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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3】尘埃落定

    叶家人收到了叶老的命令,周末在叶老家里集合。这算是叶家人各立门户之后,第一次到叶老家大集合。

    在兰珊珊打电话与老大媳妇张妙善沟通的时候,询问起这个问题,张妙善的态度固来是狡猾的,喜欢卖关子的,模棱两可的,说:“老爷子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做晚辈的,莫非可以决定老爷子做什么。”

    兰珊珊听着不是滋味:“话不能这么说。如果老爷子做的事是错的呢,难道我们做晚辈的,眼睁睁看着长辈做错事不出声不阻止。”

    张妙善叹这个老二媳妇到现在都没有变聪明:“这世上对错可是你我说的算。所谓强权弱势,为什么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对美利坚唯马首是瞻,你和你老公天天听新闻的,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兰珊珊道这个大嫂心肠真够狠的,一棒子打到她头顶的感觉,是醍醐灌顶。

    如果他们这些晚辈不靠叶老,具有超过叶老的资本,那么,如今状况肯定是一百八十度转,不是叶老召集他们说开会,他们不辞千里都得赶过来,而是他们说要叶老过来,叶老拄着拐杖都得屁颠屁颠赶过来。

    到了那天,叶老家里的保姆应叶老要求,只精心准备了茶水点心,不准备大锅饭,叶老心想开完会,应该马上就散了的。歌曲里唱常回家看看,但是老人家心里早明白了,要求再多,如果子孙辈们心里不乐意,他强留他们在这里都是虚伪的,强扭的瓜不甜。

    庄如玉和叶长问带着孩子,是最先抵达叶老家里的。叶老先是看了下这个既是他曾孙子又是他外曾孙子,取名为叶茴的孩子。老人家的手抓了抓半岁大孩子的小手指,乐呵呵笑道:“小猕猴,不像爸,不像妈。”

    叶长问差点那口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庄如玉抱着孩子给老人家瞧,边听老人家这么说边笑:“是,是像爷爷你。”

    叶老当年打仗,曾有被人叫过孙悟空的外号,是只大猕猴。逗完孩子,叶老又与庄如玉说:“那天晚上真是险。如果不是有人秘密帮忙,佳音那就危险了。我听说,胡教授的家人打算移民到国外?”

    警方找到在保定的胡教授时,太迟了。胡教授的家人深受打击。据说胡教授的老公,本来就打算带胡教授到国外定居了。没想到一念之差,阴阳隔绝。

    庄如玉的脸色,在光线下,像是镀上了层冰,并无多言。

    疯狂的杀人者,肯定是要抓起来枪毙了。可是,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只能说,没想到那些人最终选择了拿胡教授下手。

    “他们可能知道,想杀姚家人,是办不到的。”叶老低声说。

    叶长问放下了茶杯,像是一样陷入沉思。或许他有点想明白了,又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会不顾一切对付姚家陆家,但他们叶家,却总是安然无恙,永远不会成为目标。

    “如玉。”叶老一直都是看着这个孙女做事,“我知道你爱护家人的心,但是,爷爷以人生经验奉劝你一句,不要万事想着图一时快活。后果往往会超乎你想象。偶尔吃点委屈,忍一忍,是要的。”

    “我知道,爷爷。”庄如玉道,“所以,上回我没有再插手我妹妹的事,就想他们姚家能处理好,没想到最终搞成这个结果。”

    “那结果不是姚家想的。姚家没有这个权力,姚家比起我,都没有我权力大,上面的人压着底下的人,让姚家怎么做?”

    庄如玉咬了咬嘴唇。

    “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包括上面的人,更不想。”叶老叹,“老话说是,要胜利少不了要牺牲。放在现在开放和民主的时代,每条生命都是最宝贵的。时代在变,但是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想一点牺牲都没有,是人类过于美好的愿望。”

    “可她无辜——”刚争着说出这句话,庄如玉忽然,从叶老的眼睛里读到了最常犯的一个错误,实际上在每场斗争中,死的最多的,不就是最无辜的人。

    叶老由于那膝盖做了手术后,到了冬天,要犯疼,不然想再抱抱小猕猴,现在却只能坐下来,说:“我让佳音把她孩子抱来给我瞧瞧,不知道姚家那小子会不会故意哽噎我,不让抱来。”

    叶长问对此安慰叶老:“我看,姚科应该不敢的。”

    “怎么不敢?他和我从来都是对着脾气干。”叶老口气里露出对姚爷又疼又恨的心理。

    门口传来汽车声音,叶长问让人去看。看完的人回来说,说是姚家人来了。

    叶老呼啦站了起来,在看到穿过庭院间的一排纵队,有姚老头姚书记,然后再是自己孙女沈佳音与其老公姚爷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大帮人马过来,虚张声势,难道怕我欺负我自己孩子是不是?”

    话刚好被走在前头的姚老头听见了,姚老头哈哈一串大笑,说:“老首长,膝盖好点没有?我和钟老讨了个药方,专门做药膏,可以防止你膝盖头冬天不疼。”

    “关心我?这盛情难却。长问,给他们倒茶。”叶老摆出一副镇定从容。

    沈佳音抱着小洛进来,与庄如玉抱着叶茴面对面。两个孩子,呼啦呼啦,小眼睛眨着,对着,像两面镜子映出彼此。

    叶老已经迫不及待让沈佳音把孩子抱到自己面前,只瞧一眼,摇了摇脑袋:“你们姚家就爱生这种妖孽。”

    “老首长,我儿子哪里是妖孽了,人家都叫他小绵羊。”姚爷俊眉不悦地翘上去,抢着为儿子说话。

    小洛吧嗒吧嗒喳了下小嘴巴。叶老好奇地凑近去听,当然,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但仍是让他很吃惊。

    “哎呀,完了。我看这孩子,八成像陆家那包子,喜欢赖着爸的。”叶老认定这孩子是站在姚爷这一边的,小声对孙女说,“以后,他们父子结成联盟,你就麻烦了。”

    老妖精喜欢挑拨离间,姚爷哼上两声。

    姚老头和姚书记,看姚爷和叶老像是斗嘴,却都喜上眉梢的样子。打是情骂是爱。在他们看来,姚爷与叶老这小打小闹,证明其感情真好。

    “你们来做什么汇报的?”叶老指向姚老头姚书记问。

    “这次过来,一是慰问老首长的伤,二是,感谢老首长。”姚老头道。

    “感谢我?”叶老感觉好笑。这些人,不是私底下恨得他半死吗。

    “老陆本想过来亲自登门道谢的,但是想着你可能不想见他,拜托了我过来。”姚老头解释。

    这说的是,叶老上回和姚老头谈判之后,答应了将陆家通缉的人犯交回给了陆家处置。

    叶老眯眯眼睛,拍拍扶手:“下次让他过来我这里时,记得带上好的茶叶过来,我这里为招呼你们,这茶叶都花去我多少退休金了。”

    姚老头连忙应道:“是,是。”

    “你呢?”叶老追问姚书记。

    姚书记拎出已准备好的上好龙井茶罐一盒,摆在了桌上,说:“我兄弟让我带来的,因为他在外地,公务在身,很难挤时间到这边,所以让我顺便趁这个机会先带来感谢,以后肯定带子寒亲自登门拜访老首长。”

    姚子寒在这次风波中,既有功劳,又难免因人妒忌被人在背后暗参了一本。叶老履行约定,以自己人格保了姚子寒一命和政治官途。

    叶老淡淡笑:“这个礼,未免太寒碜了点。”

    姚书记疑问,叶长问在旁接着话:“姚叔。今后我们两家是亲家了。我知道子寒要去上海开会,届时我也要去,到时候,再和子寒见面吧。”

    所以说这叶家人本性是贪婪的,要礼做什么,要人。人定胜天。

    姚老头姚书记顿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姚爷比较看得开,与老妖精都久,久而久之老妖精什么算盘,都能在他心里头有数目。他和君爷都商量过了,姚子寒就此攀着叶家这棵大树爬,未尝不可。

    坐不到半个小时,外面陆续有人通报,叶家人陆续到达了。

    叶老由孙子扶着走去正厅时,姚老头在他身边低声问了句:“不知道老首长,知不知道我孙媳妇和曾孙子的救命恩人是谁。”

    “这个,我还没见到人。等见到了人,再和你说。”叶老应了一声,表示不大想姚家介入这个事。说起来,因为那是沈奶奶的家务事了。他要护着沈奶奶的个人隐私。

    姚爷接到叶长问的邀请,接过老婆手里的孩子,和老婆一块,向叶家正堂走去。

    一大帮叶家人,全部都挤在客厅里头。椅子不够坐,于是年轻点的,都搬了凳子。见到叶老过来,一群人都哗哗哗站起来,喊:“爸,爷爷,太爷爷。”

    叶老招手,把疼爱的双胞胎先招揽到自己身边,问叶思泉:“身体好点没有?”

    叶思泉点了点头。

    叶老看着他白白的脸,心疼,告诉叶思臣:“多照顾你哥哥。”

    “知道的,太爷爷。”叶思臣的目光看着哥哥。

    其余叶家人,都是在见到老人身后跟来了沈佳音和姚爷时,表情表露出了各式各样的纷呈。这在他们看来,既是意料中,又是意料外,心情无以形容。

    王亚平想上前抱下孙子,叶长问把孩子交给她,可是孩子一到她怀里就哭,叶任斌这个当爷爷的,赶紧帮老婆抱过来,这孩子也怪,到了叶任斌怀里,哭声收敛了些。叶任斌这下高兴了,说老婆:“瞧吧,他喜欢你多过喜欢我。”

    王亚平闷了口气,想这孩子和庄如玉一样,都是妖精,小小年纪懂得挑拨离间了。不过,眼睛望过去,见这孩子实在长得可爱,又舍不得埋怨了,伸出指头逗着。

    兰珊珊站在他们家对面,见三房这个样子,对老公叹气摇头:三房士气全没了。

    叶万生却觉得这个结果理所当然,以前王亚平夫妇搞出来的那些,都是他们三房自己虐自己,本来好好的儿子和儿媳妇都讨老人喜欢,是最幸福的事了,偏要牛脾气顶着。现在,不过是回归自然。

    “你说爸,这回是想说,要娶那个女人了吗?”兰珊珊考虑着,不明白为什么叶老没有让沈奶奶出场。他们明明接到消息称,沈奶奶到北京了。

    “可能想试探下我们反应。或是怕我们发难伤到她,不让她出现。”叶万生说着是看向两个妹妹。知道沈奶奶若要入叶家的门,纵使有前情,两个妹妹也难以原谅。

    叶老走到了众人前面,摆手让众人坐下,自己却没有坐下,说:“这次招你们大伙儿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叶家人屏住了呼吸,有人睁大了眼睛,有人握紧了拳头,都是一副随时要上前生死拼搏的姿态。这里头,可能就大房最镇定了。张妙善搂着两个孙子一块坐,安静到连眼睛都没有去瞧叶老。

    “这件事就是,我找到了,我失而复得的两个孙女了,亲生孙女。你们都认得的,庄如玉,和沈佳音。”

    叶老这平平静静的话出来,却是在这屋里的湖泊里投下了颗炸弹。炸到叶家人全晕了。怎么,不是说要宣布和沈奶奶结婚的事吗?怎么冒出两个亲生孙女?

    不能说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事的。有些人,是隐隐约约有察觉这个迹象的。只是有人,死活不愿意承认这条线索,比如二房。

    亲生的,意味什么,大家都很清楚。肯定养的不及亲生的!

    姚爷站在旁边,看了下老婆。沈佳音站在那,离叶老不远,头垂低着,看表情,似乎并不吃惊。庄如玉显得,就更加镇定了。

    这事儿两姐妹早就通过气了。那也是,两姐妹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们感到特别惊讶了。

    “爸,你这是打算让她们进叶家的户口?”叶小青掂量着,或许叶老这是打算用迂回战术,让她们先进了叶家,然后下一步轮到沈奶奶登堂入室。

    叶老哪会不知道自己女儿想什么,极淡的一笑:“不会。户口这种事情,她们已经挂在她们丈夫户口本上了。也不用跟回我姓叶。因为她们的奶奶,又不会重新嫁给我。只是宣告这个事实,大家今后,对于她们经常来我这里,我或许经常去她们那里拜访,你们都不用再瞎猜,给她们带来负担。”

    “那——”兰珊珊迟疑,二房最挂心的可不是户口问题,是财产问题。多了两个人认祖归宗,岂不是多了些人分叶老的羹。

    叶老不用这个二儿媳说一句,都知道二房的顾虑,说得更是淡薄:“我这两个孙女,都不是爱钱财的人。所以,我一分钱财产和遗物都不会留给她们。”

    二房口呆之外,不外是被叶老这话抽了巴掌,脸全红了。叶万生连忙站起来表态:“爸,她们是你孙女,真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话,理应该继承你一份财产的。”

    叶老看着二儿子,言简意赅:“我的财产,我认为最有价值的部分,已经传给她们了。”

    二房又呼吸吃紧。兰珊珊心里想,这老狐狸,果然是帮亲不帮外,还说自己公平。

    叶老接下来问二儿子二儿媳:“想知道我给她们的是什么吗?”

    兰珊珊揶揄着:“爸,她们是你亲孙女,你想给她们什么,我们又怎么会反对?是不,大嫂?”

    被牵扯上的大房,却好像早有所备,张妙善说:“弟媳,我上回电话里已经和你说过了,不管爸将来留给我和我老公什么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全部,钱就交给慈善机构,东西就交给博物馆收藏馆,一样都不会留。这才是爸最宝贵的,是吧,爸?”

    叶老眯眯笑,对大房这话略有赞赏:“是的,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无私,不爱财,已经留给我两位孙女了。你们想继承我这样最宝贵的东西,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然能感到为父最大的欣慰和自豪。”

    二房被大房和叶老这番话给揶揄得,想钻进地洞里。

    张妙善追着兰珊珊:“弟媳,你呢?”

    兰珊珊看向三房和两个姑子。

    两个姑子,对财产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顾忌沈奶奶是否嫁进来的身份,现在叶老表态不会娶沈奶奶了,她们有什么好埋怨的,表示支持。

    至于三房,叶任斌和王亚平,只顾着逗孙子,都没有听清楚说什么。不过像叶万生说的,三房本身都是利益最大获得者了,叶老这点破钱和破玩意儿,他们也看不上。

    对比之下,可衬托出他们二房多么像葛朗台,一分钱数不清楚都没有闭眼的守财奴。

    叶万生刚想举起手说赞成,被兰珊珊一个白眼瞪上:为什么不拿?这是我们该得的!

    叶老看着这些孩子,人生百态也算看尽了。

    宣布完这话,这会也就散了。

    叶家人依次离开,知道老人家没有准备多余的饭菜,不好强留。何况,留下来,和沈佳音她们面对面吃饭,岂不尴尬。说是接受了这两人为叶老亲孙女的身份,但关系毕竟生疏,心头有隔阂存在。

    叶老留了两个亲孙女吃午饭。姚老头姚书记早在叶家开会的时候先告辞了。张妙善带着两个小孙子,因为一直都住在叶老这里,并不介意和沈佳音他们一块用餐。

    中午,由张妙善安排,特意让人包了些汤圆,代表团团圆圆。叶老对此对她直言称赞:我这大儿媳妇蕙质兰心。

    张妙善谦虚地接受了老人的夸奖。

    有意思的是,叶家那对双胞胎兄弟,对未满周岁的两位小宝贝都很感兴趣,纷纷提议一人一个帮小宝贝喂奶。气氛霎时又变得其乐融融,在这寒冬季节里简直是刮起了春风。

    叶老吃完饭,心满意足地磕着茶。人生活到他这个地步,真是,几乎什么都完美了。唯独,沈奶奶那头——

    他都说了,她不嫁他没有关系,两个人一块生活就可以了。

    沈奶奶是到北京来的,不过,既不是受到孙女沈佳音邀请,也不是心回意转答应了他叶老,而是宋瑶芝让沈奶奶过来的。

    宋玉斌亲自开车到机场去接沈奶奶。

    沈奶奶下了飞机,老人家头次坐飞机,不大习惯,下机后,头有些晕。沈老三陪着沈奶奶来的。因为沈二哥家有事,走不开。

    宋玉斌与他们见上面,见沈奶奶精神不大好,便带他们上车后,先开到了就近的宾馆,找了间房让沈奶奶休息。同时,宋瑶芝驱车赶来,与沈奶奶先碰头。

    沈老三其实,还不知道宋瑶芝让沈奶奶来北京是为什么事。到了这边问到宋玉斌这问题时,宋玉斌像个哑巴,只说:是他们老人家的私事,我们做晚辈的,最好不要干涉。

    宋瑶芝到了,见沈奶奶脸色不佳,吩咐孙子:“找我们那家庭医生过来,给你老姨瞧瞧。我看她这是可能高血压。”

    “什么高血压?”沈奶奶听这话,骨碌坐起,“我身体又不像你们这些人,会得富贵病,血压只能是正常偏低。”

    宋瑶芝好笑地与她拌嘴:“妹子,你敢说你不是富贵大家出生的?”

    沈奶奶撇撇嘴。

    沈老三给老母亲端了杯水,沈奶奶接过。

    宋瑶芝看是沈老三送沈奶奶来,像是有些意外,道:“你不是要忙农活吗?而且,听说,你还要请援助律师帮你女儿打官司,忙的很。”

    沈老三说:“没关系。农活的话,现在都是大家一块干,我请几天假,大家都理解。我女儿那官司,不是我请律师,是法院说依照程序必须给她请一个辩护律师。我倒是觉得,她执迷不悟,不听我劝,还在我面前演戏,是该和她妈一样,关进牢里反省反省。像晓贵,被关了一段日子训练营,这脾气各方面都变好了。”

    沈佳慧是在那场打抓捕行动中,被常万幸供了出来,当场被抓。受她牵累,发廊老板都被抓进了警察局里蹲了几天拘留所,出来后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人啊,不吃点苦头,怎么知道回头是岸?”宋瑶芝对沈老三这个想法,点着头赞成。

    宋玉斌把家庭医生带来了。医生给沈奶奶量了血压,发现是偏高,但是老人家血压有点高是正常的,于是叮嘱其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

    沈奶奶不觉得身体劳累,只觉得心里劳累。尤其是宋瑶芝那通电话打来,告诉她,有可能是找到她们那妹妹赵欣瑜了。

    看时间差不多,宋瑶芝带沈奶奶离开酒店,坐上宋玉斌开的车,沈老三坐在副驾座。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四个人,找到了市内一花园小区。这小区不大,楼龄也有一些了。

    “欣瑜住在这吗?”沈奶奶问。

    宋瑶芝答:“不知道。”目光却是留意地观察这个地方的环境,见环境优美,应该在当年刚建好时,也算是北京城里各方面较好的房子了。

    这些,似乎能让她心里松解一些。可能她妹妹比她们想象中过的更好。

    宋玉斌在一个楼梯口停下了车,对她们说:“奶奶,老姨,对方说的地方,就是这上面了。”

    “下车吧。”宋瑶芝推开车门。

    沈奶奶随之下来,跟着宋瑶芝走,一路又是瑞瑞不安地问:“是谁呢?你这是和谁先见面?”

    “找到这个人可不容易,我几管齐下。”宋瑶芝叹出辛苦,“要不是他露出了些蛛丝马迹,要不是——出了点事——”中间有关点名佳音差点出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反正佳音已经没事了,没人想说给沈奶奶听让沈奶奶忧心。

    走到楼上,按了门铃。过了会儿,有人姗姗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沈奶奶看是个陌生的老头子,老头子一幅那表情好像谁都欠了他上百万一样。

    “他姓吕。”宋瑶芝将吕老介绍给沈奶奶,“当然,他自己还没有承认,只是默认,他是赵欣瑜的老公,当年把赵欣瑜带走的男人。”

    沈奶奶一双眼,看着吕老,瞪得比牛铃大。

    吕老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开门,连说句请进都没有,自己先转身走向了客厅。看起来,他没有把他们这群人当做是客人,最多只能当成是不速之客。

    沈奶奶看着吕老冷冰冰的背影,只觉心头一阵寒,问起宋瑶芝:“你和他说过话吗?知道欣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

    宋瑶芝说:“上回,我和他在医院碰上面。他养子受伤在医院治疗。但是他拒绝在医院那地方说这些问题。说找个时间,把你带过来,有话再一次性说清楚。我这不是要等你过来了,再和他说话。”

    沈奶奶赶紧先进了门,宋瑶芝也是急着进了门,两个人,在客厅里环顾一圈,想搜找到一些赵欣瑜的线索。结果,她们两个,一眼都是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张照片,是一张集体照,而且是赵家的家庭照,黑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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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所有事情的答案

    大清早,沈冬冬因为昨晚听说今天要去姥姥家,起床起的特别早。姥姥姥爷家,自这孩子有记忆起,可能每年都去不到两回。可是,对沈冬冬来说,母亲尤二姐的娘家,绝对是个特别的地方。

    沈冬冬既是很想过去,因为不管姥爷姥姥,或是母亲娘家的其他人,对他向来都是那么的亲切和蔼。每次他去,他们都会给他口袋里塞满糖果。到他大点懂得什么叫人民币后,又会偷偷给他口袋里塞人民币,因为他们从不给他爸他妈人民币。

    很奇怪吧,不,不奇怪。沈冬冬矛盾的另外一点,就在于,那些人对他好,背地里,对他爸沈二哥的埋怨却从不终止。尤家人自己知道,当年尤二姐嫁给沈二哥,绝对是个人为的错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错误,尤二姐自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尤家人嫁女没嫁到好人家,在其他亲朋好友口里不风光,有人说这是因为尤家人不疼惜尤二姐。尤家人自己觉委屈,这不把矛头都指向了尤二姐自己。

    其实尤家人心底里责怪尤二姐的念头,比判沈二哥罪要重的多。

    沈冬冬这孩子心肠纯良,他知道他爸沈二哥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值得埋怨,但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要责怪他妈。

    女人是命苦的。因为无论夫家或是自己娘家,第一个埋怨的,都只会是女儿和媳妇。尤二姐早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不像一些女人,感到委屈,会反抗。但也不是说她会逆来顺受。尤二姐想的很简单,嘴巴长在人家嘴上,她要是每个都去捂人家的嘴巴,她这一辈子都不用过了,只干这一件事都能干到进棺材里。没法让人住嘴,不,即使以后做的再好,有心人总是会私下惦记那点过去。

    人活在这世上,到底总是要被人从出生说到死的,有些死后还得被人唠叨上万年呢。想通了这一点,没啥能让她活不下去或是感到委屈的。

    过好自己的日子足够了。所以,那个时候在老家,突然听说沈佳音得了产前忧郁症,钻了牛角尖时,她心里实在替沈佳音揪了把汗。如果她在北京的话,会抽沈佳音两巴掌,把沈佳音抽醒了,而不是像北京那些人温温吞吞地对待。

    这傻孩子真是傻孩子。被妈抛弃过,结果一辈子都没有自信了。应该说这孩子被沈奶奶教育成太纯良了,不知道人这自信是毫无用处的,能真正活在这世上过好日子的,只能是那些死皮赖脸的。像她老公沈二哥,即典型的这种货色。

    去了趟婆婆家,从旁用话提醒沈奶奶,沈奶奶一听这么回事后,赶紧打了电话给沈佳音,方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沈冬冬下来吃早餐,尤二姐给他准备了花卷和包子,再来锅豆浆。在沈冬冬啃包子的时候,尤二姐去后院里叫沈二哥过来吃饭。

    沈二哥今天出奇的,倒是没有赖床,由于去岳丈家,路途远要坐车。早上呢,天冷,要把汽车的发动机先开一阵。

    “过来吃饭吧。”尤二姐站在后院叫声。

    沈二哥从驾驶座里跳了下来,尤二姐见他穿的棉袄后面沾了白灰,拿手拍打。沈二哥应着没事没事,和尤二姐走到了客厅。尤二姐让他们爷俩吃,又拿了个篮子,装好些吃的,要送到沈老三家里。沈老三一走,家里只剩沈晓贵。沈晓贵不愿意再跟沈老三去北京,所以现在沈晓贵都是留守的沈二哥家负责。

    到沈老三家时,见沈晓贵已是爬了起来,搬张小凳子,坐在桌边,翻着学习的课本在看着。尤二姐推开门,把早餐放到桌上。沈晓贵放下读到一半的课本,对她说:“二婶,你不拿东西来没关系的。我自己都做好早餐了。我爸给我留了些钱。”

    这孩子真是变了不少,沉着稳重了许多,竟是比沈冬冬变得更可靠一些了。

    尤二姐挪张凳子陪他坐下来,和他说会儿话:“晓贵,我和你二叔,可能明天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我和隔壁的张奶奶都说好了,你这两天吃饭在她那里吃,有什么事找她帮忙。你爸给你的钱,你掂量着花。”

    沈晓贵终于明白到尤二姐为什么能教出沈冬冬,而他妈只能教出他这个沈晓贵,目光烁烁:“二婶,要是我妈,肯定要我把我爸给我的钱上缴,说是怕我乱花钱,其实是把我的钱都给占了。”

    尤二姐笑了,手伸过去抚摸他脑袋:这孩子,其实向来比她儿子冬冬聪明,只是没有好好教导。

    回去收拾下,尤二姐把头发重新梳理,扎了个简单的包髻。沈二哥锁上了家门。和隔壁邻居们打声招呼要走亲戚去了。沈二哥一家坐上平常用来运货的面包车,出发了。

    沈冬冬在车上没事的时候,打起盹。尤二姐尤其怕他冻着,拿大棉袄厚实地将他身体裹着。没事的时候,望起了车窗外的风景。

    一年不知道有没有回去一次的娘家,每年都有新的变化。尤家那边发展经济比这边快,县城的房子越建越多,路上又可以看见更多的高楼住宅以及小区。开车的沈二哥看得眼花缭乱,这路变化多端,让他这个老司机都迷了路。

    尤家听说他们要来,又接到尤二姐电话里问路,马上让尤二姐的大哥尤大哥开了自家的小轿车前来带路。

    尤大哥的小轿车可就威风了,路虎。尤家这几年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沈二哥见大舅子的新车,脑门滴着汗,沈冬冬稀奇地叫道:居然比他姐夫姚爷的车来得更高级。

    到了尤家,尤二姐才知道,自己爸妈嫌弃住的寂寞,都搬到她哥家里给他哥带小孩。

    “知道你们要回来,妈早上五六点就去买菜了,又叫爸去找那冬蟹,要给你们蒸螃蟹。”尤大哥带着他们一家三口上楼时,笑嘻嘻捏了把沈冬冬胖嘟嘟的脸,“知道冬冬喜欢吃螃蟹,不过在家肯定没的吃,对不对,冬冬?”

    沈冬冬被捏了把脸,表情有些皱巴,嘟着嘴巴说:“谁说的?我今年吃过好几次螃蟹了。在北京吃的呢。”

    “北京?”尤大哥仿佛记起,指着沈二哥道,“是佳音嫁到北京去了吧?听说孩子都生了。”

    “佳音和首长的孩子刚满月。”沈二哥以能嫁到北京的侄女自豪,“叫姚洛。”

    “你们什么时候到北京去看看他们?”尤大哥问。

    “这——”沈二哥迟疑。

    沈冬冬抢着说:“因为要来姥爷家里,不然,我们是要去北京看洛洛的。”

    尤二姐沈二哥看着儿子尴尬了:儿子嘴巴太快了!

    尤大哥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冬冬,失望是不是?那等会儿叫姥爷姥姥赔偿你。”

    “怎么赔偿?”沈冬冬纠缠道。

    尤二姐一巴拍到儿子脑袋上:“没大没小的。不要以为你姥爷姥姥疼你,你敢给我无法无天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之间,进到了尤大哥家里。如尤大哥所说的,尤姥爷拿了个盆子装着几只螃蟹,盆口盖了个箩,放在客厅里先养着。尤姥姥在厨房里与大儿媳一块,忙得团团转。尤大哥的两个儿子,年纪都和沈冬冬相仿,看到沈冬冬过来,拉着沈冬冬一块到阳台玩遥控车。

    沈二哥坐到沙发上,拿袖口抹了把汗,刚好尤姥爷弄完螃蟹,坐到了他旁边,沈二哥惊到忙要起身让位置。拿起茶罐准备冲茶的尤大哥,见此对沈二哥说:“妹婿,坐着吧。我爸是想和你说点话。”

    岳丈大人要发指示,沈二哥挺直腰背像小学生。

    陪伴在旁边的尤二姐,同样绞着眉头心情紧张。

    尤姥爷屈起的指头在茶几上敲了两下:“吃糖。”

    沈二哥在糖果盘里抓起颗水果糖,剥掉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慢慢吸允着,一边听尤姥爷指示。

    尤姥爷说:“我女儿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听说,有点儿像当老公当老爸的样子了,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了。”

    “是。”含着糖果的沈二哥模糊地应着。

    “我再和你说。”尤姥爷道,“你知道奋进了,是好事。”

    沈二哥疑惑地挑起了眉。岳丈的口气有点奇怪,好像不是想责备他。

    尤姥爷吞了口唾沫:“你们小两口,不是过节,突然到我们家来拜访老人,不是不可以,但是,怎么会突然想来拜访我们呢?”

    平常不积极的人突然积极了,怎能不让人疑惑重重。

    这样说来,反倒是尤姥爷尤家人有些心虚了。

    沈二哥努力嚼着嘴里的水果糖,这个事说来有些话长了,一是,沈奶奶要求他过来的,二是,宋瑶芝打过电话给他。这些话,让他对着尤二姐都心虚,害怕。沈奶奶对此也是没有办法,和他说:你们俩个,孩子生了,冬冬都这么大了,她如果想离开你,之前那么多机会都可以,到现在都没有。

    这是不是他可以面对真相时自信一些。

    “爸,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是来感恩的。”沈二哥口气严肃端正,“我这么多年,特别感谢我老婆,对我,对我们家付出了那么多。所以,也想特别感谢一下,当初把我老婆介绍给我的那个媒人。据说,那个媒人是爸妈的朋友。爸说的没错,以前我是不知进取,不懂感恩。现在,我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想改进,请爸给我个机会。”

    尤大哥吃惊地看着他。尤姥爷看回尤二姐,目光里写着:你知道吗?

    尤二姐眉眼垂低。不能说完全不知情。猜都猜得到,自从叶老独自召见她那一次之后,知道这事儿迟早要穿帮的了。

    能瞒这么多年,已是很不容易了。她尤二姐的心,曾经面对沈家沈二哥难道也有心虚害怕过。

    尤大哥心思慎密,向妹妹使了个眼色:“你去看厨房里你大嫂用不用帮忙?”

    尤二姐连忙答应,转身去了厨房。

    尤大哥悄悄地走去阳光,看在阳台玩的沈冬冬应该是毫无察觉,走了回来,和沈二哥说:“说你二愣真是二愣,到现在才来问这个事。你们都结婚多少年了。”

    沈二哥无话可说。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妹子,或是,就是拿我妹子当照顾你的保姆?”敞开了话题,尤大哥也就毫不客气了,“不过照今天来看,你这个二愣,终于有点开窍了。”

    沈二哥低着脑袋,更是一幅罪人的状态。这么多年来,人人都夸他娶了个贤妻。只有他自己以为这是自己的福气所致,尤二姐为他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其实这是完全不合逻辑的道理,只要想一想都不可能。沈二哥真想拿锤头敲开自己的脑壳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尤大哥将后面的话让给了尤姥爷。

    尤姥爷说:“以前,每次你来,我们都敲打你,你都一幅赖皮的脸皮,让人看着就来气。你现在还以为,她不和你闹离婚是为了你吗?”

    “不!”沈二哥坚定。

    尤大哥像是很无奈地拿起煮开的开水壶冲茶:“现在知道不了。之前都不知道干嘛去了。而且,你现在突然来问这个理由,又想着能怎样?”

    “我不想她委屈。”沈二哥心平气和地说。

    这话,真是让尤家人无语了。“哎呀!”尤姥爷叹其长气,“我女儿,她那性子,你到现在都不懂吗?她要是觉得委屈,早就不会嫁你了,从一开始就不会。”

    “你说她喜欢我?”沈二哥目光一亮。

    “她喜欢不喜欢你,我们不知道。”尤大哥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嫁男人,像我妹子这种,看的不是喜欢。”

    沈二哥耷拉腰,像蔫了的花朵:“那她为什么嫁我?”

    “我妹子,年轻的时候有个恩人,这个恩人,同时又对我们尤家帮了许多。我们全家上上下下对这个恩人欠下了不小的恩情。于是,有天,那个恩人对我妹子说,说想给她介绍个结婚对象。我妹子听了那个恩人的话,嫁了给你。”

    沈二哥瞪了瞪眼:什么人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从不知道?

    “我可以见见那个人吗?”沈二哥站起来问。

    尤姥爷和尤大哥,对此却是面面相觑,继而低头:“那个人,在你大哥去世那年,一并去世了。”

    北京城里。宋瑶芝和沈奶奶,坐在吕老家里的客厅里头,宋玉斌和沈老三,则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

    吕老从房间里,双手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匣子走了出来。在她们两个面前,掀开小盖子。

    宋瑶芝伸出手,是把里头静静躺着的那支梅花簪子抓了起来,细细抚摸,端看,确信无误,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和沈奶奶那两支梅花簪子。就此,三支梅花簪子,整齐地排列在了桌子上。

    经过岁月的洗涤,簪子的玉质更为圆润,留藏了岁月的美。

    沈奶奶望着这三支簪子,拿手揉了下眼睛:真是恍然如梦一场。

    宋瑶芝轻声问:“她呢?”

    其实这问题是白问了。在这里看不到人,而且吕老又取出了赵欣瑜应该不会离身的簪子时,赵欣瑜肯定是过世了。

    “她的骨灰,撒到海里去了。她说不喜欢霸占土地,人死了,要这个做什么。”吕老的声音相当平静。

    “怎么死的?”宋瑶芝的声音透着丝丝的紧绷。

    是他害死她的吗?

    “为了救个小孩。为此,她的烈士状我现在都收在抽屉里。被她救活的小孩,你那天在医院见过了。”

    宋瑶芝的心脏一抽一搐。

    沈奶奶的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泪流不止。

    她们这妹子怎么能乖到这个地步。从来没有怨过命运,到最后一刻都能这样做。

    宋瑶芝哽咽了声,非要找到点什么东西来发泄似的,质问:“她这样的好人,你为什么能那样狠心,带她走后,没有让她回来我们家一趟,看看她亲人也好。”

    吕老面无表情地说:“当时和你们赵家说好的,这人我带走了,你们就不能来找了。所以,她是我的人了,不是你们赵家的人了!”

    宋瑶芝和沈奶奶,同时惊讶地望着他。这口气,分明是恨,对他们赵家的愤怒和恨意,那么深。

    吕老冷笑:“知道心疼了?知道心疼当时还会把她送给我?无情的人是谁?不要搞错了对象。”

    宋瑶芝一听怒火中烧,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们家这么好的女儿会给你?!”

    “不要把话说到那么好听。”吕老冷冽的目光扫视她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活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一个因为是长房长女特别受到宠爱,一个可以抛弃家人远走高飞,你们是否敢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再自私自利不过的人?如果你们换做她在的位置,还能有今天吗?”

    宋瑶芝一呼一吸十分紧促,嘴唇哆嗦,却迟迟对吕老这话找不到反驳的言语。沈奶奶眉头皱紧。

    “幸好不是你们两个。”吕老忽然飞出这样一句话,“当初,我若是上赵家见的是你们两个,可能当场娶了后同时就把你们两个休了。”

    宋瑶芝震惊地跌坐回椅子里头。沈奶奶满目惊色。

    “她很好,所以我执意把她带走,离开你们那龌龊的赵家,免得侮辱了她。”吕老说完这话,把小匣子收了起来,举动是无意把赵欣瑜的梅花簪子带走,说,“这东西本就是你们赵家的,现在可以归还给你们了。但是她人,你们是别想带走的了,她只能是我的人了。”

    宋瑶芝吃了口空气,抚平胸口,道:“你没有虐待过她?”

    沈奶奶想,这不是废话吗?这男人,该是多么喜欢赵欣瑜。

    吕老果然是面红目赤,冲着敢问出这话的宋瑶芝,冷笑两声:“至少比你们赵家给她的要好的多。”

    宋瑶芝听完这话,又激动了起来:“如果你那么喜欢她,那么为她好,你怎么会阻止她回来看亲人呢?”

    吕老感到好笑,好笑在于宋瑶芝本人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因为宋瑶芝之前做过调查才找到他的,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从没有见过你们?”

    宋瑶芝被这当头一棒,打到又是晕头转向。

    紧随吕老接下来一句:“不要以为,她心里只是有你们赵家。你们赵家也太自以为是了。”

    是呢,赵欣瑜那样的好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吕老对自己的好,心里装上吕老是自然而然的事了,那么,她只能是偷偷去看望家人,偷偷为家人做点事情。这些,经过她们调查,应该都是清清楚楚的真相了。

    吕老对宋瑶芝是不屑一顾,看向沈奶奶的目光那就更为复杂了:“你过的不好,她心疼,又不能出面。但是,可能她过世之后,在地下最不开心的,就是你儿子在她去世之后不久竟然突然过世了。刚好,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心情去替她照看你的情况。”

    沈奶奶嘴唇微抖,对着他站起来,眼睛里的情绪像波浪式的风云涌起。她情何以堪让赵欣瑜担心至此。

    “她常对我说这样一句话。”吕老对沈奶奶道,“说,如果你当时在赵家,那么,她就没能那么幸运跟了我,过的比你好,她为此十分愧疚,认为是她抢了你的幸福,一直想补偿你。”

    沈奶奶的泪又要流下来了:“不,说亏欠的人,是我不是她。”

    吕老道:“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诓我,目的是为了让我放松戒备,这样,她能更好地帮你。不管怎样,她目的达到了。她救过的恩人,救活的孩子,一直都没有忘记她的恩情,不遗余力地背后帮你和你的子孙。”

    “我这辈子欠她太多。”沈奶奶说。

    吕老在听完沈奶奶这话,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是,他要的是只是赵家人知道,赵家欠了这个女儿有多少,是赵家欠了赵欣瑜。拉开皱紧的长眉,吕老说:“她已经过世了。你们不要再来找她了。你们走吧。”

    宋瑶芝趔趔趄趄往外走。沈奶奶抽泣着,眼眶肿的像桃子。两姐妹的心里,都像撕心裂肺了一样。

    守在门口的宋玉斌和沈老三见到两个老人这样都很震惊,一时间,都怀疑吕老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冲进去找人算账。沈奶奶连忙摆摆手,阻止他们两个:“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做了,我们赶紧走吧。”

    这哪里是吕老欠了赵欣瑜的,是赵家欠了赵欣瑜。有罪的,也只是赵家。赵家到底亏欠了这个女儿太多太多。

    宋瑶芝坐在车子里,感觉是坐在大风浪里经历着暴风雨的小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知道一点吕老说的没错。事实都摆在面前。只要赵家有心要找回赵欣瑜,就绝对不会顾忌吕老。只能说,赵家心中有愧,为了大伙儿的利益,把这个女儿彻底牺牲了。

    “今年清明。”宋瑶芝握住孙子的手,咄咄颤颤地说,“我娘家那边的墓地先不要去,先出海,去祭拜你小老姨。”

    宋玉斌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紧紧握回她的手,似乎感同身受:“我知道了,奶奶。”

    沈奶奶回到酒店,哭了一天。沈老三都快担心死了,不知道老母亲这是怎么了。沈奶奶那样坚强的人,他沈老三自小到大,都从未见过母亲掉过一颗眼泪。父亲去世时没有,沈大哥去世时也没有。为什么今天沈奶奶突然哭成这样。

    沈老三手足无措,又不敢打电话给侄女沈佳音求助,因为听说沈佳音产后身体还在调养,怕沈佳音担心,最终,沈老三只能找到姚爷帮忙。

    姚爷听完他描述的情况,眉头一皱,却也不是很诧异的口气说:“三叔,你先不用急。我这就马上给个人打个电话。那个人过去后,可能奶奶心情会好些。”

    接下来,叶老接到姚爷的电话说沈奶奶哭了,马上叫人开车,慌慌张张来到沈奶奶下榻的酒店。

    顾不上沈老三那吃惊的目光,叶老冲进客房门里,喊了声:“钰珍,有什么事都由我顶着。”

    沈奶奶抬起泪花的眼睛,视线模糊之中肯定也是看清楚了他是谁,举起拳头,走过来,冲他胸口就是一拳:“我妹妹,我妹妹都是被你和我害的!”

    跟在后头的人吓得半死,怕沈奶奶疯起来真将叶老打翻了。叶老挨了她这一绣拳,退了半步站稳了身体。沈奶奶又冲了上来,抓住他领口,却是没有再来一拳,是把哭着流下来的鼻涕全抹到他衣服上去了。

    医院里头,吕宪标度过了危险期,但没有转入普通病房,而是住在隔开的单人病房里。再过几天,他可以出院归队了。为了尽早恢复身体,他在量力而行的条件下,站在床边做了些运动。

    叩叩,门板敲打了两声。

    吕宪标收起手脚,转过身来,见门已打开,走进来两个人,他竖立,对着前面的人肃穆敬了个军礼:“白队!”

    跟在领导后面的那个兵,马上将门关上,站在门边当门哨。

    领导冲吕宪标摆着手说:“不用这样,吕少校,你伤没好呢。我这是来探望你的。”

    吕宪标没有就此掉以轻心,忙着要给领导倒杯水。

    领导一双慈祥的眼睛见他伤口似乎没有大碍,像是放了心,说:“我听大夫说,过几天你可以归队了。”

    “是的!”给领导倒完开水的吕宪标,再次竖立,面露出稍稍的忐忑和一点惭愧,“这次任务我完成的不好,给领导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你都因公受伤了。我们现在内部正打报告,准备给你申请一个特等功。”

    吕宪标听到这话,益发内心悔过的模样:“白队,说起来是我疏忽,我大意了,那个时候,没有意料到他们居然直接冲你那小区去了。而且,刚好,又找不到空子可以通知大家。结果——”说到这,吕宪标擦了擦额头的热汗:“结果,害首长在陆队面前,我听说是露出枪了。”

    捧起杯子刚要喝口水的白露,因他这话,烫到了舌头,慌忙吐着气将杯子挪开。

    吕宪标一见,这罪过更大了,脸色苍白地等着她回话。

    “没事。”白露像是很轻松地说,“陆队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军人。军人拿枪,为应付歹徒,很正常。”

    不正常好不好!

    说起来这对夫妻,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简直是外星球来的。赵文生坐在君爷的对面时想。因为刚开始,那夜里帮着君爷抓拿歹徒的门哨没有守好口风,被他知道了白露在家都带枪的事。

    这个事,赵文生绝对相信,君爷之前对老婆家里携带枪支一事,绝对是不可能知情的。

    按理说,这个秘密被爆出来之后,君爷要问询下老婆是怎么回事吧。至于白露答不答,能不能答,或是拿什么借口来答,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君爷没有。在白露大小姐去探望受伤的部下吕宪标时,不好意思,白露瞒着自己老公将自己的人安插进自己老公单位里头执行公务,上演碟中谍戏码,露出了马脚却能照旧毫无压力,探望完部下准备出来的同时,打电话给老公说自己正开车准备去超市买东西,问老公需不需要买些什么。

    君爷是不是能听出老婆撒谎没人清楚。在正坐在君爷对面的赵文生看来,这对夫妇,高深莫测到让人心寒。

    君爷在电话里回答老婆的超市问题,口气平静到像个家庭煮夫:“嗯,家里要做菜的一些调料品没有了,记得买些炸粉和奶酪。”

    等君爷挂了电话,赵文生斗胆提了一句:“你确定她在超市?”

    “她不在超市。”君爷道。

    啊?

    “如果她在超市,就不会是我挑中的女人了。”

    赵文生彻底木了。

    ------题外话------

    明天就结束了这文,然后先和跟文的老读者说,(*^__^*),结局呢,都分在这段时间这几章里分批解答完了,交代完了,所以,明天请不要惊讶,我想也不会惊讶,因为跟着文的亲们,都知道是该交代的基本都交代完了。

    对亲们最主要的仍旧那两个字:感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25】约定

    日子照旧过着,叶老带了沈奶奶听说去海边“度假”了,叶家对这个事,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沈二哥和尤二姐从尤二姐娘家回来,沈冬冬没有发现爸妈之间有什么改变。唯一有的,可能是他爸沈二哥更奋进一些了。回来后,什么活都抢着干,倒是让尤二姐担心起沈二哥的身体扛不扛得住。

    蔓蔓一家,过年前因蒋大少接到调令从山东军营调回了京城,蔓蔓和两个孩子随蒋大少一块返京。离开前,两个小宝贝对部队生活是恋恋不舍。幼儿园的老师哪有部队里那些兵叔叔可爱。

    “南南,西西,给我下来!”这都要坐车离开了,儿子女儿赖在楼上不愿意下来,蔓蔓叉腰朝楼上喊,喊了几遍一点动静都没有,把她给气坏了。别家的孩子,哪有像她这两个孩子一样。打一出生,能让她每天都长出几条白头发来。

    蒋大少见情况不对,把蔓蔓推上车,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两个带下来。”

    蔓蔓扶着额头叹气。

    蒋大少爱怜地将她揉头的手拿下来:“如果他们两个敢欺负你,我来教训他们。”

    “嗯咳。”蔓蔓咳两声,“是啊,是呢。”

    一点都不把蒋大少这话当真。在他们家里,严父和慈妈是倒过来的。她是严妈,蒋大少是慈父。也好,有时候她该忙里偷闲,将两个小麻烦扔给老公带。当女人不能太亏待自己了。

    蒋大少三两步跑到楼梯,正好碰到两个小宝贝自己走了下来。

    两只小恶魔一反以往傲娇的神态,耷拉着小脑袋,无比沮丧。看到爸爸,一人抱住爸爸的一只大腿,可怜兮兮像只小狗仔喊:“爸爸,不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吗?我们想看叔叔打篮球。”

    只有在这个时候,蒋大少感到自己两个孩子的确是孩子,只有孩子会这样赖皮。

    一只大手搂住一个孩子,蒋大少拍拍两孩子的背安慰说:“瞧你们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和你们妈妈,是要把你们带去哪里卖了?回去就看不到兵了吗?你们爷爷姥爷不是兵?你们爸爸舅舅不是兵?小区多的是当军人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两只小宝贝想爸爸这话说的也对,要说嘛,回去不是看不到军人了,是这环境不同。城里那环境,乱七八糟的,什么样的小屁孩和小极品都有,哪里像军营里头,干净整洁,赏心悦目,在两个小宝贝心里就是块朝拜的圣地。

    崇仰军人的小宝贝,自然想在圣地里能多长就呆多长。

    “爸爸,下次我们还来吗?我们都和叔叔说好了,要回来探望他们的。”南南撅着小嘴,向父亲强调。

    蒋大少为人豪爽:“怎么?爸爸答应过南南的事有哪一次是没有办到的?”

    小宝贝们点了点头:爸爸的诚信是五颗星。

    终于坐上车了,一家人离开,前往火车站。等抵达火车站,拿了火车票准备上车时,两个小宝贝才顿然发现,回去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是直接回京,是要到南方去。

    “爸爸,是要去外公家吗?”小西西兴奋地在火车上上蹿下跳。

    儿子和女儿智商超高,不用和他们详细说明,只看目的地,都能猜到,他们此行是要先回南方蔓蔓的老家,比较大的行李则都先托运回北京去了。

    这要说到去年,蔓蔓办的饭馆画饼充饥,不断扩充经营版图,最近的一家新连锁店开到了南方的老家。温世轩趁机,带了周玉和儿子,把新家搬回了南方。周玉到南方后,由于以往就有业务关系在南方,再就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孩子小需要小,她没有想过固定到律师所上班或是再创业,只是偶尔帮人家做一下法律顾问,专心做起了家庭主妇。家里的开支,对于已是画饼充饥大股东的温世轩,一人承担毫无压力。

    如此一来,温世轩除了偶尔需要,到饭馆作为总公司派来的高级督察巡查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重新开起的杂货铺做起了老本行,零售生意。现在开杂货铺,图的当然不是钱了,是享受日子,消费时间。

    对此,温世轩本不让周玉陪自己弄杂货店的,因为感觉周玉是个大小姐,开杂货店的不是大妈就是大婶,弄杂货店不伦不类。未想到,周玉对杂货铺的生意比他兴趣更大。

    别看周玉当律师做到在行业里数一数二,但是,周玉小时候,可是和一些小伙伴玩过卖冰棍的游戏,对做小生意的兴致是自小就有的。可惜家里一直认为做这种事情是下等人,不上档次的,说什么都不会给她沾。如今有了机会可以自己下手,而且,温世轩或许对卖什么东西有经验,却对如何管账做资本经营,怎么学都学不会的那种。

    周玉就此当上了记账的老板娘,技术方面由老公温世轩掌管。两口子配合起来,倒是把这重新开起来的杂货铺经营到红红火火,比起以前自不用说。

    蔓蔓他们一家四口下了火车,提着了些山东特产和轻便行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温家杂货铺。

    远远的,只见杂货铺门前人来人往,有买黄豆等杂粮的,有挑水果的,有要买饮料的,还有些小孩子围着要买饼干糖果文具的。

    蔓蔓记忆中,小时候到大,在这个杂货铺呆过的二十几年里,从不记得曾有这样繁荣的景象。

    看来,不是温世轩长进了些,就是周玉这个老板娘厉害。

    等一批客人走了,门前空了些,两个小宝贝叫喊着:“外公——”诸如小炮弹飞了过去,两双小手直接扑到温世轩两条腿上。

    温世轩对于他们的到来,喜出望外,双手先抱起最遭人疼的南南,伸出一只手牵拉小西西的小手:“来,进屋,外公给你们做饼去。这里有玩具,你们先玩着。”

    周玉听到声音,从里头走出来,一面搬椅子给两个小孩子坐,一面走出来迎客,见到蔓蔓和蒋大少,先埋怨了起来:“你们怎么不打通电话,我们好过去接你们,我们现在自己有车。”

    “表表姑,那样太麻烦了。火车站打车过来其实很方便的。”蔓蔓答,接着与老公一块,看见了跟在周玉后面的小男孩,目光一亮,笑道,“这是晨晨吧?一年多没见,这个儿都拔高了,好像都快比西西高了。”

    晨晨是周玉的儿子,年纪比南南西西小。

    听妈妈说自己个头居然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赶超了,小西西很不服气,走到晨晨旁边,比了比身高:“哪有?我比他高呢。”

    陆南这会儿从外公身上溜了下来,坐到了外公膝盖头上,拿了块小饼干咬着,望着哥哥那急躁的样子,邪恶的小嘴唇勾道:“哥,你别比了。你忘了,你要喊他小舅舅呢。你长得比他高又有什么用。”

    小西西两只小手往腰间一叉,转过头来,两只小眼珠朝妹妹瞪着:“你不是一样要喊他小舅舅?”

    陆南对此毫无压力,当着哥哥的面,冲晨晨甜甜地喊:“小舅舅——”

    晨晨白皙的小脸蓦地红了一层,躲在周玉的小腿背后,安静的小眼珠偷偷地看着这对小外甥女和小外甥。

    虽然说沿袭了温世轩和周玉优秀的遗传基因,晨晨相貌不差,为一枚斯斯文文的小男生,但是比起古灵精怪的这对双胞胎,只能说是小巫遇到了大巫。再说了,哪个孩子遇上这对小恶魔,没有被这对小恶魔吃到死死的。

    蔓蔓“咳”重重地咳了声嗓子,警告儿子女儿不要没大没小。

    陆南装作没有听见妈妈这声警告,将背靠到外公怀里撒小姐儿的娇气。小西西同样故作乖顺地走回到桌子边的小板凳坐下,好奇的眼珠,却随爸爸蒋大少的目光四处环顾这里的环境。

    这个地方,是妈妈长大的地方,听大人们提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却是第一次来,第一次亲眼所见,包括蒋大少。

    周玉抱起儿子,和蔓蔓挨着坐,谈到:“这下面呢,重新装修过了,多加了些防火防鼠措施,我告诉你爸,这笔投资一定要的。上面那层小阁楼,基本维持了原貌。因为你爸想,或许你回来想看看。”

    上面的小阁楼,是当年她和温媛两个人有时候回来,没有回家,或是要帮父母看生意,休息读书的地方。至于原来他们一家四口住的那地方,涉及改建,已经不见了。

    “这地方,说是要重新规划的,可能,也就这几年的时间了。”周玉说到这叹了声,因为知道这个杂货铺对于自己老公或是蔓蔓,都是在心里十分重要的一个存在。

    温世轩吞了吞口水,神情脉脉,可能也是无话可说。城市规划,涉及大局,又不是他们一两个小民众可以有意见的。

    蔓蔓说的,是更淡了:“该走的,终究得走的。但是,留在心里的,谁也拿不走的。”

    蒋大少早就默默地,沿着那小楼梯爬到小阁楼里,想看看老婆以前生活的地方。

    到了上面,一瞧,天花板矮到,他必须弯着腰行走,不然会顶到脑袋。空间狭小不用说,只能放张床,低矮的双层床,一看就知道是温世轩自己用木头给两个女儿打造的床,以便适合挤在这里头。角落里放了张书桌,比较长,应该是两姐妹共用的东西,没有板凳椅子,人盘膝坐着看书写字,倒有些古代的风格。整个空间里,只有一扇窗,面积小,流通的空气有限,只能是浑浊。

    手摸到书桌,应该是天天有人擦过的缘故,没有灰,掌心却是能摸到一些粗糙的痕迹,包括用涂改液或小刀在上头留下的一些笔画。

    蒋大少有趣地看着这些东西,或许这里头,包含了培养蔓蔓成为大画家之前的笔迹。

    儿子和女儿,不知什么时候,随他溜了上来。两个小宝贝,到了阁楼,小嘴发出哇哇哇两声的惊叹。

    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不同了。在蒋大少眼里,这个地方代表了环境艰苦。在南南和西西眼里,这个地方,像极了儿童的秘密基地,感觉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小孩子玩乐准备的。

    太有意思了!

    南南速度快,抢到了哥哥前面爬上双层床的上铺,小西西跳起来,没法抓住妹妹爬上去的小腿,只好坐在了下铺,拍拍干净的床被,和妹妹异口同声:“爸,我们今晚要睡这里。”

    护着晨晨,随之爬到小阁楼上的蔓蔓听到儿子女儿的这话,惊讶倒不会,不,是想都想得到是这个结果,哼了声说:“你们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温室里的花朵,小皇帝小皇后,不知人间疾苦。”

    对于老婆教育儿子女儿的话,蒋大少这回有些赞同,对儿子女儿说:“你们在这里睡,不怕蚊子咬你们吗?”

    两个小宝贝由于天生皮肤太好,是怕被蚊子咬的,四条小眉头为此都皱到,问:“妈妈当年在这里睡不是吗?妈妈当年不怕被蚊子咬吗?”

    “点的蚊香。”

    未来想继承大舅事业的小大夫南南,俨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撅了撅唇角批评:“蚊香pm2。5高,对身体不好。”

    得了吧,现在女儿的口吻,都百分百像她哥。蔓蔓有时候都会想,这女儿究竟是她女儿,还是君爷的女儿。

    晨晨听着一家四口有趣的对话,站在蔓蔓身边咯吱咯吱笑。

    两只小宝贝听到笑声果断翻身过来,冲小舅舅瞪小眼珠子:“你笑谁?”

    “还用说,不就笑你们两个!”蔓蔓站在晨晨这边。

    两个小宝贝不干了,朝爸爸蒋大少委屈地喊:“爸,你看!”

    “好了好了。”蒋大少习惯当家里的和事老了,真怕自己儿子女儿这两只天生捣蛋的小恶魔将这里毁了,招呼儿子女儿赶紧下楼,“你们外公不是说要做饼给你们吃吗?还不快去看看。”

    只听楼下传来周玉的叫声:“快下来吧,南南,西西,可以洗手吃荷叶饼了。”

    小孩子听见有好吃的是不会拒绝的,两只小恶魔不例外,咚咚咚,迅速跑下楼。

    荷叶饼是温世轩知道他们要来时,之前已经先亲手做好了,现在蒸热蒸熟了,就可以吃了。

    两个小宝贝一人坐在一只小板凳上,狼吞虎咽,连声称赞:外公手艺一级棒。

    那是,他们妈妈的厨艺都是外公教出来的呢。

    周玉笑呵呵地给他们两人递上纸巾,再帮他们擦黏糊糊的小手,一边问:“南南,听说你有小男朋友了?”

    周玉留在北京的人脉多,听来听去,听到一些风声并不奇怪。当然,孩子还小,周玉听到什么也不会相信,只是说出来逗孩子玩的。

    小女王陆南却是认真地澄清:“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一个能看上眼的。”

    这话,让老实的温世轩都乐了。

    小女王眼光可真高。

    “小北子不行吗?我看他对你很好。”周玉继续逗孩子说。

    陆南现在这幅摸样可不算优雅,吃得满嘴都是,嘴里嚼着东西发音有些含糊,表达却绝对无误:“他哪能和我爸比呢?我要找对象,我理想中的男人,是要像我爸这样的,嫁人要嫁我爸这样的男人。”

    在后面走上来的蒋大少听到女儿说的,窝心死了,冲上来把小女儿一抱,狠狠亲一把:我家闺女最有眼光!

    周玉肠子里快笑得不行,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再傲娇的小女王原来理想对象也是爸,于是问向了小西西:“你呢,西西,你是不是将来娶女人,要娶你妈这样的?”

    小西西小眉头一挑,有些不屑一顾道:“不!”

    牵着晨晨小手回来的蔓蔓,冷冷地哼哼。

    幸灾乐祸的陆南,出口教育起了哥哥:“笨蛋西西,要说这话,也要在妈妈听不见的地方说。妈妈站在你后面呢。”

    小西西却是耸了耸两边小肩膀:“我说的是实话。”

    “你妈哪里不好了?”周玉纯粹是好奇,为蔓蔓争辩两句,“要知道,你爸爸是娶了你妈妈。”

    “我爸爸,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娶老婆,绝对不能娶我妈这样的,太小气了!”小西西有根有据地说,“外婆你不知道,我妈上回给我大舅买机票,贪便宜,结果让我大舅半夜三更到达目的地,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我要是娶我妈这样的老婆,以后,我不是会很惨吗?”

    蔓蔓对上回自己造成的错失,倒是没话说的,只得闷闷地坐在一边。

    蒋大少终究是最疼老婆的,为老婆说话,告诉儿子:“那是你妈妈知道怎么勤俭节约,不懂节俭的女人,怎么持家呢?你将来要娶老婆时就会懂了。”

    “爸!”陆南突然叫了一声,插进来道,“你们其实不用担心我哥。他,现在都有洋妞女朋友了。”

    洋妞?

    几个大人同时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蒋大少比老婆更急,教训儿子:“西西,你给我老实交代,我告诉你,我和你妈,都不喜欢洋妞。”

    小西西先瞪住泄他密的妹妹,无辜地撅了下唇角:“爸,你不要听南南瞎说。什么洋妞女朋友,那只不过是我千万个全球粉丝中的一员女粉丝。”

    黑客小天王小西西,在全球拥有男女老少快上亿的粉丝了。

    蔓蔓哼哼哼,对着蒋大少:瞧你教的好儿子,快变成教主了。我看不是勾洋妞的问题,是脚踏多少条船了。

    蒋大少用手抹了抹脸,先对老婆澄清,儿子不代表我,接着,拎起儿子的衣领到旁边进一步审讯。

    煽风点火上了瘾,陆南对着小舅舅又动起了歪念头,粉妆玉砌的小唇角邪邪地笑问:“外婆,晨晨呢?晨晨交了小女朋友了吗?”

    “他啊。”周玉倒是大方,笑道,“隔壁住的一个小胖妞,每天两人一块玩,同一家幼儿园,上学放学都一块。上回,两人还牵起了小手。”

    晨晨对妈妈这话,小唇角只是文文静静的笑,让人看不出他是承认或是否认母亲说的话。接下来,小眸子忽然一转,从周玉的大腿上爬了下来,拎起水壶,给两个外甥和外甥女喝完的茶杯里添水。

    蔓蔓见到直夸:“真乖,比我家那两个,一天一地。南南,要向小舅舅学习。”

    南南的小贝齿嘎吱咬了下,斜着眼瞧着晨晨那安安静静的模样儿,心底里哼道:这小舅舅,是腹黑一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被蒋大少教育完的西西,拿着妹妹放在他口袋里的粉色手机跑过来:“你的电话,南南,接着。”

    陆南那表情不大想接的样子,嘟着小嘴巴小声问:“是谁打来的?”

    “我怎么知道?”小西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烫手电话塞进她手心里。

    陆南低头看到了号码,小眉又蹙了蹙,走到一边去接。

    “南南,我听说你快回来了。”温煦如风的声音,来自叶家的小少爷叶思臣。

    陆南答:“嗯。”

    “等你回来了,我想到你家去拜访,和你爸也说好了。”

    陆南小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就为这事打电话给我?”

    叶思臣低低的一串笑声,像低沉的大提琴,道不尽的惆怅:“你真聪明,陆南。我现在坐在我哥病房外面,里头你大舅正在和我哥说话。可能我哥决定要动手术了。”

    “你怕我大舅把你哥弄死了,所以打电话给我吗?”陆南扬扬眉,“你放心,我大舅不是那样的人,才没有这个闲心思专门弄死你哥。”

    叶思臣心头叹,自己喜欢的女娃真毒舌,说:“不是,我是相信你大舅能治好我哥。”

    “那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为此,电话对面是一阵长默,在陆南快骂坑爹时,终于传出叶思臣低低的声音:“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听听你说话,不行吗?”

    这孩子年纪明明比她大,怎么比她更像个孩子,好像没有安全感。陆南清声嗓子,道:“我不是你保姆,你找错人了!”

    说完,那电话线,咔,断了。

    叶思臣望着被挂断的手机,眸光里露出一丝无奈:好冷酷的小女王。

    不过,她确实没法体会到他心里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年纪终究比她要大上一倍。

    深思的目光,落到那紧闭的房门。

    病房里面,只有君爷和叶思泉两个人。

    叶思泉一双眼睛,流转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惊讶,不安,质疑,看着君爷:“你说你愿意给我开刀了?”

    “是,但是有条件。”君爷坐在他对面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说话,而是平等的两个人在说话。

    “什么条件?”叶思泉压住心口心脏一刻的过于兴奋。

    他知道君爷一旦开这个口,不止说明他有救了,而是绝对能得救了。

    他和君爷一样,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有完全无私的人,人肯定是要有点私心的。君爷凭什么堵上自己所有来救他的命,他如果不付出点相应的报酬来报答君爷,他自己躺在君爷的刀下都没法安心。

    “如果,我把你的命救下来了,你以后的路子全部由我来安排,像南南一样。由于你太爷爷有心和我们合作,所以,你们叶家等于默许了我提出的这个条件。”君爷说出来的条件,非常简单明了。

    看起来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叶思泉却不得不略微感到迟疑。因为不知道君爷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路。

    君爷冷冽的唇角微勾:“怕我把你卖了吗?”

    “不,你刚才那话是说,我是你的人了。你会护我,又怎么可能出卖我。”

    叶思泉理智的分析,让君爷很满意。

    “我欣赏的人,我会把他得到手。”君爷道,“我欣赏你,所以我会救你。”

    手心捏紧了被子:“那就这样吧,我同意你的条件,我以后会照你的话去做。”

    君爷起身,拍了下他肩头,交代:“这事只有你我和你太爷爷知道。其他人,你也不要说出去,包括你弟弟。”

    “我明白。”

    君爷走出了房间,淡漠地扫过一眼站在门口的叶思臣,向前走去。

    叶思臣望着他背影,偷偷握紧了掌心。

    走回到自己办公室,见弟弟陆欢居然在里头坐着像在等他,浓眉挑了半截:“怎么来了?”

    陆欢是在想了很久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像姚子宝说的,他这个个性是没法将秘密带进棺材里头的,而且时不时还要面对自己哥,压力太大,已经让他有快发疯的迹象。

    晚死不如早死,反正都要死。

    陆欢两只手用力交握着,低着头不敢望君爷的脸说:“我是来自首的,哥。”

    “自首?”挂衣服的君爷,回头,对他那副鸵鸟样,好笑,“什么事对我自首?要我报警吗?”

    “不用,是家务事。”陆欢呼吸吃紧。

    “你打烂家里的盘子和碗吗?”

    “哥!”陆欢不管是死是活,跳了起来,对着君爷,脸红目赤,声吐艰涩,“姥姥,姥姥她活着。”

    君爷皱了下眉,不知是不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只应道:“哦。”

    “哥,我说的是姥姥,我们本来以为都死了的姥姥。她活着,在,在我陪宝儿那地方,遇到她了。她活的好好的。虽然我没有和她说话,她看起来也不想和我说话。”说着说着,陆欢低下脑袋,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跳出来了。

    得知古沫活着的那一刻,陆欢的感觉,既是抬头看见了阳光,又是天塌了下来的崩溃感。他可没有忘记,当时为了古沫的死,他哥差点儿跌下去爬不起来了。更不用提,家里其他人的伤心欲绝。

    “我知道你说活着的人是她。”君爷口气平淡到几乎察觉不到一点情绪,“欢儿,你不要太往心里头去。你要知道,她从以前做的事情,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也管不到人家怎么想,更顾不及我们妈心里的感受。”

    “哥,你,你不吃惊?”陆欢惊异。

    “有什么好吃惊的。她已经做出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可哥你当时和我们一块看着姥姥去世的不是吗?”

    “我只知道,她既不让我们祭祀,不让我们看到她骨灰,遗体都是偷偷运走。当时给她做抢救的,不是我。宣布死亡的人,也不是我。”君爷望向前面的目光,万分清明。

    陆欢两只脚之间打了个踉跄,似乎这一刻,能看到自己和大哥之间的差距有多遥远。

    君爷道:“我接受了她的好意,她的好心,想让我摔一跤。所以,我当她是死了。你也不用和其他人说这个事。如果你怕你说漏嘴,哥来帮你想办法,让你忘掉这个事。”

    陆欢握紧了拳头:“不用!我只担心哥知道而已,因为我瞒不了哥。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说漏一句的。”

    君爷冰块的唇角像是裂了一层,露出些微笑的含义,道:“今晚你嫂子准备了大杂烩火锅,爸和妈今晚不是都要去参加人家的宴席吗?你到我家吃。”

    “好。”

    ------题外话------

    完结了。(*^__^*)感谢亲们的支持!有位亲要求说君爷和白露的番外,请这位亲,五月份过来,到时候肥妈给你补上一章。老规矩,有补充要求的亲都可以提,肥妈尽量满足。

    最后,帮朋友推荐篇文:复仇千金强势归来,虐仇人扑美男,两手狠抓,一个都不放过——《重生之政界千金》作者八戎抛绣球。

    再说一声:谢谢亲们!现在要点正能量不容易……不知如何形容这种特别感激的心情,只能是一直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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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无题

    回家之前,因为早上婆婆陆夫人有交代过说是要她买东西,白露从单位里开车出门,拐了个弯,绕道到了一家婆婆认定的甜品店,买了十碗双皮奶,打包带走。

    那时,五点半下班,路上堵了车,打包好,快六点。

    车到半路,公公打电话托付她买个芭比娃娃,说是要送给一位老朋友的孙女过生日用。公公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焦急,好像是忘了这回事,直到他人突然提起自己才记起。公公的要求,对于当媳妇的,和命令无异。白露望了下表,六点十分,赶紧将车靠停路边,进了最近的一家百货大厦,在芭比专卖柜里帮公公挑了一个。

    营业员都没和她介绍,见她挑洋娃娃的动作熟得像是专干这一行的。白露都不好意思和营业员说,这是她这个月第十次买芭比娃娃了。不是她送,都是朋友和亲戚托她买。只因都信得过她目光。

    于这点,白露还真是有些自信。谁让她底下有个小外甥女南南号称小女王,那挑礼物的目光,绝对在女孩子中是一等一的,为女孩子的典范。小女王都喜欢的东西,哪个小朋友会不喜欢的。

    让人用简陋包装纸包装好,知道小孩子过生日喜欢卡片,又挑了张生日卡片,帮公公写上几个字。

    生日礼物在工作人员帮着包时,又来了个电话。这回是老公的弟弟陆欢。陆欢在电话里甜甜地叫了声大嫂,接着说起了正事,由于陆欢所在的研究院在个项目上遇到困难,想请一个外国导师指导帮忙。刚巧,他们研究所的人,对这个外国教授都不认识,没有这个熟人的门路,怕请不到人。陆欢小朋友想着自己大嫂为无所不能的人事女超人,甚至有请个外星人来都没有问题的嘉誉。

    小叔的要求,白露向来是想都不用多想,一口答应。不就牵线个外国教授吗。比起上回某人托她说是想和某国总理碰面,完全是小意思。

    挂了小叔的电话,电话铃声又响了。左手拎芭比的袋子去收银台结算,右手抓着电话放耳边,一手刷卡一边听话筒。

    电话对面,叫她小姑的是她哥白队的儿子白小璐。白小璐今年十四岁,刚上初中,说是和几个同学想一块到国家大剧院看表演,由于是外国乐队,那票据闻是一票难求,没有里面的人别想买到票,问她能不能帮忙想法子。

    为了帮侄子弄到票,在侄子的电话挂了后,白露连续打了两通电话,马上找到了负责这个团队海外业务生意的朋友。确定了想要几张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白露先挂了这个电话,因为那边,她的大嫂云姐,在听说儿子求她买票的事后,急匆匆打了过来。

    捏起儿子的耳朵,云姐担心小姑子难做,说:“不用惯着他,看什么国外艺术团演出,又不是艺术家,能看懂吗?”

    “大嫂,我票都已经帮小路订好了。你让我退,我很难和朋友交代的。”没有交订金,不算正式买了票,退是没问题。不过是小朋友想去增加艺术修养,又不是什么坏事,白露没理由不惯白小璐。这可是她哥唯一的儿子。

    云姐听到她说票都订好了,只能无奈地回头又捏儿子耳朵:“还不快给姑姑道谢!”

    白小璐对着电话里说:“姑姑,天底下你最厉害了,我爸都没有姑姑厉害。”

    白露姐姐,白露小姑,白露,在圈子里无人不晓,办不到的事儿,找白露准没错。

    云姐一掌打在儿子脑袋上:你这说的什么话?

    白露哭笑不得:“小璐,姑姑再厉害,也比不上你爸爸你妈妈三分。”

    她哥,她大嫂,都是鼎鼎大名的技术骨干。比起她这个只会搞人事的,叫真材实料。

    只是在这个社会里,只是会干活,不懂其它,不顾人情世故,是不行的。白家深深懂得这点,陆家懂得,姚家懂得,圈子里的人都懂得。因此,白露姐姐,在圈子里早就是个谁都不可以小看的人。

    或许大家都敬重她哥白队,都畏惧她老公君爷,可是,论到实际解决问题得找谁,得找白露。

    走出百货商场,一路开车回家,中途为小叔陆欢找到了个熟人可以牵线外国专家,手上的事儿似乎都一并解决了,没有用到一个小时。进了婆婆家,将婆婆要的双皮奶端进厨房里。

    婆婆在厨房里炒菜,边问她:买菜了没有?不如今晚在这里吃。

    白露召回白天寄托在婆婆家里的小包子,回答婆婆:“今早买了菜了,陆君说今晚会晚点回家,我和征征回家等他爸。”

    君爷常年要加班,家里吃七八点是常事。白露望下钟,这会儿回家做饭正好。回来路上刚好又买了双皮奶,可以先给小包子充饥。

    征征今年快四岁了,过了这个暑假,可以上幼儿园中班了。被妈妈抱了会儿,已经长成一个小帅哥的小包子,觉得自己不小了,不给抱,要自己走。白露放下儿子,只担心儿子又到对面去缠小表姐不愿意回家。还没出声呢,果然,儿子提了她买的双皮奶,跑去对面屋里先孝敬小表姐了。

    六岁的陆南,上了学前班,比三岁多那会儿,身高是拨高了一截,变成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见小表弟拿了东西过来,知道是舅妈回来了,于是拉着小表弟的手走到姥姥家里。

    白露顺手是帮婆婆擦桌子,摆筷子,见到小外甥女过来,笑问:“吃饭没有?”

    陆南没有答声,只是偷偷拉了下她袖口。

    见状,白露随小外甥女走到角落里,蹲下身问:“怎么了,南南?”

    小女王撅着小嘴角,抿着一丝倔强:“我想好了,要学钢琴。我想和舅妈借钱,买钢琴。等我拿了钢琴大奖,还钱给舅妈。”

    想学钢琴的念头,小女王绝对不是一天里突然冒出来的。现在几个女孩子,只要家里有点条件的,都会学。对于好胜心强的陆南来说,如果这会儿再不学,是在大部队里落伍了。但是,家里她妈妈蔓蔓却不想她学,说是学钢琴烧钱,家里没有这个条件。而且,不认为女儿有当艺术家的天分。只要想想,女儿连她这个妈当画家的画笔都不感兴趣,能有什么艺术细胞呢。

    小姑子蔓蔓是个精打细算的,白露从以前就很佩服。不能说蔓蔓这想法有错。

    白露慢慢地摸了下外甥女的小脑瓜,稍微想了想,继而又是爽口答道:“没问题。想买什么样的钢琴,你问清楚了,自己喜欢,然后舅妈再让人去问个价,改明儿给你抬回家里。舅妈就说这是从别人家借来的。可是你和谁学钢琴呢?”

    “舅妈意思呢?”

    只要看小女王望着白露姐姐的那双目光,都知道对舅妈是绝对的信赖。不,是比对任何人都要信赖。

    白露舅妈果然不会辜负小女王期待,说:“咱们这样好了,一边找钢琴,一边,舅妈帮你安排个钢琴老师让你去上课。不会耽误时间。”

    小女王用力点下脑袋:“我会给舅妈争光的,让我妈妈无话可说。”

    白露只能在脸上挂一抹不知如何形容的苦笑:只希望未来小姑子不会说她多管闲事。

    所以,这边答应了孩子,另一边,马上先打电话和孩子的爸蒋大少沟通了。蒋大少虽然是个妻管严,但是在做妻子的思想工作这一方面,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小女儿是蒋大少的小棉袄,只要是女儿的主意,而且不是坏事,蒋大少哪里有理由反对。听到白露姐姐这么说,蒋大少除了一口答应以外,露出一句感慨:“大嫂,现在不止蔓蔓这么觉得了,我也觉得,南南比较像是你和大哥的女儿。”

    小女王的心事计划,从不会对爸爸妈妈提,只会和舅舅舅妈商量。

    白露轻声说:哪叫她是我老公接生的呢,而且,我那时候没有孩子,也未来不会有女儿,因此早已将南南当成自己亲生的闺女。

    带了儿子回家,刚好七点钟。先淘了米放进电饭煲里煮饭。周身像是碾过一般,往床上一躺,假寐会儿。

    小包子回到家,没有了小表姐,知道妈妈累了。拿了玻璃杯,走到客厅,想给妈妈冲杯牛奶。

    哐啷。突然一声巨响。白露从床上跳了起来,像救火队冲出房间:“征征——”

    吓死她了!

    不,吓到的还有小包子。

    玻璃杯在地上碎成几块。是由于刚放了热水杯子烫,小孩子一下握不稳。小包子想跳下沙发去捡玻璃片,一不小心小指头割了道。

    白露火速拎起儿子进到房间里头,拿出药箱,用酒精给儿子那道刮痕消毒之后,再贴上伤口贴。那一刻,她仿佛刚做完一场噩梦,全身都是汗。

    这可是陆家的长孙!她白露几条命都赔不起的。

    “妈妈。”

    小包子对母亲这幅表情皱起眉儿。

    “好了,征征,乖乖坐在房间里,拿本书看。妈妈去客厅打扫,知道吗?”唬了唬儿子,白露赶紧将药箱收起来,出去清理客厅。

    有小孩子在家,她必须拿吸尘器,往客厅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吸几遍,以防再出现意外。

    君爷七点钟回家时,打开门,正好看着被称为大美人的妻子,像条毛毛虫,趴在地上要把头钻进沙发里不知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老公冰凉的声调在身后,白露才慌然记了起来,只煮了饭,菜没洗,肉没有切,更别说炒好菜只等老公可以回家吃饭了。

    号称超人的白露姐姐,此刻在老公面前只有一份难掩的尴尬:“你先去冲个澡,我马上炒好菜可以吃饭。”

    君爷将公文包扔在沙发里,只望了她刚趴着的地方:“我是问,你在找什么?”

    ------题外话------

    因为有些亲说一章太少,写多少的话,亲们决定。不想肥妈继续写的,开句声就可以了。没有阴谋诡计,只是一些家常,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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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题

    君爷是那样的人了,别想他对哪个人说话的语气能好一些。

    所以,当她白露嫁给君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说她是活受罪,自找虐。

    她是找虐吗?白露想。若爱情和找虐是对等的话,可能这话是没有错的。虐并幸福着,跟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后,这是白露自己人生最大的体会。

    冰冷同时精准的视线,在妻子刚才趴的地方又扫了眼。白露轻声说了句:“刚我不小心打破了个玻璃杯子。”

    君爷总是会看到儿子手指头贴的止血贴,白露选择坦白从宽。

    小包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爸爸说:“是我打破的,不是妈妈打破的。”

    母子俩争着在他面前说是自己打破的。君爷的冰块脸,毫不留情又黑了一层:“谁打破的?”

    不是想惩谁,而是搞得他好像是个什么人似的,能拿谁开刀。

    一个他老婆,一个他儿子,他想惩谁,都得想想后果。

    “我打破的!”小包子迈前一步,“爸爸只要想想,都知道是我打破的。”

    小包子原以为自己这样一说,爸爸不会把错误会到妈妈头上。小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哪能让妈妈背黑锅。

    结果,君爷的脸有没有再黑,看不出来,因为早就黑了,却是视线在白露脸上打了打:“你干嘛说是你打碎的?”

    “……。”

    “以为我会打征征?”

    “……。”

    “征征自小我打过他吗?”

    白露答不上来,非要说的话,她刚那会儿回答时,想都没有想,是条件反射。结果,到这个地步,更不能直接这样说了。

    君爷那张脸是能黑死人。按照他妹妹蔓蔓的说法,是到哪儿都背大黑锅,好像人家都欠了千百万。

    小包子对爸爸是又惧又爱。如今见妈妈一问三不知,爸爸恐怕已经气跑到了头顶,小生怕怕地走到妈妈旁边。

    看到儿子的动作,君爷才记起收敛一下,卷了卷袖口,道:“你刚才说还没做饭?”

    “饭做了。菜还没洗。”白露说,边说边试图恢复女强人的样子,手背拂拂落下的头发,走去厨房。

    君爷的一只手臂拦在了她面前:“南南他们也会过来做客,把客厅打扫干净了。征征先去洗澡,我来炒菜。”

    家里领导,是君爷。母子俩都没话说。领导一声令下,一个去冲凉房,一个继续拿着吸尘器吸客厅。

    白露在趴回地上时,掉头望到老公的背影,一点愣:他刚才究竟这算责怪她了没有?

    老婆当到她这份上,真是丢女人的脸。这话,不止一次小姑子蔓蔓为她可怜地这么说。整天担心自己没做好,整天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整天担心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好不够称职,不够格做他的妻子。她一心一意,只想当他的完美妻子,连爱都顾不上。因为,如果连做他的妻子都不够格,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认为自己能足以留在他身旁。

    指尖摸到沙发底下,终于触到一小块玻璃碎,轻轻拨出来时,手指划过一道浅痕,赶紧用嘴巴吸住。

    小包子自己一个人,等爸爸帮着他将洗澡水放好,一个人认真地洗。他洗澡洗得飞快,因为知道了今晚爸爸做饭,肚子显得更饿了。

    家里头,是孩子都知道,爸爸做的菜,比妈妈做的好吃。

    从冲凉房出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菜香。是红烧牛肉煲。要是妈妈做,哪有这么香,香到让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白露整理好了清洁工具,回头一瞧,见儿子眼巴巴地跟在君爷的双腿后面,好像是一只讨吃的小狗儿。若是她做饭,儿子肯定没有这个动作,饿到要死也不会有。儿子刚都先吃过了双皮奶,本应该不饿的。

    “征征饿了吗?”君爷老爸问。

    小包子咬着小指头:“爸爸可以给我先尝一口吗?只要一口。”

    君爷苛刻的视线打在儿子咬指头的手指上,那眼神,分明像手术刀,一刀能切了儿子行为有错的手指。

    小包子火速将指头从嘴巴里拔了出来。

    “你的南南表姐,从来不咬手指头,说那是笨蛋白痴的表现。”君爷将铲子轻松地一翻,煎好的蛋饼,翻到了另一面,黄嫩黄嫩的,别提有多香有多好看了。

    白露觉得自己远远看着都和儿子一齐流口水。

    她这嫁的什么老公,简直是大厨里的大厨,不让家庭煮妇活的那种。

    听到会被小女王鄙视,小包子克制自己的小指头不往嘴里放。

    “好了,叫你妈妈打饭吧。”简单三个菜,一个汤,君爷熄了炉火,解下了围裙。

    “嗯。”小包子马上去找妈妈,接着,发现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的眼神,和自己一样流口水。

    白露拍了下自己额头,对儿子道:“搬椅子。”然后,她在儿子挪椅子的时候,飞快地摆好了筷子,和打了三碗米饭。

    君爷在洗手间里仔细地洗手。当大夫的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洁癖,他不例外。洗手时,没忘记将儿子叫了进来:“征征吃饭前洗手没有?”

    小包子徒手去抓菜的小手,只好缩了回来。汗,爸爸在他背后也有眼睛。

    “快去洗手。”白露对儿子使个眼色。

    小包子趴下椅子时,没忘记:“妈妈没洗手呢。”

    “我等会儿洗。”白露说。

    小包子边走边掉头监视她:“妈妈不准偷吃。”

    她哪里有偷吃,她只不过是赶紧先拿勺子舀一口汤,看老公做的汤味道是怎样的,下次她才能记得怎么调味。一口汤背着儿子喝进嘴里,烫嘴,但是,好喝。怪了,这汤明明是她今早上就放在电炖锅里按的定时。可依照她平常的程序,完全做不出这种味儿。只能说,君爷在最后不知给汤里放了什么调料。

    小包子站在洗手盆前面,被君爷老爸盯着刷着小手,是连手指缝都仔细地擦,一面没有忘记嘟囔着:“妈妈肯定偷吃了。”

    对于儿子这句唠叨,君爷老爷只有一句话:“今晚的菜量,三个人刚刚好,再吃,你是要我给你泻药吗?”

    小包子闭上了小嘴。

    一家三口,终于坐在了桌边,吃起晚饭。白露望了下墙上挂的钟,恰好七点半。和平日里开饭的时间差不多,要是她来做饭,肯定没有这个成效。君爷突然兴起要代替她做饭,肯定也是意识到了时间。

    不意外,吃了约二十分钟,君爷歇了筷子:“你们慢慢吃。”

    小包子因为今晚爸爸炒的菜,吃得格外香,恋恋不舍,没有抬头。

    白露只离开了桌子:“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知道老公习惯,吃完饭,要到客厅歇一歇,喝一口茶,再工作。

    君爷对她这话没有异议。

    白露走去厨房放水,水温亲自拿手试好。可以说,她侍奉小包子,都没有这样认真。

    在客厅,君爷打开电视机,随便翻个台放着,打开茶叶桶,随便捡了些茶叶放进玻璃杯里泡。茶叶是妻子买的,他从来不太在意是什么茶,因为知道妻子买东西比他更讲究。倒是由于今晚看见了儿子咬手指,他要给儿子配点药吃预防肚子里生虫。

    小包子刚吃完饭,就听爸爸喊了:“过来吃药。”

    病在预防。君爷最讨厌家里有人生病。所以一有点征兆,马上先杀住。

    小包子讨厌吃药,不过是爸爸配的药,他不敢不吃。摸着小肚皮走过来,说:“爸爸,我刚吃饱,等会儿吃好不好?”

    “现在吃。”

    三个字,如军令。

    小包子看都不敢看老爸的脸,一口吞下药丸子,又喝了满满一杯水。

    君爷拿了衣服,走去浴室冲凉。这一刻起,白露开始收拾饭桌,刷碗。小包子自己在客厅里玩。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等白露把家务活干完,看见时间已经到九点了,该是赶着儿子上床睡觉的时间。为了让儿子准时睡觉,白露不得搬出君爷来唬儿子:“你要是没能九点钟睡,等会儿我告诉你爸。”

    小包子爬上床,朝妈妈拉个鬼脸:妈妈只会这一招!

    替儿子关了灯,关上儿子的小房间。白露自己才去洗澡。做完家务活,全身都是汗。但是,不敢泡太长时间。因为家里老公在,儿子在,不是她自个儿享福的时候。即使如此,泡完澡,她拿了面膜仔细地敷在脸上。

    女人,尤其婚后的女人,更要注意保持美丽。

    在往手上擦保湿霜时,白露回想君爷那双手,君爷的手,是骨节分明,修长美丽的那种,像她哥。于是,觉得手上只抹保湿霜不够,白露决定再做一次手膜。

    在做面膜,做各种皮肤保养的时候,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又不停地响了起来。就在她刚刚干家务的两三个钟头里,来了至少二十个电话,数十条短信。都是来找白露姐姐解决问题的。

    手指划过屏幕,翻了下来电记录,发现其中有一个,似乎是极少见,最少是最近半年没有见过的。

    好像是个老同学的电话。

    白露不敢确定。

    打了回去。

    “白支书,记得我吗?”

    白露在中学时,是学校里的团支书。所以打这个电话过来的是她的中学同学。

    “没想你这个手机号码没变啊。这是你上大学时我要到的。都过了这么多年。”听说真是白露,这位同学好像显得更吃惊。

    不换号码,始终保持如一,是保持人脉的基础条件。白露从第一次拥有手机,已经深懂做人事的道理。

    “是这样的,那天,刚好碰到以前几个老同学,都是一个班上的,有个同学过生日,因此想趁机小聚,开个同学会,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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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无题

    说到同学,白露这个搞人事的,又怎么会没有联系。可是,真的初中初一初二那会儿,是,那会儿,她没有和君爷一个学校,是在另一所中学。当时,她随家母,住在保定,上的是保定的学校。直到初三,家母调回京城,她才转回京城的中学,后来考了京城的高中,由家里安排,和君爷上了同一个高中。

    因此,打这个电话的,是在保定的中学同学。现在,这几个同学,刚好都在京城里找到工作,成家立业。碰巧遇上了,谈起,就想联系一下,看看有多少老同学在京城,一块儿聚一聚。

    白露想着多年老同学没见,是有些想念那会儿在保定的日子。保定的日子永远不像京城。因为当初是小县城发展起来的,生活步调慢,保定人工资都低,很少大富大贵的人,都是穷,也就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心里不平衡,不会斗鸡眼。不像京城的圈子里,多的是勾心斗角。

    “小陈,你说个地点和时间,我看有没有时间过去。”白露爽快地应了下来。

    陈巧丽在电话里呵呵笑了笑:“那可就约好了,不见不散。”

    挂上电话。

    白露给手背又抹了层润肤的。戴了手套做家务,还是觉得皮肤糙了不少。想到君爷那双漂亮的手,白露只得在心头望尘莫及的叹息。

    君爷在书房里办公,讲求安静。作息时间,从八点半工作到十一点半,三个钟头。

    白露九点赶儿子睡觉,一面做护肤,一面处理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只在电话谈着,能谈到十二点一点甚至通宵,人家都不放过她。

    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是不喜欢说话用埋头来干活的,一个是需要说话拿嘴巴来干活的。真不清楚怎么当成夫妻。

    白露回想起了高中那个时候,学校组织校内演出,她是舞蹈队队长,又是主持人。她不用告诉君爷,校内的宣传单,写了她名字。每个同学都在说,君爷不可能不知道。

    后来,听说君爷会去看她表演,纯粹是勉强被季云等人拉过去的。

    季云那伙人爱玩,和君爷不一样。知道君爷与她有扯不清的关系,非要拉着君爷去。只是,谁也没能想到,君爷不爱看表演的根本原因,是君爷看表演继承了陆爸的性子,看着看着会犯困。到了她领舞的时候,君爷去上卫生间。回来时,她舞蹈也跳完了。从此,有了个流传在他们这群人里的笑话,说请君爷看表演的话能在卫生间打瞌睡。

    或许是由于这个原因,那时候,队伍里的舞蹈队来招她,她没有去。因为知道君爷不喜欢。做上人事这份工作,除了是她能发挥优势的地方以外,更重要的,也是因为君爷。

    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她的事业,一切都是绕着君爷转。

    到十一点半,工作结束。君爷关上电脑。合上文件夹。

    白露在这期间,曾经有两三次,忍不住,跑到书房门口,偷偷瞧下君爷的身影。

    君爷最大的魅力,在他办公的时候。刀削般的五官,一丝不苟,看起来很吓人的黑脸包青天面孔,在白露眼里,却不知为何,致命地吸引人。

    不知是哪个科学家做过的实验,说是一见钟情的爱情是最可靠的。白露对君爷,是一见钟情的版本。那一眼,远远看着他,就爱上了。

    在君爷把查阅的书籍辞典放回书柜时,白露走回了卧室。君爷去洗手间刷完牙,回到夫妻的房间,见她坐在梳妆台边,收拾一些零零碎碎的瓶罐。想着和老婆一天没有说上几句话,回来时,遇上儿子打破玻璃杯,又莫名地黑了脸,君爷斟酌地说了句话:“看你的瓶罐,还没有子业多。”

    姚爷是爱美人士,据闻,家里化妆台的护肤品,基本摆的都是他的,姚爷媳妇沈佳音,好像只有两瓶润肤露和保湿霜。

    白露抬头,想冲君爷笑一下,表示明白他的笑话。可是,君爷说完这句自己都觉不痛不痒的冷笑话,往床上一躺,拧开台灯,准备翻几页童话书催眠。

    刚在书房里是工作,需要全神贯注,不能犯困。童话书和小说则是催眠范本。怪不得,他妹妹说他没有半点艺术细胞。

    好吧,君爷承认自己是没有艺术细胞。所以和自己姥姥和妹妹,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状态。

    搞艺术的人,和搞科学的人,用的是左右各一边大脑,怎能不经常对立。

    白露看着君爷翻起从儿子房间里拿来的蝌蚪找妈妈的童话,就知道,君爷要睡了。无奈的,为了不打扰君爷休息,她走去了洗手间,开始了晚间刷洗。等她再走出来时,果然见着君爷拧灭了他那侧的床头灯,披上被子睡了。

    夫妻这样一天过去,上班,接儿子回家,吃饭,干家务活。他工作,她公关。到了十二点,准时睡觉。

    比队伍里的时刻表更准时。

    白露不知道,是不是家家的夫妻都是像他们这样。只觉得随着婚后的时间越长,这种模式,越是一成不变。不变到,她好像今天过的是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一年前的某一天,结婚后的第一天,到了明天,或许,又是像今天,像昨天大前天。所以,如果不看手机的话,她完全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年是几月份,是几号。

    低头,弯腰,将君爷的拖鞋放在床边放好,方便君爷醒来时可以穿。接着,她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掀开另一条被子。

    夫妻俩,除了新婚那晚上盖的是同一条被,之后,一直是一人一条被子,君爷将它美其名曰为以防不小心感冒着凉。实际上,君爷更崇拜国外现代夫妇的某些睡觉习惯,最好是一人一张床,有需要再同一张床。这样,能保证有人加班时,不会影响到另一人影响其睡眠质量。

    君爷或许本意是为老婆好,因为自己经常为了工作而推迟休息的问题,甚至加班到半夜才从单位里回来也是有的。但是,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总是大相径庭。

    白露更喜欢,等着自己男人回家的感觉。

    叫做浪漫。

    白队将自己妹妹交给君爷时,曾说过这么一句:我妹妹是很傻的一个人。

    可是这话有多少人相信呢?女超人,无所不能的白露,会是个傻姑娘。

    不会有人信的!

    君爷又不傻。

    同样,今夜里难以入眠的人,还有另一个女人。那是君爷的妹妹蔓蔓。在听到老公说了自己女儿想学钢琴的计划后,蔓蔓抓起计算器,噼里啪啦,很快给老公计算了笔数字:“你以为你在培养一个钢琴家吗?在培养一个艺术家吗?每年学钢琴的有多少人!这里头,真正能考上艺术殿堂的有多少人!真正能成为国际大艺术家将培养成本赚回来的有多少人!”

    蒋大少感觉得到老婆的声音像是装满了火药捅,整齐待发,而这会儿砰砰砰,射出来的弹药,已经硝烟弥漫,让他连咳了好几声,只能给自己先倒了杯水润润口。

    在这会儿功夫,小媳妇蔓蔓又啪啦啪啦刷起计算器:“她要是有这个艺术天赋,将我家里的画笔先拿起来。至少画笔两个人用,不浪费。我教她,连请老师的费用都省了。她这不是专门对着我干吗?不学画,学钢琴。”

    在蔓蔓这个当妈的眼里,这个女儿,自小就是对着她干的。她说西,女儿做东。她说北,女儿一定要往南走。生个女儿本是想贴心的,哪知道她这个女儿,压根不像她,南辕北辙。

    蒋大少只等老婆发完火,抽掉老婆手里的计算器,塞给老婆一杯开水:“先润润嗓子。”

    蔓蔓边喝水,边告诉蒋大少:“你不要惯着她!”

    蒋大少自认是个公平的人,在家里,不会偏袒女儿,也不会偏袒老婆,徐徐说道:“你当年,家里不也没有艺术家的爸妈,但是,你爸,不是照样花钱让你学画了。”

    “那是我爸看出我有天赋。”

    “你爸不是艺术家,怎么看出你有没有天赋?”

    “这就是我爸的灵性了。”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女儿南南也有学钢琴的天赋。”

    蔓蔓立马横了蒋大少一眼:“说好不偏袒,不惯着她的。”

    “我哪儿惯着她了。不过,她是我女儿,我总是能稍微理解我女儿的心,是不是?”蒋大少拍着胸口彰显一片赤诚的心意说话。

    蔓蔓还是拿白眼睨他:“你意思是说,女儿的心你能懂,我就不懂了?我怎么不懂了?她那哪儿是想学钢琴,我看她是爱攀比,知道同学里都学钢琴,她不想落后。我就不明白了。钢琴能和成绩比吗?她成绩拿第一,多少同学羡慕妒忌着呢,非得弄这个钢琴吗?反正我当时念书的时候,是这样,学习成绩最重要,其它都是白搭。难道你当年念书的时候不是这样?”

    蒋大少只得忍着一口气,耐性地和小媳妇沟通:“你都知道你自己当年念书的时候,学习成绩虽然重要,但是有艺术特长的同学,每次到了搞活动,不是都变成了香饽饽,而且,还能在考试中适当加分,会受到老师等人一些特别的待遇。现在呢,哪怕是人家企业单位招聘,都想要特长生。因为搞活动,搞公关,这样全面的人才最受用。”

    这话,有道理,蔓蔓怔了怔,听进去了。

    莫非,女儿的小九九,已经打到了将来。女儿这计划,也太超前了些,比他们做父母的考虑更多。不过,蔓蔓不是没有考虑过给两个孩子培养特长。只是,这艺术都是烧钱的。没有兴趣,没有天赋,孩子学习特长,八成都是打了水漂,花钱都不像样。

    蔓蔓扭了扭眉头:“要特长,不是非得学钢琴,学画不成吗?有我教,成本低。”

    “你不要总想你自己。你猜她为什么学钢琴?”

    说到她这个妈好像很自私自利一样,蔓蔓认真地看向蒋大少:“为什么?”

    “你大嫂,当年,听说想学钢琴没学成,抱憾终身。你都是大画家了,她照着你学,不是压力大吗?而且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你想达到的,你都达到了。她顺着你的那条路走,除了给自己和你增添压力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别说她不同意,我都不同意。”蒋大少一串说到这儿,歇了口气,“但是,白露遗憾的东西,她若能帮白露做到,不是能圆满了白露没有女儿的心愿吗?白露那么疼她,她能不为白露想吗?”

    自己的哥和嫂子,尤其是白露,对她女儿是真的疼,打从心底的疼。

    白露本想要个女儿,却由于家庭、国家都不允许,只能生了小包子。这份爱,这份理想,只能全寄托在小外甥女身上了。

    “只要她是真心想为舅妈学琴,我会不同意吗?但是,买钢琴,不能嫂子出。嫂子她拿工资的,本来钱就不多,再把钱花我们女儿的钢琴上,不行。”蔓蔓松了口风。

    蒋大少对这点没话说:“这个钱肯定我们自己出,哪能大嫂来出!”

    白露那一晚,见君爷在自己身旁很快睡着了,只能拿出手机里的账本,算计着,能挪出多少钱给小外甥女凑出台钢琴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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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腹黑

    万把块的收入,在京城如此高物价的地方,根本不够花。白露只能省了再省。再省,家里的开销不能省,吃喝住行,为基本支出。其余的,像偶尔请小叔侄子这些不能赚钱的学生吃顿饭,为公公买礼物,为婆婆带点心,巴拉巴拉算下来。白露是连自己和小包子的新衣服钱都只能经常省下来。

    君爷收入比她要高一些。但是,男人日常开销本来就比女人多,要招呼兄弟,有时候一顿兄弟吃饭,都去掉上千。君爷每月上交家里的钱,其实不算少了,占了他收入的一半。但是,白露得将它们存起来,投资保险,给小包子积蓄教育基金。

    算来算去,这要给小外甥女买的钢琴费,如果不动君爷的储蓄,只能是向自己哥和嫂子先借点钱,再慢慢分批还款了。

    要偷偷瞒着大哥和嫂子借,不然,他大哥知道,肯定会私底下说一句:嫁出去的女儿若泼出去的水。

    她白露这是借娘家的钱给夫家的人花,丢人,气人。

    不是她怕被大哥说,她觉得给孩子花钱天经地义。而且,她将南南看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算是她自己的投资,所以,才不打算动老公的积蓄。

    倒是怕被君爷知道了,君爷肯定不同意的。

    白露想到这,只能是背着老公,躲在被子里,偷偷先给嫂子发条短信,问问大哥家里近来手头紧不紧。

    别说,白队家里开销也挺紧的。因为有个上初中的儿子,花钱更多了。云姐在给儿子存款,因为儿子要当交换生,准备暑假到英国过夏令营。

    短信发了出去,白露屏声静气。全然忘了,身旁睡着的男人,最大的本事,是警惕性高。

    “这么晚了,你是和谁发短信?”

    背后一道冷冰的调子,让白露头顶上的每条头发,能像被雷击一样,全部竖了起来。

    “没。”

    未等嫂子云姐回话,白露背对背后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关机键,销毁证据。

    关了机,再回身,佯作很淡定的:“你,这不是睡了吗?”

    黑暗里,君爷的脸黑不黑,谁能看得见。但是,君爷迸发的寒气,让人顿然有种无处可躲的危机感。

    白露拉了拉被头,潜意识要将自己裹成毛毛虫。

    君爷的眼像是在她脸上打了下,说:“你不要学囡囡。”

    君爷最恨妹妹蔓蔓的一点,那就是蔓蔓经常背着他做些事。

    白露冲他笑了下:“我怎么可能和囡囡一样。”

    “你年纪比囡囡大,是不该像她那种小孩子心性。”该说的话说完了,君爷掀开被子,下床去下洗手间。

    白露看着他走掉的背影,感觉胸口里的心跳,刚应该超过了一百多。

    听到卫生间门的响声,白露翻翻眼,看下天花板。等了会儿,不见他回房间,应该是走去客厅了。

    君爷一旦睡眠中途被搅醒,只得重新再翻翻书,喝杯牛奶,或是看看晚间新闻,培养睡觉的性情。反正,他是不喜欢打扰他人的人。有问题自己解决。

    嫁个精英老公是这样了的。他的体贴,全都表现在这了。白露只觉等他回来的时间漫长,后来,自己什么时候先睡着了都不知道。到了清早,她一觉醒来,床头的闹钟滴滴响,而君爷,已是比她提早一步,进洗手间刷洗去了。

    推开门,到儿子房间,先把儿子弄醒。

    小包子和许多小朋友一样,越大越喜欢赖床。

    在小包子打瞌睡的时候,白露帮着儿子脱衣服,穿衣服,赶着儿子上洗手间。那头厨房里,君爷已是等不及他们母子俩,自己热好了三口人的牛奶,烘烤好了面包,一个人先吃了。

    白露一边给儿子洗脸,一边刷牙。母子两人,在洗手间里弄完出来,君爷是穿好了衣服,往公文包里塞东西,看着表,准备出门了。

    小包子啃着吐司,叫:“爸爸,你开车送我去幼儿园吗?”

    “有校车来接。”

    小包子小小的失望。

    君爷打开家门,碰上了对面走出来预计要蹭他车的姚爷。

    “你有完没完,现在不是有老婆了吗?”君爷冲姚爷瞪眼。

    姚爷手搭他肩头:“我老婆不是被你调去进修了吗?家里孩子也被他爷爷奶奶抱去了。我一个人孤身寡人的,蹭你几天车。”

    “蹭我几天车?是几天车吗?”君爷冲他耳门喊。

    姚爷富有经验,在他边嚷边拽着他手下楼:“就几天。我老婆回来我就开车送她。主要是我一个人开车嫌闷。”

    君爷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没有一个领导像他这么惨的,一堆拜把子兄弟一堆部下,个个只想着蹭他车。

    到了院子里,果然,他停车位边,齐齐站满了等着蹭他车的人。

    小包子站在自家阳台望下去,见那么多叔叔阿姨上他老爸的车,委屈:“爸爸不开车送我。”

    白露听见,在儿子背后说:“如果你不想坐校车,妈妈等会儿开车送你。”

    小包子不假思索:“不要,我要爸爸送。”

    白露什么话都不说,回头给儿子整理书包。裤脚被双小手扯了扯:“妈妈,我和你开玩笑呢。”

    儿子喜欢爸爸多过喜欢她这个妈。

    白露道:“你喜欢你爸爸是好事。”

    “妈妈也很好。真的。”小包子扭扭身体,说。

    低头,在儿子脑瓜上亲一口,轻声说:“妈妈知道的。”

    带儿子出门时,没忘记将银行卡带上。

    亲自送儿子去了幼儿园后,白露去单位上班。忙到中午,接到了陈巧丽的电话。

    陈巧丽告诉她地址和时间,又问她究竟能不能来。

    白露预计了下,说:“周五晚上,是可以的。”

    陈巧丽放了心,告诉她到时候消费为aa制。总共花多少钱,每个人平摊,估计来参加的人,有十几个。可以带自己老公或老婆以及儿女来参加。

    白露想了想:让君爷陪她去同学会,等于天方夜谭。不说君爷答应不答应,她都不答应。

    原因太简单了,不是说君爷怎样脾气,怕君爷去到那里给她黑脸。基本上,君爷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男人。只要看之前他们夫妇无数次在公众场合的形象,君爷在外是绝对护家人的,包括她这个老婆。

    原因,出在她自己身上。

    自小到大,她大美女白露,是,到哪里都被叫做大美女。导致到今时今日,除了亲戚,除了君爷那帮拜把子兄弟的老婆,她一个女闺蜜都没有。

    没有女人敢和她当闺蜜。因为一旦当了闺蜜,难保男朋友和老公,不被她勾引跑。当然,这是她们的幻想。她白露需要勾引男人吗?

    不是她吹牛,想她喜欢君爷,都没有勾引过君爷。君爷不也是最后乖乖娶了她。

    她是大美人,有好家境,如果再来个好老公,和一个好儿子的话,去到哪儿,人家肯定会拿来比自己。

    人心是很叵测的。她在这方面吃过的亏太多了,才有后来的全面低调。

    陈巧丽在电话对面问:“你结婚了吗?我听人家说你是结婚了。”

    “嗯。”

    “老公什么单位的?”

    “普通的大夫。”

    “大夫啊。”陈巧丽没有放过,话说这当大夫的,工资在人群中绝对属于白领了,“什么科的?”

    白露斗胆,为君爷捏了个词作为挡箭牌:“精神科的。”同样不是担心有人要勾引她老公,而是,以君爷那性格,最讨厌有陌生人借机靠近。

    听说精神科的,电话对面果然哑了会儿声音。过了片刻,陈巧丽呵呵干笑:“白书记,你实在让人佩服,精神科大夫——”

    “精神科大夫怎么了?”白露道,“只要他人好就行了。”

    白露这话没做假。哪怕君爷不是外科大夫是精神科大夫,她照样觉得合适自己的话照样会嫁。何况,君爷也学心理学,有时,也帮着诊断精神病的。

    陈巧丽没话说了,又默了会儿,问:“那你儿子呢?”

    小包子那是个小笨蛋,白露在心里不厚道地评价自己儿子。小包子年纪小,心思属于在脸上能看出来的。肯定不能带小包子去。白露想了下:“我女儿不知去不去,我要问问她自己。”

    带小女王陆南,冒充自己女儿,去参加某些聚会,已经是这对舅妈和小外甥女经常的科目了。

    不是儿子是女儿。陈巧丽又感叹了:“生女儿,女儿也好,其实女儿才贴心。”

    白露点点头,她是觉得小外甥女比儿子贴心。

    “带你女儿来吧。我也有个女儿。”陈巧丽笑道,“或许我们两个女儿能做朋友。”

    白露心里额了声。这,恐怕不大容易。以小女王和她老公一模一样的脾气。

    再次确定了碰面的时间地点,白露打了个电话给小姑子蔓蔓,说想借她女儿公关一下。蔓蔓趁此机会,和大嫂白露说:“嫂子,我听阿衍说了,说是你要给南南买钢琴。”

    “嗯。”白露未想到蒋大少这么快和自己老婆说了,只能婉转口气劝下小姑,“南南她喜欢,我做舅妈的支持一下,无可厚非。”

    “我和阿衍商量过了。嫂子你帮我们问问,哪种型号的钢琴适合南南,这笔钱,肯定是我们自己出。”

    白露正在考虑怎么和小女王说。

    蔓蔓这边,又道:“嫂子你拿工资的。不像我是开饭馆的。我收入多,一台钢琴算不了什么。”

    “可是,我听妈说,你现在很多钱,不是要再投资扩大生产吗?”

    “那也不会一台钢琴的钱都挤不出来。”蔓蔓笑道。

    既然小姑坚持,白露不再二话,决定把自己的钱投入到给小外甥女请钢琴老师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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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黄盖和周瑜

    陆南放学回来,接到舅妈要请她充当女儿的消息,立马从学习桌上跳了下来,借来爸爸的手机,打给舅妈。

    白露当时还在单位,虽然下了班,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小外甥女说话。

    “舅妈,是什么人?”小女王神情像战斗机。谁敢欺负她舅妈,她整死他们。

    白露脸上笑颜如花。身旁的同事见到她,还以为她在和老公谈情话。

    “一群老同学,多年没见,先去探探风。”适合的,人品合格的,可以保留,交往,白露不是对老同学不近人情,只是,要看一些人的具体人品如何。再说,真心怀念中学那个时代。

    陆南眼睛眨眨。小女王人生经历尚浅,对往事这种事儿是不太懂的。

    到了周五那天晚上,君爷又加班晚回来,白露将小包子带到婆婆家里托婆婆带。小包子知道妈妈要带小表姐出去玩,闹着也要去。

    白露对儿子说:“你确定你不是要和妈妈去,而是为了想和小表姐去?”

    闹着的小包子突然卡了壳。

    为此小女王对小表弟说:“征征,我们是去办事的,不是去玩的。你在家里,我让西西陪你。”

    西西表哥?小包子撅起小嘴。

    谁不知道西西表哥自小整蛊他到大。

    蒋西倒是从自己的小书房里听说了包子一个人留在家的消息,匆匆忙忙跑出来说:“我来陪征征。”

    小包子扭头,撒腿就跑。

    蒋西只好摊摊小手对妹妹说:“你看征征,不是我不带。”

    小女王冲哥哥吼:“还不是你平常爱整蛊他!”

    “我这是锻炼他脑子,只要他能从我这里过了关,去到哪儿都不会被人骗了。”蒋西十分优雅地拿手拨下刘海。

    西西今年一样七岁了。越长越高,整个儿蒋大少的翻版,到哪儿都喜欢摆pose,尽显潇洒。

    小女王只知道,哥哥这个黑客小天王,在网络上女粉丝一拨一拨的,忧愁死他们爸妈了。

    冲哥哥瞪了眼,陆南抓住舅妈的手:“走吧,舅妈,别睬我哥,他就是傻货。”

    天底下,也只有这个妹妹敢这么说他傻。蒋西大肚量地包容了。

    白露本想开自己的车去赴宴,后来想着要更低调些,就此借了姚爷不用的二手车。姚爷在单位里陪她老公加班,听到她要借车,说:“车钥匙我放在我妈那儿了。你确定不用人陪你们去?”

    “你怕我保护不了南南吗?”白露横他一眼的语气,带小外甥女再爬上一层楼去姚家拿车钥匙。

    姚爷咳了声嗓子:“南南我不担心,我担心你。”

    在姚爷心里头,陆南小女王,已经是女金刚般的存在,连他这个姚叔叔都敢整。

    “得了吧,关心好你自己老婆。”

    “我老婆被你老公派出去出差,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姚爷语气里尽可能捏出一幅老公一人在家可怜兮兮的味道。

    这话论在两年前,白露相信。可两年后了,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姚爷和沈佳音,早已过了新婚那段磨合期。沈佳音出差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君爷早在把沈佳音招来之前,已经下了决定要把她扶持到一定地位。为了在队伍里一步一步往上升,趁年轻的时候,必须去外面锻炼。沈佳音年纪还年轻,被君爷派出去是理所当然的计划。

    姚爷再怎么发难,要为老婆着想,只能放老婆出去。再说了,日子过长了,夫妻生活也就那样。柴米油盐,工作事业,养孩子。

    婚姻需要经营,而不是爱情。真正能经得住风雨的夫妻,应该是志同道合,而不是靠激情。

    姚爷现在和老婆谈的更多,不是爱情,而是工作。谈爱情难免猜忌,谈工作,夫妻携手,完全无障碍,而且还增进感情。

    白露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到沈佳音,再想到自己小姑蔓蔓,想到其她家里的女人,突然,又觉得自己有时对君爷内心里发的牢骚,有些无稽之谈。

    君爷哪里对她不好了?没有小三,对家里负责,最多,只是性格上,那张固执的包公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块。但是,既然婚前,都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嫁了他,当然要包容他这种性格了。

    爬上楼到姚家,小女王按了门铃。姚夫人走出来开门了,因为之前接到过儿子的电话,将车钥匙送到了门口:“给,不过,白露,你怎么和子业借车?难道你不知道子业的车一开,那就是要叫拖车的。”

    “干妈,没有这么衰的吧。他现在不是送老婆到单位吗?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一开就坏。”白露还是信得过姚爷不敢在自己老婆面前丢脸的那份心思。

    她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女王挑起小秀眉,对着姚夫人身后的另一只小包子,眨眨媚眼:“洛洛,吃饭没有?”

    姚洛,姚爷的儿子,今年一岁多了。长得像洋娃娃,走路像小鸭子摇摇摆摆,和小包子征征那会儿一样,一幅害羞样,只会躲在奶奶背后露出只小脑瓜。不像征征的一点是,这孩子一双水灵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特别沉静从容。

    小女王反正觉得,姚家一家人,都是水仙花似的人,忒美。姚洛一出生,若是个女的,肯定把她在大院里第一美女的位置拉下来。

    对于小女王的问题,姚洛点巴点巴小脑瓜,学习语言阶段咬字不清,这孩子聪明,干脆不说话只做动作。

    白露都觉得,姚爷这儿子,比自家儿子聪明。

    “洛洛,叫干妈,和姐姐。”姚夫人却要孙子说话,看能不能显出一些语言天赋。

    姚洛出生后,马上认了白露做干妈。这是姚爷和沈佳音决定的。但是,姚爷夫妇,不打算让儿子认君爷为干爸。谁都知道,白露姐姐是个大好人,君爷则是个黑脸公,小孩子还是不要太靠近乎好,当然,小女王这种比君爷更绝的孩子为例外。

    姚洛水灵的小眼珠,从小女王身上,专注地停在了白露脸上,嘴巴张了张。其他人听不见他说话,只能猜他在叫干妈。

    白露伸手即摸了下干儿子的脑袋:“洛洛,让征征哥哥陪你玩好吗?”

    “包子今晚在他奶奶家?”姚夫人问,随即想到这问题白问,君爷加班,白露出门,包子和她孙子一样当然只能在奶奶家里了。

    于是,姚夫人抱起孙子,走下楼到闺蜜陆夫人家里串门。

    白露随之带小女王出门,手里抛了抛姚爷车子的钥匙,喃了句:“应该不会这么衰吧。”

    说的是姚夫人说姚爷的车三天两头抛锚。

    小女王七岁多了,可以不坐儿童座椅,坐在了副驾,自己熟练地拉安全带扣上。白露打开音乐,因为去到陈巧丽说的地方,预计不塞车,也要一个多钟头的车程。

    开车过程中,小女王没事,在车上拿了本杂志在手里翻着,尽可能不说话,以免打扰舅妈专心开车。但是,总有人打电话找小女王。

    这些人,都是小女王的超级粉丝。于是,陆南只好一边带话筒,和对方通话。

    打来的有第一号粉丝小北子。小北问小女王去哪儿。小女王答:“我去厕所你也要跟来吗?”

    白露都觉小外甥女这气度,未免傲了些。

    陆南对男人的看法和标准,停留在舅舅君爷那个法则。虽然,作为女儿曾经告诉过蒋大少,说理想男性是像蒋大少这种。但是,在不谈及恋爱的情况下,小女王仍以为,男人要有担当,肯定要像君爷那样冷酷无情,才让人有安全感。

    小北自小到大,被小女王打击到,已经脸皮厚成喜马拉雅山的高度。这是蒋西说的。

    “那我在厕所门口等你。”小北子不痛不痒地说。

    不意外,小北子在对面被老妈捏了耳朵:“你说什么!在女生厕所门口等女生,你皮痒了是不是!”

    小北子斗不过小女王一点,那就是永远只能应付小女王表面上的策略,对于小女王肚子里的曲曲,永远猜不到。被老妈捏了耳朵的小北子,自然而然,挂了电话。

    陆南为小北子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只能叹一声气。打开微博,看见某人在她微博账号下留了条私信。陆南的眉头猛地揪了下。

    注意到了小外甥女的表情,白露问:“谁发给你的?”

    还能有谁?那只姓叶的狐狸呗。

    陆南神情严重。

    如果只是叶思臣倒也算了。现在,问题复杂的多。叶思臣不在国内了,是从去年开始,到国外留学去了。只能说这条狐狸,出乎她意料,智商比她想象中要高出几倍。十岁的年纪,居然考中了剑桥大学。去到欧洲在著名的剑桥商学院以学院最小年纪留学生学习以外,这叶狐狸,一边读商,一边是去维也纳音乐圣殿进修音乐。

    叶思臣给她发的一条私信里面包含了条音频连接,连接的是叶思臣在维也纳音乐学院学习时的一段视频。

    打开来看,一个十岁少年,美若水仙,穿着洁白的西装,肩膀上一把据闻价值数十万的名家小提琴,缓缓拉着古典名曲圣母玛利亚。

    叶思臣在私信里最后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南南,听说你要学钢琴了,哪天学好了,要我伴奏,出句声,我作为老朋友一定力挺到底。

    陆南一见差点没被气吐血。这哪里是顶老朋友,是来向她炫耀的!

    从小到大,陆南在圈子里,无论学习成绩,体育,都算得上是拔尖的。但是,自从这条叶狐狸出现在她面前后,她的危机感,每一天都要增加一个倍数。

    小女王很好强,不止要胜过同龄女孩,而且想超过男孩。

    白露只要一眼,看的出来,小外甥女想学钢琴,可能还是被这叶家孩子给刺激的。

    叶思臣第二句留言,方是戳中了小女王心里头的那根刺。

    说起来,这句留言倒是与白露的老公君爷有关。白露皱皱鼻子,其实也不大清楚老公的想法。君爷当年一个手术,救了叶家孩子叶思泉的命。之后,根据君爷与这孩子私下的约定。叶思泉以后的生涯,都交给了君爷来安排。

    与叶思臣的自由选择不同,叶思泉,在九岁那年,与弟弟正式分道扬镳。进入了君爷安排的少年队。在少年队里接受与普通孩子不一样的训练和学习。如今,一边在队伍学校里念书,一边平常有业余的时间,都到君爷的单位里跟君爷学习。

    陆南每想到舅舅居然优先选择了那孩子跟在自己身边,心头飙泪飚血。她从小被舅舅带大的,看着舅舅的药箱长大的,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像舅舅那样的人。结果,只因那孩子年长她几岁,先抢了君爷身边的位置。

    更气的是,叶思臣智商都那么高,作为双胞胎的叶思泉更不在话下,以前有心脏病不好说,现在病被君爷彻底治好了,等于马力全开。成绩那是顶呱呱的。小女王每次去到君爷的单位,都能听见那里的叔叔阿姨夸叶思泉,说是君爷不用儿子都后继有人了。

    看到叶思臣让她帮着传话给自己哥时,小女王眼中长了红刺,吧嗒吧嗒立马回信:你是怕了你哥吃了你吗!不会自己联系吗!

    白露见着小外甥女飚的一刻,突然感到小外甥女可怜,明显,小女王完全中了对方的套子。人家是怕她不回信,专门激她呢。

    发出去短信不到一刻,小女王后悔了,知道自己上套了,一下子气起来差点想摔手机。

    白露叹:这分明是一个黄盖,一个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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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想的美

    京城里,夜晚霓虹灯,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星河。

    白露把车慢慢地开,开到陈巧丽说的地点,这地点,她还真从没来过,因为离她单位和居住的大院都远了些,平常朋友聚会也不会到这儿来。而且,这地儿,看的出来,是新开的一家ktv,可能新开不久,外面楼面上挂着开业喜庆的红条没撤,写着进场七五折的促销广告。

    对陈巧丽选的这地方,白露想着,要么是这地方离陈巧丽或是哪个聚会的同学近,要么是这ktv里有哪个同学的朋友亲戚。因为,打七五折的促销广告,其实不怎么吸引人。白露自己都有朋友推荐ktv促销卡或是会员卡,一打都是五折以下的。

    ktv在京城里头,是百花齐放,竞争十分激烈。

    这里为新开业,似乎车库也不好停。在听说停车费居然一个钟头要二十元时,白露差点打电话要告到物价局和消委。没有打,是由于陈巧丽电话进来了。

    陈巧丽问她到了没有,又说这边人已经到齐了。

    迟到,终归是最丢脸的。

    白露不能因着点停车费耽误了同学聚会,只得先取了停车卡。停好小车,带小外甥女从地下车库,直接乘坐电梯来到ktv楼层。

    在电梯里头,白露从手提包里摸出了一幅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陆南也从自己口袋里取了一幅平光眼镜戴上。

    两个人,齐齐对着电梯里像镜子一样的墙壁照了照,看着鼻梁上的眼镜黑不溜秋的,确实很土。

    陈巧丽接到她电话说是到了,马上跑到门口来迎接。因此白露刚从电梯里出来,只听一道声音,在右侧冲她扬手:“白支书,这儿!”

    陆南从舅妈背后伸出只脑袋,小眸子微眯,锁定了叫她舅妈的那个女人。只见是个烫了头红发,身材不胖不瘦,脸蛋稍圆,笑起来,牙齿闪闪的女人,年纪当然与白露差不多。

    陈巧丽据白露的印象,姿色在女同学中算中等,但是,会打扮。见陈巧丽嫁了人以后,穿的衣服都是品牌店买的,潮流,而且由于身材不错,穿起来也很有味道。陈巧丽穿的是短袖黄色雪衫,和白裤子。

    女人嘛,嫁了人,当然是穿的要知性干练一些。

    白露穿的是银白条纹衬衫和黑色大喇叭裤,比起陈巧丽搭配的衣服颜色,要土一些。

    两个老同学见面,握手。

    陈巧丽笑得眼睛圆圆的:“白支书,十几年过去,没见你变啊。”

    白露扶了扶镜架:“人家都说我老了。”

    陈巧丽笑而不语,再看到小女王眼睛上戴的眼镜,说:“你女儿?”

    “是。”

    “叫什么名?”

    “南南。”

    “这名字取的巧。东南西北,永远不会写错。”

    小女王眼珠子骨碌一转:这女的思维,像她妈蔓蔓,都是东南西北。

    “我女儿你没见过吧?今年刚上小学,比你女儿大一岁。”陈巧丽说完这话,招呼里头叫来一个小女孩,“来,茉莉,叫阿姨和妹妹。”

    茉莉比小女王大一岁,身高与小女王一比,竟是矮了些。

    陈巧丽对此有点感慨:“白支书,你是天天给你女儿喝牛奶吗?南南这高度,到哪儿都要拔尖。”

    小女王那是遗传基因好,家里爸妈身高有保证,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身高也有保证。

    陆南扶了下小眼镜:“我除了喝牛奶,更喜欢跳绳。”

    茉莉身材稍胖一些。

    听到小女王这话,陈巧丽和女儿,看着她的目光,都微微闪过了一道光。

    小女王看得出这光分明是,自己刚才那话,把茉莉刺了下。

    “巧丽,我们的组织委员,白支书到了吗?”包厢里头的人,见她们堵在门口有一会儿了,催道。

    “到了到了!”陈巧丽忙应。

    陈巧丽母女让开门口,让白露带小女王先走进包厢。

    这个包厢算大的了,二三十个人在里头,只占据空间的四分之一,三条长沙发都坐满了人,玻璃茶几上摆放了瓜子、花生、啤酒、饮料和筛子等。人群里头,能见大人,有男,有女,有小孩子。陈巧丽说的可以带老婆或老公来,而这里面,确实不少人都带了自己的男人或是女人过来。

    人数,有些超乎白露的预料,本以为,陈巧丽说的在京城能遇到的同学,不就那么几个。加起来,应该没有超过十。结果来了一倍以上。

    等仔细观望了一周,发现,很多人的面孔都很生,超过一半的比例。同学这么多年没见,变化大,但是,也应该有种熟悉感。好像陈巧丽一见面,还是能认出一些五官的痕迹。

    陈巧丽带着她,开始给她介绍了:“这个,你记得吧?我们班里当年踢足球的帅哥。”

    体育好的男生,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帅哥,只是一旦上了球场风云,不帅都能因进球等动作带出一股帅劲。陈巧丽说的这人是帅哥,白露想了好一会儿,记不起班里哪个帅哥是踢足球的,只记得几个比较帅的男生,要么学习成绩糟糕到底,要么是学习尖子对体育不在行,唯一一个算是文体双全的,好像还没有君爷长得帅,更不用提和姚爷比了。而且那人在行的是篮球,不是足球。倒是有个矮子,号称旋风腿,在学校足球队当前锋,为学校打比赛时还进过球。

    没错。陈巧丽介绍的这人正是旋风腿,姓黄,叫黄明辉。

    当年初中一米五几的个儿,长到现在,依然不到一米六。现在说是在一家汽车4s店当销售员,在京城城郊买了套房子,娶了老婆,生了个儿子。今晚带了一家三口过来。不,不止是一家三口。带了两个同事,两个家庭一块过来凑热闹。

    原来,这房里二三十人的庞大队伍是这样七拼八凑起来的。准确点算,真正是她中学同学,连同陈巧丽和旋风腿在内,一共才四个人。而且,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因为在班里几乎都属于默默无闻一族的,比陈巧丽和旋风腿更没有印象。

    这算毛子同学聚会?白露在心里头骂坑爹,早知道问清楚陈巧丽有哪些人来再说。

    都是那时候自己突然转学,毕业典礼当然不会参加,连同学录都没有,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人之后的情况。能碰上陈巧丽,全是由于上大学那会儿,有次搞校外活动,陈巧丽代表的大学有参加,一说起,才知道是当年的老同学,彼此留下了电话号码。

    再说起会开同学会,都是结婚生子之后,到了黄脸婆黄脸公的年纪,方是拥有了怀念青春的情怀。都过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当年的那些同学,初中,不是高中和大学,能容易找吗?

    想到这儿,陈巧丽说起同学录的电话早都全变了,连家庭固定电话号码都变。这几个人,全是由于都是在京城工作碰上,才有的缘分。

    缘分。

    念到这两个字,是要珍惜。白露只得带小外甥女在众人中间坐下,试探下是否真有缘分。

    旋风腿的儿子叫毛毛,今年六岁,一见到小女王,眼睛一亮,抢着坐在了小女王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王用眼角瞟了下这小矮子,现在的男孩子怎么一个个都像狼一样,见到漂亮女孩马上凑过来。指尖扶下丑陋的眼镜:“我近视四百度,你确定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是吗?近视四百,那不是和我妈妈一样!”毛毛说。

    小女王心头咯噔:这小子的思维,看来和小北子差不多。

    毛毛转头,对着黄太太:“妈妈,她说她近视四百,你的眼镜可以给她戴。”

    黄太太尴尬的,喊儿子过来:“你不是和茉莉玩吗?”

    在大人眼里,都看得出小女王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孩子。

    毛毛说:“茉莉她像坦克。”

    茉莉的小脸黑了一半。黄太太连忙向陈巧丽道歉:“我这儿子,上幼儿园,还没上小学,没大没小。”

    陈巧丽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说话都是这样的。”

    小女王立马避开这个毛毛,绕过舅妈到另一侧。这孩子,比小北子更糟糕,一句话把脏水都泼她身上了。再说下去,她八成要变成陈巧丽母女的眼中钉。

    可是,等坐到另一侧,围上来,将她和舅妈当猴子看的人更多了。一群男男女女,和小孩子,好像对她都很感兴趣,说:“白支书,你女儿长得像你,大美女。”

    白露对于小外甥女假扮自己女儿无压力的一点,就在于小女王打从出生立马坐上了大院第一美女的宝座。

    然而,今晚这些人的火眼金睛,俨然是出乎了白露和小女王的意料。明明有丑陋到要死的眼镜遮挡,都能看出她们的美貌。

    几个人嘻嘻笑笑,泄露了情报来源。

    “白支书,白露姐姐,谁不知道白露姐姐在圈子里是那么有名气的一个人。”

    此话出来,反而是白露那几个同学,陈巧丽等,全部吃惊的表情。

    白露提提眼镜,打量那个说话的人,正好是个女的,而且是旋风腿带来的女同事。想了大概良久,终于记起,这女的在一家4s店工作,刚好白露有一次随朋友出门,朋友的车开到4s店做检修,可能是那朋友和这女的提起过,所以对方知道她。

    只是,这话犹如石子投入湖中,包厢里,沸腾了。

    陈巧丽呵呵笑道:“我早就知道我们白支书不是普通人,早在保定上学那会儿,她当团支书,又是学校明星,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后来,转到京城里读书,怎么可能普通。”

    面对这一团骚乱,小女王都不得在舅妈身后躲了躲。只觉眼前的人像大小恐龙,随时张开嘴巴要把她和舅妈吞了一样。

    白露镇定,知道自己若演不好戏,今晚回家都成问题:“什么白露姐姐?你们认错人了吧?白露姐姐是谁?明星吗?”

    那女的愣了下:“白露姐姐就是——”

    “就是什么?”其实,其他人都听得迷迷糊糊的,只听她刚才宣传谁谁谁很厉害,到底怎么个厉害法,现在大家回想起来,都好像吹大炮,没实际证据。

    所有人再看回白露那张十分无辜的脸,连那女推销员,自个儿都摇摆不定了。

    小女王在心里耶一声:舅妈厉害!今晚平安回家有戏了。

    陈巧丽只能又呵呵呵,打圆场:“认错人嘛,这个很正常。汉字一共就这么多,最多同名同姓的人了。”

    每个人瞧回陈巧丽:刚是谁在说白支书很厉害的。

    既然不是出名的人,大家的兴趣飞了,自然人群散了。

    都是来玩的,有人拿起话筒,一直唱。有的吃零食吃个不停。有的玩起筛子,一腔热情。

    本来想到这里寻回同学情,到了这,发现基本都不是自己的同学,而且,几乎都是陌生人。白露坐着坐着,除了身边的小外甥女,感觉自己是白来了。

    望过去,正好与那位默默无闻的女同学对上眼。那位女同学冲她害羞地笑了下的模样。

    陈巧丽见她们眉目传情,立马介绍:“林园园,以前在我们班里都不怎样,可现在,混的是比我们好太多了。嫁了个生意人,自己开了家琴店,读的民族音乐学院,学钢琴出身的。”

    衣食无忧,当个女老板,每天玩玩琴养养花,培养学生,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富太太生活。白露听着,都觉一丝羡慕。

    感觉这多年没见的女同学挺顺眼,白露挨了过去与其交谈。

    林园园身材偏瘦,穿了件类似民族风格的长裙,长衣飘飘,留了一头乌黑长发,秀眉小眼,很有风情。

    刚好遇到据说为艺术科班出身的老师,白露帮小外甥女趁机问下买钢琴的事。

    林园园望了望小女王,说:“她这个年纪,学钢琴不算迟。如果喜欢,你哪天有空带她到我店里看看。买什么样的钢琴,要看缘分的。”

    白露随即与对方交换了号码。

    小女王自己都没想到,跟舅妈出席一次同学会,居然解决的是她的学琴问题。

    只见那条叶狐狸发来私信问,是不是需要他帮她找导师问哪种钢琴好时,她这回可以理直气壮说回去:今晚这问题已经有人帮我解决了。

    叶狐狸只迟疑了会儿:你舅妈帮你挑的?

    小女王想这条狐狸莫非有千里眼,哼道:我舅妈又没学琴。

    叶狐狸:你舅妈的同学。

    小女王:就不告诉你。

    叶狐狸:……。记得帮我给我哥传话。

    小女王:你想的美。

    叶狐狸:我是想你。

    小手突然一道烫,小女生一个差池,差点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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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从天而降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一些人想继续闹通宵,一些晚上准时睡眠的,提前告退。

    陈巧丽带着女儿茉莉,和林园园,以及白露和小女王,一块走出了ktv。

    陈巧丽没有开车,打的来的,说:“她爸把车开走了,今晚有应酬。”

    白露是开车来的。林园园出来时已经打了电话,叫人来接自己。

    一行人,站在街边,等林园园上车。

    小女王想不明白了,陈巧丽母女可以顺道打出租车,为什么非要等到看林园园上车。

    陈巧丽给出的解释是,林园园长这么漂亮,一个人夜里三更半夜站在街边等车,不安全。因此大家要陪着林园园一块等。

    京城里治安是有保障的。然而考虑到老同学是漂亮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白露赞同了陈巧丽的意见。

    一群人耐心地等着。期间,有人不停地看表,有人不停地望着路口。白露无聊,想拿手机出来问君爷回家没有。犹豫了好久,才发出了一条短信。

    不会儿,君爷回了信:再过半小时才回家。

    君爷是个时间观念很认真的人,时刻表要校准到零点零几秒的人,说的是半小时,肯定是半小时。

    白露紧张了,不知等会儿自己回去时君爷会不会先到家了。她还得上婆婆家接小包子。习惯了在君爷之前回家,比君爷晚回家,令她有些不适应。

    大约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一辆奔驰从路口拐了进来。奔驰现在不比以前,不是最贵的车了,一辆几十万到上百万,可依然能让很多工薪家族的看红了眼睛。陈巧丽算一个。

    “白色的,大气,好看,给女人开的。”陈巧丽嘴里忍不住羡慕。

    白露听了这话,不大敢把自己那辆车开出来给陈巧丽看。姚爷以前那辆比较拉风的车换了以后,变成土掉渣的砖红色。开出来不知陈巧丽会不会飘出一句:刘姥姥进城开的。

    白色的奔驰开到她们面前,车窗摇下,能见到一个男子,年纪约三十上下,穿的是那种休闲的商务t恤,沉稳的蔚蓝色,容貌一看,知道是俊男那种,英挺的鼻梁,一双眼睛很漂亮,睫毛长而细致。陈巧丽感觉自己在哪本杂志好像见过这种男人。

    男人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们一行人,接着用半英文和林园园说话:“琳达,都是你同学?”

    可能是听说过林园园是来开同学会的。林园园简短答:“是的。”

    陈巧丽努力往前探了探头,是想等会儿,应该林园园会介绍这男人是谁了。

    林园园却是向她们几个摆摆手,说:“那我走了。”

    说完,绕过车头,打开车门,拂起落在额前的长发,举止犹如贵妇,优雅地坐进了车里。

    白色奔驰扬长而去。

    陈巧丽整个人呆了会儿。茉莉和母亲一样呆了会儿。

    这林园园算是什么。这样就走了。

    小女王此刻总算像是从她们母女的表情上,看出了点端倪:原来,她们本打算蹭林园园的车的。

    如今林园园跑了,这对母女只剩下另一个选择。

    小女王额头落下三道黑线,早知道拉着舅妈先跑。

    陈巧丽目送完奔驰尾部余下的一条乌烟,转回身,正好见白露走向了停车场,慌忙叫了声:“白支书!”

    白露回头:怎么了?

    陈巧丽拉起女儿,踩着高跟鞋呼哧呼哧快步跑到她面前,手扶膝盖笑了笑:“你看,现在出租车都不往这条街经过。我家住的地方,其实离这儿蛮近的。”

    看的出来,不然不会把聚会地点约在这儿了。

    说完这话,看见白露脸上一抹如此的神色,陈巧丽连忙说:“不是的,这儿是旋风腿,黄明辉一位老朋友,就是从他那儿买过车的一位老板开的ktv,想着让黄明辉来捧下场。”

    早就想到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两个理由,一个同学包了一个理由,结果两个同学全包了。

    想到今晚说aa,离开前,自己钱包里都被宰了几百块。绝对是比她以前去哪家ktv都贵。白露无言以对,只想到是很久老同学碰次面的份上,算是请老同学一次算了。这种人,以后只能少碰了。

    “你是想坐我的车?”白露问。

    陈巧丽听她这话想翻白眼,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用问吗。

    “行吧。”白露爽快。反正,如果不让她们母女上车,依她们母女这种橡皮糖劲儿,保准今晚难缠了。

    白露先去开车,让小女王和陈巧丽母女在停车场门口等。

    见白露走了,茉莉对小女王说:“你今晚没叫过我一声姐姐。”

    兴师问罪的口气,陆南听着就不喜欢:“我叫过了,你没有听见。”

    “妈。”茉莉拽了下陈巧丽的手,“你说说她,好没有礼貌。”

    这是打算趁她舅妈不在,她们母女是要仗势欺人,新仇旧恨一块报。可陆南哪里是好欺负的,唇角一扬:“一个年纪大的,若是都受不到年纪小的人尊重,肯定是自己先没有礼貌。少倚老卖老。”

    倚老卖老!

    陈巧丽蓦地黑了颜:“你这孩子,你妈妈那么礼貌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是想丢你妈妈的脸吗?”

    “有本事告到我妈妈去。”小女王百分百肯定,舅妈站自己这边。

    陈巧丽伸手,在习惯性要去捏孩子耳朵时,小女王对她狠皱了下眉头:“你敢对我动手?”

    “妈妈!”茉莉怂恿。

    反正这会儿白露不在,动手没人知道。

    停车场门口的车杆咔一声响,一辆车开了出来。陈巧丽急速地收回手,冲陆南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阿姨和你妈是老同学,怎么可能动你,疼你都来不及。”

    茉莉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陈巧丽收回来的手,往女儿胳膊上拧了下。茉莉眉头一皱,更觉委屈。

    白露的车开到了她们三人面前,先招呼小外甥女上车。陆南对那对母女是看都不再看一眼,自己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结果,陈巧丽急匆匆走上来,拦住她上车,说:“阿姨坐前面,你们小孩子坐后座才安全。”

    陆南瞪着她,不让。陈巧丽当着白露的面倒不敢推,只好对白露说:“白支书,你说是不?”

    白露宠外甥女胜过自己儿子呢,小女王年纪大了,想坐副驾就副驾,道:“你到后面和女儿一块坐吧。这样好照顾茉莉。”

    陈巧丽一愣时,陆南冲她扬了扬下巴颌,坐进了副驾位。

    茉莉在旁打量白露的车:好难看,比起林园园坐的价值百万的白色奔驰。

    陈巧丽拽女儿的手上车,茉莉捏了下鼻子:“这车,会不会坏?”

    白露后背出了层汗:但愿茉莉这话不是乌鸦嘴。

    陈巧丽坐上车后,也觉得这车挺玄乎的,说了句:“白支书,你这车从哪儿买来的?”

    她哪里知道姚爷从哪儿弄来这样一部破车,姚爷也好意思开这车送老婆。不过,以沈佳音那节俭的性情,姚爷开破车是比较讨好了老婆。

    “是,是我一个朋友换车后转卖给我的。”白露道。

    “我看,应该不会超过几万块。现在新车都才几万。”陈巧丽言外之意,白露这车买的超级廉价。

    白露现在更主要的任务是专心开车,因为姚爷的车实在太玄了。

    半路,车要加油,先拐进了一家加油站。陈巧丽母女去加油站的洗手间上厕所。茉莉在白露走进加油站门店支付油费时,捡了包巧克力,放到了收银台上。陆南见她要趁机揩油,小手眼疾手快地一抓,抓下那包巧克力扔回货架上。

    “你做什么?”茉莉死瞪着她。

    “你是觉得你现在还不够胖吗?”陆南像是上下打量她那身材。

    茉莉恨不得伸出双手掐她这个瘦子。

    陆南不是歧视胖子,大院里有胖女孩陆南也喜欢,但是,茉莉这种不是胖瘦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

    白露结完帐,才发现两个小女孩互相背着脸。不过,知道同学这女儿是有点问题,白露聪明地不插入里头问话,只招呼两个孩子上车。陈巧丽回来了,见女儿居然连一瓶饮料都没能骗到,口舌干燥地舔了舔嘴唇:早点回家算了。

    钥匙插进钥匙孔转了转,车子打火打不起来。

    白露着急,头伸出车窗问加油的师傅:“是不是刚才加错油了吗?”

    “没错。”加油的小帅哥说。

    “那我车怎么打不了火?”白露使劲儿转钥匙,就是发动机不起来。

    陈巧丽和茉莉面面相觑:车坏了?!

    现在这时间,都打样了,谁还愿意过来修车。白露想到这,周身急成团火。眼看君爷都快到家的时间了。

    小女王比较镇定,知道问题都出在姚叔叔身上,一通电话打给了姚叔叔。

    姚爷正好和君爷准备一齐下班回家,突然接到小女王来电说他车子又抛锚了,十分镇定地拨下刘海:“正常。”

    白露抢过手机:“我管你正常不正常,你赶紧给我支招,怎么让这车动起来?”

    姚爷很是无奈:“若是我知道,不会每次都叫拖车了。”

    比起白露,陈巧丽母女更是一脸的衰色,这好不容易放跑了奔驰蹭上一辆车,结果照样抛锚了,还是要打出租车。

    车子不动,白露试了整整近半个小时都无济于事。众人从期盼的眼神,到被闷得像烤箱的车厢闷到快窒息了,四个人只好齐齐下车了。加油站的人,见他们的车停在这不行,要她们自己将车推开。

    陈巧丽这一听,不得撒腿跑,望着手表对白露说:“白支书,茉莉她爸催我们回去,我们只好打的回去了。”

    白露哪顾得上和她说话,打着修理公司拖车公司的电话,结果到这个时间段真是没人买账。号称女强人的她,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真是有些急,不知如何下手。

    陈巧丽也用不着她回话,拉着女儿的手,走到路边截车。

    陆南倒是不敢给舅妈添乱,静静地找个地方坐着,等。

    小女王有感觉,会有人来救她舅妈的。

    陈巧丽扬手,终于有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停在了他们母女的前面。陈巧丽探脑袋,与里头的司机讨价还价。

    茉莉忽然拉拉她的衣摆。

    “不要乱动,茉莉!”陈巧丽这心里真着急,这会儿车没有,这丫的,司机一开口,不打表要加价,竟是比她们直接从ktv回家还贵,早知道不坐白露这赔本生意的车了。

    “车——”茉莉小声的音色里,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奇。

    耳畔像是一道疾风刮过,陈巧丽才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只见眼前嚓,一道华丽的光擦过眼前。是一辆黑色悍马,没有奔驰那么价值高贵,却是以勇猛的姿态尽显另一种雄姿的华丽。让人一刻被牢牢地吸住了目光。

    黑色悍马疾风似从道路拐进加油站,唰,刹车,停下,干净,利落,犹如最强的骑兵。

    驾驶座的车门先打开,从里头跳下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不知如何形容的男人,黑色的夹克,周身硬朗的线条,侧颜几乎完美的弧线,美得像是黑夜里从空而降的黑骑士。

    陆南从坐着的花圃台阶上跳了起来,冲向那男人:“舅舅!”

    陈巧丽和茉莉同时一怔:舅舅?

    君爷摸下小外甥女的头:“你舅妈呢?”

    小女王狡黠地眨下眼:她就知道,舅舅肯定会来救舅妈的。

    白露在那头打电话,打到天昏地暗,不知如何收拾残局,眼看手机的电池都快被她打完了,只好转身问小外甥女:“南南,你手机呢?借我用下。”

    怎知道,这一回眸,见小外甥女对她狡猾地笑着,紧接,看到了君爷的脸,白露心头猛地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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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心意

    习惯了自己一人处理问题,突然天降奇兵,白马王子救公主这样的戏码,白露从不以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使得她在突然看见君爷的反应时,没有欣喜,只觉得心里头咯噔。

    君爷今晚是转了什么性子,决定在听说在她车子抛锚后,来接她了。

    从另一边车门走下来的姚爷,似乎解答了她这个疑问。

    君爷冲姚爷说:“你的车,自己解决。”

    姚爷拨了拨刘海:“什么我的车自己解决。是你老婆开的,开坏了。”

    “姚叔叔的车本来就是坏的。”小女王听着都替舅妈委屈,叫起来说。

    姚爷当仁不让给小女王一个瞪眼:“什么叫我的车是坏的?我的车要真是坏的,你们能开着我的车出门吗?”

    白露听着他们几个吵来吵去,头脑反而泼了盆水的样子,清醒了。走过去,对姚爷说:“我问过在4s店工作的一个朋友,他说有可能是电池的问题。”

    “电池?”姚爷怔了怔,脸上写明了汽车白痴四个字。

    君爷只瞧他这个样,都知道是被他诓了。姚爷随他来,不是为了帮他解决他老婆的车子问题,而是想来瞧热闹的。

    “你不知道什么问题,还信誓旦旦说只要我车你过来,你能解决问题?”君爷冷冷的音色像条水柱往姚爷脸上喷。

    白露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冒出个念头:若是姚爷不提出,是不是君爷不会来接她?

    只是两爷哪里知道她想什么。

    姚爷只顾着和君爷驳嘴:“我是说能解决问题,但是,没有说我会修车。”

    “那好,你这个不会修车的,准备怎么解决问题?”君爷理直气壮兴师问罪。

    “这还不容易,我中途打了个电话给拖车公司了。那家拖车公司与我交情我很铁的了。因为我常叫他们。他们答应马上过来。”

    姚爷这话喷了出来后,所有人只能怔愣地看着他:这家伙,居然炫耀自己和拖车公司关系多铁,岂不是,已经成叫拖车的专业户了。他这车和以前的车,都该有多烂。

    在拖车过来前,加油站的人,命令他们将车要推到旁边的空地,不然后面进来的车没法进来加油。

    君爷就此客气地对姚爷说:“你推吧。”

    姚爷卷卷袖子,见他不动,道:“我一人推不动,你要帮忙啊。”

    白露道:“我来推吧。”说着,她先走向姚爷那辆破车。

    其余人,望着她背影,都有一刻怔。

    姚爷对君爷使了个眼色。君爷像冰雕的俊颜像是微动了下,跟在了白露的背后。

    走到车尾,白露是使足了劲头准备推车的。不管怎么说,姚爷说的没错,这车从大院出来时是好好的,半路才坏,论责任,她有一半。女强人,不像白莲花装模作样,是怎样就怎样。或许这在很多人眼里无法理解,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只要示弱一下,哪个男人不热血沸腾,马上为她两肋插刀,为她跳河都可以,区区推一个车。可白露就是不爱。

    女人,要有女人自己的骨气,这可能与她从小到大,在白家接受的教育有关。白家,她爸妈,从来儿子和女儿,都是同等对待,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重女轻男。都说女孩子要富养。但是,白家没有这个习俗。搞到她哥,都主动可怜她。

    卷袖口的时候,一个刚硬的声音落到了她耳畔:

    “你让开。”君爷说。

    白露假笑一声:“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能推得动的。”

    遭来的是,君爷两只冰冷的眼球,直落到她脸上。

    白露伸出去推车的手,触电式地缩了回来。

    君爷的眼神很分明:叫你让开就让开,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姚爷优哉游哉地从后面走上来,瞧着他们夫妇两人好像在对视的神情,唇角一勾,说了句:“想两眼钟情,回家做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白露立马向姚爷杀去个眼神。

    不管如何,她是被君爷冷冷的眼打发到了旁边站着。还好,这小轿车本来就很轻,容易推得动。两个男人在车尾几乎不用费多少力气,推了不到一分钟,直推到了旁边空地里。

    推完车,君爷走去洗手。姚爷拿着手机贴在耳边,靠在那辆自己快作废的二手车车门,摆出一幅拉风样,是在给拖车司机指路。

    小女王对于自恋的姚叔叔都没眼瞧的模样,走回到舅妈身边,学着自己舅舅冷冷地挑着眉。

    君爷洗完手出来,问拉风的姚爷:“车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的。他们说保证到,让我们不用在这里等。因为开到这儿,要半个小时左右吧。”说完,姚爷冲他咧了咧整齐的白牙,“他们开车哪能像你,听说老婆车子抛锚了,在外头不知怎么过夜,驾着悍马,像脱缰的野马,一个钟头的公路,你给开成了半个小时,没有超速算你厉害。”

    君爷听了他前面的话本是觉得还像样,可以松口气,听到他后面那段多余的,只瞪直了两个眼球,死死地瞪着他。

    白露在旁听着都一怔,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道悸动,让她深深吸口气。

    君爷关心她,早不是现在才有的事了,更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早在结婚前,她有个吹风草动,淋了雨什么的,他都会紧张。只是,他紧张的理由,她想都想得到,只因为,她是白家要和陆家联姻被陆家选中作为他妻子的女人。如果她有点事,不好对白家交代。像是婆婆,最怕她出事,一样这个道理。白家会说婆婆欺负儿媳妇,陆夫人最怕外面的人这样说自己了,因此一直叮嘱自己儿子要多关心老婆。

    何时,感情中不再有任何利益的牵扯,为纯粹的感情。在白露看来,太难了。尤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犹如姚爷对沈佳音说过的,要他做出背叛婚姻的事,不止是荒诞而可笑的,而且是自取灭亡,成为家族里最大罪人的人。太大的代价,相当于死后遗臭万年的代价,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君爷同理,一辈子只会对她好,将她当成掌心里的妻子,护着,一辈子,不会变心。

    白露想到这,不知为何,不觉得自己可怜,倒是觉得君爷有些可怜。这男人,到底这颗心,为了其他人,要活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自己真正地活一次。

    舅舅舅妈都一幅高深莫测的面孔,小女王是看不懂的。好像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世界太过错综复杂。所以,她陆南绝对不要早早踏进这个陷阱里头。

    “走吧。”姚爷拉拉自己身上的外套,招呼大伙儿上车,“你们不困,我都困了。”

    “今晚你不是说没有老婆睡不着觉打算看通宵连续剧吗?”君爷今晚对他意见多多,与他扛上了道。

    姚爷佯作打了个哈欠:“我这是说着玩的,你都信。明儿不是还要加班吗?”

    几个人走到君爷那辆悍马车旁。都浑然不知,在离他们仅几米远的地方,一对母女瞧着他们,有良久的时间了。

    出租车司机探出脑袋,冲陈巧丽喊:“你上不上车啊?老半天,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夜里路灯本就不像白天,能照到地球上每个角落。然而,陈巧丽母女,都能看出来,那从悍马上下来的两个男人,无论相貌品味身份,都绝对是比得上林园园那个开宝马的男人。

    陈巧丽心头砰砰跳:这白露行啊,说自己家里不怎样,可是这老公,这老公的兄弟,怎么都比她陈巧丽的强好几倍的样子。

    不管怎样,要先探探。

    “白支书——”

    一声女人娇气的喊声,让本来要上悍马的几个人,齐回了头。

    小女王见是那对声称已经抛弃她和舅妈的母女,竟然折返了回来,立马黑了脸。

    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的,而且还是舅妈的老同学。

    坑爹的老同学。

    白露也觉奇怪,这对母女不是说被老公催着回家吗,怎么到这时候都没有走。

    “白支书?”姚爷和君爷,只对白露姐姐这个新名字,感到好奇。

    小女王解释:“那是舅妈的同学。舅妈在保定中学当过团支书。”

    可是,老同学聚会不是散了吗,所以白露开车回家半路中抛锚。其实,两爷只要看着陈巧丽奔向他们来的表情,都觉得这表情太熟识了,像是在哪个极品脸上见过。因此,多不合理的逻辑,只要是冠在极品身上,不用过多解释,都能变成理所当然。

    陈巧丽好不容易赶到他们上车前拦住了他们,深感幸运,冲白露使了使眼色:“这是你老公?”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小女王突然改变叫白露为舅妈,但是叫君爷的那句舅舅,陈巧丽母女是听得真切。

    躲不过,白露镇定如常:“是,这位是我和你提过,我那当精神科大夫的先生。”

    姚爷只觉一股气从肺要冲出嘴。想着不对,连忙忍住。先瞧一眼对面君爷的表情,还好,君爷面对白露姐姐这说法,十分沉着镇定,比起那些突然改台词上舞台的演员,还更要镇定一些。

    精神科大夫。

    君爷对于这个新称谓,感觉还好。反正活在这世上,他看过太多心里有问题的人了。尤其那些极品。不缺陈巧丽这一号。

    陈巧丽则是因白露这么一说,才记起的样子,因此本是兴致勃勃看着君爷的目光,忽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竟然是精神科的大夫。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茉莉小朋友比较实际,拉拉妈妈的衣角,因为那出租车司机见她们走开,骂了声无赖,把车开走了。截不到车,如果再不能搭个顺风车,她们只能走路回家了。茉莉小朋友怕走路回家。

    被女儿扯了下衣角,陈巧丽却还在考虑,上不上精神科大夫的车。貌似这精神科大夫的车如果坐上去了风水会不好。不知会不会惹上什么晦气,到时候回家把晦气带回去了。

    小女王见她们母女俩犹豫的表情就是乐。在心里头对舅妈竖起大拇指。一个词,足以让这对母女知难而退。

    犹豫了半天,陈巧丽最终打了退堂鼓,对白露说:“那么,改天,有时间再碰面。”俨然,一句精神科大夫,让陈巧丽连想巴结君爷的心思都打消了。

    精神科大夫结交来干嘛,没人愿意家里出精神病,或是被精神病。

    陈巧丽拽女儿的手走开时,仍往君爷那张侧颜不舍地看一眼:好端端的男人,怎么搞精神病的。

    君爷照旧,对什么人,都是冷冷的一记必杀技目光。

    陈巧丽母女被他这记目光一瞪,只觉得周身被精神科电椅的无数电流击中,雷得不行,拔腿就走。

    小女王见她们走了,对舅妈竖大拇指:牛!

    君爷只冷冷地哼声:“精神科大夫。”

    白露的脸蓦地微红。

    几个人上车,悍马开出加油站。

    姚爷在车上实在忍不住侃:“精神科大夫。白露,你以后遇到你这老同学,记得这样介绍我。”

    姚爷对这种极品,从来一样是敬谢不敏的。一个精神科大夫称号,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白露轻轻咳一声,冲他道:“我哪里顾得上你。”

    姚爷回头,意味深长对她来一句:“你不厚道。”

    是不厚道,想他今晚好像是好意诓了君爷来接她。

    白露不上他这个当:“等佳音回来,我告诉她你这幅德行。”

    “要说就说,我又不是蒋大少。”姚爷家里是夫管严,不是妻管严,没压力。

    白露咬下嘴唇,恼。

    这的确是叫做什么锅配什么样的盖。有人就喜欢被人管着,像沈佳音。有人就喜欢管着他人,像蔓蔓。

    她白露又算是什么呢?

    白露想不明白了。说君爷管着她?当然不可能。君爷好多事儿,还都要倚靠她白露。

    悍马开进大院。君爷熄火时,接到陆夫人的电话,说是他们当父母的回来的太晚,小包子在爷爷奶奶家里已经睡着了,反正明天幼儿园双休,包子今晚干脆在她那儿睡,不回去了。君爷听是这样一个缘故,当然不能怨自己儿子贪睡,小孩子这时候就是要多睡才会长身体,只能歉意地和母亲说:明早他们再去接回包子。

    白露在旁边听君爷和婆婆说电话,自己听来也有些愧疚于儿子。

    蒋大少听到大舅子的车声,三两步跳下楼,亲自来接小女儿。

    “爸爸。”小女王对父亲最爱撒娇。

    蒋大少两手轻轻松松将七岁的女儿拉了起来,抱了下,接着对大舅子说声辛苦了。

    “都回去睡吧。”君爷冷淡地说。

    陆南要随爸爸上楼去时,想起件事,回头对君爷说:“舅舅,明天我能和你去你单位看看吗?”

    君爷的单位,小女王本来就是常去。只是后来随之年龄增长,陆南和自己哥哥基本可以自己回家了。君爷也就没有再拘束他们放学后非得上他的单位报道。

    “要跟我去的话,七点半前要出门。”君爷答小外甥女。

    小女王表示没有问题。不就是早起吗,今晚她拨闹钟。于是,两只手圈着爸爸的脖子,亲亲蒋大少后,蹦蹦跳跳,走上了楼梯。

    姚爷看着蒋大少被女儿粘的背影,眼神叫做一个羡慕:“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你家洛洛不也很好?”君爷说。

    “再好也是个儿子,当不了我的小情人。”姚爷叹息。

    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白露已是急急忙忙冲自己家门口奔去了。今晚实在不太像话,车子抛锚,还得让加班的老公来接自己。虽然君爷一句怨言都没有,她却觉得自己不像平日里的自己。

    君爷走进屋时,见桌上摆了杯牛奶,同时从里头传出白露的声音:“洗澡水放好了,衣服放在了架子上。”

    白露在卧室里整理被单,等会儿君爷洗完澡,可以爬上床马上睡觉。她掖着被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门口站了个人影没有动,只能是缓缓仰起视角。

    立在门口的君爷,眼神既是冷,又像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有事吗?”白露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笑的自然。

    “有什么话和我说吗?”君爷却是反问了一句。

    白露心头又咯噔,不会是被他发现她想给陆南请钢琴老师的事吧。

    “你看我像有什么话——”白露感觉一句话说完都费力。

    君爷的眼神是那样的极具魄力,让人几乎无处可躲。

    “行,我都明白了。”君爷话音干脆利落,转身,走去了浴室。

    白露站了会儿,回过神时,低头能见自己的手指拽着被角,是将床单要扯破了一般。

    君爷洗完澡,想到还有点事儿没办,走到书房打电话开电脑。等办完,回到卧室,见灯光只开了一盏,床上鼓起一个人影。他怔了下。因为极少时候她是比他早上床睡觉的。通常,她都是等他先上床再说。

    走过去,掀开他的被子。

    白露其实哪儿睡得着,都习惯等他回来了。除非他睡过又爬起来上洗手间。只觉身旁突然重重一道凹陷。随之而来的是浑厚的阳刚气息,几乎贴着她耳畔而过。

    她没有动。

    黑暗里,君爷只看到她细致的长睫毛微微闪动,知道她没有睡,于是背过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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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不惯

    陆夫人早上,见到来接包子的儿媳时,发现儿媳好像与以往有些哪里不一样。

    “妈,你们早餐吃了没有?我去那家你喜欢的老字号买了油条过来。”

    白露说了这句话以后,陆夫人觉得自己刚肯定看花眼了。儿媳与以往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和陆君吃过没有?”陆夫人让儿媳妇进门,说。

    “他一早去单位,我去买油条。”白露走进来,见到包子坐在餐桌边,小包子自己捧着个小碗喝豆浆。

    包子两个小嘴角喝得全是豆浆沫,看起来像黏上了两撇小胡子,滑稽的小脸蛋,自己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圈。

    包子五官上基本是遗传自君爷,让人不禁联想起君爷小时候的样子。

    白露走过去,抽了条纸巾,帮着擦擦包子的小嘴角。

    陆夫人听最爱工作的儿子又是没有顾上和媳妇吃早餐,悄悄心头叹口气。

    白露问:“爸出门了吗?”

    “你爸近来参加书法协会,迷恋上书法了。今天跑去和一帮老朋友边喝早茶边练书法。”陆夫人说。

    陆爸近来退居二线了,基本是半退休状态,业余的时间多了许多,于是在没事的时候,这不先养起花花草草和修心养性。

    知道婆婆因为要照顾包子没能和公公一齐去喝早茶,白露愧疚地说:“早知道我们昨晚抱他回去睡。”

    “他在这里睡,他爷爷才高兴。昨晚他爷爷守着他睡觉。”陆夫人露出微笑。

    包子向妈妈点头证实了这点:“昨晚上,爷爷抱着我,说是在爸爸以前的房里睡。小表姐以前和爸爸也睡那个房子。”

    感情这包子,因为小女王在那个房间睡过,所以十分高兴能在那个房间里睡。

    白露给儿子捏开一个花卷喂着。

    包子自己吃完半个,小牙齿嚼了嚼:“姐姐和爸爸出门了。”

    小女王今早走的时候,动静都传到了这边。原因是她妈妈蔓蔓追出了门发牢骚。这女儿究竟是她生的,还是她哥生的。都休息日了,女儿只粘着她哥不放。

    包子也小小的妒忌。小表姐与自己爸爸最亲。搞得他不知道,该妒忌小表姐还是爸爸。因为两人都是他最喜欢的人。

    “今天有计划带征征去哪儿吗?”陆夫人问。

    白露想了想,说:“可能,下午我要带南南出去一个朋友那里。”昨晚和林园园初步约好了,到她那琴行瞧瞧钢琴,看小女王喜欢哪个再想价格的事。不过,小女王要学琴这事儿,不知道自己婆婆知不知道。

    陆夫人是个有些大智若愚的人,不会深究人家的问题问。儿媳妇说到哪儿,她就听到哪儿。果真没再问下去。只是说:“今早上,你干妈说是要洛洛去公园散散步。想让我带征征一齐去。如果你今天忙,那就把征征都交给我吧。”

    听婆婆这么说,白露觉得不好意思,道:“这样,妈,我开车,送你们一块去。中午送你们回来。然后,我再带南南走。反正,你们带孩子,也不可能在外面呆一天。”

    这个主意一拍即合。

    小包子听说可以去玩了。但是,是要陪姚爷的那只还不会说话的小包子,感觉有点闷,嚷嚷着问能不能再带个小伙伴。

    陆夫人就此问包子:“你西西表哥应该有空,奶奶这就叫西西一块去。”

    小包子立马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样一来,两个奶奶带上两个小孙子,加上白露,一块出发了。

    白露开着自己的车。因为姚夫人听说了自己儿子昨晚上的车又抛锚了,调侃起了白露:“瞧吧,我就说,他买的车,从来是拖车公司的常客。”

    “子业自己不会算数吗?买辆好的车,好过每次拖车费,加起来不止买新车的数了。”难得陆夫人认真算了一回,为姚爷打算道。

    “他是懒。”姚夫人道出另一个秘密,“他这些车,基本都是朋友转手卖给他的。一些人手头有些拮据,只能卖车。所以陆君说他是烂好人,帮兄弟不能这么帮,直接塞钱都好过。”

    陆夫人对此为干儿子姚爷说话了:“你是他妈会不知道。他那大概是怕直接塞钱伤人家自尊心,才选了这样一个法子。子业不像陆君,这性格我看着挺好。陆君那副冰冷的性子,才是该操心的。”

    白露听她们两个说话,都是互相偏袒对方的儿子,顿觉失笑。闺蜜都做到这个程度,天下绝无仅有陆夫人与姚夫人这一对,让人都羡慕死了。

    车停停动动,京城里,假日的塞车流,简直是让人崩溃的份。加上听说公园里办什么活动。几乎所有人都挤着去公园玩。

    陆夫人就此说起姚夫人了:“我以为你说笑的呢。没想是真的。若是公园里有活动,我们去挤这个热闹做什么。这不去到那儿人看人吗?再说了,还带两个孩子,怕是只盯着不让他们走散,或是抱着都得没力气。”

    姚夫人也生气:“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再说,这个广告到处打,你会不知道吗?”

    “我又不喜欢听新闻。”陆夫人说。

    两个小包子并排坐在一对儿童座椅上,听着坐在副驾的陆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坐在后座的姚夫人拌嘴。征征摸了下自己脑袋,只觉无聊。女人,像爸爸说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争上半天。洛洛直接小脑瓜躺在椅子上犯困。

    白露边开车,听两个婆婆拌嘴又是感到羡慕。像姚夫人和陆夫人,常年家里丈夫儿子,都是出差不在家的,要不是有个好朋友,在家里早是清苦寂寞难耐了。

    吵到最后,陆夫人主张,不去公园了。

    不去公园去哪儿?

    两个小朋友一齐瞪圆了眼珠。

    “去超市。”姚夫人决定,“超市现在前面都有个儿童游乐区,放孩子在里头玩,我们进超市买东西。”

    白露干巴巴笑了下:“干妈,你这是打算两个都扔给我吗?”

    “当然。”

    白露差点儿倒了。

    之后发生的事不用说了。两个婆婆携手进去超市购物,说好买完东西最多一个小时出来。白露作为孝顺的儿媳妇,带了两爷的孩子,在超市的儿童游乐区,带两个小包子玩。

    征征不陪姚爷的儿子,一个人跑去球球屋里玩球。洛洛则胆小,什么都不敢玩,两只手抓住白露的衣服不放手。白露只觉这孩子哪儿像姚爷了,倒是很像他妈沈佳音。

    将洛洛放到一个转圈圈的小椅子上,白露推着给孩子慢慢地转圈,一面,时而回头看下儿子有没有摔到,或是自个儿跑到哪里去了。

    忙到天昏地暗。想必,这幅景象,谁都想不到会发生在她女超人白露身上。但是,事实如此,除了工作,工作以外在家里当人家的媳妇的她,做的最多的,都是这些服侍家里老少的工作。

    姚夫人在超市里购物时,和陆夫人说起:“昨晚上我听子业说了,说是白露心情可能不好。今天,我让他到单位的时候,说说陆君那脾气。哄个女人那么难吗?偶尔说两句甜言蜜语有那么难吗?要是他不懂,我改明儿帮他在网上查一堆帮他记起来,他想不起,拿本子翻翻看。”

    陆夫人对儿子那只老顽固,早就无话可说了:“我都知道,1314是一生一世。问他的话,他只会想到,1314是递增数列。”

    姚夫人差点儿被君爷的冷笑话笑翻,指着陆夫人:“这个笑话绝!太绝了!陆君他不是没有幽默细胞,是卓别林大师。”

    陆夫人白她一眼:“你还笑的出来。每次他爸找他谈话,他都说好。”

    姚夫人听到这个感慨了。说起来,君爷对自己媳妇不是不好,是够好的了。每人能挑出什么大的错误或毛病。只是君爷那性子。但是君爷那性子又不是只针对白露一个,君爷是对谁都那个样。

    小女王早上,终于如愿以偿,上了舅舅的车,来到舅舅的单位。

    在走廊里遇到赵文生,赵文生见她左右看似乎在找谁,急忙闪进了办公室里,找到方敏拍拍肩膀:“今天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方敏最爱看好戏了。

    “我看,今日八成要有一场大战。”赵文生比划小女王那一幅筹谋已久的表情。

    方敏看回他:“喂,你这也是当人姑丈的,怎么这样说话?”

    赵文生是以事论事,老婆弟弟的两个孩子,他接生的,怎会不喜欢。只是,小女王今日的面孔,真是令他都感到有些不妙了。

    没有跟舅舅进办公室,借口说去上个厕所。陆南是沿着走廊,从头每个房间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务必找到那个人。

    沿途的人,看到她在探头找人,和赵文生一样,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去问她她是要找谁。小女王严肃起来的面容,和君爷一个模子,都是顶着一个大黑锅,像是人家欠了她上亿。再说,她是这儿最大领导的外甥女,一不小心惹毛了她,哪个会不怕后果。于是,个个都在心里头为那个被她找的人用力祈祷。

    其实,大家也都猜得到她在找谁。而且,那个人,真是很容易找的。谁让现在这里,谁不知道出了个标准的小帅哥呢。

    叶思泉在走廊里出现时,穿着件墨色的衬衫,黑裤,和君爷一个脾气的酷颜。不知内情的人,完全可以误解为他是君爷的儿子。

    陆南见到他竟然是跟着自己舅舅底下的一号大将冯永卓走,不知道是要去哪里,眸子立马眯了眯,紧随跟上。

    冯永卓性子本就毛毛躁躁的,但是对于领导新来的小学徒,由于其反应快,学习优秀,比起一些读过大学和念研究生的,脑子更灵活,也就不会嫌弃是带孩子而感到麻烦。准确来说,叶思泉完全不像是个孩子了,无论是能力,还是思维。

    来到君爷吩咐的彩超室。今早要做检查的人已经在外头排成了队伍,冯永卓带他进去,是观摩心脏和血管彩超是怎么做的,以及怎么观察分析数据。叶思泉自己先做了些复习,又带了个小本子和支笔记录。虽然理论上他到学堂里学的还不多。但是,按照君爷的教学方式,实践更重要,情愿他在实践中看到什么有疑问,再去翻书,那样学的更快更扎实。

    陆南只见他们进去检查室,而且,从偶尔打开的门缝里望上一眼,都能看出那小子已经是个学徒模样了。可见,她所听见的传闻都没有一点假。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走到她很前面去了。并且,距离在一天天的增长。

    陆南放在背后的两只手指,绞结成绳,像是要把自己脖子勒了,感到一股窒息。

    拿着老师的口杯,中途走出来给老师倒开水时,叶思泉看到了走廊里像是等着他的陆南。

    这个小丫头,从第一次见面三岁,到如今七岁。叶思泉瞬间感到不可思议。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也就是,女孩子不是越长肯定越漂亮的。有些长着长着,身材要么走形,要么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不会在这个陆家的小丫头身上发生。

    三岁的陆南,已是脱离了婴儿肥,长了一张清秀的鹅蛋小脸。七岁的陆南,益发亭亭玉立,美得像一片柳叶。

    他知道,自己弟弟叶思臣,是对这丫头益发留恋了,是痴恋到入迷的地步。然而,在他看来,陆丫头,除了相貌长得好看一些,不见得哪儿好。就这个脾气,他就觉得大大的不好,还不如找个样貌比较丑的,但是性情温和的小姑娘交交朋友还不错。

    陆南的一双眼睛,是像柳叶刀一样,射到他俊秀的五官上,说起话来阴阳顿挫,又像机关枪,反正,不会给人反驳的余地:“你不要以为,你能留在我舅舅身边。能留在我舅舅身边的人只有我,这是我们家里人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听完她这话,叶思泉的柳眉只能是轻轻一挑,有些可笑。这就是他讨厌和小丫头说话的原因。说话都毫无逻辑的。她以为她说的是什么。他想抢她的位置?笑话!再说,这里是世袭制吗?又不是家族办的企业。哪怕是家族办的企业,现在都是走能者上位的方针。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见对方一点表情都没有,陆丫头气得有些咬牙跺脚的,冲他横眉竖眼。

    叶思泉冷漠的脸是一点都没变,擦过她身边,往前走了。

    陆南不能拦住他,只能回头,望着他那抹清高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口牙,在心里发誓:你等着瞧!

    姚爷站在君爷的办公室里,给君爷的口杯里添水,说:“南南今天非要跟你来,你还让他来,不怕他们两个吵架?”

    君爷拿起口杯:“他们有什么好吵的?只有一个人,吵不起来。”

    断定了叶思泉不会和陆丫头吵架。

    也是,那位叶家小少爷,像极了君爷,哪里会是被挑衅到的人。

    姚爷轻声说:“你这是故意招来他,给南南添堵的吧?”

    “她不像我们,从小几乎是衣食无忧。在大院里,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如果再由我一路罩着她,她到头来,都遇不到敌手,这在她成长的道路上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小时候,不用力摔上几跤,不知道痛是怎样,不知道教训是怎样,以后,怎么在我不在的时候,她都能独自前行。她可是陆家选择的继承人。”

    姚爷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的模样,轻轻扬眉:“反正,她添堵,我看着乐。”

    “所以她说你是天下最没良心的姚叔叔。”君爷为小外甥女说了句话。

    “那要看她自小对我都做了些什么?”姚爷对于自己和一个小孩子较劲的事儿,一点都不感到心虚。

    君爷服了他。

    想到今早上母亲交代的话,姚爷说起姚夫人说的:“我妈说了,你要是不会说笑话,不会搞浪漫,她帮你去网上查,给你记一本子上。”

    君爷先是默然。

    姚爷有些忍不住:“昨晚上包子不在家,你们俩,没能一块看场家庭影院吗?”

    “累都累死了,哪有念头想看电影?”君爷说的是最实际的话,平常两个人都忙得像停不了的陀螺,回家只想睡觉,最少,他是这个感觉的。

    不过,他昨晚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提早他睡觉,而且,佯作睡着了。难得,他还想睡前和她说几句话,问她在同学会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因为昨晚他们遇到的她那位同学,实在看起来人不怎样。

    只是,她都想睡了。而他不喜欢逼一个人开口说话,尤其是自己家人。

    姚爷听他这话,像是有尽力,也就没再插话了。人家夫妻俩间的事儿,旁人插话太多,怕反而影响不好。

    姚夫人和陆夫人走出超市的时候,看到白露一手抱洛洛,一手拿着纸巾给吃雪糕的儿子擦嘴。两个奶奶对此相视。

    “白露姐姐果然是女强人一个。”姚夫人佩服,她自己也有两个儿子,但是,比起像白露这样两手带,她自认差远了。

    “要不怎么叫白露姐姐。”陆夫人都欣然赞同。

    瞧那洛洛,可能被自己爸妈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粘人。至少,带洛洛最长时间的姚夫人,就没有感到小孙子粘她有这样粘白露。

    洛洛那小家伙是很喜欢白露姐姐,被白露姐姐抱在怀里,不到一会儿功夫犯困。

    “洛洛整天睡觉。”包子说洛洛小美人像睡美人。

    “你小时候不也一样。”白露告诉儿子。

    包子眨眨眼,对于这个像睡美人的小弟弟,也不是那么反感。

    中午,陪婆婆和干妈在超市外的一家麦当劳吃了东西,主要是小包子想吃。

    包子小嘴里啃薯条时,警告妈妈和两个奶奶:“不能告诉爸爸,不然他会让我吃药。”

    姚夫人拍着手,笑出了眼泪。

    洛洛转转小脑袋,想到自己爸爸也是大夫,但是好像没有君爷这个毛病。姚爷是喜欢拿药片在家里整蛊人。

    吃完,还打了包,白露送两家老少回家。回到大院,陆夫人见她要下车送她们上楼,阻止道:“你今早上陪我们够累的了,我带征征上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

    白露应好,看着她们上楼,才开车去君爷的单位准备接走小女王。

    这车开着开着,可能是累了一早上,有点困意。好在君爷的单位近,十几分钟车程即到。拐进了君爷单位的院子。白露找了个比较凉快的停车位停好车子,打开车窗后,没有急着下车,在车上披了件衣服,见时间还早,可以稍微打个盹儿。

    上面,因为接到门卫的例行电话,徐美琳尽职地先报告给了君爷,说是他老婆来了。

    白露又不是第一次到他这儿来。君爷没把这事怎么搁心头上。中午吃完饭之后,很多人都去休息了。小外甥女睡在他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上,披了件他的外套,开了支风扇睡。天气是正值春季转夏季,不热不冷。

    君爷准备趁午间收拾完手头的工作,完成今日加班工作,早点回家。在过了约半个小时后,陆南在沙发上翻个身,差点摔到地上,因此而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问:“舅妈来了吗?”

    她记得舅妈打过电话给她,说是下午去琴行看琴。

    君爷方才记起,徐美琳说他老婆来了,等了这么久,居然不见个人影爬上楼。

    浓眉瞬间锁紧。

    她这是跑哪儿去了?

    按下话机,问门卫处。

    门卫道:是半个多钟头车开进院子里。

    那么,人呢?

    君爷拨起了白露的电话。

    嘀嘀嘀,白露被闹醒了。睁开眼一瞧,自己好像只睡了半个钟,因此不以为意,拿起手机,查找来电,是君爷的座机号码。正想君爷是不是突然有事找她,她急忙走下了车。在关车门时,突然记起了自己昨晚上想清楚的,他那人脾气,再讨好也没用,还不如先不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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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互猜

    君爷等了会儿,见那头响了几声被人挂掉,又没打回来,实在是从来没遇过,只能怔了下。

    浓眉紧锁,是在考虑她是不是出事。

    坐起来,已是去过洗手间洗完脸的陆南,出来,见到舅舅拿着只电话筒不知在犹豫什么,问:“舅舅打给舅妈吗?问舅妈来了没有吗?”

    君爷听到小外甥女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想想,心里真有些毛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出事了,因此挂了电话,想着亲自走到大门保卫处去问问。

    刚简单收拾下桌面,站起来,要走到楼下去。

    徐美琳探进个脑袋说:“陆队,嫂子来了。”

    人没有失踪,是到了。而且显而易见,是他打了电话后,她才走上来的。君爷那张脸,一会儿即不大好看了。再怎么说,挂人家电话,又不之后说一声,是不是太不把人家的电话当回事了。

    这样的事儿,确实在白露身上没发现过。让他都不禁质疑她刚才是干嘛去了,才挂了他电话连电话都不回,难道是怕他知道什么。

    白露走了进来。

    陆南看舅舅脸色不知怎的戴了黑锅,皱皱小眉,回头,见到舅妈走进来,走过去喊:“舅妈。”

    “东西准备好,我带你出去。”白露对等待已久的小外甥女说。

    陆南高高兴兴地收拾随身携带的书包。

    白露见着小外甥女收拾东西,也没有特意转过头去看君爷。

    君爷反正觉得她昨晚上已经有些奇怪了。想到姚爷刚提过的话,似乎自己不知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君爷对谁都是搁不下这个脸的,坐了下来,一面佯作看电脑,一面是内心里在考虑。昨晚上,自己究竟有做错什么。

    君爷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尤其是自己做错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不认的,不然,这不叫汉子。

    想了良久,没觉得自己哪儿有错。反倒觉得她的反应愈加古怪。

    白露见小外甥女能收拾完了书包,拍了下小外甥女的肩头,说:“那我们出发吧。”

    “舅舅。”陆南记起,回头对君爷说话,“我和舅妈先走了。”

    君爷这会儿已是冷静了下来,虽然在外面的人看来,他压根没有过情绪波动的样子,背靠回办公椅子上,双手优雅地交叉,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们两个:“去哪儿?”

    反正今天看完,可能要买钢琴回家了,想瞒也瞒不住,陆南诚实地对舅舅坦白道:“舅妈带我去看钢琴。我想学琴。”

    君爷脑子反应快,很快联想到那晚上她神秘兮兮钻在被窝里看短信,原来是如此,冷酷的唇角随即一勾:“谁出钱买琴?”

    白露听到这话马上皱了眉头,好像早料到他会问这个,但是,他真的问到时,让她心头真有一点儿不愉快。

    “我爸爸。”小女王马上看出两个大人之前微妙的气氛,举起手,说。

    “你爸爸出钱,你妈妈能同意?”君爷对妹妹那家的情况是清楚到了然于胸,蒋大少的钱全部在他妹妹手里抓着,一分都不能乱花。也亏了他妹婿那个妻奴,什么都答应他妹妹。

    陆南撇撇小嘴,对于妈妈对爸爸管的太严的问题,一早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不能说她爸爸只听她妈妈的,有些原则问题,都是她爸爸做主。

    因此,君爷很好奇,是什么令他那个钻进钱窟窿里的妹妹松了口,愿意一下付出好几万来买钢琴。蒋大少对他妹妹说的原因,值得深究。

    白露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想必蒋大少和她是一样的想法,只要为了孩子好,什么都愿意做。

    君爷又接着问:“去哪儿看琴?”

    这个问题南南是回答不上来了,因为舅妈没和她说清楚,究竟是不是上舅妈的同学的琴行。

    白露被迫打开了声音:“先去我一个朋友的琴行看看,看她喜欢哪样,再到各大商场去问问价,收集完资料,看哪家价钱合适,质量和售后有保证,再报到她爸妈那里。”

    买东西,白露姐姐最在行。几乎没人能挑出个毛病。

    君爷深思的目光落到她一下,又跳开,说:“你们走吧。天气忽热忽凉的,记得带件外套。”

    谁说君爷是大老爷,其实,君爷是个再细心不过的男人。

    陆南笑得像花儿一样,对舅舅说:“我们走了,舅舅今晚想吃什么,我和舅妈看完琴,带回来给舅舅吃。”

    白露闻言郁闷了,谁说要带东西回来给他吃了。她正打算冷落他一阵让他意识下他那臭脾气呢。

    君爷意味深长地对小外甥女说:“到时候我想好了,再给你舅妈电话。”

    白露就此带了陆南,出了门准备去看琴。走到走廊里时,迎面遇上方敏。方敏瞧到小女王就贼笑,想到赵文生今早说的话,说是娇娇陆家丫头,今早找人法办,也不知道究竟法办了那人没有。

    “南南,跟你舅妈去哪儿啊?”方敏问。

    “去看琴。”陆南抓了抓书包背带。

    “看琴啊。”方敏意味地笑道,“不留在这儿陪你舅舅了?对了,你舅舅近来多了个小跟班,你见到没有?”

    陆丫头脸唰的一青,尤其是想到找到那人,那人竟然把她说的话当空气,好啊,等哪天,哪天她杀回来,把那人杀到片甲不留。

    见着小女王的战火被挑拨了起来,方敏不免有些后怕,伸出脚要溜,说:“那你们赶紧去吧。”

    “等等,方大夫。”白露叫住她。

    “怎么了?”方敏回头问。

    “高大帅是不是这两天回来?我听说严教授不打算归队了。”白露以为方敏和严雅静比较亲近,问方敏本人比较清楚。

    方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走到边上,和白露详细说:“高家不是要高大帅继承吗?高大帅不是经商的料,出去买件衣服都被人骗,砍价还价更是一塌糊涂。他至今好多衣服都还是姚爷买的。高老爷子这不想着,让儿媳妇出面,替他打理生意,反正小太孙子已经出生,都满周岁了。”

    “严教授能答应?”

    说到这儿,方敏真要佩服那高老爷子的口才:“老爷子为儿媳妇算了笔数。”

    “算数?说赚钱吗?赚钱肯定是做生意的最多,再说高家那产业做到多大,肯定是队伍里赚不到的数。但是,严教授若是抱着赚钱的心思,一开始不会选择入伍了。”白露说。

    方敏拍下掌:“你这话就对了。如果不是老爷子那幅口才了得,谁能说得动她。但是,老爷子和她算的是,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抱的不就是救死扶伤,想真正为病人做点事吗?”

    白露内心一惊,似乎猜到高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了。若真是以这个来计算,比较,那队伍里真没有多大优势。

    方敏接下来的说法印证了她的想法:“高老爷子给她举了盖茨的例子,比尔盖茨,世界首富,赚的钱,投入到公关卫生,不知拯救了多少病人和患儿。当个医生是可以救人,但是,若当个医生再加上首富,可以救更多的人。现在更多的人不是不能治病,是没钱治病。”

    白露眉头微展:“有时间,我再和严教授谈谈。”

    失去严雅静这号大将,是有些令人痛惜。方敏就知道,君爷虽然对严雅静递交的辞呈一言不发,但难保其他领导一点动静都没有,因为君爷就那个样,从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手心拍了下白露的肩头,方敏对她露出一个笑脸:“辛苦了。”

    能当得了君爷的老婆,忍受得了君爷的女人,不是一个简单。同样的,若不是有她这个女人管着君爷,陪伴君爷,君爷会变得怎样真不好说。君爷一个人,关系到太多人了。

    方敏走后,白露回过头,见小女王无聊地对着墙角踢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后,这女孩子要成为君爷那样的人,白露突然感到肩头上一个重任,沉甸甸的。

    “走吧,南南。”招呼小外甥女,白露揽着小外甥女的小肩头,走进了电梯。

    在出发前,先打电话给林园园,确定对方在不在琴行。林园园正好说她在。白露直接开车,按照导航把车开到了林园园的琴行。

    私人的琴行一般不大。林园园的琴行坐落在一条小街里,附近虽然有商业区,但是小街古巷里相对清净。琴行的顾客,要么是靠人脉,熟人牵拉关系介绍来的,要么是靠学校,这附近刚好有一所中学,生源还可以。

    找个地方停下车。白露带小女王走到琴行面前,头顶一块赤色木匾写着三个古风的大字:清音阁。古色古香的出入单门,两侧玻璃窗,展示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面积真的不大,两三个奶茶店面积,有二层楼。

    由于接到白露的电话,林园园站在门口,迎接她们。与昨晚一样的民族长裙,林园园那一头乌发今日扎成了一条麻花大辫子。

    “进来吧,我刚好泡了壶枸杞菊花茶,养肝明目。”林园园将她们迎进琴行里。

    进了里头,果然是又一副天地,各式各样的乐器,挂的挂着,摆的摆着,挨着墙靠着,放眼望去,不多不少,有上百件吧。钢琴都集中放在一个角落里,五六台而已。

    林园园说:“钢琴的种类肯定不止这些,但是在哪个琴行都摆不了那么多,我这里有产品画册,你们先看看琴,觉得哪台有感觉,然后,我们再看看类似的。如果想再看实物,我可以让厂商送来,或是到你们到有这个琴的朋友的实体店看看。”

    白露问小外甥女意见。陆南点点头。林园园已是走到茶几那里,招呼她们先过来喝茶。白露想让外甥女自己先看看,免得受到大人影响,于是放陆南一个人走,自己走到茶几旁边的沙发坐下。

    “白支书,那晚你说南南是你女儿,其实不是吧?”林园园露出贝壳小齿。

    白露拿起茶杯:“陈巧丽告诉你的?”

    “那晚就我们三个。她当晚打了电话,可能不止告诉我一个人吧。黄明辉应该知道了。”林园园笑道,“而且,那晚上,你知道黄明辉私自多收了每个人多少人头费吗?”

    白露淡定:“可能也就一百两百吧。”

    “猜的没错。”林园园微笑。

    白露看她笑,皱了丝眉:“你看起来对这事儿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都是老同学。同学一场,资助一下同学生活费也应该。”林园园说。

    不知为何,听着林园园这话,再看林园园笑的模样,白露心头某处微微地感觉到不舒服。

    “她是你外甥女?怎么是你带她来买琴,她爸妈呢?”林园园接着问。

    “她爸妈刚好没空,委托我带她来看看。”白露答。

    “看你挺疼她的,巧丽没说的时候,我都看不出来不是你亲生女。”林园园说。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陆南自己走,在几台钢琴之间转了圈之后,好像听见了一道琴声。不像钢琴的声音,比较像拉琴。

    于是白露在说话空隙,转头找小外甥女时,看见小外甥女的身影是往楼上走去了。

    “二楼是什么?”白露问。

    林园园被她这一问,方才记起的样子,愣了下,继而扶额笑,笑道:“瞧我,都忘了。二楼有人。”

    说着,起身,带白露走上楼梯,边介绍:“二楼是教室,平常有些学生到这里来上课,我要么自己教,要么请老师过来教,也有些老师带学生找地方,就找到我这儿来。今天下午,刚好上面没学生上课。”

    那么,现在在二楼上的人是谁?

    陆南走到二楼,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由于侧对着自己,只能看见一个侧颜。这是一张骨架较为玲珑的脸,脸虽小,五官却蛮有特色,小巧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和大眼,是俗话说的娃娃脸。

    不能说是大美人,可能连小家碧玉都说不上,这种娃娃脸的女人,可能只叫做可爱。

    然而,陆南一眼就被这个女人的眼神给吸引住了。

    女子拉着一把小提琴,目光望着琴谱。陆南不知道学小提琴的都是这样,见那条叶狐狸发给她的视频里,叶狐狸那种陶醉的神情,手里拿弓缓缓拉着琴弦的样子,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个神秘的世界,对于陆南来说,只觉是神秘不可思议,让她迫不及待想去窥探,想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秘密。

    琴声悠扬,长长的音符,似乎是小提琴的专属,是钢琴所缺乏的。有人说,小提琴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乐器,因为它发出的声音最像人类自己发出的声音,如歌如泣。可以一下子揪住人的心头。

    “她拉的是什么?”不敢打扰沉浸在音乐爱河中的女子,白露尽可能降低音量问。

    林园园道:“她拉的应该是圣母颂。”

    那是舒伯特的名曲,为许多小提琴家所喜爱。只是,听了的人,会莫名感到一种心碎。不知拉的那人,又是以一种如何的心情在拉这个曲子。

    “她是这个琴行的老师?学生?”白露问,“来买琴的?”

    林园园连续摇头:“她是卖琴的。她卖给我的那把琴,正是她现在拉的那把。”

    白露露出疑问:“怎么说?”

    林园园扶着楼梯扶手,侧过身,低声喟叹:“她叫苗莘,今年二十出头吧。以前,她家里是家财万贯,她手里拉的这把琴,她父亲在拍卖会上用上百万拍下来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上百万,对她家里上亿的资产算不了什么。所以你可以想象到她家里曾经的富有奢华程度。然而,花无百日红。有一天,她父亲生意突然失败,同时,工厂出现严重意外事故,股东飞速撤离,资金链断裂,家里财产,全被法院封了还债。她父亲一夜之间中风了,所以没有被判进监狱里。她妈得了病。全家一家只剩下她。”

    原来是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打工。只知道她趁没人在的时候常到我这里拉琴。她这把琴,我到现在都没敢琴卖给她人也就这个原因。看着她那样子,不是可怜,是觉得是面镜子。谁又能保证,明日一样能繁花似锦?”

    陆南在旁边,将舅妈和林园园的对话都听了进去,眉头皱了会儿后,突然转身走下了楼梯。

    白露不知道小外甥女想干嘛,只得跟在她后面走到一层。

    一层的玻璃橱柜里,放了十几把小提琴。陆南站在玻璃橱柜前面,一动不动。

    白露心里念头一转,走到她后面,按住她两个小肩头,轻声问:“南南想学小提琴吗?”

    她其实早该看出来的,陆丫头想学琴,都是因为叶家那个叫叶思臣的,给影响的。叶思臣学的是小提琴,想更接近对方,也学小提琴是最好不过。只是陆丫头拉不下这个面子,非要学钢琴。这会儿,是被一个叫苗莘的女人给触动了。

    陆丫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点头:“想。”

    买小提琴,还得物色好的小提琴老师。看那个叫苗莘的女人拉的不错,不知道愿不愿意教学生。白露考虑着,问及林园园的意见。林园园果然不同意:“你说苗莘。当年她父亲是她找个的好老师,著名音乐学府的教授教她拉琴,但是她自己都没参加高考,家里就不行了,连音乐专科学校都没有上过,哪里懂得怎么教学生?如果是基础打好了,再让她教,可能还可以。现在,南南是零基础,肯定是要找专业学校的老师教,要学习怎么看乐谱和乐理。”

    陆丫头耸耸小眉头,知道林园园是音乐人士,说的都是道理。

    像苗莘那样上百万的好琴,肯定是买不起的。上百万,恐怕她妈蔓蔓听见这个数字,直接血压飙升,直接就说:我自己去找块木头,给你做琴。

    可小提琴的价格,好的,真心不比钢琴便宜。

    林园园说:真正想学到精道的,没把好琴真的不行。学小提琴,其实比学钢琴还苛刻。圈子里,会弹钢琴的人多,但是,真正会玩小提琴的,能弹出味道的,没有自小勤奋学起,没有天赋,完全不行。因为小提琴不是普通的难,非常难的技术,因此,配一把好琴更重要,能快点让你的指尖感觉到乐感。

    “我有个朋友,跟欧洲那边的师傅做琴的,大致一把琴做下来,他交给我们圈内,都要二十几万。而且,他做一把琴的时间,因为纯手工制作,也要一年左右。所以,他一般建议卖出价要到五十万以上。因为二十几万只是收回成本。”

    林园园介绍的,白露不能全信,需要去问问。林园园对此表示理解:“你可以多找些朋友问问,我给你他的名片,你只要打听他做的琴价格,马上可以知道这个行业有多苛刻。钢琴都没有这个小提琴麻烦。”

    言外之意,希望小女王学小提琴不是心血来潮。

    白露额角的青筋微微地跳。想到回家以后,怎么和蔓蔓及蒋大少说这个事。不过,看到陆丫头望着小提琴的目光,可以知道,这孩子是对这种乐器迷恋上了。

    离开清音阁的时候,能听见二楼的圣母颂,充满惆怅和心碎的曲声,像是盘绕在人的心间永远无法消失。

    回家路上,陆丫头没有忘记问舅舅带什么吃的回去。

    君爷没有给陆丫头回短信,是像他之前说的,直接拨了电话给了舅妈。

    “买几斤鸡翅和啤酒,高大帅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吃饭。”君爷交代。

    想到那只喜欢吹牛的高大炮,又跑他们家蹭饭吃了,白露扬扬眉:“他不带他老婆来吗?”

    “可能来不了吧。孩子未断奶。”君爷说。

    白露顿觉可惜。

    本交代完事,该断电话。君爷今日不知为何,不按理出牌了,对小外甥女学琴的事,似乎表现出十分大的兴趣,问:“南南挑中钢琴了吗?多少钱?”

    反正没想隐瞒,回去都要向全部人交代的,白露道:“她到了琴行,看了其它乐器,决定学小提琴。具体价格,我还得四处去打听下,不过,我那朋友说,好琴至少要二十几万一把。”

    二十几万?

    不到百万,都照样要让他妹妹吐血了。

    君爷说:“还好,现在房子贵,二十几万,不算什么。”

    白露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怎么感觉,他今日说笑话的水平有提高了。

    回到家里,一说起,小姑蔓蔓果不其然,起身,直接到院子里找木头去了:“学什么琴?不就是一块木头做的琴吗?妈自己给你做一把。”

    蒋大少赶紧跟在老婆后面,生怕老婆激动过头,想拿把斧头砍了棵树给女儿做琴。那些树是公共财物,不能砍的。

    陆夫人这个姥姥向来是老好人,由于帮助女儿的饭馆得到了不少股份,有了一些小积蓄,于是听到这么说,开口道:“二十几万是吧?姥姥出钱吧,当是给南南投资。”

    “妈!”蔓蔓和蒋大少齐齐回头。

    哪能让老人出钱,这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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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痒婚

    白露从婆婆那里带包子回家。包子在楼梯上一步三跳,今天出去玩,情绪特别高涨。跳到了家门口,有人先给他打开门,喊:“征征。”

    见到是爱吹牛的高大炮,包子瘪瘪嘴角:“高叔叔。”

    “怎么?见到高叔叔不高兴?”高大帅伸手捏下包子的脸。

    包子仰头看着他:“高叔叔结婚了,不是吗?”

    当年高家不敢大摆筵席,怕树大招风给队伍里的新人惹麻烦,只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包子有参加,新人他都认得的,两个都是他爸爸的部下。结婚后的新人,严雅静由于保胎生孩子等等种种缘故,基本歇工了,到后来孩子生下来,养孩子时,经高老爷子劝说,由队伍内退了下来,加入了高氏集团。

    高大帅扬起两道汉子的粗眉,瞧着包子:“怎么,叔叔结婚,不能到你家串门了?”

    “你不是很久没来了吗?”包子磕磕巴巴地说。

    “叔叔那是,因为有了个和你一样的小包子,要在家帮着带。”高大帅说完这话吐口长气,带孩子真是太累了。让他从半个月的休假,到休到现在大半年,把多少年的假一块全休光了。

    白露提着啤酒和鸡翅的袋子,慢吞吞地从后面走上来。

    高大帅连忙伸过去手,道:“嫂子,辛苦了。”

    手正好酸的要死,全部塞进他怀里,问:“你领导呢?”

    问的是君爷。

    高大帅亮开白亮亮的牙齿:“怎么叫我领导了,不是嫂子老公吗?”

    白露径直推开他,脱了鞋,进到客厅里,在沙发上歇会儿。今天忙了一天,腰都断了。

    高大帅明显感觉到她哪里不同,若是以往,回到家里来,首先肯定是先赶紧看老公在哪儿,老公要不要帮忙。现在她这个样子,倒是好像把君爷都撇到一边去了。想起今儿来的时候,姚爷还搭着他肩头说,说到君领导家里要小心些,因为昨晚上某人貌似心情不好。

    他以为是君爷心情不好,结果现在看来,貌似白露姐姐的心情比君爷更不好。

    抱着啤酒鸡翅走进厨房里头,包子跟在他后头,好像个小跟班。见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君爷,包子冲过去,喊:“爸爸。”

    今日君爷回来的早,有点时间,顺便收拾下厨房,因为有兄弟要招待。简单先炒了盘青椒牛肉,伸手摸下儿子脑袋,说:“去洗手,准备吃饭。”

    包子听到爸爸这话想了想,走到了客厅里去。白露已经坐了起来,在茶几上他们没喝完的茶壶里,倒了杯热茶喝。

    “妈妈,洗手,吃饭。”包子站在妈妈面前。

    白露微惊,儿子这是第一次主动叫她吃饭,以往都是她用力喊:征征,吃饭了!

    小孩子都察觉到今天的爸爸妈妈有些不一样,敏感的小心灵,一下子揪紧了。

    白露把茶倒进口里,站起来,带儿子去洗手间一块洗手。

    看到他们母子俩的身影闪进了卫生间,高大帅回过头,见君爷若无其事地拿着炸粉放进不锈钢碗盆里头,将一块块洗好的鸡翅膀放进里头裹粉。

    “我说,陆大厨——”闲着无事时,高大帅换了条腿站,又开始吹大炮了,“你这么能干,让白露姐姐这个家庭煮妇情何以堪?”

    “平常都是她在家里做饭。”君爷淡然地说。

    “你没教她两手?”

    “我怎么教?我在临床都不带学生。”君爷说这话毫不留情。

    别看现在多了个叫叶思泉的小跟班,实际上是,君爷拟定计划后,全扔给下面的人带着学习了。想跟他,没关系,不要问他问题,在旁边自己看,自己能学多少算学生自己的本事。他没有这个义务。

    高大帅被君爷这两句冷酷无情的话哽到要死。君爷这脾气,真是没人能消受。最坑爹的是,君爷能一幅“我就是这样你有本事就怎样”,而且屡屡成效。

    君爷将副一次性手套塞进他手里:“来,继续裹粉。我去准备炸锅。”

    “我说——”高大帅看看自己的手,“我不会,不然让白露姐姐出来再帮你。”

    “人家没有其它的事忙吗?你在这里站着又没事做。”君爷一句话,条条是理驳到他捂嘴。

    高大帅无奈地戴着手套,边喊:“白露姐姐,你在干吗?不出来帮你老公裹粉吗?”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

    高大帅心里犯咕哝了:白露姐姐今儿真是有些不一样。

    回头再瞧那君爷,一言不发的背影,似乎对眼前这一切都默认了。

    白露是在浴室里帮儿子脱衣服,擦肥皂。刚带儿子进来洗手时,才发现,儿子今天玩到一身都是汗,赶紧先让孩子洗个澡再说,这样吃法也能清爽些。

    包子被母亲按在澡盆里冲洗头发,小眼睛被淋到都是水,叫道:“妈妈,我眼睛进水了。”

    “闭上。”白露帮儿子搓头。

    包子反正感觉她今天有些不一样,也就不敢再吭声了。

    洗完,帮儿子擦干净头发擦干净身子,才发现儿子一声不吭的。白露低头问:“怎么了?哪儿觉得痒吗?”

    “没有。”包子自己将大浴巾裹着,像只毛毛虫跳出浴室,走去自己房间穿衣服。

    白露把毛巾扔在脸盆里,皱了皱眉。儿子某方面和他像个十足,越是惯,越是给她冷脸看。

    包子在自己房间里找衣服穿,因为妈妈突然决定给他洗澡,没有拿好衣服先放好在床上。包子只裹着条大浴巾,不好动作。拉着衣橱下面的抽屉,用力不对,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突然觉得哪里委屈,自己鼻子抽了抽,在喉咙里轻轻哭咽。

    站在厨房里给鸡翅膀裹粉的高大帅,先是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一惊之下,戴着满是面粉的手套先伸出脑袋去看,结果见到了敞开的门缝里头,包子一个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

    这可将他吓到了,脱了手套直接跑过去。

    “征征,怎么了?”两手掖起孩子隔壁,抱起来,放到床上,高大帅仔细瞧了瞧,见孩子脸蛋红红的,像是生病了样,赶紧摸摸小额头,没烧,于是有吓了跳:这不是哭了吧?

    “谁欺负你了?”高大帅吃惊,刚包子才回家,看起来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抽起小鼻子了。

    包子鼓了下脸蛋,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小狗一样望着他。

    高大帅发现到他身上没有穿衣服,问:“你的衣服呢?”

    包子指了下衣柜。高大帅转身,本是想,这孩子爸妈都在这,给孩子穿衣服是爸妈的事吧,喊一个过来就是,但是,看到今天好像白露姐姐有点不一样。高大帅心头思索着,算了算了。像他老婆严魔女,有时候心情不好时,也是不知发什么脾气,让人二丈捉不到头脑的。

    自己在衣柜里给包子找衣服,问:“征征想穿什么样的?”

    包子说:“高叔叔的小包子穿什么样的?”

    高大帅失笑:“他啊,现在穿婴儿的衣服,连体的那种,你小时候穿过。现在你大了穿不了。”

    包子坐在床边踢着小脚,对他这答案听着好像不满意,说:“高叔叔不带小包子来。”

    “你想看小弟弟?”

    包子不说话,是想,为什么又是小弟弟呢,要是小妹妹多好。他想要个小妹妹,却至今一个都没有。

    高大帅见他不吭声,都知道他想法,想今日见了姚爷的儿子,那只可爱的洛洛,听到他生了个儿子而不是女儿,立马把小脸一撇,自个儿玩去了。

    这给孩子找衣服的事呢,高大帅在家里被教养成半个奶爸,也算是在行的了,不会儿,给包子配好了一套衣服,让包子穿。

    厨房里,君爷将油倒进大锅里热,热到油沸腾了,想到某人应该是将鸡翅膀都裹好粉了,回头找人要鸡翅膀。哪知道,这转回身,人影不见一个。不锈钢碗盆里,裹粉的鸡翅膀粘结成一团,像极了米糊。

    君爷两道眉立马耸成老高:这高大炮真是只会吹牛,这一点小事都没能办好。既然办不好,还学会当逃兵了。不知道突然上哪儿去了。

    只好先熄灭燃气炉,循着房间里的动静走过去看看,那个高大炮在做什么。一路走到了儿子房间门口,只见,原来高某人在帮他儿子穿衣服呢。

    高大帅给包子配了身衣物,边帮包子穿,边哄孩子:“来,看看,征征,叔叔给你配的衣服帅不帅?”

    事实证明,这吹牛的高大炮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让小包子有了期待,兴致勃勃走到穿衣镜前对着看,看完,包子脸马上鼓了起来。

    高大帅给包子搭配的这身衣服,上面是红杉,下面是绿裤。大红大绿,号称最土气的搭配,而且,像极了小丑的衣服,难看死了。

    二话不说,包子马上脱衣服。

    高大帅手忙脚乱:“征征,你不喜欢,告诉高叔叔,叔叔给你挑你喜欢的,你再脱,不然感冒了怎么办?”

    可包子的自尊心受损了,他不想当小丑,要是被爸爸看到了,会被笑一辈子的。

    站在门口的君爷抬手揉了揉眉,走进房间,擦过高大帅背后,打开衣柜,给儿子重新挑了套。这回选的是一身带着酷劲的蓝色衣裤。挑完衣服的君爷,转回身时,见高大帅和包子,都一脸木头的样子看着他。

    “穿这个。”君爷绝不多说一句废话,将衣服扔到高大帅手里。

    高大帅慌忙接住,紧接一幅哭丧脸:这算啥。你儿子的衣服得我帮着穿?

    不管如何,这是领导的儿子,服侍好就对了。高大帅转回身,帮包子换衣服。包子只是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爸爸走出去的背影。

    “怔怔,担心你爸爸?”高大帅从孩子眼神里能读出几分忧虑。

    小包子两只小手对了对。

    虽然他知道爸爸强势,但是,越强的人,其实越弱。妈妈真是闹起来,怕君爷也是没辙。

    高大帅站起来,摸了下包子脑袋,说:“你爸爸妈妈好着呢,别胡思乱想,出来吃东西。你肚子该饿了。——对了,你妈妈呢?”

    白露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在浴室里,要把儿子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而且,君爷虽说早回来,一些该干的家务活,却是都不清楚的。比如,她放在洗衣机滚筒里自动清洗的外套没有拿出来晾晒。阳台上的衣服,也都没有收起来。忙活着,很快忘了时间。

    君爷在厨房里将高大帅没有干完的活儿干完,重新开炉热油,拿着长筷子将一块块鸡翅膀放进油锅里炸。

    高大帅带包子回来时,见鸡翅膀已经炸好一半,放在了一个盘子里,香喷喷的,可诱人了。君爷的厨艺绝对不是盖的。

    双手提起包子放到凳子上,说:“你在这里坐着,叔叔去喊你妈妈过来吃。”

    在屋里走了半圈,发现白露姐姐是在阳台晾衣服,高大帅吆喝道:“嫂子,吃饭了。”

    白露拉了拉晾晒的衣服边角,再走回客厅里头。高大帅给她让开路,半开玩笑道:“我听姚爷说,白露姐姐是昨晚上被君爷给气着了。”

    这姚子业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嘴。

    白露回头,看了他一下,没话。

    说出口的高大帅,却没想好像是真的,从她表情来看。

    话说,君爷昨晚做错啥了。好像姚爷也没有说君爷做错啥了。高大帅直挠后脑勺。

    所以说这女人心海底针。

    走回食厅,君爷在开啤酒,给两个男人的杯子里倒着。

    白露洗完手,坐在儿子身边,给儿子小碗里添了白饭,不准儿子只吃菜不吃饭。包子手里抓着只鸡翅膀,吃到嘴角边全是油,见妈妈回来,把啃了一半的鸡翅递到妈妈面前,说:“妈妈尝尝,好吃。”

    君爷做的东西怎会不好吃。

    白露想都没想,道:“好吃就吃,不用多说。”

    被妈妈拒了个冷脸,包子顿时又觉委屈了,低着脑袋不说话。

    高大帅则是被吓了一大跳,想白露姐姐曾经何时,有过在君爷面前说这样的话。婚前没有,婚后更没有。

    君爷将倒好酒的杯子放到他面前,坐了下来,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事儿一点都没有看见,说:“你老婆打了报告交了辞呈,是真决定走了?”

    严雅静递辞职给君爷时,君爷一句话的表态都没有。后来,严魔女回家,对高大帅发了顿牢骚。好像君爷一点都不想挽留她。

    如今听君爷这样问他,高大帅左右为难。一面是爷爷,一面是君爷。只是,这君爷的态度也真怪,不是已经都要批了他老婆辞呈了吗。怎么突然问起了他这事。

    “君爷,不是批了吗?”

    “批了不能问问吗?”君爷口气寻常得好像问家常。

    高大帅为老婆抱屈:“你若想挽留人,早点说,我好在家里做动员工作。现在到这个份上了,我回家又能怎么解释。”

    “我有叫你回家做什么吗?”君爷问。

    高大帅猛地怔了神色:怎么?君爷不是想挽留他老婆?那么,莫非问这话,是想看他老婆后悔?

    君爷冷冷的颜色继续说:“我既然没有开声不批准她,肯定是让她回家带孩子。”

    高大帅小心翼翼地捧着啤酒杯:“你觉得她回家带孩子好?”

    “她回家带孩子,你在队里才能认真工作,不用顾到后方。”君爷说。

    高大帅撇了撇嘴。感情,账目早在君爷心里先盘算清楚了。君爷一直在队里对女的有意见,因为上前线用女的费事。沈佳音那是没法。护理向来是女的强项,男的南丁格尔,怎么听都怪异。

    严雅静即使不递这个辞呈,也已是被他调到二线了。刚好给高大帅当老婆,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高大帅由此回想起结婚时君爷给他包的大红包,特别的大,以前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回事,对他老婆的遣散费。

    竖起根指头,高大帅说了说君爷:“我回家和我老婆说,她要杀回来对你发飙。”

    “她有本事对李俊涛发飙。我提李俊涛替了她位置。”君爷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高大帅对君爷倒竖拇指:你狠。

    两个男人,碰了碰酒杯。

    白露扒着饭,见儿子关注地听爸爸说话都忘了吃东西,拿筷子敲了下小碗。包子马上低下头吃饭。

    今天妈妈好怪,以前都不怎么管他包子的。

    盯着儿子吃饭吃到半截,手机声响,白露走去房间里听电话。

    趁这个时候,高大帅忍不住问君爷:“白露姐姐这是怎么了?”

    君爷一幅处之泰然:“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或许这一次她改变了策略,实质上是一样的。她内心在犹豫。犹豫自己干嘛嫁给他。

    高大帅看着埋头挖饭的包子,把声音再降低些:“君爷,您老不会紧张?”

    “我?我不是蒋大少,也不是你,不是子业。我应该比较像文生。”

    高大帅翻白眼。您老哪能和赵大夫比。赵文生那是文质彬彬,每天面带微笑的人。

    君爷却始终这么以为:“我能给的,若她还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

    言外之意,为她改变他自己,不可能。他也不会要求她为他改变她自己。那么,只能是合适就过下去,不合适再说。但是,两人既然有了孩子,分开等于不可能。尤其是他们俩的婚姻不是他们个人的事。

    高大帅想了想,说:“我看,她也不是对您老不满意。你只是缺了点——”

    缺了点偶尔的温柔。

    让他像娘娘腔说话,或是像他妹婿对他妹妹那样当妻奴,君爷情愿直接跳海。

    高大帅见此无话可说了。

    只是小包子,脑袋都快埋进碗里去了。君爷伸出的手,在儿子脑袋上摸一把:“你是我生的,她是你妈妈,但是,你以后,将来,必定是要自己独立起来。我和她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高大帅对小包子都快掬起一把同情泪。君爷是头狮子王,在儿子几岁大,就将儿子开始扔一边了,锻炼其快点独立。

    白露在房间里听电话。电话是云姐打来的。可能消息都传到了白家。云姐这不火燎火急地给她电话问清楚怎么回事。

    “说是你和陆君闹别扭了?我看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事啊?”云姐三两句,开始批评起小姑了,“不是说你车子抛锚,他都去接你了吗?你对他什么意见?”

    君爷做事完美,她挑不出意见。

    “白露,你做事从来不是这样的。”云姐都不明白她脑子里是想什么了,说,“你聪明,你能干,但更重要的是,你不是个会做事不经头脑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她突然觉得,这婚姻,究竟于她和他是不是好事。她勉强自己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一样呢。

    “我只是想让彼此都冷静一下。”白露道。

    云姐皱了眉头:“冷静什么?他要是做错事了,没话说。但是,你这是不是无理取闹了?你非要指责他的脾气不好。我告诉你,你哥也这个样。我这么多年来,也就理解了。”

    “嫂子你怎能理解我哥呢?”

    云姐说:“怎么不能?这夫妻日子过长了,都是柴米油盐,谁还想着亲亲爱爱。有情,也是亲情。人家都说婚姻七年之痒。你和他,快七年了。你不要想着离婚了能怎样?分开还是照样。再说,他可是你挑的。”

    白露坐了下来:“我没有说再找男人。我只是想,不要太依靠他。”

    样样事,都只维系在他的感情上,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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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关心

    酒喝到半巡,姚爷从对面走过来串门了。

    “姚爷。”高大帅喝到脸膛有些红,反正明天不上班,拉着姚爷坐下来一块喝。

    姚爷笑:“我不会喝的人,你叫我喝,想我喝出病来?”

    高大帅拿手指指住他的脸,醉醺醺的眼睛看着他说:“你胡说八道。谁不知道那是你老婆管着你不喝。”

    眉梢一提,姚爷笑话:“我有让我老婆管着吗?”

    姚爷家是夫管严,但是姚爷疼老婆,舍不得老婆伤心。知道沈佳音不喜欢的事,他不会做。包括喝酒。

    小包子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了,自己跳下椅子。姚爷见白露不在,问:“他妈呢?”

    “打电话,打到现在,在房间里。”高大帅贴近姚爷耳边小声地说。

    姚爷眼里闪过惊诧:难道昨晚的事儿到今天还没解决?

    君爷坐在对面,没怎么喝酒,在君爷的习性里头,陪人喝酒,也是适量,绝不会超过一瓶。边喝,边是低头看下手机,处理下短信。

    看来像没事人似的。

    完了,这夫妻俩是扛上了,难道?

    高大帅摇摇脑袋,只是和姚爷说:“今晚我醉倒了睡你那。”

    姚爷直接踢翻他椅子:我家不收留醉汉。

    高大帅叫屈:我告到嫂子那里去。

    君爷这才被惊动了,抬头,横扫他们一眼:要吵到其他人家里吵,吵到我这里来,是嫌命长吗?

    姚爷见这情形不好,拔腿要溜。高大帅抱住他腿,可能真是喝醉了,嘴里嘟囔着:我要上你家睡,在这里睡我会死的。难道你没看见——

    话没说完,打了个酒嗝。

    听着他这声酒嗝,姚爷都冒出了身大汗:这高大帅,是被这声酒嗝给救了。

    姚爷想着自己住在对面,若这边真出点啥事,今晚他住对面也别想睡安稳。思来想去,拉着高大帅先在君爷家的客厅里坐下,走过去给高大帅弄点解酒茶。

    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君爷人影已经在厨房里消失了。姚爷心情忐忑,在厨房里翻着柜子找解酒茶。后面,小包子突然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稚嫩的声音说:“在上面的第二个柜子。”

    听小包子说的话,找到了解酒茶,煮上壶开水泡。想这包子,以前怎么看怎么不讨喜,但是,可能自从自己也有个包子后,现在对包子,倒是不怎么反感了。毕竟是个孩子。姚爷回过头,问:“晚上你一般做什么?”

    “妈妈爸爸没空,我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想到自家那孩子洛洛,要不是接到奶奶家里,八成和这包子一样自己找着玩的命运。

    姚爷伸手搂住包子的肩头:“叔叔陪你玩。你家里有模型吧?”

    “有。”小包子冲他展开笑颜,露出笑容的包子颜让人眼光都亮了起来,“爷爷送我的,乐高的模型,要自己装,我还没拆包装。”

    于是姚爷给高大帅冲好解酒茶,又准备了一杯,对包子说:“拿给你爸爸。”见杯子不烫后,再交给包子。

    包子拿着解酒茶,走到了书房。这孩子几乎不用找不用想,都知道爸爸一定在书房。果不其然,君爷在书房里翻着一些资料。见到儿子突然捧着只杯子进来孝敬自己,君爷赶紧走两步,接过杯子,然后把杯子放一边,摸下儿子的手,见是没有被烫到,才放下心。

    “爸爸,你忙,姚叔叔说陪我搭积木。”包子慢吞吞地说。

    这姚爷,不陪自己儿子玩,陪他儿子玩?不是很讨厌他儿子吗?

    君爷顿时有种风中凌乱,他不是喝醉酒做梦了吧。

    包子不敢打扰爸爸办公,马上退了出去。

    姚爷坐在客厅沙发里,等着包子将乐高积木拿出来。边等,边问那醉醺醺的高大帅:“你今晚打听到什么了?”

    高大帅眯了眯醉眼:“你不会直接问他们两人吗?”

    “我问过陆君了。他从来那副脾气。”姚爷觉得问题不是出在君爷,而是白露。君爷向来那副模样,白露不是都一直引以为傲地忍受下来。昨晚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在同学会里受到谁刺激了。

    高大帅手指点点他肩头:“你说的没错。君爷不怕没有女人,不像我,我要是没有女人,打一辈子光棍,不行的。”

    姚爷听完他这不三不四的话,直接拿手按下他脑袋:“睡你的,尽说胡话。”

    哪个男人会不想要女人?

    再说了,成功男人的标准,向来是两个准则,一个事业,一个家庭。

    包子捧着乐高积木走出来,可能是听到了他们说的一点话,听的不是很懂,所以小眼睛一直眨着。

    姚爷接过积木盒,帮包子打开包装。

    一大一小坐在地上,开始玩起了积木。

    姚爷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小情敌化干戈为玉帛,一块玩起了积木,可能回去之后会冒出层心虚的冷汗吧。

    说起来,这白露姐姐和谁打电话,打那么久,连老公儿子都不顾了。

    白露在房间里,接受云姐的教育和教训,想中断都难。

    都说长嫂如母,这句话放在云姐身上最经典。白露的妈是在十年前去世的,去世的时候,白夫人,抓住云姐的手要云姐多照看她这个女儿。因着老人家这句话,云姐记住了。因此,之后,白露嫁给君爷,都是云姐一路看着过来的。应说这对欢喜冤家,要走在一起很不容易。当年白家和陆家都差点以为没戏了。因为两人冷成那个样,说是在交往,但又是好像在敷衍长辈在做戏。谁也没想到的是,当君爷找回自己妹妹以后,一切有了转机。

    由于蔓蔓喜欢白露,撮合君爷和白露在一块,君爷欣然接受了。

    只是,婚后过了这么几年,问题好像还是出现了。这次和婚前不同。婚前是君爷好像有思想症结。这次是白露有了想法。

    “你说你不想依靠你老公?”云姐觉得小姑这想法是益发奇怪,简直是变成女权主义者了,说,“哪个女人结婚不是想着有个男人可以倚靠。”

    白露回想自己倚靠君爷的时候。

    “人总归是这样,多强的人,都有虚弱的时候。比如你病了,你不会想有个肩膀靠靠?”

    她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有点小毛病吧,被他发现还得被他吼。还不如不病。所以人家才有这个说法。嫁个大夫别想男人会留在家里照顾她,相反,得忍受自己有病的时候,放自己的男人去照顾其他人。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她究竟想要他做什么而他能做到的。似乎,都是他不能做到的。

    云姐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电话那头反而沉默不语,这心里头慌了,问:“你说说话啊。有不同意见可以说来我们商量。”

    “我哥照顾过嫂子吗?”

    “我要是真生病下不了床,不得他服侍着。当年剖腹产就是。”

    嫂子幸运,剖腹产,她是顺产,生包子时,他在外地出差,对她只说过一句话:你的身体顺产没问题。

    那口气,活生生是一个指战员对一个战士下达命令:你死活都得给我顺产,没有理由不能完成任务目标。

    当然,那是他基于大夫的思维这么说的。她若能顺产,对她自己和包子都好,是最好的。但是,说起来,那会儿她真心希望他能赶回来。哪怕顺产,在产床上痛那么个快一天的时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下来的。

    在她痛得快发疯的时候,他一个人影都不见。

    每次回想到这点,白露都心有戚戚然的,她嫁个老公做什么。她在给他生孩子时他不在。

    这些积聚到现在委屈的疯狂的念头,与云姐和她说的那些她明白的道理,交织在一块儿,打起了大战,扯得她脑袋都疼了。

    “能不能不说了。”白露道。

    “哎,你不能挂电话。你还没有说明你这是怎么回事?”云姐说,“不然这样吧。你心里真是不舒畅的话,我改天找个心理咨询师给你问问。”

    心理咨询师?想到她那会儿给陈巧丽扯到君爷是精神科大夫,白露差点儿失笑。若是要找心理咨询师,她老公是眼前现成的人选,用得着吗。

    白露便是轻轻吐出一句:“浪费。”

    云姐卡壳,是不明白她这话含义。

    听到对面挂了电话,云姐在自己家里怔了。

    在老婆与妹妹说电话时,白队是坐在那边一边翻阅报纸,一边冲茶,所以老婆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她又闹别扭了吗?”白队张开嗓子问。

    云姐听自己老公提出这个“又”字,说明白露不是第一次。

    “以前,很久以前,我对她早说过了,嫁给陆君,要耐得住寂寞。她说好,她耐得住。结果呢?”白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实际上和君爷差不多,不愧是师徒。

    云姐都不得不钦佩老公批评小姑的一针见血。

    白露现在想东想西,就因为,可能其他人的老公不像君爷,对比起来心里有些不平衡了。连普通女人想要的要求都没有达到,是嫁给这个老公为了什么。

    然而,他们都没有猜到,白露想的远远不是这个。

    白队眉头一皱,说:“打个电话给陆君。我和他说过我妹妹很傻的。让他去骗哄她两句,这问题就解决了。有多难解决?当年他不是为她买了个钻戒当求婚戒指,刻那么几个字,马上把她一颗心全抓住了。这么点小事儿,对他不是问题。”

    云姐想着老公这话有理,马上拨了个电话给君爷。当然,白队这话不能直接对君爷说,那会得罪君爷的,因此,云姐只能在对君爷的电话里琢磨着说:“女人嘛,哪个不是喜欢甜言蜜语的。哪怕是关心几句,都像吃了糖似的。我刚和她通过电话,她今天外出,好像是午觉在车上睡,有点小感冒,连带心情不好。”

    君爷手里翻着资料,一面听老婆的嫂子教育。听到云姐说她中午是在车上睡觉了,君爷眉头耸了起来,如山高:“车上睡觉?”

    云姐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答:“是啊。”

    “行,我过去看看她。”君爷说完这话挂了电话,将手里的资料一扔,回头,见到包子给他送来放在办公桌上的解酒茶,先是把解酒茶都喝了,再过去卧室看病人。

    想他中午听说她半天没有上楼来,电话又挂,以为她是去哪儿办事了,原来却是在车上睡觉。君爷最反感车上睡觉了,除非是毫无选择的情况下,因为车上睡觉的话,对身体健康有多种因素不好。这点他好像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她说她知道。

    想闹别扭可以,但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君爷觉得触到自己的红线了。

    在客厅里,睡的睡,搭积木的搭积木,突然听见门哐啷一声,貌似是君爷火气有点冲地飚出书房。

    小包子只抬了下脑袋,在看到爸爸的背影冲妈妈的卧室走去,就把小脑瓜转了回来。

    姚爷见包子这表情,眯起了桃花眼:行啊,这包子,挺腹黑的。

    躺在沙发里头睡觉的高大帅,听见门声,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里头坐了起来:敌袭?

    “睡你的。”姚爷对他说。

    “不是有声音?”高大帅挠挠脑袋。

    小包子摇头:“没有声音。”

    姚爷对包子又眯了眼睛。

    白露是躺在床上想闭目养神。云姐刚那些话,将她的思维全部打乱了。她可不是只为了自己着想而已。她还得想着他,想到儿子。

    君爷突然拧开门把走进来时,她躺在床上并没有盖被子,而且,闭着眼好像在睡觉。

    走到床前,看到她这样子,君爷忽然一股火从肋上蹿了起来:“睡觉了吗?”

    听见他声音,白露先是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他不是在外头和高大帅喝酒吗。因此侧过身继续睡。

    看她这情形俨然没睡着,君爷沉下的音色分明又冷了三分:“我问你话呢。”

    如果说第一句是梦境,那第二句。白露骨碌坐了起来,仰头,看着他好像发青的脸色,是完全抓不住头脑。

    怎么了?他们喝完酒了?她还没去收拾饭桌?他不像是在这种事上计较的人。

    “我问你。”君爷俯视着她,“你今天中午在车上睡了?”

    白露一时未反应过来,答:“嗯。”

    “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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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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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他是将门之子,权贵集于一身,却在相亲宴上故意隐去身份,伪装成一个凡夫俗子。
她与他结婚时,
众人嘲笑:破草鞋配破落户,刚刚好。
某一天,当埋藏在沙烁中的金子出万丈光芒…
【片段一】
“他一没钱,二没房,三没车,谁嫁给他,还要倒贴他嫁妆!”
“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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