循循诱导,套出了郑二叔与林楷斌之间的交易内幕。郑二叔这人,向来如此,为了明哲保身,怎么可能舍得拿自己牺牲而去保全林楷斌,当然是当起了白眼狼,争取坦白宽大。
可见,君爷那次放走郑二叔时,其实已经知道郑二叔是和某人做勾当了,放了长线钓大鱼而已。偏偏郑二叔不知死,非要大操大办女儿的婚事,当场作死了。
律师告诉完郑二嫂子之后,郑二嫂子还来不及骂一顿在所里吃牢房的老公傻逼,律师又告诉了郑二嫂子一个真正令她痛心疾首的消息:由于郑二叔的财产均涉及来历不明的不法交易,可能法院会允许下面的执行人员先封了郑二叔的所有财产。
郑二嫂子瘫软在地。
一夜之间,郑二叔的房子,车,公司,银行账户,一切资金,全部被法院冻结了。郑二嫂子根本来不及转移。
郑二叔是典型的霸道守财奴。别看他好像是挺爱自己老婆和女儿,可是,关系钱财的事,都是记在他名下。郑二嫂子自己的银行账户本上,只有郑二叔每个月固定给她的日常家庭开支费用。
唯一余下的,可能只剩郑沅茗结婚时和张家一块出资买的房子,因为记的是郑沅茗和张树河的名。可是,张家现在都想着要追问郑家的责任呢。这房子,八成要被张家扣着,郑家也短时间不可能要回来。
郑二嫂子现在是连在燕京租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她只好劝婆婆回家。因为她回保定都没有房子住了,自家的房子是被法院封了,只能回娘家找人先住娘家的亲戚那里了。
听到郑二嫂子说不能在燕京住了,郑姑婆哪会愿意妥协,先是要郑二嫂子继续出钱,郑二嫂子说她没钱,郑姑婆又说:“沅茗她不是在大银行工作,每月的工资,难道连燕京这一点房租都出不起吗?”
这要说到郑二嫂子和郑二叔平常爱面子,帮女儿吹的天花乱坠。其实,郑沅茗是在大银行工作没错。可谁不知道大银行对一般职员的工资苛刻,郑沅茗进银行工作才不久,工资两三千。自己养自己都有点困难,平常多一点的支出都是靠啃老。郑姑婆现在在燕京住的房子,一个月租金加水电费,都足以两三千了。
郑二嫂子如今不敢吹了,直言道:“租不起!沅茗那点工资,要养我,都困难。”
“你疼你女儿,能让你女儿不孝敬她奶奶吗?”郑姑婆不信。
“妈。你信不信都好。我可以让沅茗把她工资账本给你看!你再不信,去她工作单位找她领导问也行。”郑二嫂子豁了出去,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与婆婆顶嘴了。因为自家真是没钱了。你郑姑婆再想赖也没用。
郑姑婆看着儿媳妇那神色,才知道是真的。
眼看老二家不行了,靠不住了,老人家慌里慌张之中,才想到要去倚靠其他子女。但是,郑大姑被她骂跑了,郑大伯被她骂跑了。郑大嫂和郑沅洁不见踪影。郑小姑自己都没钱。唯一只剩下郑二姑。可郑二姑这回鬼滑了,说自己老公突然犯了急病进了医院,没法来燕京接老人家回去。
郑姑婆在电话里臭骂郑二姑一顿,郑二姑不痛不痒。因为她知道母亲奈何她不得的,郑姑婆再骂,她更好,学郑大姑和郑姑婆就此断了关系,不用背包袱了。
不管怎样,郑姑婆是不愿意,绝对不愿意回保定去的。如果灰溜溜回了保定,她这把老脸都得在街坊邻居的笑声里丢尽了。
这样的话,只剩下白家了。
白家在燕京住,有钱。郑姑婆想定了主意,去赖白家。本想去找白队。可是,听说白队和云姐都刚好出差了。白小璐住学校宿舍不回家。白家等于没人在。她去找,不知道白队家里什么时候才有人。眼看房租快到期,郑姑婆只能去找君爷和白露姐姐了。
说起来,在郑姑婆心里其实更想赖的人是君爷家。因为她很记得是君爷把她赶出了她本来住的舒舒服服的病房。可以说,郑姑婆对君爷和白露早就恨之入骨了。
对于郑姑婆去闹君爷家一事,郑二嫂子是很赞成的。因为郑二嫂子知道,自己老公会被抓,绝对和君爷两口子脱不了干系。
那天,郑姑婆和郑二嫂子坐上车,来到君爷家的大院。大院门口有门卫,不让她们进去。她们就在门口守株待兔。
君爷和白露姐姐通常在单位里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君爷家一家三口人,每天先回家的,当然只能是小包子了。
小包子刚好昨晚上自己睡觉不老实踢了被子,早上起来小鼻子有点塞。由于包子好学坚持要去上学,君爷只好叮嘱母亲,如果幼儿园打电话来说包子有点发烧的话,先把孩子接回家。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幼儿园果然打了电话过来,陆夫人这个当奶奶的,匆匆忙忙打了辆的士去幼儿园接孙子。
小包子发烧了,只是低烧,三十七度几,可对于幼儿园的老师来说,已经如临大敌。毕竟,这可是陆家的长孙。
陆夫人更是心疼孙子,一边接孙子回家,一边在路上给君爷打电话。
君爷在忙,没有能第一时间接到陆夫人的电话。办公室里代替君爷接电话的是姚爷。
知道小包子生病了,姚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儿子洛洛。小洛洛要是知道包子哥病了,恐怕比任何人都恐慌。
“干妈,你别急。陆君等会儿出来后,我告诉他,让他回家。”姚爷安慰陆夫人,“干妈如果不放心,我先回去看看征征也可以。”
陆夫人连忙点头要姚爷先回来帮她看孙子。可坐在奶奶怀里的包子不愿意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姚爷回来做什么?还不是和儿子一样欺负他这个包子?
姚爷在对面也能想象到小包子肯定是不愿意,嘴角一勾,说:“干妈,你还是等等。陆君很快出来的,我保证他十分钟内可以回家。”
听到儿子能十分钟回家,陆夫人不坚持让姚爷回来了。毕竟姚爷自己也有工作,和君爷一样是个大忙人。
挂了电话,车子到达大院门口,陆夫人付了车费,抱了包子下车。
就这一幕,被守株待兔的郑姑婆和郑二嫂子发现了。或许,郑姑婆和郑二嫂子是不认得陆夫人,但是,对于小包子,由于小包子到过君爷的单位找过爸爸,所以,郑姑婆和郑二嫂子哪怕没有和小包子说过话都是认得包子是君爷的儿子。
事不宜迟。郑姑婆带郑二嫂子向包子冲了过去。
只听包子嫩嫩的声音喊了陆夫人一声奶奶,郑姑婆瞬间明了,这个人是白露的婆婆。
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也。郑姑婆心里想。早就恨死白露了,在白露的婆婆面前告白露的状,看白露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生存。
陆夫人从出租车面前转过身后,只见自己前行的路上突然多出了两个人,是正好堵住她的路,暗暗吃惊。
郑姑婆说:“你是白露的婆婆吧?”
陆夫人猜疑她是谁,怎么认得自己儿媳,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是?”
“我是白露她姑婆。”
提到郑家人,陆夫人一个都没见过。但是,郑家人和温家人一样极品的事迹,陆夫人却是早就听了不少。陆夫人脸当即色一冷,明白郑家人这是来闹事的,紧抱着孙子不愿意和她们说话,想绕开走。
“哎——”郑姑婆又把陆夫人的去路一堵,嘿嘿声说,“我都说了我是谁。你们陆家和我们郑家也算是亲戚吧。你这样招呼自己家人?”
陆夫人冷静地回答道:“白露没有和我说过你们。你们是真是假的亲戚,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打电话问白露!”
“我儿媳妇工作时向来忙,我不可能在这时候打电话给她打扰她工作。”
眼见陆夫人是站在白露那一边,郑姑婆心底里阵阵发抖地冷笑,想这白露还真是只狐狸精,不止迷了男人,还迷了自家婆婆。一不做二不休,郑姑婆在众目睽睽下对着四周的路人开始大声大喊起来:“你们瞧瞧!快点过来瞧瞧!这是一家怎样没有良心的人!她儿子,把我这个老姑婆,一个病号,病还没有好的老人,赶出病房!”
两点多这会儿时刻,人不多不少的,刚刚好,郑姑婆这一声大叫,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小包子病归病着,见奶奶被人围攻,小脸蛋一瞬间涨到通红,义愤填膺,要下来帮奶奶对付坏人。
陆夫人一边护着孙子,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围上来的人,因为事发在大院外头,所以大多数并不是大院里熟悉的人,反而是那些路过的路人,居多是陌生的。
守大院的门卫见状不好,走上来帮陆夫人驱赶围观的人群。郑姑婆肯定是不让,上前和门卫争执:“你有本事你抓我,你抓我啊!”
门卫一时真不敢伸手抓她。因为她自己都说了她是个病号。谁知道,如果上前,抓都没有抓到,郑姑婆突然身体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对方的错了。
就这样,郑姑婆以自己干瘦精炼的“病体”,所向无敌,逼得门卫节节后退,接着,又逼近到了陆夫人面前,眯起眼端详陆夫人:“你打算为你儿子怎么说?你儿子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这个当妈的能脱得了干系吗?”
这个老巫婆,和上次那两个男人一样坏。小包子气得小脸蛋鼓鼓的,却被奶奶捂住了嘴巴。
陆夫人不可能让孙子搀和到这麻烦事来,心里正想方设法,该如何突围。忽然,从大门里迈出来的人影,让陆夫人眼睛一亮。
由于孙子中午睡完午觉起床后有起床气,姚夫人习惯了带孙子在下午三点左右出来到哪儿逛逛。
姚夫人抱着洛洛走出了大院门口,就见自家闺蜜被人围困了。
“征征哥——”看见包子哥的小洛洛最高兴了,在奶奶怀里挥举小手。
姚夫人抗拒不过孙子,只好径直抱着孙子走到了陆夫人旁边,转头,看到像只战斗机的郑姑婆,问:“这是谁?”
“我是白露的姑婆。”郑姑婆回答的理直气壮。
姚夫人可不比陆夫人那好心肠,嘴巴堪称刀子嘴,对郑姑婆这话抿着嘴一笑:“哦,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据说病好了还要非赖在医院里装病的老赖?”
“你,你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人家病房是给危重病人抢救用的。而非有这样的人,当医院是自家开的,当医院病房是自己家的卧室一样。”
“你胡说八道!”郑姑婆在地上猛跺脚。
“我胡说八道?”姚夫人哈哈大笑两声,嘲讽地眯了下眼,“不如让大伙儿评评理,你们说,像她这样的人,是生了重病快要死的吗?”
众目睽睽,郑姑婆这幅上蹿下跳好像体育健儿的样子,哪里像是快要病死的?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是假,一目分明。
舆论的风向瞬间改变。郑姑婆脸色一白,想捂住胸口装作胸口痛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姚夫人望到马路上,突然哎一声:“陆君来了。”
君爷到了,开着车,驶到门口的刹那,直接逼退了围观的人群。走下车的君爷,随手将车门一甩,砰的一声,足以吓退上千号人。
没人敢靠近一步。君爷全身散发的寒气,可以将所有人都冻成冰棍。
没有做错事的小洛洛,都害怕地把小脸藏到了奶奶怀里。姚夫人就此笑了声:“洛洛你就这么怕你征征哥的爸爸?”
小洛洛瘪瘪嘴。
哈哈。姚夫人大笑。她孙子真是个小奇葩。喜欢包子哥,却又怕死包子哥的爸爸。
在见到儿子来的一刻,陆夫人心头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越走越近的君爷,还是让陆夫人吞了口口水。眼看,君爷当下这幅表情,说明郑姑婆是踢到了君爷的铁板了。
不是没有预料到郑家人会来闹事,可是,在君爷的底线里头,郑家人来闹他也就算了,居然来敢找他母亲?
郑姑婆对君爷昂着的小脑袋,像是屏住最后一口气:“你——”
“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君爷的声音不紧不慢,音量也刚好控制在只有他和郑姑婆能听见的范围内,“既然你来找了,我也刚好把这两句废话和你说了。第一,如果你想我把你当年对我岳母做的事情告诉我老婆她大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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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到底是怕死的
什么?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丝狼狈划过郑姑婆的脸,只是瞬间而已。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妇人,比想象中更油条。君爷眯了下眼。
郑姑婆果然是像是被震了下,但极快地在内心里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哪怕对方知道了又怎样。当年那件事儿,说到本质上,还不是因为白露她妈惹得白家两老不喜欢。她不过是听她哥哥和嫂子的话,帮她哥哥和嫂子的忙。说来她算是为自己哥和嫂子做了件好事呢。白露她妈要怨,当然只能怨她自己怎么不得老人家欢心,和她压根无关系。
郑姑婆重振威风,嘴角轻轻冷笑:“你说的那事儿,如果你真明白的话,也应该知道我只不过是帮人的忙,说来我是做好事呢——”
只见君爷听了她这话,却没有一点被打击的模样,反而嘴角边更弯起了一抹弧度。
郑姑婆望到君爷那神情,忽然才是被真正被震:莫非,他刚才只是试探她,其实并不知道那事儿?
君爷当然是不知道的了。
郑大嫂虽然和他像是稍微纰漏了一些内幕的东西,可是,当年整件事的经过,郑大嫂不过只是察觉到自己婆婆像是有意为难白露的妈妈,其实关于白家和郑姑婆之间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大嫂又能从何得知?郑大嫂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能告诉君爷。
君爷这样轻轻一套,郑姑婆是自己说漏了嘴。
瞬刻,郑姑婆悔到肠子都青了,恨到君爷要死:你这狗崽子,居然敢套我话!
君爷一刻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郑姑婆知道自己说漏嘴之后,额头开始冒汗了。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中计的缘故,现在再回想君爷刚说的话,才突然意识到了君爷那话里头的另一层意思。
对,君爷是说要把这一切告诉的人是白哲。
白露知道不知道,郑姑婆是对此有点心理准备的。但是,白队如果知道的话,郑姑婆也知道,白队这人虽然自小主要是和父亲、爷爷奶奶生活在一块,可是,如果说白队因此对自己母亲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是不可能的。听说当白队的母亲去世的时候,白队的伤心欲绝是极少见的。可见白队对自己的母亲感情之深。
白队如果知道郑姑婆对自己母亲做出的事,郑姑婆自己心里头都打起了鼓。是,她是不怕,然后到君爷这儿来闹,这是她因为心里有底,想着到底白队会念到亲戚关系,只要她身体真的是病了的话,白队不会对她见死不救的。只是,如果白队知道了以前的真相,知道她对他妈妈做过的事,白队是不是还不会对她见死不救的这条底线,似乎是要大打折扣了。
好狠,好恶毒!
郑姑婆两眼射发出的毒意,直射到君爷那张好像木板的脸上!
这个男人该是多恶毒的男人,一步步是设圈套让她自己踩进去,想必自己二儿子被抓,都是这个男人一早策划好的。
面对郑姑婆那恶毒的眼神,君爷只是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说来,他那第二句废话,还没和这个老太婆说,赶紧说了该收局了。君爷也不会喜欢在大门口站着和这个老巫婆说话,只见没过三分钟,君爷向郑姑婆抛出那第二句废话:“第二句话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忘了,有谁能救你这条狗命。”
在郑姑婆听完他这话缓过神时,见着的是自己的两条腿,突然像是软面条似的,两个膝盖都在打软,不知不觉中,脚是往后退了一大步。
连在她身边的郑二嫂子都以为她要跌倒了,赶紧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吃惊地叫:“妈?!”
郑姑婆刚不是还是百分百血液充足的战斗机吗?怎么忽然间气馁了?刚才嚣张到云霄的气势都跑哪去了?
不怪郑姑婆仅被君爷一句话吓破了魂魄,毕竟,她再嚣张,再绞尽心思作恶多端都好,到底只是个怕死的人。
郑姑婆怕死,其实比谁都怕死,别看她在医院里闹,闹的原因五花八门,但是,底子里的虚是没变的。她很怕死,因为怕死,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在医院里闹,让大夫重视她,不敢将她当一般病人看。
君爷什么人没有见过,像郑姑婆这类人是见得多了,可以说,郑姑婆第一天到他眼前时,他都已经洞穿了这个老巫婆不过是只把自己当成充气球的,郑姑婆所有的张牙舞爪都是虚的,不堪一击。
只等他君爷今天扒了她这张皮以后,郑姑婆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了,回归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怕死的老人。
郑姑婆一步步往后退,往后退。郑二嫂子震惊地看着她,见她是快退到了大马路上,只好又大声喊了句:“妈,你这是怎么了?想去哪里?”
“回,回保定!”郑姑婆想清楚了。因为君爷两句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除非她不要命了,那她可以继续闹。
她要她自己这条命,不管坐在监狱里的二儿子死活都好,她首先必须保住自己这条命。她要活到一百几十岁,做个不会死的老人。
郑姑婆再傻都不会傻到会不知道,想在这世上折腾人,想在这世上享福,首先,必须是自己这条命还活着在这世上。
所以,她不会再和君爷这个男人斗了。君爷是有这个本事,让她没命的。
走了。
陆夫人、姚夫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孙子,都还搞不清楚君爷和郑姑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不到几分钟时间,郑姑婆从打前锋的英勇战士忽然败退成了一个最窝囊的兵,带着郑二嫂子,
两个人匆匆忙忙上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像是逃难似的飞也似地跑了,更正确的词应该是逃了。
姚夫人不禁都缩圆了嘴唇,问君爷:“你是和她说你打了110吗?警察要过来抓她了?她怕进监狱?”
“干妈。”君爷莞尔。要是他只会打110,又怎能被人叫做阎罗王。阎罗王可不需要警察来帮忙的。
“是,是。”姚夫人咧开嘴巴一笑,伸出一只手打了下他臂膊,“知道你能干,不需要警察。”
说着,回头,又朝小包子笑:“征征,不担心你爸爸了吧?”
小包子刚开始看爸爸走去面对郑姑婆时,小小的心脏真为爸爸担心一把。
君爷朝自己儿子走过来,从抱孩子吃力的母亲怀里接过包子,轻松地将儿子托在怀里,一只手摸了下儿子的脸,两条浓墨画成的眉毛微微一皱:“发烧了。”
“不碍事。”包子是小男子汉,坚强地说。
“因为热度不高,回去吃点退烧药,好好睡一觉。”君爷这话主要是安慰母亲。
陆夫人为孙子这点病,已经吓到都提心吊胆了。
一行人随之赶紧走回家里。
小洛洛知道包子哥病了,当然不会想着再出去玩了,揪着奶奶的衣服说要跟包子哥回家。姚夫人只好带孙子一块到了陆家。
回到陆家以后,君爷给儿子重新量了体温,确定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以后,给儿子配了些药吃,再让儿子去睡觉。
陆夫人走进厨房去给孙子熬营养粥了。
包子是陆家的长孙,这一病,当然惊动了不少人。长辈们纷纷打来电话问询。虽然长辈们打电话来只是关心,但是君爷不满意。儿子只是一点小病,搞到好像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而长辈们打电话过来,重视口头上不说任何责备的话,但本身行动里包含的追责,肯定是不言而喻。
中国传统上,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小包子这一病,大家追问的不会是他君爷的责任,只会追究平常照顾小包子的家里女人,那不外乎要牵涉到君爷的妈妈和老婆。
所以君爷不满意。
打来电话问的人,不会儿,都感受到了君爷那边阴沉沉的气息,君爷要发怒气了,一个个,见好就收,没敢说上两句话赶紧挂了电话。
姚夫人拉住想去看包子哥睡觉的孙子,道:“洛洛,你征征哥要睡觉,不睡觉病不好的。你过去瞧,打扰你征征哥睡觉,难道你不怕你征征哥的爸爸了吗?”
拿起君爷来唬孩子确实有用,小洛洛两条小腿不敢动了,眼珠子小生怕怕地望了望君爷乌黑的脸。
不过会儿功夫,姚爷带赵文生过来了。
姚家和陆家关系深厚,即使君爷说不用,可那头姚家长辈对姚爷的口气却是这样说的:人家说不用你就不用。陆君是不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包子是不是君爷唯一的儿子?
姚爷想着这话是没错的,赶紧收拾收拾,带了儿科专家过来探望包子。
“征征怎样了?”姚爷进了陆家的门,一边问小包子情况,一边往屋里一探,突然发现一件事:包子妈没回家?
“白露不知道吗?”姚爷用手捂住嘴边,偷偷问自己妈。
姚夫人好像也才意识到这回事:“是不是没人通知她?”
陆夫人通知了儿子,没有通知儿媳妇,是由于儿媳妇那边的电话难打。白露姐姐的电话,在工作期间,如果没有接的时候,说明白露姐姐的手机是关机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再继续联系白露姐姐。
白露姐姐是个大好人,基本什么电话都接。但是,白露姐姐真的在工作的时候,没有接电话是很正常的。
陆夫人不会发短信,然后接着见到儿子回家处理了,想着包子病也不重,儿媳妇工作忙,没有必要让儿媳妇专程歇了工作回家。陆夫人和郑姑婆说的那些话其实都不算谎言。她这个大儿媳妇真的工作紧要的时候,是很忙的。陆夫人早在接纳白露成为自己儿媳妇时,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不止陆夫人,陆家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陆夫人当时虽说着急找孩子爸爸妈妈回家来,可是,若是真的一时联系不上君爷和白露,陆夫人只能启动第二个方案,找其他人帮忙了。这些后备方案,陆家都有的。
陆家人,陆家的儿媳妇,都不是一般人。陆夫人这个奶奶,也真的不是那样好当的。很多时候,都被逼迫到必须独当一面。
姚夫人很快想到这一点,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基本和陆夫人是一样的。
“白露,可能还不知道。”姚夫人说。
姚爷再看了下兄弟,眼看君爷那表情,似乎也不像是要给老婆打电话让老婆赶紧回来。
说来君爷就是这样的人呢。换做其他男人,八成早就嚷嚷着让媳妇不管如何都必须回来,好像媳妇不回来的话会追究媳妇是个失责的老婆和妈。
君爷不会这么做。因为君爷知道自己娶的是个怎样的老婆。
姚爷轻轻呼口气的时候,赵文生已是蹑手蹑脚走进卧室里履行自己的职责,帮忙给领导的儿子看看病。
一群人再三确定包子确实病的不重。似乎,给白露姐姐再打一通电话的必要性,都没有了。没人再提起要给白露姐姐打电话。
这样一来,在外头出差的白队和云姐,反而比白露更早知道了包子生病的消息。
云姐和白队是一块出差,是呆在一块儿的,云姐赶紧打电话给君爷问小包子的病情。
君爷说:“不碍事。一点小感冒。”
“小孩子感冒,可大可小的。”云姐可不掉以轻心,说到底包子是陆家的长孙呢,接着像其他长辈一样追责了,“白露呢?我刚打给她电话她没接,在照顾征征吗?”
君爷不假思索:“嗯,她在陪征征。”
听到白露在陪自己生病的儿子,云姐也就一句其它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再唠叨两句天气转凉,必须小心身体的话,接着挂了电话。
姚夫人进厨房帮陆夫人的忙,把洛洛交给了孩子他爸。姚爷接过自己儿子,放在膝盖上让儿子不要乱动。小洛洛憋着小嘴巴,快给憋死了。包子哥这一病,似乎所有人都鸡飞狗跳的。他小洛洛也担心包子哥啊。
姚爷伸手捏了把儿子嘟嘟的脸蛋,转头,对君爷说:“白露她几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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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转机
“一般要六点多到家。”对于自己老婆下班的时间,君爷最清楚不过。没有意外通知的话,白露姐姐一般忙着,也要到六点多才能到家的。
“她是忙。”姚爷像是无意识地叹了一句。
赵文生听他们两个人说话,都不敢插嘴,只是手指扶了扶镜框,斯文的眉宇轻轻皱了下。以前,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只以为白露姐姐是个善于跑公关的大好人。后来,似乎一些迹象表明不止如此而已。
可是连君爷都不问自己老婆,其余人,更不得而知了。
那天晚上,白露七点到家。因为知道儿子画画用的画纸都快用完了,开车回家的路上,白露在文具店给儿子买了一堆画纸,拎了回家准备给儿子一个惊喜。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苗莘打来了电话。由于今天苗莘带了彤彤去陪苗爸,彤彤不在陆家。不过,这对母女,也是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得知了包子生病的事,赶紧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询。白露这才知道儿子今天在幼儿园感冒发烧了。
包子病不重,小感冒,下午吃了退烧药,烧退了,再喝了碗奶奶熬的营养粥,精神很好,差点睡不着。但是,赵文生给他又服用了两颗感冒药。小包子在陆家君爷原来睡的那张床上,呼噜呼噜,打着香甜的呼噜声,妈妈进门的时候都不知道。
白露站在门口,看着儿子边睡边拿小手挠嘴角口水的姿势,好半天,像是画面都停在了这一刻。
回到家,才知道儿子病了。回到家,婆家没有一个人骂她。甚至公公和婆婆都怕她辛苦了,让她赶紧先吃个饭再说。
这样体贴的婆家,恐怕世界上都找不到一个,谁能像她白露这样当儿媳妇,过的竟这般舒坦。
孩子有事,老公做了,公公婆婆做了,她这个孩子的妈,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还有无数人安慰。
白露深深皱紧了眉头。
不要看公公婆婆这样安慰她,公公婆婆看她的眼神里,都含着另一种光。当然不是责备的光。公公像是无意中问了她一句:今天的工作还好吗?
白露只能点了点头,答:像平常一样。
至于这话,公公相信多少,白露只能看见公公对她笑了笑,好像很平常的长辈的微笑。
以公公的身份,白露觉得,公公真想知道些什么,不是很难。但是,到底,公公和她老公一样,都不会主动问她。这和她从来不过问自己老公的工作的性质一样。
白露忽然有点头疼。她最讨厌,和君爷一样,最讨厌,自己让家里人担心了。而不知何时,她和陆家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真是把公公和婆婆当成了自己爸妈一样。
尤其公公给她的感觉,很像一个可靠的父亲。可能是由于她自小跟随母亲生活,导致后来即使回到燕京,与自己父亲,一直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可以说是不亲近的父女关系。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爸是什么样的人,白露是没有多大感想的,是很模糊的。
这不是说父亲给她一开始的印象很不好。不管怎样,她妈妈或许或多或少曾经表现过对白家两老的一些不满的情绪,对自己老公,却从来没有在儿女面前表现过任何不好的东西。白露因此,对自己父亲还说不上因为自己母亲而怎么样。
但是,自己父亲,确实是个让她印象不深的男人。
父亲长得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和她哥一样,都算得上是个气质上样貌上的美男子。从这点可以看出,白父在任何场合的表现,都应该是近乎完美的,无可挑剔的。
白露是觉得自己大哥,基本百分之九十以上吧,多少继承了父亲的一些东西。
父亲举止优雅,说话得体,对待家里人,对待他们兄妹,和对待其他人一样,都是温文有礼。
或许,其他家的孩子,有试过挨过父亲训斥。可在他们白家,她白露,最少从来没有挨过父亲的骂。很奇怪的是,不骂女儿的父亲,并没有让白露能感受到父亲对她的溺爱。
没有。白露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父亲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不是吗?
对待自己儿女,自己老婆,都是一直微笑,好像没有其它情绪的男人。
如今在白露回想来,她父亲这样的老公,这样的家长,似乎比起她现在的老公君爷都要来的可怕。
君爷脾气固然不好,但是能让她真实感觉到君爷是在她身旁活着的,不像她爸,没有让她感觉到活着的气息。
白露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觉间是居然想多了,是由于今天突然发生的意外太多,让她有所联想吗?
走到床边,给喜欢踢被子的儿子重新轻轻拉上被头时,小包子做梦里都不忘嘴角瘪瘪,喊爸爸。
包子喜欢爸爸,哪怕君爷的脸再臭,那是因为包子能感受到君爷作为父亲对他浓浓的爱意。
白露突然间都羡慕起自己儿子了,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父亲对自己的感情。
白父在白家,说起来,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感觉。
伸手摸了下儿子的额头,没烧,温温的,白露轻轻叹气,不准备吵醒儿子。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走去厨房准备帮婆婆洗碗。
陆夫人推着她说:“我来。你去陪征征吧。”
“妈,征征在睡觉,我坐在那,我都怕吵醒他。”
陆夫人于是念叨起她不会偷懒,说:“那你去客厅,陪你干妈说会儿话吧。”
今晚姚家人趁机都在陆家蹭饭吃了。姚夫人吃完晚饭,在陆家帮忙泡茶。姚爷拿了把水果刀,在客厅当场表演削苹果。
陆领导和姚领导,习惯性地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只顾他们两个自己说自己的事。
白露走到客厅,见姚夫人一手抱着孙子,一双眼看着水快开了的开水壶。
小洛洛吃完晚饭犯困着呢,是想和包子哥一块去梦周公,一边打瞌睡,一边吸着口角的口水。
白露伸手帮姚夫人抱过要睡觉的洛洛,问:“佳音呢?”
“佳音今晚值班。”姚爷代替老婆答。
姚夫人把孩子交给她后,听到她这话笑话起她:“怎么问佳音?不问你老公?”
君爷是跑到书房接电话去了。
白露道:“他在家里又跑不掉,我问他做什么。”
姚夫人听了大乐,指着她说:“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怕你老公了。”
“我有怕过他吗?”白露莞尔。
书房里,君爷接着周玉的电话。
不知道包子生病的周玉,很自然地,与君爷沟通的是公事。
周玉说:“白露她家那位大伯,性子固执到像头牛,可是,一旦被拉回牛鼻子,又只会往回冲了。我看,有望。”
郑大伯性格上的固执,君爷和白露早看在眼里,要不是郑大伯这种傻逼到底的固执性格,郑大嫂和郑沅洁,不会之前吃那么多苦头了。所以,郑大伯这回能回过头来看清真相,真是要感谢周玉的三寸不烂之舌。
君爷派周玉去说,算是找对了人。
周玉回溯起当初她说服郑大伯的经过。
首先,郑大伯那死硬的性子,肯定是不相信自己弟弟会想谋害他。俗话说的好,口说无凭。周玉知道单凭已经坐在监狱里头的那个人的话,是不足以让郑大伯相信的。好在,那个人,当年留了一手防备郑二叔,留了一些单据上的证据,包括了郑二叔的亲笔签名以及手印。再有,周玉到法院,到银行,通过私下关系,找到郑二叔一些来路不明的资金关系,从旁坐实了郑二叔确实从中收取到了好处。
面对眼前一系列铁板的证据,郑大伯低下了头。
应说郑大伯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好歹是自家兄弟,郑大伯情愿不相信外面人说的话也想当白痴只相信兄弟的感情。郑大伯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知道真相质问自家兄弟时,郑二叔那些回话,以及郑姑婆那些表态,才真正把郑大伯伤了,彻底伤了。
弟弟恨死他,母亲不喜欢他。这是直接把郑大伯带到了另一个极端。郑姑婆不知道,正由于她这样一骂,让已经死去的郑老爷有机可乘,夺回了大儿子的心。
由于姚夫人和姚爷暂且没有打算回家,闭上眼已经睡到像头小猪的小洛洛,势必是要在陆家这里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白露没有多想,抱着孩子进了君爷以前的房间,把洛洛放在了包子睡的那同一张床上。
君爷的床是大人的床,足够大,可以让两个孩子并躺着一块睡。两个孩子边睡边在君爷床上翻跟头都没有问题。
为了防止洛洛从床上摔下来,白露将已经能自己一个人睡的包子放到外面睡,让洛洛在床靠里的位置睡。
布置好了两个孩子排排睡,可能这是第一次这两个孩子一块睡在一张床上,白露看着都挺感慨的。
包子没有兄弟姐妹,但是,有洛洛这样一个可靠的小弟弟,是弥补了这个缺陷。陆家与姚家,好比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包子与洛洛,打从出生起,注定是要当兄弟的。
姚爷跟到门口,望到两个孩子睡觉的样子,眯了眯桃花眼,重重地嗯了声。看他样子,好像是想起当年自己和好哥们君爷一块睡觉的岁月了。
小时候的记忆或许是不清晰了,可姚爷对于当年自己刚入队时,与君爷一块打地铺的日子,还是很记得的。
是很美好的回忆。
姚爷摸摸下巴颌,想着如果儿子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能和包子哥睡一张床,不得开心死。
君爷打完电话出来,路过房间门口,见着姚爷杵在门口,也就趁机跟着往里头望了下。望到里头的情景之后,君爷叹了声气:“都是爱踢被子的。”
不要看包子的性格好像和洛洛弟弟截然不同,但是,两个孩子一块去梦周公以后,一些平常见不到的本质,完全显露了出来。
包子睡觉不安分爱踢被子,小洛洛一样好动。包子做梦喜欢梦见爸爸做的美食口角流口水,小洛洛想到妈妈做的好吃的,一样喜欢流口水。
两位小兄弟甚至不约而同,喜欢咬小指甲。又都连做梦怕被君爷骂,小手摸到嘴巴上不敢咬,只好摸自己的嘴巴。
白露不失时机,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给两位小兄弟第一次同床睡记下留念。
包子好像听见咔嚓声,动了动眼皮子。
白露赶紧收起相机,走出房间。
姚爷和君爷两个人,已经在她动作之前离开了,一边并肩走一边说话。
知道他们男人要说话,白露没有走过去打扰,手里的手机哗一声,来了电话。白露捂住手机筒,走到角落里接听。
打来电话的人果然如周玉所料的,是郑大伯。
“白露,你在家吗?”
“有事吗,大伯?”
郑大伯在电话对面稍有犹豫,但只是犹豫一小下,认真地道:“我有东西给你。”
白露姐姐也很爽快:“我在我公公婆婆家里,和我家是一个大院的。大伯如果不介意,大伯到大院后打个电话,我到楼下接你。”
郑大伯一听,真有些受宠若惊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老公不介意吗?”
上次,他可是到他们家闹过事呢。她白露都放话了,这个亲戚可以不做了。
白露说:“我和我老公都是不计前嫌的人。更何况,什么事,都要讲求前后因果。”
可以说,君爷和她,都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既然,郑大伯是受人蒙骗,加上有酒精中毒的嫌疑,如今,愿意有悔改的心思,她白露不会傻到拒绝郑大伯悔过之后主动提交的东西。
郑大伯在电话里几乎是痛哭流涕:“我,我是个傻子,傻子!现在,老婆都不要我了,我也,我也不敢和我老婆说让她要回我这种人。”
听到对方的哭声,白露眉头轻轻一皱:“大伯,大伯母说和大伯离婚的事,是大伯母自己决定的,我也插不上嘴。”
郑大伯止住了哭声。是,他刚才是使了点小心眼,想能不能软化白露让她帮忙让郑大嫂重新接受回他。
“对,对不起,我是一时激动——”郑大伯红了红脸说。
白露没有答话,郑大伯也就不好继续谈这个话题。接下来,郑大伯说:“我,我在大院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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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郑老爷
听到说郑家人要到家里来,陆夫人吃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后来想,让郑大伯上儿子家里去闹,不如让郑大伯到这里来,有长辈在场,看郑大伯怎么继续闹。
有了郑姑婆在门口的那一闹,陆夫人对郑家人再如何闹法,都不会太吃惊。因为,郑姑婆是陆夫人见过的,比温家人更极品的老人,前所未闻,颠覆了陆夫人固有的观念。
陆夫人都没有出声,其他知道了郑大伯要来的人,更不怎么吃惊了。
姚夫人拉着洗完碗的陆夫人坐下,用细牙签从盘子里插了块苹果给陆夫人:“来,子业削的苹果孝敬你的。”
干儿子孝顺的东西。陆夫人二话不说咬一口,甜。再看四周,姚家人并没有撤退的态势,看来是准备留在这儿给陆家助威的。陆夫人其实想没有必要。她心软脾气软可能受人欺负不说,可是,她儿子和老公,却都绝对不是她这样的。以君爷一个人应付十个郑大伯恐怕都绰绰有余。
“洛洛还在睡觉。”姚夫人用孙子找了个完美借口留了下来。
陆夫人心里才突然亮堂了:原来姚家是想留在这儿看好戏的。
不管怎样,哪怕白露姐姐不让郑大伯到这儿来谈判,陆爸都想好了,是要在场给儿媳妇撑腰的。郑家虽说是白露姐姐的亲戚,可陆爸知道了郑家人想欺负自己儿媳妇时,怎能不作为长辈出声。是早就想出声了,只苦于没有机会。
再说了,这个儿媳妇,陆爸是很了解的。白露办事,从来不做无用功。让郑大伯上这里来,给公公婆婆看,不躲着不藏着,明摆着白露是想让他们陆家人都了解白家现在正可能发生的事。
姚爸就此与陆爸交流了眼神,两位长辈不约而同,起身走进了书房。从书房,也可以清楚听见客厅的人都在说什么。(
平南文学网)如果白露真有需要他们作为长辈出马,他们同样可以随时策应。
姚夫人见老公突然转移了阵地,拉起陆夫人,跑到孩子们睡觉的房间里。
客厅里,只剩下了君爷和姚爷。姚爷当然也不方便留在这儿,躲去了厨房。君爷走到阳台上,借着路灯,看到底下白露领着郑大伯正要从自家的楼梯爬上来。
郑大伯步伐依旧有些不稳,在换秋的季节里,走路时脑门却全是汗,一边走,一边拿纸巾擦着,一路,也就没有和白露多说一句话。但是,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是畏惧的。在爬上楼来时,一路都是畏惧的。畏惧白露,畏惧陆家,畏惧君爷。
白露偶尔眼角瞟下这位大伯,知道这位大伯,虽然性格上有些恶劣不可取,可到底郑大伯与郑二叔划分了界限。
郑大伯是个老迂腐,老固执,所以,才会轻易遭到郑二叔的蒙骗,吃了大亏,还不知反悔。可是,最终,却也是这点老迂腐老固执,救了郑大伯。
路上,快到陆家门口时,郑大伯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我真后悔了。我都这个年纪了。白露或许你不明白。但是,我真是后悔了,后悔打了老婆。”
当初你怎么不知道后悔呢?白露冷眼看看他。
郑大伯道:“那时候,我以为都是我老婆错。”
看来这男人,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难道因为老婆错了就可以打老婆。打老婆之前怎么不想想,自己老婆为你做了多少事。
白露没有回答他,只是按了门铃让君爷开门。
郑大伯是想不明白了,现在的人,不是都主张劝和不劝离吗。
他和郑大嫂连孩子都有了,夫妻都这么多年。郑大嫂离开了他,是不可能去跟其他男人的。以后郑大嫂一个女人家怎么过活。如果白露真是体贴郑大嫂的,应该知道劝郑大嫂回到他身边才是上策。
屋子里,君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君爷从里头拉开门的刹那,郑大伯嘴里嚼着想对白露说的话,在对上君爷的脸时,忽然间,吞了回去。
这是郑大伯第几次面对君爷,郑大伯自己都忘了。但是,郑大伯始终没有忘记的一件事是,每次面对君爷时,他郑大伯与其他郑家人一样,心里头都不自禁地发虚,寒战,打鼓。
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君爷那张脸,每条线,都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这个男人好像是从浴火中出生,周身都是泡过北冰洋的男人。
像这样的男人,郑大伯和普通人一样,都不可想象为什么白露会敢嫁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好像不是会疼老婆的。郑大伯不是自己夸口,想当年,他和郑大嫂谈恋爱时,刚结婚时,对郑大嫂是好得不得了,若是像君爷这样摆面孔的,哪个女人不得吓破。
“他说了什么?”君爷目光轻松扫过郑大伯畏惧的脖子,问白露。刚才,走来开门时,郑大伯在门外那些唠叨声,似乎对他老婆死缠着不放的声音他都听见了。为此,君爷可不想,以后这个男人变得像陈母那些人一样,哪怕不是对他老婆造成威胁,但是,像橡皮糖粘着他本来就是大忙人的老婆,君爷也是无法忍受的。
他老婆,凭什么变成这些人解决麻烦的顾问?
如果非要找个人给郑大伯当顾问,君爷自认都绰绰有余了。
在白露挑下眉回答君爷:还不就是那样。
君爷冷了声音,对郑大伯说:“你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离开你吗?”
郑大伯只见君爷是面对自己的那一刻,已是毛发竖立,像小学生一样站着,聆听君爷训话,答:“是,是。她都让律师告诉我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打错她了。”
“你打错她?”君爷浓眉竖立。
不是吗?郑大伯磕磕巴巴地说:“我,是打错她了,误会她了,我愿意磕头认错。”
君爷只差拎起他衣领问他一句他究竟是不是个男人,但不想污了自己的手,只说:“是男人,就不该打老婆,无论老婆是对是错。”
郑大伯一愣。
“怎么?”君爷眉头又一挑,“你娶个老婆回家是让你打的吗?”
郑大伯张开嘴,目瞪,以及口呆。转头看看白露,郑大伯还真一时不敢相信:难道君爷从来没有打过白露?
对于郑大伯那脸子竟敢质疑的神情,白露姐姐差点抛个白眼球。
她白露挑男人会有这么逊吗?敢打女人的男人?再有钱再有权,她白露都绝对不会要的。
郑大伯忽然相信了,在于当君爷让开门,让白露进来时,君爷特意将白露要换穿的拖鞋,已经先放好在玄关处。
君爷体贴老婆,从来是体现在小细节上,不要说,只要做。
郑大伯回想自己,曾经有过给郑大嫂拎鞋吗?没有。别说后来婚姻出了问题,哪怕那时候他追郑大嫂追到使劲的时候,都没有。
对郑大嫂说过的甜言蜜语倒是不少。
郑大伯察觉自己在君爷面前不止矮了一截,是快矮到地洞里去了,是无处可遁的汗颜。
君爷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答案。或许,只有当他能做到,只做不说时,郑大嫂可能,还有这个可能回到他身边。
几个人进了屋里。君爷最后一个,慎重地关上门。
客厅里似乎有人来过,茶几上,好几个人家吃完没有洗的茶杯,一盘刚吃了一半的水果。郑大伯不敢张狂,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白露坐在对面。君爷坐在他们两人侧面。
三个人全坐下后,郑大伯弄清楚了,他们并不打算给他客气地上茶时,心里头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如果对他本来有敌意的人突然间反而对他太好,会让他联想起自己遭受郑二叔蒙骗的经历,不能不说对方对他有利可图才对他转变态度。
当然,不管如何,郑大伯来之前是心里下定了决心了,不然,不会冒着被郑姑婆宰的危险,把东西拿到白露这儿来。
郑大伯送这东西来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完成我爸的遗愿,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是个不孝子,被我弟弟蒙骗,被我妈蒙骗,到了今天,才突然知道,对自己最好的人是谁。”
“你说姑老爷?”白露不小的疑问。在她记忆里,说真,对郑姑婆的老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记忆中,好像与郑老爷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过。
“你可能忘了。”郑大伯露出一丝苦笑,“可能你妈带你到我妈那儿拜访时,我爸都是病着躺在里屋,你想见也见不到。”
好像是的。白露听了郑大伯这话才隐约想起。这样的话,因为她见不到郑老爷,很自然的,会以为郑老爷是借口不想见她,是和郑姑婆一样合着来欺负她和她妈。
可现在听郑大伯的口气,好像当年事实的真相压根不是这样。
“可能是我妈,不想让你们见我爸吧。”郑大伯越说越小声,却也越肯定,“因为我爸,和我妈不一样。”
白露心里头突然好像被一撞,好久,才抽回了呼吸。
在外人看来,好像她是经受了一点情绪波动,却谁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波动。
白露的拳头在暗地里捏了捏。
郑姑婆真是个能人,真是个能人啊。老巫婆能做到她这样精明能干的份上,实在了不起。八成,不,是百分百所有人都被她骗了的。若不是郑大伯醒悟,这个老巫婆是把自己的老公都坑到万古去了。郑老爷是死了都别想有翻身的一天。
“我爸——”郑大伯也是十分感慨,“我妈总是说我爸无能。因为我爸身体不好,家里的支柱是我妈。正因为如此,自小,我和家里几兄妹,都是听我妈的多,对我爸的话,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那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你爸了呢?”
“上次,我妈在知道我二弟做出的事后,居然还称赞我犯法的二弟做的对。我才突然间明白,我妈都是曾经做出了些什么事的人。然后,因为我妈可能自己说漏了嘴都不知道,在我妈说到我家因为我爸病欠下的那屁股债时。”
“债?”
“是。我家因为我爸,当年欠了不少钱。以我妈和我们几兄妹那点微薄的工资,是别想支付我爸的医药费的。可是,后来,我妈都从来没有提过我爸那笔医药费和安葬费,都是怎么来的。反正我记得我们几兄妹是没有出过钱,我妈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钱。”郑大伯说到这儿眯了下眼,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在郑姑婆力挺郑二叔对他做出的事时,因为,只有郑姑婆本人都做过这样的事,才会这样黑白颠倒地对郑二叔说一不二的支持。
郑姑婆是和郑二叔一样,靠出卖自己家里人拿钱呢。
郑大伯从上衣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张纸。这是一张老黄历,正面迎着老黄历,背面的空白处,用铅笔是写了字。
由于放的时间长久,铅笔字迹都几乎模糊了。郑大伯也是在和郑姑婆决裂以后,匆匆忙忙跑回保定自己家,翻遍了整个家,才从一个箱底里找出了这张纸。见着这张纸肯定是没有好好保存,导致被蚂蚁咬掉了边角,好在蚂蚁没有咬到有字迹的地方。
破烂,皱褶的纸,被郑大伯小心地摊开后,放在了茶几上。郑大伯对于自己没有把这张纸保存好,也感到羞愧,说:“我爸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一直都没有在意,随意放在箱子里了。”
白露和君爷刹那想的是,幸好在郑大伯那迂腐的性格,使得郑大伯没有将郑老爷留下的纸条当成垃圾扔了或是烧了。
这可是,当年唯一留下的,最可贵的线索了。
老黄历上,郑老爷用粗糙的铅笔头写下来的几个字,依稀可辨。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君爷进房里找出了个类似显微镜放大镜的小镜筒,对着黄历上的字,一个一个字地摆放上镜筒,这样的话,他和白露都能看到一清二楚。
岁月如梭,如今只余下的几个字,能看出郑老爷当年写这几个字时笔画之间的断续,颤抖,都足以说明,郑老爷当年真的病的厉害,是用尽力气在写这最后的字。这是郑老爷的遗笔无误。
郑老爷写的是:一万六仟八佰六十块五毛七,子务必归还于黄少丽。
------题外话------
祝亲们中秋节快乐,(*^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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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所有人都被蒙骗了?
小包子一觉醒来,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艳艳的小脸蛋。
洛洛弟弟和他爸爸姚爷一样,一张小脸蛋,长得叫一个艳丽,比同龄的小女娃都要漂亮上百倍以上,这是大院里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可在小包子眼里,这样近地观察洛洛弟弟的脸,实属第一次。洛洛弟弟的小鼻梁、小眉毛、整齐微翘的睫毛,尤其红艳艳的皮肤,比他想象中更漂亮更精致,好像洋娃娃一样。然而,在这样一张貌比西施的小脸蛋上,只见一条长长的口水线像面条样垂挂在小嘴角边,一下子破坏了所有美丽的画面。
小包子的小额头垂下几条黑线。倒不是由于看见了洛洛弟弟这幅睡觉的丑样,而是自己的小手往自己的小嘴巴上一抹,发现自己的手背一样很快地沾上了口水。
自己怎么可以和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一样睡觉流口水?
包子迅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两只小手抹着小嘴巴,用力地抹,结果整张小脸和两只小手都抹到黏糊糊的。
听见动静的洛洛,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乡中睁了睁眼皮,小嘴巴喃喃:“小包子?”
感情这洛洛弟弟在梦里头把他看成了包子,想咬一口。
小包子决定迅速爬下床去洗把脸,刷个牙,最不明白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和这只恶魔弟弟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话说,洛洛弟弟睡觉真不安分,不时踢被子,不时翻来滚去,让他包子看着都心惊肉跳,怕其一不小心从床上滚落下去。
于是,包子突然明白了,原来大人让他和这只恶魔睡一块,是为了给这只恶魔当护床栏用的。为了防止洛洛滚下床,让他包子用自己小身躯挡着。小包子为此撇撇小嘴。
这只洛洛弟弟再聪明再捣蛋,到底只是个弟弟,不能超越他包子,睡觉还得他包子保护,没出息。
小包子终于找回到一回在洛洛弟弟面前当大哥的感觉,虽然洛洛最爱喊他哥哥了。
嗯,这样想明白了,他包子倒不能轻易抛下了弟弟不管。所以,小包子坐在了床上,两条小腿盘坐着,好像入定的小师傅一样,守护在床边上。每次,洛洛快滚到床边时,小包子的手会迅速地伸出去推向滚来的小身体,洛洛因此像皮球一样滚回到了床里面的一侧。
反反复复的,包子不知道像打棒球一样推回洛洛弟弟的身体多少回,只知道这推洛洛皮球的次数好像是越来越多。
小洛洛好像在睡梦中都把被推皮球当成了游戏,欢快地滚回去,又自个儿滚回来。
包子的额头垂下的黑线越来越多,真想学洛洛弟弟的爸爸一样捏洛洛一把小脸蛋。这一刻,包子十分了解姚爷时常捏洛洛小脸的心情了。
亏了这张小脸长得这么漂亮,可就是欠扁,太欠扁了。
小包子气哼哼地想。
“征征。”陆夫人进来探望孙子起床没有时,看到的,正是自己孙子盘腿坐在床边推洛洛皮球的这一幕。陆夫人对此吃了一惊:“征征,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包子回头回答奶奶,由于小手做着推洛洛皮球的动作,有点尴尬,躲着奶奶的目光说:“刚刚。”
可别被奶奶发现,他刚才好像是欺负洛洛了。但洛洛这是要被他欺负,怪不得他的。
陆夫人是个后知后觉的,没有察觉异样,走过去,先关心自己孙子退烧没有。摸了摸包子的额头,看来病是好到七七八八的,不止没有发烧,人挺精神的,笑问:“饿了吧?”
包子回想起自己睡觉流口水的模样,连忙抬起小手审查自己的嘴角,好像没有口水了耶,于是轻咳两声小嗓子:“不饿。”
他睡觉前不是吃了一大碗粥了吗?
陆夫人道:“我去给你倒点水。感冒要多喝水。”
包子忽然才记起一件大事儿:“洛洛为什么和我一齐睡?不怕被我传染吗?”
不愧是君爷大夫的儿子呢。没想着自己病了,只怕自己病传给别人。
陆夫人摸摸孙子乖巧的小脑瓜,说:“洛洛身体棒,而且,征征病的也不重。”
小包子看回洛洛弟弟那张睡觉时都一点也不安分的小脸,想着奶奶这话也没有错。
印象里,洛洛自出生起,都没有怎么病过的。洛洛这只小恶魔,真想要病一回,真是太难了。因为病毒都没有洛洛恶魔厉害。
陆夫人在房间里,顺道给孙子倒了杯水。让孙子喝水时,又问孙子要不要去厕所。
包子早就想去洗把脸了,可碍着洛洛弟弟没有人看管,现在奶奶留在这,他可以暂时脱身了。爬下床时,小包子还不忘告诉奶奶:“洛洛他睡觉喜欢往床边滚,奶奶你看着点。”
陆夫人一听嘴巴咧开笑意。知道自己孙子对洛洛总是有些避开,对彤彤却很好。洛洛对此可妒忌了。没想,原来孙子对洛洛这个弟弟也很爱护和关心的。这让长辈的都亦觉欣慰。
“放心吧,奶奶坐在这儿,洛洛掉不下床。”陆夫人一口答应孙子。
包子安心了,点了点脑袋,走去卫生间。
走出房间时,迎面碰见走过来的姚夫人,包子喊:“姚奶奶。”
“起来了?”姚夫人加快两步脚,一样关心地先摸下包子的脸,“嗯,退烧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征征?”
小包子乖巧地点头:“是。”接着对姚夫人说:“洛洛他还在睡。”
“你奶奶在里面是不是?”姚夫人从门缝里望到了坐在床边的陆夫人在照看洛洛,就没有急着进去了,带包子去卫生间。
包子就此在卫生间洗脸漱口,把自己弄到精精神神整整齐齐之后,回头,问姚夫人:“我爸爸呢?”
“怎么不问你妈妈呢?”姚夫人笑,想这包子真与众不同,一般孩子都是粘妈不是粘爸的,包子是起床就喊爸的。
“妈妈不是在忙吗?”包子体谅妈妈说。
包子不是不爱妈妈,是记得自己睡觉前,妈妈没有回家在工作的时间。包子也不想自己小小的病打扰到妈妈工作。
别看包子年纪小,性格却很稳当,完全像个可靠的小大人。姚夫人见着心里都叹。自己儿子这个当爸的,明显比君爷当爸差远了。瞧两人教出来的孩子,洛洛心性好动好玩,哪像包子这样稳重成熟。找时间,要让儿子去向君爷取经,不然都不像样。
“你妈妈回来过了。”姚夫人告诉包子。
小包子这才回想起,好像是的,妈妈好像是来过他睡觉的房间。既然知道妈妈回来了,只要妈妈平安,小包子心里头踏实了。
与姚夫人走出洗手间后,姚夫人拉着他不让他往客厅走。包子多了个心眼,伸长小脖子往客厅里头探望一眼,结果,被包子发现了郑大伯的存在。
郑家人?那个上回来他家里大闹天宫,想打妹妹的大伯?
包子小眉宇一下严肃,不高兴地想:这人又来他家做什么?并且都到爷爷奶奶家里来了。
满腹心事的包子,被姚夫人拉着,走到厨房。姚夫人和陆夫人一样,怕他醒来肚子饿,毕竟发烧嘛,消耗能量大,所以走到厨房找吃的打算喂包子。
姚爷正好躲在厨房里头,见到包子过来,亮起自己的手机:“来,给你瞧瞧。”
给他瞧什么?
包子疑惑,小眼珠警惕地打量姚爷。谁不知道,姚爷和洛洛爱蹭他包子一样,爱蹭他老爸,和洛洛一样是只喜欢欺负陆家父子的恶魔。
姚爷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身,将手机屏幕给包子看。
包子就此看到了自己和洛洛同床睡的照片。应说这张照片照的角度刚好,将他和洛洛面对面一块流口水的场景永远地留在了历史长河里头。
姚爷对包子咧开亮晶晶的牙齿:怎样?你这小包子还不是和我儿子一样,做梦都想着吃东西?
包子鼓鼓嘴巴。
姚夫人给包子从热着的粥锅里舀完一碗粥,回头,见到儿子欺负包子,横眉竖眼,劈手给姚爷脑袋上一掌:“你今年几岁了!以为和你儿子一样大吗?”
姚爷连忙侧过身子,躲过姚夫人的第二掌。
姚夫人这气俨然一下子没有消完,边追边打:“洛洛那性子,你以为学了谁?还不都是因为学了你?学了你这个不争气的老爸。”
姚爷都觉委屈了:他哪儿不争气了?
再说他儿子洛洛,除了口头上爱欺负包子,也没有做过不争气的事啊。他这个当老爸的不能说没有尽责,经常有教育儿子不能欺负包子哥的。
姚夫人只听儿子这番辩解都气不打一处来:“有你的!洛洛不是学了你是学了谁?你自己不洁身自好,能让你儿子听你的话?”
小包子站在一边,学着君爷的模样胸前抱手,对于姚夫人训斥儿子的话直点脑袋。
只瞧包子这摸样儿,姚爷一撇嘴角,逃走时对包子放话道:“征征,你这是越来越像你老爸是不是?”
小包子眉头耸得高高的:谁不知道他包子最仰慕自己爸爸了。这用得着姚爷说吗?
把姚爷打走后,姚夫人帮包子端着粥回房间。回到房里,见洛洛还在睡。可是,很快,这只小馋鬼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睁开了小眼睛,骨碌一下,坐了起来。
陆夫人连忙抓了条纸巾,帮洛洛擦嘴角上的口水。
洛洛边吸口水,边看着包子端着的小碗:“征征哥没有吃饭。”
小洛洛睡觉前,倒是记得包子没有和大家一块用晚餐的事。
没想这洛洛弟弟睡醒不是和他抢吃的,却很惦记他包子哥没有吃晚餐,小包子心里头突然有点感动了,对姚夫人说:“姚奶奶,再拿个小碗,我和洛洛分着吃。”
姚夫人一笑:“你吃。洛洛想吃,有的是,我再给他去舀就是了。”
包子这个当哥的,立马将自己的粥给了洛洛,自己再去和姚夫人去厨房。
等他再端着小碗回来时,发现,洛洛坐在床上两只小眼珠子直瞪着陆夫人的手机。包子心里头刚划过一抹不安,见到他回来的洛洛果然大叫道:“征征哥,我和你一块睡了!”
包子只差没有一个跟头翻倒在地。
包子心头呜呜地喊:怎么连奶奶都学着欺负他了?
客厅里头,郑大伯能感觉到附近人来人去的动静。这屋里,果然不止他们三个人。也就是说,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君爷和白露是有意无意之间,让不少人都当场听到了他说话。
是为了防止以后他反咬一口说自己没有说过这些话吗?郑大伯想,实话实说,将自己父亲当年的遗愿说了出来时,他心里头是有点打退堂鼓的。毕竟这番话说出来之后,郑大伯都不能保证,自己母亲不是没有犯了过错。
如果查下去,他母亲会不会被株连都难说。但是,到底他母亲,郑姑婆这人,性子傲归傲,性格上却还是算比较直的,脑筋不像郑二叔那样复杂。更多的,只能是郑姑婆受人指使了才做出这事来。
郑姑婆究竟做出了什么事。现在,即使他们这些人没有能从郑姑婆口里得到确切答案,都可以几乎笃定,郑姑婆当年八成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才会对在保定的白家母女不理不睬,封锁围堵白家母女,意图将白家嫂子逼进绝境。也因此,郑姑婆是对后来忽然助力于白露她妈的郑大嫂恨之入骨了。因为郑大嫂是断了郑姑婆的生意和好处。
能得出这样的联想,并且在翻出了郑老爷的遗条时马上来找白露。都是由于郑大伯被郑姑婆骂完以后,回想起了郑大嫂和他当时提起过的一些事。
比如,郑大嫂早就私底下和他说过,怀疑他妈讨厌白露她妈。而且奇怪的是,郑姑婆应该没有理由如此讨厌白露她妈。
现在回忆起来,原来都是有源头的。郑大伯想。
理清了这里头的思绪以后,郑大伯不得不承认,自己妈是讨厌自己媳妇的,而且不是普通的讨厌,所以,在他打他媳妇时,他妈才会装作没有看见,怂恿他打。
他郑大伯是眼瞎了,才会对发生的事实都视而不见。
手指头在大腿的裤子上揪起一把,郑大伯抬头望到了白露那张脸。
白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比君爷更没有表情,只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安静地看着郑老爷留下来的那张欠条。
郑老爷遗笔里留下来的这个黄少丽是谁。郑大伯是以前听都没有听自己父亲母亲提过,所以问郑大伯的话,郑大伯是回答不出个所以然的。
只能说,这个黄少丽,与郑姑婆有瓜葛,说不定,与白家都有瓜葛。
是的,连他郑大伯都能联想到这方面去,没理由白露和君爷不会想到这方面。也正因为此,郑大伯心里犯糊涂了,究竟是什么人,并且是为了什么,想弄倒白家母女呢?
郑大伯没有就此一下子怀疑到白家爷爷白家奶奶头上,是由于,他毕竟对白家并不熟悉。记忆中,郑大伯压根,好像没有见过白爷爷白奶奶。只是听母亲说过有这样的亲戚。
白爷爷白奶奶,住在燕京,不是在保定这样的小地方,不是随意能高攀得起的人。在郑大伯固有的印象里,一直是这样的。如此说来,这样自居清高的长辈,若为了某点理由去讨厌白露她妈,似乎并不难。
郑大伯不知觉地拿出了条帕子抹抹额头上的汗。如果这事儿,真是怀疑到白爷爷白奶奶有意欺负自己儿媳妇的头上,那可就,事儿更大了。
不知道白队知道不知道自己爷爷奶奶有意欺负自己妈?更不知道白露和白队的父亲是不是知道这回事。
只要想想这后面的后果,郑大伯心里头都不禁怕了起来。
他这究竟算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这说不定是在揭开白家过去的伤疤,是在揭露白家过去的丑陋和黑暗。
书房里头,清楚听见了客厅里郑大伯与白露说的那些话之后的陆爸与姚爸,一样是吃惊不小。
白家,在圈子里头一直都是清誉有加,备受人赞赏的完美家庭。
“你有听说过吗?”姚书涵抬头,疑虑地望了眼陆贺砚。
陆贺砚摇摇头:“听都压根没有听过一丝。”
与白家做了这么久亲家,是他陆家疏忽了,或是说,所有人都被白家某些人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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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白家
“白家的爷爷在圈子里一直都是颇有名气的建筑家。”姚书涵说。
姚爷不知何时钻进了书房里,听自己父亲和君爷的父亲谈起老一辈对白家人的记忆。姚爷眯了眼,这些,都是他和君爷所不了解的。
毕竟,白家真正很有名气时,在姚爷印象里,似乎是白队当上领导之后的事了。可现在听两个父亲说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陆贺砚点着头:“白家爷爷在当年协会里头当领导的。据说城里一些著名的城改方案,由于白家爷爷在专家组里当顾问,白家爷爷都有参与和过问。建筑业行内对于白家爷爷向来是敬重的。”
白爷爷是建筑设计师,白露和白队的父亲白建业,继承了父业,据说在退休前,一直是某单位的建筑界学者。不过,这些过去的事儿,似乎不是圈内人,都很少人听说和提及。
其中大致的原因姚爷或许能猜出来,这都是由于白爷爷是过去一个时代的人了。白爷爷去世后,白家真正打出名气的人是白队而不是白建业。白建业比起儿子,显得更加低调。难怪他和君爷,都不知道白队的父亲是在建筑行业工作的著名学者呢,只知道白队的父亲,是在科研单位工作的。
姚爷不禁想起陆家与白家当年给君爷和白露两个年轻人牵红线的这桩事儿,好像都是长辈之间的接触和商议,君爷其实只与白队接触的多,对于自己岳父和丈母娘,都不是很了解。
“当时,白哲突然选择了入伍,这是谁都想不到呢。”姚书涵双手交叉摸着下巴颌,溢出一丝感叹说。
白爷爷是有名的建筑学家,白建业是有名的建筑学家,爷爷父亲都是有名的建筑学家,白哲却没有选择和爷爷父亲一样的路,走了与建筑学毫不相干的一条路,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怎能不让人感到蹊跷?
因为,建筑学家的名头,并不比医学家的名头差半分。并且,学建筑比学医来钱要快得多,在社会上和国际上出名绝对也更快。白哲何必自己另外辟出一条路呢?有爷爷父亲罩着走,白哲如果走爷爷父亲这条路的话,取得的成就,绝对比现在他自己从一空二白开始起步取得的,要成功得多。
可见,白队是个多聪明的人。哪怕一空二白开始,都能做出如今瞩目的成绩。是个精明人的白队,既然应该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更让人难以想象其为何不选择走父亲爷爷的路。
“人家都说他是迫于压力,不想被外面的人说自己做出来的成绩,都是他爷爷和父亲的功劳。”陆贺砚说起当年大家猜测白队选择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颇有说服力的。祖辈光环太大,足以罩住自身,使得自己再如何努力,都很难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正由于如此,大伙儿当时怀疑虽怀疑,却都完全没有怀疑到其它方面去。
或许,白队早已考虑到这点,更加放手大胆去走与父辈不一样的路子。由此可以得出,白队对于自己母亲与郑家之间发生的事儿,不一定真的是完全不知情的。
姚爷猜测,自己父亲和君爷的老爸心里头,可能都已经笃定了这点。然而,实在难说这是白家有意欺瞒陆家。不管如何,这只能算是白家自己家里内部的矛盾,与其他人都无关。哪怕陆家知道了,也管不到这个份上。
想通了这点,两个父亲都顿感棘手。这事儿,不管不是,管也不是。
白哲还是君爷的领导呢,如果越过白哲,直接管起白家的内部事务,饶是他们是君爷的长辈,都可以算是越轨了。
说到底,问题纠结在,白家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家的儿媳妇,这是外面的人谁都想不通的事。
只是因为白爷爷白奶奶,不喜欢儿媳妇吗?
陆贺砚深深地吸口气,是忽然联想起自己女儿被婆婆蒋母嫌弃的事。被婆家讨厌的儿媳妇,从来都不是好当的。作为蔓蔓的父亲,他已经深有体会。可是,他也清楚,婆家讨厌儿媳妇,绝对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更何况,似乎这白大嫂,不像他女儿蔓蔓只是被婆婆讨厌,是连带被公公讨厌的。
按理说,被公公讨厌的儿媳妇应该很少。从古至今,只听说过婆媳问题多,少有公媳问题。
若是被公公都讨厌了的这个儿媳妇,陆贺砚以自己都身为男人,并且也当了人家公公的观点来看,男人在意这个儿媳妇好不好,更看重的是这个儿媳妇究竟有没有给家里添麻烦。如果是这样一个逻辑的话,莫非白家大嫂当年是给白家和自己的男人添麻烦了?
“你记得白露她妈妈姓什么吗?”姚书涵似乎想的是同一个问题,问。
陆贺砚道:“我这个亲家母姓任,叫任昭艳。”
“任家?”
“是,任家。”
任家这个姓氏是不常见的。如果有哪个任家比较出名的话,应该圈子里都是知道的。现在姚书涵想不起记忆中有哪个姓任的给人印象深刻,基本可以断定白露她妈妈的娘家很一般。
“白露,她没有和她妈妈那边的亲戚有来往吗?”
别说是白露与她妈妈的亲戚有没有来往,按理,白露姓白,应该与白家的亲戚都很亲近才对。可是,白露和她哥,与白家大多数亲戚都没有怎么来往。所以,导致白露离开保定以后,连白爷爷在保定的妹妹郑姑婆一家基本都是陌生的。
陆贺砚回忆起来,自己与白家这个亲家,接触的人,只有白队和云姐,其他人,在郑家人出现之前,真没见过一个的样子。
陆贺砚就此惭愧地说:“白露当年她母亲未去世前,我有到过白家,与白露她爸妈说过几次话。后来,白露她妈去世了,她爸据说身体不好,被白哲劝回老家修养去了。从此基本都断了联系。”
“说来,这桩婚事,是白爷爷当年在世的时候,与你爸提起的?”姚书涵问。
姚爷在旁听,才发现,原来自己父亲对白家与陆家联姻的底细,居然是不清不楚的。这点很令人惊奇。毕竟陆家和姚家关系不一般,姚书涵不可能对干儿子君爷的婚事来由不清楚的。当然,不排除姚家这是有意避嫌,不想让陆家认为姚家有意插手自己的家务事。
陆贺砚摇了摇头:“我们与白家接触,不也是由于白哲在圈内出了名以后,刚好,听说白哲有个妹妹与陆君年纪差不多,几家长辈茶余饭后聊起,这么给撮合的。”
说来陆家看中白家,不止是由于看中了白哲,更主要是看中了云姐。云姐的娘家不一般,这是很多不了解的人所不知情的。大多数人只知道云姐甘愿在家里做白队的贤内助,默默无闻,使得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云姐姓曾,曾家在圈内远远不止是有名,是很有威望。
不说云姐她爸,只说云姐她妈都足以说明一切了,云姐的母亲是著名的水利专家。所以,像白队与云姐的婚事,是白爷爷与云姐母亲那边的人撮合没错的了。
听了两位父亲的话,姚爷在心里头仔细数来,俨然,这白家的基因,包括云姐,基本都是科学派的。与陆家与姚家的本质不同,却刚好相辅相成。姚爷想到这,不禁又想起几年前为什么自己父亲力挺自己媳妇沈佳音,不用说,定是看中了华妙冰与冯四海作为科学家的身份。
婚姻真是门学问。
不仅仅是要门当户对,还要科学安排。
姚爷以前没有当爸时,只觉得父辈们貌似对儿女的婚事插手太多。如今想来,如果一个家族要开枝散叶,没有一个细致的计划和盘算,实属不易。
不知自己兄弟是怎么想的呢?姚爷眼角的余光掠去到了客厅里头,像是要捕捉住君爷那小两口的身影。君爷不像他,当年婚事基本是由长辈定的。姚爷知道,君爷早些年,对于白露甚至是有种排斥。可是后来,君爷自己不知道怎么想通,或是说是怎么强扭了自己。
白露呢?
白露喜欢君爷,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但是,基于自己与白露也算得上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同伴,姚爷可以感觉出来,白露对于君爷的喜欢,绝对不是普通人想的那种喜欢。
这对感情复杂的夫妇。姚爷和其他兄弟私下讨论时都谈过很多遍,得出的结论却始终只有一个:君爷是个奇葩,白露一样是个奇葩。谁也弄不清楚这对人怎么能成为夫妻,最奇葩的是,这对夫妻居然除了偶尔好像给人闹别扭的错觉以外,关系是铁到连兄弟姐妹都比不上。
外头,君爷拉开门,遣送没有情报可以继续透露的郑大伯出门。书房里,姚爸和陆爸的讨论到了一段落,姚爸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拨了个号码。
等到姚书涵对着话筒叫了对面人一声“子寒”时,姚爷才知道,原来自己父亲是打给了自己堂弟姚子寒。
姚子寒前年由于工作出色,是调到了二线城市工作,职位年年升,被姚家称为最有潜力的后辈。
除去日常的寒暄,姚书涵问:“听说叶老在你们那边?”
“刚好叶长问在这边开会,我和他碰面时才知道的,叶老是在这边度假。”姚书涵边答,边笑说,“大伯,你消息真快。我都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消息不算快,快的是陆大哥的父亲。”姚书涵跟着笑答。
陆贺砚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他这个消息,来路是有点不正经的。刚好在他身旁某个工作人员,与在姚子寒身边的某位工作人员有联系,所以,得到这个消息比姚书涵快了大概半天而已。
姚子寒佐证了陆贺砚的话:“今早上才知道的。”
“嗯。叶老是一个人吗?”
对于姚书涵的问话,姚子寒颇难以忍住笑意:“大伯,是不是一个人,用我说吗?”
姚爷听到了这些话,挠了挠额头,同样为难到时候该不该告诉媳妇,媳妇的奶奶是与叶老度假去了。
沈奶奶与叶老都这个年纪了,舍去条条框框,度过两个人人生最后一段夕阳红,叶家人和沈家人都没有意见了,他们姚家人更不可能有意见。因此,姚书涵问起叶老这个事,绝对不是为了插手过问叶老的私事,只是想找叶老借借叶老的人脉。
说起来,委托姚书涵找叶家人,是赵家人的想法。
自从阿芳与陈教官离婚之后回到老家工作,赵家人对于阿芳的动静一直十分关心,担心阿芳受到打击太大,并且之前都在燕京工作,回家工作的话反而人生地不熟,会遭人欺负。
赵夫人的人脉去不到赵家老家,但是,有仔细打听过,据说,阿芳那新单位的领导,是叶老的人。赵夫人想,如果能找到叶老,让叶老帮忙给阿芳的领导打个招呼也好。
这不是走行贿,只是,以防阿芳作为新人,回到那边,生怕被人误会了是在燕京没有做好工作被贬职,希望能被公平对待。
叶老向来不是个完全不近情理的。在赵夫人看来,求叶老办这个事应该不难。毕竟,听说叶老和沈奶奶正火热中,听了阿芳的遭遇,哪怕叶老不同情,有过同样经历的沈奶奶应该也会同情。
这个赌,真被赵夫人押中了。姚子寒听了大伯姚书涵委托的事后,并不吃惊,说:“陈大哥那位媳妇,我之前因为见过,所以那天,我跟随其他人到她的单位去视察时刚好遇到她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和陈大哥分开了,以为她是到这边来出差。后来才知道原来她老家在这。”
“你和叶老说话方便吗?”
“大伯,你不用专门打电话了。这事儿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我和长问说说。他去和他爷爷说都可以了。”姚子寒说的十分轻松。
姚书涵就此让侄子去办,自己不插手了,以免把小事变大事。在要挂上电话时,回头,能见到陆贺砚脸上几分痒痒的表情。陆贺砚大概是很想知道,或许叶老这个藏了太多秘密的老人是知道白家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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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陈家后悔
知道妹妹彤彤今晚会和她妈妈留在医院陪姥爷不会回家睡后,小包子心里头不禁小小的郁闷。(
平南文学网)尤其是一路回家时,弟弟洛洛不时拿着和他一块睡觉的那张照片到处炫耀:我和包子哥一块睡了。
和弟弟都一块睡了,却从没有和妹妹睡过。包子这么想倒不是由于想和妹妹睡不想和弟弟睡的缘故,只是考虑到自己和弟弟不及和妹妹亲密和有好感,凭什么弟弟都能和他一块睡了,而妹妹不能。
由是大人们一路能看见包子郁闷的脸与洛洛像打了鸡血的脸成了鲜明对比。姚爷对此都不得不告诫呱呱呱叫像只小青蛙的儿子:“洛洛,你再叫,担心你征征哥不要你了。”
“征征哥为什么不要我?”只有脸蛋像只小天使的小洛洛嘟起无辜的小嘴巴问。
“你的嘴巴对征征哥来说像乌鸦,你不知道吗?”姚爷的话是一针见血,刺得自己儿子想装的小脸蛋都红了红。
姚爷都能猜到儿子心里头此刻的小心思:我是喜欢包子哥才欺负包子哥好不好?
所以说儿子与他很像。当年到至今,他都喜欢蹭君爷的油水,不就因为能看见君爷那张闹别扭的脸比什么都有趣。
包子瘪瘪嘴,眼看洛洛弟弟被姚爷这一说总算安静了下来。
回家的洛洛,在包子哥家对面对包子哥挥挥小手:“今晚我妈妈不在家,征征哥可以和我睡的。”
切!小包子头也不回,直奔自己家里,不忘关上门。
说得他包子没有妹妹回来好像多可怜似的。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包子脱掉外套,由于今天生病说是不让洗澡,包子准备刷牙洗脸之后睡觉。当他走进洗手间时,见妈妈给他的小牙刷上挤了牙膏,接过自己的牙刷时包子问:“妹妹今晚不回来吗?”
心里头抱了一丝希望妹妹今晚能回家。
儿子的执拗白露看在眼里,心里头,才真正好像意识到了一件事。苗莘和彤彤,不是永久住在他们家的,总有一天必须离开的。而且随着事情的进展,这个离开的日子可能不远了。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察觉了这点,否则,怎么彤彤只是一天没有回家而已,包子已是如此介意,超出了常理。
“征征。”挤干净毛巾毛巾帮儿子擦脸时,白露道,“彤彤和她妈妈只是我们家里借住。”
听妈妈都把这话说出来了,小包子垂下眉眼:“我知道。”
白露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没有再说话,只看着儿子刷牙。心想,好在儿子不闹。又觉得自己是小看自己儿子了,儿子今天病了呢都没有闹。
等包子上床准备睡觉,白露拿毛巾帮儿子又擦了擦脸,仔细探了包子的温度是没有发烧。这时君爷走来,是拿了杯水和赵文生开的药片,让儿子睡觉前再吃点药,病会好得快一些。
“明天不去上课了。”君爷等儿子吃完药后交代。
小包子不想呆在家里,怕落下功课,可是爸爸的话包子不敢不听,只能乖乖点点头。
君爷接着对白露说:“你去忙吧。我和他聊会儿。”
难得君爷想作为爸爸与小包子聊天,白露主动应好离开。在她走出房间时,能听见君爷语重心长地对小包子说:生病不是一件难堪的事。
这是在训斥包子执拗地想带病上课的想法。
他越来越有爸爸的风范了。白露想。是回想起在婆婆家里时,姚夫人当她面夸她老公借机贬低自己儿子:子业有陆君一半,洛洛也不至于变成子业这样。
姚夫人这句自相矛盾的话,让在场听的人都哄堂大笑。
路过听见的姚爷抱着儿子磨起了嘴里的牙齿:儿子像我哪里不好了?莫非我自己的儿子还得像君爷的样?又不是君爷的种。
一边回想,一边摇头而笑,白露不知觉中是走回到了卧室里,拿出自己的包和手机。每天都有太多事需要处理了。今天回家发生的事,意外之多,让她都没有时间顾及到其它事。
不知是不是郑大伯自己告诉了郑大嫂,郑大嫂给白露发来了消息问:是不是郑大伯上她家里来了?
关切的问话里,郑大嫂是担心郑大伯又上白露家里闹了。
白露想起郑大伯今天到她家里拿出的那张欠条,君爷在她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之后也一句话都没有问她。好像是,君爷早已察觉出她家里某些不寻常的情况。
她家里那些私密的事,说实话,君爷想从外面调查都无从入手。唯一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她,郑大嫂。没有其他人了吧。对于自己哥究竟知道多少,白露心里没有底。
不需多想,白露问郑大嫂,是不是郑大嫂和她老公说了些什么。
郑大嫂才知道自己好像多嘴了,那天与君爷谈话时是激动了些,结果说多了,现在面对白露的疑问只好不好意思道:“那天,不知怎么说的,和陆君,你老公,说到你妈妈当年在保定过的不是很好。”
白露能想到郑大嫂和她老公说这话也是好意,因此没有责备,只道:“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郑大嫂发现,自己又多嘴了:“白露——哎——”
白露等着,等着对方说话。她有种感觉,其实,郑大嫂是知道她妈妈当年的想法的。
“哎。”郑大嫂说,“其实,像我们这种年纪又有儿女的女人,想的只能是,不管怎样都好,只是为了儿女,这个家都是必须过下去的。当然,你妈妈性子像我的话,比较倔强。肯定是不想被任何人看轻的了。”
白露想问的是,她妈妈爱她爸爸吗?她爸爸爱她妈妈吗?
可郑大嫂对这种问题肯定是答不上来的。白露她妈妈任昭艳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事。
郑大嫂挂电话前,倒是没有忘记一件事,自己固然说漏嘴,但是,本意绝对不是坏事:“白露,我告诉你老公,只是因为觉得你老公是个可靠的人。你千万别想多了。”
大概在郑大嫂心里头,还真有点怕白露因为母亲父亲的问题,连累到自己婚姻上了。
白露轻声一笑:“大伯母,你绝对想多了。沅洁没有和你说想结婚的事吗?”
想起自己女儿郑沅洁近来是变了不少,郑大嫂尴尬道:“是,是我想多了。你们年轻人,和我们这一代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一样吗?
在挂断对方的电话时,白露想:非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她和郑沅洁一样,早就对婚姻这事儿看开了。
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不像郑大嫂她们那一代人那样顾虑重重。
归之是,人,总是要活得开心吧。和他在一齐,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最重要,其余的,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何必去顾虑,不过是找烦心事罢了。
指尖划过屏幕,见没有其它重要的事,将手机往桌上一搁,白露眯了眯眼。
第二天,苗莘早上先带了彤彤回来。彤彤昨晚上在医院睡没有睡好,被母亲抱回来的路上都在打瞌睡。陆夫人见着这娃儿困成这样都心疼,说:“吃了早餐没有?吃了的话在这儿睡吧。”
白露家里没人。苗莘也只好将女儿委托给陆夫人,再三说谢时,苗莘问起了小包子:“听说征征病了?”
一听是说到了包子哥,彤彤打瞌睡的小脑袋一下子抬高,眼珠子亮晶晶地睁大了:包子哥呢?
陆夫人说:“征征他昨天是一点小感冒,吃了药以后,已经没事了。现在在他姑姑家里画画呢。”
包子在家里没事做烦着,蔓蔓看在心里,带了小侄子到自己家里玩。
听说包子哥是没事,彤彤又打起了瞌睡虫。陆夫人就此收拾了房间,让彤彤在君爷以前的房间里睡,睡的刚好是包子昨天睡觉的那张床。
不意外,当包子知道妹妹回来,而且妹妹睡的是他昨天睡的床,小眼睛都笑开了,想:看洛洛弟弟还怎么得意?
大人们哪懂得小孩子的心思。大人们只看到几个孩子们相亲相爱,私下都能流传起话。王凤当着陈母与陈二嫂的面都说了,说,陆家好像都暗地里默认了彤彤与小包子的关系。
小包子是什么人?是陆家的长孙。
陆家默认包子与彤彤的关系,岂不是有让包子与彤彤从小青梅竹马的意思?
陈母连说不可能。以苗家的身份,彤彤是不可能高攀得上陆家的小少爷。
陈二嫂心里头却有些后悔了。因为,听说郑大伯的债款是被郑二叔诬陷的,既然,郑大伯都不会向苗家追债了,莫非,苗家的债务都是被人诬陷的?如果真是有这个可能的话,不,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的,因为像君爷和白露姐姐这样聪明的人不会没有察觉,否则,怎么会从一开始就维护苗家。
这叫做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君爷和白露姐姐吗?
陈二嫂悻悻然的,当然,她是绝对不敢和自己老公提起这事的。因为,陈二伯怕是比她更后悔。
早在郑二叔被人抓东窗事发之前,陈二伯其实一直已经在内心里悔恨中了,说什么都不想轻易放弃自己亲孙女。可是,怎么做,他也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法子。
事情一拖再拖,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陈家不会再认回彤彤时,如果他现在跳出来说又要认回彤彤,也是无济于事了。苗家和苗莘肯定不会再接受回他了。
陈二伯甚至有一种感觉,年纪尚幼的彤彤,都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陈家什么心思,对苗莘母女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本来,苗莘就不大想陈家认回孩子,这下更好,陈家主动放弃。早知道陈家是这种窝囊废的话,苗莘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和陈家一开始说自己家是欠人家一屁股债的,让陈家知难而退。不管怎样,结果来的并不迟。
真正让苗莘吃惊的是原来郑大伯的债务是被人诓的。
郑大伯没有向他们苗家要钱了,可苗莘心里头,反而生了根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女儿拜托给陆家之后,苗莘今天是要回到酸辣米粉店查账。米粉店自从她没时间顾及之后,近来生意不是像以前那样很好。
坐在店里翻了翻账本,苗莘都愁了眉。不知道这店该不该开下去,眼见都好像有些亏本的征兆了。
近期帮她操持店里生意的王姐说:“客流量明显少了很多。”
“怎么回事?”苗莘问。
“老顾客少了不少。比如说以前经常光顾的林小姐,都很久没有点过外卖了。”
苗莘皱了眉。饮食店,做回头客,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营业收入。只有口碑好,回头客多,饮食店的生意才能越做越红火。老顾客少了,回头客少了,口碑肯定发生了问题。这样,以老带新的收入基本归于零,没有老顾客了,没有新顾客了,这个店,还能发展下去吗?
“原材料——”苗莘疑问,莫非是店里的厨房出了问题。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王姐说完这话,望了望四周,突然贴近她耳边说,“我和店里几个服务生都怀疑,怀疑有人在背后说我们店里的坏话。”
“能说我们什么坏话?”苗莘被吓一跳。
“这不容易,只要说我们这里不太干净,吃了拉肚子,都足够了。”在其它地方开过店的王姐有经验地说。
“可什么人要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苗莘想,那些坏人早不说晚不说,这家店也开了不久了,为何在这个时候对他们耍手段。
这正是王姐也想不明白的:“是很奇怪。这附近,没见有新开的酸辣米粉店。我们没有碍着人家做生意的道。会不会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不是店本身的问题,只能是店老板的问题了。
王姐这个猜疑的方向合乎逻辑。苗莘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时间快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五六点钟,本应该是客源开始增长的时间,可店面只有寥寥无几几个客人经过。
王姐叹气:是这样的了。
苗莘愁眉不展,想到这事儿一时半会找不到主意,正准备回去后再想想。这时一通电话打来,白露在电话里和她说:“你在米粉店吗?我刚好路过你这里,一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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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落网
白露开着车,一边放着音乐开到了米粉店。看起来心情不错。
路上,小包子从奶奶家里打电话过来问妈妈回家不回家吃饭,又问了妹妹的妈妈回家不回家。
白露告诉儿子,自己正要去接妹妹的妈妈回家。
小包子这时突然蹦出一句话:“妈妈路上小心。”
白露莞尔:这儿子……
车开到一半,如预计的,塞车了,这下回家八成要晚了。白露想了想,只好又拨了电话告诉婆婆让他们先吃饭。
这样堵堵塞塞,到了米粉店时,天色黑了,指针指到七点钟。
白露停了车,走到米粉店门口。比起上次她来,又隔了一段时间,只见门前人气凋零,门可罗雀,服务生在门前扫地,像是要打烊的征兆。
不才七点吗?
居然没有客人了?
以前那种热闹的络绎不绝的人流量,对比起现在,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白露提着包走进米粉店,里头,果真,一个客人都没有。
苗莘坐在角落里的地方,一只手按着计算器,每按一秒要停三秒以上,偶尔整个人如失魂落魄状,脸上的迷茫显示着她不知何去何从。
“苗莘。”
听到声音,苗莘抬起头,看到了头顶上落下的日光灯罩在白露的脸上,使得白露一张脸更白更美,好像发着光的仙女。苗莘笑了:白露姐姐真是个大美人。
“你来了。快坐。”苗莘站起来给白露搬椅子。
白露见这个情况,只好坐了下来。
苗莘亲自给她倒茶。
白露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环顾店里,好像只有苗莘一个人。
“没有客人。我让他们都先回去。”苗莘叹,“要裁员了。不知这店能不能开下去?”
“出什么事?”白露说,“我记得之前这店生意做的好好的。而且你们家的米粉,我挺喜欢的。”
“谢谢。”苗莘勉强挤出一丝笑,“再好吃也没用,如果突然成了人家的眼中钉的话。”
白露听了她这话,抓起她倒好的茶杯,轻轻啜一口茶。
苗莘吞着口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更不知白露能不能帮上忙。毕竟,是不是有人暗中使坏她没有证据,纯粹是猜测。这样一来,想抓到幕后主使的小人,连条线索都没有。
苗莘不知道,白露对于她这家店迟早会陷入危机一事,在心里头已经早有预料。不然,不是见着时机差不多了,她也不会专程到她店里再来看一看。
白露神情平静。苗莘以为自己说的话白露不敢兴趣,深叹口气坐下来:诚然自己的事,白露姐姐一样帮不上忙的。
白露转了下腕表:“走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记起白露是来接她回家吃饭的。苗莘这才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有个服务生是在店里负责关门的,所以,苗莘收拾东西并不用太长时间。白露喝了两杯茶功夫后,苗莘已经收拾妥当,提了个小包,和白露一块离开米粉店。
两人上了白露的车。白露打开车灯,照了照前面的马路,说:“你们这地方,到了夜晚真是有些偏僻。”
苗莘以前常在这里住,倒是有些习以为常,现在听白露这样一话,再看看马路,似乎如此,道:“这附近好像在施工。以前,这个点上人还多一点。现在是更少了。”
是不是这样的缘故造成她的店人流量骤减,王姐却说不是。
白露知道这附近人流量其实没有怎么变,只是这块地方,确实治安不太好。到了夜晚更甚。亏了苗家当初选择住在这附近,苗家可能是贪图房租便宜,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某些人在暗中如何,苗家哪能住的安全。
现在,事态变了,那些人,八成是要改变对苗家的态度了。
白露望着前面的路,目光闪烁不定。
苗莘坐在她旁边,只觉她一张脸沉静到让人有点可怕。
车缓慢地向前开着,这条马路说是人流量不多,但是,由于附近可能没有停车场,路的两侧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使得原本不宽敞的道路又缩掉了一半路面。在这样的马路上开车,实属要小心谨慎。再加上附近施工,如果停了辆工程车,路面上的宽度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白露小心抓着方向盘,让了对面一辆车先走以后,再开上那条只剩一辆车通过的夹道时,前头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辆车,是刚好挡在了路口左角上。
这块地方根本不该停车的。更何况那辆车连车灯都没开,如果不是到近旁根本看不见。白露的车通过夹道才发现这辆车时已经刹车来不及,砰一声,车头撞上了对方的车尾。
强烈的撞击,让白露的头撞到了方向盘,额角顿时一阵烧辣。
还好,没有被撞晕了,白露极快地睁开眼,先看到了在副驾座上坐着的苗莘。苗莘是头角撞到了挡风玻璃,身体没有她白露结实,结果真是坐在座位上晕了过去。
白露很快松开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探出手触摸苗莘的脉搏,观察对方的嘴巴动了动的样子,应该伤的不是很重。
倒是自己的车头因为这一撞,冒出了一团白烟。
白露只好踢开车门下车查看车况。
下车时,白露留个神将车门关了。再绕到车头,打开车前盖,里头好像是电路不知哪里烧了,冒了白烟,能闻到一股臭胶味,好在没有真的起火。白露拿手捂住鼻子,一只手像是要掏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打电话让人来帮忙。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忽然从黑暗里蹿了出来,直奔到她背后,黑影右手亮出的一把小刀,像是要一刀横过白露的脖子。
夜里,只见一飞亮的白影划过空气。唰的一声,正当对方得意着应该得手时,却见刀子刺去的目标以更快的速度一闪。不止刀子没能划中目标。拿刀的那只手,迎面接到的是女高跟鞋后跟上尖利如刀地一踹。咔,刀子落地,男人惨叫一声,是手腕骨断了。
女人全身最有力的的武器无怪于是脚上穿的高跟鞋了。所以,别小瞧了喜欢穿高跟鞋的白露姐姐。白露姐姐穿高跟鞋,可不是为了炫美,是为了携带武器。因此没有几个人知道,白露姐姐挑高跟鞋是有标准的。最低标准,那就是能保证她一踹,能直接踹掉对方的命根子。
眼看那男人跪在了地上,弯下身体满头大汗。
刚使过飞毛腿的白露两只脚稳稳当当站在马路上,她特意试了试那只刚当做武器使用的高跟鞋:嗯,没有问题,鞋跟踢断人家的骨头依旧很牢固,回去连修鞋费都不用花了。某某牌子的鞋跟质量就是好,可惜贵了点,每次等打折都让她等得辛苦。
对方,像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她。
白露捡起对方落在地上的小刀,在指间,好像杂耍似地玩了会儿,评价道:“刀子不错。市面上应该买不到。是从哪里进口的吧。”
听到她这话,男人那双眼珠子露出抹凶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样。里头含着的另一抹悔恨更不用说了。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她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白露姐姐刚才那一系列轻松的动作,不止是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男人往地上唾了口,由于搞不清楚白露姐姐的身份,愤愤道:“你不是在人事局里坐办公室的吗?”
白露微眯了眼,刚才那阵功夫,她是看清楚了周围。原来今晚上这块地方比平常更安静,都是对方已经做过安排的了。比如说,故意两边加了不少车堵塞路面,造成来往的车流量骤减,来往的人流量随之骤减,而且路两边的店铺几乎都关了。她有理由相信,连马路上的摄像头,应该已经被人做过了手脚。
这些迹象,苗莘没有看出来,她白露开车一进入这里,则全看出来了。
加上刚才对方主动招供的那句话,对方肯定是早安排人在她工作的单位门口守株待兔,只等她过来这边时落网。
只是,谁能想到,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她白露从来不做螳螂只做黄雀。
在地上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伺机要逃的男人,突然听到了车子的声音,这下脸上真的慌张了。
向他们驶来,突显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马力大的越野车,一看车外壳不一样的打造,都知道来历不凡。
越野车,唰,在白露和男人身边停下。四个人,训练有素,从车门两侧跃出。其中两个人走到了犯人两侧,拿出手铐。另外两个人,则走到了白露面前,唰,要敬礼时,被白露一摆手制止了。
吕宪标只好摘下帽子抹了把汗说:“白局,以后你能不能提前通知,我都怕我们来晚了。”
因为来到现场看到这个情况,明显是白露姐姐一个人把罪犯都搞定了再让他们出马。这么能干的领导,让他们以后怎么有机会立功表现?
吕宪标和其他人只要想想都头疼。
白露姐姐看起来,倒是挺怕被他们念的,拿一句话匆匆搪塞他们:“车刚撞上的时候,我忘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听到她这话,才知道原来她早设了局等他落网。一刹那,男人气得脸都黑了:“最毒妇人心。”
白露不怒反笑:“我该钦佩你,居然一个人出马,没有打算让你姐姐或是你姐夫过来救驾吗?”
如果不是料定只有他一个人,白露也不是傻的,早叫自己人出来帮忙了。不然她布置那么多人待命干嘛。只是,在她一路开车过来到下车所观察到的情况时,更让她笃定了对方只有一个人。因为,这样的布局,不像是一伙人的动作。如果是一伙人围攻她,应该在她车刚被撞时就动作了,而不是等到她下车。
对方在洞察到她的想法和听到她的话时,已是冷汗淋漓,身体挣扎起来,这会儿是非要逃不可了。
白露冷笑一声,让手下扯下了对方的脸罩。露出的那张脸,正是林园园的弟弟林楷斌。
说起她记起林楷斌这号人物,要说到上次和林园园在米粉店碰过面之后,令她疑心顿起。回到家,拿出以前的同学相册,翻了半天,果然,翻到了一张林园园当时带弟弟和他们一群同学一块在保定附近郊游的合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林园园自小以这个弟弟深感骄傲。白露后悔自己一时没有记起来。所以在同学会那晚上,其实林楷斌开车来接林园园回去时,她早该想到,早该认出来的。
林家只有这个独子。林园园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很特别。白露相信林园园对于自己弟弟做的事不知是不会不知道,而且,是帮了自己弟弟做了不少事。
只是,这家人,怎么和苗家苗莘扯上关系的?
白露的眼神不由飘到了车里依旧昏迷中的苗莘:看来这个问题只能回头问苗莘了。
林楷斌被两个人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气喘吁吁,宛如一只垂死挣扎的狼。
其实他会一个人动手倒也多少出乎了白露的意料。看得出,这个人做某些事,恐怕是与林园园那两口子不合的。如此一来,说明更老奸巨猾的人是谁。白露眼神一暗,挥手让底下人将这人抓上车带回去细致审问。
林楷斌被押上车时,仍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吕宪标等人看到他那种目光都担心。能看出林楷斌是真想杀了白露。所以,费尽心机布了这个局,一直耐心地守株待兔。
“是我疏忽。没有想到你比你老公更有一手,更有能耐。不过没关系,比我聪明的人有的是,你抓了我一个,下次,等着给你老公收尸吧。”
林楷斌放完话正要猖狂大笑,白露冷冷的一声不咸不淡的笑,即让他变了脸色。
“要是我老公只有这点能耐,他不用当我老公了。”白露以废话少说的口气说。
林楷斌的脸白了白。
白露不屑地瞟过他一眼,没有对他往下说的话是:如果她没有这点能耐,君爷也不会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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