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与IT男的较量
谢长诚在对面停好车后,回过头来,看见姚爷站在自己车旁,像是在等着他。他手里拎了个保温瓶,一看,就知道是来医院探病人的。
“姚科长。”似乎猜到姚爷想问什么,谢长诚没有躲,直接走到了对方面前,道,“你也是来探病的吗?”
“不是。”姚子业说。
“既然不是,那你一定,不知道含笑的妈妈在这里住院。”谢长诚道。
狭长的美睐稍稍细眯起眼角,却不否认:“我是不知道。她是保外就医吗?”
“之前她在这家医院急诊看的病,所以,病的时候,又送到了这里,医生说住几天院观察,好在不是很严重。”谢长诚说到这里,唇角那两个固有的小酒窝带了些深,冲着姚爷笑道,“现在你知道了,是不是想去探望伯母吗?”
“不去。”姚爷两个字很果断的,干脆利索地如斩刀。
谢长诚唇角略勾弯起了谑笑:“姚科长,你这人真是够冷酷无情的。虽然,上次都听说了,上次伯母生病那会儿,你也是连电话都不听。难道一个人犯了错之后,在你眼里,都成了垃圾,是你看都看不进眼里的,哪怕她是你喜欢的女人的母亲。”
“你错了,正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的母亲,我才不会去看她。”姚爷并没有被他的话憾动到一分,一字一句,不冷不热,“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和我说分手了。断,要断的干脆。”
谢长诚听到他这话,俨然是一愣,继而继续笑:“姚科长,怪不得人家说你是既温柔又无情。可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说真的,我认为,能被你爱上的人,比其他人都要来的辛苦。”
姚爷微眯的眼里透出的冷光,看着他:“我的事我的人,还用不着你关心。”
惹到爷恼火了,谢长诚是个知趣的,并没有再继续和他辩论,拎着给李母送去的保温瓶离开。
别看姚爷刚对着他人的攻击,显得漫不经心,傲然不逊,然而,谢长诚的话,的确是在他心里面泛起不小的微澜。
因为他生长的特殊家境他所接受的教育,无一都是让他在事情的是非上面,不可能有圆滑逃避的选择。中国,又是个人情社会,人情世故,充满家庭。男女之间的牵绊,谈恋爱没关系,到了事关家庭的婚姻缔结,一切,都可以变质。
人,到底是自私的。他算得上够自私的,如果换做常人,可能会舍弃家庭,去屈服于李含笑,可他不能,不止他本人是以姚家为傲,姚家祖辈对他的期望值之高,都注定了不可能。
如今谢长诚一番话,再次彻底地掀起了他意图埋藏的真实,虽然他父亲说了李含笑的父母与李含笑本人没关系,只是最终,和这样一个贪污犯的女儿在一块,他如果是个孝子的话,多少,是需要考虑到父亲的立场。何况,李含笑是这种态度。
断,彻底地断。只要断干净了。对她来说,把他全忘了,这个只能把姚家放在心头第一位的男人全忘了,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真是可笑。谢长诚说的对。他的温柔,其实就是冷酷无情。
斜阳,落在医院后面一座小凉亭里。因为是开饭的时间,没有几个人到这附近散步。幽幽的秋风,带了抹寒瑟,扑到身上,有些冷意。直到那下班的保洁工人推着辆清洁车,呼啦呼啦地在凉亭近旁的街道上通过。
转了转手腕上的表,细眼一眯:他这是在这里坐了多久?
或是说,小不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恍惚的精神拉了回来后,顿是发觉,自己一下的神游,已经去掉了半个多钟头。忙是拿起电话打小不点的手机。
这孩子,该不会又想加班加到忘了吃完饭吧?
还是说,已经在他神游的这会儿,先被那位送花的汪先生截住了?
想到后面一点,他神似焦躁的,用力紧促地按下她的号码。
应说,他神游回来后拿手机打电话一系列动作,由于飞快的反应,至多三十秒的事情。
铃——
电话一响,在他身后。
他猛地一愣,以为自己手机落地了,可分明手机在自己手里握着,而且一直在拨打的状态,同时间,他身后的手机铃声是愈来愈响。
转过头去一瞧,见凉亭下方有块石头,石头后面有棵树,照这个声音来听,手机铃声在树后。那棵小槐树并不粗壮,应是刚移来不久,都不能完全遮住个人。于是,树干后面,那身清秀的绿色军装,顿然映入他的眼帘。
熟悉的要命。
不,只凭直觉,他都能想到那是谁。因此,一手果断按掉电话,听,树干后面的铃声同时间消失,正好证实了他的想法。
一刻,他可谓火冒三丈,蹦,想斥,终究是有些舍不得,带了哭笑不得的语气喊道:“沈佳音!”
树干后面的影子,好像悄悄地要转头,接着意识到什么的功夫之下,益发是一动不动的,宛如石雕。
这孩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竟然在他面前装死?
微懒的语调三分切齿五分调侃:“沈佳音,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我命令你,三二一,向后转!”
见她依旧没动,他忍无可忍,这孩子该有多傻,非得要他吼:“沈佳音,我正式告诉你,你的反侦察能力不及格!我都看见你看得一清二楚了。别给我磨磨蹭蹭的,以为躲在在树后就能藏得住,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兵!”
都指出她是躲在哪里了。看来不是恐吓她,是真的看见她了。瑟瑟的身影,只好回过身来,低下犯错的脑袋。
这孩子傻归傻,但是既然知道错了,倒是承认的很快,一路小步走到了他面前,说:“首,首长,好。我,我是刚刚,刚刚,才看见首长,没,没反应过来。”
妖孽眉一挑,俯视她:“你扯淡吧。你刚在树后面躲了多久?”
“没,没,就刚刚。”
“就刚刚?你以为我能当你首长,这脑袋瓜和你一样是傻的吗?我打你电话都响了至少三分钟,你一直就在那里不动,你能说你刚来?”他一口气训完她这话。
她低着头,被他骂了这一顿后,好像心里难受。
姚爷这心里却是舍不得了,想这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于是放宽了口气说:“你跟我,倒也算了。可你这习惯不好,知道吗?要是跟了其他人,被人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能我这样好的脾气。”比如她如果去跟踪君爷,可能他都没能来得及发现和为她求情,她就得被君爷剥了层皮。
“我,我知道首长,首长不像别人,很,很好。”
“嗯。”孺子可教,他点头,“你知道我很好,就对了。”
低垂的秀眉微扬,不被他看见,是想起了严雅静在家里和她说的话:小不点,姚科呢,你家首长,你记住,多拍点他马屁没错,他就是个自恋的货。
不过,只是姚爷的这马屁不是随便能拍的。拍不好会适得其反。
想到严雅静后面追加的这句警告,秀眉拧紧,决定坦白从宽:“首,首长。”
“嗯?”
“我,我,知道,知道首长,很好。首长,首长很好的话,不会,不会骂我吧?”
“骂都已经骂过了。”这孩子多傻,他都骂完了,还求骂。为此,他是考虑到他刚不会是骂过头了吧,于是更加温柔地和她说:“我刚脾气是大了些。你放心,不会再骂你了。”
“那,那我,告诉首长。我,我从首长,下车,看见,看见首长了。”
姚爷的脑袋猛然当机了。他以为,她最多,只是路过凉亭时看到他在这,因为畏生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所以躲在树后。结果她是早在停车场看见他,然后听完他和谢长诚说话,看着他一路神情恍惚来到凉亭。他半个多小时的发呆样子,没有一点领导风范,作为一个被抛弃的男人的全程落魄,全被她看在眼里了?
“首,首长?”微抬起的大眼睛,闪现出微微的忌惮,“你,你不会骂,骂我吧?”
“沈佳音!”他不把她骂成狗血淋头才怪,这孩子是,是存心傻到让他颜面尽失,“谁教的你这个傻兵!见到首长不懂得第一时间要知道敬礼吗?”
“可,可,好像,那个时候,首长,首长要和其他人,说,说话。我,我怕耽误,耽误首长。”
“耽误?你认为耽误我什么?!”这个小不点,以为她能耽误他什么了。姚爷干瞪着眼。
“不是,不是,首长和那个人说的,说的是,首长的,女朋友。我,我过去,怕,怕会让对方,误会。”
所以说这孩子,就是傻,完全傻的。姚爷吸口气压肺气:“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分了,早分了。”
“可,可,首长,还在想着她,不是吗?”
美睐危险地眯起,瞧着那个低着头其实很认真到较劲的傻脑瓜,这种傻劲是较劲到让他无地自容只能坦白从宽,话说,本来是谁做错事该坦白从宽的,怎么现在变成他必须和她说明这些来龙去脉。可是,如果不和她现在说清楚,她以后再做傻事怎么办?
想到她会做出的傻事,虽然想不出会是什么傻事,以她种种只能令其他人堪称为奇葩奇迹的行为,他是心有余悸,只敢小心坦白:“我刚才坐在凉亭上,不是在想着她。只是,在想我家里的事情。”
“首,首长家里?”眨巴的眼睛是很不解,感觉好像话题被转移了。
“我没有转移话题。沈佳音,男女之间呢,如果要结婚,不是只考虑爱不爱,还要考虑到双方家长双方家境单位。小说里说为了爱可以抛弃家人,现实中,不是能办到的事。一个人来到这世上,首先,全身上下都是父母给的。孝道,是第一。所以,她孝敬她父母是对的。我,要孝敬我父亲,也是对的。两人分开,对彼此都好。”姚爷说完这话,心里一感叹,没想,居然一开口,把心里话都和这小不点说了。
可能正是因为觉得这是个单纯的孩子,和她说话不会怀着任何芥蒂。
“首,首长。”她说,微抬起的目光,飘着粼粼的光色,是一下捉住他时而蹙紧的眉宇,“可,可你不开心。你说,说是好事,但,但是不开心。”
“傻孩子。”她是在担心他吗?如此一想,他舒出口长气,手伸出去在她头顶上摸了摸,“傻孩子。每个人失恋,肯定会多少不高兴的。你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尝试过被爱的人说分手的感觉,所以不知道。”
微拧的秀眉没有松开,对他这话,没有表态。
看着她没说话的眉宇,却是微起了些怪异:这孩子,竟然没有安慰他?好歹安慰他一句,安慰他很快能找到更好的女人。
“走吧。”姚爷郁闷,纳闷,抓起她手,一边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教育,“不管什么理由都好,以后看见我,不要再这样偷偷跟着我了。”
“如果,如果首长心情不好,想,想一个人清静呢?”
“那你可以装作看不见,没被我发现的时候走掉。”
“可,可如果,首长,首长的心情很不好,好像要,要自杀呢?”
“我姚子业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吼完这话,意识到什么,他回头来眯着眼看她,“你刚是以为我想自杀?我刚刚那样子有那么衰吗?”
大眼睛里,难得掠过一丝聪明,道:“没,没有。”
“就是了。我们姚家的血统,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能动不动被打倒吗?”说完这话,突然察觉,心里那口压抑的气,不知觉中,通通在和她说话时都发出去了。
这孩子,是他的解气包啊。
大手,不免在她脑袋上再摸两把。摸下去,顺着她乌溜溜光滑如丝的乌发,到她脑后的小辫子,再到她背上的衣服。隔着层不算厚的单薄秋衣,是能一弹指之间,触到她温热的皮肤。
摸不摸?
“首,首长。”
“嗯。”
“你,你的手怎么了?一直,一直都停在,停在那里。”
那里,是指她背后的半空。
“不是,不是,手抽筋了?”
切个齿,把手缩回来:“没抽筋!”
刚说完这句,一辆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他果断将她的腰间一揽,护到自己怀里。
于是,本是反应很利索的她,在未想到他会比她反应更快的时候,被他一拉,头迎面朝他胸前撞了进去,根本来不及她在脑子里想半分。鼻子里,瞬间充斥着他身上衬衫清新的肥皂香味,她从没想过,怔怔的:原来男人身上的味道是这么好闻的?
在她的手伸出去抓他衬衫,要站稳起来时,手指尖抓到的是把他衬衫的扣子,同时通过扣子间的缝隙,像是触到了皮肤。这,让她指尖微抖,连忙缩回手。于是更加没有站稳,整个人倾斜地往他身上贴。
她闭上眼,巴不得自己是扑倒在地上吃个狗爬式,也好过现在这个境地。所以,她是努力地往他身侧倒下去。
没想,他是转过身来,两只手把她倒下来的身体围成个圈,以便能接住她。
砰,她鼻梁正中再次撞上他胸口,这次不像刚才只是挨,是狠狠地撞,使得一刻功夫下,两具身体上的薄衣都形同了虚设,能彼此感觉到贴紧的肉味。
姚子业一时间,脑子里,清楚地感受到是成了空白。手里,抱着的躯体,柔软如水,富有弹性,凹凸有致,一点都不像他脑子里想象的那个发育未齐的孩子。
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孩子。更具体来说,是二十六七的女人了。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女人了。
可为什么差异的感觉会这么大?
英挺的眉宇,带着些严肃,拉紧,同时,抱着她的双手同样拉紧,似乎是想更确切地求证这种感觉。
在他怀里的沈佳音,却是吓的是血色尽失,在感觉到他似乎在想起什么的时候。
“首,首长。”她慌乱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甚至是有点用力地突破他圈起来的手。
他低下头,眯着眼,看着她,有点青白的脸色,眉宇又紧了三分:这孩子,突然抗拒起他?
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这孩子抗拒他的感觉,真心让他郁闷。
“沈小姐!”
在他们两个互相对着的时候,冲他们站的地方,传来这样一声。
汪大洋穿过门口来往的车流,几乎是小跑着冲他们过来。有了昨天之后,他今天当然要再接再厉,哪知道来到这里之后,这次是比昨天等待的时间更长。迟迟在门口等不到人,他担心时只好亲自走进找她。幸好他进来了,瞧他都看见了什么。
远远,只见着一个男人抱着她。
于是姚子业听见声音转过身时,刚好看见这么一双充满愤怒和质疑的男人的眼睛,对着自己。眉稍,飞快地向上一扬,微含秋冷:这男人,就是那位送花的汪先生吧。
“沈小姐!”
等汪大洋气怒的声音叫了第二声后,沈佳音从刚才慌乱中终于恢复了精神,抬起头,在看到汪大洋那张好像有点生气的脸,很是不解:“汪,汪先生,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有些时候了。一直在门口等你下班。你下班了吗?”汪大洋努力地稳住自己,拉拉衣领,想摆出一副精英人士冷静卓越的绅士风度。
哼,想摆风度?当着他这个最有风度的爷的面?
姚爷撇了眉,在小不点要说话前挡在了小不点面前。
汪大洋见到他这动作,神情大骇:这男人是什么人?!
“沈小姐,他是谁?”
“这话,该我先问你,你是谁?”姚爷针锋相对。
“你是沈小姐的男朋友?”汪大洋问这话时,想的是并没有听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何况是眼前相貌如此出众的男人。
“不是。”
听说了不是,汪大洋神情明显一松,继而眉开眼笑了,不是男朋友能这样护着她的定是她亲属了,道:“大哥,你是佳音的大哥吧?”
这混蛋以为他是谁?佳音能随便他叫的吗?还随便认亲想认爷为大哥?!
“我不是她大哥!”
“是,是佳音的叔叔?舅舅?”
这个可恶的IT男,爷有这么老吗?
“什么叔叔,舅舅?我是她上司!”
上司两个字,瞬刻,是让汪大洋从云端再次摔到了大地上。原来,这个相貌英俊的男士是她上司。上司和一个女下属搂搂抱抱意味着什么,汪大洋在公司工作的,能不清楚吗?
“你结婚了?”
这个IT男尽是想些龌龊的事。姚爷额头冒出粗线条,眉眼放出针一样的刀光:“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被首长的手按到后面的脑瓜,听见首长被人误会了,定是要努力伸出来为首长辩解一声,道:“汪,汪先生,我,我首长,还没结婚的。”
没结婚?
正当追求她?
汪大洋的内心里用力地挣扎着,在放弃不放弃之间拔河。因为眼看这男人,无论外在条件或是硬件,都应该是比他要优秀上百倍。但是,既然都没有听说过有人追求她,说明什么,这个男上司是在和部下搞暧昧。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一句话拆穿眼前这男人的真面目。
“沈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女人,永远在职场上,是不能和自己的上司,尤其是男上司靠的太近。沈小姐为人单纯,所以可能不知道,现在职场上那些以上司自居的禽兽败类,比比皆是。”
姚爷射着IT男的目光,不是只是刀光了,是斩刀,要一把斩了这家伙尽是满脑子龌龊想法的脑袋!
在汪大洋说完的一刻,姚爷呵呵,笑了两声后,猛地转向后面,看到她好像在努力听,郁闷恼火到很想一掌拍醒这傻孩子,道:“沈佳音,你看,昨晚上我和你说的话没错吧。这男人是想把你拐上他的床,所以对你送花又送你回家的。”
“是,是吗?”
“不是的话。他污蔑我做什么?我哪里挡着他的路了?”
汪大洋听到他这话,面色巨变,没想这龌龊的上司不仅外表好口才更好,急忙拍着胸脯为自己辩护:“沈小姐。我是正当地追求你。绝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以上司为借口对你做出不道德的事情!”
“我不道德?”妖孽眉耸怒的高度,是前所未有的尺度。
这IT男真行,从没有人能把他惹火到这个地步呢。
“废话。你不是只是她上司吗?她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一看,就知道是居心不良!”汪大洋理直气壮地冲爷质问。
“呵呵,呵呵。”姚爷磨着牙齿,嚣张地飞扬着眉梢,势必是要把这自不量力的IT男给踩死,“不好意思了。部队不同于公司。如果她要谈恋爱,要找对象,都是需要向我打报告,我要彻底地审查了你过后,在认定你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你才有资格可以正式追求她,明白了吗?”
“什么?!”汪大洋脸上颜色刷的再掉,“你是她爸妈?!”
嘎吱。说起来,他是管她要比她父母管她的事儿更多。谁让这是管理森严的部队。他是她上司,当然得管着她了。
朝明显落败了的IT男挥挥手,宣布其出局:“走吧。别再在她面前出现。”
哪知道这IT男韧劲挺强,是打不死的小强,竟然斗气更旺了,放出狠话:“你是她上司,但终究不是她父母。你们审核是通过程序的。既然是法律条文定下来的程序,我只要按部就班,你不可能阻止我追求她。”
IT男有IT男的骄傲,那就是论按程序通关,再没有比他们更在行的。
说罢,汪大洋向沈佳音的方向绅士地鞠个躬表明完态度,转身大步离开。
姚爷直瞪着他像角斗士一样的背影,手叉腰,浑身像是着火似的:生平没见过这样蠢到极点的男人!
“首,首长?”
“记住,他要追你的话,你告诉他,来找我!不对,是他如果在你面前出现的话,立马打电话给我!”
沈佳音这时候绝对是没傻的,听见他这话,只能想着几个字眼:有没有必要?
一肚子气,拽开车门,让她上车。紧接一路拉车杆,一路问:“去哪里吃饭?”
“严,严姐姐,要吃饭。”
“她要吃饭关你什么事。”说完一眯眼,“你给她做饭?!”
当然,她厨艺那么好。严雅静如果不利用家里这个顶级大厨,岂不是笨透了。
“魔女就是魔女,剥削你,让你住她家,她竟敢让你做饭?!”咬牙切齿的,同时在想,这孩子放到哪里都是四面危机陷阱重重,可怎么办才好。
低垂的头没作声,是不知道怎么做声。做顿饭,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为什么气成这样。
李母的病房里,看到谢长诚一如既往提着保温瓶来,李母终于是把心里的话吐出了口:“长诚,你能不能,代替我和你老师,照顾含笑一辈子?”()
【043】订婚了
李母的这个建议,有言外之意,不止对谢长诚来说,刚好从外面走进病房里的李含笑,顺道听见都顿觉尴尬。
谢长诚看了看果断从房门口退出去的李含笑,道:“师母,含笑是老师和师母你们唯一的千金,只凭这点,即使师母不说,我都会照顾含笑。”
李母听他这说辞,是有意躲避,再看女儿已经走了出去,追着问:“长诚,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的。你也别怪我。怪我私心太重。思思,虽然,我和你老师都知道是欠了她们母女,但终究含笑才是我亲女儿,这点我一直很清楚。之前,没出事前,你选择了思思,无可厚非。现在,思思她坐牢,一判不知道多少年。你肯定不能等她了。难道,你不能选含笑吗?”
“师母。”谢长诚很慎重地说,“你自己都说了,之前我选了思思的。如果,现在因为思思这样了,我才去追含笑。含笑自己会是什么想法?”
“这你就多虑了。含笑什么都不说,但我这做妈的其实心里很清楚女儿的想法。含笑她是喜欢你很久的了。只是她性子向来那样,傲气。只要见到你和思思在一块,她宁愿是不会对你表露半点痕迹。只要你呢,真正向含笑说明,你现在是喜欢她的话,她不会拒绝的。”李母执拗地说。
“师母——”谢长诚是露出了有点儿为难的表情,“先不说思思会被判多少年。我这样见异思迁,去和含笑说我喜欢她,她怎么可能相信?”
李母看着他:“你真没喜欢过含笑?”
谢长诚没有说话,低头的眼睛看着地砖。
“我知道的。”李母点着头,“当年是思思先追的你。我和你老师是没办法,欠了思思,不敢说。但我有想过,如果含笑先追的你,你不一定会拒绝含笑。在你心里面,含笑是有位置的。所以,你老师才会对含笑恨铁不成钢的骂。”
“我——”谢长诚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思思是很好很美很优秀,放到哪个男人面前,除非那个男人是个怪胎,不然是很难不动心的。李含笑,于他来说,首先是恩师李安东的女儿。或许没有李思思漂亮,但一样有动人之处。说起来,他并没有把李含笑当成妹妹看。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两人认识,都已经是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了。再称兄道妹都是暧昧。再有,他是与李含笑先认识的。先认识总是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正因为如此,他比其他男人,也都更清楚李含笑的缺点。
李含笑最大的缺点,是直——肠子直,说话直,眼光直。
他那次非要李含笑向李思思道歉,其实,是想让这个傲直的师妹,最少懂得一点圆滑。在某种时候,是要低一下头的。不论事情对错,无论是非,无论公理在谁手里。在这社会上从古至今都是。太过于傲骨直来直去不懂得曲线的人,是没法很好地融合于这个社会。生活在这世上的人,哪一个没有过一点点的委屈。聪明的人,是哪怕受了委屈,都会当成动力当成乐事当成手段来看。然李含笑办不到,她的心里,压根连手段都看不起。
这样的李含笑,却是让他一直同样搁在了心头上,和李思思一样让他挂心。其实,他担心她的地方,并没有比李思思少。像上次火车出事,他拿着她的行李去找她时,后来李思思知道对他并非没有怨言。只是李思思比她聪明多了,知道怎样让他更担心,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长诚,怎么样?”李母见他半天又没有开声,有些急,“我和你老师是没有办法的,肯定不能再呆在含笑身边看着她了的。唯一能委托的人只剩下你。你看含笑,她离家出走,最终搞出这么个乱子,跟了那么一个完全不靠谱的男人。以后,我和你老师都不能看着她了,她该怎么办?”
“师母。我会照顾含笑的。至于,含笑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她的选择,我不可能勉强她。”谢长诚说。
听见他这答案,李母觉得这事可以成一半,拍下大腿,高兴地叫女儿进来。
李含笑在外面走廊里徘徊,闷闷的,皱着眉,是想母亲怎么能向他提出那样的请求,搞得两个人有多尴尬。再说了,嫁给谢长诚。或许在谢长诚和李思思在一块之前,她有想过。她承认她喜欢这个师兄。但是,他都选了李思思,回头再来找她李含笑,不是很奇怪吗。
听见母亲的叫声,李含笑径直闯进了门里,是想冲母亲说:不要为难他了。
“这是长诚自己说的愿意。”好像知道女儿想说什么,李母先一口拦住女儿开口,向谢长诚示意。
谢长诚在李母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的,只要含笑,我没有问题。”
“师哥!”李含笑有些情急,当着生病的母亲不好说,怕刺激到母亲,立马拽了谢长诚出去到外面,很正经地说,“师哥,你不需要这样做。我爸妈只是你的老师,他们没有权利要求你献出自己的婚姻大事。”
“含笑。”谢长诚看着她,灰褐色的,爱笑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宠溺的光,道,“我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勉强。”
“可你喜欢李思思不是吗?她坐牢了,你打算不要她了?”李含笑故意这么问,其实她内心里巴不得他赶紧抛弃李思思。她承认自己,到了现在,哪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始终对李思思是没法原谅的。
“含笑,好吧。我承认我自己,曾经很喜欢李思思。到现在她做错事了,要坐牢了。我依然记得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她,和其他曾经喜欢她的男人一样。”谢长诚说,“但是,她毕竟是要为她骗了其他人做的那些坏事偿债。”
“你都知道她做什么了?”
谢长诚,其实是到了后来,在审问李思思的人员口里,得知到李思思欺骗他说要转单位研修实则是去勾引姚爷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骗了伤了。
“师哥?”
“她没有喜欢过我。”谢长诚道,“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工具。”
李含笑没想,他会如此痛快的说法,一时倒是怔住。
“所以,含笑,在那个男人说是为了你好,却把老师推进火炕的时候。我只能想到,他和李思思的行为差不多。口口声声什么说辞都好,结果是那样,现实的结果摆在眼前是怎样都无法否认的。”说到这里,谢长诚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含笑,我们先订婚吧。只是为了让老师和师母安心都好。”
李含笑傻了似地看着他吐出后面那句话。
病房里的李母,似乎听见他们在房外说什么,叫道:“含笑,含笑!”
李含笑只好转回进病房里,看母亲有什么吩咐。
李母是立马将左手手指上挂戴的婚戒脱了下来,却是招招手,让谢长诚过来,将戒指一下塞进谢长诚的掌心里说:“我们家的家产都要被充公了。好在这是个祖传的东西,是我当年嫁给你老师时的嫁妆,不值钱的东西,人家不会没收。你拿着,给含笑戴上。”
“妈——”李含笑怔。
李母看着她,眼眶里,却是充满了笑意:“妈能为你做的,只剩这一件事了。”
只冲着李母这句话,李含笑整个人像木头呆住,任着谢长诚抓起她的手,当着李母的面,将李家祖传的婚戒戴上了她左手的中指。
然后,在谢长诚走去帮李母打水的时候,李母一下拉过来女儿,贴着女儿的耳朵边说:“你别看长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其实,受到我们的牵连,他在单位受尽了白眼。即使如此,他首先想到的是我们家。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上哪里去找呢?妈,同时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我们家,说到底,欠了他的,不少。”
听到母亲后面这些话,李含笑收起了要把婚戒马上从手指上脱下去的手。
若不是母亲这么说,她确实都忘了。只知道他以前对李思思好,但是不可否认,他其实,一直对他们家每个人,都很好。他们家沦落到这个境地,只有他不离不弃。只凭这点,的确如母亲说的,她家是欠了他。
在李家夫妇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订婚宴是没有办法办了的。但是,谢长诚坚持不能半点表示都没有。于是,买了糖果,分发给四周仅余下来不多的那些好友。
高大帅不知是奉了谁的命令,一直对李家发生的大小事情都有追踪,很快,得知谢长诚和李含笑订了婚的事。他脑袋当场一蒙,想:糟!
想那个木头李俊涛,好像是终于有点开窍要追李含笑的样子。幸好没开始追,不然是不是得和姚爷一样哭鼻子了。
话说,这李老师真是的,怎么挑来挑去,竟然挑回那个谢长诚?不过李家现在是一团糟,再有那对李家夫妇对谢长诚的执着,李思思又是坐了牢狱,李含笑和这个男人在一块,有理可循。
恐怕这事最伤心的,要属姚爷了吧。三朵桃花,都先他嫁了出去。姚爷现在依旧孤身一人的。
想到这,高大帅都不敢想姚爷会是怎样的心情。姚爷之前,可是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结果最终搞成这样,她竟是选回了谢长诚。哪个不选,选了谢长诚。姚爷当真可以欲哭无泪。
先走去和君爷报信,结果在陆家,先遇到两个刚放学的小恶魔。
“高叔叔,好。”小西西比较乖,对谁都卖萌,对他高大帅,一样露出金牌笑脸。
高大帅当即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想这孩子长得和他爸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厚脸皮喜欢卖笑。
陆南看他脸上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哼一声:“高叔叔,你又来拍我大舅的马屁了?”
小女王牙尖嘴利的,压根不知道是遗传了谁,任陆家蒋家里,哪个都不像。高大帅笑嘻嘻地装聋作哑:“南南,好,你好啊。”说完,直接闪进了书房里去找君爷。说白了,小女王很恐怖,他高大帅是好男不和高贵的小屁孩斗,躲着。
见他闪进了书房,两个小恶魔火速对了对眼睛。
“肯定是出事了。”小西西说。
谁都可以想到,高大帅不在君爷在单位的时候打报告,君爷下班还来打报告,不是很急的事是什么。
陆南挑起优美漂亮的小长眉,朝哥哥勾勾小指头,吐两个字:“窃听。”
于是,陆夫人走出厨房,端着要给两孩子加餐的甜汤,却见两孩子忽的擦过她身旁,飞跑了出去,是冲进对面自己家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爸爸未回来,小西西冲进爸爸妈妈的房间,爬上张凳子,打开书桌上爸爸的电脑。陆南站上另一张凳子,俨然如指挥官,站在哥哥后面压阵。
小西西对电脑键盘,是滚瓜烂熟,据闻,早在他半岁那年,已经是会准确敲打键盘的天才了。打开电脑,指定软件,一气呵成。
任是对他们十分了解的大舅,肯定都猜不到。他们早在陆家书房里,安放了个录音器,并且是可以远距离隔墙遥控开关。现在,那录音器,与电脑的软件相连,通过网线装置,直接传输到电脑里面。
两个小恶魔,一人戴上一边耳塞,好像连体婴共享声音。
耳麦里,一阵擦擦声后传出:
“李含笑订婚了,和那个谢长诚。”
两个小恶魔,蓦地张大了小嘴巴,一致缩成了两个O。紧接,一块摘下耳麦,两双小眼珠互相使劲地瞪着。
“李老师订婚了!”
“李老师把姚叔叔甩了,当然要另外找男人。”
“可,可姚叔叔还没有找到其他女人说要订婚——”
“这样,说明,李老师比姚叔叔受欢迎。姚叔叔果然是老了,没有吸引力了。”小女王越想越高兴,高兴到,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姚爷!
“南南——”小西西大吃一惊,在洞察到妹妹可怕的想法后。
陆南说做就做,掏出书包里的手机,发出条短信给姚爷:亲爱的姚叔叔,恭喜你,李老师订婚了,订婚对象不是你。
见来不及阻止妹妹,小西西两只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不敢想象姚爷接到这条短信后的样子。
在路上,姚爷与昨日一样,身兼保姆的责任,为了严防那个IT男,去接沈佳音回家。开车开到交架桥上,遇上下班高峰期堵车。听见手机来信,一只手腾出来打开了短信来看。
首先,见是陆家那小恶魔的手机号码发来的。
眉头立马皱起来,不想看,要直接扔进短信垃圾箱。
后来,大概还是终于考虑到,是不是两个小孩出了什么问题,他点开。
坐在副驾座上犹如小学生乖乖坐姿的沈佳音,于是看见他的脸,突然变得像昨天一样灰败。好像,从现在近距离看来,他脸上那种颜色,比起昨天更衰。
姚爷是被小南南这一击,果断击中了。
明知,她甩了他后,肯定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然而,来的如此之快,没有让他预防的准备。
他这心头一下滋味复杂,什么味儿都有。
一次,两次,三次,都是他被女人甩的份。都是他看着她们走进婚姻殿堂,新郎却不是他。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好。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这样一次次重复的打击。
他姚子业,果然是注定一辈子,都不能找到个,还来得及和他在一块,并且愿意承受他这种人的女人吗。
心,忽然缺了个口子。道不清是不是失恋所致。
“首,首长——”
他霍地转过头来,冲她喊:“什么事?!”
喊完顿觉,自己失控了。他迅速地收拾脸上狼狈的表情,却发现,对着他看的那对大眼睛,清澈的一如既往犹如溪流,没有半点因此迷惑或是生气的样子。反而令他一怔。
“首,首长,可以开车了。”她对着他说,大眼睛闪着平静的光。
或许是她脸上这种柔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宛如水流淌过他心里,逐渐地,浇灭他心中的焦躁。
“嗯。”在醒悟的片刻,他竟是突然间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才是那个傻孩子似的,顿显尴尬,立马转回脸去,看向前方,拉动车杆,让车随车流缓慢前行。
车往前开,前所未有的按部就班,跟在前面车尾的距离始终保持一致。没有塞车时,也没有超车。所以,速度是不急不缓,像迈入了年迈的老爷车一样。
一路,车厢里安静得像个湖,底下似乎有些暗流,表面却平静的无波无澜。
在最终要把车拐入大院门口时,她突然叫了句:“我,我忘了东西。”
他急刹车:“忘了什么?”
“忘记,忘记买蛋糕了。”
他没好气的:“你严姐姐要吃蛋糕?我告诉过你,不用拍她马屁。她不是你头儿。”
“不,不是。严姐姐说,说首长,首长你喜欢吃,吃蓝莓。”
这小不点学聪明了,居然懂得见风使舵,转过来拍他马屁了。
臭脸一摆,道:“不用了。我不是会收受贿赂的领导,你省点钱。”
“不,不是的。首长,首长心情不好,吃,人吃甜的,能,能心情好。”
牙齿磨着嘴唇,想冲她吼的那句“爷我哪里心情不好了”,终于对着这双孩子似的清澈眼睛,说不出口。怕是说出口后,会令他自己更难堪,因为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他心情是不好,是糟透了。
偏偏,在他身边的,不是个兄弟可以陪他喝酒,而是个想拿蛋糕安慰他的小孩。
“沈佳音。”想着这些逻辑的时候,他愈想愈是哭笑不得起来,道,“你是不是女人?”
“我,我是女的。”头低下来,看一看自己好像飞机场的胸部。
“我指的是,你是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问完这话,他自己都觉是废话,和这傻孩子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她能听懂吗,自己脑子秀逗了才是。
“我,我二十六七了。”
“我知道你二十六七了!”
“那,那,首长,为什么,为什么问这个?”
呼——车靠到了路边,他终于可以腾出两只手来,抓她埋下去的头。
脑袋突然被他两只手挟持并扶起来,她眼睛蓦地睁得有点大的,看着他。
这样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都让他感觉是犯罪呢,由是,一抹苦涩浮现到他唇角:“是个成熟的女人的话,如果想安慰一个受伤的男人,最少,不是像哄小孩子一样买蛋糕就可以了。对男人来说,最好的安慰方式是——”
“是什么?”在这一刻,她倒是没有结巴。
是被她宛如三好学生的语气,给刺激到都没气了,他两只手恼火似地在她头顶上使劲地揉:“所以说,你不是个成熟的女人。如果是个成熟的女人,还用问吗?”
“不用问,都能知道?”她的语气很震惊的口吻,连结巴都继续忘记。
这傻孩子,傻孩子。
他无言以对了,踢开车门出去,先喘口气。
夜幕深了,路上来往的车流减少。这个地段本来就是管控,到了夜晚更是没有什么车。他走到车附近的那支树立的灯柱下,望向上方,一片雾霭的夜空,自然见不到星星。
秋风一阵过去,瑟瑟。
在他身体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时,忽然,两只手,从后面抱住他。
轮到他,被吓的当场目瞪口呆。这两只手臂,干柴似的,一接触,马上知道是谁。如今,这两条好像一下可以折断的手,抓着他两侧的衣摆,摆出像是抱,又不像是抱的姿态。等他确定了之后,他深吸口气,咬住了牙齿:“沈佳音,你在做什么?”
“安,安慰,首长,首长冷。”
“我冷?我什么时候说我冷了?”他是个战士,好不好,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身着单衫的训练都接受过,能怕冷吗。这孩子,简直是要把他气死了。怒气发完,却突然意识到她口里安慰两个字,美睐更是一眯:“你说要安慰我?不买蛋糕,抱我做什么?”
“抱,能,能给人温暖。”
不说她姿态叫不叫抱,他想知道的是哪个人给这单纯的孩子灌输这些念头,要知道这些念头随时可能让这傻孩子**的。他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对着她:“谁,是谁教你这些的?”
“教科书。”
这孩子看了什么书啊?
“书,书上说,抚摸,抚摸能让人,让人心情慰藉。”
不行,这孩子的观念必须纠正。都说到抚摸了,抚摸前一步说不定会被脱掉衣服。想到这里,他脸色很不好看的,抓起了她一只耳朵。
被他突然捏起了一只耳朵,她拧着眉尖,不敢吃痛。
“听好了,沈佳音,你即使要抚摸一个病人,也只能抚摸他的手,还有,确定他是处于昏迷状态。不要动不动抚摸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些话给我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我,我早就知道的。”
“得了吧,你早就知道,那你刚是做了什么?!”他切牙齿,又是好笑又是不知如何形容地在心里咕哝:还敢对我抱抱?就不怕我吃了你?
“那,那是——”他捏她耳朵的手没放,她只好继续拧着眉,“首长,首长和其他人不同。”
好吧,他必须承认,这孩子傻辩的勇气,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哪里和其他人不同了。我不是男人了吗?我不是年轻的男人了吗?”冲着她训到最后一句,英俊的眉宇皱了个十分紧,眯细了眼睛唬着她:这孩子,该不会把他当年老的大叔看了吧?所以毫无防备。
“我,我意思说,说首长,首长像我奶奶。”
好,他从大叔级别直接荣升到了奶奶阶层。
“我哪里是你奶奶了?!我哪一点像你奶奶了?!”
“奶奶,奶奶是对佳音最好的人。首长,首长对佳音,很好。”
听完她这话,他捏着她耳朵的手,顿然一松,发觉,手心都出了层汗。是刚被她的话给刺激的,从头刺激到尾巴。
“你,家里人只有你奶奶?”话说,这孩子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吧。想她一直口里提到的亲人,只有奶奶这个词。好像爸妈都从没有提起过。再有,桑虹那里,对她亲人的事也是一点都未提及。她的人事档案在君爷手里,他还没有仔细看过。但是这些蹊跷的地方,足以都在表示着什么。表示,她生长的环境,最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然,也不会住在桑虹家了。
“家里,家里,不止奶奶。”
“你爸妈呢?”
“我,我爸爸,妈妈,都死了。”
姚爷心头一咯噔,知道自己问的太过鲁莽了,应该早多少能猜到半点的答案。一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安慰?是什么人都会说的话,好像太虚伪了。他或许对其他人能说出口,对她这双眼睛,却是怎样都说不出口的。
其实,越看,越觉得她这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044】会来北京
陆家的书房里,两个小恶魔被喝令站在中间。
大舅君爷把一只流氓兔摆钟,摆在了桌子中间,看着他们两个:“从哪里弄来的?”
小女王啧,撅起小嘴。
小西西挤着眼,同样感觉很失败。
这是他们第一次拿来窃听,结果,只是一次,被大舅揪出了尾巴。
他们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快能露馅。
小屁孩即是小屁孩。君爷瞅着他们俩,不怕说出更难听的话打击他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见过像你们笨成这样的,窃听了,还洋洋得意去告诉人家。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当小女王嚣张地发了短信去打击姚爷后,姚爷打个电话来问君爷时,一切注定了败露。
小西西无奈地叹口气:他早就想阻止妹妹了,哪知道妹妹动作那么快。应说妹妹和姚爷是八字不合。姚爷有哪一点令小南南不爽的地方,小南南都会使劲地捉弄。
“不说是吧?不说我告诉你们的父亲,让他处理。”君爷将里面装了窃听器的流氓兔摆钟,搁在了一边。其实,不需问,他猜得到这种东西,八成是出自蒋大少之手。蒋大少是这类电子产品的行家。即便两个小恶魔不是诓了他们父亲,有可能是诓了蒋大少的同行好友送的这类东西。可能送的人本意是让两个小屁孩拿来当玩具,哪知道两个小恶魔早已不是寻常孩子,这样的高科技玩意儿当玩具对两个小恶魔来说,一定得玩大的,所以有了这次的闹剧。
面对君爷的这个处理,两只小恶魔不约而同在心里松了口气:没把他们交给腹黑妈妈,而是交给仁慈可爱的蒋大少爸爸,可见君爷已经是念在他们初犯的份上很网开一面了。
可是,为人苛刻的君爷,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放过这两个小鬼。哪怕他们是他可爱的外甥。想到在电话里他已经答应姚爷要严打,在两个小鬼吐口气时,猛地板起脸,佯怒道:“不要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我问你们,为什么给姚叔叔发短信?”
小西西耸耸小肩膀:这事是妹妹做的,妹妹的主意。与姚爷死顶,对小南南来说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为什么?他这个当哥的也说不清。
坏人做事一人当。小女王骄傲地撇下了小嘴说:“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哥哥无关。”
“好,那你说说,为什么?”同样猜得到只能是外甥女作为的君爷,先沉住口气。
哪知小女王先问起姚爷的反应:“大舅,是不是姚叔叔知道了马上打电话给你,我就知道,姚叔叔听了这消息,肯定很后悔。”
君爷挑起浓眉,锐利地捉住外甥女小眼角那抹得意,说:“怎么?看你姚叔叔出丑你很高兴?”
哪知小女王挺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为姚叔叔好。姚叔叔为人太高傲了,所以到现在都找不到女人。姚叔叔该接受教训了,不要以为自己一直是天下无敌的,其实,他已经老了,人老色衰,再不放下身段,一辈子都不会有老婆。”
幸好姚爷不在这,不然听到这番话不止吐血,是要刀当众砍人。
君爷都不得不拿手抚下胸口,按住气,却依然气得不得不冲外甥女高傲的小脑瓜瞪眼:“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姚叔叔,我看,你是和你姚叔叔一个样!”
大舅这话够狠!小西西想,瞧君爷这话是命中了妹妹的软肋。
小女王为此被激到两边脸颊都鼓鼓的,咕哝:“我哪里和他一个样了。他都三十老几了。我才三岁半,整整差了十倍。”
噗!小西西连忙拿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以免笑出声来。
君爷被外甥女这话,堵到脸色全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最讨厌小孩子,也就是这个原因。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只手指指住外甥女脑袋:“我说的是,你和你姚叔叔一样,一样的——”
自恋,两个字,君爷终于是顾忌到隔墙有耳,不敢说出口,说说外甥女倒也算了,若是被姚爷听见,他这个兄弟都难逃一劫。
无奈地把手指收回来时,转过头,正好见到书房门口钻进了颗小脑瓜。
刚学会走路的小包子,睁大两颗乌溜溜漂亮的眼珠子,在见着爸爸将指头指到了表姐头上,一刹露出惊怕的目光,两条小腿笨拙地跑了进来,叫着:“姐、姐——”
看自己儿子胳膊都拐到外甥女那里,君爷可气可怒,刚要对着包子吼。
门砰的被推开后,自己妹妹进来了,在他要变脸吼小包子前,赶紧先把小包子抱起来,说:“来,征征,姑姑抱。”
“姑、姑。”小包子被姑姑抱到了怀里,蹭着和妈妈一样温暖的怀抱,两只小眼睛,却仍然担忧着小表姐。
两只小恶魔,回头,看向妈妈。
抱起了侄子的蔓蔓,却只是对儿子女儿落下句话:“征征没有做错事。”
言外之意,你们这两个做错事的孩子,活该在这里挨他们大舅的刮。
小西西龇龇牙:早知道不能寄望妈妈的。
小女王撅起小嘴:妈妈走着瞧。
归之,两只小恶魔都在心里念着妈妈偏心。他们的妈妈偏心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征征出生后,他们妈妈整天说小包子乖,说他们太调皮太捣蛋,要他们不要带坏征征。
看自己妹妹若是冷酷无情地拉下儿子女儿,只抱着他的儿子出去,君爷再看回这对小恶魔的脑瓜,却再也骂不出一句了,挥挥手道:“算了,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去惹你们的姚叔叔。”
喔!
两只小恶魔眼睛一亮:还是腹黑妈妈厉害。这么一招,马上让君爷心软了。
看到儿子女儿被大哥放出来了,蔓蔓仍旧有些头疼的,将小包子放到地上。小包子一到了地上,马上跑着去粘表姐。
陆夫人笑着看家里三个娃,愈看愈喜欢,对女儿说:“你干妈,现在都不大敢到我们家抱小孩子了,说怕触景生情。”
那是,陆家都三个孙了。姚家的老大,到现在却都一直迟迟八字没有一撇。
陆夫人蛮替闺蜜姚夫人操心的,说:“李老师真的是和别人订婚了吗?”
“看这情况应该不假。”蔓蔓道。她哥能收到的消息,可信度若没有十足人家也不敢报到她哥这里。
“虽然李老师这条路是没戏了。”陆夫人惋惜一声,又说道,“可我上回,昨天,都见着子业带了个新女人。”
说到沈佳音,姚爷一直强调只是自己的部下。不过,现在就算是开头也说沈佳音只是部下的君爷,都不敢这么说了。
因为连在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都清清楚楚地看得见姚爷三天两头接这么同一个女人回来。要知道,姚爷平常很懒得自己开车的。自己那辆车,几乎不开。现在会自己开车去接女人,不能不说特别。
偏偏,这种在其他人眼里都很特别的事儿,到了姚爷的嘴里,一概变成能宣告天下的清白:只是部下。
究竟是其他人眼里都看错了,还是姚爷自己嘴巴有问题?
最了解姚爷的,莫过于生了姚爷的姚夫人了。
今天,姚夫人故意守株待兔,在阳台上亲眼看着儿子把沈佳音送回到大院,眼中满是若有所思。
“妈。”先回来冲完澡的姚子宝,脖子绕了条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见母亲站在阳光偷窥他老哥,于是笑,“妈,你小心点,别忘了哥是当兵的,警觉性不同常人。”
“我知道。”果断在扫描到大儿子要看向自家阳台时,千钧一发姚夫人从阳台撤下来,回头叮嘱小儿子,“别对你哥多嘴。”
“我不会说的。”姚子宝让母亲放心窃听他大哥,应道。
“我说的是——”姚夫人见小儿子果然没有听明白,给小儿子详细解释,“你,不要和你大哥提小佳音,你大哥,最反感被人念叨。说多了,他反而会对小佳音反感。”
“噢。”姚子宝扶了扶眼镜。
可当姚爷走进家门,姚夫人先走了上去问:“你今天送佳音回家了?”
“是。”姚爷挺光明磊落的,本来,他就拿她当孩子,“有个男人缠着她,我送她回家。我是她上司,总得看着她,别让她被男人骗了。”
“她已经二十六七了。”姚夫人捂着嘴故意笑着拍下儿子,“都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会被男人骗?”
“妈。佳音那样子你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小孩子心性。你知道吗?她今天居然说要买蛋糕安慰我,这不是小孩子会做的事吗?”
没想儿子连这种事都会告诉她。姚夫人愈听心里愈有谱儿,眼看只是儿子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是,儿子这性子天生叛逆,她如果这时候告诉儿子说儿子你现在是把这女孩装在心上了,怕是会发生反弹。所以,她这心里急归急,却只好故意这么说:“你啊,不能整天当保姆陪她一辈子吧。如果追她的男人还行,你是不是要考虑放手?”
姚爷眨了下眼:确实,自己是不能陪她一辈子的。如果有个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出现,他是该给人家机会不是一棒打死吧。
这么说,奇怪的是自己了,为什么一听到有人要追求她,立马先不分青红皂白,先一棍打死了那IT男。
说来说去也不对。那孩子真的是太单纯了。看着他都不忍心。像只纯洁的小绵羊一样,被哪个男人抱着都让他看着感到不忍心。
姚爷心里头纠结,莫名的纠结。
姚子宝突然在他身后叫了声:“哥,都快吃饭了,你出门做什么?”
一个醒悟过来,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又回头往门外走了。姚爷大臊,立马折回来冲向冲凉房,说:“我先去洗个澡!”
姚夫人冲着大儿子的背影,偷偷捂着嘴笑:儿子这样子前所未有,现在看起来多可爱,都让她好像回到刚生儿子那会儿。
“妈。”见母亲不厚道地背地里取笑大哥,姚子宝呼出口气,提醒。
“你说你哥,在纠结什么呢?”姚夫人其实挺不解这么聪明的儿子,怎么会突然犯傻,“明明,小佳音那么可爱。”
姚子宝同样不知道大哥的想法,甚至觉得大哥的脑子好像出问题了:大哥那么讨厌小孩子,却是在能把沈佳音当小孩子看的情况下,把沈佳音护的死死的。
姚爷说是洗澡,一边洗刷,一边,是亟不可待的,和君爷通电话,要查沈佳音的来龙去脉。
君爷没想到,他一瞬间竟然是把李含笑订婚带来的打击抛之脑后了,有意挑起眉问:“看来,不需要找人陪你喝酒了。”
“不了。没必要。”姚爷答的挺爽快,“喝酒又不能给我带来女人。”
“积极向前看了,重新另找一个?”
“这个,随缘分吧。”别看姚爷这前半句好像挺哀伤,后面一句,回到爷的调子上,“但是,如你所说,如果遇到一个很爱我的女人我一样很喜欢她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只要她不先放手。”
说来说去,爷就是爷,一只傲娇犬,被他妹妹说中的真理,必须对方先不放手。
君爷有意说了句:“如果人家主动放手,不一定不是不爱你了,你依然是故作风度?”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姚爷坚持爷的调子,说,“我不喜欢傲娇的女人。说白了,我就是不喜欢先放弃我的女人。因为爱是平等的,要我无论什么条件下都不放弃她,那么,她必须一样,无论什么条件下都不会放弃我。”
听到他这句话,君爷倒是心安了,是想:干爸姚书记交代的任务,终于有了进展。这回,姚爷终于是在结婚这条路上的认识进了一步。接下来,要找合适的对象,应该是不会再走错路了。
到此,君爷也就不怕将更可怕的消息告诉他:“我听高大帅说,如果李安东表达要他们快点结婚的话,或许,他们在订婚之后,这个年底,会结婚了。”
“反正他们结婚的请帖不会到我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再有交集。”姚爷说,“这样也好。我到时候结婚了,更是彼此毫无瓜葛。”
君爷默了下,问道:“你打电话来,不是就这个事吧?”
“哦,我是想问,佳音的人事档案,在你手里吧。”
单位里有人事部门,但是,一些重要人员的档案,都是君爷自己保存着的,以防被人从人事科借口调取查看。
“是,是在我手里。怎么,你对她的背景很感兴趣?”
“她是我部下,直属的,我了解下她,没有错吧?”
“是没错。你要的话,我让欢儿给你送过去。就放在我家里。”
听到他这话,姚爷诧异地笑:“你竟然把她的档案放到你家?不怕被白露知道了瞎想?”
“如果你知道,我是拿她的档案给白露看,让白露去查的话,你认为白露怎么想?”
魔高一丈道高一尺。君爷从不怕任何人来侃他和自己老婆的同盟关系。
姚爷摸鼻子:“行,你让欢儿送过来吧。我在洗澡,让他交给宝儿放到我房里。”
急成这样?边冲凉边给他打电话?
君爷挂了电话后,喊来弟弟帮他送上楼去。
衣服穿整齐了,打着赤脚跑出来,是刚好听见欢儿上门的声音。
陆欢见他冲的那么快鞋子都没穿,很是吃惊:“姚大哥,你这急着上月球?”
长眉一挑,冲陆欢小朋友的冷笑话瞥去尖锐的一眼:“你说笑话的程度,越来越像你哥了。”
陆欢缩回脑袋,将手里封口整齐的人事档案,交到他手里。
“子业,吃——饭——”姚夫人来不及喊,见大儿子匆匆穿过客厅进了自己房间。
房门,砰,锁上。
余留客厅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打开盏台灯后,小心解除人事档案袋的封口,心里,对于君爷说的请白露调查的事,使得原先已有点耿耿于怀的心理再加重三分。
摊开人事资料,一份,一份,都是她在学校里部队里一路走来的历程。先是最近的资料翻起,她在部队,与他所想的一样,毕业后直接分到了桑虹所在的单位,肯定是桑虹搭的桥梁不用说。令他诧异的是,她自己和他炫耀的那些越野跑竞赛冠军,档案里都有记录在案,不是她在说谎。
这个小不点,鸭子似的身材,但真是不可小看。
悠然地叹了声,翻到大学。她几年的大学生活,看起来却都是很平静,除了在系里面当了个学习部的干事,没有什么其它太炫耀的成绩。
说起来,她即使毕业后分到桑虹的单位,不知是不是桑虹有意替她隐瞒或是教她,除了几个越野跑冠军,她确实没有参加什么其它竞赛,比如技术比赛之类。所以,是显得如此的默默无闻。如果不是一手好的不得了的技术,在哪里都像金子掩盖不住,终究是在白露面前露馅的话,很可能一辈子,在桑虹的掩护下,她只是埋藏在沙子里的金子,永远在暗地里发光。
桑虹为什么这么做?
是由于这孩子天生结巴吗?
基于保护这孩子的原因,不想让这孩子太重的压力下,如果一旦被人耻笑,怕这孩子会走向极端?
姚爷沉重地想。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即使不发光,都升到了少校的军衔,早已不是一颗能藏得住的金子。桑虹自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不然不会在最终一刻对这孩子放手了。
这孩子,自己也该意识到这点才对。
模糊不清的想法,好像在黑暗里思索寻找。翻着,翻到她中学时期的档案。原来她是复读生,而且是到了北京复读。既然都原先不在北京后来能突然到北京,应该很可能在这时期周近与桑虹结识的。
可惜,再翻下去,她在中学的历程一样平常没有疑点。除了在家乡高三那年因故辍学了大半年,这个什么缘故没有写,不排除是故意辍学为了到北京复读做准备。
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说起来,他究竟想在这里面找到什么?
到头来,还是他自己弄到自己纠结了。
严雅静以前很喜欢在外面找吃的,自从家里住了个小不点,在自家中品尝过一次美味早餐后,她发誓,自此以后,永远要回家吃饭。
因为今天回来的晚,沈佳音只能简单给两个人做了炒面。说是炒面,真的是素炒面,却因为放了番茄等丰富酱料,竟是比炒肉的炒面更好吃。
严雅静吃的满嘴沾满了酱料,一边竖起大拇指:“佳音,谁娶了你当老婆,那是一辈子幸福。我要是男的多好。”
“严,严姐姐,可以做的。这个,这个不难做。”沈佳音大睁了下眼睛,说。说真的,她的厨艺放到他们村,真的是寻常不能再寻常了。不知道为什么到大城市里后,个个都夸她厨艺好。
其实,她也只是跟奶奶学会做家常菜。
“哎。我老实告诉你吧。”严雅静吃了个半饱后,才暂停下筷子,拿杯水喝,“我们单位里,可能是领导的关系,一个个都不会做饭。包括那些结了婚的女人。”
“领,领导的关系?”
“是。我们的大领导,现在不是陆君了吗?陆君,他本人是超级大厨。正因为他自己厨艺了得,嘴巴忒挑。就是我们食堂里面的大厨,对他的厨艺指导都是毕恭毕敬的。”
沈佳音听得,嘴巴微张,很是吃惊:那个像阎罗王冷酷的男人,竟然是个顶级大厨。
可,这和其他人不会做饭什么关系?
“老实告诉你吧。正因为这个关系,不,正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严雅静说到激动处猛拍两下桌子强调,“以前,算是会做饭的,被领导尝了一口后,被领导当面说是垃圾都比这个好吃的情况下,你说,谁还有这个自信继续做饭呢?”
沈佳音张大的口拉大了起来,惊呼:“糟,糟——”
“什么糟?”严雅静很紧张地拉住她,“不会是他也挑剔你做的菜了吧?”
“不,不,他只是,只是说了,下次,下次科室做饭,让我做,做——”
严雅静痛恨地一拳砸下桌子,恨道:“这个男人,果然连你这种小孩子都放不过!太可恶了!他是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汤勺下。”
沈佳音却是平静了,拿起勺子挖面条。她本来就是个小兵,臣服于领导下面很正常。再说了,如果被领导说了不好吃,她可以省点功夫给人家做饭了。因为自从严雅静夸她做饭好吃后,似乎她的厨艺名声在单位里迅速扩展,搞到现在都不少人向她邀约请教厨艺。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真的只是会做家常菜。
严雅静反正主张她不能这样被君爷压倒,问她:“你说你做的只是家乡菜,可我看不出来你家乡是哪里?”
“我,我和奶奶一块住。”
“哪里呢?”
“湖,湖北。”
“哦,湖北妹子啊。”严雅静把她瞧了个上下,“湖北妹子很瘦吗?”
“有,有瘦的。”
“可看你这样子,好像有点发育不良。”
低垂的脑袋,好像听到发育不良四个字时,反应有点大,大概是想到今晚在外面时他和她说的话,支吾道:“发,发育不良,是不是,是不是看起来,不像女人?”
严雅静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哈笑了三声,冲她暧昧地挤眼睛:“谁和你说这话,说你不像女人了?是不是你那姚首长?”
“好,好像,所有,所有男人,都这么认为吧。”
“是吗?”严雅静皱着眉头想着,“说起来,也有人说我不像女人。”
迅速抬起头来,讶异:“严,严姐姐,会,会说不像女人?”
严雅静,不管外貌穿着气质,都在她眼里,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应该是他口里说的成熟女人。如果严雅静都称不上,她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是。
“是哦。”严雅静笑着看着她,“是真的。你家姚首长都这么说过我。总说我,太强悍了,不像女人。”
他真这么说的话,她如果要以严雅静为目标努力的计划,不是得打消。
“所以呢——”严雅静继续说,“这个男人眼里什么才是女人,其实,要看男人自己的感觉,和身材什么毫无关系的。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或是一个女人爱上男人,说起来,各种各样的理由其实都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爱上的时候说因为这个缘故,到了分手的时候,这些爱的理由,却都没有作用了,是不是很荒诞?正因为这样,爱情我觉得是天底下最不可靠的事情,你说呢,沈佳音?”
努力地把面条吸进嘴巴里后,慢慢嚼的牙齿,像是在很认真地思摸严雅静说的话,最后说:“在,在一起的人,不一定,不一定因为爱情。爱,爱情,我不懂,但是,但是,如果,如果我很想在那个人身边的话,奶奶,奶奶告诉我,那就要,要努力一辈子在他身边。”
很显然,严雅静没想过会听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下有些愣,接着露出魔女面具底下真诚的一抹笑来:“你奶奶说的话,很质朴,是最实在不过了。”
“嗯,我,我很喜欢,很喜欢我奶奶。”
“你奶奶现在是在你家乡吗?”严雅静突然,是很想见见这位能把孙女培养到如此优秀的老人家。
“她,她可能,会来北京。”
“哎?”()
【045】爱护到了极点
朱护长近来心情很不好,眼看,那个新来的员工,说是请假三天后回来,也不知道,这请完三天假后,领导打算怎么安排新人。在新人来的那天,自己的甥女摆了个大乌龙,搞得她和卢小嫚两人颜面尽失。领导会怎么看她?想都想得到。
在这三天里,她兢兢业业,卖力工作,意图讨好上面和下面所有的人。不管怎么说,她是三朝元老,领导即使不想卖她的面子,也得再三适量。这样想来,她其实都不必这样在意新人。至多,是她暗地里调来的甥女被调回原单位。
问题是,为什么她心里这般不踏实呢。眼见着,上面的人,那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风声走动。单位里,一切工作有序,相比以往,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有没有新人来过都一样。
风平浪静底下,益发让人深思。
她算是经历很多大风大浪的人,特别能理解这点。愈是要大风暴之前,愈是平静。领导愈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等着给对方重重的最后一击。
完了!
三天过去,领导没有找她讲话,没有生气地拍板命令她马上把卢小嫚调回原单位。
反常,太反常,根本不符合现任领导君爷雷厉风行的风格。
君爷除了雷厉风行以外,朱护长知道,现在这个领导,比起以前的白队,城府不知道深了多少。经常是杀人不见血的。
徐护长看她在自己面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心有惺惺相惜,却也是爱莫能助的无能为力,最多只能是安慰下她:“你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人家再怎么说你,都不可能因你这样一点小过失把你怎么了。”
“陆院长那人,你不是不知道。”朱护长压根没徐护长那么宽心,“他那人,只要认定是碍眼的,都会除掉,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像你,能入他的眼睛。”
徐护长想,朱护长这话倒是有几分对的。可能她没有朱护长精明,为人傻呼一点,早在君爷一步步往上爬时,和她亲近的多,和朱护长,似乎都没有什么来往。
为此徐护长叹了口长气:领导嘛,哪个不喜欢下面的人容易操纵点的,在背后耍小算盘的下属,领导用起来都要担惊受怕。这样说来,君爷和姚爷他们,一眼能看中沈佳音那样看起来傻傻的孩子,定不是简单地只看中这孩子的技术,说不定,更重要的是,正是这孩子傻,好利用。
对此朱护长不需徐护长点明,也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想都想不到吧,自己会栽在一个傻孩子手里。朱护长痛心地说:“那孩子当真是傻的。听说她在原单位,没有一个真正经常随伴的朋友。经常被各种各样的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她是幸好在原单位有个老师桑虹,在单位里是最顶的头,罩着,不然,早不知道被人踢到哪里去了。”
“傻人有傻福。”徐护长现在一样不敢小看初来乍到显得傻劲十足的沈佳音了,说,“桑虹能看中她,说明她有这个福分。”
“可我这心里真是不甘!”朱护长怒道,“我努力了这么久。她倒好,因为能拍中领导的马屁,被一路罩着往上爬。这社会有公平不?”
徐护长垂着头,掰着指头,内心里听了朱护长的埋怨,并不大赞同,想说:其实,你油水捞的够多了。沈佳音那傻孩子,虽然被领导罩着,但一看,显然从没有捞过油水,身上衣服穿的,都是过时的。你妒忌那傻孩子完全没有道理?你能像那傻孩子一样博得领导喜欢的同时,有没有想过,可能只能像那傻孩子整天穿过时的衣服,这点你能忍受得了吗?
不说其它,朱护长据闻,平常里用的护肤套装,都得上万计价。
徐护长摸摸自己脸上略显粗糙的皮肤,再照比朱护长脸上那油光:哎——
朱护长见徐护长没有继续安慰自己,想必对方连自己的牢骚都听不进去了,真是可谓一朝失足,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这时对某人真是恨得在心里头咬牙。
到了正式上班时间八点。
方敏走到护士站,看到她们两人这么早来在说话,却没有像以往和她们亲近,大概是因为远距离观察到了朱护长不好看的脸色,心里为此倒有些担心小不点。回头转身,她找到同样刚到的严雅静,问:“沈佳音呢?”
“我早上想接她一块来。那孩子说想散散步,趁我还在刷牙洗脸的时候,先出门了,应该是走路过来的。”严雅静边说这话,边想,这孩子,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叠被,做早餐,当真是模范标兵中的模范。她和这孩子生活在一起,要不是够厚脸皮的话,早是掘地把自己埋了。
方敏听完哈哈大笑:“别说你,我相信,现在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她这样,虽然都是当兵的,但真是因为不是在边防,都懒了。”
“那是,十分钟的路程,个个都开车。不管油费贵不贵。”严雅静自惭形秽。
“这是因为,有时候我们需要办理别的事情,给单位省车。”方敏并没有一边倒,实际地说,“话说,那孩子没车,应该不会开车吧。她来这里后,要当领导了,经常往外跑,自己需要有一辆车的。”
“她应该不会开车吧。”严雅静却是突然以很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看她像小孩子一样,开车到路上遇到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都会说她是不够年龄驾驶汽车。”
确实,没有一个能把沈佳音当成年人看待的,个个都把她当小孩子。明知她二十六七。恐怕,这孩子哪怕长到七老八十了,都可能在别人眼里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到底大家会把沈佳音始终当孩子看,倒不是因为这孩子傻,是因为孩子真的是太“纯净”了。
“别说她纯!”冯永卓突然插进她们两个中间说,“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狠。”紧接举了沈佳音那晚上说要踢断男人命根子的说法。
一时间,众说纷纭。
总归,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胎,都没能讨论出个结果。
此刻的沈佳音,早上七点从严雅静家中出发后,一路呼吸着新鲜口气漫步走来。走到大院,见着同事们开着各式各样的车穿过院门。她绕开了停车处后,准备走楼梯。
“沈佳音。”
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她转回身去看,怎都没想到,竟会是卢小嫚。
卢小嫚比起之前,对她的态度是截然不同。走到她身边后,突然拉住她隔壁。沈佳音都在心里被吓一跳。
卢小嫚笑嘻嘻地说:“沈佳音,以后你是要在这里当领导了,可得多关照关照我。”
“我,我,不当领导。”
“你不用谦虚了。你那样优秀,是陆院长罩着进来的,当领导是板上铁钉的事情。”
把卢小嫚的手轻轻拿开后,沈佳音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上楼梯。
卢小嫚气得用力跺脚:这孩子以为她是谁,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转身走去坐电梯,到了上面找到舅妈控诉:“舅妈,这沈佳音,我今早遇到她,好声好气与她打招呼,她根本不理我。你看,她都无视到我们这地步了,是不是以后都——”
欺人太甚!
朱护长猛吸两口气,继而冷笑道:“她再怎么说,都只是只雏鸟。哪怕君爷给她再大的庇护,她若敢一来替了我的位置,我就把她告上去,再弹劾君爷。”
刚好徐护长走了过来,对她说:“朱护长,姚科找你过去他办公室。”
想必,是领导要宣布处置结果了。朱护长整整衣服,一脸的拼死一搏,她算计好了,至多她和沈佳音同归于尽,说什么她都不能在临近退伍之前,这张老脸和光荣都被新人踩下去了。
敲打领导的办公室门,接着走进去。果然,里面待客的沙发边上,站着那个傻孩子。朱护长的脸又硬了三分。
姚爷走出办公桌,吩咐人先把门关上,走到她们两个站的地方,说:“都先坐下吧。”
“姚科有话就说吧。我那里忙着呢。”朱护长事到如今,不怕不给领导面子了,硬顶了句。
姚爷一挑眉:“那好,你站着。”
朱护长脸色更难堪了,心思她以前哪任领导都好,哪有像今天的两爷那般。
姚爷是向来看不顺眼,也绝对不会去惯要大小姐脾气的人。回头,见那小不点没坐,故意微肃了点口气道:“沈佳音,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沈佳音是个兵,而且是个很乖顺的兵。首长发令,她坐下了,坐姿如小学生。
看见沈佳音坐下了,朱护长在心里冷哼:这么个傻孩子,只会听人命令的傻孩子,能当领导吗?肯定是扶不起的阿斗,两爷必定是打错算盘了。
她的表情,坐下来的姚爷和沈佳音都看的一清二楚。
姚爷是心里觉得可笑可气:朱护长这样都一把年纪了,结果到最终却没能想通。
“朱护长,有关你的人事调动,因为陆院长今早有事没能来,怕耽误今后马上要开展的工作,于是让我来和你直接做人事交接工作。”
也就是说,有关她的处置,不由君爷,而是由姚爷直接宣布了。看来君爷是心虚吧。朱护长心里再冷哼两分,直言:“我知道我上回做错了事,但终究,连过失都算不上。不知道两位领导想以什么罪名来处置我。”
“你多虑了。朱护长。”姚爷笑道,“我和陆院长主要是考虑到你年岁已高,再继续在一线工作恐怕是力不从心。你放心,陆院长已经给你在高校里面找了个能十分适合你胜任的岗位。你的工资福利,到了那边,都会再晋升一个等级,直到你退休会继续享受相应的待遇。”
把她调走,以升的名义,这样他们两人不会不卖白队的面子。两爷做事是有些分寸的,最终卖了她个面子。但是,怎么想,胸口这口气没能压住。朱护长道:“我想问一句,如果我这么走了,突然走了,是由谁来接任我的工作?不会是这个新人吧?如果是她的话,我会向姚科你和陆院长,以及你们以上的军委,都打报告阐明原因,我认为她不适合接任我的工作。姚科你和陆院长再怎样徇私护短都好,都不可以罔顾集体和部队的利益!”
如此一番气势汹汹的话出来,矛头直指那个始终垂落着脑袋的傻孩子。
朱护长想:这下,终于能把这个小不点,狠狠地重创一把了。这傻孩子想踩着她往上爬,没门!
可惜,那低着的头始终不抬起来,不能让她爽快地看清楚对方脸上那灰败的脸色。
姚爷听完她这话,脸色看不出有变,唇角微勾的谑笑,冲向沈佳音说:“沈佳音,你自己觉得合不合适接任朱护长的工作呢?”
首长发话,乖兵肯定要答应的。
蚊子似的音量说:“首,首长,都,都没说,没说要我,要我接任。”
朱护长听到她这答案一愣,紧接,突然有种好像自己落入陷阱的感觉。
只听姚爷笑道:“是啊。我都没考虑过这个提案。朱护长,你怎么会想到要让她接任你位置这么一个想法的?”
“我,我,这想法,这想法不是我想的!”朱护长气急败坏,“姚科,我,我意思是说——”
“行了,行了,我都明白了。你是认为她是新人,初来,年纪又不高,管理一群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或是比自己大龄的部下,怕管不来,不能服众。这些,我和陆院长都理解,都理解朱护长你的苦心。所以,你放心,你的工作,都由我来接任。这样,你不会有异议了吧?”
朱护长,是猛然退了大半步,差点儿跌进沙发里。
被算计了,彻底地被他们算计了!
徐护长在外面,从方敏听说了两爷的打算后,震惊道:“这么说,姚科是直接接手了手术室的全部管理?以后,朱护长的位置是都取消了?”
“是。”方敏点了点头。
两爷这步棋,真是玄,太玄了。
严雅静在旁边是咬着牙齿说:“这样可好,我麻醉师主任的工作都不好做了。”
“那是,以后你是算降低一级,要在姚科底下运转了吧。”方敏甚是同情她地说。
“可是,你们麻醉师,有个头吧。可是,护士连个头都没有了?”
“谁说没有?”方敏拍下徐护长很是担心的肩头,“是以后,这个头当内臣了。”
“可为什么要变成当内臣?”徐护长依然想不明白。
“那是我们单位特殊的性质吧。”严雅静说,倒是能多少摸到两爷的一些想法,“可能是下一步方向,想培养全科野战护士。”
徐护长又一惊:“你意思是说?”
“能在病房,战地,手术室,全方位工作的护士。如果是这样设置的话,根本不需要分科分类,以后,这里病房的护士可能都会直接参与到手术室工作。毕竟我们单位,本来,是这样设置的,为战场服务的。余下的时间,才是为其它服务的。”
徐护长前后理清了思路,想清楚了后,叹:“看来,这小不点,以后是要爬到我和朱护长的头上去。果然是来当大领导的。”
方敏和严雅静笑。
这些过渡的手段,只能说明,两爷对初来的沈佳音是爱护到了极点,不惜让自己摆在前面抵御众人,护住这孩子。
只不知道这主意,终究是谁出的?
朱护长跌跌撞撞走出去后,沈佳音等了半天,见领导再没说话,站了起来:“首,首长,我,我先回去。”
“你回去哪?”
沈佳音呆住了:对,她回去哪?朱护长被卸职了,她刚才听说,现在,她的上司就在这里。
“那,那首长,首长准备,准备怎么安排我?”
“你的办公桌在那边。”某爷的手指闲逸地一指。
目光立马随他指头过去,看到了屋内角落里一只不显眼的小方桌,令她目瞪口呆:“我,我坐办公室?”
“上次吃饭时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你都要做管理工作了。”
“这,这,我知道。可是,可是,首长,我,我在原单位,都,都不需要这个。我,我可以在工作之余做。”
“那是桑虹虐待你,让你一人做两人份的工作。我不是她那种虐待狂。”姚爷说完这话站起来,不容她分说了,道,“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放那里去。有什么缺的,告诉我,我让人去帮你补充。”
“首,首长?”
给她张办公桌办公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是放在他办公室里?
“你的工作暂时只是先服务于我。把你安排到哪里办公都不合适吧。再说,在这样同一个空间里,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能立即沟通。方便,快速。”姚爷随口,都能列举出N个理由。在他想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除了那个,孤男寡女其实不适合于同处一室,哪怕是工作都不能作为理由。
果真是如那个IT男说的,他是在趁职务之便抹下属的油吗?
想到这里,姚爷的眉紧了三分:那个傻孩子,没有看出来吧?不对,既是傻孩子,他都把她当孩子了,不可以有这些想法。
说起来,这孩子真是傻,是在他面前非常傻。他这话说完,她倒是没有半点质疑声再出现。乖乖地走到角落里自己那张不起眼的办公桌前面,弯下腰收拾起东西。
竟然这样就信了他的话?要是换做其他男人,这样揩她油?
姚爷想着这些,都心惊肉跳的。这是否以后为了这孩子好,他最好要有做这孩子一辈子上司的准备。
砰砰,勤务兵敲了门进来,递给他一封信:“报告,门卫接到的,检查过里面没有危险物品。”
“谁投来的信?”姚爷问。
没有经过邮局直接给他?
勤务兵敬个礼后,答:“门卫说,说是这人自称要给姚科打报告申请追求姚科的部下。”
于是拆着信封的姚爷,切了切牙齿:这个IT男,居然玩真的!
勤务兵退了出去后,姚爷将厚实的信封里三张大信纸抽出来后,甩了甩,眯了眯眼睛瞧着信纸上面IT男的笔迹,看这IT男想和他姚子业玩什么花样。
未想,这IT男没有用电脑打字打印,而是用钢笔一字一字亲笔书写。看得出,是有几分诚心。可惜,这IT男打错算盘了,那就是不管写的多好多真诚,他姚爷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要想到对方是要来拐跑他底下这只珍贵的小兔子时,他浑身心头都不舒坦。他甚至可以认为,如果他答应了IT男是在卖女是在犯罪。
揩揩汗:他这是和孩子的爸差不多了。
信封夹着信纸,果断一字没瞧,扔进抽屉里。同时,是有点担心那孩子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小心转过头去,扫过去,却见那孩子丝毫没有察觉自顾抹桌子的背影。
这时候,沈佳音抹完桌子直起了腰。回过身来,直线过去正好望到他桌子。于是,姚爷看见她突然向自己这边走来时,心头某处,蓦地一个惊慌,让他赶紧在把抽屉合上的同时,坐在了办公椅上,顺便整理下衣领,以免损坏在她面前的形象。
走到他办公桌前,她弯下腰,手里的抹布往他的办公桌面擦。
本是翘起了腿儿都等着她过来和自己说话的姚爷,终于在这一刻承认:她眼里只能看见他肮脏的办公桌,压根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魅力,比不上办公桌?
这孩子……
指尖,顶住额头:他的失败,都只是在这孩子面前显现。
“首,首长,我给你,给你擦擦椅子吧。”
“我叫你来这里办公,不是叫你像是到我家里时那样当保姆!我什么时候叫你给我当保姆了?”他恼得似乎该冲着她发火,可是,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无力。
“我,我只是,顺便。”她真的只是抹完自己的桌子,顺便给他抹抹。
“顺便你个鬼!”他跳了起来,抓起外套冲出去,可是,在踏出门的片刻,又猛地转回头来冲着她,“沈佳音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以后胆敢被我发现你给我做这些类似保姆的工作,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愣着看他朝她气汹汹的样子,奇怪的是,她压根感觉不到他是真的在对她发脾气。
姚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抹个桌子而已。可是,他就是看不惯她在自己面前好像低声下气地做这些事情。
手指摸摸额头,他的生活工作,不知不觉之中,好像都被这孩子影响到了。
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侵入了他姚子业的世界。
中午吃饭时,瞟到办公室里没有爷的身影,严雅静快速走进来拐骗小不点:“走,一块去吃饭。你家首长出车了。”
沈佳音听着她的话没有怀疑,拿起自己的饭盒,和她一块走去食堂。中途,遇上了方敏。
三个女人坐到了一块吃饭。
方敏说:“我听雅静说了,你家人要来探你?”
“嗯。过,过两天,他们,他们坐火车过来。”
“他们准备住哪里?”
“我,我给他们,他们找,还在找地方住宿。”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姑妈,有套房子,刚好在这附近的,租客刚好退房了,还没有找新租客。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和她说一声,给你留着。让你家人住几天,也不用算什么房租,等你家人走了再找新租客。”
沈佳音自然很高兴,点着头说:“谢,谢谢!”
严雅静却是推一把方敏的肩头,对她说:“你小心点,她是黄鼠狼不安好心。你欠了她人情,她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敲诈你。”
方敏佯怒地瞪了瞪严雅静。
沈佳音摇摇头:“不,不,她不会的。她,她很好人。”
严雅静听了她这话跟着摇头。方敏激动时,抓住小不点的脑袋使劲地揉:“好孩子,好孩子啊!以后谁敢欺负你的话,你告诉我。对了,尤其是有男人敢吃你豆腐的话,比如,那个骗了你以后都要和你在一个办公室的那家伙。”
这话刚完,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呵呵,紧跟咬牙切齿:“好你个方敏,你们两个,趁我不在一会儿,都对她做了什么了?”
三个人吓了一跳,往后看。姚爷站在那里,冷着把脸,可谓冷若冰霜。
严雅静吞了口口水,见姚爷这样子像是吞了火药桶似的,瞪着方敏的目光百分百有醋味冒出。
当着食堂太多人的面,方敏料定他不敢怎样,笑道:“姚科,以后你忙的时候,放心把她交给我们好了。我们怎么说都是女的,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就你们两个?一个结婚后还对女人性骚扰的,一个到现在仍旧抱单身一辈子念头的?”姚爷想都不需想,果断拉起被她们夹在中间的小不点。
他这动作,却是出乎了严雅静等人的意料,以至于是傻住的一刻功夫,沈佳音已经被他拉走了。()
【046】奶奶来了
应该说这孩子动作利索吗?
瞧这孩子,被爷拉走时,竟然没有忘记带走自己的饭盒。
这让想以没吃完饭为借口去追人的方敏和严雅静两个,面面相觑。
在大楼后面一小片绿化带里,姚爷找到张歇腿的长凳坐下来,招手要对方坐时,才发现她手里抱着饭盒。
“你——”他噎住。
“首,首长,不吃饭吗?”
“不,我是说你——”这孩子太超出他想象了,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能不忘抱饭盒。
“人是铁饭是钢。该,该吃饭的时候,要,要吃饭,不能,不能不吃饭。有什么,天大的事,都不能,不能不吃饭。”
抱着饭盒的她,居然腰挺的直直的,理直气壮,搞得他好像才是该狼狈的那个。
“我知道!”
本是他训她,怎么变成她训他了?
“那,那首长吃饭吗?”
他刚想冲着她说吃了,肚子不管他脑子的指挥,自顾叫起了空肠计。
“首,首长,饿了。”
他无语了,吱,咬了咬牙,转过头去,摆摆手:实在没法在她面前再把脸丢下去了,不然,以后他姚子业怎么混下去,脸都快丢光了。
只是这小不点,脑子本来不比常人,见他摆手没有反应,执拗地说:“我,我请首长吃,吃面条。我知道,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有一家面条馆,好吃的。”
眉,不可置信地冲她扬起:“你请我吃东西?”
是没错吧,由一个孩子请他吃拉面?
“嗯。”认真地点着头,“我,我请客。”
“为什么?”他坐正了身体,眯着眼瞧她。
“因为,因为照顾首长,是,是我的职责。”
“首长饿了,你这个兵必须负起责任给首长找吃的?”对她找的这个理由,他扬扬唇角,若不是当她是个孩子,他都快以为她这是变相地找借口拍他马屁或是向他示好。
终究是个孩子,瞧她低着的头,说什么,都是纯洁无邪念的感觉,让他没有理由反对。
“行吧。”他突然站了起来。
“首长?”她抬起头,看着他。
“走,你请我吃拉面。”说完,他向前走了两步,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扬眉,“怎么?你刚刚说我请我吃东西是糊弄我的?”
他笑起来的眉眼,在阳光下像洒落金光的湖泊,美得似画,能一霎迷煞人的眼睛。
谁说他笑的时候都是带着几分邪恶怀着几分不轨,瞧他这一刻的笑,像阳光一般。
让她,忍不住,看着他都想跟着微微地弯起了唇角。只是怕被他瞧见似的,快速低下头,擦过他身旁往前走,道:“我,我带路。”
他是不知道的,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辈子,都能在他身边看他这样笑。
如她所说,那家面馆离的不远,大约五百米的距离。走十分钟左右路程可以到。小小的面馆,因为他们到那里时,已经是过了午饭高峰期,客人是不多了。唯一的问题,他以为她请他吃的是鼎鼎有名的兰州拉面,结果,只是普通的粗面条汤。
被这孩子糊弄了,还以为这孩子厨艺好,介绍的馆子应该不一般。好在,这样一碗七八块钱的面条汤,味道可以,有几片肉。算是物美价廉。只是一碗对他来说,的确不大饱。
刚想再点上一碗,发觉她抱着那饭盒,好像她自己并没有点餐,真真是只请他吃,弄得他都有点要脸红了,咳两声问:“你呢?”
“我,我,我有这个。”稍微抬了抬手中的饭盒。
“你再点一碗面没有关系。”
“会,会浪费。浪费粮食,不,不好。”
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所以,只能是他一个大男人当着她的面,一个人吃面条,也管不上四周其他人怪异的眼光。
姚爷一个人在心底里腹诽着,却也渐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瞧她,每次在他低头吃面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左右扭动身体,好像蚯蚓一样。怪不得,四周那么多怪异的目光,原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
“沈佳音,你坐到钉子了?”
“不,没,没有。”
“你身上长虫子了?”
“不,没,没有。”
“什么不和没有了?你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做什么?”问到这里,他眉头一皱,眯起眼更仔细地打量她,“不是哪里病了吧?肚子疼吗?”
“没。”
“还敢说没?从刚才,我一直看到你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你当我是瞎子吗?”冲着她硬辩的嘴巴要一摔筷子时,突然是看清楚了她摸在裤子上的手,准确来说,是摸进了口袋里扭来扭去。
一抹诡异的笑,堆积在他眼角:“沈佳音,你是忘带钱包了。”
宾果。
一刹那,这孩子脸上表情的变化,让他前所未有的痛快: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有了胜利的感觉。
他是刹不住车了,很想在她面前捧腹大笑。在他要仰起头大笑时,她嘴角微瘪,一幅有些无奈和委屈的表情。终于使得他良心发现。
拳头捂住嘴巴,斜看着她,微微咳声:“沈佳音,没带钱包怎么办?我把你扔在这里,你给人家洗碗抵债?”
“首长!”
“嗯?”听她声音,居然是有点怒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二十六七了!”
怒瞪的大眼珠子,像圆圆的玻璃珠子一般,说不完的可爱。
这孩子哪怕是生气,都让他看着很温暖。这样的一种感觉,怪不得,连严雅静那个魔女,都对这个小不点格外地照顾起来。
只要这样看着她,心里面都会莫名地涌起股暖流。
好像在告诉他,这个社会上,永远,永远不会失去阳光。
他在看着她,又是笑着,无忧无虑的笑,好像一束明媚的光,任何人看着他这样笑都会犯痴。她一刻,心里咚咚地跳,低下头,却是很认真地说:“我,我回去,回去拿钱包。”
“不用了。”他拿出口袋里的皮夹,随手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块钱人民币,“这个算我借你。”
“借?”
“对,要利息的。”
“我,我回去还,还给首长。”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利息?”说完他扬着眉一笑,先让店里老板把钱收走,免得她后悔。
捉弄人是他姚爷的本性,现在有个机会逮住,他怎么会放掉。哎,这傻孩子,终于成为他的落网之鱼了。
“要,要什么利息?”任是很傻的孩子,此刻都能感觉到落入陷阱的危机感,一丝紧张吐出微张的小口。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他可以扬眉吐气地在她面前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了。刚丢失的面子全部收了回来,怎能不让他秋高气爽。
“首,首长。”对面的傻孩子忧心忡忡,坐如针毡。
恐怕,这傻孩子,一直其实都知道他是个心肠有多黑的人。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求饶都好,他都不会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把小兔子捉在手心里果然心情很美好。
吃完面条,一路她抱着饭盒跟在他后面,偶尔抬起的眼睛,瞟瞟他,却也不敢轻易再问利息的事,像是巴不得他能把这事快点忘掉最好。
“沈佳音,你手机响了。”瞧这孩子,现在一颗心全挂在他身上了,连手机铃声都没有听见,令他内心里十分的满足。
“喔。”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皱着眉一想,其实她刚刚可以打电话求助让人给她送钱包的。可惜现在晚了,无奈地撇撇眉,她按下了手机键。
“佳音啊,我和你奶奶的火车快到点了。你找时间来接我们啊。”
“三,三婶?”
“是我,怎么,你不是听不出我声音吧?佳音!”
“听,听得出。可,可奶奶不是说,三叔——”
“你三叔没空,所以由我陪你奶奶来。怎么,不喜欢见到我?”
“……”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没有听清楚了?是我,你三婶。你听好了,我们的火车差不多要七八点到点,你到时候到火车站来接我们,知道吗?别让我和你奶奶等。”
这样,咔,挂了电话。
她转过身来,见他站在原地,像是一直是看着她打电话的样子,他笑起来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刚明亮的笑意,满眼是沉思。她为此心头再次跳的飞快,宛如跳舞的小鹿一般,紧接,她低头跑了起来,擦过他身边,直线冲进了大楼里。
无论他有没有察觉,她都暂时不想被他知道。
方敏和严雅静坐在休息间里喝茶,看到她回来,笑问:“你家首长把你拉走,没有剥了你当午餐吧?”
这话,说的在旁的单身汉,都要脸红心跳。李俊涛拿起刚斟满的水杯就走。
“李少校,不坐会儿?”严雅静招呼他。
“不了。”说罢,李俊涛头也没回,直接擦过刚进门的沈佳音,走出了茶水间。
方敏见此对严雅静说:“他不是你下面的人吗?对你都这个样?”
“你以为什么?我挂着半吊子的麻醉师主任大名,其实,你应该知道,动手术的医生想找谁当麻醉就找谁,能用得着我吗?他一来,就指定给姚科的。”严雅静说到这,想到个问题,眯了眯眼。
方敏知道她想到啥了,也就没说话。
沈佳音却是可以感觉到:这位李少校似乎对她有意见。
事实上她直觉没错。李俊涛是对她心里有芥蒂,不然,不会两人均同是姚爷下属的情况下,但一直几乎是没有能碰上面。
方敏终究是按不住,贴住严雅静的耳边问:“是听说李老师订婚后要马上结婚了?”
“好像是的。”严雅静抿了口水。
“是的话,他有没有收到请帖?照常来说,是同学,应该会收到吧。”
严雅静瞥她:“你这是不是诅咒他?虽然是同学,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他收到请帖,岂不是让他难受?”
“说实话,我觉得李老师,我是说,在他没追之前,李老师先选了另一个男人,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好事吗?你想想,他好歹是姚爷的部下,没什么意外的话,不能随意调动的,一呆要好久,可能一辈子。他若是娶了把姚爷甩的女人,岂不是——姚爷会很没有面子——”
严雅静很是无奈的,呼,长气一出。转头,再看小不点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吃愣地眨眨眼:“沈佳音,你不是进来找水喝吗?”
她们两人总算看清楚了:沈佳音手里只抱了个饭盒,还是那个从食堂里带走的饭盒。
“哎呀——”方敏拍大腿叫道,“你家姚首长,压迫你到这个地步了,让你连饭盒里的饭都不能吃完,陪他一起饿肚子是不是?还是他吃饱了,让你一个人饿肚子?”
“没,没有。是,是我急着,急着跑回来——”
其余两人俨然都不信姚爷会如此好心肠:“你一个人急着跑回来,他能放了你?肯定是他吃饱了才把你放了。”
应说这两个大姐姐都太聪明了吗,一说即中。沈佳音挠了挠额头,道:“是,是我,急着回来。”
眼看这孩子是打定主意避重就轻,她们两个只好问:“你急着回来找我们,是有事吗?”
“方,方姐姐,我,我家里人今晚到。”
另两人在愣了一会儿后,方敏跳起来,叫道:“你不早说?!”说完自知嘴快了,怕吓坏了小兔子,连忙加上一句解释的:“我这意思是说,这种事,你直接和我说可以了。不要和我陌生,知道吗?”
沈佳音,是在对方强烈的盯视下,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方敏打了电话给自己亲戚,那亲戚倒也爽快,下午马上将钥匙送过来了,并且告诉方敏,屋子里她虽然有让保洁工上去收拾,但是,被套什么的,怕来住的人嫌弃不干净,要他们是不是自己准备。于是,下班后,方敏陪了沈佳音去看房子。到了晚上七点,一直没有奶奶他们到火车站了的电话来。沈佳音在附近超市买了崭新的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回到住宅处,全部换了套新的,将毛巾牙刷等东西都准备好了放在卫生间里。
七七八八,忙到了夜晚都十点过后了,仍然没有电话来。发了短信过去问,她三婶许秀琴只是答说:快了,快了。
为了等快到京城的家里人,沈佳音一个晚上都没有回严雅静住处。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单位正常放假。直到第二天午后,总算是接到了许秀琴他们到站的消息。
匆匆打了辆出租车到火车站,几经转悠寻到人时,突然看到来的人一家子拖儿带女的,任谁都得被震两震。
只见,一排,跟在许秀琴后面的萝卜头,有七八个:里面不仅有许秀琴的儿子女儿,恐怕是沈家的内孙外孙全带来了。
许秀琴对此倒是一点都不介怀,对沈佳音说:“你几个叔伯婶子姑子都没空。这些孩子,听说能上北京来玩,这不都一块来看看新鲜。”
“可,可,他们上学呢?”
“上学?哎,他们那成绩,上不上一个样。”
沈佳音都无言了:这成绩不好,不是更该在学校里努力而不是想着出来玩吗?
沈佳音想的是,孩子成绩不好,理智的家长本该鞭策孩子努力读书让孩子将来自己到北京上大学。可在许秀琴眼里,见到侄女好像脸上不是很欢迎的样子,全想成了沈佳音这是嫌弃他们来到这里给自己添麻烦。许秀琴眉毛眼睛一撇,说:“你别担心。这些孩子一个个,也都七八岁以上了,能照顾自己。再说,哪怕是奶奶,有我和佳慧照顾呢。佳慧年纪都快抵得上你了,不是个孩子了。”
沈佳慧是许秀琴的大女儿,今年有二十岁,初中没上完,连高中都考不上,辍学了。说是说不读书了,在家里帮着做农务,等着找男人嫁出去,但是,沈佳音有听人说,她这堂妹早就经常和外出的男孩子一块往外跑,没个正经的。甚至有人怀疑,沈佳慧早已不是处女了。不是处女的话,能不能在他们村子里再找到男人娶沈佳慧都难说。
都是一家的闺女,有人混成这样,有人混成那样。老人家看着不争气的和争气的一比,肯定是来气。
沈家奶奶从后面走上来时,沈佳慧奉了母亲的命令要对老人家献殷勤,沈奶奶一路走,挥着手,死活不让这二孙女扶自己一把。走到邻近时,又听见许秀琴竟敢拿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来说沈佳音,火腾地冒起来:“三媳妇,你说的什么话?我能走能动,眼睛看得见,耳朵没有聋,需要你和佳慧吗?我早告诉你不要跟着来的,也警告过你不准说你们是跟着我来的!”
俨然,老人家根本不想许秀琴带着人过来,是许秀琴一帮人厚着脸皮非要借着老人家的名义跟来。
“妈——”许秀琴眼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使劲地跺了跺脚,“妈,你这说的啥话?如果让你一个人上北京,我们不是要被村里人说不孝道。”
“孝道?!”沈奶奶冷笑,“你们是很好的孝道,你怂恿你老公不要来,让你来!我真是白养了一个只会听老婆说话的孝道儿子!”
许秀琴白了脸,咬住唇,不和婆婆说话。
“奶奶。”主要是担心老人家血压高了,沈佳音主动走上前,摸到老人家提着布兜的手,想帮老人家提行李。
听到她叫,老人家转过身来,刚才望着许秀琴咄咄逼人的目光,立马变得像水一般柔和像阳光一般慈爱:“佳音,我怎么看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不够钱吃饭?”
见这一幕,许秀琴的小儿子沈晓贵,嘟起嘴巴:“奶奶偏心。”
“我偏心!”沈奶奶是一路被气到这里,对这群人说话早是带满了火药味,“是,我偏心。有本事,你们哪个能像佳音读书读出名堂来,我照样偏心你们!”
一番说中残酷现实的话,说得沈家这一帮孩子一个个低下头抬不起头来。许秀琴自然颜面尽失,因为自己儿子女儿都在行列里面。若不是想着,盘算着自己心里头那点小算盘,许秀琴早是冲着自家婆婆吐一口唾沫:老不死的!你再嘴硬也是要死的人了。
在小儿子嘟着嘴巴要继续说时,许秀琴忍下痛拿手捏了把儿子的嘴,说:“臭小子,奶奶教训的是,要你好好念书,你就得好好念书。”
扫到许秀琴边打着儿子眼角却放出阴冷的光,沈佳音一个用力,握紧了沈家奶奶的手:“奶,奶奶。”
“怎了,你这孩子,怎么手冰凉起来?”沈奶奶整个心思,却都是放在这大孙女身上了,摸着她的手心疼地说,“你看你,身上穿的什么?连来接我们都穿着军装,肯定是忙着省钱,省得衣服都不肯买。”
“没,没,是习惯了穿军装。”沈佳音不会让老人家担心的,回头冲老人家笑笑。
站在老人家身后受老人家白眼的沈佳慧,抬起头,在看到沈佳音笑的模样儿,配着那身扎了皮带的军装,英姿飒爽,如一颗葱葱的绿苗,有多好看多好看,惹得四周很多人都在看。
女军人!
光是穿上一袭军装的女人,档次都会高上一等。
沈佳慧别过脸,学着母亲在心底里唾一口水:要不是因为这身军装,她比沈佳音漂亮多了。哪里会人家只是看着沈佳音而不是看她。老人家一样。
“奶奶,我,我打的车,在,在外面。”
话说,她这堂姐到现在都一样口吃呢。沈佳慧乐了,眼瞧,因为沈佳音这一开口,四周本赞赏沈佳音的目光,全变成了怪异的指指点点。
许秀琴见着沈佳音这缺陷多少年都没变,也很满意:别看老人家把这孩子当成宝,有什么用呢,就是一个口吃的孩子。读书再厉害都没用,看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口吃。有的,肯定也是找不到老婆的登不上台面的男人。老人家这算盘,定是打错了。
沈奶奶,好像是唯一一个,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沈佳音是口吃的人,照着寻常和沈佳音说话:“佳音,一辆的士坐不下,我们去坐公交车好了。你平日里省钱,他们到这里要花你的钱,我不准他们这样乱花你平日省下来的钱。好孩子,我们去坐公交车,我身体看起来比你还要好的。”
沈佳音是不怕花这点钱让老人家舒服的,可是,后面那排萝卜头加上许秀琴,虎视眈眈,如果可以,她想和老人家打的自个儿走了。只是她这么做的话,恐怕许秀琴会闹到全国都知道。她三婶许秀琴,仅这一本事最强,当年嫁给她三叔,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许秀琴是委屈自己嫁进沈家的。
一群人,于是在沈奶奶的坚持下,走去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幸好火车站里设置了公交车站。出了出口后并不需要走多久能到。纵使是这样,一群孩子,仍是叫苦叫累。因为许秀琴和他们说了,来到后,会坐小车,会住酒店,会在酒店里吃大餐。可现在一样都没有。
公交车因为不能直达住所,他们转了三趟车。北京公交车别看线路多,可是主线路的站点都很拥挤。一路上上下下,要照看七八个孩子。一个走丢了的话都是她许秀琴负担不起的。许秀琴只挤了两趟公交车,都忙的满身大汗。偏偏自己女儿沈佳慧,都只顾得自己四处瞧着京城这个新世界,没有睬她。沈奶奶和沈佳音,是更不会睬她了,是要故意晾她吃这个苦头。
许秀琴从第三趟公交车下来时,周身像是从泥潭里捞出来一样重,她恨恨地瞪着在前面走的沈奶奶和沈佳音祖孙俩:老不死的,口吃的,想她就此放弃,没门!
正好最小的孩子说走不动了,要她背。
许秀琴火起来,管他是哪个叔伯的孩子,一巴掌掴下去:“你以为你在哪?你奶奶都不顾你死活了,你堂姐都不管你这弟弟了。”
那孩子哇一声哭出来。
沈佳慧都害怕地看着自己发火的母亲:她母亲从来都是拿孩子当工具使唤的。打孩子,就是为做戏给人家看。
沈奶奶怒得一口血在胸膛里滚着。
沈佳音一皱眉,折了回去,从许秀琴的手里把那孩子拉出来,蹲下身,拿袖口抹抹那孩子脸上两颗泪花,说:“在,在北京,要,要自己走,没人,没人扶的,不然,不然人家看不起。因为,因为我们是外来人。”
看不起,外来人,六个沉甸甸的字眼,是许秀琴没想到的事。
许秀琴愣了。那哭的孩子即使听不懂,也听得出沈佳音口里沉重的口气,一时吸住了眼泪。
“过来。”沈奶奶一招手,那孩子跑到了老人家怀里。
这回,走到住所时,再没有人敢闹了。几个孩子长途跋涉,早累了,找到床,一个个爬上去脱了衣服就睡。沈佳音劝服了老人家去另一个房间休息后,出来,却是见许秀琴和沈佳慧两个都没有疲累要休息的意思。
方敏亲戚的这套房子,虽说是专门出租给人家住的,但是,家具电器都是一应俱全,属于高档出租屋,一个月租金都要好几千,专门租给高级白领或是外国商人的。沈佳慧现在是拿着上次租客留下来的新奇摆件,兴奋又好奇地摆弄着。
许秀琴四肢平摊在舒服的真皮沙发上,问:“佳音,这房子是你的?混的不错啊!还说什么会被人家看不起,完全不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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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们国庆节快乐!(*^__^*)()
【47】把家人带给我看看
“不,不是我的,是,是我朋友的房子,我自己没房子。”沈佳音说,接着要沈佳慧把人家家里的摆设放回架子上,“佳慧,东西坏了的话,你要赔的。”
听见沈佳音没有口吃警告她说赔偿的事,沈佳慧牙齿咬的痒痒的。她这个堂姐怪死了,平常口吃,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口吃。
“你朋友的?”许秀琴看自己女儿被沈佳音说,感觉沈佳音是故意看低她这个做长辈的面子,冷嘲热讽道,“也是,这北京的房子贵,据说一平方都要十万以上。佳音,你最好和奶奶说清楚,她还以为你在北京发了,指望你买大房子给她在北京安享晚年。”
沈佳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许秀琴见她不说话的样子,更恨死了:这傻孩子,没事长那么一双眼睛做什么,好像镜子一样,不说话的时候更像,直接把她照出个小影儿要显出原形。
手指在沙发皮上抓出五爪痕:“沈佳音。你这傻丫头,你说你在北京混出啥了,不说你现在工作怎样,单位怎样,要知道他们都是利用你,哪怕是部队。你看你到现在,不是都没有找到对象。你是女孩子,终是得嫁人的吧。照你这年龄,若在老家早嫁了。你奶奶是不好意思说,在家乡,你奶奶都因为你到现在嫁不出去没脸见人。你三叔,托过我给你去说亲,可想来想去,你在北京,找到了你却是不愿意回家乡的。”
“我是军人,只服从部队安排。”
“服从部队安排?部队给你啥了?给你找到对象结婚了吗?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你继续让奶奶为你这种事操心,你说你自己是不是不孝?”说到这里,看对方答不上来,许秀琴脸上露出旗开得胜。这傻丫头,想和她斗,早了八百年。
沈佳慧见母亲压住了沈佳音,趁此良机往上踩多沈佳音两脚,说:“佳音姐姐,我妈真的是很努力给你找对象了。为此,我妈让我帮你找。可你看,我年纪比你小那么多,找来的对象,哪个不是像你弟弟一样。”
在房里的沈奶奶早就起来了,听着客厅里这对不知羞耻的母女说话,气得胸膛里一震一震的。只是不管怎么说,许秀琴确实说中了一部分现实。她的大孙女佳音,哪样都好,可是为什么没男人要呢。
沈奶奶手抓着胸口衣服,揪心。
沈佳音似乎听见了房里的动静,看了看眼前这对母女,道:“如果我说我今年年底之前有了对象。”
“你?今年年底之前有了对象?”许秀琴一下听出她话里另外一层意思,笑哈哈说,“你是说你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对象的情况下,结果,在今年年底之前,突然能找到一个了?”
沈佳音跟着母亲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佳音姐姐,你不是要学电视剧里面找个假男朋友来骗奶奶伤心吧?”
“不,如果找到的话,要结婚的。”
不口吃的沈佳音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她工作的时候,是要以赴死的死来履行诺言的。
许秀琴和沈佳慧,被她的口气震到,齐齐是愣了会儿后,接着,两个人又都是诡异地笑道:“如果你真办得到,最好在奶奶回去之前,把对象带给奶奶看看。不要让奶奶在老家和北京之间来来去去有多麻烦,老人家身体不如年轻,经不起折腾的。”
面对她们的刁难,沈佳音只是点点头。
沈奶奶听了大孙女许下的诺言,一方面高兴,另一方面,却是更担心了。若是这傻孩子,为了她,随意挑个男人嫁了呢。嫁个不好的男人的话,是要耽误这孩子一辈子的,还不如不嫁呢。只能想着,或许这孩子自己是已经有稳重的打算了,才敢放下这样的诺言。
下午,趁老人家和一众孩子休息,沈佳音到附近菜市场买菜,顺道给他们做晚餐。许秀琴和沈佳慧是决计不帮忙做饭的,在看到沈佳音提着菜篮子回来时,她们两个已是沈佳音在心底里骂了千万遍——抠门。
沈佳音倒不是真的抠门,这是她奶奶,最爱的奶奶,当然是想让老人家来趟北京后住的舒心吃的快乐。因此,在考虑到外面的东西传着地沟油等负面新闻,外面肯定没有自家干净的情况下,她是怕老人住了吃了会生病,才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安排。沈奶奶自小勤劳朴素惯了,当然不会生意见。
许秀琴等一干人呢,她们来到这里,本就想在北京的大饭馆里享受大餐的。这可好,沈佳音不仅没有让她们住星级酒店,连请她们进北京的大排档吃一顿都像是没有这个打算。幸好,她们来这里不止是要找沈佳音的。
趁着沈佳音不留意时,许秀琴在房间里几个挨着睡觉的孩子里面,把自己小儿子单独拉了起来,说:“快醒醒,猪。”
“妈,我们要去哪里?”被母亲拉着经过厨房时,闻到了里面的香味,沈晓贵闻着不愿意走,摸着咕咚响的肚皮。
“说你笨,你就笨来着。你佳音姐姐做的东西,能有外面大饭店的好吃吗?”
听到要去大酒店吃大餐,沈晓贵立马甩了母亲的手,跑在了前面。
许秀琴眯眯眼笑着,在走出门外时,冲厨房里喊一声:“佳音,我和佳慧、晓贵,今晚都不回来吃了。”
沈佳音听到她叫声,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时,见他们三个已经冲出了门,生怕有人会阻挡或是跟踪他们一样,跑的那是一个飞快。沈佳音眨眨眼。
从睡房里,挨着沈晓贵睡的一个孩子,明显听见了许秀琴诱骗自己儿子的话,揉着眼睛跑出来,哭嚷着说:“三婶说要带晓贵去吃酒店,撇下我们不管了!他们自己吃好的,我们吃什么呢?”
沈奶奶出来,把那孩子一搂,道:“傻孩子,你三婶有多少钱?能有钱请自己和她那双儿女吃酒店吗?你想的美。你该庆幸你们三婶没有把你们带过去,不然会把你们都当成猪崽卖掉。”
本来哭嚷的小孩刹那吸住了泪花,想到许秀琴的确有这个可能。
可是,若许秀琴连自己儿子女儿都舍不得花钱,她哪来的钱说是出门去吃酒店?
沈佳音眨眨眼望向沈奶奶。
沈奶奶嘴角一冷哼:“你三婶来之前,能说动你三叔让她代替你三叔陪她来,就因为她一直向你三叔夸,夸她自己有个表姐在这边结婚生孩子了的。”
“是,是吗?”沈佳音对许秀琴这个新闻倒是前所未闻的,一直以来,她只知道沈家不能在她在北京时给她提供任何帮助,不说沈家自家经济条件如何,是沈家的亲朋好友中,也都没有一个到北京里混的。许秀琴若有这么个在北京给脸的亲戚,一直不出声,以许秀琴好炫耀的个性,是有点奇怪。
沈奶奶知道大孙女不是怪许秀琴不说这个事,是对这事有点怀疑,笑道:“我和你想法一样。这事奇怪着呢。所以,别管他们今晚到哪里去。他们不在家里吃更好,我们自己可以吃的更多。”
沈佳音朝奶奶微笑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想买最好吃做最好吃的给奶奶吃。许秀琴他们不在,更好。
许秀琴他们出了门后,打了辆的士。按照许秀琴的说法,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路向目的地直奔。路上沈佳慧问起母亲这是去哪里时,许秀琴方才说出口。
“我一个表姐,人住在石家庄,嫁在石家庄。她女儿,说是现在在北京工作了。她和佳音不一样,人长得漂亮,大学读的是名牌大学,几乎没有缺点的一个人。”
据说有一个比沈佳音更好的姐姐,沈佳慧心里痒痒了,说:“妈,如果我去投靠这个姐姐的话,她会帮我找到工作和男人吧?”
这次把自己女儿带出来,就是因为自己女儿在自己村里名声臭了,臭到盖不住,同时许秀琴是指望女儿能在北京这边找到个男人,哪怕是老男人都好,只要能让她这个做妈的一同迁到北京来住,所以才无论沈奶奶同意不同意都要把人带来。现在到了北京一看,果然老人家是浮夸风,沈佳音根本靠不住。好在她早就寻找好了另一条路。
摸着女儿的手说:“你要好好地和这个姐姐打好关系。以后,都要靠她了。佳音那个傻孩子,你别跟她玩。她只会害了你。”
沈佳慧问:“我要怎么称呼这个姐姐?”
“她姓董,叫董云雅。你叫她董姐姐。”
沈佳慧乖巧地点着头,有这样一个姐姐,让她学小狗对董云雅叫都行。
同时间,在宿舍里面备课的董云雅,接二连三接到家里和许秀琴催促的电话,心里闷的团火逐渐上升,濒临爆炸的极限。每个人都以为她在北京混的很好,确实,以她出色的外相和成绩,是很难让外人相信她在北京只是在一家部队幼儿园当代课老师。于是,那些听说她混的很好的亲戚,无不是到北京来的时候,非要跑到她这里想在她身上蹭一点光。
她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给人蹭光?!
其实,她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偏偏她人清高,在那些慕名而来的亲戚面前开不了口承认自己的现状和窘境。她便是以工作忙出差等各种借口,回绝了大部分人,尤其是那些穷亲戚。只是这许秀琴,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明明都说了自己在外头出差,许秀琴竟然好像算准了她会说多少天出差回来一样,先是骗她自己并不在北京,到后来在骗到她母亲证实她在北京后,立马打了车来找她。这种橡皮糖似的人,她清楚,找借口是没法打发的,只得去会上一面尽早让对方打消念头。
董云雅心情很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她自从顶替了李含笑成了三班的班主任,没有一天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说起来,现在宿舍里只剩她一个人住了。丁睿菲被幼儿园炒了鱿鱼。
事情要追溯到李含笑走后,三班原先的班主任刘老师,那个狡猾的精明能干的老教师,知道自己早得罪了陆家那个小女王,不敢接手三班。因此在一班正式老师共同的推卸之下,沈园长被迫让代课老师继续担任三班的班主任。丁睿菲自告奋勇,正好撞上了小女王泄愤的第一支枪口。
不费吹灰之力,小女王在得知丁睿菲是李含笑的室友并且欺负过李含笑,对丁睿菲是毫不留情地处置。不用三天时间,丁睿菲连自己怎么死在一群小屁孩手里的都不知道,就被轰出了幼儿园大门。
其她老师,见到丁睿菲的惨状后,个个,对三班班主任的位置更是唯恐不及。没有人愿意做,沈园长只好让她们抓签。算她董云雅倒霉,不知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被她抓到了下下签。
只是她要比丁睿菲聪明一点,不像丁睿菲一上台把自己弄得很了不起的样子,要和这群天才小屁孩斗。她琢磨来琢磨去,效仿了李含笑的法子,准备遵循李含笑和小女王签订的合同。
事实证明,此举效果甚好,是个明智的保身之策,谁让这群小屁孩对李含笑感情极好是恋恋不舍的。问题后来出就出在,小女王后来听说了她在李含笑失恋时踩了李含笑一脚。幸好她在之前一直对李含笑在一批老师中算是不错的,为李含笑说过话。小女王对她网开一面没有把她炮轰出幼儿园,但是,不会让她在幼儿园过的十分舒心,每天都要给她找点小麻烦。
董云雅知道,只要小女王一天都不放过她,她在幼儿园里的前景,好比乌云笼罩的世界,别想有一缕阳光出现。可让她这样前功尽弃,另找单位,她舍不得,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找到家更好的单位。
眼见许秀琴的电话又催,她火冒三丈,连钱包都没有带冲了出门。
这些人不是要在她这里捞点油水吗?她正好让他们出血!
来到门口,见许秀琴他们是搭乘出租车过来的,董云雅想:他们并不是没有钱嘛,都能打出租车,于是让他们出血的念头更加坚定。
许秀琴哪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下车后,看到她的刹那,眉开眼笑地迎上来,激动地说:“你是,美嘉姐的女儿吧。云雅,对不对?哎呀,长的可真是标致。不知比美嘉姐形容的好看多少倍。”
董云雅知道自己长的不差,但是,被许秀琴这么虚伪的一奉承,反而感觉是一口大便吐在自己脸上。
沈佳慧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已是不大好看,跟着许秀琴拍她马屁,向她鞠躬:“董姐姐。你比阿姨说的漂亮多了。听阿姨说你不止漂亮,而且是个才女。我早就仰慕死了,一直很想来看看姐姐。”
董云雅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在她们没说到她真正吐之前,先快言快语地望下手表,说:“都快六点了。你们没吃晚饭吧?这样,在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酒店,那里的菜式不错,你们觉得怎么样?”
果然是,在北京混的人。哪像沈佳音,抠门到连大排档都请不起,能算得上是在北京混的人吗?
沈晓贵代替已经眼睛长金子的母亲和姐姐抢着说:“快带我们去酒店吃。我们来北京,就是为了来吃酒店的龙虾。”
北京不靠海,海鲜是超级贵。这群人可真行,一来要吃北京的龙虾。董云雅心里冷笑着:刚好,姐满足你们大出血的打算!
一群人朝酒家走过去。到了那里后,因为近来中央在提倡勤俭节约,高档酒店不会没有位置。很轻松的,找到了一个包厢坐。
服务员把菜单递上来后,沈晓贵抢着翻开菜单,指着里面的龙虾说:“要这个,这个——”
许秀琴肯定要做做样子的,对董云雅说:“不好意思,我这孩子从没有吃过这东西,只是在学堂里面听老师说过,这不,这一次带他来来开开眼界。”
董云雅唇角勾勾:“没关系,这里你们想吃的东西,我想大部分都有的。”
这意思是不是说,可以任他们随便点?
许秀琴和沈佳慧高兴万分,心里早已放下戒心,肆无忌惮地点了菜单里一部分昂贵的菜式。
在等菜上桌,一边吃,这对母女是对董云雅赞不绝口。吃到兴头上,许秀琴是把话说漏了嘴巴,说:“云雅,说真的,你比起我那个侄女,那真是没的说。她,也是在北京混的,不过只是个兵。当兵的,没钱,没房子,没男人。叫她请我这个婶子到大排档吃顿饭,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够不够抠门的?”
当兵的女人,女军人,在北京的女军人?董云雅听着一愣,是想:据自己在部队幼儿园了解到的情况,能留在北京的军人,哪怕是站岗放哨的,都是有不错的福利和待遇。女军人,更不用说了,物以稀为贵,怎么会在部队里找不到男人?
会比她这个临时代课老师混的不好?
打死她都不信。
董云雅心头暗暗吃惊:这对母女莫非是蠢透的人,放下大鱼不抱,来抱她这个临时代课老师?
许秀琴又不是在北京里久混的人,哪里知道这北京城里的门道,只看表面,都认为董云雅比沈佳音混的好。沈佳慧,是羡慕地一边吃虾,一边看着董云雅身上的裙子。
董云雅是舍得给自己买衣服的那种人,没办法,现在社会需要外包装,不然女人怎么能引诱男人上钩。她身上的衣服,有不少大牌子,固然是特价时买的,一件,就她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花裙和针织衣,要近一千块。
沈佳慧只是看着,都知道她这衣服料子好,是个大牌,哪里像佳音,连件平常穿的衣服好像都买不起,只是穿军装。
“董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
这些衣服贵是贵,更重要的是难保养。一点脏污都得让她心疼半死。于是,在看见沈佳慧沾了油污的手伸过来要抓到她的衣服时,董云雅毫不客气一巴掌拍下去。
吃痛,沈佳慧惊讶地看着她。
董云雅若无其事的,见他们是吃的差不多了,叫来服务生结账。主要是他们点的菜,据她估算,已有上万,再点下去,她也怕引起他们反弹。
许秀琴看她这么快叫结账,有点不高兴,但是想,吃人嘴短,第一次不要吓坏了人家。
服务生走了过来,把计算的结果告诉他们:“一共是一万零二十八块。”说完这话的服务生,等着他们给钱,却见他们一个个不动,愣住了:“请问,是哪位付款?”
“嗯咳。”董云雅清清嗓子,“许阿姨,不好意思,我刚才记起,我钱包落在了宿舍里。”
什么?!
许秀琴瞪圆了双目:这是要她自己付钱?
“妈——”沈佳慧惊呆了,身体打起了微摆。一万零二十八,对靠种田过日子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许秀琴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是有张卡,里面存着五千块。可这绝不是为了来北京给自己吃海鲜花的钱。她一笑,嘴角的肉动了动,道:“哎,你说怎么办才好?我刚好出来急着要见你,是把钱包拉下在酒店了。不然,我们在这里等着,云雅你可以回宿舍一趟。”
好个厚颜无耻的!董云雅扬扬眉:“许阿姨,你确定让我回去?”
是,如果她回去不回来的话,许秀琴额头冒出一串串冷汗,用吃人的眼神瞪着她:她许秀琴当白骨精当了这么多年,这次居然看走眼栽在这个死丫头手里!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许秀琴拍桌跳了起来,冲董云雅骂。
“我怎么故意的?”董云雅指着餐桌上他们三个人吃的一桌光盘子说,“这可全是你们自己吃的。我半口都没有尝过。还有,我带你们来之前,问过你意见的,是你自己说好。这些菜,可都是你们自己点的。”
许秀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云雅,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你阿姨!”
听到她这句认亲的口吻,董云雅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阿姨?是,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可以说给外面人听,第一次见面,就让表姐的女儿请吃一万块钱的阿姨,算是什么样的人。”
“那也,那也都是因为你。我们以为你这是要请我们吃——”许秀琴用力地捶打着桌子,这表情,这姿态,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为了做戏求取同情,撇清自己的关系。
董云雅懒得和她再闹下去了,起身要走。
许秀琴当然不让,走上去拉住她衣服。
双方很快牵扯起来。
此时,服务生早已洞察到不对,立马打了电话报警说有人要吃霸王餐。
同样是晚饭时分,沈佳音摆了一桌自己亲手做的菜肴。被许秀琴抛下的几个孩子,看见桌上有虾和螃蟹时,哇哇哇地惊呼着。
沈奶奶笑眯眯地念她破费,买什么海鲜。
沈佳音说:“奶奶,你,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我,我第一餐肯定要,要好好孝敬你。”
沈奶奶拿起的筷子,先塞进她手里,说:“我知道你孝敬我。可你自己也得注意点,要吃好。不然,你身体不好,怎么孝敬我呢?”
沈佳音对老人家点点头,举起筷子,开始给老人家夹菜。
吃着饭,到半截,电话响了。沈佳音以为是两个大姐姐打来的,因为方敏和严雅静这天里面已经打过多次电话来过问她的情况,她走过去,直接提起了电话筒。
“沈佳音。”
哎?是首长的声音?首长怎么知道她这里的电话?
“首,首长。”
“在吃饭?”
“哎?”
“傻丫头,我这边都能听见你牙齿在咬东西的声音。”
连忙把口里的肉吞下去,道:“是,是。”
听见她这两句慌忙的声音,在对面的姚爷,不知为何,心情益发愉快,是笑意都扬到了眉梢。这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可爱。可惜他是领导,必须摆出一副领导严肃的语气,问:“沈佳音,你家里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大眼睛惊跳地两眨,道:“那,那是——”
“是什么?怕我在你家人面前批评你,说你坏话?”
她想了想,没吭声。
对面的姚爷,心里骂着这孩子该有多傻,真以为他会这么做,于是好笑又好气地咬着牙:“找个时间,把你家人带给我看看。”
“为,为什么?”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要我在你家人面前批评你,就尽快把你家人带来给我看看。”姚爷恫吓傻孩子到这里,仍旧心软了,说,“你难道不知道部队里的规矩吗?本来你调到我们单位来,我们都该派人到你家乡再进行一次政审的。现在,刚好你家人过来了,还不赶紧带来让我看看。”
原来是这样,如果让他到她家乡,岂不更糟?
她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048】路遇首长的爸
“什么人打电话过来?”沈奶奶问。
“是,是我们部队的首长。”沈佳音挂了电话,走回来说。
沈奶奶听是部队首长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给自己孙女,吃一惊,问:“是你们部队出什么事了吗?让你回去加班?”
“没,没。首长,首长听说我家里人来,打,打电话关心。”沈佳音手里扶着小碗,像是扒饭似地低着脑袋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沈奶奶说:“看来,你们部队的首长挺尽责的,连这种事情都打电话问。”
沈佳音不敢告诉奶奶,其实人家是要做家长调查。
沈奶奶却是显得很高兴,部队里的首长都打了电话来关心自己孙女,说明自己孙女在部队干的不错,受领导喜欢,益发叮嘱孙女要在部队好好干:“佳音,人家看重你,你要努力表现,知道吗?”
老人家说这话,是知道孙女自身素质不错,只是在表现这一块,有点欠缺。这也勿怪,因为沈佳音有口吃的毛病。不过老人家给孙女早已指出了另一条可以表现的路,说:“你呢,虽然不会说好话拍你们领导的马屁,但是没有关系。你可以好好做。好好做,用两只手代替口,一样能博得你们首长的喜欢。然后,少说话,免得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你们领导,知道吗?”
沈佳音听了老人家这话,牙齿咬到了筷子头,像是在用力思考老人家的话:奶奶这意思是,要买东西送给领导吗?
“对!”沈奶奶用力点头,“看你们领导缺什么,记得买东西,逢年过节送过去。”
“奶奶,中央,中央抓送礼。”
“哦,对,瞧我都忘了。新闻每天在播这个。这样的话,你可以曲线救国。”沈奶奶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逊色于当下的年轻人,赶潮流的名词套用一个接一个,有板有眼的,“咱们送东西,不要逢年过节才送。是看领导缺什么的时候就送。而且,不必要送那些贵重的东西,会给领导负担,反而不好。要送,送贴心的东西,能正中领导下怀的东西。”
“奶奶。”沈佳音从老人家这话里,忽然是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问老人家,“你,你会做护腿套,对不对?”
沈奶奶是聪明人,听孙女这话,马上明白孙女这是要给领导做护腿套,护腿套这东西好,可以冬季保暖,眼看冬季都快到了,于是她竖起大拇指夸孙女道:“这个法子好。你们领导年岁大了,冬天,像我们这些老人家,肯定腿脚要犯风湿,不灵便,酸疼,非常需要注意保暖。等吃完饭,我告诉你该买些什么材料,教你做的法子。你可以做上两对两双,送给领导,有的更换。”
沈佳音听着奶奶那句:你们领导年纪大了。
领导年纪是大了吗?好像是比她年纪大。
“我,我听奶奶的话,给,给首长,做护腿套。”
沈奶奶眯眯眼笑了:“好孩子,吃完饭,奶奶教你。”
桌上其他几个孩子,听着他们祖孙俩的话,面面相觑。现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而且,这些孩子的年纪不是三四岁,是**岁了。怎么都觉得这祖孙俩的对话太奇怪了,完全落伍。
现在有谁会自己亲手做护腿套送领导呢?现在的人送礼给领导,最少是金银珠宝,茅台红酒,最低限度,是一千块钱一张购物卡吧。
送老人家穿的护腿套?
他们都觉得沈佳音的首长好可怜!
居然收礼收到的是比葛朗台更抠门吝啬的东西。幸好不管怎么说,沈佳音或许在他们心里面是个怪姐姐,但是,做的饭菜,很合刚从家乡出来的他们的口味。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时,也就顾不上和许秀琴一家一样嘲笑沈佳音了。
一家大小吃完饭。沈佳音刚把厨房收拾完,门口的门铃一阵狂响。不知是谁按住门铃像是刮起那狂风暴雨,所有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小朋友们惊吓地转过头去看。
沈奶奶拿着孙女的一件军衣,正准备拿根针帮孙女将衬衣上一颗快掉下来的纽扣重新钉紧,门铃响声太大,老人家即使耳背都能听见。她戴着老花眼镜走出来,看到从厨房里出来的沈佳音两手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忙摆摆手,说:“我来开门就好。”
沈佳音毕竟是担心不知道会是谁来,不管谁来好像都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回厨房冲洗了双手抹干后出来。
出到客厅,屋门已经被老人家打开了,冲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陌生人,是许秀琴和她的一双儿女。
众人更像是吞了鸭蛋在喉咙口似的,惊诧地看着许秀琴他们一家三口。许秀琴不是说带一双儿女去大酒家吃大餐吗,怎么,变成一家三口都好像遭受了什么重伤似的,垂头丧气回来?
把本来坐在沙发上的小孩推下去,许秀琴和儿子女儿,三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好像死鱼似的,一动不动。
沈奶奶见儿媳妇进门连招呼都不打,论在自己家里都是不像话的,冲许秀琴叫:“出什么事呢?”
许秀琴现在听到老人家说话就烦,若是自己的妈多好,当人家媳妇就是苦命。如果是自己的妈见到自己这样子,肯定是赶紧嘘寒问暖,哪里会像沈奶奶这样像审罪犯一样冲她质问。可她如今,没办法理直气壮冲自家婆婆吼回去。谁让她把出门时,从丈夫骗来的五千块弄没了呢。如果老人家问起她怎么弄没的话,她总不能说是由于以为人家请他们吃饭,结果吃完才知上当受骗需要自己付款。被丈夫知道她一顿饭吃了五千块的话,哎,她要成全村人的笑话了。
说起来,她和儿子女儿是不止吃了五千,是吃了一万零几十。
本来,酒店请民警过来协调时,她和董云雅还各执一词,死活不肯为对方付这笔账。直到民警最终说,如果她们没能还钱,双方都必须面临行政拘留时,她和董云雅都是,不是怕坐牢,是怕民警接下来会通知她们的家属过来,到时候,脸都丢尽了。想她到了生死关头,都不肯打电话给沈佳音,无非就是怕被婆婆抓住把柄,以后别想在婆婆面前抬起头来。妥协后,她和董云雅一人支付那一万的一半。至于零头的几十块,酒店也不敢要了,作为送她们这群瘟神走的遣散费。
她脸一侧,埋在沙发里头,在眼角掉下了颗泪珠:心疼,真是心疼。心疼的不是丈夫的钱没了。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老公手里骗到的这五千块,她本是打算在北京里偷偷给自己买些金银首饰戴的,回去好炫耀炫耀。结果,全成泡影了。
她巴不得拿把刀子,切腹,把刚吃进去的吓啊鱼啊,通通挖出来,换回她那五千块。
算什么?五千块吃这些东西,她希望是可以戴的永久的金银,不是吃完变成大便拉出来的五千块。
沈奶奶见儿媳妇老半天不答自己,而且又是躺在沙发里装着要死有活的,鼻子里一哼,转身就走。这三儿媳的脾气向来是这样的。如果和她论真,她更能装,不理不睬最好。
沈佳音对自家三婶的为人处事和沈奶奶一样了解透彻,看没什么大事,回身进厨房里继续洗碗。
被晾了下来的许秀琴一家三口,见过了会儿始终没有人关心的情况下,一个个自己爬了起来。
沈晓贵气冲冲地推了推一个坐在地板上看电视的孩子说:“给我去倒杯水!”
“我为什么给你倒水?”那孩子问。
沈晓贵瞪着眼:“我告诉你,我今晚上真的和我妈和我姐在大酒店里吃龙虾!”
“这有什么?佳音姐姐今晚也给我们买了龙虾肉,而且,有螃蟹,有北京烤鸭。”
许秀琴一家三口呆住了。紧接许秀琴不可置信地抓住那孩子的衣服,问:“你们在哪里吃的龙虾?”
“在家里。”
“胡说,在家里能吃龙虾吗?”
沈佳音那个抠门的,就知道是拿其它食物充当龙虾来骗小孩子的。龙虾能在家里吃吗?
“是真的龙虾。”被许秀琴揪住衣服的孩子,不高兴道,“而且,是活的龙虾。听说在酒店都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佳音姐姐做的,可好吃了,蘸的绿色的酱料说是芥末,好辣的。”
另一个孩子插上话说:“三婶不懂。现在市场上,酒店吃的东西也能买到。”
说的好像她许秀琴才是那个刘姥姥逛大观园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妹。
许秀琴却只知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一家三口今晚专门出去吃龙虾,自己掏钱,自己那五千块,花的岂不是更冤了。想到这里,她胸闷,两眼一黑,往后倒。
“妈,妈——”沈佳慧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许秀琴呼哧呼哧喘着气:这沈佳音不就是个抠门的,怎么可以,可以骗她自己花了五千块去吃龙虾,然后在家里请其他人吃龙虾?沈佳音,这是想活活把她气死的。
“沈佳音,沈佳音呢!”
许秀琴喊的大声,沈佳音没来得及回答时,沈奶奶先从房里冲了出来:“你嚷嚷什么呢?回来半句话都不说,想找佳音做什么?佳音碍着你什么了?”
面对婆婆,许秀琴半句声都不敢吭,可一口气全堵在心口,于是两只手对着自己儿子女儿的头猛打,说:“妈,我这是哪里喊佳音,我这是被佳慧和晓贵给气着,这两个不孝顺的,是要把我给气死了。”
沈佳慧挨母亲揍,倒是不敢吱声。
沈晓贵年纪小,不像姐姐那样能忍,挨母亲这不明不白的揍,一边逃一边喊:“奶奶,奶奶,我妈不是气我,是气佳音姐姐在我们不在时请你们吃龙虾。”
“可你们自己不是在外头吃了龙虾吗?”沈奶奶好奇地问孙子。
“但那是花了我妈的钱。”答完这话的沈晓贵,自知说漏了嘴巴,在母亲杀人的眼神射来时,逃到沈奶奶身后,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沈奶奶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三媳妇,你挺有钱的嘛,带孩子出去外面吃酒店吃龙虾。”
“妈。”许秀琴屁都不敢放一个,躲着老人家的眼睛,辩道,“你别听晓贵胡说,我们这是,被人请的客。我自己哪有钱吃这些东西。”
“那好,你把你丈夫给你的五千块钱给我瞧瞧。”
“妈,我哪里有五千块。”
沈奶奶猛地一跺脚,吓的全屋子的人都不敢做声:“你以为我是瞎的聋的吗?你老公有没有给你钱我会不知道?你不问问你自己以什么名义向你老公要的这五千块钱?说是这五千块钱是要来北京买东西孝敬我的,现在呢,现在你都拿它干什么了?”
许秀琴一双眼皮哆嗦着,手心紧紧抓着衣摆,那哆嗦也不知是因为害怕畏惧还是其它。
“你这五千块钱,不拿来孝敬我也就算了。可你要想想,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佳慧到这个年纪了,一不读书,二不找工作。你自己呢,整天只知道打麻将。我儿子一个人,是要供你们,一二三,连他自己,四个人,容易吗?”
许秀琴的手指往眼角一抹,转过脸,道:“妈,你儿子不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容易吗?我嫁到你们家后,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每天起早贪黑做家务活,给你们家生儿子生女儿。你非要计较的话,你为什么不说说你儿子是个男人吗?别人家的男人早赚到能给自己家盖新屋了,你家的几个儿子呢,大婶是跟你大儿子一块死的不提,你二儿子和我老公一样是窝囊费。二婶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你二儿子还得靠二婶经营的小卖部养活自己。你埋怨我,不如先埋怨你自己,生的都是什么儿子,是——”
在要把最后那个屁字唾到婆婆脸上时,猛然,在她和沈奶奶之间,旋风似地横出个人影。
沈佳音,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在她面前,和她对视着。
许秀琴眼下,感觉侄女的眼睛像侄女身上穿的绿色军装,仿佛拿着的枪口,对准了她心底里发虚的良心。她竟是把口张了半天后,吐不出话来。
“三婶,和,和奶奶道歉。”沈佳音道。
脸色很是平静的沈佳音,吐出这几个字,却像吐出子弹似的。
许秀琴用力地捏紧拳头。
沈佳音低眼瞧见她不甘心的手,说:“三婶如果不道歉的话,五千块的事情,我不仅会马上告诉三叔,还会告诉二婶和姑姑他们。”
抬起头,许秀琴用想吃人的骇人眼神瞪着她。
“三婶。你想好了,只要我一说,三婶你必然马上要被喝令回家。”
在北京什么都没玩呢,就让她回去?
被击中致命处的许秀琴,知道事到如今,把柄落在对方手里,这口气暂时必须吞下,道:“你好样的,沈佳音。我等着,等着你怎么让你奶奶不会因为你感到羞耻。”
“三婶费心了。”沈佳音道。
这傻丫头,这一刻不口吃,害她压力好大。
许秀琴向沈奶奶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后,立马冲进了房间,房门一关不再出来。
母亲都这样了,沈佳慧和沈晓贵都躲到了角落里。
沈奶奶叹口气:五千块,不是小数目,就像她对许秀琴说的那样,老三家里经济不景气,五千块,够他们一家一年的伙食费了。
“奶奶。”沈佳音怕许秀琴刚说的那些话刺激到老人。
“别担心。”沈奶奶拍拍她的手,“她这些话,不是第一次朝着我说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当人家媳妇的事,我也是当人家媳妇的。她大概没想过,我当时给她公公当媳妇时,经受的苦比她多着呢。可哪里像她这样抱怨的。毕竟是自己选的男人,既然选了,女人一样得有担当。人家都说,我们中国的女人能撑半边天。”
“三,三婶该去,该去找工作。”沈佳音皱着眉头道。
“确实,你三婶,如果不是整天和村里那些好吃懒做的在一起,能想到为家里,如果能做到和你二婶一样,我又岂会说她。如果你二婶说我,我肯定是一句都不会反驳的。可她不是你二婶。倒是你二婶,确实为人勤劳辛苦,替你二叔养着家,我敬重她。”
“嗯。”沈佳音点着头。
沈奶奶的手抬起来,摸着孙女的脸,道:“佳音,你以后要是选了老公,记住,要和你婆婆好好相处,最少,要做个让你婆婆感到敬重的儿媳妇。”
沈佳音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奶奶说到好婆婆这个词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姚家的姚夫人。可能是她所遇过的可以当她婆婆年纪的中年女性,只有姚夫人吧。
夜晚,因为这里只有两间房,其中一间,已是被许秀琴一个人霸占了。沈佳音只好在地扳上铺起了床褥,她和几个孩子一块都在客厅打地铺,床要留给有风湿病的沈奶奶睡。
可沈奶奶初来乍到这地方,加上下午刚休息过,有许多话想和孙女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哄了几个孩子下去睡后,来到房间,看到老人家没有睡着,沈佳音走过去挨着老人家坐下。
沈奶奶趁这个时候,和她说起做护腿套要用到的布料。
沈佳音认真地听着,不时在手心里写下来增强记忆。老人家甚至拿了块毛巾,当做布料,演示起缝制的过程。
只见房间里的那盏台灯,发出的晕黄的光,在窗帘上孤独地勾画着她们两个的人影。
沈佳慧走到她们房间门口,伸进颗头,说:“佳音姐姐,我敲我妈的房间没反应。”
“你妈气着呢,恐怕不知道要气多久。”沈奶奶扶了扶老花眼镜,道,“别担心。你妈很爱惜她自己那条命呢,不然不会只打你们不打她自己。”
沈佳慧听沈奶奶这一说,把头要缩回去。却是沈佳音看出了些端倪,叫住她:“你有什么事找你妈吗?”
沈佳慧马上把头转了回来,冲着沈佳音道:“晓贵说他肚子疼。”
沈奶奶和沈佳音一听,沈奶奶立马摘下老花眼镜,恼道:“这孩子,八成是被他妈带到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让你们在家里吃,你们都想着家里的东西哪有外面的好吃,是佳音骗你们,这下可好,你们自己受罪了。”
被沈奶奶说中心思的沈佳慧,悻悻的,跟在她们后面不敢说话。
沈晓贵在被褥上面,左右翻滚,抱着肚子,嘴里哼哼是在呻吟,额头冒出了几颗大汗。孩子们都醒了,站在周围,看着他生病的样子,一个个皱着眉头。有的害怕,有的则在心里说他活该。
沈佳音的手先伸过去,探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然后按了按他的肚子,感觉是胀气,吃多了。没有想拉稀,应该还不是感染。吃多的话,只要吐出来,就会好多了。她找到自己的军用挂包,里面刚好放了些家居便药。幸好她早料到孩子来的多,孩子大多贪吃说不定会出这种事,今天出门买菜时,在药店买了两盒便药。
给孩子喂了支藿香正气水,再在孩子的肚子上抹了薄荷油,慢慢地顺时针按摩肚子四周,给胃肠顺气。
沈晓贵本来嘴里哼着哼着疼的,渐渐的,觉得肚子上给他抚摸的这只手,比妈妈的手温柔多了,让他不舒服的肚子很快好转了不少,他睁开眼,见着沈佳音在他头上,连忙又闭上眼。
沈佳音对他这个动作,只是在嘴角轻微地笑了笑。
沈奶奶见着可就气道:“这臭小子,不知他妈怎么教的,都不懂得感恩的。”
被沈奶奶这一说后,沈晓贵皱着眉头坐起来,说:“我想上厕所。”
沈佳慧陪他到卫生间后不久,慌乱地跑出来叫道:“他吐了!”
沈奶奶见着又骂:“你不是他姐姐吗?他吐了你不陪着他,跑出来做什么?”
不用想,沈佳慧怕脏,哪肯陪弟弟站在里面,弟弟一吐吐到她身上来怎么办。可就是被沈奶奶说了,沈佳慧仍旧不敢进去。
沈佳音快速擦过她身边,进去后,刚好看到沈晓贵在卫生间里吐了一地,已经是站不起来了。她走过去,伸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扶住,就在这一刻,沈晓贵抓住她衣服,一吐,吐到了她穿着拖鞋的脚上。
见都吐到别人脚上了,沈晓贵害怕。
沈佳音只是抓下在杠上悬挂的一条毛巾,给他擦把脸,问他:“站不站得住?”
吐是吐了,可吐了后,肚子立马舒服多了,呼吸也没有被胀气的胃给顶着了。沈晓贵点点头。
沈佳音于是将他扶到门口,让沈佳慧接住,再是自己回卫生间清理污秽和洗脚。
沈佳慧把弟弟扶到床褥那里,立马离开老远,刚她都看清楚了,沈佳音被弟弟吐了一脚。想想,该有多恶心。她一想都要反胃。
沈奶奶只好代替她,抓起被子帮生病的孙子盖好,同时一眼瞪向她:“对你自己弟弟都这个样,你爸妈以后不用指望你了!”
沈佳慧牙齿咬着唇,心里对老人家当着所有人面说她的这话,别提多恼了。
沈佳音简单洗了脚后,没闲着,走进厨房里。她知道病人吐了后肯定是胃内粘膜受损,需要喝点白粥。她打开煤气灶,将晚上大伙儿没吃完的粥热一热。
热完的粥装了一小碗后,她端到客厅。
沈奶奶把孙子拍醒。
沈晓贵喝了两口白粥,嫌弃都是白的,味道淡。
沈佳音拿来咸菜。
沈晓贵又说自己向来不喜欢吃咸菜,只想吃脆瓜。
沈奶奶骂他:生病了还挑三拣四!
沈佳音道:“奶奶,我,我到下面超市买。”
“你不用就着他的!”沈奶奶说。
沈佳音摇摇头:“奶奶,他,他是病了,是病人,我知道,知道他不是耍脾气。”
沈晓贵低下的头偷偷抬起来,看了眼沈佳音。
沈奶奶看着孙子生病的脸色,只得叹口气,点了头。
沈佳音拿起钱包下楼。
沈奶奶追到门口,叮嘱:“佳音,下面夜黑,你小心些。如果路难走,不要去买了。”
“奶奶。”沈佳音冲老人家笑笑,“没,没事的,就,就几步路。有,有保安。”
沈奶奶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手一直抓着门框儿,一直看着。
超市离这里是不远,约两三百米距离。为了缩短时间,沈佳音用飞跑的速度。进到超市里,迅速找到货架上的脆瓜,拿到收银台付款。
在她前面,一名刚付完款,手里拎着两袋购物塑料袋的老大娘走出超市不远后,突然叫道:“抢劫了!”
现在是夜晚十点多了,超市里都几乎没有了客人。收银员和店员听说有抢匪,更不敢离开柜台。沈佳音跑了出去,一瞧,前面大概百米远,老大娘和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拉扯着手里的布包。这布包里面,肯定装着钱财等重要用品。
眼看老大娘死活不肯放手,男人亮出口袋里的一把匕首。
看到刀光,老大娘被吓到了,手一松。男人接住掉落的布包立即逃路。岂知刚跑到路口,迎面一辆车冲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紧跟,车上一名年轻人跳下车门,拦住要绕车逃跑的抢匪。
面对这好像已经插翅难飞的情况,那名抢匪却表现的极为镇定。只见又一束光,从路面上急速射来。马达声愈来愈近,在人们未看清楚是一辆摩托车时,那摩托车上的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手里的刀光猛地朝那拦着抢匪的年轻人背后一刀捅了下去。
这一幕,来的是那么突然。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年轻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而抢匪被同伴接上摩托车后扬长而去。
小车上的司机,跳了下来,跪在年轻人身边,喊着:“小赵,小赵!”
车后门,另一名中年男人下了车,明显,他也是被年轻人失血的地方惊到了,在打开手机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而是向电话里说:“子业,你把急救箱带上,马上到我这里来!”()
【049】喜欢上她了
沈佳音跑过去,先扶起软腿的老大娘,接着亲眼看到了摩托车男怎么捅了年轻人一刀子。在所有人惊愕失措的时候,她已是快速折回了超市,从货架上拿下绷带和剪刀、毛巾,又指挥店员取来纸箱子。
每个人不自觉地跟着她指示做,此刻都没怀疑她会是医务人员的身份。
抱着绷带、剪刀和毛巾冲到受伤的年轻人身边,跪在伤者旁边的司机马上给她让开位置。这时候,与儿子打完电话的姚书记,见到突然出现像是医务人员的女人要给伤者处理伤口,眉头微锁,跪了下来,以沉稳大气的目光从伤者对面打量沈佳音。
小赵是刚调到他办公室工作的工作人员,是他负有责任的部下。现在小赵受伤了,他更不能让小赵接下来的伤情发生恶化。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打电话让经验丰富的儿子过来现场处理。
他微张唇,刚是要问这女人的身份。然而,很快他选择了闭上口。
从部队,到行政,他是看惯大场面的让,包括许多十万火急的急救场面。什么样是好的优秀的医务人员,他几乎只要看上几眼,能分辨个一二。
这个年轻的女人,从她跑到伤者身边时已经抱来的东西,可以看出是在处理伤者之前已经有过一番快速准确的思考和自我的判断,在专业上如果没有一定的快速反应力和底蕴,根本做不到这点。
是个有经验的医生。
于是,姚书记选择了在旁默默地守候,尽等这位女医生的命令。
沈佳音这时,是飞快地先摸了伤者的颈动脉和脉搏,确定有生命迹象,接着伤者可能是迎面摔下地表时撞击头部,导致眩晕。经过压眶动作,有轻微的反应。把伤者的头向一边侧,垫上一条毛巾,保持伤者呼吸通道的通畅后,她开始检查伤者中刀的伤口。
见是一把水果刀,刀应是插入了三分之一处,未穿透前后,但是论深度应该是已经刺入体内半截以上。这样的深度,伤及内脏的可能性很大。从伤口涌出来的血,染红了四周的西装外套和衬衫。她迅速用剪刀剪开衣服,以更好地判断中刀的位置。
伤者是背后中刀,背面躺着,摸到肩胛下角,平对的是第七肋骨,心脏是在第五肋骨到第八肋骨,刀尖插入的地方,要比肩胛下角下面下许多。以这个位置判断,应该是连心包都没有插到,而且出血度不像是伤及大动脉。就此可以简单判断,有可能是擦及肺底部。这样一来,不可随便拔刀,以免创处扩大。但是,只要固定住刀位,迅速转移病人可行。
拿起绷带缠绕,并固定刀口处,指挥人用纸箱垫在病人胸口下方,做进一步的平衡固定。
司机听说病人这样可以转移了,仍旧很担心,问:“可以吗?”
姚书记低头,望下表,琢磨刚她的临场判断和采用的急救措施,一共方才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救护车可能都没来得及从医院出发呢。生命在于速度。这时候若能把小赵安全送去医院,肯定比等救护车来才动作要好。
他信得过她,就凭她刚才快速利索的一串动作。
看了司机一眼,道:“老王,不要说了,赶紧打开车门。”
领导都发话了,王司机不敢再二话。
姚书记回头,问沈佳音:“需要我们怎么帮忙吗?”
“要几个人,一块平稳地抬。”沈佳音指挥道。
这抬病人有技巧的。如果在转移过程中发生任何一点微小的过失,会致使病人进一步伤情加重,乃至危害到生命。让一人扶头,一人扶腰,再一人扶腿。沈佳音亲自用手护住病人中刀的胸口处。
在这样抬动的情况下,小汽车后座狭窄明显不利于操作。超市开来一辆小货车,打开了没有装货的宽敞的后车厢,在上面简单铺了条毯子。不会儿,几个人齐心用力将伤者转移到了小货车上。
超市的司机问去哪个医院。
每个人都看着沈佳音,有这样一个高明的医务人员在,当然最好是去这个医务人员所说的医院最好。就是本来想开口把小赵直接送往儿子所在单位的姚书记,此刻,都是只先看着沈佳音,等她抉择。
沈佳音没有多想,自己的单位本身离这里并不远,报出:“xxxx研究所。”
听名号,这是部队的一个单位。每个人,这会儿方是察觉她可能是军人。每个人更是以钦佩仰慕的目光看着她。
姚书记的心口却是被一震之后,胸口涌起了阵阵复杂的滋味:这单位,不就是他儿子的单位吗?可谓是有点阴差阳错。
于是在陪病人转移过程中,他打电话给儿子,告诉儿子不用到现场来了,他们已经把病人直接送往他的单位。
姚爷此刻正好是把车刚要开出大院门口,听父亲这样一说,立马转了方向盘。
沈佳音出来时匆忙,没有带手机,借了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回单位说明情况。
值班人员接到她电话后,冲进办公室叫医生。
冯永卓一边接着姚爷的电话说有病人送来,一边听这边报告说沈佳音送了个病人过来,脑袋懵了阵:“这么巧?!”
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同一个病人,只是想会是两个急诊伤患同时送来,连忙把所有在场值班的,能动员的都动员起来。
沈佳音送的病人先到了。冯永卓考虑到姚爷亲口嘱咐的病人,想是不是让其他人去接,结果当他看见病人送上来时姚书记跟在旁边,更是一愣。
“姚,姚书记。”冯永卓迎上去后,像个小学生站在姚书记面前,手足无措。
这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并不知道姚书记是谁。冯永卓是跟姚爷久了,才能知道姚爷家庭的秘密并见过姚爷的爸。众人看着冯永卓对待姚书记的态度,都显露出吃惊的神态。毕竟,冯永卓在这单位里,也算是个除了两爷之外,很嚣张的一个人了,对谁都不怕。
一双双吃疑的目光,聚焦在姚书记身上。
这个,风度翩翩,只是穿着简单灰色夹克的中年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姚书记与儿子一样美丽的眼睛,轻微地眯了眯,冷静沉着地对冯永卓说:“麻烦你了,小冯。他是我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路遇抢匪,接受我命令见义勇为时受了刀伤。幸好在现场,有这位女同志的帮助,把小赵及时快速地送到这里来。”
跟随姚书记这句“女同志”,冯永卓和其他人,望到了两手一直守住病人刀口处的沈佳音。
冯永卓和众人的压力一下大了。姚书记的话很显然,人家沈佳音是把伤者安全处理后送到这来了。接下来,如果他们没有处理好,责任就是他们的了。
这傻丫头,果然是为了给他冯永卓增添压力才来到这里的。冯永卓在心头嘀咕,却没忘时间宝贵,快速走到伤者旁边,问:“什么情况?”
“病人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刀尖可能伤及肺叶,好在出血量不大。”沈佳音说。
冯永卓听她流利地说出专业的判词,眼睛里微微浮现出惊愕:这孩子,怪胎,居然不口吃了。
沈佳宜见他没反应,继续说:“冯医生,是不是送CT室拍片确定位置,再送手术室?”
她都能把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冯永卓只能是点点头,命令道:“先打上静脉输液管,马上送CT室,同时手术室做好准备,要备五百毫升以上的红细胞和血浆。”
一群人立马动作迅速地将病人送往CT室。
姚书记是一边焦急地等待病人的消息,一边看着表,疑问儿子的迟到。
姚爷开车到这里,按照往常,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的时间,哪怕中途全撞上了红灯。大概姚爷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他平常不开自己的车光蹭别人的车,现在报应来了。车子刚开出大院五百米的地方,抛锚了。对于一个平常不爱开车的司机来说,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饶是很自以为是的姚爷,都只能是束手无策。
打电话让弟弟穿上外套赶过来帮他看着车子,叫拖车来拉,另一方面,当然只能是站在路边指挥其他车辆绕道而行以免发生车祸,直到他弟弟到场替他的位置,他才可以打辆出租车赶去单位。
没想到的是,这夜晚深了,这附近出租车极不好打。打不到车的情况下,他一路跑着来到单位。等他找到姚书记的时候,老王司机告诉他,病人已送进手术室了。
“据初步判断,只是伤到肺叶,小冯说手术不难,他亲自进手术室帮小赵处理了。”姚书记看儿子跑的满身大汗,从口袋里掏出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不用了,爸。”姚爷随意拿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小冯技术不错,交给他没问题。”
“嗯。”姚书记在这一刻调侃下儿子,“我也觉得比你现在满身汗臭味想进去手术室好。”
姚爷撇过脸,龇下牙:今晚他是撞邪门了,这样一连串倒霉催的事都能被他撞上。
说回来,他爸把小赵送他单位是肯定对的,但是,小赵伤成那样,他爸又不是平常百姓,应该知道不能随意转移病人。
听儿子问及,姚书记眯眯眼,说:“现场,刚好有你们单位的人,是她出手相助,小赵才得以这么快平安地脱险。”
“谁?”
“我后来到这里问了你们这里的人,才知道她叫沈佳音,是刚来不久的新人。不然,我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过你底下这样出色的人。”
阴差阳错,这傻孩子竟然遇到他爸了,而且救到他爸的人。瞧他爸这口气,对她是赞不绝口。要知道,他爸坐到这么大的官,要姚书记亲自开口去赞扬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说,年纪轻轻已是个女少校。我看她,动作利索,专业知识扎实,反应快速,指挥起来,临危不乱,有种大将风度。比你妈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更出色。是个少见的很有英雄气概的女军人。”
姚书记这是把傻孩子夸到比自己老婆都厉害了。
那是姚书记刚好没有遇到这傻孩子口吃的时候。
姚爷不自禁地拿手指挠了挠额头。老实说,听他爸这么夸她,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竟为她感到一点点的害羞。
“怎么?”姚书记看他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不满地皱起眉头,问,“我刚说沈少校的地方,有什么不是吗?”
“没有。”姚爷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见儿子竟然和他玩起了玄乎,姚书记愣是皱了会儿眉。按理来说,儿子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和他玩玄乎的人。而且儿子给他这感觉,怎么感觉儿子和这女的,好像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姚书记射来的目光像是审问似的,沉甸甸地压过来,姚爷都快捂住自己胸口,跑其它地方喘口气。
她在他爸面前的印象这么好,他是舍不得破坏一丁点。
手术进行的很快,因为不是很严重,用了大约一个钟头的时间后,冯永卓走了出来汇报手术成功完成。病人被送进了监护室监护。
姚书记握了握冯永卓的手说感谢,其实,他很想再感谢另一个人,问:“沈少校呢?”
“手术进行完,她还要做其它善后工作。”冯永卓说。
“喔。”姚书记应了声。
其他人都看的出来,姚书记这是注意起沈佳音了。
被举足轻重的大领导关注,对沈佳音来说,绝对是从天而降的贵人。今晚刚好也在这里值班的卢小嫚见到,妒忌的要死:这傻孩子,怎么运气这么好?要知道,姚书记不止是大领导,而且是姚爷的爸。
想进姚家做姚爷媳妇的女人,第一关要过的,不是婆婆,而是公公。
警察在现场勘查之后,来到这里问及病人情况,并且和姚书记做笔录。小赵的家人在外地,姚书记决定征求小赵本人的意见后,再决定是否告诉其家人。总之,姚书记暂且回不了家,在这里忙碌着与警察沟通,再到病房里看看病人情况。
姚爷因为当时没有在事发现场,帮不上父亲什么忙。他干脆走去办公室,和冯永卓聊起手术时的情况,帮父亲解忧。
冯永卓说:“沈佳音处理的很好,所以送来时,失血量不大,只在术中输了一个单位的红细胞。现在在输血浆,应该问题不大。”
这孩子的能力,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姚爷把手摸到下巴上琢磨着。
“姚科。”冯永卓见没有其他人在,偷偷问起了姚爷一些私密问题,“她当时高考,是不是因为那个嘴巴的缘故,没有被医生专业录取?”
姚爷眉梢一勾,道:“具体原因,我都不知道。你们把你们的嘴巴管好一点,不要胡说八道。再说了,她嘴巴那样怎么了?”
“那是,她今天送病人来时,一点口吃都没有。我都快怀疑她平常口吃是不是装的。”在得到领导不悦的一眼后,冯永卓嘻嘻哈哈道,“我知道她不是装的,只是对她偶尔很不一样的表现很吃惊嘛。”
在姚爷看来,那孩子固然偶尔表现出非凡的能力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平常那样子,说起来一点都不惹他厌恶。
唇角略勾起,是笑意不经意间,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在唇角展开。
冯永卓吃惊地见着他神游了,更不敢说话。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走了进来,和冯永卓说:“冯医生,有空吗?”
“什么事?”冯永卓问。
“沈佳音不知什么时候擦伤了手,在手臂的地方,有一道口子,有一些深,可能需要缝两针。刚好其他医生都没有空。”
对方这话刚完,身边擦过一阵风。冯永卓见是姚爷冲出去了,连忙埋头快脚跟上。
沈佳音坐在治疗室一张凳子上,手边放着创伤包,里面有针有线有钳子有镊子,消毒水都准备好了,只等有人来帮她缝两针伤口。哪知道这一等,竟是有些遥遥无期。本来,她可以自己缝的,无奈伤到的是手,她一只手不能操作。等半天,似乎没有人愿意来帮她这个忙。她心里多少清楚是怎么回事。比如卢小嫚那些,是巴不得她出事才好。另一些人,则恐怕是不想惹到她这个麻烦。
她是两爷带来的人,是两爷的心肝宝贝。要是不小心给她缝出个什么毛病来,岂不是要背黑锅。
手里抓着的纱块往出血的伤口压着,可是光靠压迫是止不住血的,而且,压久了对里面的血管神经都不好。
她皱着眉,打了最坏的主意,自己缝。
当她抓着持针钳去夹枚角针时,一个冷丁的声音突然在她头上冒起:
“沈佳音,你以为你自己有三头六臂吗?”
“首,首长?”
傻孩子回过头看见他的瞬间口吃,是被他的突然出现惊吓到了。
她并不知道他来,更不知道他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儿子。
拖来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伸过去的手握住她的皓腕。这一握,她盈盈的手腕儿是那么的小,好像禁不起一点力气。这让他不觉之间语气都柔了起来:“我看看伤口。”
她没吱声,两只眼瞪的有些圆,看着他。他是靠的那么近,他油黑的头发在她眼前低下来,是随时要碰到她脸颊。从这样一个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完美如雕塑刻画的五官。
呼吸,像是滞住似的。心脏,都快罢停了似的。
她睁眼睁眼,像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似的,一只手,摸到胸前衣服的扣子。
他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抬头,方才发现她身上穿着家居服。好笑的是,她家居服上印着是头BB熊。
唇角不由勾了勾:“沈佳音,你真是个孩子。”
听见他这话,她眉尖微蹙,侧过脸。
这孩子居然不高兴了?
令他要继续笑的唇角平了下来。
仔细查看了她的伤口,说:“是要缝两针的。有过什么药物过敏吗?对麻药过敏吗?”
“没,没有。”
“没有那就不试针了,给一支利多卡因。”
在旁帮手的冯永卓,立马将吸好的利多卡因递给他。
把针尖插入伤口周围的皮肤做局部麻醉,抬头,见她眉头皱都没皱的。他心里想,莫非这孩子经受过巨大的创痛,不然忍耐力这般好?
等麻药起效,缝这两针对他来说,绝对是小儿科。轻松用镊子夹起皮肤,两针穿过去,剪掉多余的线,观察伤口紧密没有渗血,覆上干净的敷料。前后至多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可就这么一阵功夫,她的脸突然苍白了。
等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脱掉手套扶住她下巴,她竟然在他面前骤然闭上了眼皮。
一刹那,他的手,他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沈佳音,沈佳音!”
叫了两声,她没有一声反应。
四周的人,冯永卓等人,一样大惊失色。
姚爷把她从椅子上抱进怀里后,直奔抢救室。
先是担心是麻药过后的过敏反应,打了抗过敏针,不见效果。后来看见她出汗比较多,有人提议是不是虚脱,测了血糖发现血糖低,给推了葡萄糖,慢慢,症状似乎才缓解了过来。
掌心,摸掉她额头的汗,在看见她微微动了动眼皮时,他心头好像是一块大石头咚的落地。
把掌心握起来,收住,发觉全是汗,已若潮湿的海水。不是她的汗,是他自己的。
指尖,发麻,神经末梢,停不住的哆嗦。
“姚科。”冯永卓看他好像站不稳,骇然,走过来要扶住他。
“你在这里,我到外面坐会儿。”摆摆手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冯永卓看着他像是拖着腿走的背影,很是吃惊。
姚爷坐在病房门口外面的长板凳上,低头看着自己两只发麻的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前所未有。他刚才手在抖,以至于要拿听诊器给她听听心跳的力气都顿然丧失了。等于说,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能力突然间丧失了。
曾经,他听过自己的老师说过这样的情况。老师说自己站在他家人开刀的手术室里时,主刀不是自己,自己依然全程抖得像秋风落叶,压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给家人开刀的场景。因此,做医生,最怕自己家人生病。
他是想,都没想过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他身体不好的爷爷奶奶,他父母兄弟,都是生过病的,每次,不是为了方便都叫他来看。他从没有感到过异常。
奇怪了?
为什么会面对她会呢?
姚书记早在听到这边有动静的时候,有些担心走过来看,结果,给他看到了儿子这一幕。
儿子坐在椅子上仿若失了神的,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
姚书记眉头皱紧了,拿来电话,拨了出去。
君爷在家里,本是收拾完东西,准备就寝了。白露抱着征征。今晚小包子不知怎么回事,哄了再哄,却一直睡不着。
“是不是在妈家里今天白天睡多了?”君爷看着自己两只睁着两只乌溜眼珠就是不睡的儿子,微板起嗓子说。
小包子被爸爸喝,把小头埋进妈妈怀里。
“他哪里能懂得什么?”白露笑着,抚摸儿子脑瓜。
“他不懂,但他知道吃。”君爷对小孩子,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哪怕是自己儿子,“吃多了,贪睡。你该庆幸,他没有吃坏肚子。”
有个医生爸爸,好讨厌,好像连他肚子里的蛔虫都能知道。小包子在妈妈怀里使劲摆着头,委屈地皱鼻子。
白露忙安抚儿子,一边说:“妈照顾孩子有一套,不会让他多吃的。”
“我妈那性子我会不知道?孩子想吃什么,她就尽可能做什么。以前欢儿就是,要不是我出声,欢儿到现在,一堆挑吃的毛病都别想改掉。”君爷对自己母亲的缺点,照样不客气,接下来教育起了老婆,“白露,你想讨好我妈不是不可以,但不能纵着她溺爱小孩。”
白露向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后,回头对老公,仍是不硬不软地笑着。做人家媳妇可是容易,哪怕婆婆对她再好,终究是婆婆,得哄着。
接到姚书记的电话,君爷有些意外:“干爸,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君,恐怕需要你来一趟。子业他,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姚书记在电话里简要地说明今晚发生的事。
听说是这么一回事后,君爷当仁不让,应道:“行,我马上过去。”
“子业出事了吗?”老公通电话时,白露一直在旁边听着,问。
君爷心里琢磨着姚书记所说的情况,和老婆说:“具体,我要到了那里再了解。”
哪知,白露突然道出一句:“是和沈少校有关吗?”
穿上外套的君爷,回过头来,看着她,声音有些严厉:“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不。”白露摇摇头,“现在暂时,没有查出什么。只是觉得,桑虹好像有事瞒着你们。但是,又觉得不像是坏意的隐瞒。”
这就是让他们感到艰难的地方了。如果对方不是坏意的话,是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他们不可呢。
开车到单位,找到了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兄弟。一只手拍上兄弟肩膀。
姚爷抬起头见是他,问:“你怎么来了?”
“不要问我怎么来的,倒是你,是怎么回事?”
姚爷微微张唇,又闭上。让他怎么说?说他刚是被沈佳音吓掉半条魂?这么说,岂不是不合情理?
他究竟是怎么了?被这孩子给影响到内心里都有了。
俯视他这个样子,君爷突然低到他耳边,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050】超级可怕的沈佳音
君爷眯了眼。只见他这话说完,对方并没有像他意想之外跳起来与他辩驳。于是,他继续往下说:“子业,你最好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你这个样子,可是我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你追李老师时,我没有见过你如此的失魂。囡囡出事时,你担心归担心,从来也没有这样过。”
姚爷全身上下微震:原来,自己在他人眼里,早已是这样。所谓旁观者清。他对她莫非真是动了感情?可他向来不是只把她当做孩子吗?
两只交叉的手抵住额头。
君爷走进了病房。
冯永卓等人见他突然出现,同样很讶异。
“什么情况?”君爷问。
冯永卓道:“可能是之前失血加上劳累,出现了虚脱症状,推了葡萄糖后慢慢好转了。”说的时候,眼睛一角,瞥到外头坐在板凳上的姚爷。
君爷是垂下眼,审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沈佳音的眼皮慢慢地打开,仰头,见着一张冰冷若霜的面孔,本能地手指揪住被头,张唇:“陆,陆——”
“我只是听说消息来看看你,不用紧张。”冲着她,冰冷的唇角似乎是微勾出点安抚的笑意,“好好休息。你今晚是大功臣。”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反倒没有因为他这话感到松懈。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带尽玄机。她知道的,她清楚的。他比外面坐着的姚爷,同是爷,却危险多了。
她平稳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孩子,印证了姚书记一句话,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沉稳得当,像是天生具有的气质。
浓眉稍是夹紧,望向冯永卓:“看好她。”
这是第二个首长和他说这话了。冯永卓心想,单位里面哪个人能像她得到这样的待遇。肃立,谨慎地答:“是的!”
含住下巴的君爷走出去后,是去找姚书记了解其它的情况。
沈佳音在枕头上靠了会儿后,感觉好多了,坐起来。
外面有个人拿着她在响的手机经过走廊,被姚爷拦住。
“是沈佳音的电话。”
姚爷站起身,根本不需多想,伸出手接过她手机,按下接听。
“佳音,佳音!”手机筒里传出女人如雷咆哮的巨吼,直让姚爷皱眉头,只听那女人的语气继续像是杀猪似地咆哮,“你跑去哪里了?说是要去给晓贵买脆瓜,是去到天涯海角买吗?”
冲着手机发脾气的是许秀琴。沈佳音出门不久,她终于是被屋里的动静闹醒了。爬起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儿子病了。
沈奶奶正好借机说她,尽是带孩子出去吃不干净的东西,花钱又招病。
许秀琴被婆婆说得闷了一肚子火。
沈奶奶接着担心起孙女夜晚出门会不会遭意外,忧心忡忡时,对许秀琴又是一顿骂,说是他们母子牵累沈佳音。
许秀琴在婆婆的催促之下,打电话给侄女,之前,因沈佳音一直忙着救病人,没能听到手机响。她整整打了十几通后才拨通的电话。
姚爷心想这应该是沈佳音来北京的家人了,说:“我是佳音的首长。佳音在路上遇到意外,帮助受伤的伤员送到我们单位来处理。现在一时走不开。”
“意外?”许秀琴捂着手机筒,背着婆婆走到边上,若是被沈奶奶知道沈佳音真是出门遇到意外,更要把她和儿子给念叨了。
“不是她发生意外,是其他人出了意外。”
听姚爷的嗓音真是悦耳舒服,许秀琴迟疑:“你是——”
“我是佳音的首长。”
那就是大官了,可以制住沈佳音的大官了。许秀琴心眼里立马生出一计来,道:“佳音的首长是吗?我是佳音她三婶。我们佳音的事,有劳首长照顾了。这孩子,在我们村里,天生有点儿缺心眼。”
口吃的孩子,在某些地方被叫做缺心眼。
姚爷听见有人这么说这个傻孩子,明显不悦:“沈佳音她没有缺过心眼。相反,她心眼很好。”
这傻丫头,在这位首长的印象中似乎很好。
许秀琴牙痒痒的。
沈奶奶这时候趁她不备,从她手里抢过手机,说:“是佳音的首长吗?”
听到是个老人家的声音,八成是那孩子口口声声中最尊敬的奶奶了,姚爷眉角堆了点笑意道:“是的,奶奶。”
这位首长的语气很好,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沈奶奶一颗星可谓咚的落地,说:“首长,你好,我是佳音的奶奶。希望,希望我们佳音没有给你们添过麻烦。”
老人家,比刚刚自称小不点三婶的那个女人,不知好多少倍。光是听这说话的声音,都知道是很心疼沈佳音的人。
姚爷说:“奶奶,不用担心。佳音没有给我们添过麻烦。她是我们这里,一个很优秀的兵。”
这是夸她孙女好呢。沈奶奶激动时声音往上飙,直道:“谢谢,谢谢首长。我教育过佳音,要她好好干,不要给你们抹黑脸。”
许秀琴在旁边用力地拧着衣摆,眼瞧老人家高兴得像喝了喜酒似的,接下来恐怕又会拿沈佳音来比她家,来说她和她两个孩子怎样怎样不争气了。
沈奶奶挂了电话,脸色兴奋地布满潮红,想自家孩子是被部队首长夸,这是一件她来北京后最值得她骄傲的事情了。
沈晓贵看她说完电话要走回自己房间,开口:“奶奶,佳音姐姐买的脆瓜呢?”
“买什么脆瓜?只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娇生惯养的。你佳音姐姐现在是在忙大事。你要向你佳音姐姐学习,凡事要懂得艰苦,忍耐。”老人家教训完孙子,回自己房间了。反正沈晓贵都已经不吐了,肚子不疼了,啥事都没有。
沈晓贵被老人家一说,别提多委屈了,他明明是病人嘛。
许秀琴胸口堵着一口气,凶狠的目光直瞪着老人家的房门。那样子,让沈佳慧看着都害怕。
沈佳音倒是没有忘记要给沈晓贵带脆瓜,沈晓贵再怎么调皮捣蛋的一个孩子,她首先想到的是病人。救死扶伤是她身为医务人员身为军人的义务。有什么措施要教育沈晓贵的,等沈晓贵病好了的话,有必要时,她照样不会客气。只是沈晓贵现在是病人。
她歇了会儿后,感觉自己身体无大碍了,工作干完了,准备穿上鞋子回家。
冯永卓拦住她说:“你别乱来。两领导都交代了,让你今晚在这里观察休息。”
“冯,冯医生——”她抬头诧异地看着对方较劲的样子,“我,我已经没事了。你,你不用在这里。”
“口吃了?”冯永卓吃惊的是她口吃的毛病回来了,“看来你真是恢复正常了。”
“是——”
“是也不行。领导交代着呢。要我今晚在这里好好照看你。”说完他搬张凳子在她床边坐下,双手抱胸,昂起下巴睨着她。
姚爷走回来时,正好瞧见,切,咬个牙齿:这死小子,他是让他像看罪犯一样看着她吗?
直走进门,走过去后,一脚扫向冯永卓坐着的椅子的两条腿儿。冯永卓像蚱蜢似地跳起,往旁边一站,兢兢战战的。
“你做什么呢,冯永卓?她是不是你同事,是不是你战友?对她说话用这种态度!你这小子是不是皮欠揍?是不是等着我修理你!”
冯永卓劈头盖脸挨着领导的一顿训,屁都不敢放。
姚爷说完这顿话,心里某处仍顶着,看着他,说:“我这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了?她是哪里惹得你们厌恶,非得这样对待她了?”
“姚科,上回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讨厌她。”
“你没有讨厌她你为什么这样对她说话?”
哎!冯永卓侧过脸,拿手用力地拧一下自己鼻子:他这只不过是和她开开玩笑。再说了,姚爷平常不是常和人家开玩笑吗,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来,只要触到和她有关的,姚爷都会变成另一个人了。
见他半天不吱声,姚爷狠瞪了他眼。
是个识务的,都清楚是时候该自己退场了。冯永卓找个借口后爽快地退了出去。
沈佳音看着他溜了,不知怎的,差点想开口让他留下来。眼瞧,房间里,只剩她和领导两个人。她这胸口砰砰地跳,好像之前那会儿。
“沈佳音,不舒服吗?”斜眯下眼,看她拨衣服纽扣的手指尖,虽说有茧,但手型很好看。这孩子,其实不能说身为女人却毫无可取之处。
他揪起撮眉,目光是不由自主地往下瞧,瞧到了她胸部。看了会儿,她好像没有察觉,与他愣愣地直对着眼。他的脸,反倒要臊了。这孩子,什么时候都让他感到犯罪。
咳了声嗓子,他装模作样地说:“我刚刚和你奶奶通过电话。”
“奶,奶奶打电话,打电话过来了?”听说是老人家操心,她焦急地把身体往前探。
他微笑地伸出只手,按住她肩头,道:“别紧张。我没有告诉你奶奶你低血糖的事,只是告诉你忙,可能明天才能回去。”
被他按住的地方,蓦地像着了团火似的,她觉得自己脸上要莫名地着火了,低下头,说:“是,谢谢,谢谢首长。”
英长的美睐眯了眯,他的目光落到她脸颊上飞升的两团霞云,鲜艳欲滴,唇角微微一勾:这孩子难道是害羞?
君爷在小赵的监护病房外面找到了姚书记。
姚书记看到他来,很是关切:“去看了子业吗?”
“先找到子业,和他说了两句。”君爷说。
“你觉得怎么样?”
姚书记扬眉口里说着的这话,俨然是话中有话。
君爷唇边都压不住泛起一丝笑意,道:“干爸很喜欢我们单位的这位沈少校吗?”
“我是喜欢。不说她有没有救小赵。她做事的风范,我很喜欢。”别看姚书记平日里斯斯文文,好像是沉默是金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该表态时一点都不含糊。不然,怎么能担当起第一把手的重任。
眼见姚书记在说起沈佳音的时候,眼里都是笑。君爷心里微有惊讶,因为据他所知的姚书记,真心极少这样赞赏一个人。比如说即使夸他妹妹蔓蔓的时候,不能排除姚家和陆君两家关系在内的因素。沈佳音,却是和姚书记可以说是完全的素昧平生,能得姚书记赞赏实属难得。为此,他都快怀疑起其中有无其它的因素了。
见着干儿子沉默是话中有话,姚书记笑笑,说:“其实有关她的事,我后来记起来,好像在家里有听你干妈唠叨过。说是个超级可爱的孩子。”
原来姚书记不止看到了沈佳音能干的一面,也听姚夫人说过了她平常另外的一面。君爷更是犯疑:“干爸——”
“陆君,你老婆白露呢,一直我都很喜欢的。因为她做事精明,可是在家里人面前,不精明,尤其在你面前可以说傻的一塌糊涂。我们都说她是前世欠了你的。但是,你看,现在你不是很好?你现在,也应该是喜欢上她了吧?”
面对姚书记精明的笑眼,君爷不好打谎语,说:“我只知道,没有比她更合适我的女人了。所以,她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不亚于我自己这条命。”
这个别扭的孩子,这不就是爱吗?偏偏说不出口。说起来,自己儿子和干儿子一样,在这方面都是笨蛋,典型的笨蛋加别扭。
姚书记在心里笑的很欢,笑到眉眼都展开了,是想起自己对老婆这个爱字,好像只有老了的时候才说的出口。
相较而言,陆司令当年追陆夫人的时候,可算是够大胆够明目张胆的,爬着墙头偷窥人家洗澡被岳丈抓住,还能大声告白。陆司令这点风范,儿子没继承,却是女婿蒋大少继承了,怪不得陆司令是越看女婿越欢喜,比自己儿子还喜欢。
当然,不能说不说个爱字,就是不叫爱。社会上,很多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不也是背地里做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以他和陆司令不同的个性,他是比较喜欢在心底里默默为自己爱的人奉献一切的孩子。因此,他喜欢白露。同样的,这个嘴巴不灵巧但是有一颗很好心肠的沈佳音,立马博得了他的欢喜。最重要的是,他看出来了:他儿子失常了。
“今晚子业可能会留在这。我回去和他妈说一声。我的司机我让他留这里陪小赵了。你开车送我一块回去吧。”姚书记说。
“行,干爸。”君爷一口答应。
两人一块离开,一边走,一边姚书记不忘为他愿意跑这一趟的事说声感激。
君爷说:“干爸,我和子业情同手足。我们两个,其实比自家兄弟更亲近。你这句谢字,对我来说真是没有必要。”
“我知道你们两个好。所以在你们选女人的时候,更是担心这点。希望你们两个各自娶的女人,都能合你们一帮兄弟的眼睛。我听说沈少校是你极力挖过来的,我就可以放心了。”姚书记说。
君爷在想了下后,并没有选择把沈佳音藏有秘密的事告诉他。再说,什么事都好,最主要的是男女双方品德怎样。他看的出来,沈佳音这个傻丫头,对他兄弟那份感情,是全心全意,眼里只有他兄弟一个人。这点,比李含笑适合他兄弟。他兄弟其实在感情上和他一样,是个被动的。
坐着干儿子的车回到大院,刚好在下面遇到了小儿子。
姚子宝是帮大哥把抛锚的车善后工作做完了,方才回家。没想是遇到了老爸,站住了脚,叫:“爸,你怎么坐陆大哥的车?”
“你爸的同事受伤了,送到你哥单位。”姚书记见没外人在的时候,是很喜欢牵拉着儿子的手说话,一只手像好兄弟般勾搭住小儿子的肩膀,发觉小儿子的身高都赶上自己了,眉角满意地扬了扬,问,“你妈睡了没?”
“我和哥都出来了。妈应该没睡。”姚子宝感觉到今晚的父亲有点儿异常,吃惊地回答着。
父子俩进了家里时,果真姚夫人在客厅等着他们爷俩。看到是老公回来不见大儿子,姚夫人站起来问:“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子业呢?”
“感情我这个老公抵不上你儿子。”姚书记脱着皮鞋和老婆开玩笑。
姚夫人“哎”口气,眉飞眼笑地和老公拌嘴:“那是,不然我生儿子做什么。”
姚书记正好要和老婆商量大事,径直牵拉老婆的手回卧室,交代:“听说沈少校的家人到北京来了。你有空,去会一会,看是什么情况。”
“沈少校?”
“你口里的小佳音。”
“喔,小佳音啊!”姚夫人醒悟过来后,飞快地向老公眨眼睛问,“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认识小佳音了?”
“就今晚上。她出来超市买东西,正好救了小赵一命。我看得出是个好姑娘。”
难得,老公欣赏!姚夫人高兴地拍拍手:“我明日马上找人去打听。”
姚书记看老婆兴奋成那个样子,不忘提醒:“你不要动作太大了,以免惹得子业反感。”
说到儿子那棵朽木脑瓜,姚夫人皱着鼻子说:“子业他,真该拿把锤子,用力敲打敲打。明明紧张成那个样了,倒是装起什么领导风度绅士风度。这男人追女人,如果处处讲风度,女人早跑了。”
耳听老婆的话有些出格了,姚书记说:“绅士风度是需要的。她是他部下,他作为领导不能徇私。”
“得了吧,你们爷俩。”姚夫人撇了撇嘴,不和老公辩驳了,进浴室去给老公放洗澡水。
冯永卓例行地巡视完病人,要去睡觉前,特意到沈佳音那里偷偷地探一眼。结果,见着床上的沈佳音不知睡了没,却是坐在床边的姚爷像是打起了瞌睡虫。姚爷的身体是歪着歪着,快歪到人家床上和姑娘躺一块了。他大吃一惊,急急走进去,站在姚爷背后,嘴巴圆缩着“嘘嘘嘘”。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尿嘘嘘,姚爷猛地坐正了身体,掉回头,看是冯永卓在搞怪,怒道:“你这做什么?”
“姚科,你在这里睡不好吧。明早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很多人看见肯定会说你徇私。”冯永卓说着拍拍自己胸口,“我代你在这里守着,保准没人敢说话。”
当即一只手伸过去,将冯永卓这张拍马屁总拍不到位置的嘴巴拉扯着,姚爷咬牙切齿地说:“冯永卓,你这张烂嘴。我告诉过你很多遍了,没能学会高大帅那张嘴巴的话,最好拿针给你自己缝上。”
话虽这么说,看到她睡着了。他倒是怕一点动静会吵醒她。于是拉着冯永卓直接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再给冯永卓一脚:“吩咐人,今晚上不要随随便便进去打扰她了。”
说罢,回头,是通过房间的窗户再望进去一眼,真切地看着她是睡着了。他这才走开去找床睡。
第二天清晨不到六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沈佳音找了个机会赶紧揣上钱包穿上拖鞋,飞奔回家去换衣服。
沈奶奶昨晚上因被首长夸后,睡的香甜,没听见门铃声。沈佳音见门打开后,是抹着睡眼的一个孩子,问:“奶奶在睡吗?”
“嗯,都在睡呢。”
听说都在睡觉,沈佳音蹑手蹑脚走进屋里,看一排孩子躺在客厅里,确实都在睡。她看到了在中间打呼噜的沈晓贵,明显这孩子的肚子是没事了。可是在沈晓贵身边,她没有看见沈佳慧。正感觉奇怪,她看到了许秀琴的房门像是开着的。
这对母女出去了?
沈佳音皱皱眉,在听到楼道里有声音时,推了推那给她开门的孩子继续躺下去睡,自己是脱掉了拖鞋拎在手里,以飞快的速度闪进了卫生间。
不会儿,客厅传来钥匙插进钥匙孔扭转的声音。接着,是沈佳慧说:“妈,都睡着呢。应该她没回来。”
“她哪能那么快回来?你奶奶不是说她到单位干大事了吗?单位里能那么快放她回来?”许秀琴嘴里酸酸地说。
沈佳音从卫生间的门缝里往外窥探着,看这对母女这么早出去是为做什么。因为许秀琴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女人,在家里,都是很晚起床的。早餐,大多还是要起早务农的三叔给做的。
厨房与卫生间是挨着的。她看到了,许秀琴拎着袋包子,沈佳慧是拎着豆浆,母女俩一块走进了厨房。拿个锅,沈佳慧将豆浆倒进了锅里。许秀琴,把包子一个个摆放好到盘子上。专门挑出了两个样子最好看的,放到单独的小蝶子上,说:“这个给你奶奶吃。免得她说我不孝顺她。”
沈佳慧听着她的话,捂住嘴窃笑。
许秀琴的左只手摸住了一边口袋,右手猛地推女儿,说:“去你奶奶门口盯着,免得她出来瞧见。”
“是。”沈佳慧应道,轻手轻脚跑了出去,去老人家门口守着。
许秀琴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见塑料袋里放的是几颗白药片。她将药片掏出来后,用勺子碾碎了,溶解进一勺子水里,接着,把这溶了药片的药水一滴滴,垂直滴进准备给老人家吃的肉包子馅口。一边滴药水,一边她眉眼阴森,嘴里发狠地诅咒:“这老不死的,我儿子肚子疼拉稀你不心疼,我让你尝尝肚子疼拉稀是什么滋味!”
等那勺子药水滴完了,她满意地把勺子和塑料袋一扔,拍拍手。这时候,背后突然传出的一声,让她整个人惊跳起。
“三婶。”
掉过头,看是那傻孩子的脸时,许秀琴心想还不容易对付,笑着说:“佳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做声是想吓唬三婶吗?”
“我看见了。”沈佳音说。
“你看见了?”许秀琴的脸怪异地一扭,心口如打鼓,看着她,“你看见什么了?我刚是去给你们准备早餐呢,傻丫头。”
沈佳音面不改色:“我看见的是你在奶奶的包子里下毒。”
“下毒!”许秀琴几乎是惊叫出声,紧接咬住牙口说,“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给自己婆婆下毒呢?”
“既然三婶认定自己没有下毒,把这个包子吃下去吧。”沈佳音很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被下毒的包子和她那张嘴。
许秀琴的嘴巴,缩成了个O字型。
“三婶最好把这个包子吃下去,不然的话,我刚已经把三婶给这个包子下药的过程,全部用手机的摄像头拍摄下来了。如果三婶不毁灭证据的话,这个,交到公安局——”
谁说这孩子是傻的?
许秀琴现在只觉得,再没有比这孩子更聪明的人了。
“佳音,你听我解释。你奶奶她便秘——”
“三婶,你不要忘了我是学医的。”
“那,那是我,我不懂,随便买——”
“既然知道自己不懂,还随便买,不是故意要害死奶奶吗?”
许秀琴猛闭上眼睛。
看着这张打死要抵赖的脸,沈佳音目中倏地闪过一抹冷光,拿起了碟子里的包子:“我送去公安局好了。”
“别!”许秀琴慌乱地张开眼,冲她跪下。在触到她纹丝不动的石头脸时,许秀琴装作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抢过她手里的包子,紧接,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卫生间去毁尸灭迹。结果,她未来得及动作,沈佳音已是快速揪住她的后领,同时一只手强有力地扼住她拿包子的手腕。
“三婶。”
冰凉如刀的声音吹过许秀琴的脖颈,许秀琴只觉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直入心底。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我数到二,三婶还不吞包子的话——”
“哪有人数一数二不数三的!”
这孩子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数数的时候犯傻!
傻孩子可不管她怎么嚷嚷,开始数了:“一,——”
“我吞,我吞!”
许秀琴张开的口果然够大,是如蛤蟆一般一口吞下了整个包子。刚吞下去,她想吐。沈佳音揪住她后领的手没有放。她只能是流着满眼的泪跪着哀求:“佳音,佳音,是婶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沈佳音的眼睛,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在门口窥探的沈佳慧。
沈佳慧见到母亲如此惨状,拔腿想逃,听,堂姐沈佳音不口吃了的声音追到她背后:“佳慧,留下的那个包子是你的。”()
【051】陪着她和她奶奶
沈奶奶起来时,看到客厅里一排孩子像是在等着洗手间,问:“卫生间里有人吗?”
“三婶和佳慧姐姐不知怎么了,一直呆在厕所里面拉稀。”某孩子说。
沈奶奶一听,骂道:“活该。昨晚晓贵肚子疼的时候,知道她们逃不掉了,谁让她们非要到外面吃不干净的东西。嫌弃佳音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活该!”
只是这卫生间都被这对母女占了,怎么办。好在沈奶奶那房是主卧室,多了一个卫生间。一群孩子跑到沈奶奶房里的卫生间洗脸漱口。
沈奶奶接着见到了在客厅里张罗早餐的大孙女,笑道:“佳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刚。”沈佳音冲奶奶笑笑。
沈奶奶见其他人不在,凑近大孙女身边问:“昨晚上,是自称你首长的人接到我的电话,是上次打电话到家里找你的首长吗?”
“是。”
“听他声音很年轻。”沈奶奶微讶地说。
沈佳音想,姚爷说年轻那是肯定的,能在他这个年纪升到他那位置的年轻军人极少,于是点点头。
“长得帅不?”沈奶奶问。
“奶,奶奶?”沈佳音都快咬着自己的舌头。
沈奶奶自知自己说错话了,拿手捂住自己嘴巴,嘴角拢不住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哎。人家帅的话,也该早有老婆了。”
姚爷长得不止是帅而已,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偏偏,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个女的结婚。沈佳音挠着脖子想,严雅静在家里私底下笑话姚爷挑剔,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
沈奶奶见孙女没吭声,以为姚爷真是有老婆了,心里叹口气。本以为这领导三天两头好像很关心她孙女,好像有点戏。不过仔细想想,人家是领导,是京城干部,沈家是农村家庭,不可能看上他们农家的姑娘。
沈佳音张罗给奶奶和一群孩子吃早餐后,和沈奶奶说:“我看,我今天能不能,能不能请假,然后,然后下午带奶奶去,去看**。”
沈奶奶听完只是说:“工作要紧。你带不带我去没关系。我自个儿去一样成。我昨晚上,才答应过你领导,要你好好干活的。”
沈佳音听老人家这么说,但是实在是不放心老人家一个人去或是由许秀琴陪着老人家出门。而且,她知道沈奶奶到北京来,除了来看她,唯一愿望是去看看**城楼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看这两个地方的心愿不止是沈奶奶的,具体来说,是她已经去世的爷爷的遗愿。
早年的沈爷爷,是参加过红军和解放战争的老军人了,只是没有来过北京。于是临死前,吩咐沈奶奶要代他到**城楼看看**画像,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献上束鲜花。
本来,沈奶奶在沈佳音刚来北京时,该跟着来一趟的。可惜,当时刚好家里女儿生孩子走不开,后来,家事不断,直到今年,各家孙子外孙都长大了,算是家和万事顺的一年,方是在国庆中秋后抽到了个时间,上北来看看孙女。
沈佳音穿上军衣,来到单位。
姚爷正好在办公室里,见她到,给她瞥去一眸,那眸中像怨妇似的,满是怨气。
沈佳音心头咯噔咯噔的,不知道得罪他什么了。
“过来。”他冲她招手。
她不明就里地走过去,在站到他面前时,他的手指突然伸过来,触到她可能出来匆忙没翻整齐的衣领上,手指尖是轻柔地把她皱褶的衣领捋平整了。她绷直了身体直线。感受到她的紧张,他笑了笑。
似乎从昨晚上,他和她之间的气氛蓦然变得一丝怪异了。
“沈佳音,害怕我吗?”他低头看着她,眼睛,如宝石般的熠熠发光。
她愣了愣,眉尖微微动了动,说:“首,首长,都是,都是让人,让人畏惧的。”
“如果除去首长这身份呢?”
这傻孩子,他早看出来了,对他似乎有另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那,那,可,可是首长,就是首长——”
傻孩子归傻孩子,脑子不会转弯的。他咬了口牙,屈起的指节在她光亮的额头上一敲:“像你这种傻丫头,怎么拍领导的马屁?想都想的到,你是自小不会拍人马屁的人。”
拍马屁?奶奶刚教过自己。沈佳音想着,该赶紧找个时间去买布料给他做护腿套。因为听他口气好像很怒气,是嫌弃她这个下属不会阿谀奉承。或许对其他领导,她是绝不会有这个拍马屁的心思的。可他不一样。她是尽心尽力想讨好他。
看着她老半天不吱声,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心里躁的很,对这个傻瓜又是纯洁的傻丫头,他该怎么说呢。抓起她那只受伤的手,撸高袖口。
“没,没事。”她缩着手臂。
他瞪她:“什么没事?昨晚上流一点血都能晕倒。沈佳音,你之前敢向我夸耀你参加竞赛拿第一?我看你,得第一的成绩,肯定是因为你运气好遇到了一群乌龙对手。”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昨晚上不过是累了些,突然之间有点犯晕。被他抓住,却是把她以往的成绩全抹杀了。他也太狠了些吧。
傻孩子有些委屈,有些无语的。
“你缩着手做什么?”看她畏缩地继续把手往回缩,他突然像拍小孩子一样拍了下她掌心。
被打了下掌心的她,痛是没觉得痛,但是,足以让她讶异到圆了圆眼珠子。
他心头一样咯噔了下。刚他怎么前所未有地做了这个动作呢。大概是因为她十足像是个小孩,让他不经意做了这事。不管怎样,这动作,仔细想,真有点儿暧昧了。
对着她射来的诧异目光,他板着脸,肃起口吻:“你不要忘了,昨晚上这针是我给你缝的。”
“谢,谢谢。”
“我不是要你说谢谢。”他快被她那死脑筋气死了,“我是说,我有责任盯着你这伤到痊愈为止。”
“两,两针而已。我,我自己能拆线,自己,自己能换药。”
是,是很小的伤,小得不能再小了。论是其他人,如冯永卓之类的,早被他一脚踢开任其自生自灭。所以这孩子真是傻,他这不是和她论伤大伤小的问题。
他无力了,坐了下来。
见他突然变成颓丧的模样,反倒把她吓到了。心想,莫非首长都是很在意这种事情的。也是,首长自尊心应该都是很强的吧。所以她拒绝反而会适得其反了?
“首,首长,我的伤,我的伤给首长看。首长,首长想怎么给我治,就怎么治。”
他抬起头看向她,特别的无语:感情这小兔子,真是把自己当成任人宰割的小兔子了?
“沈佳音,你,你这话是对我一个人说,还是对其他人都这样?”
傻孩子,果真没有能继续听出他笑眉笑眼里的狐狸心思,傻巴叽啦地点点头:“对,对首长一个人。”
听到她这话,他心里哪止是爽,是爽透了,皮肤气孔里都流淌着风,舒畅的快意,如风来树花开,柳眉笑得如压弯的枝柳般,美型的嘴唇笑得更是若朵桃花,熠熠的美睐望着她。
任哪个女人,被这样美艳的男人看着,她再镇定,也很难例外。只听心口处,砰,漏跳了一拍儿。她急速地低下头,看向别处。
于是,推门进来的卢小嫚,在突然乍见眼前这一幕时,刺红了双眼。
察觉有人进来的刹那,姚爷已经立马收敛了笑脸。可谓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谁让你进来的?!”
一声重斥,震得卢小嫚全身上下若地震了似的,膝盖头发软。即使如此,她这心口,是益发妒忌了。想,他刚对着另个女人时,笑得那是多欢多美,冲着她一转,反倒成了这口气这脸孔。
“我是来送昨晚上的手术记录单的。是姚科你刚刚打电话到手术室让人送过来,说要过目。”
听了她解释,姚爷阴沉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声音反倒加重了三分:“你没有听清我刚问的问题吗?”
她刚是接到任务后,和别人争抢抢到手,为了给他献殷勤,急匆匆跑过来,忘了敲门。可是,他刚才那样子,或许她敲门也听不见。
“我刚敲了门。”
“你意思是说我耳朵是聋的?”
卢小嫚的脸唰的白了:人人都说姚爷厉害,怎么个厉害处不亲身经历不会知道。眼下姚爷这厉害,是要剥了她一层皮。
“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回去,让其他人送来。”
卢小嫚双腿发软。她这一回去,以后不用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来了。她抖着战战兢兢的膝盖,是一步步往外面挪。身影看起来挺是可怜似的。
姚爷冷冷的眸子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生怕他最痛恨装模作样的女人。
在她挪了半天没挪出门口,他的手心猛地一拍桌面。卢小嫚立马如受惊的野鹿,直蹿出门外。
见办公室空了,姚爷的心情照样不好,道:“去把门锁上。”
沈佳音轻手轻脚走过去,照他吩咐按上门锁。回身走两步,忽然发现,这锁了的办公室里,岂不只剩下她和他。
察觉到她突然像扎了根的木头不动,他柳眉扬起,看着她那模样儿,却只是低下眉眼,掩盖住唇角抖动的笑意:这孩子,傻是傻,但幸好,不是一路傻到底的。
沈佳音摆摆头,努力压住心底莫名的心悸,走回自己角落里的办公桌。
“沈佳音,人事调动方面,有什么想法吗?”说回正事,他的口气自然而然,变得很严肃。
她挺直腰板,作为个兵认真地作答:“我认为,可以分为三部分人群来处理。第一部分,是留用的,并且可以以后重用的。第二部分,是即刻不留用的,要遣散的。第三部分,是需要观察的。作为在我们找到更合适的人才之前,暂时留用。如果他们表现的更好,当然可以把他们之后调整为第一部分人。”
他的想法正是他所想的,问:“具体名单有吗?”
“我刚来这里不久,要彻底了解每个人的话,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可是首长要的改革要快的话,只能是不分人品,先只是从工作态度和技术程度入手来划分。”
“可以的。工作态度,和专业技术,其实也代表了这个人的一部分人品了。”说完这话,他突然发现,他和她挺合拍的。寥寥几语,都彼此相通。
好像,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这般能谈的。明明是个口吃的孩子,怎么能和他相通呢?
奇葩。
“首,首长。”
他拉回神游:“没事。你继续说。”
“我,下午想,想请假。”
“又请假?”他眯眼,“沈佳音,你三天两头请假,不怕得罪我吗?”
上升到得罪他的程度了,她焦急:“我,我奶奶,想,想回家前,看看,**。”
原来是陪从老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老人家,想起昨晚上沈奶奶那慈祥可爱的声音,他唇角微笑:“行吧。反正今天本来是周末,只是昨晚出了点事,让你回来加班。这样,下午我驾车送你和你奶奶过去吧。”
“首,首长?”她懵了。
没有哪个领导会亲自陪部下的家属逛街吧?
“我不是说过要和你家人见见面了解你的情况吗?”说完,不让她再二话,拍案敲定。
听到说是孙女的首长亲自陪自己去**,沈奶奶当机立断,是不能让许秀琴和一群不懂说话的孩子跟来的,以免在领导说错什么坏话,阻碍了孙女的前程事业。所以,沈奶奶并不需要与沈佳音商量,自己找了个借口和许秀琴他们说,说自己是要和沈佳音到布料市场买布料。
孩子们因为都在晚餐时听说了沈奶奶教沈佳音做护腿套的事情,对此没有怀疑。许秀琴听了其他孩子的说法,对老人家的话也没有怀疑。再亲眼从窗口看着老人家和沈佳音是走去公交车站坐车了。她和儿子女儿都因为昨晚今早闹肚子,安心呆在了屋里修身养性。
沈佳音带沈奶奶是坐了一程公交车,到了自家单位,让老人家先瞧瞧自家单位长什么样。
姚爷本想直接开车去她们住所接老人家的,但是沈佳音坚持说自己接老人家到这边,他豁然想到了昨晚上电话里另一个叫三婶的女人,于是并没有阻拦她。
听到她电话说老人家到楼下了,他匆忙抓起外套跑下楼。
沈奶奶在楼下的院子里和孙女说话时,见着一个年轻美貌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这男人长得过于美丽,以至于老人家的眼睛都像被光给照瞎了般,直抓着孙女的手说:“这是谁?电影明星都到你们这来拍电影了?”
沈佳音困窘地说:“我,我首长,姓,姓姚。”
沈奶奶一怔:昨晚上听这男人声音已经不得了,没想到亲眼目睹其真容,更是不得了。简直是个完美无缺的男神。老人家现在的知识文化,是与时俱进,以男神来形容姚爷是再适合不过了。
姚爷有顺风耳,远远已是听见她们祖孙俩的谈话。对于老人家的夸赞,他眉飞眼眯,英气之中流足贵公子的倜傥,一身绿色戎装,同时尽显威武气概。
沈奶奶是远远看着他的绿色军装,都好感十足。想自家那过世的老头子,当时能把她一眼迷住,不也是因这一身戎装吗?所以当初那会儿孙女说要考军校,要和桑虹走。她虽然有点担心,但最终仍是放了人。
“姚首长好。”沈奶奶向孙女的领导毕恭毕敬。
姚爷忙让老人家不用客气,道:“上车吧。”说完那车钥匙嘀一声,打开旁边一辆因昨晚自己车子抛锚,暂时和君爷借的吉普。在两位女士到达车前,为其先打开后车门。
沈奶奶眼睛一亮:这部队领导就是不一样,好有绅士风度。
可惜,可惜,这样的好草,肯定是早被人摘走了。
沈佳音扶着沈奶奶上车。姚爷为她们关上车门后,绕到前面驾驶座坐上。吉普一路顾及老人家是慢慢地开,同时一路,姚爷是试图与部下家属交谈试探。
做这种部下的家访工作,姚爷不算是第一次。可是,做女部下的家访工作,那真是纯属第一次。他的心情不无抱着些小心翼翼的心理。
“奶奶这是第一次上北京来?”以最安稳的问题开头。
沈奶奶的回答,照样是如走钢丝,说:“是,第一次来北京。”
“北京好玩的名胜古迹很多。奶奶可以慢慢看,住久一些。”
“不了。家里事忙,佳音在这里工作忙,我只小住几天,要准备回去。”
“现在都秋割了,家里忙农务?”
“是啊,挺忙的。”沈奶奶是无话找话说,其实忙农务,也不可能让她这老人家干粗重活。再说她几个孩子早已分家了。她是一个人住。偶尔谁家要她帮忙带孩子时她去一下而已。
姚爷从车前镜里看着沈奶奶的脸,越瞧越觉老人家的可敬和可爱。光是瞧老人家那双长满厚茧的手,都知道是一辈子勤苦耐劳的妇女。
“奶奶。老了,应该歇息了,让儿子女儿多孝顺你。”
这部队首长多可爱,比自己子女更关心她老年?沈奶奶心花怒放,连忙说:“姚首长,你这是古道热肠。”
被老人家夸成侠士了,姚爷的脸顿起一层虾红,咳两声,手握方向盘:“奶奶,关心老人家是我们的责任所在。”
“姚首长你不用谦虚。我们那里年轻的村干部,都没有你好,真的。”
沈佳音在旁边听奶奶说话,都听得目瞪口呆的,拘束着手脚:原来拍领导马屁,是要这样拍的。
姚爷是被老人家夸的快坐不住了,斜眼一眯,瞧见旁边默不吱声的沈佳音,岔开话题说:“佳音怎么不说话呢?”
“佳音她,自小怕生。”话匣子已经被姚爷撬开的沈奶奶,说起话来现在都无拘无束了,把孙女的秘密一个个地给姚爷抖。
姚爷生怕听漏一点小不点的私密,是竖起双耳朵听:“奶奶,佳音她是因为怕生才口吃的吗?”
“那倒不是。”沈奶奶说,“她刚学会说话那会儿,说话挺利索的,不知什么原因来着,越长大越磕巴。”
“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非要说什么事。这孩子她爸妈过世的早,还有就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未开口时,手臂上突然被孙女捏了下,沈奶奶一吃惊,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姚爷问:“还有什么,奶奶?”
“没,就是她爸妈去世的早,可把这孩子给苦的,伤心的。”
“奶奶一个人拉扯大佳音,很辛苦吧。”
“说不上辛苦。佳音她五六岁时已经能自理了,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一样。”
“佳音做的饭是奶奶教的?”
“家常饭,谁家的孩子都会做。”
沈奶奶在作为家长教育孩子这点上样样谦虚。姚爷对这老人家的可爱之处益发欣赏。想,这样朴素的老人家上哪里找?怪不得这傻孩子对沈奶奶有多深爱了。在沈佳音的世界里,或许没有爸和妈的印象,但是对沈奶奶,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
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后,几个人要徒步一段距离,方是能到达**。
天高气爽的季节,走起路来倒不是很热。
姚爷担心她们渴着,在路边摊给她们买了两瓶水。沈奶奶接过水时,贴在孙女耳边说:“你这首长,太好人了。”
沈佳音只是低着头:“嗯。”
“可你刚刚不让我说那事,是为了什么?”
沈佳音快速扫了眼离她们几步距离的姚爷,低下头:“这个,这个在部队里,不好,不好说。”
“是会影响到你事业吗?这么好的部队首长,这么通情达理的领导,也会介意这种事?”沈奶奶固然想不通,但是既然孙女叫了别说,她要记得把住自己的嘴巴。
来到**前,老人家不打算登城楼,只是站在下面仰望着。可就老人家脸上那副表情,看来像是充满沧桑的感慨。姚爷见着都不禁问:“奶奶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只是想——”沈奶奶现在已经是把姚爷当成是自己的老朋友了,有话直说,“这**城楼,在电视里看来有摩天大楼那么高,怎么现在到了这里一看,就两层楼高?”
姚爷心头是“额”声后,豁然大笑。
这傻丫头的奶奶,是和傻丫头一样可爱。
沈奶奶自知说了笑话,红了脸,道:“我这是乡下人进城,首长多见谅。”
“奶奶你误会了,我这是想,你这话和我想的一样呢。”姚爷笑眯眯道。
体谅人心的男人!沈奶奶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再给姚爷加上分数。
沈佳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嘴角悄悄地往上弯起。那是她想都没想到,他对她奶奶是这么的和蔼和可亲,比她那些叔伯姑姑对待老人家更是亲切。
心头,满满地泛起温暖的泉水。
看完**城楼,沈奶奶依照与老伴的约定,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献上束鲜花。虽然,这花很快会被保洁工人收走。
在沈奶奶献花时,姚爷站在后面,是挨到了小不点身边。
“你奶奶挺可爱的。”他低醇的声音,如一阵暖风拂过她耳畔。
沈佳音只觉耳朵一边热乎起来。身边路过的人,有不少冲着他们瞧的。在他人眼里,她和他,或许挨的那么近,好像是亲密的友人一般。
她紧张着,把十指交叉:“谢谢,谢谢首长夸奖。”
他一刻差点失笑:“我夸你奶奶了吗?”
她一愣。
“傻丫头。你奶奶很好,根本不需我夸。”
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唇角只是憨厚地笑。
他低头,眼里掠过一丝溺爱,瞧着她傻笑的模样儿。若不是知道她骨子里至少有另一面不是这样,可能任他,都会被她骗了个十足。
站在英雄纪念碑前的沈奶奶,为了保持这个僵立背对的状态,手脚都快酸死了。可是,眼角在瞧到孙女和姚爷在一块的样子时,她是希望一辈子没转过身来都没问题。
傻孙女,这可是她第一次瞧着,她的傻孙女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儿并且好像有害羞的模样。她的孙女总算是吾家有女初长成,是嫁人的年纪了。
老人家最终抵不住秋风,鼻痒痒打了个喷嚏。
姚爷立马把手上挂着的外套,给老人家披着。
沈奶奶连说不用,把衣服往孙女身上推。
沈佳音一时愣着,把他的衣服抱了个满怀,鼻子里瞬间充斥的都是他的味道。
见衣服进了她怀里,姚爷总不能抽出来,说:“沈佳音,你冷的话穿上吧。”
“不,我不,不,不——”傻孩子,第一次口吃的,这么厉害。
他一件衣服都能把她吓成这样?姚爷唇角堆着笑,从她手里抽出衣服后,展开,如轻落的羽衣披到她小小的肩膀上。
这种像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让她紧张到嘴唇发抖,狠狠咬住。
“披着。”他低到她耳边,半是恫吓地笑道,“如果你因为着凉发烧了,也就不能怪我把你昨晚受伤的伤和你奶奶说。”()
【052】姚夫人说亲
好狡猾!
沈佳音的大眼睛怔了怔。
沈奶奶看着他们俩是愈看愈喜欢,一边却在心里纠结着。这领导究竟是结婚了没有。如果结婚了的话,对她孙女这么做可就不合时宜了,并且要遭天谴的。如果没结婚?嗯,老人家想了想,不可想象,这样帅气且有地位的男人,会到现在都没有被女人抓到手,太不可思议了。
沈奶奶心头忐忑,嘴巴琢磨了一番话后,说出了嘴:“姚首长,你家孩子应该不小了吧?上幼儿园了吗?”
老人家这话,别说一出口让沈佳音愣住,四周路过的人闻及这话对姚爷投去的目光中至少一半全改了样。姚爷自己,脸唰的骤沉:原来在老人家眼里,他竟是这么老的人了?连孩子都有了?
太打击他了,打击他那青春常驻的美貌,如果被小南南听见的话,小南南咯咯咯的女巫笑声会在他家绕梁三日不绝耳。
好在姚爷心思动的快,想他身边同龄的男人,基本确实都是有小孩子了。早结婚的,孩子上小学了都有。老人家从农村来,农村那边的人没有城里人压力,更早结婚,沈奶奶这么想他,属于正常。
沈佳音使劲抓了下自家奶奶的手,有些欲哭无泪的:奶奶,你这马屁怎么突然拍错了地方?明明,奶奶之前拍她家领导的马屁一直厉害,让她崇拜不已。
沈奶奶不需孙女提醒,光是瞧着姚爷那脸色,都知道自己说错嘴了。一瞬间,老人家都想拿起手掴自己两巴,心里却糊涂着,究竟自己说错了什么地方。是这领导同志结了婚后一直没能有孩子呢?还是说这领导同志哪里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知道沈奶奶已是把他想成了那方面不能了的话,姚爷八成想切腹。
姚爷到底是个聪明人,前思后想之下,很快觉察出老人家问这问题的心思。老人家敢无缘无故提起这问题,不惜冒着得罪他这个领导,不就是为了自己孙女。
笑如温煦的春风,姚爷对老人家说:“奶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还单身呢。”
单身?!
这个答案太出乎老人家惊喜了。沈奶奶用力地瞪着眼,瞅着他那张笑起来益发娇艳的美貌,喃喃:“不像,不像啊。”
姚爷快被老人家逗得哭笑不得了。他怎么不像单身的男人了?他真的苍老了已经可以比得上那些有了孩子的奶爸吗?
沈佳音着急地再抓了抓沈奶奶的手。
沈奶奶醒悟了过来,叫:“哎,我是想,姚首长长得是如此英俊的小生,是能把小姑娘们全迷得神魂颠倒的,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想嫁给姚首长?”
沈佳音马上联想到姚爷刚刚失恋,见自家沈奶奶又说错了话,赶忙磕磕巴巴地打断沈奶奶的话:“奶,奶奶,首,首长他,他不是,他,他是有,有太多人,追——”说完,是战战兢兢地用眼角观察姚爷的表情。
姚爷站在近旁,一直听着她们祖孙俩的话,一直脸上面带微笑。甚至在捉到她目光射来时,眼底的谑笑如湖波起伏,像是早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时却是一只手指扶到额角,非要装出一半好像有点悲伤的神情。
她看着他这神态,傻愣到微张了嘴巴,一时半会儿做不出声音。
这傻孩子,真是担心他呢。姚爷的心头溢着满满的暖流。
沈奶奶这头,听了孙女一番解释方是恍悟过来。原来人家不是没有女人要,是人家目光挑,不止百里挑一是要万里挑一。眼看这领导同志眼高于顶,人家确实也有这个资本,自家孙女能达到领导同志的条件吗?沈奶奶想想就心虚。老人家们对门当户对的观念深有体会。想到会由于自家的家境坏了孙女的好事,老人家这心头愁着了。
“走吧。”沈奶奶说。
另两人,明显感觉到老人家的情绪变了。沈佳音紧紧挽着老人家的手臂。
姚爷望望表,提议:“是可以吃晚饭的时间了。一块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领导发话要她们陪吃饭,她们哪敢反对。
沈奶奶这时候想起,要买布料回去,不然回去后许秀琴她们一伙有的说,于是和孙女嘀嘀咕咕。
接着沈佳音对姚爷提出要去批发市场买布料。
想着这可能是喜欢缝缝补补的老人家的爱好,姚爷二话不说,驾车赶往最近的布料批发市场。到批发市场的时候,已是近五点了,一部分店铺已是关门。只剩零丁几家,反倒比较好挑。
沈奶奶最终代孙女挑中了一家性价比自己觉得比较适中的布店,里面要夹的棉花已经挑好,只是外面布料的颜色,让老人家在几个花色里面徘徊犹豫。后来老人家突然想到:孙女说是要做给领导的,莫非是做给身边的姚爷穿的?
“姚首长,你觉得这里面哪个花色好呢?”
姚爷爱美,在时装界里向来算得上是个有自己品味和格调的人。身边的兄弟买衣服都时常找他。然实话实说,他对沈奶奶挑的这些东西完全捉不住头脑,不知道老人家想做什么。做衣服?不像。
“奶奶,您是要用这布料做什么呢?”
沈奶奶哪能泄露孙女的心思,不过老人家心思转的快,很快想到了个适中的借口说:“没做什么,就是想给儿子做条裤子之类。”
原来是做裤子。可男人穿裤子不就只能是那两三个颜色。太鲜艳的颜色,一般男人不是上台表演的模特,不会敢穿上街。
姚爷眯眼看着那几款颜色的布料,是在微妙的颜色差别中很快寻到一种感觉入眼天然和舒适的,说:“这种吧。”
沈奶奶和沈佳音未反应,在旁守着顾客的店员笑道:“这先生好眼光。这种颜色,正时兴着,大百货商场里卖的名牌很多今年流行的款式都是这个颜色。”
听了店员这话,沈佳音和沈奶奶心里反倒压力大了:俨然,这领导同志比她们女人更会挑衣服。
说回来,天天在单位上下班,沈佳音除了天天见着姚爷穿一身军装履行公务外,确实从没见过姚爷穿常服的样子。今见姚爷露这一手,想必他平常的常服,定也是不同寻常的。
那晚上,姚爷带着她们祖孙俩,到一家普通的中餐馆进餐。炒两三个菜一个汤,加几碗白饭。姚爷本意是向部下家属展示军队领队朴素勤俭的一面。沈奶奶见姚爷点的都不是大鱼大肉,却是想,好像这领导对日常生活的要求不是很高。那姚爷究竟嫌弃那些女人是嫌弃什么呢?不是钱?不是家境?是什么?
沈奶奶这心里是全糊涂了。感觉姚爷这一趟是给她摆了个迷糊阵。姚爷这个人,在老人家心里面,俨然变得更高深莫测。
吃完晚餐,姚爷坚持自己付了饭钱,怕老人家心里在意,撒了个谎言说:“这是要报销给公家的,作为接待费。我们单位每年都有拨出一部分费用以接待远道来探亲的军人家属。佳音是我们单位的人,奶奶你享受一样的待遇。”
部队就是好,人好,制度好,领导好,处处关心员工家属。沈奶奶心里对于当年终于允了孙女报读军校一事全数释怀。
回去的时候,姚爷没有把她们直接送到住所,是照她们拟的借口在某公交车站把她们放下车。
车驶离一段距离后,姚爷踩住刹车,从车前镜望着她们祖孙俩偷偷爬上公交车,心头再次浮现那个叫三婶的女人的声音。
英挺俊美的柳眉微锁,他是等她们坐上车走了,方是拉上了操纵杆回家。
姚夫人见儿子回来,随口问:“吃饭了没有?”
“吃了,在外面。”姚爷答。
“怎么没有打电话回来呢?”
姚爷方记起自己竟然是忘了,歉意道:“路上一直开车给忘了。”
“陪谁去吃饭?竟然能让你忘了?”姚夫人口里微讶,想这种过失,儿子是从没犯过。
姚爷的手插进发间里挠了挠:“和高大帅他们一伙。”
姚夫人更讶,高大帅嘛,她下午刚遇到,高大帅说他今晚要到君爷家里蹭吃的。儿子这是撒谎了。
对她这个当妈的撒谎,而且,只不过是吃饭这种小事。眼见儿子逃也似地要奔回自己房间,姚夫人立马悟然,狡黠地一笑,冲姚爷说:“是和小佳音去吃饭吗?”
知道如果老妈打去单位问其他人,八成瞒不住,姚爷心里倒是埋怨起自己刚才为什么撒谎了,明明下午是正当地陪部下的家属以便家访,是可以为人表率的公务行为。
“嗯咳。”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佳音她奶奶来,老人家想去天安门看看。佳音没车,我想着会会老人家做个家访,开车送她们去了,回来顺道在一家中餐馆吃了饭。”
“那你刚才怎么说是和高大帅在一块呢?”姚夫人问。
姚爷挑了挑眉,反将一军:“我这不是怕你们胡思乱想吗?”
姚夫人撅起嘴:“你说的明白清楚,谁会胡思乱想!”
姚爷不和母亲辩论了,只怕越抹越黑。有过好几次桃花开了又从他旁边溜走的事儿,他现在对这种事儿更谨慎了。不到百分百,不准备对家里人说。
之前母亲的失望他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孝子,不愿意随意再给母亲希望。
儿子不说,姚夫人不能不问吗。刚好姚书记给她的任务摆在她面前。不问儿子,她可以追问其他人。反正,她早给方敏打过电话知道沈佳音和她奶奶住在方敏亲戚的房子里。只等找个时间去守株待兔。
姚爷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发现母亲居然不追问,眯了眯眼。
要去见沈奶奶前,姚夫人势必是做过一番刻苦调研准备充足。姚子宝第二天没有去公司上班,贪睡起来晚了,正好见着母亲坐在客厅里,母亲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一个大文件夹。他好奇着走过去瞧。
“妈,你这是调查小佳音?”在见到那大文件夹很有可能是沈佳音的资料时,姚子宝诧异地喊。
“什么小佳音?我不是告诉你很多遍了吗?要叫佳音姐姐。”姚夫人训斥小儿子没大没小,要知道沈佳音很有可能会成为小儿子的大嫂呢。
“不是啊,妈!”姚子宝慌张地在母亲身边坐下来,问,“你做这事儿,哥知道吗?爸知道吗?”
母亲的自作主张,就像上回的李含笑事件,不是最后徒惹了姚爷不高兴。
“你爸的人帮我弄到这些资料的,你能说你爸不知道?”这回有老公撑腰,姚夫人气势十足,光明正大了一半,和小儿子探讨了起来。
姚子宝是想都没想父亲在这事上都会插上一手,于是,没管姚爷情愿不情愿高兴不高兴了,伸长脖子和母亲一块翻着资料夹,一边趁大哥不在,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未来的大嫂人选:“妈,我这未来的大嫂貌似不是什么教授的女儿。”
在姚子宝想来,这李含笑若不是刚好父亲贪污受贿了,光这个大学教授女儿的身份,配他哥,尚可以算得上有点儿门当户对的味道。比较起来,这沈佳音,出身农户家庭,据说家里那些叔伯姑姨,全都半脱贫或是没脱贫的。真是配他哥的话,岂不寒酸!
“你懂什么?”姚夫人这话,明显对沈佳音的家境挺满意,完全没有小儿子的顾虑。
姚子宝很是吃惊,只听母亲详说。
“首先。”姚夫人发表怎么选媳妇的婆婆标准了,“政治清白很重要。高官有什么用。我们并不知道对方身为高官有没有贪污,要是像那个李教授一样栽了,岂不更糟。这沈家,你看,清一色的农家子弟,和官场半点关系都没有,很清白。而且,都是老实的农家子弟,都没有什么案底记录。发财致富全靠自己两只手,不是我们最敬佩的劳动人民吗?”
姚子宝听得一乍一乍的:原来这穷民百姓,可以经母亲这样一番解释后,变成比金子更可贵的人。妈,你确定你自己心里说这话时没有半点虚伪?
穷亲戚,谁都不想要的原因就是,总是要向你借钱。
姚夫人看出小儿子的想法,拍小儿子的手,哼道:“怎么?现在住在农村的人都没钱吗?如果都没钱的话,干嘛许多人非要回农村争取农村户口呢?”
所以这沈家,并不是真正的贫困家庭。
像之前沈奶奶提到的,她的二儿子虽窝囊,但二媳妇能干,家里早盖起了三层小楼房。别以为她二儿子整天像是被媳妇骂,可夫妻两人的感情却出奇的好。正是强势的媳妇嫁了个老实的老公,锅配上了恰当的盖子,刚刚好。
之外,沈奶奶的三个女儿,嫁的要么本村要么邻村,都是标致的姑娘家,都有沈奶奶几分聪明几分朴素,在各自的婆家都有不错的口碑。这些婆家,虽不全是大富大贵,可生活水平在各自村里都属于中上,入得了小康。
唯有让沈奶奶操心的,只剩下三儿子这媳妇许秀琴和其一对儿女。
三儿子是个能耐劳勤苦的,可惜摊了个这样喜欢赌博和花钱的媳妇。许秀琴以为沈家是配不上她。在沈奶奶心里,要不是农村里不喜欢离婚这种事以及顾虑孙女孙子的感受,她早怂恿儿子和许秀琴离婚了。
俗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敢保证一锅粥里绝不出现一点老鼠屎的。沈家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不错。
让姚夫人最动心的是,沈奶奶过世的老公是老红军。这等于有红色背景。再加上沈佳音自己现在是继承了爷爷的遗志,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一员。
姚夫人给小儿子算起了一笔钱:“结婚,你们年轻人想的尽着春花雪月,实际上,是要过日子要花钱的。佳音好在哪,她工作稳定,工资不低,以她的工作,在社会里地位不低。而且家中要孝敬的人,只剩沈奶奶一个了,完全没压力。”
姚子宝双手撑起了下巴颌:“我以为,都是男人养家的。妈,你居然想的是儿媳妇能赚多少钱。哥很穷吗?”
“你哥是不穷。可如果让你哥养老婆,岂不是证明你哥娶的这老婆很窝囊。让你哥带出门给人家瞧的话,你哥也会失面子。”
听到母亲这番解释后,姚子宝站起身,一只手使劲揉着胸口给自己减压:父母总是说自己挑儿媳妇条件不高,现在看来,是挑的要死。他哥娶完媳妇轮到他,他压力能不大吗?
姚夫人看都没看小儿子反应,一幅心思全扑在沈佳音身上了。她抓起拳头决定,要先把沈奶奶抓住套牢了。
再说昨晚上,沈佳音和沈奶奶回到住所后,看到客厅一地是饭盒狼藉。
那些吃完饭把饭盒随处扔的孩子们,见到她们俩回来,一个个围上来嚷着“饿”。
“你们三婶没有给你们弄饭吃吗?”沈奶奶讶异道。
老人家哪知道,许秀琴自从银行卡里的五千大洋没了,抠门到了极致,口袋里仅剩那几百块,是一分都不肯花了。就连今早上的早餐,若不是为了给老人家设套,她才舍不得花钱给大家买包子和豆浆。
不肯花钱的许秀琴,最后,是搜刮了这些小孩子口袋里父母给他们临行前塞的零花钱,让沈佳慧下楼去买了最便宜的饭盒,每人一个。既然是最便宜的东西,哪怕是孩子都吃不饱。
“佳慧姐姐买的饭盒,连汤都没有。”
“我们都喝的白开水。”
小孩子向沈奶奶哭诉。
沈奶奶气呼呼地冲房里喊让许秀琴出来。
许秀琴本不肯现身,后来听老人家声音誓不罢休,只好慢吞吞地挪出了房门,并且来个恶人先告状:“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让我去哪里买东西吃都不知道。打电话给你们你们都不接。”
一路有姚爷在,生怕家丑外扬,沈奶奶和沈佳音为此才不接她的电话。可是,沈佳音记得自己明明发过短信告诉许秀琴不用去买菜。她菜都买好了搁在冰箱里,只要许秀琴自己淘米洗米,用冰箱里的菜炒几个,照样可以喂饱自己和孩子们。
许秀琴这是懒,懒到连做一顿饭都不肯。她到北京来就是为享乐的,让她做饭供奉这些小孩子,得了吧。偏偏,她还能为自己找到个借口说:“我这是早上拉肚子,到现在都没有力气,做不了饭。”
沈奶奶怒气汹汹地瞪着她。
沈佳音走进厨房里,赶紧先给喊饿的孩子们重新做饭。
客厅里,沈奶奶照着许秀琴头顶是一顿痛批。许秀琴被老人家骂的狗血淋头,这回却是学会了不痛不痒。沈奶奶骂完一通见她像死鱼似的,分明是不可救药了,不骂了,骂了只让自己更气,挥挥手让她回去。
许秀琴回去自己房间。沈佳慧和沈晓贵跟在她后面。沈奶奶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提早回家了。毕竟天安门看了,老头子遗愿完成了。为了不给孙女继续添麻烦,或许提前回家是最好的办法。
沈佳音肯定是舍不得沈奶奶这么早回去。晚上,她和沈奶奶一块缝制给姚爷的护腿套,偶尔抬一眼看看奶奶,欲言又止。
“佳音。”沈奶奶看着孙女手里这双护腿套,心里面,对姚爷究竟什么想法,到底是兜了半边的担忧,说,“奶奶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孤苦伶仃的。奶奶也怕你在北京遭人蒙骗。找男人,男人的心最重要。如果不是有意思将你明媒正娶的男人,你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沈佳音点点头:“奶,奶奶,放心。”
沈奶奶摸了摸她的头,长长叹一声息。
到了第二天,孙女去上班。老人家想着自己订车票,又不想被许秀琴提早知道,走下楼去问这里的居委会,看能不能帮上她忙。
下楼后,走去门口的保安处问情况,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径直向她走来,冲她笑道:“奶奶,是沈佳音的奶奶,是吧?”
沈奶奶疑问:“你是?”
“哦,我老公姓姚。佳音以前在我们家住过一晚,我和佳音认识的。”姚夫人冲沈奶奶挤眉弄眼。
姚?姚首长?
沈奶奶从对方强调的姚这个字,很快联想到了姚爷,吃惊地看着姚夫人:莫非这人是姚爷的什么人?
见站在门口说话肯定不对,姚夫人向沈奶奶提议:“奶奶,我们到对面坐下喝杯茶吧。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的。”
光是冲着昨天姚爷的为人表现,沈奶奶认为姚夫人不会是个来意不善的人。老人家点下头后,随对方是走到斜对面一家茶馆里。
姚夫人要了壶红枣茶,给老人家斟上一杯说:“奶奶,我和我老公,都是很喜欢你们家佳音呢。”
沈奶奶想都没想过对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愣住。想她昨天,怎么想都还觉得姚爷条件高,自己孙女肯定攀不上。现在姚夫人这意思,反倒变成她们沈家女儿完全有可能进入姚家的门。
见老人家都傻了,姚夫人一笑,顿觉自己话说的有点快,也怕自己把老人家吓坏,解释说:“奶奶,你别介意。我这人直来直去的,说话爽快。我和老公没有别的意思。您看。我和我老公是很喜欢你家的佳音的。所以,我们想先来问问奶奶,奶奶您对我家子业感觉怎么样?”
子业?
老人家眼里写满糊涂。
姚夫人顿悟,失笑:“我都忘了。奶奶你很可能不知道我儿子的名字。”说着,姚夫人从袋子里取出儿子的照片,用携带的钢笔在儿子照片上端正写上儿子的名字。
“我儿子他叫做姚子业,请奶奶多多关照。”
对方毕恭毕敬是用两手把照片递了过来,老人家紧张地往裤子上抹抹两手,慎重地接过来。
看老人家接过照片,姚夫人夸起了自己儿子:“我家子业长得很好看吧?我可以告诉奶奶,他自小就长这摸样,我小时候还给他穿过女孩子的衣服。”
沈奶奶并没有被姚夫人这话逗乐了,是没有戴老花眼镜,只好把照片放到离眼睛最近的地方,仔细眯着眼看着,像是要拿放大镜放大照片上的字。照片上的人儿是没错的,姚爷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任谁都仿冒不了。只是这名字——姚子业?
脑袋里突然倏地一道光闪过,是将老人家瞬间像是被雷劈到。
昨天,沈佳音不让她说那个事,她本是想不通为什么不让说。现在,姚子业这个名字,揭穿了谜底。
老人家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地抖了抖,心中犹如狂涛骇浪:怎么会巧成这样?是刚好撞上,还是怎么回事呢?
姚夫人并没有瞧出老人家的异样,追问:“奶奶,觉得我家子业能合你的眼吗?不是我夸我这儿子,我这儿子不止相貌好,人品更好,对自家老人都是十分孝顺的。对奶奶您,肯定也会非常孝敬。”
“我,我怕我们沈家高攀不起。”沈奶奶稳住双手后,将照片推回到姚夫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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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又有台风,祈祷所有受台风影响的朋友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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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安慰她
姚夫人微微眨了眨眼。她这都没有透露姚家的家底呢,沈奶奶怎么知道的。小佳音知道,所以和沈奶奶说过了?不大可能吧。没听儿子和老公说过沈佳音知道她老公是书记同志。再说了,一般人家,哪个不指望自家女儿能攀上高干能麻雀变凤凰。
沈奶奶这答案,彻底让她懵了。
退回姚爷照片的沈奶奶,一刻都在姚夫人面前坐不住了。她有许多话要亲口问沈佳音。她站了起来。老人家向姚夫人歉意地鞠了个躬后,疾步离开。
姚夫人转过身去要叫老人家止步,伸出去的手老半天停在半空,最终却是收了回来。眉头蹙紧,是想不明白究竟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是她说错话了?还是她儿子在老人家面前得罪过老人家了?
在家的姚子宝见着母亲垂头丧气地回来,心知八成事情搞砸了,不敢做声。
姚夫人一路忍的很辛苦,正巴不得有人帮她分析,拉住要逃的小儿子说:“你说,你哥这婚姻,怎么一波三折,没有个顺利的呢?”
“妈,你歇口气。”姚子宝帮姚夫人拍着背顺气。
“哎——我都想不明白了!”姚夫人今天本是踌躇满志,势在必得,结果在沈奶奶面前吃的这个闭门羹,太令她意外了。想她姚家要钱不会缺,要势有架势,哪想到,这太好的家底都会被人嫌弃。她儿子究竟生在姚家是幸,或是不幸呢?
“妈。”姚子宝鼓起勇气和母亲说,“我以为,这事应该让哥和小佳音自己解决。你别插手。你看你,每次插手下来,都没有好事。”
行啊,这小儿子都把责任归到她头上了。姚夫人气得牙痒痒的:“好,以后你们哥俩的事我一概不管,找不到老婆了,也不要来找我!”
见母亲气冲冲回自己房间甩上门,姚子宝“呼”出口气。岂知这姚夫人把自己关不到一会儿,从房间里重新伸出脑袋,冲小儿子喊:“宝儿,你说你哥这是怎回事?是不是我们该去哪里给你哥的婚事问个卦。”
“妈!”
沈奶奶和姚夫人说完话,回去的路上益发坚定了,要赶紧买火车票回去。这事儿,若是被许秀琴发现,保准怕是要生出些什么麻烦事来。只有她回去了,许秀琴没有借口,不得不跟着她走,才能保证她的佳音平安无事。
小区的居委倒是很热情。听说她是外地来的并且年纪大了,听了老人家简单的诉求后,立马爽快地答应,帮她在电话里头订了火车票并让人送来。沈奶奶一口气,把所有人的车票都买下来了。她早就不指望许秀琴愿意自掏腰包出这笔钱,虽然许秀琴口口声声说过回程车票自己包。
车票订在后天一大早。
老人家精明,回去依旧半声不吭的,硬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只等晚上孙女佳音回来,夜深继续教着佳音缝制护腿套时,说:“佳音,你这护腿是要送给姚首长吗?”
这奶奶不是早猜出来吗?沈佳音点点头。
“为什么送他这个?”老人家问。
“他,他腿受过伤。”
这傻孩子真是一颗心都系在姚爷身上了。
沈奶奶歇住手里的活计,眉愁着。
“奶奶?”
“傻丫头来着。我都不知道说你了。”沈奶奶道,“他叫做姚子业,对不对?”
沈佳音稍微踟蹰:“是——”
“佳音,你别以为你奶奶老糊涂了,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奶奶什么能忘,但孙女差点命悬一线的事奶奶说什么都不可能忘记。”沈奶奶拿指头指着自己脑袋说。
沈佳音抬头,看见老人家白发苍苍的鬓发,垂下了眼帘。
“傻孩子,我本以为你要读军校是因为你爷爷——”
“是,是,是因为爷爷——”沈佳音吃力地说。
“好吧,可能一半是因为你爷爷,另一半是因为他吧!”
能感受到沈奶奶激动的情绪,沈佳音不敢当面驳斥老人家的话。
“佳音,你真的要想清楚了。如果这事被他知道的话,他会怎么想你?你这么巴着他,感激他救命之恩。他不觉得怪异吗?他会把你想成一个正常的女人吗?”
沈佳音咬了咬嘴巴:“奶,奶奶,我,我没有别的心思。”
“我不和你辩了。”老人家挥下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沈佳音没说话。
沈奶奶见她居然没有出声,心想这孩子真是和他爸他爷爷一样傻得像头牛,一直往前不会拐头的。老人家一气之下,干脆抓起被子准备睡觉。
沈佳音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在晕黄的台灯下一针针落力地缝制护腿套。
沈奶奶悄悄地回过头,看着她认真执拗的模样儿,于是把要走的消息收回到口里,预备明天再和她说了。
因为近秋了,要赶上给姚爷在今年用上这双护腿,沈佳音是加班加点地做着这东西。许秀琴觉得她是走火入魔了,你看连早餐晚饭时间,沈佳音都是边做边吃。沈佳慧看到笑话她:“佳音姐姐,你这送领导的东西,做的再好,哪有商场那些卖的好。你不怕你领导收了后反倒难堪吗?”
沈佳音不会和这对母女说话,所以管她们说什么风凉话,压根不听。
沈佳慧见动不了她,心头闷。
沈奶奶在大家吃完晚饭后,正式发话了:“明天早晨七点的火车票,我已经帮大家都买好了。明天早上一早出发回老家。大家今晚都把行李收拾了。”
老人家这招狠,够狠,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许秀琴和沈佳慧两个人嘴巴张大到能吞只鸭蛋。
沈晓贵为首的一帮孩子嚷嚷道:“奶奶,我们在北京没有玩够呢。”
“玩什么玩?你们当初非要说跟我出来时,有说过要玩吗?个个说的都好听,说跟着我都是为了来看佳音,现在,却说一个个都是要来玩的了?”老人家不客气地拿指头点着训着一个个贪玩的孩子们,“你们有本事,想留下,可以。等你们和佳音一样,考上这里的大学,在这里工作,你们想在这里留多久有谁能拦你们?”
孩子们被训的一个个低下头。
许秀琴快速地转着脑筋,说:“妈,可是,明早就走,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这东西一晚上能准备好吗?”
沈佳慧跟上母亲:“奶奶,你真是买好票了吗?不会是被什么人骗了吧?这北京里骗子多。”
沈奶奶听着沈佳慧的话就来气:“你以为我是你和你妈吗?我即使老了都没有你们傻。人家居委会政府人员帮我买的票,你们敢说政府骗人?”
沈佳慧哪想到沈奶奶会来这招,吓的噤了声。
许秀琴在心里骂自己婆婆是个人精。沈奶奶一步步棋都是走的十分慎密,不给她们母女机会。
生怕这儿媳妇又要动什么歪脑筋,沈奶奶冲许秀琴道:“如果今晚睡觉前收拾不完行李,你就收拾通宵吧。反正我订的是卧铺票。你上火车后再睡也不迟。”
耳听老人家连这话都放出来了,许秀琴冲着老人家的背影将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大,气急败坏。
沈奶奶下定决心要走,倒不是哪个都不顾其意愿,至少,她的佳音,是她最心疼的。她也知道,如果她要走,她的佳音,是最心疼的。
“佳音。”向那个在角落里听了她要走的话默不作声的孩子招手,“今晚和奶奶一块睡吧。”
沈奶奶临行前,沈佳音得以和沈奶奶窝在同一个被窝里。像小时候和老人家一块睡的时候,她把脑袋靠在老人家的肩膀上,手指头牵着老人家皮肤已如老树皮似的皱巴巴的手背手心。老人家的手对她来说,像避风港一样,可令她安心了。
沈奶奶在枕头上转过头,低头瞧着她躺在自己身边的睡姿,自小到大如出一辙,蜷缩着全身活像条虫,心里叹:这丫头,怎么长不大呢?明明个子都比她长的高了。
在沈奶奶面前,沈佳音知道永远自己只是奶奶身边的一个孩子。
第二天大早,沈佳音陪着沈奶奶等一大群人,打车上火车站。一路上,沈奶奶怕许秀琴一个人磨蹭,害赶不上火车,亲自在许秀琴身后像赶鸭子上阵一样一路督促。沈佳音安排一群孩子分批上车,又吩咐几个出租车司机在路上帮她们着照看孩子。人太多,分成四五辆出租车走。
许秀琴和沈佳慧被塞进同辆车后,见沈奶奶居然亲自压阵,坐在她们坐的出租车副驾座。
这老不死的,是打算把她们盯到死了。许秀琴用力地把女儿的手一抓。
沈佳慧吃着痛,边和母亲对着眼睛。
“上了火车再找时机。”许秀琴低声说。
沈佳慧听着母亲的话,一边看着前方不敢动,以免被沈奶奶察觉。
到了火车站,进到站台,真要分别了。
沈佳音牵起一个孩子的手,帮他将行李拎到登车的台阶。
那孩子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时,突然叫:“佳音姐姐。”
沈佳音闻声回过头:“嗯?”
只见那孩子站到高处伸长脖子,忽的把嘴巴凑到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谢谢。”
沈佳音呆了,手心摸着刚刚被孩子亲的地方。记忆里,老家的这几个孩子,因为在他们大多出生时她已经是为了读书远走他乡了,导致她和他们并不怎么亲近。
有了第一个孩子做榜样,其他孩子都来效仿。
沈奶奶看着一样诧异,拉住一个要亲佳音的孩子说:“我告诉你们,这都要走了,你们再对佳音做恶作剧的话,我照样回去不饶你们的。”
“奶奶,你错了。我们真是为了感谢佳音姐姐。我们没有钱,只能用亲来感谢佳音姐姐。”
“你们感谢佳音什么?”
“她给我们做好吃的。”
孩子们嘻嘻笑着说。
“佳音姐姐做的菜,比妈妈做的还好吃。”
沈奶奶听了他们的话都觉脸红:“你们这群小猪仔,只知道吃,没有别的吗?”
“有。”岂知几个孩子真能说,“像奶奶说的,因为佳音姐姐在北京,我们才能来北京玩。”
孩子说话都这样,无厘头的。
沈佳音冲这些小萝卜头笑着。没想短短几天内,不说话,都能和这群孩子的距离拉近不少。不过,可不要就此以为这群孩子会都变乖了。上了火车的小萝卜头,火车没开前,一个个争着趴在火车窗上,冲沈佳音拉鬼脸。沈奶奶在后头一个个按住他们脑袋,骂“没大没小”的。
火车这是要开了。
沈奶奶站在车窗前,和孙女以目光道别。
沈佳音紧紧地抿着唇角,目光一动不动地跟着沈奶奶的身影,直到火车轮子嘎吱嘎吱开始转动,到绿色的火车皮逐渐远去消失在地平线。
走了,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面。老人家用手抹抹眼角。转回身,见一群孩子无忧无虑的年纪,不懂什么分离的痛苦,已经在玩了。
几个孩子问沈晓贵:“我们亲佳音姐姐的时候,你怎么不亲?”
沈晓贵瘪着嘴巴:“我为什么要亲她?”
“你忘恩负义。你肚子疼的时候,是佳音姐姐救了你。”
沈晓贵委屈地背过身,不和他们说话。刚看着他们亲佳音时,他心里眼里可都妒忌了。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妈妈和姐姐绝对不喜欢他这么做。
沈奶奶这时在另一张卧铺那里找到了许秀琴在,心里安了一半。
“妈,有事吗?”许秀琴故意冲老人家反问。
“你在,佳慧呢?”老人家四处望不到沈佳慧。
“佳慧去卫生间了。”
沈奶奶对此没有怀疑下去。是想,许秀琴在这里的话,沈佳慧是不可能离开许秀琴一个人去做什么的。因为沈佳慧没钱。许秀琴,应该也没有钱能给女儿。
看着老人家没有疑问走了回去,许秀琴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谑笑:老不死的,想和我斗?
沈佳慧拎着自己的行李袋,躲在站台的一根柱子后面,远远地望着,望着几百米远的沈佳音在火车走后终于也离开时,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绕过沈佳音,快速从火车站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兜里揣着母亲给的仅有的几百块钱。
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许秀琴本就打算让她在北京呆下去的,怎么可能依从老人家的意思把她带回去。没钱是吗?不要紧。除了沈佳音,她们还有个董云雅。别看她们上回被董云雅骗了一回,可是,算起账来,她们不算亏。不止董云雅要付一半的钱,她们在董云雅的父母面前有话说了。
沈佳慧再次来到了董云雅工作的幼儿园。
董云雅不知道是她来找,接到保安的通知不情不愿出来时,看到是她,冷笑:这女人不知死活,被算计了一次还敢找上门来。
“董姐姐,你好。”沈佳慧笑嘻嘻的,好像和对方压根不曾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伯母让我来投靠董姐姐。在董姐姐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什么?!这女人真够厚脸皮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董姐姐可以打电话问伯母。这是伯母亲口答应的。不要忘了,董姐姐上回对我妈做出的事情,如果董姐姐敢对伯母答应的事出尔反尔,我妈会把我们遭遇的事全部说出去。包括,董姐姐,你其实在北京混的不好吧?”
听见对方这最后一句,董云雅面色一沉。在见到周围似有人在留意听她们说话前,沉着脸冲她甩一句:“跟我来。”
沈佳慧连忙跟在她后面走进了幼儿园。
姚爷今天在家里,一大早感到母亲的低气压。昨晚他回来晚,所以并不知道母亲的低气压其实自昨天已是存在。
他眯眯眼,也不问。拿起碟子里的肉包啃到一半时,接到方敏的电话。
“哎呀,小兔子突然发条短信说她奶奶回家去了,要退房子。”方敏在电话里火燎火急的,明显是刚刚才从佳音那里收到消息。
姚爷口里咬的另外半口包子落到碗里,道:“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知道不?怎么突然间说她奶奶要回去了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方敏担心的当然不是房子,是想,这个回去的事一般人都是会提前安排行程的。这样说走就走的,很难让人不猜疑是不是出了不高兴的事情。比如她提供的这房子让老人家住的不习惯了?
别说方敏担心,姚爷感觉心头被吊了起来。他拉开椅子说不吃了,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立马往外走,在电话里继续问方敏:“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知道我会来问你?”方敏气急。
姚爷才要气急,冲着她大声吼了一句:“我是问你,她短信发来是什么时候?”
方敏提到这,可后悔了:“她发来是五六点钟,我还在睡觉呢,没听见。”
“猪!”骂完,姚爷挂了电话。
马不停蹄打开刚修好回来的车,姚爷上车后,是一踩油门飞驰出大院。在路上,拨了她两次电话她都没接,他不假思索把车开往火车站。
送了沈奶奶走,沈佳音突然是觉得失去了方向,坐在了火车站出口处的小花坛边,看着火车站进进出出的人群,发着呆。
姚爷去到那,本是想人海茫茫只要她不接电话都不知道怎么找起,刚是焦急地拿起手机要再拨打她电话时,她坐在花坛边发呆的影子突然映入他眼帘。
似乎,是件令他自己都没法解释的事。
为什么,能在这么多人中间,一眼,能看到她的存在。
回想之前在桑虹家里初次看到她时,已是在心里有种牵绊的感觉。
究竟是为什么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走到她面前。
感觉头顶上的阳光被遮住了,沈佳音仰起头,见到煦煦日光下他飞扬的眉毛,她惊的跳起来,紧接慌张失措地望向手腕上的表。她这是迟到了吗?不,手背上的指针只是七点二十分。
“首,首长。”她兢战地说,“我,我马上回单位。”
伸出的长臂拦住她的去路,他斜低下的眼睛,落到她湿润未干的眼角,眉头微紧,声音微低:“伤心吗?”
奶奶走了,最亲近的人走了,肯定很伤心吧,这傻丫头。
她,磕巴着:“我,我是,是个军人。”
一个军人,在加入部队的时候,必须有觉悟,有国才有家。一切,以服从祖国安排和命令为第一。
他这一刻,倒是被她简单的话感动到了。这个傻丫头,傻的无可救药,却依然能让他动心到一塌糊涂。
“傻丫头,我是问你伤心不伤心。和亲人分开肯定很伤心。现在又不是让你去上前线执行任务的时候。”
她低下头,嘴笨。
望着她低头的脑袋瓜,他几乎想都没想,伸出去的手臂环住她的肩头,紧接,手掌心往她头顶上一按,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
“想哭就哭吧。”他说。
他的手好温暖,像奶奶一样,好像避风港,让她安心。
“不,不哭。”
“行,不哭就不哭。但是,沈佳音,你记住了,世上不是只有你奶奶。如果你想哭的时候,我这里随时你可以扑来哭。”
他这话是说,他可以像她奶奶一样吗?
鼻子里酸的,都快不像她了。
擤了擤鼻子,她把头靠在他衣服上,想象那是奶奶昨晚的怀抱,闭了闭眼睛。
听见她抽鼻子的声音时,他一刻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不会被误会成他欺负她吧?
只要想想,这种感觉真够暧昧的。
可是,很快,这个充满粉色的念头从他脑海里擦去了,只因她居然在他臂间发出的声音是:奶奶。
他是那么说,可她也不该这样跟着说。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是个正值年轻力壮并且有女性刚需的男人。
无语望青天了。
“沈佳音。”和她一块走回他的车前,他抽出的纸巾递到她眼皮底下,在她要伸手接之前,又是以极快的速度擦拭她眼角,说,“叫你哭你还真哭呢。”
“首,首长。”她被吓的一乍一乍的。
他笑了,任谁看到她这幅样子都得笑,谁让她可爱成这样,方敏叫她小兔子真是一点都不假。于是,他手里的纸巾不止帮她擦眼角,帮她把脸颊都擦一擦,顺着擦下来擦到她嘴唇。
隔着层单薄的纸巾,完全挡不住她饱满诱人的嘴唇抵着他指腹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的三角区突然抵到他下面的裤裆。下腹蓦地升起团小火。
“首,首长?”她的下嘴唇被他的指尖按着,只能艰难地打开半边唇,同时,在她仰起视线往上看时,是看到他的眼睛,突然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那么深,那么沉,好像是一团漩涡要把她吞进去。
他是想吞她,是想吃了她。如果不是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喇叭。
那喇叭声没有把她吓到,是把他惊醒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刹那,他急速往后退了一小步,猛然缩回了手。
“首长,你没事吧?”她急着问,刚才擦身而过的那辆车难道挨到他了?
“没事!”他急忙吸口气,压住小腹的蠢蠢欲动。
他这肯定是疯了,太久没有碰女人的结果。
匆忙打开一边车门:“沈佳音,上车。”
听他语气不好,她愣着:她刚是做错了什么吗?
这傻丫头,一脸愧疚的表情,只会令他更臊。
把她的傻脑袋按进车厢内,他是再也不敢随便碰她了,绕回驾驶座急急把车开回单位。
中午,严雅静看到她时,大呼想死你了,冲过来双手环住她。
沈佳音以外,其他人都吃惊地看着严雅静夸张的动作:这不天天有在单位见到面吗?
沈佳音清楚严雅静是想死她可以为严雅静做饭,道:“严,严姐姐,今晚想,想吃什么?”
“聪明的孩子!”严魔女捏着她可爱的脸蛋,笑眯眯地说,“你今晚刚回来,不用辛苦了,就做炒面吧。”
众人听出是怎么回事后,方敏鄙视严魔女:“有你这样欺负小兔子的吗?”
“我哪里欺负她了?菜我去菜市场买,吃完饭的碗都是我洗。小兔子要洗衣服的话,我提供洗衣机。小兔子的房间,我拿吸尘器帮着清扫。”严魔女振振有词,咱当姐的,一直都是很爱护小妹妹的。
“洗衣机,吸尘器?你怎么不说用你两只手帮小兔子干才能显现出诚意!”
“那是因为我洗不干净啊。”
噗!
众人循声望过去,发现“噗”声来自李俊涛一口茶水喷回杯子里。
严雅静好歹挂着他顶头主任的头衔,李俊涛连忙装作不知道,想冲出门口躲起来。到门口时,迎面进来的冯永卓见是他,立马把他拉住,说:“正好找你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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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他看到了她穿的
“找我们做什么?”方敏问。
“明天不是要去烧烤吗?今天我接到任务说去超市买东西,下班后,你们几个陪我去。”边说,冯永卓指点住他们几个人,指到方敏那里缩了回来,“你不用去了。”
对他这个钦点,各人反应不同。
严雅静叫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去?”
“因为每次出去吃,你嘴巴不是很挑吗?如果由你自己亲自选购,你自己吃的开心,我们省了被你唠叨,不是更好?”
“那我呢?我为什么不能去?凭什么她能挑自己喜欢的,我不能?”方敏看来今天是和严雅静对上了,句句针锋相对。
冯永卓俨然有备而来,抱起双手冲方敏振振有词:“为什么,原因你应该问你老公。你老公近期不是很配你天天下班去接儿子吗?”
提及近来很霸道的老公,方敏失去了声音。
“我呢?”李俊涛被冯永卓堵住出去的门口,早是皱了眉头。
“你,因为你——”冯永卓指了他会儿,终于说出个理由,“因为我刚好找她们,你刚好在这,而且是男士。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么多东西,我需要男士帮我干苦力活。”
饶是平常很木头的李俊涛听了他这话,不得不气:“你找搬运工就来找我?!”
“不,我是说,兄弟——”冯永卓友好地搭搭他肩头给他熄火,“你严领导既然要当指挥官,缺了你怎么成呢?不然,你找一个下面的兵代你去?”
李俊涛一不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他下面是有人可以代替他,但是这缺德的事他做不来。部队里的军官,谁不是一马当先的,他可不想被姚爷知道了被刮。二是严雅静在场听着,如果他当场拒绝,找人代替,岂不是亲自剐了严雅静的面子。早有闻,严魔女最痛恨当场被男人拒绝为其服务。
见李俊涛不说话了,冯永卓得意地拨一下刘海,再看向唯一没有向他质问的沈佳音,说:“佳音妹妹和你们就是不一样,人家听了命令从不会说一句不是的,你们学着点。”
各人被他这话给恼的。严雅静率先为住在她家的妹子争取权益:“冯永卓,有你说话这么缺德的?你那叫做命令吗?哪里来的命令?我军衔都比你高!佳音不说话,是好心肠。再说了,你非拉佳音去干吗?”
“哎,这你都不懂?”冯永卓被她骂着不痛不痒的,反过来说她,“佳音不是你家大厨吗?我们这是进行有关吃饭问题的行动怎么可以缺大厨指导呢?”
沈佳音突然在默默中举起了手,道:“我没有吃过烧烤,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不去吗?”
众人听她这话先是面面相觑,紧接严雅静冲冯永卓呵呵大笑:“冯永卓,你看你,千算万算算漏了吧,看你能有什么理由?”
方敏却是推了严雅静一把,关切地朝小不点问:“佳音,你没有吃过烧烤吗?”
照理说,烧烤这玩意儿,只要是在城市里生活的念过书的,参加过活动的,一般不能不知道。这小不点在京城念书工作都有多少年了,没吃过烧烤,过的是什么生活?
“就是。”冯永卓仔细寻思后一样觉得不可能,望着沈佳音的目光含了抹寻味,“佳音妹妹,你不是学会撒谎了吧?”
“我,我,没有,撒谎。”
傻孩子说出的任何话都是纯真无邪的,谁能怀疑是撒谎?
几双不满不悦的眼神都射向了冯永卓。
冯永卓再次领略到傻孩子的所向无敌,不过他现在学会了一招对付傻孩子用的,那就是向他领导姚爷学到的策略——厚脸皮,道:“你有没有吃过烧烤都好,可你终究是我们这里面唯一会做饭的。总是能提点合适的意见嘛。”
听完他这话,傻孩子皱着眉的目光投向他:耍赖!
由于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只有大超市能比较好保证东西齐全。下午下班后,第一时间他们分乘两辆车前往较远的沃尔玛超市。之后,高大帅开着一辆吉普跟过来,说是君爷吩咐的,怕他们的后备箱不够装食品。
一行人在沃尔玛里面走着,虽说不是周末,晚上逛超市的人仍旧不少。
冯永卓推着辆购物车跟在两位女士后面,严雅静负责在货架上挑挑拣拣,时不时问沈佳音这个怎样那个怎样。李俊涛算是最百般无聊的一个。现阶段用不上他的情况下,他只能是一个人找事情解闷。要说最聪明的,属于高大帅了。说是要给自己车加油,先溜开一段时间自个儿找乐子。不过,如果高大帅知道接下来的事比他自己找的乐更乐的话,八成得后悔万分。
这要说到李俊涛闲着没事时,四处张望,结果望到斜对面时发现了熟悉的一男一女。
冯永卓此时把购物车推离了有几步远,察觉李俊涛这条狗没有跟来,掉过头刚要张嘴嚷嚷:李少校,你看到美女?
没想,这话未嚷出口,真是被他顺李俊涛的眼睛看到了一个女人。
两位男士停在了原地,严雅静同沈佳音不由尾随起他们的视线,瞧着是什么美女勾了他们的魂。
“李老师?!”严雅静讶。
冯永卓闻声回头瞪了她眼:大声了!会被李含笑发觉的。
李含笑没有发觉,因为她正在和身边的男士说话,顾不上周围。
李俊涛两只眼眯了眯,是盯着那个突然在关键时刻插了一脚并且成功把佳人夺走的男人。
冯永卓和严雅静见着他那表情,都不敢吱声。
斜对面,李含笑和男人并没有很快走远,却是越走挨的越近,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在说话,亲密的姿态可见一斑。
眼神一暗,李俊涛忽然转过身,擦过战友一行,走到前面去了。
“哎——”无情的严魔女这会儿都在不知觉中叹气,“看这样子,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
“肯定结婚了。”冯永卓笃定的口气不假思索,转回头,见沈佳音眨巴眼睛的样子完全是个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笑了起来道,“沈佳音,你眨眼睛做什么?有问题就问。”
“她,他,是——”沈佳音小心翼翼指了指他们看着的那一男一女。
“哦,对。你刚来,所以没见过,不知道。”冯永卓说,接着给她介绍,“这位女士,叫李含笑。她身边的男人,叫谢长诚,应该是她老公。”
沈佳音从谢长诚这名字,忽然想起了停车场,那一天,她在原来的单位跟踪姚爷,结果看到姚爷和一个男人说话,原来,男人是叫做谢长诚。
冯永卓却以为她默不作声是由于听不明白,继续说:“李含笑以前是幼儿园老师,我们都叫她李老师。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她,是因为她来过我们单位。她不仅是李少校的中学同学,而且——”
严雅静这时“咳咳。”
冯永卓给她抛去不满的一眼:“你伤风感冒也不要打断我给小不点授课。”
“你这授的什么课?尽是八卦!”严雅静不客气,瞪回他。
沈佳音说:“她是首长的女朋友。”
另两人大吃一惊,齐回头问向她:“你怎么知道?”
李含笑是姚爷前女友的事,毕竟是姚爷挺丢脸的一件事情,只有本单位里少数人知情。那时,沈佳音应该还没有到他们单位。
莫非,是姚爷主动告诉了小不点?
严雅静为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诧异地用手捂住嘴。
冯永卓已是迫不及待追问小不点究竟。
“没,只,只是猜的。”沈佳音哪敢说实话。那是由于她之前坐姚爷几趟车中,刚好听到姚爷接到前女友订婚消息时的嘘声叹气,再加上姚爷在停车场和谢长诚为李含笑争执过。
“你真能猜,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特异功能?”冯永卓冲她竖起大拇指,俨然是不信她的话。
严雅静骨碌碌地转动眼球,一样是不大信。
沈佳音不和他们继续说,低下头转回身面对货架。她脑海里闪现的,却是李含笑冲着谢长诚巧笑倩兮的模样,心想:要是他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又是很伤心——
冯永卓见她转过身去,反而是担心她恼了,跟过来靠到她身边说:“沈佳音,我刚才那话没有其它意思。”
“我,我知道。”
听她声音有些低沉,冯永卓把头低下来,瞧着她脸上神色似是哀然,惊道:“你这样子还说没有生气我刚才说的话?”
“不,不,不是的。只是,我只是想到,想到首长——会伤心。”迫于无奈,她只得吐出实话。
严雅静听了她这话,深有同感,为姚爷深表同情地点点头:“这被甩了的人,哪有不伤心的。不过姚科活该,谁让他东挑西捡,向来只有甩人家的份,也活该被人甩一次试试滋味。”
对她们两人说的话,冯永卓不仅没赞成,还哈哈大笑:“你们以为姚科真伤心啊?”
两个女人立马望向他。
“不是吗?”严雅静说,“我听说姚科之前,因为痛心,买酒喝呢。”
“算了吧。你那听的是什么新闻?知道姚科说是买醉但喝的是什么酒吗?菠萝啤!”冯永卓都要为姚爷倒竖起大拇指。
“菠萝,菠萝啤,也是酒。”傻孩子为自己首长争辩。
冯永卓白她一个眼球:这单纯的孩子,只会被姚爷耍的团团转。姚爷那是什么人,万人迷!
“沈佳音,我告诉你,你少被你家首长糊弄了。他这伤心,是伤心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伤,伤心什么?”傻孩子皱皱眉。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们俩,这是绝对机密,你们必须先发死誓不能说出去。”
冯永卓煞有其事,另两个女人为了获得姚爷的绝对机密,不用二话,发毒誓都没问题。
冯永卓真的是很认真的,接下来以极小的音量向她们两人透密:“甩姚爷的女人不止一个。”
“还有谁?”这个消息的确前所未闻,严雅静兴奋地问。
“是三个!”冯永卓伸出三只指头。
三个的炸弹威力果然十足,震得严雅静和沈佳音都一阵呆。
姚爷这种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男人,居然被三个女人甩?!
绝对是上头版的新闻条款。
严雅静回过神来,深思并且严重道:“我早说他人品不好!”
“严,严姐姐——”傻孩子不苟同。
“姚爷的人品,对其他人,像我们,应该没的说,只是对女人,真是不好讲了。”冯永卓在她们两人中间择了个中立的态度。
结果这话引发两个女人强烈的不满:你都没说另两个甩了他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真不知情。”冯永卓老实道,“反正,你们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甩,就该知道,他这伤心,肯定不是只因为被李老师甩的缘故了。”
严雅静撑着额角“哎”一声。
傻孩子的脸,是益发为首长忧愁了:怪不得,怪不得那晚上,他颓丧成那样,原来不是第一次受到打击。
心口,某处,隐隐酸酸地疼了起来:因为想到他会疼。
“既然你都不知情,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严雅静感慨过后,是越发兴致勃勃,打算对姚爷被女人甩的事儿来个刨根问底。
她是剩女的话,姚爷是典型的剩男了。所以听姚爷被甩的经历能让她特别兴奋。
冯永卓见她脸色像打了鸡血一样,明摆是骨子里的魔性发作,吃惊着刚犹豫是否要把“高大帅”三个字吐出口。脖子上突然从后面绕来一只手,将他的脖颈一掐,好比架上把刀子。真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大帅拿手一边勒着他脖子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旁窃听了,到这个时候是瞧出他要供出自己,立马预备杀人灭口。
“饶,饶命,高大侠!”冯永卓努力地在被掐的嗓子里挤出。
“冯中校,怪不得姚爷常说你这人,想学我高大帅说话,总是只学会半截,结果经常说多余的话,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笑容满面地说完这话,高大帅将他一拖,拖到其它地方去解决,以免碍了两位女士的眼。
“喂?!”惊觉被抛下只剩她们女人的严雅静,叫道。
这回可能她叫的比较大声,惹了李含笑和谢长诚双双循声望过来。好在她们两个,对方都是不认识的。李含笑只能从她们两人身上的军装,辨认出她们是女军人,压根没有想到其它。即使是如此,李含笑的目光,仍旧落在她们身上一阵。
谢长诚问:“怎么,认识?”
“不是。只是,感觉挺羡慕的。想到以前,其实高考时我有想过报读军校,只可惜我知道自己那分数肯定上不去。”李含笑惋惜地说。
当个女军人,比嫁给女人,是更值得女人自豪的身份。只是,部队对女兵的要求更为苛刻。录取分数比一般高校要高。
谢长诚是没想到她连这种当军人的心思都有,诧异地听着,却也没有随意发表看法。
沈佳音看着他们往前走,并没有察觉到她们的身份。
“佳音!”在她身旁的严魔女,生平最痛恨被男人甩下,眼见几个男的甩了个烂摊子给她,她决定不顾了,拉起沈佳音的手说,“我们先去买我们自己的东西。”
沈佳音一个不觉,已是被她拉离了食品区,并被强迫回答问题。
“佳音你想买什么?”
勤俭节约的傻孩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抠门地想到自己刚好一个文胸坏了,道:“买,买文胸。”
“买文胸?佳音,你买文胸是在超市买?”
没听出严雅静口里的惊诧,沈佳音点点头。
严雅静想的是,想起超市里也有内衣品牌专柜,于是一直把小不点拉到了那里。
沈佳音见着严雅静随意从专柜架上取下一件在她身上比划,先抓起价格吊牌,看是几百块钱一个,忙把东西推了回去,说:“我,我不是,不是在这里买。”
“不是?你不喜欢这个牌子?那你平常用什么牌子?”
沈佳音的手指指向那十几块钱一个不知名牌子的货架,没指完,大姐姐的手不留情地在她笨脑袋上一敲,头顶上响起大姐姐严厉的教训:
“你工资不低。沈佳音,女人最主要的是内在,内在就是内衣!拿着,就买这个!”
话说姚爷今日把傻丫头送到单位后,一直避着,以种种借口避免和傻丫头单独相处,原因是今早突然差点的擦枪走火,让他产生无数后怕和反省。
那只是个孩子,他居然想对个孩子动手?
自己莫非有恋童癖?虽然这个“童”已经二十六七了。
岂知道,这欲望是越压越强烈。等他从外头赶回来,想以保姆身份送她回家时,才知道她被人拐走了。拐走她的人,恰是他一群部下。
姚爷开着车,急速赶往方敏指向的沃尔玛超市,握着方向盘的指头是嘎吱嘎吱的用力,心里有种想把冯永卓大卸八块的念头。
刚好,冯永卓他们一行,从超市结完帐,把一批食物和水搬进高大帅的吉普车。
姚爷远远见着他们的车,杀过去,嚓,挨着他们近旁刹住车。
一群人见着领导突然从天而降,无不目瞪,呆眼。
“姚科!”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向他敬礼。
姚爷蕴着杀意的眼神,在他们头顶上削皮。
问题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姚爷哪里。冯永卓问:“姚科,你这是不是嫌我们买东西买的太早了,没等你指示。”
姚爷只被他这傻愣子的话气得,冲着他骂:“冯永卓,我说你多少遍了,不会拍马屁就不要学人家高大帅!”
耳听自己被无辜牵连,高大帅一只指头在背后狠戳冯永卓的脊梁骨。冯永卓嗷一声,跳开,再和其他人看着姚爷是直走到了沈佳音面前,才恍悟领导是为啥来了。
伸出的大手果断一拉小不点的手臂,将小不点拉离严魔女。
严雅静眼看他要把沈佳音拉走,叫:“姚科,你拉她做什么?”
“送她回家!”姚爷头也不用回。
“可她不是住在我那吗?我开车送她一块回去不就完了。”严雅静又叫,俨然姚爷的逻辑完全不合道理。
其余三个男人听她冲姚爷据理力争,只能在心里说:这严魔女和傻孩子一样,变傻了。
果然,姚爷一个急刹车,回身,巨型炮火对准她:“我有同意过你们带她出来采购吗!”
严雅静挨了炮,回头找始作俑者。冯永卓已经爬上了吉普车找座子底下钻。
姚爷心头的这股火没平息下来,想好明天找他们一个个削皮。这时,被他抓着手臂的沈佳音开了口:“首,首长——”
“有事吗?”
众人听他一个回头,对小不点说话的语气立马变成老爷爷般和蔼可亲,一双双眼睛瞪足了十万度灯泡。
可能只有姚爷自己都没有察觉。反倒是被受到特殊待遇的小不点,有点害臊了,低下头,说:“东,我东西掉了,捡——”
原来刚在拉扯中,她手里的一塑料袋落到了地上。
看到那是装着文胸的品牌塑料袋,严雅静连忙跑上来要帮小妹妹捡。手伸过去刚触到袋子,另一只手更快地从她眼皮底下抢过了袋子。严雅静抬头见又是保姆姚爷,跳脚:“把袋子给我,我帮她送回去。”
“我送她回去时顺便带回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给你?”姚爷以她刚质问过他的话赌回她,心里这个爽,一方面是很好奇小不点是买了什么神秘的东西。手指头,这是有意无意不知道,反正是突然间极不小心,在她们两个都来不及阻止前,拨开了袋子口。
在确确切切地看清楚了里面装的是,发育成熟的女人才会穿的内衣时,美睐若有所思地微夹成条缝,以便更仔细地辨认清楚内衣上的号码:“A杯。”
还真是小,果然是发育未全部成熟的孩子。
沈佳音轰的脑子空白:被他瞧见了,她穿的是A。
严雅静都为他害臊,又不能嚷大声被周围人听见,伸手要抢回他手里的袋子,怒斥:“姚科,你这算是男人吗!你不知道这是女人的隐私吗?”
“又不是你的隐私,你着急什么?别告诉我,这是你穿的。”姚爷唇角衔着抹得逞的眯笑。
“不是我的隐私你就能看?!”
“那谁让你带她到这里来买这种东西。”姚爷振振有辞,很快把责任推回到对方身上,又是像保持着十足的绅士风度说,“买这种东西,要到品牌店去买,至少到百货大厦专柜。你不懂不要带坏这孩子。下次我带她去买。”
严雅静一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是说什么了?他要带小不点去买内衣?
被三个女人甩过的男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厚脸皮!
沈佳音感觉是,被他们两人的对话牵着,绕了一个圈两个圈,糊涂了。
回头,瞧她呆滞的模样儿,姚爷是忍不住伸手在她鼻梁上一刮,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促使她不在内衣问题上继续纠结的是,突然想起,李含笑他们或许还没走,会遇上。于是,她急急忙忙走在了他前面,边磕巴着应他的话:“回,回去。”
其实,早在他把车拐进超市时,擦车而过的刚好是谢长诚开的车。可是,他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了,倒是没有去留意李含笑是不是坐在副驾上。
现在见她急匆匆的样子,想都想得到这颗傻脑袋在替他担忧什么。眼里,便全是她纤瘦婉约的背影,像根细腻的针,拨着他心弦。
回想起来,这孩子总是用她最朴素的举动,没有花言巧语,一点点的,像是不起眼的,却在积累起来后,足以攻破他心头的堤坝。
看到她像傻子一样拼命拉着没开锁的车门,他莞尔一笑,走过去打开车锁后,吹声暖气伏低在她耳畔:“这么着急想上我的车?”
沈佳音一怔。
太纯洁的孩子,和她开句玩笑都有犯罪感。他笑着帮她拉开车门,推着她呆呆的脑袋瓜进去。
其余人站在远处,只见着他笑得无比灿烂,是一只笑容无比绚烂的狐狸。
“老天。”高大帅低叫,“姚爷这是打算捕羊吗?”
任他和姚爷来往这么多年,都从没见过姚爷笑的这般猥琐过,简直是邪恶。
“不会吧?”听到爆炸性新闻,冯永卓从车座底下伸出了头,“姚科怎么会对个傻孩子口吃孩子感兴趣?”
那是,在姚爷的口头禅里,女人嘛,至少要风情万种,才算得上女人。
沈佳音天生条件,已是比平常女人矮一截。
口吃,是个大毛病。
普通男人倒也算了,可能找不到老婆会将就。可姚爷是什么,被三个女人甩了依旧是万人迷的男人,需要将就一个口吃的孩子吗?
所有人都二丈摸不着头脑了。对于严雅静来讲,还有一件更令她头疼的事。因为只有她,知道小不点之所以在超市买内衣,是本来打算买十几块钱的内衣。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平常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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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丑小鸭变黑天鹅
姚爷带小不点走了。其他人惊讶归惊讶,但几个男人很快从议论姚爷挑女人档次降低的角度,说到了明晚上烧烤会的女人们会怎么出场。
说到这烧烤会,名义上说是单位活动,实际上是领导同志知道自家单位里的单身男女比较多,迫于政策门面社会潮流等等因素下,总得搞一些活动类似相亲的,来堵住社会检查的考验。既然是变相的相亲,高大帅提及最新得到的消息,说君爷已经打电话联系另两家单位,让他们派些人过来。这样男男女女要互相挑剔的话,有更多的选择。那两家单位一接到君爷的邀请,哪怕是只看在君爷的面上,都立马爽快答应。
可见这是君爷第一次自己组织的相亲会,他自己都是十分的重视。在自己单位里率先强调了,明天下班后,允许全员回家换衣服化妆,再来参加烧烤会。总之,不准穿工作服。
如此一来,身边那批平日里经常见着的女人,当她们换去平常单调的工作服换上漂亮的礼服。男人们只要稍微想想,都会兴奋非常。
严雅静听他们几个在旁嘀咕女人,早听出他们不仅仅是在期待美女,是一个个坏心眼的,在心里揶揄起那些女人脱下军装后的原貌。绿色的军装,堪称最标致的制服诱惑,能在无形中百分百提高一个人的外貌形象。说不定有人脱下军装后,是女猪八戒立马被拍打回原形。
应该说,在他们单位里,美女算多的,无论结婚的,没结婚依旧单身的。比如朱护长的甥女卢小嫚,固然没能在工作上讨得领导喜欢,可有人早已说她长得像某个港台明星,只是缺了点明星的气质。卢小嫚一边眉尾,有颗美人痣呢。
严雅静只见他们肆无忌惮地对女人们评头论足,气得跺脚:如果他们是公平的议论倒也算了,可不是,他们居然不管卢小嫚的人品,直接把卢小嫚排进了美女行列。这不是把她们女人都看成肤浅的动物吗?
居然只靠外貌来评定女人!
男人果然都是只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这不废话吗?”对于她的鄙视,几个男士不以为意的,冯永卓更是很无耻地当众承认这点,“哪个男人对着个丑八怪能下得了手的?当然,黑灯瞎火时发生的事,被下药的,不在讨论之内。”
“所以说你们一个个,敢自称绅士?你们怎么不说你们其实就是脑壳空空的猪?”严雅静指着他们的脑袋说。
李俊涛都觉得严雅静这话有些较真了,鲜有地主动开口说:“严教授,我们这不是在像选美比赛选美。只是纯粹讨论下相貌。”
“就是,选美比赛,那是表演给公众看的,当然是包括你们这些女人在内都在看,我们总要顾及你们的心理。可现在,是纯粹我们男人爷们的评选,我们想怎么选的标准,需要经过你们女人同意吗?”冯永卓扬扬眉,说。
切!严雅静上上下下地再度鄙视他。这家单位的风气,早已被两爷带坏了,一个个男人都是效仿两爷十分的傲气,尤其是这冯永卓。可惜,这群家伙只学了两爷的皮,没有学到两爷的骨髓。她嘴上说是说姚爷目光挑剔,可到底姚爷挑中的女人,向来不是外貌主义,这点挺让她钦佩的。姚爷堪称绅士的称号,是绝对当得起的。
“我们来打个赌吧,怎么样?”严魔女设下了圈套。
“什么赌?”几个男人问。
“你们不是都说卢小嫚很美吗?那你们认为,在你们对明晚烧烤会的标准里面,是卢小嫚美,还是小不点美?”
“你说佳音妹妹?”冯永卓惊诧地叫了一句,是在心里啧叹这严魔女即是严魔女,居然把自家小妹妹都拿来当赌博的筹码了。
“怎么?”严雅静把眉挑的高高的,无形中给他们制造了一股看不起的压力。
他们三个互相望了望。实在点说,虽然沈佳音很可爱,但十足是个发育未全的孩子,也只有姚爷那种奇异的恋童癖能有反应。当然,他们这不是有意贬低沈佳音和姚爷,只是,实事求是地说,正常点的男人,都知道卢小嫚单从外貌上来讲,要不知胜过沈佳音多少倍。
高大帅从自己手机里面,调出一张卢小嫚的生活照,递给严魔女瞧,说:“严教授,这个赌约你要三思,量力而行。”
因此,他们把卢小嫚排进外貌协会的前排之中,绝不是完全不理智的思考。在他们男人圈子里,早有人私底下传播卢小嫚的照片。
高大帅此举本是好意,想体现出绅士风度。可在严雅静眼里,变成了虚伪。人家姚爷的绅士是骨子里的,高大帅的绅士是做做花样。
一举推开高大帅的手机,连瞧都不用瞧。严雅静相信人家姚爷的眼光。想想姚爷之前挑的几个女人,比如李含笑。李含笑以前穿T恤牛仔裤不也显得是很普通的一女人,结果今天在超市里见到是,李含笑可能是嫁了人的缘故,一改平常的运动装扮,穿了条连衣裙,秀出本来已是很好的身材,婉约可人。足以说明姚爷那目光,是可以从沙子里拣出金子的。
卢小嫚嘛,不说她工作态度,好像不提工作的情况下,姚爷对其都是十分不屑的。姚爷应该比这几个男人高明多了。在姚爷眼里,卢小嫚恐怕连空有外貌的花瓶都称不上。
严雅静眉儿一挑,冲他们几个说:“怎么,现在是谁没自信了?刚刚,谁还口口声声说你们爷们的标准是不需女人的意见做参考的。我们女人看不出自己女人里面哪个是美女哪个不是美女,只有你们男人是火眼金睛能看得出来!”
只要是气血方刚的男儿,无不被她这话激到。
“赌就赌!”冯永卓卷起袖口。
“那好,赔率是一赔一万。”
一赔一万,严魔女够狠,严魔女虽是单身,但储蓄本的数字更大。于是几个男人都不怜香惜玉了,每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块钱赌注。
严雅静从钱包里一口气甩出张十块钱大钞,压死他们三张三块钱的,道:“瞧你们这抠门的一块钱。你们看好了,如果我赢了,你们每人十万乖乖交来!”
姚爷开着车送小不点回家,开到半路,益发感到这傻孩子是天生的受虐狂。怎么说,这傻孩子居然当着他的面,在菜市场入口喊停车,要下车去给她的严姐姐买面条,因为她的严姐姐说今晚要吃她做的炒面。
心口,蓦地对严魔女生出一团火。严魔女凭什么指挥他的小不点下厨做面条。严魔女想吃什么,他的小不点就得为她做什么。这是哪里来的道理!严魔女既不是小不点的亲人,又不是小不点的老公,连他这个有权利指挥小不点的上司都不是!
“我说,佳音。”姚爷把车靠在路边后,并没有急着解开车锁让小不点下车去给严魔女买面条,说,“你严姐姐给你做过什么事了吗?别说她提供房子给你住。她天天到我这里要租金呢。你倒好,天天给她做饭做她爱吃的。我呢,我给你提供房子租金批条,最多,只在你那里得过一碗面,而且不是你亲手做的,钱最终还是我付的。”
沈佳音一愣:领导这话,怎么有点像和严姐姐争风吃醋?
努力思考了下,她想出安慰领导最实际的话:“我,我做的,不,不值钱。请领导,请首长吃的,要,要给钱。”
姚爷一个脑袋磕在方向盘上:这傻孩子,是真自卑呢?还是聪明绝顶呢?
“佳音。”姚爷摆出冯永卓等人说的他已是对小不点无可救药的厚脸皮,“可我觉得你做的才值钱,其他人做的不值钱。这可是你的严姐姐都承认的,你看,她都不让你出去给她买外卖,只要你给她做菜。”
沈佳音被姚爷这话堵的,心里想:领导即是领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绞尽脑汁:“可,可首长,首长不是吃过,吃过我做的东西吗?”
那是指她在他家做的那顿早餐。
姚爷倒真是忘了这茬,原因在,那天的早餐,他没来得及动筷子呢,盘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妈和弟弟一扫而光。
现在回想起来,真憋屈。
小不点是为了拍他马屁给他做早餐,结果好处尽是被他妈和弟弟给占了。
以后要深刻记住这个教训。姚爷在心里发誓。
厚脸皮的姚爷在教训的基础上,对傻孩子说:“可是,你严姐姐是天天吃你做的东西吧。她一天功劳都没为你做过。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功劳。”
“可,可首长,首长不像严姐姐,没,没和我,住,住在一块。”傻孩子说完这话,抬头看见他眼底好像闪过一抹被拒绝的忧伤,立马想到自己是扫了领导的面子,慌忙改口,“我,我以后,给,给首长做,做午饭便当,可,可以吗?”
“午饭便当?”
听这名词,都足以令他产生许多幻象。想他母亲说的男人择偶标准,每个男人娶老婆,不就图个能回到家,看到一桌上摆满自己喜欢的菜。
“对。严姐姐,严姐姐都没有的。”
她这话真是把他给乐的。瞧她这口气,好像是给了严魔女一支棒棒糖后,担心他不满意,连忙给了他一支棉花糖,还安慰他人家只能得到棒棒糖不能拥有棉花糖。
沈佳音是在心里头叹气:怎么大姐姐和领导都像大小孩呢,需要拿糖果又哄又骗的。
姚爷是好不容易把捧腹大笑忍住,帮她推开车门,说:“那一言为定。我明天中午想吃白菜,牛肉,番茄。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沈佳音马上下车,这下,不止要给严姐姐准备晚餐,还需要给他准备明天的午餐。当她要走出车门时,突然想起座位上落下的文胸袋,伸手去拿。
姚爷快她一步,把袋子捂住说:“你带这东西上菜市场,不怕被人看见吗?”
傻孩子想想有道理,看着他一派正人君子的表情,把手缩了回来,关上车门。傻孩子哪知道,她刚走不远,她正人君子的上司,已是趁她不注意再次把袋子打开。谁让他,现在对她的身材是起了十足的兴趣。
沈佳音拎着菜篮子回到住所时,看见严雅静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不知道自己已成赌桌上的筹码,她以为严雅静是饿了,说:“我,我去厨房。”
“我不饿。”严雅静把她手里的菜篮子一扔,推她进了房间里。
这孩子让她担心,想想这孩子在超市买文胸的表现。俗话说的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美人,是要靠七分打扮的。这孩子哪怕有姚爷眼睛里的天生丽质,如果配上一套不起眼的衣服,不也得被任何女人都比下去了。
事关一赔一万的大事,严雅静严阵以待。
不会儿,果如她所料,打开傻孩子的衣柜一看:清一色的绿色军装!
“你平常上街穿的衣服呢?”急急回头问傻孩子。
“就,就这些。”傻孩子指的仍旧是那一排绿色军装。
“你上街穿军装?!”严雅静总算明白,为什么在高大帅他们眼里,这孩子永远是称不上为女人的。
这孩子,简直是小学生。把军装当校服穿。话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比这傻孩子爱漂亮吧。
“有,有问题吗?”傻孩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穿军装,人人都说她穿军装漂亮,而且穿军装的话,可以省钱,符合部队勤俭朴素的传统。
严雅静必须教会这孩子作为女人的标准:“你上回不是说过,怕人家把你当成小孩看吗?一个漂亮的女人,总是会对自己进行精心打扮的。”
“严,严姐姐,你,你不是说,说内在美,更,更重要。”
“内在美是很重要。但是,衣装打扮,同样能体现一个人的素质修养,等于一个人内在美的一部分。你也希望,你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漂漂亮亮可以吸引对方的目光吧?”
傻孩子掰着手指头,表现出是把她后面的话听进去了。
那是,哪个女人会不爱漂亮。这孩子,不过是自小被教育的太乖了,需要偶尔被邪恶的念头刺激刺激。严魔女旗开得胜,唇角勾着得逞的笑意,一个手指勾搭住傻孩子的肩膀,说:“明晚上的烧烤会,就是你洗刷以往耻辱,变得美丽动人的最好的机会。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马上和我出发。”
沈佳音却是被她这话吓的一乍,想她在超市非要她买的文胸一个几百块钱,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如果接下来严雅静要她再买什么高价格的衣服——她情愿继续当丑小鸭。
早洞穿她想法的严魔女,早就想好了套词,道:“不要担心。这个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们只是去和她借衣服,不用半分钱。”
呼——傻孩子喘出口气。
严雅静这时候在她衣柜里拨拉拨拉,突然发现了一件好像是男士穿的军装,诧异:“你这里还放着男人的衣服?”
这小不点什么时候不纯洁了?
沈佳音慌慌张张,把她手里的衣服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解释:“是,是有人借,借给我的。在,在外面风大。”
姚爷借的?
严雅静这话最终没有问出口,是由于看着这孩子紧张得像惊弓之鸟。想想,这孩子和姚爷之间的气氛真是很诡异呢。
等严雅静出去准备东西时,沈佳音把房门先关上,然后,是拿衣架把他的衣服重新挂起来。这是那天去天安门时他给她披上后来忘了拿回去的军衣。她是将它洗好晾干,熨烫。只等着,等着找个机会还给他。
手心摸着他穿过的衣服,明明,已经用肥皂亲自刷过,应是充满肥皂的柠檬香气,可为什么,却仍能闻到衣服上有他的气味。把脸靠到上面,好像是那天奶奶离开时在车站靠着他胸口。
想到这,不免想起奶奶说的话。如果被他知道真相,他会怎么想。
她垂下眼帘,手里摸着他的衣服,一遍遍地摸着。
清晨,天气甚好,注定是个万里晴空的好日子。
姚爷心情很好,早餐只喝了杯豆浆。
姚夫人见着问:“子业,吃这么少?”
姚爷哪好意思说这是为了给中午空出肚子,道:“今晚上单位吃烧烤。”
“那也是晚上的事。再说烧烤不是第一次吃。”姚夫人边说边给他手里塞了个面包,“别看阳光大,可天气变凉了,消耗大。”
姚爷嘴里咬着面包往外走。
早上,他有他的事,她有她的工作。
挨到中午的时间真漫长。他的肚子早已咕咕叫。赵文生陪他回办公室拿东西听到他肚子的叫声,笑着望望表说:“领导,你看我都忘了,是到了午饭时间。”说完这话,却和他一块进到办公室时,一起看到了他桌子上摆的饭盒。
“哎,你勤务兵挺利索的,比陆君的更聪明了,居然这么快给你打了饭。”赵文生说。
哪能是他勤务兵打的,他一早对勤务兵交代过了,今天一律不准给他打饭,他要让她毫无退路没有借口。说什么,都要胜严魔女一局。
急急忙忙走到办公桌前,见是个绿色的部队饭盒,与平常他们用的饭盒没有什么两样,怪不得赵文生一瞧都以为是他勤务兵打的。虽然这装饭的饭盒与他想象中有些区别,但是,姚爷对小不点仍旧是很有信心的。手掀开饭盒盖子。
赵文生看到里面的菜,喉咙里都不禁滚了口口水:“今天饭堂的菜不错啊。这是要我们今晚吃烧烤少吃一点吗?”
那是,是他的小不点做的,能差吗?
姚爷眯着美睐,是马不停蹄地检查,里面有:牛肉团子,白菜炒辣椒,番茄汁烹鲫鱼,除了他钦点的几个菜外,还有土豆炒青豆,炸豆腐……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素食主义者。
满意地摸着下巴的姚爷,回头一瞧,见赵文生连东西都没拿,是着急拿饭盒上食堂抢菜去了。若是赵文生去到那里发现一样都没有,姚爷想到这,赶紧先把门反锁了。
举起筷子,这一刻他心里十分的满足:终于,最少,他是和她的严姐姐平起平坐了。
正如姚爷所想,赵文生冲到底下饭堂,一看,一没有牛肉团子,二没有番茄汁烹鲫鱼,三是黄金炸豆腐不见踪影。问题是,他这是冲在了排队前十的号数,看到的只有几株黄豆芽,连白菜都没有。他气势汹汹地质问打菜员时,对方说:“赵大夫,现在白菜一斤多贵,再说,你们今晚不是要去吃烧烤吗?”
原来,这是姚爷自己掏钱请厨房大厨做的小灶。赵文生醒悟,心里更觉姚爷是傻了,不然就是为了在今晚的烧烤会保持所谓的风度,中午先自己买单塞满肚子。以姚爷的智慧来讲,极有可能是后者。于是赵文生对其他故意中午吃少的兄弟们说:“要学学姚科,姚科是反其道而行之,技高一筹。”
姚爷自己花钱开小灶吃牛肉团子的新闻,不会儿传的人人皆知。
严雅静突然想起今早在自家厨房好像有闻到一股牛肉香味:诡异!
沈佳音更不敢做声了,生怕严姐姐知道姚爷拿到棉花糖来和她要,她是一大清早五点起床瞒着严雅静给姚爷做午饭便当。
方敏比较感兴趣的是严雅静和几个男人下的赌约,挨近打听:“你这胜算有多少?”
严雅静也有秘密瞒着小不点,避着小不点和方敏说:“百分百。”
方敏眼睛一亮,看着沈佳音,却发现这傻孩子好像一副心事都放在其它事上面。
沈佳音昨晚被严雅静拉着去试衣服,只觉得很别扭。首先,那双高跟鞋,让她感觉是在踩高跷,虽然她在家乡时踩过高跷,不难,只是,别扭。穿军队的布鞋多好,要爬山就爬山,要跑步就跑步。她终究最喜欢部队的衣服,所以并不是说她不喜欢漂亮,只是她觉得部队的衣服实在又漂亮。
可严雅静不这么觉得,非要她穿着一身新装去烧烤会。
夜晚,恰如看了天气预报的姚夫人说的,今天起是天刮风了。
沈佳音穿着严雅静和她朋友给挑的黑色礼服网丝裙,因为肩膀部分是镂空的网丝,被风一吹,真有些凉。然而,当她到场时,的确让现场众人都震到了一把。
话说,那时候,来参加烧烤的男女青年,都来的七七八八了。冯永卓几个和严雅静有赌约的,却也不把赌约放在心里。他们甚至打好了主意,如果严雅静输了,他们要如何豪气万千地对严雅静说三万块不用还了。
方敏瞧他们那副得瑟样,自己是站在小不点这边的,哼声说:“你们该想的是,输了到时候别数着钱哭鼻子。”
比起严雅静的三万,他们一人十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冯永卓率先顶回去:“我看是你要小心你闺蜜是不是要哭鼻子,你看她们到现在都没有到场。”
方敏对于她们的迟到是多少有些担心。再看人真是来的差不多了,连君爷这样的大领导都到齐了。卢小嫚坐在斜对面的一张烧烤桌,穿的也是礼服裙,选的是粉红色的系带露肩长摆百褶裙,头戴金色小花冠,整个一粉色公主。不少男人都朝她那里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人品怎样。
就是其它单位莅临的领导,都指着卢小嫚对君爷说:“你们单位果然名不虚传,俊男多,美女也多。”
君爷就此,方是斜眼瞥了目卢小嫚,却对于对方对卢小嫚的赞美,不做任何回复。
方敏这会儿急得快不行了,眼见对方这幅得意样,站起身来眺望。门口,终于闪现出姗姗来迟的人影。
严雅静走在前面,依然是大方利落的装扮。
后面跟着的人儿,高度居然不会比模特身材的严魔女低。小小的脑袋上盘着发髻,七色彩虹的发卡衬得乌发益发黑得发亮,像是黑珍珠一般。网丝黑色小礼服裙及到大腿中部,一双黑色长丝袜将一双诱人的美腿拉的更长,亭亭玉立,可以说直接命中男人想掀开裙底的死穴。
对男人来说,女人最致命的美不是女人长的美若天仙,而是性感。
如今,这个在严雅静后面的女人只稍微展露一角,已是性感的要命。
场中一半以上的男人,无论有没有结婚的,都停下了手中的杯子。
卢小嫚见着坐在她对面本来对自己献殷勤的男人突然停了声音,她眉头一皱,随对方的眼睛望过去,看到了严雅静身后穿着黑色性感小礼服的沈佳音,直接把眼球瞪了出来。
“小佳音!”方敏大呼一声,要把今晚大变身的小兔子收入囊中。可她老公早已盯着她了,敏捷地伸出手抓住她后衣领,她被迫煞然止步。
原来这个小美女叫沈佳音。在男人圈中四处传播这个最新信息。原先都知道沈佳音的男士,无不大掉眼镜。
丑小鸭变天鹅,指的即是眼下这一幕。
高大帅、冯永卓、李俊涛三个,更是对着变成天鹅的丑小鸭目不转睛,这种情况是他们想都没法想的。不是个发育未成全的孩子吗?怎么能突然变得这般的性感?比卢小嫚更性感!
低头骂一句靠的高大帅,眼见严魔女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了他们面前讨债。
“怎样?谁更美?”
高大帅咳一声,现场所有男人的反应都指向了结果,如果他们三个睁眼说瞎话,那等于他们不是正常的男人了。恐怕是在劫难逃,他推了下答应首先赌局的冯永卓。冯永卓没动,一双眼睛,仍直勾勾地瞧着小不点那双致命的长腿。
“冯中校!”高大帅恼的拍他脑袋,“注意形象!”
应说若不是小不点换了身装扮,任谁都没法看出,原来傻孩子的身体比例堪比希腊最性感的美女雕塑,不知道几万人才能出一个的美女比例。
他们其实输,也输的值,至少把个美女挖出来了。
轻松三十万到手的严雅静,呵呵呵,立马掏出先写好账号的纸条,给他们一人分一张:“愿赌服输,今晚上你们回去马上记得还债。”
其他人,包括沈佳音,才知道原来他们几个打赌。
高大帅正要挤个眼提醒得意忘形的严魔女。那头,君爷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拿谁打赌了?”
今晚姚爷虽然暂未出现,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桑虹当孩子保姆的,不止是一个爷。
见他们几个吓的不敢做声,明摆是被他猜中了事实。君爷向来是狠的。好啊,敢当着他的面拿他要保护的孩子开刷,这些人是嫌弃在他眼皮底下太好混了是不是,都目中无人了!爷要一招狠的,免得被桑虹知道质控他连当孩子保姆这点屁大的事都做不好,有违爷的形象。
“把赌钱全部充公!”君爷一声号令,驷马难追。
严魔女欲哭无泪的心都有了。哪里想到姚爷不在场的情况下都会栽。
话说姚爷呢?她今晚把小不点打扮的这么漂亮,一方面是为了赌钱,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让姚爷瞧瞧。姚爷不是整天嫌小不点不性感像小孩吗?她替小不点抱屈。
“姚科去了哪里?”赵文生问君爷。
君爷与姚爷住的最近,姚爷一举一动难逃君爷的法眼。不过对赵文生代替众人问的这问题,君爷都觉得他们是白问。以他们对姚爷的了解,理应能猜到的。君爷为此淡淡地说:“我出来时,他去做头发了。”
君爷这话绝不是为姚爷迟到找借口开脱,或是因机密有所隐瞒,是实话实说。
赵文生由这话方才想起了姚爷根深蒂固的自恋癖,笑道:“我以为今晚不过是个烧烤会,姚科不至于——”
事实证明,姚爷对今晚的烧烤会可以用全力以赴来形容,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历史程度。因为,这可是他第一次在某人面前穿的不是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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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夜风徐徐,人们烧烤的棚子是搭在一个人工湖边,时间越晚,风带起湖面的凉意到四周。沈佳音向来不习惯穿这种镂空的衣服和丝袜,再看四周也有穿的少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像她要缩肩膀。想到严雅静说只有这样穿才像女人,她忍了下来。
“坐这里吗?”高大帅问她们俩。
严雅静眺望场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头,头一个见到方敏向她们招手。其他桌子里头,也有不少人示意邀请她们过去坐的。这里面表示好意的男士比比皆是。俨然,今晚她们俩出场的风头盖过了全场其她女士。只见卢小嫚气得甩了和她一块坐的男人,走另一边去了。
没想小不点这么受欢迎,高大帅急了,劝住她们说:“你们如果坐在这里,我们保证今晚为你们两位服务到鞠躬尽瘁。”
严雅静瞥眼他,说:“你着急什么?”
“你们站着不累吗?”坐在对面的李俊涛开了口,口气里有些好奇。
一直站着怎么不可能累。可人家严雅静是个好姐姐,在帮小不点等人呢。
话说,这姚爷姗姗来迟,是全场最迟的一个,简直比女人出门前还讲究。严雅静暗中抽抽嘴角,不断地望下表。
其他人见她们迟迟未选择席位,有感到奇怪的,有像是猜到她们打算的。卢小嫚走到中间的餐台,回头看着她们两个,尤其是在沈佳音那双长丝袜包裹的性感美腿上盯着。她闷闷地咬碎一口牙:不变不知道,原来是只小妖精。
有人挨到她身边说:“看来她们是在等姚爷。我听其他人说,那个叫沈佳音的,和姚爷关系挺密切的。”
“密切?”卢小嫚眼里射出一道寒光,笑道,“如果真是密切,今晚她何必穿成这样,而且,没有和姚爷一块来?”
对方听她说的有理,迷惑:“可人家说她和姚爷在一个办公室,姚爷罩着她。”
卢小嫚暗地里又啐了口牙齿,继续说:“你是不知道,姚爷是可怜她。”
“可怜?”
“那是,她是个说话都有问题的孩子。”
智障?!不知就里的人听了卢小嫚这话,脑海里蓦地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词汇。
“不可能吧?如果她真有毛病,怎么可能进到部队里来?”
“她是走的后门。你们不信是不是?我去证明给你们看。”卢小嫚正缺这么个借口,现在找到了,立马端着高脚杯向沈佳音径直走去。
严雅静这边正被高大帅纠缠着,没察觉。等卢小嫚无消无息地走到了沈佳音面前,她和沈佳音发现时,都已经躲不掉了。
“沈少校,今晚你真漂亮。”卢小嫚说。
严雅静皱个眉,正忌惮着卢小嫚这话是不是反话,一时却也无从下手。毕竟她如果这时候无缘无故横出来替沈佳音出声,在其他人眼里肯定很奇怪的。说不定会怀疑到沈佳音的毛病上。
卢小嫚料定了其他人没法帮沈佳音开口,只要她正常地和沈佳音说话,谁插这个口肯定反而奇怪,更有助于暴露沈佳音的毛病。她一双笑眼眯的益发灿烂,说:“沈少校,我那边有几个朋友,都很想与你认识。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沈少校到我们那边聚一聚,我给沈少校介绍?”
周边高大帅他们知道沈佳音有毛病的,听了卢小嫚这话,无不在心里想:这女人,典型的蛇蝎美女,心肠的确是够邪恶的。
高大帅他们几个本来押卢小嫚美貌的,如今只要想到是条美女蛇,都后悔的要命。
严雅静死瞪着卢小嫚:好啊,竟敢当着我面欺负我妹子?!
在严雅静要开口前,沈佳音突然按住严雅静的手,摇摇头。接着,她抬起的目光,扫向卢小嫚那双笑成两个小圆圈的眼睛,心里叹:这个女人,和她三婶一样,没尝到死的滋味不知回头。
“怎么,沈少校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和我过去吗?还是,沈少校这是瞧不起我和我那帮朋友?”卢小嫚步步逼人。
此时,场所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们这里。大约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怀着看戏的姿态等待事情的发展,哪怕是知道沈佳音秘密的人。毕竟,现场有领导。领导都不开口,他们去主动出头,会很容易在不知情中得罪领导。
赵文生于是在方敏的示意下,望向了君爷:“陆君——”
君爷低头瞧着自己的杯子,仿佛没有注意到正在发生的事。
赵文生一时摸不清他的主意。想他刚刚还为小不点出面惩罚了几个拿小不点打赌的人,这会儿,却是不吱声?
严雅静忍无可忍,沈佳音抢她之前说:“严姐姐。”
没有口吃?
卢小嫚一愣。
沈佳音说:“卢中尉,如果她们很想认识我,为什么是要我走过去,而不是她们走过来?”
这是一个礼节的问题。如果诚如卢小嫚所说的,她那些人是十分真诚地想和沈佳音认识,应该是主动走过来和沈佳音打招呼,而不是要求沈佳音过去。
一时间,场内无数明知卢小嫚是要刁难沈佳音的人,无不在心里对沈佳音的反应竖起了大拇指。
这孩子哪有半点傻?话说,这孩子的口吃,不见了?
卢小嫚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仅没有如她所想的指向沈佳音而是指向了她,狼狈难堪的对象变成是她,只觉两条腿有些站不住,心头益是恨得不得了:好,原来这傻孩子平常是装的,装的!
“沈佳音,你好样的!”气急败坏的卢小嫚,终于撕开了面孔说话。
沈佳音道:“卢中尉,你这样口气和我说话,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卢小嫚的军衔岗位都要比她低,再说即使不比较这些,在公开场合与自家同事这样说话,是彻底地当着领导的面失礼。
领导的桌子离她们这里并不远,看到外单位的领导都对自己摇头否决的,卢小嫚离挖洞把自己埋了的结局差不多了。她愤怒地把头一低,用要捏碎的力气抓紧高脚杯,趁着众人议论时刚要逃离。
这时候,烧烤场门口处传来一声:“卢中尉,既然都对比你军衔高的军官失礼了,该怎么做,你难道是脱了军装就忘了你是军人?”
男子威严的声音震遍全场。众人闻声慌忙望过去,见姚爷立在门口处一只手斜搭在门框上,分明是站在那不知有多久了的姿态。赵文生顿然一悟,再看纹丝不动的君爷:原来君爷是早知姚爷到场了。
卢小嫚想要拔腿而逃的两条腿,被姚爷这话钉到了地上不能动,成了板上钉钉的一块肉。四周无数的目光在等着她向沈佳音以低级尉官向高级校官的礼节赔罪道歉。
卢小嫚面如灰土,心里想死。
“卢中尉,怎么?喉咙出问题了吗?”严雅静抱起手横胸,现在看着她这幅样子就是爽。想欺负她妹子,不瞧瞧自己是几两重。
“对,对不起,沈少校。”卢小嫚从牙缝里挤出。
“什么?有你这样拿着杯子向人家道歉的吗?”严雅静道,“而且,姚科都说了,你这是向高你两级的军官道歉,居然这种姿态?你平常对你的上司都是这样没大没小的吗?”
卢小嫚心头一慌。这次来参加活动的,因为君爷邀请了其它单位的人前来,所以,其中是夹杂有她原来单位的人。如果被他们见到告到她原单位的领导那里去,毕竟她在这里只是临调,原单位是她最后的靠山了。
“原来,卢中尉在你原来的单位也是——”严魔女火力全开,今儿就要把敢欺负她妹子的人往死里折腾。
“不。”卢小嫚脱口而出,此刻已容不得她低不下这个头,慌忙将高脚杯搁到了一边后,对沈佳音弯下九十度腰身,道,“请沈少校原谅我的一时鲁莽。”
这事到这里告一段落。
许多人,早已是把目光离开她们争端的事发地,均在暗地里瞅着姚爷。
姚爷今晚上,可真是风光迷人。
剪裁优雅得体的墨色西裤,配的是件白领黑色条纹衬衫,再配一件银色小马甲,最外面再来一件黑色小西装,一溜的金扣在月光下烨烨金辉,与月争光。此等搭配,本是有些商务精英的正统派头,这时候再来一条灰色毛巾,绕着肩膀脖子打起与电视剧男星一模一样的花结,除去太严肃的气氛增添贵公子浪漫的气派。
姚爷即是姚爷,始终走在时尚圈的前列,一出场,即使不需外貌,光靠这身品味独特的装扮,尽显高端素养,将在场所有男士都比了下去。更何况,姚爷本人已是长得花容月貌,能把在场的女人都比下去的五官。
严雅静啧啧叹着:这姚公子今晚是和她一样下了赌本吗?竟舍得花出这般血本?
那是,姚爷以前虽也爱打扮,但今晚上为了迷倒某人,这血本是下了,下到历史最高的地步。光是身上他这套西装,花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花血本固然心疼,何况是花在衣服上,可姚爷现在再次肯定自己的直觉:幸好花了!不然,他今晚要后悔到加勒比海去。
早到烧烤会的门口时,他就看见了:那么多男人的目光注视着她。令他心头直撩火。于是他一方面是恨这严魔女将她打扮的太迷人,另一方面,却是能看到她今晚如此的美丽,而微微地惊喜。
从他第一天在桑虹家里看到她,他知道:她是美的,因为少有女人穿着军装都如此清纯动人宛如仙子,想想,连他妈见到她时第一眼都觉惊艳。
他向她走去。
她看着他走近。
四周的观众只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幕电影:只见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解,展开后宛如件披风盖到她镂空的衣服上,绕过一圈后,又取下胸口口袋的金色胸针,轻轻叩上围巾的开合口。
整串动作行云流水,雅致,高贵,像是表演魔术的宫廷魔术师。至于动作体现出来的体贴细致,是看瞎了所有在场女人和男人的眼睛。连与他相处许久的人都直叹:姚爷,你这是卖骚啊!
姚爷今晚就是想在某人面前卖骚。
低下来的美睐在聚光灯下渲染出一层极为浪漫的色彩,是要把在他面前的这张脸蛋烧到绯红为止。
沈佳音的脸,不想红都难,眼见他的一双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身上。明明,刚刚其他人看她时,她都没脸红的感觉。只能说,姚爷今晚的眼睛放足了十万度的电。
严雅静看着他们这一幕心里头可乐死了,想,自己这回算是一箭双雕,同时拍中了领导的马屁。可惜,在她喜滋滋地要向姚爷邀功时,姚爷的美睐却毫不客气地抢先瞥去她不悦的一目,道:“你让她穿这么少,是想让她着凉吗?”
邀功不成反倒吃了根刺,好心被诬告,严魔女的伶牙俐齿也不是好惹的,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姚科,你确定你这是嫌弃她穿太少,还是她穿的多了?让你只能脱掉围巾不能脱掉衣服表现?”
姚爷唇角上钩,瞪眼给她。
严魔女见好就收,嘻嘻笑道:“行了,我以后知道给她穿什么衣服前,先过问领导你的意见。”
这还差不多。姚爷平复唇角。
接下来,把小不点的手拉着,拉到君爷坐的那一桌。领导的桌子有屏障,于是把今晚最性感的俊男美女影子全遮掉了。
方敏为此气恨地说严魔女:“你让她去和领导们坐一桌,不是让她吃的不舒心吗?”
这傻孩子,不像一些想拍领导马屁的人喜欢阿谀奉承,只要普通点的人,都知道和领导吃饭压力大,想吃个舒心饭都难。
严雅静瞅一圈他们几个,摊摊手道:“那你们谁能去把她拉回来?你们别忘了,姚科早说过多少遍了,她是他的人,我们想做什么事,都需要经过他同意。”
几个人听了她这话,一时也都没法反驳。其中,冯永卓默不吱声地喝起了酒。高大帅摸着下巴颌,也想着今晚的小不点大变样,是真正的大变样让人刮目相看。任是哪个男人,经过了今晚,都不能把沈佳音再当成未发育成熟的小女孩了。
蜕变的蝴蝶,能美得令人感到窒息。不知一直把她当孩子的姚爷会做如何想法。
君爷的桌子,倒是很清净。只有赵文生这个大学同学被他叫来凑桌子。谁让,一般人,全不敢来惹他,连拍他马屁都不敢。现在,姚爷来到,再顺带抓来个小不点。一桌四个人,是清净到掉渣了。
“我和陆君都是结了婚的,不去给那些单身汉子惹麻烦了。”赵文生笑着解说眼下的清净。
姚爷听起来好像是在说自己仍旧单身匹马的,好在抓了个小不点过来,心情没有受到打击,说:“我也是想来想去,不能去和他们凑堆。”
姚爷本意是说怕自己过去会打击到其他单身汉,谁让他长的这么美。君爷和赵文生都听出他意思,可是,再想到他今晚特意的打扮,无不是要笑。
赵文生忙捂了嘴,侧过脸。
姚爷瞧出他们取笑的笑意,眉头微恼,脱掉西装外套,一边问身边的小不点:“想吃什么?”
“随,随,随便。”
傻孩子恢复了口吃的常态。
赵文生吃惊地转回了脸:“你刚刚,和那个谁说话,没有口吃。”
所以说这个傻孩子是个奇葩。姚爷微眯起眼睐,想自己刚站在门口,听着她一幅口齿伶俐,能说得卢小嫚自己挖地洞,让他都要大掉眼镜。以前,这孩子说是在工作状态时才不会口吃,却也让他们以为那是因为她学习时背书留下来的习惯。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面对三双疑问的眼睛,沈佳音低着头:“我,我,也,也是不知道。”
“刺猬面对敌人攻击时会竖起全身毛刺,如果你问刺猬为什么会这样,刺猬自己也说不知道。”君爷淡淡地用一句话总结。
所以这孩子终究像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时时暴露动物的本能。
姚爷把目光落回她微垂的脸,发觉她今晚化了淡妆。严魔女的确是费了些力气帮她塑造。可他依旧最喜欢她清秀没化妆时的样子,轻轻地拿手擦拭掉她眼角有些过浓的妆粉,说:“以后,如果你严姐姐想要你做什么,你先来问我,知道吗?”
听完他这话,她突然想:他这是不满意她今晚的穿着吗?
也是,她自己都不满意。总觉得过艳了,不像她。
话是这么说,可她穿这样一件小礼服暴露出来的那双美腿,让他看着作为男人都很激情。姚爷想了想,有所保留:“其实,你穿裙子也不错。”
对面的赵文生和君爷是想:这两人是把他们都当成了空气吗?都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了。
赵文生心胸是要比君爷开阔不少,没在意,在烧烤网上摆放上各类食物烧了起来。这都几点了,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叫了。
食物的香味飘逸开来后,自然而然,饱腹的人们戒心降低,话匣子都打开了,随意地说着话题。
姚爷问:“你们两个怎么不带老婆来?”
“阿梅要在家带孩子。”赵文生道。
“可以把东子带来。”
“不了。东子这几天喉咙疼,不能吃热的。”赵文生是个好爸爸,对待孩子的问题是一丝不苟。
于是君爷问起他们夫妇什么时候再生一个。赵文生说:“明年东子上二年级,稳定了。然后,阿芳的婚事定在明年办了。我们再生不迟。”
“阿芳不是毕业了吗?而且,她和孝义不是早在大学的时候登记了吗?”
“你说的简单。”赵文生教育这个没结过婚的姚爷,“中国的传统是,没办喜酒一般不能算。阿芳毕业,可是工作尚未稳定。第一年的职场新人都很辛苦的。而且,他们虽说登记了,孝义真正抱老婆回家,还需要等办完喜酒后。”
大家回忆起三年前发生的事,姚爷叹:“孝义他们算是苦尽甘来了。”
“三年一晃而过。”君爷同是叹一声。应说这三年里面,他们算是平顺,于是感觉日子过的更快,“你看我们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一个个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就是已经踏入工作岗位了。”
说到三个今年同时毕业的大学生。阿芳是最终是安排进了一家国企单位,实际上那里是给部队做军工的一家企业。陆欢是留在了大学的研究所,履行他一开始冲着要辅助他哥事业的意愿,这条路他走的不会艰辛,因为早有他姐夫蒋大少给他铺好了路子。最特别的要属于宝儿了。应说没人想到宝儿的打算。
姚子宝当年考清华时,不像兄弟陆欢,早已有自己的打算和梦想。事实上,他是个心思十分慎密甚至可以说隐秘的小伙子,他心里的盘算,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都很少透露。
赵文生扶下眼镜,说起了宝儿最新的消息,为此只能是问起了姚爷求证:“宝儿那时候说是毕业不留学校到外面企业打工时,我都觉奇怪了。后来,听人说他报名了今年的国考。”
公务员国考报名在十月份。
“嗯。”姚爷轻轻地应。
君爷听出了端倪,问:“他没和你商量吗?”
“你看你都不知道。”姚爷说。
“你是他大哥。”
“别说我,整件事,到他报考完,是我爸的秘书告诉我爸,我爸才第一个得到风声。”姚爷对于弟弟的知情不报,却表示很理解,“现在我和我爸都装作不知道。其实,这没有什么。即使我们知道了,不可能给他开后门。”
“不是。我是指,知道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要属你爷爷吧。”君爷说。
姚家素来从政居多。姚子宝最终选择了公务员这条路,绝对是告慰了父辈祖辈。因为以姚子宝的才华,通过笔试面试应该都是绰绰有余。姚家长辈对这个姚家二少,应该是终于放下了颗悬着的心。毕竟之前,在这孩子大学一年时,发生的那场风波,使得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生怕这孩子这么给毁于一旦了。好在,这孩子终于是想清楚了自己的路子,选择了回头,选择了姚家子孙的职责。对姚爷来说,姚爷是觉得,弟弟经历了这场磨难,反而是受益不少,在这几年里,是变得益发沉稳和可靠,说是成为了家里另一根支柱都不夸张。
“我妈现在有事情不能问我爸和我的意见时,总是会找宝儿。”姚爷说。
君爷点点头:“我一直都认为,宝儿比欢儿会想事情,更让人认为能干大事的人。”
赵文生一笑:“他现在参加国考,不就是已经走上干大事的路了吗?”
沈佳音听着他们几个说话。她又不是真的傻子聋子,听得出:他家是从政的。
从政两个字,好像一下把他拉到很远的地方。明明,他坐在她身边,明明,离她这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见他微笑的眉眼若是星星一般烨烨生辉。
“沈佳音,不吃吗?”终于,他们发现了她堆在盘子里的食物没有动。
“我,我,很饱。”
这孩子,吃这么少?还是因为穿的衣服太紧了?姚爷皱着眉头,说:“去散散步,再来吃东西。”
领导的话即是命令,她想都没想,搁了盘子站起身。
赵文生见着都瞪住了姚爷:“有你这么欺负人家的吗?”
姚爷抓起自己的外套,俊颜一笑:“我这哪里是欺负她?你瞧我这不是要陪着她,给她当保镖?”说完,不顾他人眼光,尾随她后面走向湖边。
人工湖四周修建了一条木建长廊,供人们散步修养。每隔几米树立一根灯柱,照着湖面波光粼粼,美景怡人。
沈佳音走在前面,不会儿听见后面赶上来的脚步声,他的手很快地牵住她的手。感觉到他的五指插过她指间握住她的手时,她微微地哆嗦了下。他另一只手握住了她小巧的肩头。
面对面,他的目光犹如月光照射下的湖面,粼粼的鱼片,发着耀眼的光。
她仰起头看着他,感觉到这一刻他像是有话要和她说,为此心口的这颗心跳跳的厉害。咚咚咚,如敲锣打鼓。
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说,自从中午吃了她做的饭盒,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妈说的话:男人娶老婆,首先还是要看老婆能不能抓住自己的胃。
爱情,口头说起来,风花雪月的事儿,或许一刻很激情。可带给他的能是什么呢?不是照样哪一天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哪怕仍旧喜欢和爱你,照样都能分手。
他要的,只不过是有个人,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任何理由都不会与他分开。
手,突然坚定地把她一搂,头靠到她秀肩上,说:“沈佳音,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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