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坏女人?
不是她李含笑自卑,是人家既然都摆明嫌弃你了,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如此一想,或许他之前真是不小心伤腿出了点毛病。而且,她好像刚刚差点扫到他那条伤腿。
良心,猛地,受到了打击。
手摸了摸胸口,埋怨道:“都是你摔倒的时候不和我先说清楚。”
“我是个军人,是个汉子,这样的难处,怎么好意思当面和女性说。”嗪住的唇角边,凝练着绿军装的大方与沉稳。
只有近在咫尺的高大帅,太清楚爷肚子里的心思了,恐怕爷这会儿在肚子里是笑翻天了。因为,这妞,居然如此的轻易全信了?!
说真的,这女人,说蠢,不像,说老实过头,也不像,说心肠太软,貌似并不是。但是,怎么看,都是可爱过头,认真过头。让人忍不住想捉弄。
高大帅蛮理解爷心里的这种心思,若不是会当场拆了爷的戏台,都想吹起口哨。
李含笑仔细地从他们三人脸上瞧不出破绽。那是当然的,两个是老戏骨了,一个和她一个样是一条筋的。
良心作祟,她放下了刚才甩手心的手,低声说道:“对不起了,这样,我扶你去医务室瞧瞧腿吧。”
听到她这话,高大帅差点忍成了内伤:世上绝无仅有,这妞竟然自投罗网?
眼看高大帅快要破功,姚子业举起条胳膊肘果断地往他的身上一撞。
接到爷暗示的高大帅,立马让出位置给李含笑接手。
走过去,李含笑在要去扶对方的手时,心头难免咯噔:会不会又是被骗?
实在是由于这个妖孽男给她设过无数的陷阱了。
来不及犹豫时,长长的一条手臂已绕过她后背,利索地搭在了她肩头,低沉迷人的嗓音说:“让李老师这样的弱女子扶我去医务室,是不大好意思。”
李含笑的嘴角怪异地一扯。
见对面的李俊涛看着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动动像是要笑的唇角。
分明,这个所谓的弱女子与她是搭不上边的。
嘎吱,咬碎了牙龈,憋出:“这你不用担心。我老同学都知道,我在中学时都拿过柔道比赛冠军。被人称呼为女金刚,只差化作大猩猩。”
说完,她心里想:这次,算是令他称心如意了吧。不是想踩她吗?没错。她李含笑是女金刚,刀枪不入的女金刚,但是有什么好羞耻的。女人当自强。她当初非要学柔道,是不想见到女性被人欺压时自己帮不上忙。
未想,她这话完后,突然,是一阵令她意想不到的沉默。
洗手池边的空间里,顿时挤满了僵硬的空气。
三双眼睛,包括回过头的高大帅,默默的视线停驻在她一人身上。
没有笑声,没有人笑她。相反,看着她的眼神都有点肃。
这,让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别扭地转开脸。
沉思,落在她半尴尬的侧脸上,最终,在落到了她耳垂下方,被头发半掩盖住的一块疤时,姚子业的眸猛地缩了缩。
李俊涛顺着领导的目光,看见了那块不大不小的疤,于是怔到,貌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
“李中校。”
听见领导叫,俨然领导锐利的视线扫到他脸上的微妙,李俊涛咽了口口水,低低地“嗯”。
要盘问也不是这个时候。姚子业吩咐:“不要去医务室了,扶我回房间可以了。”
李含笑马上转回头,紧张地说:“不行。你这腿不是突然出毛病了吗?不去医务室怎么可以?”一边说一边教育:“你这是生病的人,生病的人要去看医生。你不是三岁小孩一样怕看医生吧?”
一番话像极了机关枪不卡壳的,训得他们几个一时有点目瞪口呆的。
最后,高大帅嗤:“三岁小孩?”
自然没侃完前先遭遇爷的两个白眼。
“李老师。”美眸望向她,慎重其事,语重心长,“我不是你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我知道,可你现在的性格,像是三岁的幼儿园小朋友。你看,你第一,嘴巴很欠揍,不是很像三岁的不会管住自己嘴巴的小屁孩吗?第二,你怕看医生,这和怕打针的小朋友有什么两样。”流利地说到此,李含笑都佩服起自己突然灵感一起的口才。
原来,自己真的很适合当幼儿园老师。
瞧她这幅沾沾自喜的,不知为何,他看着,唇角扯拉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却是,极不忍心去破坏,于是忍着笑,说:“行吧。既然李老师盛情难却,去医务室走一趟吧。”边说,另一只手主动从李俊涛身上拨开,是把整个身体重量压到了她身上。
瞬间再次感受到大山压倒在身的重力,李含笑咬咬牙,力撑起他这座山,快步前进。想他都只能这么压过来,怕是伤腿伤的不轻吧。
留下那不知什么时候被领导甩开了手的李俊涛,仍旧有点犯傻。
高大帅只好搭搭他肩头,却懒得提醒他:谁让,他这般可爱。
话说,这到医务室的路程,中间颇有周折,主要是,他们竟然也都不知道医务室安在哪里,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一个小小的医务室。
在这中间,李含笑犹如一个驮负百斤负重的战士,历经长征,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刹那,自然是累得,大口喘气,但不忘先看看四周情况。
环顾了一圈,明白到为什么没人帮手的原因,原来,这医务室里,竟然连个留守的医务人员都没有。
“可能是去参加军事演习了,没回来。”姚子业淡淡地说,自己卷起裤腿,查看小腿上的绷带。
她听到他这话,回头瞧他。此时,男子俊美的容颜上,笼罩的淡淡的光,却是钢魂,强,硬。
不是娘娘腔,是个汉子,一个铁汉子。
虽然早从第一次见面,她已是感受到。妖孽归妖孽,漂亮归漂亮,让这男人的骨骼,无疑是用钢铁打造出来的,是始终如一的军人风格。若不是舌头毒了一点,性格有些欠揍,这男人其实很好。
光凭他是个好军人这一点,她不可能见死不救。找出医务室里的剪刀和绷带,搬了张凳子到他跟前,道:“我帮你吧。”
“你会?”早前见她那么熟练地帮小孩子做急救,已经有所怀疑。
“当然,我当老师,需要学点急救学。也就学了那么一点急救学。”其它的话,她含在喉咙里。
“你怎么不说,你爸是医学院里的大学教授?”
差点忘了,他知道她家的底细。可他尽揭她的老底做什么。
“李含笑,如果我送你回去——”
“我知道,你送我回去,是想让我在我爸面前给你说好话。你放心,虽然我能力有限,但你这人怎么样,我都会如实和我爸说的。”她李含笑明人不做暗事,是怎样就怎样,既不会去故意诽谤人,也不会收了人家的贿赂睁眼说瞎话。
蕴藏着大海的眸,在她脸上定了定,没有再做声。
帮他重新捆绑绷带的李含笑,一面研究着那条算是手术后愈合的伤疤不似假,一面吃惊地发现,他小腿的皮肤,竟然比她的皮肤还白还嫩,像条玉葱。
疑问的眼神往上望向他:“我原以为你们军人不用护肤品的。”
不意外,站在门口窃听的高大帅,用力拿拳头塞住嘴巴。
李俊涛倒是比较担心的,伸出脑袋想探进去望。
伸手将他肩膀一扳,高大帅笑眯了眼,道:“奉爷的命令问问你,你知道她那块疤是怎么回事?”
李俊涛老实地说:“我和她只是同校,听到的新闻,是不是真,不大好说。”
“是真是假我们会判定,你只说你知道的。”
见着回避不了,李俊涛有点难以启齿:“那时候,在学校,已经听她好像和一些不良少女混在一块,那块疤是打架时留下的。所以,当时听说她能上大学,都是她爸给搞的关系。我和她不是同个班,具体情况真不清楚。”
“那她怎么会知道你?”高大帅这个特种兵队长绝不是白当的,审问逻辑一流,“你和她如果完全不熟悉的话。她怎能一眼认出你。”
“是,因为那时候年级有一次搞烧烤,我们刚好是分在同个烧烤组。”李俊涛说到这,真的很为难了,大概是不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将音量压到了最低,“可是,她在学校的时候,名声真的不怎样。她认出我的时候,其实我不大想认她。”
高大帅双手横抱在胸前,能感受到他说的完全不是假话。那女人,的确,是连像李俊涛这样光明正大的人,都曾为之在心里感到厌恶的。
只是——“你好像对她改观了。”
李俊涛抬起头,瞪了瞪他指出的话会儿,眉头皱成一片:“我不知道。”
“不知道?”
“高长官。你饶了我吧。”李俊涛投降道,“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当时在学校,是很多人说她坏,说她走后门上大学,在学生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没有一个不信的。”
“有证据?”高大帅摸个下巴颌,眼里忽闪过一道光:若是真有证据,这事可就好玩了。
“证据的事,我真不大记得。可这么多人在说,要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不大可能。”说到此,李俊涛口气一转,好像找到了完美借口,“或许,她现在是改过自新了。”
“你说她‘改过自新’了?如果‘改过自新’,还会离家出走?”高大帅笑。
老实的李俊涛,益发狐疑地看着他:“你们追问她的事做什么?”
所以说这小子真的傻。
事关领导的个人**,高大帅没有获得爷的真心表白之前,也不能急于泄露,只好找了个临时借口顶着,道:“我们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发扬解放军助人为乐的优良传统。”说罢,指头贴嘴唇,嘘一声。
医务室里面,或许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李含笑跑了出来在门口伸了伸脑袋。结果,一个人影都不见。回到那妖孽男面前,继续追问:“你用的什么护肤品,介绍给我,好不好?我现在用的那些,好像美白的效果都不大明显。”
妖魅英长的眉,极具危险地挑了挑,眼睛眯了眯:“李老师,前一刻你还在说我厚脸皮,现在当我是闺蜜了?”
“什么闺蜜?我这不,感觉你不算坏。再说,你既然有意抱我爸大腿,我不能一直把你当敌对看,算是交个朋友。”李含笑心里是想来想去,想不再被这妖孽男戏弄,为今之计,化干戈为玉帛。
“可我不想和你交朋友呢?”
“为什么?”她抬起脸。
瞧她这张空白成白纸的脸,是让他,很是忍不住的,伏低,手指头,将她额前落下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扶起。
李含笑是被他突然这个动作,给震得,周身鸡皮疙瘩:“你,你想做什么?”
“你头发掉了,我帮你捡走。”边说,边是指尖像模像样在她肩头上捡起一根秀发。
诡异。
她紧缩着两条弯弯的细眉。
妖孽美瞳,悠闲地溢出丝笑意:“李含笑,你记住,我永远都不会想和你做朋友。”
不做就不做。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她李含笑难道得拿脸去贴他冷屁股?她李含笑这点自尊绝对有。
绷带砸进他手心里,道:“给你弄好伤腿了,你别以后再来找我要我负责任。”
“ok。”坐在床上的某人,轻松笑道。
李含笑眉头再一皱:这男的,随意一笑都这么好看,妖孽的太过分了。
离开前,想想,再加上一句:“我奉劝你,你以后,不要对着小孩子笑。不然,人家会误以为你诱拐小孩。”
不愧是幼儿园小朋友老师,随时随地,谨记自己的职责。
妖孽的眉冲着她背影笑着,紧接,在见到有个兵突然到达门口的瞬间,从明朗的晴天突然漫上了一抹阴云。
“报告!”
李含笑随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兵,只能在门口前几步刹住脚。
那兵既是看着领导,又是看着她,说:“姚科,有个自称是这位女同志的亲人,找到了我们传达室。”
【013】见面
是谁找到她这儿来了。李含笑带了疑问,转身,是朝向那兵仔细问:“对方有说自己名字吗?”
“没说。”那兵一口答。
按理来讲,有人到部队访问,进门时肯定要出示证件登记,获得上面允许,才可以进入。但是,这人,坐在部队传达室,只说要见见李含笑,并没有说要进部队。更重要的是,这人是和部队的人一块来的。具体来说,奉了姚爷命令的高大帅派了人,前去铁道部应急中心领取他们的以及李含笑在意外中丢失的行李,结果发现,李含笑的行李,已经先落到了另一个自称为李含笑亲人的手里。
那兵这样断断续续讲了一通后,姚子业刀子似的目光射向在门外躲着的高大帅: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高大帅抓着脑瓜,一时想不到会是谁坏了他和爷的好事。
总归得去传达室会会庐山真面目。
李含笑一边跟随士兵往传达室走,一边心里,对这个可能出现的人,隐约心中有谱。因此,到达传达室后,见一个穿浅褐夹克衫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她的步子,在门口实在地停顿了一小会儿。
谢过一声,接过部队士兵递过来的水杯,谢长诚是个到哪里都广受欢迎的男士,爱笑的浅褐眼珠,笑起来翘起的眼尾像极了欢快的鱼。额前半飞的刘海,带着潇洒劲儿,说话,却总是温温和和,很沉稳,与外相不大像呢。
听见脚步声,刚喝了口水的他,转过身来,见到李含笑,顿时站起来,把水杯搁在了桌子上,笑道:“含笑,真的是你!”
这话,可算是话中有话了。
可能早在火车上没出事情之前,他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了。
“你好,师哥。”李含笑淡淡应声,目光没有与他接触,是望着窗外那棵长得很高的槐树,迈进来的步子慢吞吞的,而且距离他极远的地方停下。
见她这模样儿,谢长诚爱笑的眼睛里,如湖面微澜微微掠过抹光,看来并没有介意并且宽宏大量的样子,只是说:“在火车上,好像有看到你。可能你没有认出我。”
“师哥怎么会在这呢?师哥不是在研究所工作吗?”李含笑依旧淡淡地问。
“不是刚好是假期吗?约了圈子里几个一样喜欢摄影的朋友,一起去蓬莱仙岛拍几张日出,哪知道给碰上了这种事。含笑,你应该是和驴友一块出来玩吧?出事后,我刚好遇到一个姓汪的先生,他说到他们队里的驴友,其中有你的名字。这位汪先生的头都撞破了个洞,我当时见着都挺后怕的,怕你同样遭遇到什么不幸。”谢长诚说着这些话时,目光熠熠生辉,看来是很担心地望着她。
李含笑转回了头,很是沉着地一笑:“让师哥担心了,真不好意思。不过师哥只要一想都知道,我这么强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事?”道完这话,沉道:“思思没有和师哥一块在火车上吧?”
“嗯。思思她身体不好,我不敢让她来,想来伯父伯母也不会同意。”谢长诚说。
李含笑只见他低眸沉思的样子,都知道只要提及李思思,他全部思绪,都往李思思身上跑了。她嘴角怪异地拉扯:说实话,别人的事她虽然管不着,但是,总觉得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和李思思在一起,不知是好是坏。
“对了。含笑,你在火车上遗失的行李,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清点看有没有遗落的,毕竟我也不知道你这次都带了些什么。”谢长诚记起这次来的大事儿,连忙将她的行李摆上桌。在路上,已是听这部队里的人说过她没有受伤,他心里对此安了大半。
走到行李搁着是桌前,李含笑弯腰,拉开行李背包的拉链,一样样检查。然后,发现几乎一样都没有少。说明他之前那话是谦虚的,他是连她爱吃的合味道方便面,都细心地拣出来了。
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复杂。不管怎样,这人,毕竟一直因她爸的关系照顾她许久。
翻出了最重要的身份证和手机的物件,李含笑长长松口气。
“含笑,老师师母都很担心你,虽然你没有受伤,但是可以的话,师母希望我能带你回家给她看看。”谢长诚在她旁边,突然这么说。
若是以前,他二话不说,仅凭她是他师傅的女儿,都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去的。可现在,李家的情况不大一样了。他问的口气,也就有点斟酌。
“不用。”回答了这句的李含笑,大概是为了让他放心,加了句,“有人会送我回去。”
“谁?”谢长诚向来阳光的眉宇陡然掠过一抹沉。
“有问题吗?”李含笑反问。
谢长诚想起什么,说:“说起来,老师要我代替他,好好感谢救了你的恩人。你的救命恩人是这部队里的军人吗?”
救?想那个妖孽男这段时间对她的管辖,能叫救吗?
李含笑齿间挤出来的字,微是艰涩:“这,你不用感谢也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感谢他够了。再说,我和我爸闹矛盾。我爸现在要感谢他,算什么?”李含笑几句话说下来,愈发肯定没必要让那妖孽男插进她家的家务事来。至于事后,她想怎么谢他,已经想好了。他不是要抱她爸大腿吗?她不和她爸说话,也可以事后找她爸的朋友帮忙。
谢长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目光,流转不定。
这时,李俊涛不知是奉了谁的命令走进来了。
李含笑于是介绍:“我高中时候的老同学李俊涛,李中校。”
“高中同学?那岂不是和思思也认识?”谢长诚听说是这回事后,与李俊涛热情地握了手,认定或许李俊涛是因为同学情救了李含笑的人,说,“谢谢你,是你救了含笑吧?”
李俊涛想到被推进来前高大帅嘱咐的话,点头:“嗯。”
李含笑听到这,想着,八成高中同学又被那妖孽男给控制给操控了,不禁切了把牙齿。
嘎吱一响,另两人全转过头来看她。
“没什么,你们继续。”李含笑说,摆着脑后的马尾,显得很潇洒很大方,“还有,师哥,我这位同学,早在高中时候是高材生了,所以才被军校提前批录取了。”再转向李俊涛:“这位是我师哥,但是,不是和我一个学校的缘故,只是,他是我爸的学生。所以我叫他师哥。他现在和李思思在交往。李思思,你知道的吧?”
说到李思思。哪知老同学李俊涛,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回看她。
李含笑现在越来越发觉,她这个老同学,木头疙瘩不说,最可怕的地方是,每次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时,总让她心里毛毛的,好像被误会了什么。
“李俊涛,你不是记不得李思思是谁吧?”她小心试探。
“不记得。”
李含笑微张了口的表情,摆足了讶异。是没想,他会记得她却不记得李思思。
同时见了李思思和她李含笑的,向来都是记得李思思忘了她李含笑的。
于是,连谢长诚都微讶了起来。
李俊涛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能记得她,都是因为她名声太坏,并且不巧在一次烧烤会上被他认识了,让他心中有警惕不能靠她太近才记得。至于好女孩,他们那是重点高中,长得好看学业优等的女生都太多了。他是一心扑学习上的人,哪会去记得。
“思思是校花——”李含笑有意提醒。
“幼儿园里有长得好看的女老师。初中有校花,高中有,大学的校花一大把,部队里,也有军花。”照李俊涛这么罗列下来,李思思是校花,真不算什么。
俗话说的好,好人不过传千年,坏人能遗臭万年。
李含笑是个坏女孩,被他记住了。李思思只是个校花,他记不住。
李含笑只能承认:她这个老同学是个记忆力“变态”的人。怪不得学习成绩能“变态”,这么早出人头地。
不知何时,谢长诚的目光已经在他们两人之间溜达一圈,然后,发现竟然自己插不进他们两人中间似乎很配合的波长里面。
同样的,在门外靠着墙和高大帅的姚子业,妖孽的美瞳是眯了再眯:一个怪力女,一个古怪的记忆男,两个怪物,说不搭真难。
高大帅见着他面色有点沉,轻声说:“爷,可是李老师没有把你的伤腿绑好?”
师承于医学大学教授,李含笑绑绷带的技术,算得上一流的。可爷如今心里突然很不爽,哼声:“那是当然。”
“你也别太怪李老师了。人家不是大夫,不是护士,只是个老师。”高大帅突然扮起了好人。
爷的目光危险地扫了他一眼:“你这话是含沙射影什么?”
“没啊。”高大帅举起手,道冤枉,“只是,姚爷,你向来对付女人,在我们圈子里算一流的,没必要和一个傻认真的女人死磕吧。”
看来,连高大帅都发觉了。
傻认真。
是,一个傻认真的妞。可不知为何,能像颗从天坠落的流星落进他心里面去了。
火车上的那一幕,是真心把他感动了。因为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以自己的性命去执着的人,为的,只是另一条素昧平生的小生命。
陆家那两个小魔王,恐怕心服口服于她,也是因于此吧。
“她是够傻认真的。”姚子业挑起眉,“我相信,叫她去救条落水的狗,她都会认真到不要命。”
高大帅眯眯眼笑:“好孩子,三好学生,都比不上她这种精神。可是很奇怪,据李中校回忆,她在学校时的名声并不好,说是不良少女。”
中学时候的不良少女?
妖孽的美眸微黑,完美的薄唇上勾:“到时,你先开车送她回家。”
“爷,你不亲自送她回去?”高大帅故作惊讶状。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先送就先送。”斥完,眼角微眯,“记得,开辆好点的车送她回去。”
高大帅见他这诡异的表情,心里嘿嘿地笑: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既然知道是李俊涛这么个老同学救了她,谢长诚心头不知是哪块地方给松了口气,记得,在路上,那个士兵是说是个领导救了李含笑。他为此原先挺不安的,不知道忐忑些什么。
后来,谢长诚先回去了。李含笑碍于礼貌,送他到门口。回头时,发现老同学早已走开了。耸耸眉,她能感觉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俊涛在避着她。说起来,好像,在中学的时候,他已是避着她。
走回去时,脚步不由自主,走到了医务室瞧那个妖孽男走了没有,看见已经走了,她才迈开脚步回到自己住所。紧接,接到消息,要她收拾好行李,明天有人会带她离开军事管理区。
李含笑当务之急是先打电话给幼儿园,再请几天假,因为被送回家的话,难保要耽误一些时间和父亲争论。
假期早已过了。幼儿园的教导处主任,对她的晚归已是很不高兴。听李含笑解释说是遭遇到了火车祸,仍然不相信认为她这是借口,说:“你要请假可以,但是,你回来报告时,记得拿医院开的条子。不然,谁能证明你是因为出什么缘故才不能准时回来上班。”
李含笑对此,倒不能怨对方不通情达理,毕竟人家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只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又得去求她爸给她开条子。为此她情愿被扣点工资算了。
哪知道对方好像对她早有成见的,听她这样问,冷声道:“李老师,你以为钱能摆平一切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后台什么来历,但是,幼儿园的规章制度条条框框都是死的,连园长都不能改变。你自己看着办吧。条子拿不来,我们幼儿园,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
李含笑哪想事情严重到这地步,早知道让铁道部给她开张证明条都好,刚张口想解释,对面啪,挂了她电话。
事态严重了。
第二天,高大帅来接她去坐飞机回北京时,李含笑满头满脸的缄默,让高大帅看来都有点于心不忍,担心她这像是要赴死般的坚毅神情。
什么家里人?能让她回去像是要打死战?
【014】双生兄弟
姚爷乘坐的火车出事的事传回到单位,让君爷等人着实捏了把冷汗。后来,得到确切消息称,姚爷等人都平安无事,并且按计划到达了目的地进行演习观摩。君爷他们到此可以完全安心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陆家两个小恶魔,今日来到大舅的单位学习时,纷纷攘攘地向他说: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师,听说在同样一趟火车中出了事。
两个小魔王,对李含笑的感情,蛮好的。
这个消息,他们是从教导处主任那里得到的。谁让教导处主任的孙子,同在幼儿园里学习。陆家小恶魔的人气高,早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间建立起了地下人脉。据闻,这个人脉,是连哪位老师的屁股上长了颗痣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君爷,向来对两个小恶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两个小恶魔报告的事,有点出乎他意料。
如此说来,这位李老师和姚爷是同趟火车了?
缘分不浅。
君爷摸着下巴颌的手指,微微地抖了抖,替姚爷抖的。拿起电话筒,与高大帅通了电话,证实李含笑是在他们那里,并且没事。
两个小魔王,在旁边听完他们的通话,知道了李含笑被人英雄救美了,两张小脸蛋面面相觑。之后,两个小鬼果断溜了出去。这叫做,有些话都不能当着大恶魔说。
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双胞胎热烈地交换意见。
“南南,我好像记得,上回姚叔叔已经问过我,问我有关李老师大括号内小括号的问题。”蒋西摸着小嘴唇,一脸好像天真无邪地说。
“傻瓜。”陆南,小女王,鄙视哥哥的装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姚叔叔那是在挑媳妇。”
“这么说,他看中我们李老师了?”蒋西小眼睛里的眸光鬼精灵地一闪。
小女王两条漂亮的小眉毛,有点纠结:如果李老师真是成了姚叔叔的人,会不会伙同姚叔叔欺负他们?也或许,李含笑,能站在他们这边,更好地对付妖孽大叔?
双胞胎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和挑战,充满了谨慎严肃的思考。
徐美琳偶尔偷偷往他们那里一瞧,见两张小脸蛋好像开会的领导,不免在心里偷偷叹气: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不像孩子。
瞧,那头,又走来一个与年龄不相符的少年。
“你好,徐护士长。”叶思臣优雅地向徐美琳打了招呼后,顺徐美琳的目光,很快看见了那对双胞胎。
见着小女王,他清浅如湖的美眸笑成了个月亮湖,轻手轻脚走过去。一直走到了陆南背后,轻轻地嘘一口气。
双胞胎无疑被他惊吓到,吓了一跳。
蒋西做哥哥的,虽然平常有点漫不经心不像个称职的兄长,这会儿,却不遗余力,跑上来,将妹妹拉到背后,对着他:“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刚刚。”叶思臣对他善意地笑着,明显是要和小女王的哥哥打好关系。
“你来做什么?”小女王以高傲的眼神质问他。
“我哥哥,上回出院后,要定期回来做检查。我陪他来的。”叶思臣依然笑晏晏。
“我都从没见过你哥哥。”陆南突然这么说,是有点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不是说双胞胎都形影不离的吗?
像她和她哥哥,自小都是在一块儿。
叶思臣对此,眸子里掠过一丝犹豫,道:“要不要去见下我哥哥?”
双生子互望眼后,蒋西摇头:“没必要。”
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
双生子心里很清楚:这是个不大能惹得的少年。固然他们不怕,但是,不傻,没事惹一些不好惹的人做什么。
叶思臣听到这句,脸上浮现出了抹失望,叹完又笑:“你们果然和其他一般孩子不一样。其他的孩子,都巴不得和我们认识。”
“那是他们是蠢货。”小女王毫不客气地说。
叶思臣再次被她的话逗乐了,微微优雅地勾着唇角:“我真的很想和你们交朋友,不行吗?”
“交朋友是要平等的,但是你和我们不平等。”小女王的嘴唇犀利地吐出。
“我可以和你们做到平等。我们不需要互相考虑对方的家长。”叶思臣伸出的一只手,刚要放到自己胸口上明誓。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嗓子:思臣——
叶思臣优雅微笑的俊脸,蓦地变成了一个静止的画面。
“思臣,你在和谁说话呢?”
双生子,穿过叶思臣,看到了走廊里伫立的少年,是长着一张与叶思臣几乎毫无分别的脸。
他们是双胞胎,却是龙凤双胞胎,多少有一点的差异,能让人准确地区分开来。不像眼前这对,是几乎百分比的一模一样。
双生子本身是双生子,见到这一幕,仍然很惊讶。
“他是我哥哥叶思泉。”拉回了心神的叶思臣说。
“他在叫你。”蒋西,能感觉到后面那个冷冰冰眼神的少年,对着他们发来的一记不悦,皱了皱小眉头说。
叶思臣对此歉意道:“请原谅他。他有病,所以,脾气不大好。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心肠很善良。”说完,怕是后面的兄长急了会影响病情,他无奈地往后转。
双生子远远望过去,见他们两个,一个叶思臣,穿着代表性的白色小西装,一个叶思泉,身上是冰冷的黑色小西装。各有各的特色。叶思臣像朵清新优雅的百合花的话,叶思泉,则是很像一束在黑暗中发着金光的郁金香。
都很出色。
蒋西噎了噎口水:虽然上回遇到叶思臣,已经感觉到叶思臣很不简单。但是,这回遇到叶思臣的哥哥,可以感觉到叶思泉更骇人。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少年,冷丁丁的眼神,不能用冰冷两个字来概括,里面的深渊,令人心惊。
“是什么人呢?”叶思泉冷冰冰的嗓子问,再一记锐目,扫到双生子脸上。从蒋西的脸,扫到高傲的小女孩的五官,眸里蓦地一紧:真漂亮!
没想到,竟有比他们妈妈更漂亮的女性,而且只是个小孩子。
这种漂亮,不能用任何来比喻,因为那是充满了上天赋予的灵气,让人目不转睛。
“他们是陆老的小曾外孙和曾外孙女。他们的妈妈,是著名的女画家陆蔓。哥,我记得,你很喜欢他们妈妈的画。”叶思臣说,“你房间里,不是挂了幅他们妈妈的作品吗?”
原来,是她的孩子。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少年笑了,微微凝在唇角边的笑,若在河里绽放的罂粟,美得很毒。
蒋西瞬间伸出的小手,像巨大的羽翼护住妹妹。
可陆南压根不怕,讨厌被哥哥保护,走出来,与对方正面对视着。
一时刻,叶思臣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有点紧张,刚要挪步挡住在中间。
“那么紧张做什么?”叶思泉对弟弟说,“不就是个三岁小屁孩?难道你对付不了?”
“不是。”叶思臣微微张唇,“哥,我只是——”
“你担心我会吃了她?”又一笑,冷的,“我看,她的眼神才像要把我吃了。你是该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叶思臣回头看着他,眉头小皱:“哥,这玩笑不好。”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要她,不要要我。你要我,不准要她。”说完这话,黑色的小西装一转,朝另个方向走去。
小女王一声细哼,冲着他离开的背影:“没用的东西,怕了,只会像落水狗这样说话,逃走。”
于是叶思臣,又来不及挡。
黑色小西装转了回来,目中对着她放出火苗:“三岁小屁孩,说什么话都是屁话。”
“我三岁,你也好不了我多少。你七岁,一样是七岁小屁孩,说话不能算话。”
徐美琳听到吵架声跑出来看,结果听到小孩子互相指责对方是小屁孩,只能突然间瞠目结舌。
“三岁小屁孩!”
“七岁小屁孩!”
“三岁小屁孩!”
“七岁小屁孩!”
“别,别吵——”叶思臣在中间劝驾时,都觉尴尬,这吵的是什么,更没想到的是,像他那一向不屑一顾的哥哥,竟会和一个三岁小孩较起劲来。
“南南,算了。”蒋西也觉这种低水平吵架,有违妹妹一向高傲的范儿,说。
“傻瓜。”陆南训回哥哥,“像他这种无赖,你就得这样和他吵。”
“我无赖?!”拨开弟弟的手,叶思泉捏紧了拳头。
“你不是无赖是什么?明明说不过人家,就拿小屁孩压人,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屁孩。”小女王的伶牙俐齿,犹如第一毒蛇,咬人无数,从无败过。
叶思泉的脸,涨的青白。
于是,在办公室里也被惊扰到的君爷出来一看时,见这状况,黑了脸:“南南!”
被大舅一喝,小女王的气势顿然消了一半。
这种情形,明显出乎了叶思泉的意料。他转回去的头,看到了那个俨如帝王般审视着他们几个的男人。这个男人,他自然知道的,说这男人掌控到他的生死都不过为。
因而,叶思臣是怕了,怕得罪到这个男人的话,他哥哥可能会没救了。
“陆院长&172;——”叶思臣张口,想解释,想求情。
可君爷只是冷冰冰扫他们两兄弟一眼,对的是自己小外甥女:“南南,你给我进来。”
陆南很是乖顺的,走过去。
她这副样子,无疑在那对双生兄弟的眼里,很不适应。
在她要擦过自己身边时,一只手伸了出去,抓住她袖口。
抬头,看见是那个刚才对她大吼大骂的少年,陆南很不屑的,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说完,趁对方愣时,抽开袖子,往前走进了大舅的办公室。
紧接,办公室的门,砰,关上。
猛地,像是有只手抓住了自己心脏,叶思泉弯下腰。
一旁早有人防着。赵文生伸出的手一把将他捞住,对徐美琳说:“赶紧将轮椅推来。”
“哥,哥?”叶思臣叫道。
“没事。”抓住弟弟的手,摇摇头,紧随,那目光射到办公室的门,说,“你留在这里,解释,我还不想因此连累一个三岁的小孩。”
蒋西,看着他们两个,或者是由于从没有遇过像这样的孩子。这使得他,一向很明亮很会笑的眼睛,此刻都染上了一层沉甸。
叶思泉很快被送到了病房里去。叶思臣因为进不去,只好站在外面,同时,清澈的眼睛,是不时望着另一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不用兄长说,他也担心。
蒋西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听着他长叹,小嘴笑道:“别担心。南南是我大舅养大的,比我爸妈更疼南南。我大舅大舅妈有自己的孩子,但是,都是疼南南疼过自己的孩子。”
“是吗?”叶思臣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总觉得刚才君爷那副神情不大对劲。
“南南将来要继承陆家的事业。所以,大舅对她很严格。你不要瞎操心了。”蒋西说。
听到这个三岁的小女孩,才是未来陆家真正的继承人,叶思臣明显一愣:“可她,不是外甥女吗?”
“照我爸爸妈妈的说法,那是南南自己选择的命运。”小西西当哥哥的,对妹妹自己选择的路,一样爱莫能助。
指尖捏住下巴尖,叶思臣:“嗯——”眼里的浓墨经由小西西的解释,反而是更沉了。
陆南站在大舅的办公室里,小心脏,有点扑通扑通,她是高傲的小女王,唯独自小对养她长大的大舅,怀有敬畏之心。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因为那个没口德的少年,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想她长这么大,被大舅刮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想,都是觉得不甘心呢。
因为叶思泉发作,君爷本想训斥小外甥女的话只好暂时往后延,先走去处理病人。
在这时候,小西西斗胆潜进来,给妹妹手里塞根巧克力补充能量。
“又是巧克力。”对于哥哥万年不变的习惯,陆南撇撇小嘴。
耳听,搁在沙发上的书包里传出手机的响声。陆南推哥哥去接,这会儿有点怕是腹黑妈妈从哪里得到消息。
小西西也很怕是腹黑妈妈打来的,伸手从书包掏出手机后,害怕地眯着眼看看来电:不对,不是妈妈的,是李老师?
“李老师?”一听这么说,陆南马上抢过手机。
李含笑想来想去,不知道回家会耽误多长时间,最好和双胞胎先打声招呼,免得她不在时,班里全乱套了。
小女王听李含笑这般慎重委托后,早把自己遭遇的劫难抛到了九霄之外,打包票:“李老师,你尽管去处理你的事,你不在的时候,我更能把班里的事都办的好好的。”
听到她这话的李含笑,嘴角古怪地微扯:这孩子,能不能别再打击老师了?
挂上电话,见前面,已是李家。
【015】李思思
军车,驶进了小区。在不是军事管理区的地方,军车进出,仍可以算是稀奇的事儿。
这小区,李含笑住了有十几年了,李含笑的爸李安东,又是个出名的人,保安处的人都认得她。今日见她坐着军车回来,无不大眼瞪小眼的。
李含笑不想对上他们疑问的眼神,别开脸,见到小区里面,走来走去的人里面,想要没有她爸的同事,那是不可能的。果然,很快又有人认出了她。
一个中年女性冲着她打招呼说:“含笑,回来看你爸妈啊?听他们说,你现在搬出去住了?难道是新交了男朋友?”
人家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没人知道她已经丢了原先的铁饭碗。每个人都想,即使她出了什么事,都有她爸护着她。既然如此,众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铁饭碗,她怎么可能主动丢呢。
铁饭碗?李含笑苦笑。
以她那个本科学历,在京城里找个铁饭碗能容易?哪怕有她爸护着。最终,只不过是在个学校食堂里,做了个记账的。与她学的专业,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远。可她爸觉得挺好的,要她在那里呆着,别再惹是生非。
她原先学的是法律专业,本意是伸张正义。但她爸只认为她会惹是生非,自从她瞒着他偷偷改了高考志愿,没有按照他想法考上医学院,她爸始终认为她是个逆子。
矛盾的爆发,在于她记账时查出学校食堂的猫腻,报告到了上面去。她爸不知从哪里听到什么消息,回到家后对她发了顿火,说她在社会上不会做人。这种事即使出了问题,也该学会私下处理,而不是一把火捅到四处都是,连学校的面子都丢了。
食堂的负责人碍着她爸的面子不敢私自开除报复她,但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哪能呆的下去。何况,再呆下去,她觉得没意义。她学那么多,不是在这里屈才。她递交了辞职信,并且要对方别告诉她父亲。自己走了,溜了。找了个学校读幼师,出来考代课老师,再过国家老师资格证。
这么做,没有去直奔律师行业,主要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夹杂在她和她父亲之间的李母,近来愈来愈难做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母亲,她实在不想回这个家。因为恐怕她这一出事,她在食堂辞职的事,会传进她父亲的耳朵里。她确信,有人会这样对她的事火上浇油的。只因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以前,她只是眼睛瞎了,没有看清。
高大帅将军车停在她家楼下时,打开车门问她:“李老师,需不需要我帮忙帮你提行李到楼上?”
“谢谢,不需要了。”李含笑真诚地感谢道。感觉得出,一路上,他对她满脸的忧心很关心。
“既然李老师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们。”高大帅指头指到军帽边,行了个简单的军礼,然后跳上车,指挥兵开着军车走了。一边军车使出小区,一边,高大帅对着车头的车前镜车后镜,能看见三楼窗台一个忽闪而过的影子,于是缩园唇吹出声口哨。
姚爷这安排,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李含笑哪知道他们心里头的曲曲,只当他们送自己回家。提着行李袋,一步步走上楼梯。
到了熟悉的家门口,在按下门铃的刹那,竟然,需要鼓起一口勇气。
这是自己的家。
李含笑不知为何,望着觉得很陌生。
“是谁?”李母在屋里应着,听见声音走过来开门。
门打开后,看见是女儿站在门口,李母嘴巴咧得笑不拢嘴,忙打开防盗门:“含笑,回来了。”
“妈。”李含笑提着行李,拘束地走进门,脚步,有点小心翼翼。
看到她这个样,李母连忙说:“别怕,你爸不在家,在单位没回来呢。”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间父亲是不在家的。可她防着,不止是父亲。行李提到自己房间门口,她却步了,因见着自己房间的门是敞开的。
“哦,你不在家的时候,思思偶尔过来住,我让她睡你房里了。因为你房间的光线比客房好,对她身体比较好。”李母解释说。
李思思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家,却整天跑到她家里来住,这算什么。不过,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因为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记得以前更离谱的事都有。思思睡她房,她呢,去客房,父母说生怕好动的她吵到思思睡觉。所以,李母对她的解释显得很漫不经心,压根不当回事。
吸上两口气后,李含笑转过身,朝母亲说:“我去客房吧。”说完,她径直带着行李走去客房。
“哎,含笑?”李母追着女儿,不知道是怎回事。
李含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进到那个房间里,只要闻到李思思身上那股味儿留在她房间里,她都会感到恶心。
“含笑。”李母进到房间里,看到女儿只是随意将行李袋一扔,没有要收拾的样子,眉头一皱,“你这是不打算回家住吗?”
“嗯。我在外头有的住。妈,你不用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就好了。”李含笑轻描淡写地说。
“外头租房子终究没有家里住着舒服——”
这家里,她能住的舒服吗?她早不舒服了,只是以前,一直没有勇气。而且,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现在,不同了,她自然得改变。
“妈。”李含笑打断母亲的话,“我住单位的房子,各方面有保障,你放心吧。”
“是这样啊。”听她如此说,李母不好再反对了,然仍叮嘱她,“你爸回来后,你记得不要和他顶嘴。”
接下来,母女俩,就着她有没有在意外中说了会儿话,李母,需要做晚饭,走去了厨房。
李含笑帮着家里头晒衣服的阳台上收下晾晒的衣物。不无意外,其中她看见了李思思的衣服。她可以想象得到,在她的房间里,李思思摆放的东西,可能比她原先放着的东西都要多了。
在她叠衣服,李母炒菜的时候,李安东,从外头回家了。跟在李安东身后的,有谢长诚。
“含笑,回来了?”真正见到她是回来在李家,谢长诚看起来很高兴。
李含笑只是对他简单地点个头。然后,别过脸,并没有正眼去和李安东对上。
李安东在玄关处脱了鞋,走进来,将手里提的公务包扔给徒弟,眼睛看着女儿,看了有一阵,见女儿始终没有回头,大声地出了口粗气,径直走进了书房。他走路的声音很大,弄得厨房里炒菜的李母伸出头来探望。
“这怎么回事?”不知状况的李母问谢长诚。
谢长诚冲李母安慰地说:“没事。我去书房劝劝老师。”
李母听到此,不免也对女儿幽怨地射去一眼:“不是和你说了吗?有什么话和你爸好好说。”
李含笑在心里做深呼吸,道:“妈。我不会和他吵的。”
听到这话,李安东冲到门口,冲着她喊:“你过来!”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随时要着火的可能。
李母的心都悬在了嗓眼上。
正好,门铃叮咚。
李含笑眉头一皱,似乎能猜到这时候驾到的人能是谁。
“长诚,你快开门看看是谁。”李母冲谢长诚说。
谢长诚走过去开门时,李含笑突然抬起头,道:“别开!”
三个人全看着她。谢长诚的手,顿在了门把上。
门外,传来娇嫩的嗓子,有点急地喊道:“三叔,三姨!”
“是思思!”李母率先回过神来,接着越过了谢长诚,着急地打开门。
李含笑只看着母亲这个动作,一口血,在胸头里涌着。
不会儿,进来的年轻女子,与李含笑年级相当,后脑勺是梳了条干净的麻花辫子,漂亮的刘海有些波浪明显是精心电过,苗条的身材穿的是秋天的长裙子,素白的纱,及到白皙的脚踝,整个儿如画一般。
现在这社会,或许有些家庭不重男轻女了,可是,有个漂亮的乖巧的女儿,总是能赏心悦目,甚至不亚于拥有一个男孩。
李思思,自小到大,是个优等生,不仅人长得温顺漂亮,学习成绩优秀。母亲,是著名的音乐学者。所以,李思思即使身体不好,但是,有一手遗传的钢琴技艺,可谓是多才多艺。后来,最令李安东欣赏的地方在于,自己女儿不愿意继承家业的情况下,李思思,决定放弃音乐学院,报考医学院并到李安东的研究室工作。
不管怎么比,她李含笑只要站到李思思身边,好像一朵牵牛花与国花牡丹放在一块,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这些都没有什么。李含笑一直都这么想。世上那么多优秀的人,她不可能成为超人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因此她从不妒忌过李思思,经父母教诲,一直也把李思思当姐妹。直到后来,她益发感到哪里不对劲。
就像现在,她父母看着李思思的目光,好像才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思思,没吃饭吧?”李母问。
“嗯。我妈出去了,我过来这里蹭饭吃。”李思思冲李母笑颜如花,“正好,听说含笑回来了。想早点过来看含笑。”
李含笑只是冷眼观摩她细微的摆头动作。李思思,只是对她父母说话,从没有正视过她李含笑。以前,对方针对她这般显而易见的态度,她怎么能忽视了这么多年。
“你真是有心。”李母完全没有察觉,直夸李思思,“你和含笑情同姐妹这么多年。我听长诚说,含笑见到他时,一开口就问你安全。”
“是吗?”李思思拿手捂住小口,略显惊讶状。
李含笑抓住她微扬的眉梢,心里想:她这是真讶异呢,讶异对方一如既往像傻瓜没有察觉。
若真是好姐妹,此刻应该是激动到来拥抱她嘘寒问暖,而不是只是抓住她父母说话。
为什么这样显而易见的态度,她父母一样都没发觉?
“李思思。”
“哎?”听到她叫,李思思应了声,目光,却是与李安东温柔地接触,“含笑,你这是在叫我吗?”
“今晚你在这里睡吗?”
结果,李思思没答呢,李母已急着插话:“思思当然要在这里睡。你们两姐妹能好好说说话。”
李思思对李母这话,只是惯例的笑颜如花。让人家只当她乖巧地当做是。
这时,李含笑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没有落在李思思,而是落在她这里。回头一望,见竟然是谢长诚。
谢长诚朝她微笑着,可能是唯恐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说出些什么不合适的话。
李含笑眉头再一皱。
“哈——秋。”突然,室内出了个喷嚏。
李思思捂住鼻子。
李母当即心疼,摸着她身上单薄的衬衫,说:“你怎穿的这么少?都入秋了。”
“忘了带件外衣。”李思思尴尬地说。
“长诚,到她房间里拿件外套。”李安东指挥道,完全忘了那间房其实是女儿的。
谢长诚的视线,早在那声喷嚏出现的刹那,从李含笑返回到了李思思身上。听到李安东这么说,立马冲进房间里找衣服。等他出来时,手里拿的是一件李含笑留在家里的衣服。
看到这里,李含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回客房。
“你给我站住!”抓住她这个动作的李安东,趁机发泄酝酿已久的大火。
李含笑转回头,想心平气和地和父亲说。
这时候,那个娇嫩的嗓子又响了起来:“三叔,别发脾气,对你身体不好的。三叔你有高血压。含笑还不知道吧?”
说得好像她李思思才是贴心的女儿,而她李含笑不是。
李含笑冷哼一声:“我父亲是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李思思一怔,紧接,一抹幽光极快地闪过她瞳孔。
于是,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安东突然冲过去,冲着女儿的左脸,啪一掌掴下去。
李含笑直觉里没有避开,挨了这巴掌,听着李安东在她头顶上暴怒。
“越来越不像话!做错了事只会逃避,辞职!让我和你妈到这个年纪还得为你操心。如果你有思思的一半,你妈会整天晚上念着你是不是吃不饱睡不好能不能嫁出去吗?”越说,李安东是越气,甚至是看向了谢长诚。
谢长诚只能悄悄别开视线。
李安东怒得无可自拔,冲李含笑骂:“好男人都不可能娶你!”
李含笑只是捂住被打的左脸,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她没有男人娶,一个人也能活。
却是,李思思那抹眼神,令她捏紧了拳头。
李思思是望着她的眼里,掠过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神色,唇角,微微地往上弯一弯。直到突然之间,门铃的再次响起,令她唇角的微笑,蓦地怔住。
“谁呢?”
【016】我要找李含笑
谁呢?
李母的疑问在一片寂静之中响起,这屋里的人,谁都没法猜到这时候有可能是谁来。毕竟是晚饭时间了,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这会儿没有预告的上门拜访。几个人互相看着,结果,有一会儿功夫,竟是谁都没有走去开门。
李含笑神使鬼差地挪动了脚。在擦过一群木头似的家人时,谢长诚突然拦住了她,道:“我来吧。”
他离门比较近,不用两步,手拉开了木门。紧接,站在他背后的李家人,都发现了他杵在门口没有动,背影好像愣了。
“长诚。”李安东不得已唤学生问道,“是谁?”
不认识。
谢长诚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谁。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将这个陌生人随意拒之门外。把防盗门打开后,可以确定的是,对方那双锋利如刀尖的眼打量他时,像是早把他看成透明玻璃似的。
“你是?”谢长诚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失常,不知觉中,他周身紧绷。
“我姓姚。是含笑的朋友,来找含笑的。”
李含笑在听见那妖孽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时,脑袋轰,有点空白:天,这个男人,这么快来讨债了?她不是和他说好了,等她安排好了,自然会偿还他的。
现在,怎么办?不,他究竟不会是傻到真的一上门,马上向她要债吧?
左右犹豫,手指纠结。
同时,屋里的人在听说有人找李含笑时,各自露出不一的表情。
李母对谢长诚说:“问清楚是什么人?为什么找含笑?”
站在门口的姚子业,听到了李母的问话,扬扬眉:真稀奇。一般父母,知道有人来找自己女儿,如果知道对方是自家女儿的朋友,不是该先让人进屋吗?
事到如此,为避免在门口耽误无聊的时间,而且这李家人明显有些奇怪,姚子业决定了报出自己姓名:“这是李安东教授的家吧。我想李安东教授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在一次在京会议上,李安东教授应该也见过我。我叫姚子业,是个军人。”
别说李安东认识不认识。谢长诚和李思思,无疑是在听见对方报出的名字时,刹那如雷贯耳。
“姚,姚科长!”李安东在屋里叫了起来,直奔过去,推开谢长诚。
如此一来,两扇门都向屋内敞开,屋里的其他人,都见到了门口站立的男人是什么样。
一袭剪裁得体的银色西装,风度翩翩的仪表,出众的相貌,眼如湖波,眉如柳烟,一颦一笑,堆砌万种风情。
男人女相,过美,美到让人挪不开视线。偏偏,这男人的气质,若是从天降临的武神,并未能让人感到任何懦弱的娘娘腔。
只需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凌厉。
只要是女性,无不在望着这男人的同时,羞涩之余,深感敬畏。
李含笑心里叫一句:妖孽。
只见自己母亲,看得目不转睛之余,拿手放在胸口上压惊。
李思思,是整个人若痴了样。
向来高傲的校花,能突然显出花痴的表情,可见这男人的魅力早已凌驾于一切校花之上。
望着这刹那之间的精彩场面,李含笑不厚道了,在心里想:这妖孽男,看起来有这么点用处。坏女人进入他视线都得栽。
“请进,姚科长。”李安东恭敬地说,与谢长诚站在门口两边,像是夹道欢迎。
看父亲这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的态度,李含笑不得对这妖孽男的身份再犯起了疑惑。虽然在军区的时候,都能多少感受到这个男人好像很有地位。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和身份,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来她李含笑并不感兴趣。
如今,连她爸都对这男人毕恭毕敬的。
奇怪了。他不是要抱她爸大腿吗?
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本末倒置了。是她爸要抱他大腿?
李含笑脑子里警铃大作,略带吃惊地扫了走进来的男人一眼。
走进屋里的姚子业,脚穿黑色程亮的皮鞋,并没有在玄关处换鞋,直接进了李家。对于屋内各种射来的视线,他早已习惯了聚光灯下的感觉。反倒是李含笑那惊讶并且带了质疑的一眸,让他稍稍侧目。
薄唇略勾起三分,向着李含笑那张有点木呆的脸,温暖又戏谑。
李含笑心尖咯噔。
其余的人,在见到贵客高贵的目光直接忽略了其他人,只注视李含笑一人时,无不大惊失色。
李思思的下唇咬出了道血,却同时极好地用垂落的长发掩盖住了自己的情愫。
李安东此时已迫不及待地向贵客走过去,道:“姚科,先坐吧。对了,姚科是吃了晚饭没有?”边说,边赶紧向老婆使眼色,要老婆去张罗待客的茶饮。
李母只要观摩老公的态度,都知道这个客人尊贵的不得了,哪敢怠慢,急急忙忙走进厨房里,巴不得马上摘下星星月亮来讨好客人。
李安东侧个身,是静等贵客走进客厅里的沙发入座。等了一会儿,发现客人一动没动,仿若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眉头一皱,望回来,见是:
贵客只望着他女儿,那双俊美又威严的眼睛,是落在了他女儿有点红肿的左脸。
李含笑这时也发觉了,不自觉中,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左脸:好像是有点肿,不过,疼的是在心上不在脸上。
李安东看到女儿好像装模作样摸被他打了的地方,老脸黑了大半,心里很怒气。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这个女儿,若有思思一半懂事就好了,真是丢脸。
“李教授。”姚子业微夹的眼角,早将李安东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收到眼中,孰是孰非,在他心里已有一半的数。
想这李家人真是有趣,女儿好不容易平安回来,竟然先想着怎么打女儿。好歹是个大学教授,怎么这种风范,没有一点修养。但说回来,一般父母,绝不可能轻易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盛怒之下情绪暴走。
然,李含笑能做出什么事让李安东盛怒到打女儿?
“姚科长,请说。”李安东接道。
“我这次来,是找含笑出去用晚餐的。我订了西餐厅的位置,如果你同意的话。”
听见贵客要邀请李含笑出去吃饭,李母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很是讶异:“这,这——”
“阿姨是对这事有什么不放心吗?”姚子业转过身来,捉摸着李母古怪的不像普通母亲的反应。
李母的目光,是落在了李思思身上,好像是糊涂了起来。
或许在她眼里,获得这种艳遇的人,如果被邀请的人是李思思,那绝对是正常的。如果是李含笑,纵使李含笑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总觉得这事好像不合常理,令她心惊胆战。
李思思站在原地,脸色温柔,大方,尽显大家闺秀的清雅和高贵,说:“三姨,这不是好事吗?”说完,向李含笑俏皮地眨眨眼,宛若好姐妹般的揶揄。
李含笑当即心头一乍:如果不是之前刚挨过了一巴,很有可能自己这会儿又得被她骗了。
连她都有被骗的可能,其他李家人和谢长诚,更不用说。个个因着李思思的话,无不在表情上露出了一番轻松。所有的目光,立马再次集聚在李思思身上。李含笑,又再度落入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见着这富有戏剧化的一幕,妖孽的长眉挑了一挑,接而,薄唇开启:“既然李教授和李太太都没有意见,那我带含笑走了。”
屋内的人,在他这突然决断的话里没反应过来时,李含笑感觉左边手臂一扼,未及回头,身体已经被股强有力的力量拽了出去。
一路是被拽出了家门,拽下了楼梯。若不是不想当着父亲的面和这妖孽男吵,她早飚了。
楼梯口,早有一辆雪福来停在门口等着。姚子业前面的手打开副驾座车门。李含笑正要开口“你想怎么样”。
他忽的转过身来。
她一愣,只觉一道温热的气息忽然是贴紧了自己耳畔,惹得她耳垂发烫。
低低的嗓音,宛若酒酿的醇厚,像一记迷醉剂打入她耳朵里:“怎么,难道你想留在这?”
当然不想。刚刚,在挨了那巴掌后,为了避免与父亲正面冲突,即使他不来,她都会甩门出去的。可是,这和他并没有关系。
手,要用点力从他掌心里脱出来,却感觉到更大的力气扼在她手臂上。
“别动。”意味的声调,带着戏谑,带着懒意,同时是那么的温柔,从她耳朵再次灌入,“他们在看着。”
身体,当即一僵。
谁在看?肯定不止自己父母。
想到有那个女人在看,不知为何,她心头竟是浮现起一丝快感来。
李思思不是刚才很大方一点都不在意吗?可她直觉里,怎么都能觉得李思思那是装的。
见她是不动了,他微笑的眼眸笑成了两条弧线,像是捉到了鱼儿似的。
李含笑圆眼有些瞪着,看他近在咫尺诡异的笑眼。
“上车吧。”他口气断定了她别无选择。
恨恨地咬口碎牙,对自己不得不再次上了这个男人的贼船。
盯着她进了雪福来后,优雅地关上车门,在绕回车头时,能清楚地感受到上头李家阳台上射下来的几道视线里,没有一个不是焦躁万分的。
薄唇再勾起几分弧度,是冷。
李含笑见他坐进驾驶座时,看到他的,即是这样一副温中带冷的表情。他这是干嘛生气?为谁生气?
“李含笑。”
“哎?”
“把安全带系好。”
她方是回过神来,刚系好安全带,雪福来是一口气冲出了小区大院。疾开的速度,带起了阵风,吹开了她额前的刘海,也吹散了李家给她心头带来的那点低气压。
看到雪福来的主人,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走了。
站在李家阳台上偷窥的四个人,各种表情,又精彩了起来。
李安东双手背叉,从阳台走到客厅后,脸色十分阴沉。
李母跟在老公后面,追着问:“你认识这个人不?是什么来头?”
说到姚家,只要圈子里的,无不知道其大名。可李安东是怎都想不到,自己女儿,竟能和姚家大少扯上了关系。
“师母。”见李母追问的紧,谢长诚代替李安东向李母解说,“那人姓姚,算是个**。”
**。李母眨眨眼,一时也不相信,以女儿那条件,能有正经的**能看上,说:“不是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吧?”
李安东猛地回头,生怕死了隔墙有耳,姚家可不是能轻易得罪得起的,冲老婆叫:“你不知道的事,就不要胡说!”
李母哪是想胡说。可就以自己女儿从小到大的名声,在左邻右舍里,没有一个认为是好的。这使得她后来,想给女儿找个好亲家,委托身边的朋友去找,竟是没有一个敢答应。说来说去不是他们父母不努力为女儿张罗,是女儿自己不争气。
如果李含笑争气的话,连像谢长诚这样条件都不是绝对优秀的,都不会选择了李思思不要李含笑了。
李母既是想不明白,又不想和老公吵,满脸晦气地走回厨房。
李安东在客厅里徘徊了许久,越走,额头的汗越多。他心里是很怕,既是怕李含笑又得罪人,如果这回得罪到姚家人事情可就大了。另一方面,他又是怕,李含笑向姚家告状,说他虐待女儿打了她一巴。
坐到沙发里头,重重地喘口粗气。
谢长诚忙斟了杯水给他。
李思思也走过来,帮他拍着背,柔声说:“三叔不要担心。含笑,会知道事情轻重的。”
听到她这话的李安东,回头极是安慰地看着她,道:“要是,含笑有你的几分之一,我和你三姨,不会忧愁成这样了。思思,女孩子之间比较好说话。你一定要帮我和你三姨想办法,别让含笑再惹出祸来。”
“放心吧,三叔。含笑是我姐妹,我肯定会看着她的。”李思思尽是笑着答应,只是在那笑眸里,想念到李含笑被雪福来主人接走时,划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阴冷。
【017】每天至少一个吻
西餐厅来的次数不少,然是第一次单独和男人共进晚餐。李含笑在西餐厅里的位置坐下来时,浑身不自在。想她上个月在咖啡厅,和这个男人只是喝杯咖啡见个面,都得被这男人说的一文不值。如今,这男人存什么心思,是准备再借机讽刺她一番吗?因为见到她爸这个大腿好像不怎样?
服务生送上两杯柠檬水和菜谱。李含笑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菜谱,琢磨着在不在这里吃的问题时,突然听见对面的人这么说:
“麻烦,给我拿点冰块和毛巾。”
李含笑抬起头,见服务生不会儿,已把毛巾和冰块用盘子端了过来。
一只优雅的手摊开毛巾在掌心上,用夹子夹起杯中的冰块,捡了两三块后放进毛巾里,包成一个包。包起来的形状,十足一个早餐包子大小。握着这冰块包掂了掂后,妖孽的长眉冲着她挑了挑。
李含笑立马拉直了脸皮:“你想做什么?”
“捂住你左脸。”一边说,那长臂已是伸了过来,在她来不及采取反应之前,包块往她左脸上有点红肿的地方贴了上去。
骤然一道尖锐的冰凉触到痛处,当然是令她差点儿惊呼,不过,很快,一阵舒服的感觉,完全代替了疼痛。只听自己喉咙里都要溢出一声,她慌忙咬住唇,眨开的眼,正好见着他那张俊颜伏到了近距离的地方。
温热的呼吸,仿佛带着男人固有的醉意,轻轻地吹拂到她脸上。若一阵春风,吹开了她脸皮。
瞬间她噤若寒蝉,周身僵硬。
眸瞳微紧,勾起谑味:这女人,到处找男人结婚,其实,是个典型的老处女吧?
“李含笑,自己拿着。”
“拿,拿什么?”
妖眉往上斜挑:“我不介意一晚上帮你拿着。只要你不介意旁边这么多人看。”
四周,射来的视线,好比舞台上四面八方射来的灯光。都是因为这男人长得太妖孽的缘故。李含笑可以想象得到四边上那些观看的观众,无不都是把这男人想象成了白马王子。可悲的是,只有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男人绝对不是个白马王子,是披着王子外套的极品恶魔。
这一想,牙齿都疼了。
“你把手松开,我才能拿。”她闷闷道,因着心里不能不承认,今晚上这男人不知是不是脑袋又抽筋了,竟然会为她着想了起来。
“那你拿好了。”一边拉长调子,一边突然放手。
她唯有手忙脚乱地去接从左脸上掉下的冰块包,结果,先触到的是一只手背。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放开冰块包,等着她的手自投罗网。
果然,摸到他手背的瞬间,她触电似地缩了回去。
“李含笑,你被针扎了是不是?”
笑盈盈的秋水眸子,是这般的可恶。
李含笑怒得想拍案而起,低声道:“有你这么无赖的吗?”
“我哪里无赖了。想当年,在幼儿园里围圆圈跳舞的时候,你都没有牵过男性的手?”
是人被逼到这份上,都得豁出去了的。李含笑这次伸出去的手,巧妙地捏住冰块包的一角,道:“你可以放开了。”
妖孽的长眉,只是对她距他仍有一定距离的手挑了挑,紧接是,保持优雅地将手收了回去。
李含笑掌心托着冰块包继续捂着红肿的左脸,一面拉扯嘴角以防被冰块冻僵了。
对面,他翻了菜谱后叫来了服务生,点了两份牛排。然后,是拿纸巾仔细地擦拭桌上的刀叉。那细致美丽的动作,让人不仅不会感到无聊,反而赏心悦目。
李含笑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淡淡地问:“怎么叹气了?”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突然跑到我家是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请你吃晚餐。”
“无功不受禄。我做了什么让你请我吃晚餐?”
这女人?他这般明显的示意她都没有感觉?郁闷,宛如朵阴云划过眉宇。
李含笑继续为他的意图着想:“如果你是为了抱我爸大腿的话,你都看见了,我在家和我爸关系不好。你也应该去讨好我爸不是讨好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抱你爸大腿了?”低沉的嗓音里略显出了一丝不悦,妖魅的眉梢向上可笑似地扬着。
李含笑心头一沉:果然,这男人另有所图。
“你没有必要抱我爸大腿?”
“你认为我有必要吗?”半眯的妖眸,看着她的挣扎,兴趣盎然。
只要看她爸对他的态度,都知道没必要。可如果没必要,一切解释不通。他究竟想做什么?
“姚军官。我们实话实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她道。
“李含笑。”他几乎要在内心里佩服自己的耐心了,不然,早该拿把锤子去敲她的脑袋瓜,“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吃饭,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利可图。你我之间有什么利益牵扯吗?”她是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他甚至,为此可以听见旁桌上传来的窃笑,若不是他是当事人,他想,现在他应该笑得比谁都欢,因为这一幕实在太欢快了,若高大帅在这里八成要笑破肚皮。牙齿切了下,他缓缓吐出:“难道没有利益的话,一个男人不能请一个女人吃饭?”
“当然。”
她两个字回答的过于铁定,令他忍无可忍了。
“那我问你,上次你和我去喝咖啡是为了什么?有利益牵扯吗?”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悲催的,自己怎么好像和一个孩子进行辩论赛。
两只眼眨了眨:“是没有。”
“既然都没有,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眉宇拉紧到了中间。
“你我不是看不顺眼吗?”
“可我现在——”他这话刚说到一半,捉到了她眸里转瞬即逝的狡黠,猛烈一怔后,清楚自己是被她耍了。
别看李含笑这会儿拿到了主动权,应该耍着对方玩报复了,可她手里端着水杯时,心底挺感慨的:不是她自卑来着。明明不是嫌弃她吗?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这男人浑身的邪恶因子,该不会对她感兴趣是因为耍着她好玩吧?
天才和愚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李含笑这会儿有超越天才的直觉。
于是,轮到他心头前所未有起了一丝忐忑:“你,现在——”
“我想不到理由和你在一起。”若是之前在咖啡馆的时候,两人一拍即合,她应该不会抗拒。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她多少能感觉到在咖啡馆时,这人对她说的那些话都不一定是真的,然而比起被他鄙视,她更怕一辈子栽在这男人手里。
到底,人品最重要。
这算什么?他这是被拒了?
想他姚子业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居然生平第一次表白,是要被这个有点男人婆的女人给拒了?
有意思!
俊颜舒悦开,若是春风拂面,凌波微动,美艳非凡。
李含笑看见他不怒反笑的刹那,心头毛毛了起来。
“你说你没有理由和我在一块,可我能找出无数的理由你会选择我。”
“你说!”
“首先,我有钱,有地位,有身份。”
哼:“我上次好像和你提过了,我们女人找男人不是只看重钱。”
“没错。所以,比起我的钱,我认为,我的脑子,我的性格,我的人品,更足以让你选择我。”
这个妖孽男,真够自恋的!
唇角略勾,哼笑:“你的性格,你的人品,不是很欠扁吗?”
“对你来说如果是欠扁,那对你的敌人来说,可能要比欠扁更欠扁。”悠言吐出,用着欠扁的口语,妖孽的眉眼眯紧时,放出的,是两把利刀。
李含笑愣,是在突然之间,脑子里闪过了李思思那咬嘴唇的动作。
这妖孽男,对李思思的魅惑力,似乎是不同凡响呢。
“怎么?有个人愿意帮你要回本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不会傻到不愿意接受这个帮忙吧?”
她是想,要回自己的房间,要回自己的父母,要回自己的家。如果有个强有力的帮手来帮她,她的确没有必要拒绝。可这一来,她和这个男人算是成什么关系了?她这是为了复仇准备卖身吗?
妖孽美瞳似乎抓住了她纠结的想法,只是眯一眯:“你自己可以考虑。我的条件很简单,每天至少一个吻。要不要结婚随你便,但是,你知道的,能打击到对方最好的武器是什么。”
“等等。”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抓住的是他前面那句,“什么叫至少一个吻。”
“男女之间除了吻,如果你不懂得做什么,没关系,我教你。相信我,我绝对可以把你教的很舒服。”
仰起脸,正好见着他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的动作。这使得她仿佛看见了吸血鬼电影。周身血液沸腾又凝固,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有点打颤的手握起杯子,狠狠一咬牙:“我需要你教吗?”
“这么说,你经验老道,更令我抱有期待了。”
李含笑浑身既是起鸡皮疙瘩,嘴上不准备认输:“那是。”
幸好牛排在这时候上桌了。她得以换口气,先解决口腹危机。
用完晚餐,喝了小半杯红酒。感觉这人,都有些醉了。毕竟今晚发生的一切是有那么点不可思议。想一个小时之前,她在家里被老爸骂一辈子嫁不到好男人。这会儿,却已和一个好像她爸都要抱其大腿的男人定下了约定。
是,有一点做梦了。
耳边,优雅的小提琴,配合眼前这个俊美如神邸的男人。只是有谁知道,这个妖孽男是个恶魔呢?
与恶魔做交易。她在心底一串笑。
对面美妖的瞳孔,是将她脸上的每一点,都收进眼里心里。
……
幼儿园宿舍楼。
丁睿菲拉了董云雅下楼来买零食。董云雅要不是因为刚好方便面吃完了,绝不会想和丁睿菲一块做任何事情。
来到门口斜对面的一家杂货店。丁睿菲在货架上,挑着瓜子、花生、地瓜条,手里整整抱了十袋八袋的东西,抱不动时,要董云雅帮着抱。董云雅一皱眉,直接向那老板要个篮子给丁睿菲自己拎着。
见她如此清高的模样儿,丁睿菲鼻子里哼哼:“我说董老师,不是我说你怎样,可你心里也该清楚。现在这社会,男人相中女人,不会只是看女人的相貌或是学历。能勾上好男人的女人,没有一点手段是不行的。但像你这冷冰冰的性格,别说能不能讨喜到男人,就我看来——”
董云雅被她这话,算是刺中了心头。本来以她相貌以她学历,能没有男人追吗?只是不知为什么,男人总是对她情愿远观。加上她自己本人绝对拉不下面子去讨好男人,搞到现在步入剩女一族。
“那你呢?你不是很会手段吗?”董云雅忍不住牙尖地反问。
丁睿菲呵呵,呵呵,笑两声:“你说我,我年纪好像比你和李老师,都要年轻上好几岁吧。不好意思,我只是目光挑了些。”
也就是说,丁睿菲不是没有男人追。想幼儿园新来的一个帅哥保安,上下班时围着丁睿菲转,对丁睿菲笑得别提多暧昧。可是,只是一个保安,要学历没学历,要钱没钱,丁睿菲能看得上吗?至多和对方玩一玩。
董云雅冷笑:“你小心玩出火来。”说完,她走到柜台,指明了要一箱方便面让对方帮着送上宿舍楼,先付款。
丁睿菲被她这带刺的话激的气,提着一篮子零食重重地放到结账柜台时,顺着她目光往外头望出去。
只瞧门口驶来一辆雪福来,车身擦得非常程亮,令人瞬间直觉车主高人一等。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后,走下来的男人,俊美,白西装,圣洁,高贵。
就是手里刚拿到钞票的女老板,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那个男人。
好美的男人,从没有见过。
几个人的心声同时阵阵响。
眼见这俊男从车头绕了个弯后,打开另一边车门。从这边车门里走下来的女人,是长袖t恤衫加牛仔裤,这装扮眼熟的要死。
谁让李含笑到这小杂货店买东西时,常穿的,也是这条洗的褪色的牛仔裤。
“这是你们学校的李老师吧?”女老板惊讶的声线,问董云雅和丁睿菲。
【018】忒有背景
李含笑下了车,因为身上什么都没带,一身轻松,掉头要走。
“李含笑,你这么打算走了?”
想想,人家好歹请她吃了一份牛排。转过头,认真地说:“谢谢你请我吃了顿晚饭。”
“就这样?”
不然要怎样?
“行——”
放行了——抬起的脚,未踩到地上时,忽然右手被一抓,整个身体没能把住平衡,拖着来了九十度旋转后,正头晕眼花的刹那,嘴唇猛地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贴到了上面。
软软的,像棉花,贴上去,尤其像极了棉花糖,竟似有点甜甜的味道,柔软地吸着你。
两片柔软张开的一小洞,宛如漩涡,是吸得她脸蛋涨红,有点喘不过气来。
一只大手在她腰上一抱,托住她有点软的身体,再从唇上放开她,指尖在她绯红喘息的嘴唇上抹过去,妖孽眼感慨地眯一眯:“真是没有接过吻呢,不是说经验老道吗?”
接吻?
她刚是接吻了?
不,是被吻了。被盗了,初吻。
“这叫接吻吗?这是你自己把嘴唇往我嘴上凑好不好?像吃糖一样,幼稚!”
原来,她的舌头也不笨,有点毒。
他喉咙里低哑的笑声,伴随阵阵夜风:“这么说,刚那不算接吻,那再吻一个?”
猛然想起西餐厅里的约定,她舌头伶俐地打个卷儿:“刚刚那个也还好吧。反正是第一次,勉强过关。咱们做考官的,也不能太挑剔。”
“这你就不对了。这种事怎么能不挑剔呢?”
“为什么要挑剔?!”她仰起头瞪着他。
她这是给他找台阶下了,他想怎样?
“你不知道吗?男人对这种事,是要做到讨好女人,才能有满足感。”
好吧,话都是他说的。她唇角一勾:“我满意。”
“你满意?”
“是,非常满意。”
奉承的话要说,还不容易。睁眼说瞎话就得了。回头来说,这妖孽男,吻的技术不算差吧。虽然她经验为零,无从比较。
他的眉挑一挑,在看着她局促地往回缩手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搁在她腰间的手突然往回收了回来,说:“我等你来找我。”
她是要收拾人,是和他暂时达成了什么同盟,但是,不代表她一定会去找他。
从她一脸淡定,且微笑得过头的眼神,能清楚地读到她心里的话,他懒懒地拉开眉梢,扯一扯:“下一次,看条件,不一定是一个吻而已了。”
眉尖微耸:她能怕得了他恫吓吗?
笑盈盈朝他摆摆手:“路上开车小心。”
他喉咙里低哼一声,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进车内时,向她回应地挥下手:“那你也小心点了。虽然只几步路,但风高夜黑,别给摔了。”
李含笑假惺惺地笑两声:“我知道,你可以走了。”其实心里别扭得想吐。心知他这是故意说的,故意演的。
只见雪福来走后,从杂货店里,手里抱着零食袋向她一路奔来的人,不就是丁睿菲和董云雅。
这两个人,是在看到她被那男的吻了的瞬间,方是像自己被吻了一样电击中回了神。
丁睿菲直接用手用力捏了董云雅的脸,道:“我没看错吧?”
“没。”董云雅被捏了后,依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心里头激动着。是想,连李含笑这样的,都能找到优质的男人,她董云雅,应该未来也不会差。
“可那男的是什么身份?”丁睿菲再问,提出了严重的质疑,“不会那车是借的吧?”
“怎么可能是借的?”董云雅严重不满。
“以李含笑那条件,怎么可能?”不是她丁睿菲有意贬低李含笑,瞧李含笑,相貌在她们一群人中间最不怎样,而且,据闻年纪,都比她们大一截。
如果对方是像她那个帅哥保安只是虚有其表,有点可能。丁睿菲推定。
董云雅一听可急了。感觉李含笑这未来,分明是自己的希望。于是匆匆先冲出了杂货铺。
丁睿菲当然不甘人后,一路追着她,到后来与她齐头并进,却仍旧没有赶上走了的雪福来一探究竟,只好都站到了李含笑面前,用马后炮的大妈口气追问李含笑:“那人是谁?”
是谁?
李含笑对这个问题,突然感到难以解释的棘手。因为她和他今晚决定缔结的关系好像并不正当。
“朋友。”
“朋友?!”两个室友喷出来的嗓门,好比天要塌下来的气势,完全不信。
“李含笑,你太不够朋友了吧。吻都吻了,叫朋友?”丁睿菲斜眼睨着李含笑。
“这只不过是外国的礼节。他刚从外国回来,外面都是这样打招呼的。怎么,你们不知道?”李含笑灵机一动时,套用了电视剧台词应付,而且应付的井井有条,死活不会松口。
丁睿菲自然是死活不信她,认为她就是死辩。至于董云雅,脸上有点微微的忧愁。
“你们买夜宵了吗?”李含笑岔开话题。
丁睿菲抱着零食不睬她,甚至有点怨她有艳福不分享,擦过她身边直接进了大门。
背叉手的李含笑,淡淡地看了看丁睿菲的背影,对于身边一样不说话的董云雅斜眯一眼后,自己慢吞吞地爬上楼。
两个室友向来都彼此看不过眼,她没必要故意牺牲自己只为讨好她们。反正,这几人心里都在打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的。
到了楼上,隔壁的听说她回来了,是凑热闹也好,想听八卦也好,问她:“含笑,教导主任说你遇上火车意外了,是真是假?”
“你们说是真是假?”与这些人相处久了,李含笑练成了一套处事不惊坐看人生。
“这,真难说呢。”
“是啊,我们在电视里看新闻报道,听说很凄惨,死了好几个。而你——”
“含笑,你受伤了吗?”
李含笑挠挠头发,作苦恼状:“受伤是没有,可行李丢了不少。现在,口袋里连明天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一听说要借钱,所有人若一枪打过去的鸟群,立马各奔东西。
两个室友一样装作没听到。
丁睿菲嘴头上嘀咕着:不是有个男朋友开着雪福来吗?会没钱?
李含笑真没说假。那钱,银行卡,都搁在李家了。要等明天下班了再找个时间偷偷去拿回来。所以,明天早餐午饭的钱,有点问题。
不过,吃饭的问题,明显没有被炒鱿鱼的问题大。
第二天到了教导处报道。
她本想主动道歉,求两句,都是同事一场,想必教导处人事科的人,都不会怎么刁难她。为此,她都想好了主动要求减工资,再加班弥补等请求。
“李老师。”教导处主任那张铁板脸,对着她,是生生地加硬了好几倍,证明了对她的厌恶有多深。
那是因为她一个年轻的代课老师,连编制都不是,进幼儿园第一天,就给其他老教师下马威了。想出来的主意是投机取巧不说,而且幼儿园里早有多种传闻,她是凭的后台进的幼儿园。偏偏,如果她真有后台,或许大家都会忌惮她几分。但是观察这么久,没有人能看出她有什么不得了的后台。这不变成一个骗子吗?
狐假虎威的骗子,比富二代官二代更令人深恶痛绝。至少,现在这几个站在教导处里的老前辈,在心里对李含笑是判了死刑。
刚巧,沈园长出差了。
不就是处决一个代课老师,她们这点先斩后奏的权力,是有的。
对,照幼儿园条例处决了,有法可依。想必沈园长回来,都没法再包庇。
“刘老师,你陪李老师到她的办公桌,看着她收拾完东西,还有,包括她住我们幼儿园员工宿舍的东西,一并收拾整齐了,今天上午让她离开吧。”教导处主任这话一完,办公室内一半以上的人,在心头拍手称好。另一半的,眼里有惊讶,但也不敢随意出声。谁让这园子里,除了沈园长地位最高,接下来,是这教导处主任了。
眼见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一个肯为她不公平的待遇出声。李含笑心里叹道这世态炎凉,口气挺是镇定:“主任,你要炒我,也得有依有据吧?”
“依据?我早在电话里和你说了。李老师,你可别怪我没事先和你说清楚。都说了,你有医院的证明过来,你这个假,算是成立。没有证明,谁能证明你不是旷工?”
李含笑这回总算看明白了,从对方那完全不屑的眼神里。对方吃定的是她李含笑,连去医院弄张假证明的门路都没有。只有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人,才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到。所以,对方吃定她李含笑,吃定的是她李含笑没有背景不能报复。
刹那间,她真是被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惹恼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划着几个电话。她爸那头,包括谢长诚,她爸的朋友,肯定是不能拜托的。指尖摸到最后,是昨晚上那妖孽男给她手机里输入的电话号码。
既然他说他本事很大,她正好瞧瞧他本事有多大。
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可以gameover了。
嘀嘀几声,传出那把欠扁的嗓子。
“这么快来找我了?”
瞧他那得意的样,可她如今顾不上这些了,巴不得马上给办公室里这群狗眼好看,道:“我需要一张伤假证明,用来给学校请假的。”
“哦,你要造假——”
“什么——”造假两个字压在她喉咙里,她好歹真的是在火车出事时撞到了桌子,“你能不能帮?”
不能帮是吧?不能帮,本小姐昨晚上的吻,一并还回来!
似乎,他能从电话筒里清楚地听见她心里这么说。眉梢一扬,唇角微扬:“你愿意找我帮忙,我高兴都来不及。”
算你识相。
李含笑哼一声,挂上电话,回头对那一帮等看好戏的人说:“证明马上有人会送过来,不介意我在这里先坐会儿吧。”说完,她自顾拉了张椅子坐,懒得征求她们允许。
她这幅摆大牌的样子,当即将有意拿她办了的教导处主任几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本是想,那家伙填完单子送过来,最快,要一个小时以上。李含笑随手捡了份报纸摊开来看,一边听着办公室里那几个老家伙冲其他人迁怒。
没想,不到二十分钟,突然有人匆匆来报,说是有军人来找她。
李含笑合上报纸的时候,抬头,见着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的是自己的老同学。于是李含笑发现了,她这老同学,虽然人长得不差,但是,当板起面孔挺吓人的。
李俊涛走进办公室秉持的面无表情,是将屋里的人一下全骇住了。何况,这里是部队机关幼儿园。这里的人,个个都能认出李俊涛肩坎上那赫赫的中校军衔。
中校。这般年轻的小伙子已是中校,将来可不得了。有点社会经验的都知道,这种人惹不起。
马上有人上前准备殷勤地接待李俊涛。
李俊涛却是在有人打算奉茶倒水之前,摆了手,铁声问:“请问这里是谁负责人事的工作?”
与教导处主任齐肩并战的人事科科长赶紧走出来,战战兢兢道:“是我。”
打开手中拿的公务包,取出一张纸,举着这张纸对人事科科长说话的李俊涛,照样是面无表情的:“你看一看,有没有问题。”
接过纸只是在上面扫了眼的科长,惊愕吞口水的声音,是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怎,怎么了?”教导处主任连忙凑到她身边看,一看那纸上的签名,两只眼瞪的圆了。
“有问题吗?”李俊涛扫过两个的表情。
科长和主任整齐地摆头,齐声答:“没问题。”
听见这句回答,李俊涛拉上公务包的拉链,看来是执行完了领导吩咐的事,转身要走,走到门口,突然好像是犹豫地顿了步。
就他这个动作,是把屋里人的心重新吊了起来。接着,大家见他目光落在了李含笑那里。
“她是我高中的同学。”
李含笑一征。
可老同学已经在放完这句话的同时,飞也似地走了。
办公室里的人全都叽叽喳喳起来。李俊涛最后放那句话太明显不过,不就是要罩李含笑吗。看来这李含笑真是有点儿背景的。
至于教导处主任和人事科科长,一块拿着李俊涛送来的那张纸,一直手抖:这李含笑哪止是只有点背景,是忒有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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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踩她两脚
沈园长回来,听说了幼儿园里在她不在时发生的事,心里直叹:荒谬!
荒谬在,区区一个代课老师,搞到这么多个老资格的教师赌气。什么时候,园长里的人,都心胸狭窄到了这个地步。以这些人几乎不可动摇的地位,有必要和一个代课老师怄气吗。
不多久,教导处主任和人事科的科长齐齐站到了她面前。
“园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如果你早知道了她的来历,和我们知会一声,我们怎会起了疑心质疑她。”教导处主任开口,冲沈园长抱怨在先。是要把自己的责任全推到别人头上。
沈园长听出来,她这次被李含笑的打击不小,眉毛一扬,不客气地道:“李含笑能有什么来历,我怎么不知道?”
“园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听见沈园长否认的说话,教导处主任益发认为园长是有意,说,“这园子里的人,只有你从一开初,最袒护李含笑了。”
“是,是的。”人事科科长接着埋怨,同是在心里想着沈园长诡计多端,说不定是准备拿李含笑来刺探她们这班人。
“那你们说说,我是怎么袒护李含笑了?”沈园长沉着冷静的,看着她们两个。
“比如,像她这样只上过幼师培训班的,没有资质的,怎么能进了我们幼儿园当老师?”教导处主任有模有样地提出从一开始就有的质疑。
“好像我们这班园子请来的代课老师里面,有资质的不也就几个。”沈园长道,“而且合约里面也写了,必须在一年内拿到教师资格证。”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请的这些代课老师,虽然她们部分暂时没有得到资质,但是这些老师本来读的专业与我们的教师行业算是有交集。比如董云雅老师,是英语专才。比如丁睿菲老师,本身是就读古文学专业的。至于李含笑老师,我记得她学历里写的法律专业,用来教小孩子,是不是有点儿超前了——”
这个算是戳到点子上了。沈园长想起那时候,因这里是香饽饽的部队机关幼儿园,哪怕只是代课老师的岗位争夺战,一样硝烟弥漫,竞争激烈。来竞争的候补老师,可谓是人才济济。可以说,什么专业都有。有能弹得一手好钢琴的十级钢琴师,她都看不上。偏偏相中了李含笑。虽说她沈园长德高望重,一句话我要谁,其他人当时心存疑问,也不敢当场反诘。如今,大概是这些疑问在老师们心里积存久了,引起了爆发。
也是该解释解释了。可她怎么想都有点多余。
沈园长犹豫的时候,是在琢磨该怎么和这些人做做思想教育课了,刚好拿李含笑来当示范教材,说:“嗯,当时我看中李老师的原因很简单。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面试的办公室里,故意让老王,在地上放了几个纸团子。结果,前面来面试的老师,没有一个捡地上的纸团。就李含笑老师,她最后一个进来的,先把地上的纸团捡了起来,并且是捡的干干净净。”
“这,这不是洁癖吗?”教导处主任不可思议地叫。
“什么洁癖?这叫做修养。我们做幼师的,更应该懂得,一个小孩子,培养修养的最佳阶段,就是从我们这个阶段教起。至于文化知识什么的,通通是浮云。人品最重要,是要从幼师做起学起!”沈园长人品两个字念的铿锵有力,震在了另两人的心头上。
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无不在脸上露出了点难堪的绯红。
沈园长可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们两个,继续说:“怎么?你们现在是知道李老师什么背景了,打算改去抱李老师的大腿吗?”
“像沈园长说的,为人师表,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教导处主任边嘴上这么说,边心里头气不得沈园长这只老狐狸,“李老师再怎样的家世,都不能违背幼儿园的规定行事。”
“这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信得过你的。”沈园长老神在在地道,“那么,这事都讨论完了。你们回去秉公处理吧。我这里也忙着。”
于是,本想来园长办公室推卸责任的两个人,悻悻然自己背了黑锅走了回去。
沈园长却是在她们走后,不免抱了点疑惑:这李含笑是什么背景来着?竟然能让这两个老资格的吃瘪。
那张签了姚爷大名的纸,说什么,教导处主任和人事科科长都不会将它外露,因为她们可不想让李含笑接下来踩着她们的头四处张扬。李含笑呢,也不会傻到像那些靠关系的管二代,到处喊着我爸是李刚。俗话说的好,目的达到,见好就收。虽然她心里一样疑惑,那妖孽男究竟是让她老同学拿了什么给教导处主任,居然一张纸能立竿见影。
在幼儿园的饭碗是暂时保住了,但是,总归得回一趟李家拿行李。下午,她特意又告了假,现在,没有人敢轻易拦她正当请假的路了。趁着李安东在单位上班的时间,跑回了李家的小区,瞅到母亲要出去菜市场买菜的空子,进了家里的门。
幸好上次回家时,裤子里别的没兜,但是,记得兜了家里的备用钥匙。
摸进家里的门后,直奔房间,去取行李袋。
往行李袋里再塞几件衣服,刚拉上行李袋拉链,后面突然门砰一声响。她回过头,看到李思思倚在门边上看着她。
李思思的家,在她家楼上。
感情,她在楼下左右探视情况时,李思思早已在自家阳台上看到她了。或是说,李思思一直都做这种事。
李含笑直起了身,直面李思思,想着刚好,这会儿她父母和谢长诚都不在,看李思思要不要继续装。
“思思,你怎么进来的?”她佯作什么都不知情,打招呼。
“你忘了,我有你们家的钥匙。”李思思举起的小指头,勾着一串李家大门的钥匙,说到最后一句嘴角再一勾,“你爸妈给我的。”
“既然是这样。”李含笑望了望表,“我急着要出门。你等会儿帮我锁门吧。”
见她毫不在意,李思思的眸光微沉:“李含笑,你打算这么走了?”
“有问题吗?”李含笑拎起行李袋,走到门口处发现她堵在门口,眉角扬挑。
“三叔和三姨是好心好意要你留下。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对不起三叔和三姨吗?”
“没错,我是李家的女儿,可我离家是为了自立,我不会不孝顺我父母。再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似乎很操心?”
“我操心,是因为三叔三姨像我亲生爸妈一样。”
其他好说,说到这个点上,李含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妈活着呢。李思思,你这么说,不怕阿姨吃我妈的醋?”
李思思的脸,当即变得有些难看,大概是没想到李含笑能如此利齿地反驳自己,道:“含笑,你好像有点变了。”
“人,总是要吃一堑长一智的。好在我现在已经吃过一堑了。”
收到对方这意味深长的话,李思思眸里的光,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见时间差不多了,免得父母回来时看见再惹争端,李含笑试图推开李思思的身体走出去。哪知道那手,刚轻轻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对方突然往后一退,紧接双腿软倒在了地上。
李含笑定住,瞳仁缩的圆圆的,看着她。
李思思的手捂住胸口,嘴里好像很艰难地喘着大气,另外一只手伸出去拿手机。
看见她这串动作的李含笑,心头涌起股火,冲过去抢她手里的手机。
可见李思思压根没想到她会来抢手机,脸色一变,道:“李含笑,你这是想我死吗?”
“真怪了。你不是我好姐妹吗?发作了不先求助我,打电话是想做什么!”李含笑的手指用力捏住她掌骨。
李含笑天生练武的,力气该有多大。李思思的手被捏的作痛,终于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冲着她嘴角一咧,妖笑道:“李含笑,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别想斗得过我。天生注定了,你的爸妈,你的男人,通通都只会变成我的。”
李含笑听了只是冷笑和好笑:“你自己有爸妈,还要抢我的爸妈,李思思,你是疯子吧?是变态吧?”
呵呵……李思思喉咙里突然发出一串诡异之极的笑声:“李含笑,你还真是傻的。你以为,你爸妈对我好,只是因为你比不上我吗?”
李含笑一愣。难道另有缘故?她怎么从未听父母说过?
趁李含笑征疑的刹那,李思思猛地抢回自己的手机,快速按下了号码,在拨通的刹那冲对方人喊:“长诚,快过来。我在李家。”边是说一个字,断一句气的,好像病入膏肓的危重病人。
对比刚刚之前,她骂着她时那副如日中天的气势,李含笑嘴角的冷笑加了三分深。不过,就算事后她把这事告诉谢长诚和父母,谢长诚和父亲母亲,恐怕都只相信自己见到的吧。
李含笑不会傻到留在这里,到最后给这人当了垫脚石。谁让柔弱女总是有优势,她呢,偏偏最不稀罕装柔弱。
所谓眼不见为净,她提着行李袋走出门。
李思思看她要走,自然不依,扑过来抓她裤脚。
李含笑猛然回身,一只脚准确无误踩在她敢伸来的手背上。
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的李思思,傻了,紧接手背被踩的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真正地痛叫来出来。
“知道疼了吧?”李含笑伏低的脸,在她那双瞪大的双目里放大,效仿她咧了咧唇角,“我告诉你,别惹火我了。再敢来惹火我,我让你从假病变成真病!我李含笑是没有别的本事,但是,两只拳头有多硬,你心里很清楚!”
李思思看着她的眼光里,好像是露出了一点害怕,但不会儿,是望到了什么,眼角微勾,得意显然。
李含笑顺她目光转回去看,果然,看到了谢长诚正站在她家门口。
谢长诚望着她,眸光里满是不可置信。李含笑知道他是看见了她踩住李思思手背的鞋子,唇边一冷笑,缩回脚前再用力地踩了一下。
李思思未想她竟然敢当着谢长诚的面再怎么做,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时,口里的痛叫,当然不可能是装的了。
“思思。”听到她呻吟,谢长诚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进来蹲到她身旁,扶起她。
李含笑提着行李袋,趁他这会儿忙着照顾李思思,从门口走出去。就在她迈过门槛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
“含笑,和思思道歉!”谢长诚的嗓音,在这时候饱含了愠怒。
记忆中,她这个师哥向来阳光,性格好,从不和人发脾气,更别说和她变过脸。
李含笑心底里,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诞的冷笑。哪顾得着他发不发脾气。只是想,男人是不是都一样蠢,只信任眼见为实的东西。像她爸,像谢长诚。
“含笑!”见她没有折回身来,谢长诚蓦地加大加重了声量,“如果你不和思思道歉,我会和你断绝所有关系。”
呵。他以为他谢长诚是什么人。捏紧行李袋的提手,李含笑头也不回,直线迈出了屋子。
看到她竟然对自己的话都无动于衷,谢长诚不止是愣了。刚想站起来追出去的身子,被身后一双手紧紧抱住。
李思思现在也是怕了,因为李含笑完全不照常理出的牌,完全不像以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李含笑。她抱紧谢长诚,垂下眉,低泣道:“师哥,别怪含笑,含笑她只是对我有了点误会。”
到这个时候了,她都不忘护着李含笑。低眼瞧到她那被李含笑两脚踩到红肿的手,谢长诚心里一阵为之的怜惜与疼痛。忙回身将她抱住,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嗯。这事,别和三叔三姨说。”
听到她又这么说,谢长诚望着她,久久地欲言又止。
李含笑提着行李袋快步走出小区,站到路边,正想拦辆出租车,为的是避开回来的母亲。一辆车,突然离开车河向她驶过来。
定睛一瞧,正好是那雪福来。
“上车吧。这里不好停太久的车。”雪福来降下车窗后,里头传出极淡的一声。
【020】勉强不勉强
前后不见出租车,李含笑拽开车门先扔了行李袋进后座,再坐上副驾座。
低头张罗着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怎么到这的?你有千里眼?”不然,怎么刚好撞上她提着行李从李家出来。
“刚好下午得空,绕个圈到幼儿园,那里的保安说你下午请了假,我想着你应该到这来。在遇到你之前,因为不让停车,我在这里徘徊几圈了。千里眼没有,耐心有一点,因为怎么都觉得,咱做了好事付出了,不能太亏,总得赶紧先把债要回来。免得哪个人事后不认账。”
说得她好像多没人性,抬头,朝他瞪上眼:“我哪次不认账了?”
手稳稳托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仅是那英俊的眉梢挑了挑:“既然不是不认账,那我们接下来怎么算今早上的帐。”
这男的,天生追债鬼,早上的债,下午就来追。李含笑抿个唇:“你想怎么算?”
“到我家还是我单位。”
去他家当然不好啦。天知道会不会他在家里安了个什么机关陷阱设计她。去他单位,人多,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他不敢做出什么。刚好,她要当面感谢老同学。
“去你单位。”答的过于爽快,李含笑自己都觉得心头有些虚,补上句,“我要多了解下合伙人。去你家能了解什么?当然得去你单位。”
听到她这孩子似的借口,他唇角弯起个怪异的弧度:说女人不漂亮没关系,要可爱最重要,这话不假。
她硬是一句话,都能将他逗乐了。
“你确定去我单位?”
“去。”答完后,突然觉得他再问一次有点蹊跷,不会是在单位都设了陷阱等她吧,李含笑眉头较紧,快滴出冷汗来。
“也好。”他说,“高大帅回来后,一直说想会会你。”
和高大帅昨天不是才见过面?
秀眉一撇:“想让我去你单位直说,找借口不用这么逊吧。”
他确实是忘了。只记得高大帅一早上在他耳边唠叨,好比老太婆。
“我说。”见他不答话,口上难得占了上风,她有了兴致追问,“你和他真是上下属吗?我怎觉得他对你一点都不忌惮?”
一般当手下的,总会忌惮当头的。可你看这高大帅,在谁面前似乎都肆无忌惮的,口无遮拦。
“他——”没想她竟是会对他的圈子有了兴趣,轻轻斜睨,“与我们算是同期生。”
同期生的概念,够模糊的。既不是同学,真不知这两人怎么结交上的。李含笑仅从这一个问题,突然觉得身边这男人高深莫测,不仅仅是只狡猾可恶的狐狸而已了。
“你从李家出来,有遇到什么事吗?”轮到他问她了。
回想到刚在李家里发生的一幕,李含笑脚痒痒的,早知道,一脚踩到李思思宣称“犯病”的胸口上,嘴头上则轻描淡写的:“哪能遇上什么事?”
“你爸在单位。你妈出去买菜。照理说你是遇不上什么人。可我记得,我昨晚上我们开车要走时,连你们家上面一层的阳台,都有人掀了阳台窗户的帘看了眼我的车。我这雪福来,在京城寸土是金的地儿,连中上层都算不上。”他这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前后矛盾地说着。
只是她细心点一听,马上听出了名堂,眉儿树了起来。想昨晚上李思思借口说到她家,是因李思思的母亲许京惠不在家。原来许京惠不是不在家。
女儿李思思自小到大往她家里跑,她不信,许京惠一点心头疙瘩会没有。相反,道不定李思思整天往她这家里跑,都是许京惠怂恿出来的。许京惠为什么这么做?想到李思思那句话,说她父母是欠了李思思的。究竟欠了李思思什么。
李思思既然都能装这么久了,突然间激动起来,与她摊牌,又是为了什么。怎么感觉这李思思有点焦急焦躁起来。
侧眼,望了下身边这男人。许京惠都故意掀开帘子再三看他的车?
再想到李俊涛今早仅拿了一张纸马上打发了刁难她的那群战斗机,她心头好奇死了,舔舔嘴巴:“姚军官,你我合作,我到现在,连你什么军衔都不知道。”
这男人,自遇到开始,军装上从不戴军衔。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早是相亲那会儿,他似乎已是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和你相亲那会儿不是瘸了条腿吗?”说到刚荣升的军衔,姚爷颇是感慨。
又说残废军人的事。李含笑眉再一撇:“那是你装的好不好。”
这妞,终于开窍了。知道那是他装的。
“装不装都好,正因为这条腿。我晋升了军衔。”
她指道:“你这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算是吧。”边说,边是一只手掀掀衣领,应说他这运气不是普通的好。若不是这一次伤了腿有惊无险,要再升一级,以他这年纪真不容易,恐怕要等到四十几岁。
“可我还是不知道你什么军衔?”瞧他这沾沾自喜的样,李含笑皱着眉看着,莫非这人有自恋的倾向。
被她的目光是刺到,不得已将掀衣领的手顿了顿,问:“你非要问我是什么军衔,是打算崇拜我吗?”
“崇——崇拜你?”李含笑只觉一股笑气从肺底直冲出来。她想,自己哪怕崇拜一个乞丐都不可能崇拜这只邪恶的狐狸。
耳听她当着他面笑声直破九霄,姚爷的脸少有的镀上一层沥青。紧接,李含笑听到一串男子优雅充满魅惑的笑声,无比好听,却也无比低沉,是将她的笑声要活生生拖进地狱里头。她猛地一个寒噤,是被冻醒了。想她真的不怕死的,竟是敢当面嘲笑这男人。
“笑完了?”
她撇下嘴,抱抱寒瑟的肩头。
“既然都那么怕冷,以后记得四个字——祸从口出。”
她瞥向他:“你应该说,祸从笑出。”
都到这地步了,她依旧跟他顶嘴。姚爷冷笑:“小时候被家里人送到少林寺里头学功夫,专挑最硬的石头木头练。师傅教四个字,知难而上。”
她眯眯眼,笑弯了眼线:“我佩服,你每句话都是四字成语。”
却不知,姚爷因她这话突然卡壳了。不是因为她说的话令他没法反驳,是她的话再次戳中他笑点。按理说,她这嘴巴也有点厉害,怎么就他的言外之意,一点都听不出来。
见着他默了,而且那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使得一张美丽如天神的俊颜,蒙上一层黑压压的阴雾后够阴森至极的,像极了魔鬼。最致命的是,这魔鬼只要抛一个眼神过来,都能令人魂飞魄散。
李含笑能感觉到心头哪处,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忙转过脸对向窗外。
雪福来在城市里绕了大半个圈后,开到了姚爷的单位。
刚好,是一群人下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单位里走出来。李含笑在车开进大院时,头先弯下来呈现出一个要钻到了座位底下的动作。
于是,雪福来杀进停车位后,一串敲门声打到副驾座车门上。
嗒嗒,嗒嗒。
李含笑仰起头,在发现车头和车门围了好些人,都看着她身上时,差点被吓死。因而是很不解的,转向身边的男人问着:我这不是都故意避开?
“他们以为你这是生病了。”姚爷对自己单位里那些人的职业病也没有办法,一边解释,一边耸肩。
好在有个后来的高大帅,帮她驱散开了观众。走到她车边,帮她打开门,高大帅冲她眉开眼笑的:“我昨天才和姚爷打赌,说你今天必定会过来,嫂子。”
一句嫂子,叫的李含笑脸颊腾地一红,道:“怎么不叫我李老师了?”
“我们部队是个单纯的地方,没有男女之间的不正当交往。男女要交往,都是要以结婚为前提。对不对,姚爷?”说着这话的高大帅,冲姚爷挤眉弄眼,扮尽媚相。
李含笑真服了高大帅这种人。然而想想,高大帅这种厚脸皮的,哪比得上妖孽男的无耻。瞧妖孽男听了这话只是笑,笑眯眯的,既不说是也不是说不是。
人家都说暧昧最致命。若她真的名正言顺了,人家也就少的议论了。现在可好,两个人什么关系,当事人都说不清。这不,见到的人,都无不更加好奇地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姚爷是个风流倜傥的标致风云人物,尤其在女人圈里十分有名。本来,在姚爷的单位里,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单身女子,可是会少了姚爷这个第一目标。只可惜,在姚爷的单位有一条不明文规定。如果谁敢倒追姚爷,无论男女,刀立斩。
李含笑一面听着这些小道新闻和高大帅的胡侃,一面自己拎着行李随他们坐上了电梯。
这个时间了,该下班的基本都下班了。李含笑不禁问起自己那老同学:“李俊涛下班了吗?”
“李老师挺关心李中校的。”高大帅有意无意放大这话,目光瞟瞟那头一声不吭的姚爷。
如今倡导市场经济。只有抢的,越来越多人抢的,才能体现出价值。高大帅在这方面因为是生意子弟,很有意识。
姚爷冷冷的视线撒到他头上:少兴风作浪。
身边那些男人使什么眼色揣什么心思,李含笑一个都看不出来,自顾自地说:“我只是找他答个谢。今早上他去到幼儿园,帮我说了不少好话。”
以李俊涛那个老实人,会帮她说什么好话。高大帅挺好奇的,问:“李中校为李老师做了什么?”
李含笑听见这话乐了,毫不介意地说:“他只是告诉那群人我是他同学。别看我们园子里许多老师说是老资格,可是看见那些军官,都挺怕的。”
李俊涛愿意当着别人的面主动说自己是她老同学了?高大帅眯眯眼睛:这有点意味深长了。接着,不无意外,某人有点冷,有点低气压的声音响起:“都到楼层了,还不出去!”
电梯门打开后,三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直走,来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打开门,李含笑拎着行李走进去后,方是发现高大帅没跟进来。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
眼神瞟过去,见着他是先脱下那外衣,挂上衣架,只着一件衬衫。
领上的衣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一截优美的锁骨,结识有力的胸肌在洁白衬衫里面,朦朦胧胧的,像极了冰山一角,益发惹人遐思。
李含笑感到脑袋里像发动机里的汽油一样,急速地燃烧了起来,一不小心,可能变成熔浆。
脚步,挪到沙发那头,先将行李袋放到上面。然后坐下来,装作用心地整理行李。只是五官依然十分敏感,是拉到了红色警戒线。
突然,她身旁的沙发凹了下去,她如蚱蜢似地跳高三尺。等回过了神,回过头看,看见他是坐在她身边的沙发,却是悠闲地一手拿口杯,一手甩了份报纸在看。
“你——”李含笑闭闭眼,心知如果和他较劲上自己八成要吃瘪。
“不坐吗?”他的头埋在报纸里,都没有抬起来。
仅他这个动作,好像接下来不会对她做什么。李含笑小心翼翼地想,就此小心端正地重新坐下来。
屁股刚沾到沙发,一张放大的脸蓦然是贴到她脸前。她惊的是两只眼瞳缩圆了,嘴巴张开,刚要喊,忽然一道柔软坚实地覆上她的唇,却只是他一只手指。
她的心,扑通扑通扑通,随着近在咫尺这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细细的一哼:“李含笑,我是狼吗?”
狼?他不是狼是什么?
从她空白如纸的脸上读到清楚的信息,他眉毛微扬,带了些可气:“你放心,我姚子业从不勉强女人。若是你不喜欢,我碰都不会碰你。”说罢,他的手指,像是毫不留恋的,从她嘴唇上离开。
看着他甩下报纸站起来,她却是有点焦躁地咬了唇。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点都不抗拒这个男人。
“这债,本来就得还的,合约本来就这么定的。”
【021】替她出气
听闻她这话,他转回身来,似笑非笑地在她脸上一瞅,没说话。
李含笑心想着他又是存什么诡计。她这嘴巴都承让给他了,他想怎样。现在可好了,不是她不愿赌服输,是他自己不要。可气的是自己,这般任他牵着鼻子走。忽而背过身对他,微微地闷气。
耳边,听见他脚步声离远了,紧接,是纸张翻滚的声响,刷,刷,刷的。他是气定神闲地做起自己的事来,那她呢?不甘于落后,她拉开行李袋拉链检查里面的物品。查了一遍,确定重要物品如身份证等没有丢,心里安实了。
同时,她搁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哗哗哗地响,看到手机上显示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唇角冷冷地一笑,并不伸手去接。
人有七情六欲,她尚且没有办法练到如佛祖一般,对什么事都不气怒。
终于,家里的电话号码不显示了,李安东的手机号码浮现出来。李含笑依旧充耳不闻。令她佩服的是,听她手机一再响却没有怨句不耐烦的人,坐在办公桌后,老神在在地只翻着自己的文书,连问都没问句。
李含笑的注意力就此从家里打电话过来的烦躁,挪回到屋里的男人身上。
“想我帮你接个电话,说你不在,你就说。”见她目光是瞅过来了,姚子业方是意懒地开声。
俨然,他这是要她继续自投罗网,可这有什么,不是说好让他替她挡驾。
拿起手机走过去,放到他面前,接下来等他怎么替她应付。
未想,他接了过去后,先是一按,打开了扬声器再接电话。
她不得像根木头站着,一声大气都不敢呼吸,拿白眼球瞪他两目。
笑扬的妖孽眉冲她挑了挑之后,双目看着手机的接听话筒,偶尔一抹奸猾之色掠过眉宇。
“含笑!”刚接通的电话里,李安东暴怒的声音从对面宛若波涛汹涌扑过来,震得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火气弥漫。
姚爷的指头挠在脑门上,微微扬眉:想他这个未来岳父的血型可能是b。与自己阴狠性格的a终究是不合。
李含笑哪知道眼前这男人竟然在推究血型的事,皱着眉听电话里父亲的暴跳如雷,一方面,是抱着看戏的姿态旁观这男人会怎么帮她处理。
可怜的是电话对面的李安东,不清楚这边发生什么事,只以为女儿是被他一吼给震住了,得意时更欲彰显父威,一边吼一边说话,不怕喊到嗓子破,只怕女儿的耳膜没破。于是,犹如放大炮的轰鸣,一**不遗余力从对面轰炸过来:“含笑,你怎么可以踩思思的手呢!思思为了阻止你离开家,你不仅没有怀着感恩之心反省,还对思思做出这样的事。你这是把你妈和我的脸都丢尽了!我和你妈怎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马上回来,向思思磕头道歉!”
原来,她是在李家,把某女的手踩了。姚爷若有所思,唇角微扬,抬眼。
李含笑本来是被父亲那嗓门吼到耳朵快受不住了,双手捂住耳门,突然接到对面男人那若有深意的一瞥。
这一瞥,绝对不是什么责怪之类的,妖孽的眉撇起来,像是在好奇地问:你把她的手踩成什么样子了?
她鼻子哼哼:以她学过功夫的脚力,两脚之下,能把人踩成什么样,想都知道。
本想这话是给这男人点知难而退的意识。结果,这男人看起来听了她这话更高兴。
美艳的明眸,笑眯成两道弧线:他要的,也就是这样的女人。如果动不动被人欺负不懂得反抗,是当不起他姚爷的媳妇。
李含笑心里正嘀咕他这是什么反应,不像常人。当着她面,他在李安东喝口水歇口气的时候,凉薄的嘴唇扯一扯:“李教授。”
乍然听见这声音不是女儿的,李安东的脑子轰一片空白,手里端的杯子不稳,吸口气呼口气:“你,你是——”
“好像前晚我们才见过面吧?”
李安东记忆起来的片刻,啊,一声高呼,直破九天,是将在李家的一群人,都给震住了。
李母忙拉拉老公的袖口:这是怎了?
谢长诚扶着李思思从李含笑的房间里出来,李思思的右手掌,刚从医院急诊处理完,缠绕上厚实的绷带,看来有些触目惊心。
李安东赶紧拿指头贴住嘴唇,向四周的人嘘一声,静下心,眉头皱着不相信,对电话里的姚爷说:“姚——科长?”
“李教授是贵人多忘事,忘了我,实属常情。”
某人不畏未来岳父的身份给李安东扣帽子了。李安东连忙说:“哪能!姚科长才是贵人,所以,对于姚科长突然和我通话,本人有些小小的惊讶。”边说,边是仔细检查通信号码,几位数下来,确定为自己女儿李含笑的手机号码无误。这可把李安东给愁的。
莫非自己女儿真是被高官相中了?
想到李含笑会给家里继续惹祸并且惹到了领导头上,李安东心里极不高兴,又问:“姚科长,我家含笑的手机怎么到你手上了?”
“这用问吗?”
妖孽男懒懒的一声,即让李安东心头忐忑地吃了个憋。李含笑在旁边吃惊地看着:别看这妖孽男比她老爸年纪轻,可这当领导吓唬人的功夫,比她老爸强上不知多少倍。看来这当领导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要当到妖孽男这个城府,不容易。
李安东那边左思右想后,终于斗胆再问了句:“姚科,请问我家女儿含笑是在姚科你那边吗?”
“在。”
听到他竟然毫不避讳承认,李含笑微蹙眉,瞅着他。
可姚爷正享受这戏呢,懒得睬她没用的抗议。
李安东那头,果然在听了他这句铁铮铮的“在”后,反而益发的犹豫不决,进退两难。想他刚是,将自家女儿干出来的丑事,全暴露给对方听了。
姚爷怎都不愿意这戏快点结束,尤其是牵涉到了对面敢欺压自己女人的某女,在李安东若缩头乌龟一声不吭时,追道:“李教授,你刚是说含笑做了什么?”
“没,没——”李安东情急之下,第一反应是打迷糊眼。不是为自己女儿,为家丑不可外扬都对。
“可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了,含笑踩了人家的手,现在,那人的手怎么样了?”
李含笑在旁边听着,缩圆了一双小小的眼瞳。瞧他这声音对着她爸和受伤的李思思好像多关切,若不是她就在这里看,看他边装模作样这么说,边那唇角勾得像足她班里那对小恶魔,不上当都难。
果不其然,她爸,以及在李家旁听的所有人,全部上了这妖孽男的当。
李思思刹那喜出望外,怎都没想到那贵人竟然会关心起自己的伤。俨然,李含笑,可能没有把那贵人的心抓住。那是,想这李含笑自小到大像个男人婆,一点男人缘都没有。无论是什么男人,只要见到她李思思后,再去对比李含笑,都只会选择她李思思。
“三叔。”李思思顾不上其他人了,因为在这关口上太重要,走上去叮嘱李安东,“三叔,千万,别和他说我的伤。若非要提起,就说我这手没有大碍。不然,含笑说不定会被外面的人说的。”
瞧李思思多会做人,自己女儿呢,踩了人家的手后,马上跑去其他人那里哭诉。现在,李安东很相信,女儿李含笑之所以会在姚爷那边,都是因为李含笑自知没法在家里人面前颠倒黑白,只好跑到外头想恶人先告状。虽然,他不敢确定,自己女儿和姚爷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不过,仅凭姚爷突然关心起李思思的伤,并且姚爷的名声威武,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姚爷应该能理解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摊上这样一个糟糕的女儿有多为难。
李思思的话,正巧,也是李安东所想。向李思思赞赏地点了点头,李安东回过头,和姚爷禀明:“含笑,我这个女儿,性格自小有些火爆,为这事,我和她妈从小没有少过批评教育她拘束她,还请姚科先谅解。思思呢,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从小和含笑情同姐妹。可能这次两姐妹间不经意起了口角。思思性格文静,和含笑不同。所以,不小心被含笑踩到手。现在到医院看完,拍了x光,说是掌骨有一点点的裂痕,还好伤情不重,敷药并且修养,应该是半年后会好。”
掌骨只是一点点裂痕,竟然要半年后才好。李安东这是故意将李思思的伤情说重了,或是说轻了?对姚爷这个专家来说,只要稍微分析,都知道李安东是偏袒了谁。因为你看李安东这段话里,哪一句不是袒护李思思责怪李含笑的。根本,连两姐妹怎么起的争执,李安东没有想过去求问李含笑的答案,一心只听李思思的,即可以定了李含笑的罪。史上的冤狱,都没有李含笑这个冤呢。
姚爷的眉往上挑着,冷静清肃的眼神,审视站在他面前的人儿。
李含笑感觉办公室里好像有点热,手里拿起本杂志甩着风,见他将眼神射过来,不就撇撇眉毛儿,不以为意。
同情?她李含笑不需要。既然都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她父母不过也是暂时糊涂了。她李含笑自然能把父母一时激气的话当耳边风。
什么叫真正孝顺的儿女?
像李思思那样在她父母面前装模作样,拍尽她父母的马屁。她李含笑做不到。她李含笑自会以自己的方式做好一个孝顺的儿女。至少,得把许京惠和李思思母女的事调查清楚了。
接到她传回来的眼神,姚爷的唇角往外扯了扯,扯出个满意又诡异的弧度,冲电话对面的李安东说:“这掌骨都骨折了?”
“不,只是骨裂。”李安东不敢把李思思的伤太过夸大。实际上,李思思的骨头没有裂,只是肌肉损伤。只是轻微骨裂的话,不像骨折,随便胡侃,怕身为专家的姚爷,也不能抓出把柄。
姚爷是什么人,在官场混久了的,像李安东这种措辞早已见惯不奇,蓦地是,眸中寒芒微射,冷道:“我说李含笑,你是怎么搞的?两脚都不能踩断人家的手,既然两脚都不能踩断人家的手,你不会踩上十脚吗?”
李含笑,噗,刚端起的杯子喝进半口的水,全喷回杯子里了。忙抽出条纸巾擦嘴巴时,回头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听着手机里扬声器中,对面的李家比她更精彩,是一片兵荒马乱。
李安东手里拿的杯子这次真是咔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李母吓得抓住丈夫的袖口喊:“你说的这人,真的是姚科长吗?不会是黑社会伪装的吧?”
李思思的感觉更强烈,是要被阵风刮倒了。谢长诚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教授,既然你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任,暂且,你也不必接回你女儿了。”姚爷最后一句冷冰冰的话,随着挂断键一按,彻底断了李家那边所有人的念想。
指尖,轻轻捏住手机搁到桌子,抬眼,看到她像是愣着,唇角隐露似是温柔的小酒窝:“怎么,被我感动了?”
听到他话语里的内容依然这般可恶,李含笑收起脸容,但诚然,心里头想对此一点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想起以前,无论是谢长诚,或是其他人以及自己父母,哪个不是听信李思思不信她李含笑的。为什么,这男人能偏信她呢?
似乎知道她所想,他懒懒地将腰靠回沙发里头,说:“这问题,你去问你老同学可能更清楚。”
“李俊涛?”
“他之前,不是很讨厌你吗?”
原来之前她的感觉不是错觉,李俊涛真的是讨厌她才有意无意地避开她。李含笑倒抽口气,问他:“那你呢?”
“如果是一个品德败坏至极的女人,一个自私自利伤人无数的女人,能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一心只想把一个陌生的小孩子救活吗?”手指优雅地撑在完美的下巴上,深邃的眸子目视着她,“李含笑,如果你真想装作坏女人,你这功夫,太烂了!”
不知怎的,她竟因他这话,脸腾地,像是被灯光罩住,发烫了。
……
李家,在姚爷那一通电话后,无论李安东夫妇怎么挽留,李思思夺门出去,直奔自己家门。因为她李思思,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叫姚子业是吧?她要他好看!
【022】调情高手
门扣扣,听有人敲门。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李含笑搁下杯子走去开门前,示意地请示地盘的主人。
此时姚爷在打电话,捂了话筒,问:“谁?”
门外传来两道稚嫩的嗓音,可爱到要拧出水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来找李老师的。”
是她班上那对小恶魔。李含笑赶忙走过去拉开门,忘了顾虑。
门打开,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宝贝,不,是两个小恶魔先冲着她甜甜的,露出贼笑:“李老师真是在这里啊——”
后面那个感叹的字“啊”,长极了,意味深长,从小恶魔的嘴巴里吐出来,带着泡浓烈的阴险的黑烟。
李含笑一边在心里骂这两个混世魔王,一边戴上老师的面孔,伸手在两个小宝贝的脑袋瓜上趁自己是大人的优势揉一揉,说:“你们来这里是找你们的大舅吗?”
“我们大舅在自己的办公室。不过,我和南南听说李老师来了,就想——”蒋西露出金牌卖萌笑脸,只有一双俊美的小眸子里忽闪的灵光隐约透露出小恶魔的阴谋诡计,“就想李老师会不会是在这里。”
瞧这孩子,不就三岁半,说话都能比得上妖孽男的城府了。李含笑一面苦逼地笑,一面在为自己怎么在孩子面前找借口保持老师形象绞尽脑汁:“我是刚好和这里的领导认识。其实,老师自己能在这里遇到你们,也是很吃惊呢。来到才知道,原来你们的大舅在这里工作。”
两个小宝贝嘻嘻地笑着:老师,你圆吧,努力圆谎,我们都明白,我们都理解。
李含笑被两个恶魔的笑脸快逼疯了,想这么对峙下去怎么都是她这个老的吃亏,当务之急,转移话题要紧。于是仔细地一瞧,发现,小女王后面,钻了只“小耗子”?
把这个新出现的孩子称为小耗子,肯定是不大正确的。因为这个看起来大概只有一岁多的小男孩,长得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蛋,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像极了个精灵剔透的小笼包子。
好可爱!
最可爱的孩子,不过于脸廓正,不会太肥但也不会太瘦。这孩子,明显遗传了极优秀的基因,五官清美,直逼妖孽男的妖美。只是,怎么她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的长相熟眼呢?
小包子的身高,只有两个小恶魔的三分之二左右。两只小手,是紧紧攥着小女王的校服。头发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脑袋瓜埋在小女王的背后,偶尔抬起一点儿的小脸蛋,像是那含苞欲放善于羞涩的花骨朵,别提有多害羞了。一双清明的美目,含眸望着李含笑的时候,也是先因着小女王对李含笑友好。
小女王的跟班多得像一个帝国部队。李含笑只和两个小恶魔相处不过一个月,已经对此深有体会。然在小女王的跟班中,能发现有这样一只害羞过人的小包子,仍旧很令人惊奇的。
只因小女王霸气,威武,底下的部队士兵,没有一个可以当得上懦弱两个字,更别说害羞。
“他是——”李含笑轻声的,小心翼翼地问询两个小恶魔有关小包子的来历。
这害羞的小家伙,该不会是被两个小恶魔从哪里诱拐过来?
小女王被李含笑的质疑气闷到了,扬起两道小秀眉,高傲地介绍小包子:“他是我大舅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弟,叫陆征。”
“真?”
“征服的征。”
李含笑肺底里肺底里果断抽口凉气。小恶魔的大舅,是陆少将。陆少将名字叫做陆君。想这陆家取名忒厉害。一代接一代,不是要当君王,就是要征服全世界。
只是这小包子担当得起父辈给取的这名字吗?征,响亮又富有气势!
糯糯的小嗓子,伴随小包子因为小女王介绍了自己,小脑袋瓜在小表姐背上害羞地蹭着,叫道:“姐、姐——”
两个字,小包子念的极准。只是这嗓子,未免太酥了,李含笑感觉包子那一叫是酥到她全身四肢骸骨。
这孩子,真不得了。靠一把嗓子都能给敌人注射**药了。也怪不得小女王偏偏对这个害羞的小表弟没辙,任他像鼻涕虫一样粘附在自个儿身上。
小女王叹口气,冲李含笑说:“如果李老师觉得叫他陆征比较难,可以叫他小名儿征征。”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不过,经在嘴头上试验过后,李含笑发现,是征征比较容易出口。
“征征。”李含笑对着小包子蹲下身,拍拍手,基于老师见到小屁孩的习惯动作。
由是两个小恶魔对李含笑露出了诡异的表情。只是,李含笑暂时再次没有立即发现。
小包子听见召唤,从小女王身后钻出了脑袋瓜,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望着李含笑。
近距离看,李含笑见着这孩子的五官,的确像极了陆少将。于是,一种邪恶的念头不自禁地在她心头里浮现出来。陆少将不是被人称为软硬不吃的阎罗王吗?这孩子呢,活生生是阎罗王的小翻版。想到阎罗王,也有这般可爱害羞的神态,哎呀,怎么想,都是能让人邪恶地笑歪了嘴。
在她神游的一瞬间,小包子突然从小女王后面冲了出来。感情这包子是被她这位可爱的代课老师的召唤感动了?李含笑连忙伸出双手,准备迎接害羞的小包子。
刹那之间,包子没有滚进她怀里成为她盘中餐,却是突然抓住她一只手臂,好像小恐龙看到了十分养眼的食品,抓住后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门牙,一口咬下去。
感觉到包子刚长出来的乳牙,咬住自己的片刻,李含笑骤然明白了:这阎罗王的孩子只可能是阎罗王,怎么都是不可能变性的。因此,这孩子刚长出来的牙齿,咬人都是这么疼的!
李含笑既不敢在阎罗王的地盘上推开阎罗王的王子殿下,只得一边忍着疼,一边安抚化身小恐龙的小包子:“乖乖,征征,小祖宗,老师这手臂不是可以吃的包子。”
小包子牙齿咬的正欢,对自己咬的是不是包子,毫无所觉。
李含笑好歹在去幼儿园任教前上过培训课,看小包子这状况有些不对劲,疑问的眼神飘向两个小恶魔。
“嗯——”小女王若老夫子似地叹气,“征征他在长牙,很喜欢咬东西。”
妈的,这对小恶魔是早知道如此,所以等着她落进陷阱。
李含笑挑起眉,冲这对小恶魔哼哼:“女王陛下,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我可是你的超级盟友。”
或许是看戏看够了,也或许是李含笑的话起了作用,小女王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些,于是出口召回小表弟:“征征,快回来,不然南南不睬你了。”
小女王话语一出,是军令如山。小包子立马从小恐龙变回原形,倏地躲回了小表姐身后,依旧糯糯的害羞地抓着小表姐的衣服:“姐、姐——”
李含笑这回可不会被小包子的表象骗了:这包子,和两个小恶魔一个遗传基因的。
忙先站起来,查看自己被咬的那手臂。清楚的几颗牙印印在完好的手臂上面,好像刻了浮雕一般深。李含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听那对小恶魔有模有样地冲她关心道:
“李老师受伤了吗?这样,让姚叔叔给你上药吧。”
比起妹妹陆南,蒋西是个众人皆知的表面乖小孩,更会在这种做好人的事儿上一马当先,抢到了李含笑没有开声之前,冲进了办公室里情急地喊:“姚叔叔,快,李老师的手出血了。”
这对恶魔想干嘛?李含笑脑袋里囫囵滚着好几个问题,包括这对小恶魔突然这么做对他们自己有什么好处,谁让这对小恶魔城府太深心机太黑。
伸手赶忙捂住蒋西的嘴巴。李含笑真正认真起来,可是能把小女王都征服的。于是蒋西小朋友的耳朵边上,飘过老师大人略带阴险的恫吓:马上离开这里,不然,老师下次不让你们捉弄了。
蒋西抬起对鬼眯的小眼睛。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经过电光火石的对峙协商到最终达成和解之后,小西西愿意了暂时撤兵。
目送这对小恶魔总算带着新出现的包子恶魔走了,李含笑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谁可以告诉她?当个代课老师怎么感觉比红军长征更辛苦,整天像是在战场上随时要拼刺刀似的。
“不想当老师,可以回去当律师。”
背后,某个阴险狡猾的声音,若倩女幽魂,飘了出来,令人痛痒。
这家伙,终于是戏看完了,愿意现身了。
李含笑哼哼,转过身,不理他。
刚迈开步,手腕被他一拉,提起了被咬的那只手臂。紧接,啧啧,两个可恶的单字音节从对方喉咙里飘出来。李含笑刚气恼着要等他继续出声。
他的嗓音,却是忽然低了下来,如打翻了的酒酿,醇厚里,溺着丝温柔:“都被咬出血了,应该很疼吧。亏你能忍得住。李含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个人才好。”
“怎,怎么说?”她有点语噎,眼见他现在对着她的这幅表情,好像和以往不一样。
妖孽男露出温柔的时候,更是杀人无数。
薄如樱花的嘴唇微动,凉薄如丝的嗓音扯一扯:“蠢。”
“要损我就直说!”
牙痒痒的,这家伙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像是看透了她心里要说的话,接了她的话说,接着突然一转,很是严肃地低下眼帘,审视着她手臂上的牙印,“李含笑,你是蠢得,让男人想怜惜一把。”
论**,谁能比得过姚爷呢?
高大帅满意地在旁边窃听完,走回到非领导的大办公室里。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余下一个人低头拿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
走近到那人后面,高大帅若是有趣地伸出头,看了看那人的手机屏幕,紧接叫道:“李中校,你这是想办高中同学聚会吗?”
像是沉浸在了自己世界里的李俊涛乍醒,回头看到是高大帅,依然惊魂未定的:“高长官,你——”
“爷没有走,我在这里候着没事干,这不走来想和你聊聊天。”高大帅边说,边一把揽住他肩膀说,“你要知道,以前陈中校在这里时,我和他也是死党。我还为了他,曾经帮他赶走一个未婚妻。”
李俊涛有关前任陈中校的私人事儿当然是从没听过,被高大帅一唬,一愣一愣的,只能信个十足。
这孩子,真是单纯啊。高大帅看着他样子,在心里叹。指住他手里的手机,继续问:“你这是联系高中同学吗?”
“喔。”李俊涛自知瞒不住他,而且说不定是上头哪个爷的主意,老实交代,“我想再问问,那时候有关李含笑的事。说不定是我自己一个人记错了,有误会了。”
这孩子不仅单纯,而且认真。高大帅在心里再给这男人加上分,点头赞同:“那你现在问的怎么样了?”
刚好是有个电话进来。李俊涛就此接了起来,正是高中某位同学,不过都是好多年没有联系了。
“你问李含笑?”这位高中同学,听见李俊涛第一个问题,大呼惊讶。
“嗯。你是不是不记得这个人了?”李俊涛问,边是想,果然是自己错觉吧,你看人家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我们高中,我们这地区有名的不良少女。”
“你记得?”
“当然记得。”
“大家都说她——很、坏?”
“是啊。你忘记了吗?那会儿去烧烤,她好像要缠着你的样子,多吓人。”
“她真的很坏吗?”
“坏,坏透了。和一些其他学校的坏女孩经常在一块。”
“可我怎么不记得她究竟做过什么具体的坏事。比如她做了坏事后被学校惩处之类的公告,我好像是没有看过,你看过吗?”
对方默了,但是,很快,又是找到了说辞为自己解脱:“虽然我也没有印象,但可能是我们忘记了吧。谁能把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对了,你突然找我就为问这事?”
“因为我怕误会了人。”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李含笑的臭名,全校的人都知道。既然是个个都知道的事,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假的吧。”
【023】婆婆来电话
谣言,不需要求证,因为传播的人认为自己不需要负起任何的责任,嘴上说说,管它是真是假。但是,能知道以讹传讹的威力,并且从一开始加以利用的人,这个人,该有多阴险狠毒。不知是与谣言里的主角有什么关系。
“个个都知道的事,你并没有眼见为实,能认为一定是真的?”
“李俊涛,你有毛病吧。之前你不也是没有怀疑过。再说有谁能怀疑过呢?”
“可我现在怀疑了。”
“为什么?!”对方惊讶的声音能震破耳聋。
因为他看见了李含笑真实的一面,谣言不攻自破。只是,一直以来,有多少人选择听信了谣言,没有想过去探究真实的李含笑。
“李俊涛,你较真做什么呢?她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我们说她,又不能伤害到她。”
“你怎么知道不会伤害到她本人?”
“她不是傻的吧。现在哪个人不是背地里被人说闲话?”
所以,她表现的风轻云淡。因为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早已看明白了,所谓清者自清。可实在让人忍不住的怒气。
“如果,这些谣言已经影响到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对她的想法。”
“这就好笑了。与她在一起的人肯定是了解她的人,能这么轻易被谣言影响了吗?”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在说是这样的。你认为,如果你是当事人,能不被动摇吗?”
对方默了下,接着道:“好吧,就算这样,那是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世态炎凉指的即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认为真与我们无关?”老实人李俊涛难得,哼了一声,“你难道不气愤?我们现在是被人利用了,被人利用了很多年,免费的替人传谣,为的是让那人完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这是在助纣为虐,总有一天,这恶果会报回到我们自己身上。”
对方被李俊涛这话说的一阵无话可说,或许,在心底里面,依然认为这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李俊涛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加上一点好奇心,是什么人对李含笑这般深仇大恨,要如此诽谤李含笑。
“你确定,说李含笑坏话的那些话,都是造谣的?”
“我确定。”李俊涛没有丝毫犹豫,正是有了这一番盘问后,整件事的脉络益加分明。
对方听他答的这么爽快,突然间,发出一串不好意的谑笑:“我说,你这专门打电话来向我说这个事,是不是和李含笑见过面了?想追人家?我听说你还没有结婚吧。”
这话,听到高大帅在旁边听见都怕了,小心怕怕看李俊涛怎么反应。
李俊涛面无表情,道:“嗯。我是没有结婚。但是,我领导在追李含笑。你可以说我这是在拍我领导的马屁。”
对方和高大帅听到他这番过于老实的话,都只能是干巴巴地笑。
“行,为了配合你拍你领导的马屁,我再去找人问问,看究竟有没有当年的证据,能不能想点法子挖出些线索。”
“谢谢。”李俊涛正儿八经道完这两个字,又问,“你知道李思思和她有关系吗?”
“李思思?”对方听到李思思的名号,不像李俊涛,表现出正常人的反应,激动地问,“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你记得她?”李俊涛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激动,闷闷地反问。
“当然记得。”对方惊呼,“我们历代校花中,被誉为最有气质的,成绩好,相貌佳,又是钢琴公主,后来她不是考上了提前批吗?听说现在是某研究院的半个导师了。”
说完老半天,听李俊涛没什么反应。对方好不容易醒悟过来:“对了,我忘了,你也是提前批,还是状元郎,私下的外号叫做书呆子,对其他事没有印象很正常。”
“嗯。”李俊涛并不反对外人给自己安的外号,道,“可我问你的是,李思思和李含笑的关系。”
“李思思和李含笑?不就是像你李俊涛一样都是姓李吗?还能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们三个都不同班。你或许和李含笑是隔壁班,但李思思的课室,在你们楼上呢。怪不得你对李思思这样的美女都没有印象,却能记得李含笑。”
李俊涛想的是:学校里居然没人知道李思思和李含笑为情同姐妹的关系。
一番类似侦探的电话打完以后,李俊涛转过身,冲高大帅正经地说:“麻烦你,把这些情报告诉给姚科长。我不去打扰了。”
真是个好孩子。高大帅在心里赞美这个男人。拍拍他肩头,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李含笑自己拿了颗酒精棉球擦一擦牙印。其实小包子的牙很干净,这样做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不过看在某人貌似十分关心她的份上,并且被怂恿之下有可能帮她做消毒这种暧昧死的事情。不如自己做比较好,以免擦枪走火。
至于某男,正在与关键时刻挽救了她的电话线路抗争着。
她听着是冒起了好奇心,竖起尖尖的兔子耳朵,始因他的口气向对方说话时有些低声下气。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人傲的很。哪有向他人低声下气的份。可惜,耳朵伸的老长,仍听不清他是和谁说话。眼看她把天线拉一拉拉的更长的时候,他背过身去,采取了更隐秘的状态。
诡异死了。
该不会是被某领导训骂了吧?结果在她面前被人教训不好意思?
若知道她肚子里的想法,姚子业得吐血。他哪是和领导讲话,是和家里的老母通话。具体来说,也是她未来的婆婆。
姚夫人的情报网向来四通八达,这会儿听说未来儿媳被儿子接了回来,马上按了电话进来逼宫,问儿子:“我听说,你和她见面了?”
“她?”姚爷本是打迷糊眼准备混过关,死活不认账。
“哎,还有谁,不就是李老师。”姚夫人挺了解儿子丢不起这脸,在儿子继续打算找借口搪塞之前,先把通情达理的母爱都说了,“儿子,妈都能理解,第一次嘛,彼此都不认识,陌生人,看走眼不打紧的。关键是第二次没看走眼,马上抓回来。”
谁说他第一次看走眼了。他早在第一次和她见面后,马上私下让人去调查她了。
姚爷懒得向母亲多费舌头解释这有的无的,免得母亲更得意,道:“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怎么能挂?!”姚夫人叫,“你既然都能邀请到她了,还不快点把她带回家里来。”
“妈,你这是急得明天我就让你抱上孙子是不是?”
“如果真能,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看,陆家都抱上孙子外孙子了。”
姚爷不屑:“乱弹琴!这种事,今天说明天能办到,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剩女和剩男了。”
姚夫人呵呵呵假装糊涂地笑着,抚慰儿子说:“你和李老师,现在不就是在脱离剩男和剩女的队伍吗?我们做爸妈的,跟着心急了些。”
“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姚爷铁面无私地说完,打算挂电话。
他的恋爱婚姻,向来都是自己做主。谁都不能插手,包括他最爱的老爸老妈。
“哎——”姚夫人在儿子挂掉电话前着急补充一句,“你说你自己会安排,那李老师的想法呢?”
“妈,你儿子有被女人牵过鼻子吗?”
他老妈竟敢怀疑他对女人的手段和魅力,果然是有点儿犯糊涂了。
断了电话的姚爷,手里抛着手机,偶尔眼角斜睨那沙发上伸长两只兔耳朵像是野猫的某女,心里思摸着今晚这顿饭准备投资在哪里。一不误钓马子,二不误人情世事。比如他上次约她去的那家西餐厅老板,是他以前某个战友退伍后下海经商给开的。
“李含笑,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思来想去,也是到时候比较深入地了解彼此的爱好。
首先,这吃饭问题很重要。毕竟以后,两人是一辈子下半生,都要在一个饭桌上过了的。
李含笑哪知道对方诡计是绕到了婚姻问题上面了,她是个大胃王,有的吃不会拒绝:“都快秋天了。吃点辣的吧。我喜欢吃麻辣烫和重庆火锅。”
妖孽眼眯一眯:“吃辣?”
“怎么?”李含笑对他的反应一愣。北方人,基本哪个不吃辣的,很正常。
“你那胃都快胃溃疡了,你还敢整天吃辣!”
李含笑再一愣后,撇起嘴角:明明是他主动问她喜欢吃什么。早知道,她不说了呗。惹不起他这个正经的大夫。
“除了重庆火锅,有其它吗?”
“酸菜鱼。”
“酸菜鱼不是四川菜,不也是辣的吗?”
“酸菜鱼可以不放辣的吧,就放酸菜。”
“不放辣的酸菜鱼能好吃吗?”
得了。恐怕她说吃什么,正经的大夫都能以无限理由驳一通。
“你说吃什么都行。”她主动大度让出选择权。
这像话。满意地眯眯眼,看着野猫屈服的样子,说:“外面吃不一定卫生,不然,今晚上在我们饭堂里吃吧。”
小气鬼,不想请她吃饭破费,早说嘛。她不是非得赖他这顿饭。
高大帅正好敲门走了进来,在他耳畔仔细耳语了一阵。
姚爷边听边是时而眉头微锁,时而凝思,点头:“行吧,今儿在这里吃了,你让饭堂炒几个菜上来,不要放辣。”
“你们不去外面吃?”高大帅都觉得,在办公地点吃饭约会是不是寒酸了些。
某爷却执意不这般认为:“她以后在这里吃饭的时间多着呢。早习惯早好。”
“为什么我必须在这里吃饭?”某女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质问。
“因为我是债主。”转过来的清俊男颜,冲她扬眉俯瞰,高高在上的债主姿态。
李含笑不忿气:“我们是平等交易。”
“可你到至今,除了那晚上的一个,好像都没有支付报酬给我呢。”
主要是看到高大帅听到一个什么时口水都要流下来的眼神过于恐怖,李含笑暂且屈服了,先打发走高大帅要紧,据闻这家伙是个大嘴巴。
在等吃饭前,他将一份资料扔到了她面前,道:“你看看。如果有兴趣可以来试试,毕竟,这是你的老本行。”
微微的抱了疑问,她打开了文件夹,看见里面夹的是一份有关聘请专业律师的招聘。俨然,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无心的。
心,怔了。
李家楼上
李思思冲回家里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一阵许久。直到外面房门拉响,是许京惠回来了。
“妈。”李思思走出房间。
脱鞋的许京惠看到她缠着绷带的手,目光阴狠地沉下去:“是她做的吗?”
“是。”李思思咬着饱满的唇瓣,“她好像察觉了,这就是她改变的原因。”
“来。”许京惠把李思思招到身边,说,“她爸妈知道不知道?”
“她爸妈当然还蒙在鼓里。”
“那她怎么知道的?”
“不清楚。”李思思咬起了没受伤的指甲,此刻的她,哪还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和许京惠一样面带狰狞阴险的颜色。
“首先,要弄明白她为什么知道,并且是知道了多少。”许京惠说到这儿一转,“还有,那天把她接走的姚科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及姚爷,李思思脸色更难看,道:“妈,我必须接触这个男人,我必须把他从李含笑身边抢回来。”
“怎么,你说他对李含笑是真的?”许京惠大吃一惊后,惊慌失色,“这,这怎么可以?李含笑这是走了什么狗运!”
“正因为不知道她走了什么狗运,更需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李思思不信,不信凭李含笑那种姿色能吸引到姚爷这种单身贵族。
许京惠同样不信,冷静下来后,说:“好,我帮你想办法调到他单位那边,你必须让李含笑好看。免得李安东他们抱了什么念头,以为不靠我们能起来。”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都下地狱!”
【024】喜欢上是理所当然
母女俩正一块咬牙切齿地沉默着。
听见有电话响的时候,李思思用没有受伤的手拿起了手机接听。
“思思。不好了。”打电话过来的是李思思一名算是到至今都关系不错的中学同学,因此知道李思思的一点事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羽燕。”李思思打断对方一开口显得语无伦次的话。
莫羽燕说:“有人打电话到我这来,问你和李含笑是什么关系,又说李含笑那些传言是造谣的。这不是把矛头指到你身上吗?”
“谁?”李思思一惊,“谁打电话来问?”
“就我们那班高中同学。”
“奇怪了,我们和李含笑并不是一个班。怎么会扯到我们这里来?”李思思故作镇定反诘道,“你不觉得很荒唐吗?李含笑出什么事与我能有什么关系?”
“思思——”莫羽燕像是感慨地出了口气,说,“别人不知道倒也算了。可是,你家,不是一直住在李含笑的楼上吗?”
“这有什么?是,我和李含笑是邻居,但也不过是刚好两家人挨着住在楼上楼下而已,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李思思脸虽一沉,沉着稳定的口气却没有变。这事儿,她们母女一直做的天衣无缝的。说白了,她们母女和李含笑家的关系,只有李安东夫妇清楚,都不对外宣传的。哪怕是在这个小区里住久的人,都不知道她们母女除了与李安东家是要好的邻里关系以外有其它。
“可我听说,你和李含笑家里的人挺好。”
“是好邻居。但不代表,我和李含笑关系很好。当然,平常打个招呼是有的。毕竟是邻里,总是要和四周的邻居和和睦睦过日子的。”
莫羽燕捉不到她口里的把柄,只好与李思思说:“反正你自己小心点,现在外面不知道是怎么传的了,都说你在造谣李含笑的坏话。”
“我造谣李含笑?谁说的?有什么证据?”李思思愤怒地咬紧了唇。什么时候轮到李含笑能反击她了,明明这件事她瞒天过海做了这么多年,李含笑想抓她小辫子,不先掂量下自己。
“谁说的,我不知道。反正外面现在都这么传。说回来,李含笑那时候那些传言从哪里来的,好像谁也不清楚吧。”
莫羽燕这般对比的一说,把自己传谣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让李思思气得七窍生烟。
李含笑,现在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拿她的招数来对付她?
狠光在眸中迅速掠过,李思思笑:“羽燕,你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能不清楚?难道你相信我会是那个造谣李含笑的人?”
莫羽燕听了她这话,心里道:那真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说,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李思思会交上莫羽燕这样的人,当然有自己心里的考量,见对方不敢随意回答,益发装显出被诬告的可怜语气说:“我和你说吧,羽燕。其实,近来因为邻里一点小事。我和李含笑吵架了。李含笑对此突然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来,你可以理解了吧。如果她一早认定是我造的谣,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才把矛头指到我头上来呢?没有理由,对不对?”
“哦——”莫羽燕恍然大悟状。
“羽燕。接下来怎么做靠你了。如果我真是那个诬陷的小人,你作为我这个诬陷小人的铁粉,是不是这脸也太难看了。明确的说,我个人认为,这事儿是不是对着我说不定,很有可能是对了你。你想,人家都知道你是我铁粉了,还把这事故意说给你听,什么心思,可想而知吧。”
李思思一段话下来,莫羽燕想着,揪不出错儿,心里不禁惶惶,怕是中了谁的道。好歹,她如今在自个儿的单位上,正在和别人抢升职的机会。
挂了电话的李思思,深知很快莫羽燕与其他一贯和她要好的人,只为保存自己的面子都会为她睁眼说瞎话尽力维护她。李含笑要和她斗?也不想想她是校花,早在学校里人缘极好,威信极强。李含笑算的了什么,是一株杂草都搬不上台面。
不过,李含笑这回算是接二连三惹恼她了。使得她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阴狠的眸光尖锐地一闪,快速在手机里输入给莫羽燕的留言:李含笑既然恼了我,道不定会牵连到别人头上。你记得给你师妹留个话,让她担心点。
不久,在宿舍里的丁睿菲,边磕瓜子,边脖子夹着手机与莫羽燕通话时,听到某点激动之处,啐出一口的瓜子壳,怒道:“她敢?!”
“她怎么不敢?”莫羽燕悄声说,“听我这老朋友说,她现在是小人得志,有大靠山了,是不是?”
丁睿菲想到了从今天从教导处里面传出的波折,面色陡黑,咬牙道:“师姐你不用担心。应付她这种小人,我绰绰有余。”说罢,手机扔到床上,抓起把瓜子放在牙齿间用力地咬,脑子里快速转动怎么收拾这个小样的李含笑。
坐在桌前磕书的董云雅,实在是被她咬瓜子壳的声音吵的不行了,回过头来,说她:“你想吃瓜子能不能到阳台去?”
“怎么?我吃点东西都碍着你什么了?你是这里的警察还是领导?”丁睿菲是被人说越张狂的,非要冲着她吐一口瓜子。
董云雅恼羞成怒,一脸的通红,跳了起来,说:“等李含笑回来,我把你的事都和她说了。”
“我有什么事?”丁睿菲哼。
“你,你刚不是和谁通电话,说李含笑的坏事。”
“董云雅,我真怀疑你是从哪个世界里来的。我告诉你,李含笑那点坏事,早在她中学时候,传的满天飞了。用不着我替她宣传。”
两个人吵架,嗓门自然大,尤其丁睿菲这个喜欢吼嗓子的。很快的,其它宿舍的人,都围过来听。刚好趁着这个时候,丁睿菲将莫羽燕告诉她的事,一五一十都和这里的人说了。众人听完各种表情都有。
李含笑拎着行李回到宿舍的时候,见着一群人都在背地里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本想,是教导处风波的影响。直到后面有个人拿手指着她的背说:怪不得上回能将个大男人都甩了出去,原来早在念书的时候已是有名的混混了。
说起自己在中学时代莫名背上的黑名,当时老师和校领导都专门找过她谈话呢,但都没有找到证据来证明她确实做过坏事。后来,师长们都挺同情她,不知道她怎么惹到谣言的。既然老师都信任自己,李含笑没有把这些传闻搁在心上。
应说,她向来在学校交友很淡,对学习并不是十分热衷的她,最交好的朋友,反倒都是在武术馆。她学的不止柔道,有中国的长拳等。只是她爸李安东,因着反对暴力原则,向来不承认她这群武术界朋友。
现突然听见那些谣言传进宿舍里来了,明显某人有意借机兴风作浪,李含笑冷冷地冲着那个敢背后指点她的人:“俗话说的好,明人不做暗事。谁说的话,都不敢走出来说,难道是故意诬陷?”
“我怎么不敢了?”对方被一激,果断走了出来说。
“那你说我这些话,你从哪里听说的?证据呢?我做了坏事的证据呢?”李含笑一句三问,站定在了宿舍中央,气定神闲。
所有人见她底气这般足,无不惊讶的,都围了过来。马上,有人将刚开始传话的丁睿菲供了出来。丁睿菲见自己被推到了面前,气急败坏,拿着手机边拨打莫羽燕的电话边说冲着李含笑咬住不放:“是我师姐说的。她和你曾经在同一个中学念书,赖不了你。不信,我现在马上打电话问她。”
莫羽燕只听丁睿菲电话拨回来,没想其它,接了起来。
丁睿菲冲着她叫:“师姐,你快过来给我作证!李含笑,她不认账!”
莫羽燕为此差点儿从床上摔了下来:怎都没想到丁睿菲是个蠢货,竟然把她当挡箭牌推出去。这下可好,正在找造谣者的李含笑,岂不会说她就是那个造谣的?
咬紧打颤的牙,莫羽燕对接过手机的李含笑说:“李含笑,这话,可不是我传的,只是大家都这么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和我师妹说,犯不着法吧。”
“你无心传,可能犯不着法。但你现在是有心传我坏话,诋毁我的名誉。你等着收律师函吧。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有律师牌照的人。”李含笑一句三笑。
周围的人,或许都知道她读过法律,但真是不知道原来她考到了律师牌照。一个个大惊失色。其中以莫羽燕和丁睿菲最为惊恐。
“李含笑,我错了!”莫羽燕情急之下,完全乱了分寸,只想赶紧将责任撇清,叫道,“这事真不能怨我。我是知道有人造谣你了。可我和李思思通过电话,李思思说不是她说的,有可能是你要栽赃给我们,所以——”
李思思!
李含笑心底冷笑三声,只道一句意味深长的:“同志,凡事讲究证据。最初是谁造我的谣,或许暂时没有证据。我想泼脏水给你们,也是你们自己的臆断。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你们,在诋毁我的声誉。这是证据确凿的事,你说怎么办?”
莫羽燕真是哭爹爹拜奶奶的心都有了,巴不得穿越时空马上给李含笑磕头认错。如果她真是收到一张法院传票,她想争当领导的机会将没有了。
“我,我知道,李含笑,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你放过我一马,好吗?”
能意外得到莫羽燕这样的泄密者,李含笑自然乐于接受。随之,走到了外面与莫羽燕详谈。留下一屋子的人,嘘声叹气,灰溜溜地回自己的房间。丁睿菲整个惊魂未定的。董云雅瞥了她一眼,道:“麻烦你拿把扫把把地上的瓜子壳立马清除干净,不然,我今晚马上聘请李律师,将你告上法庭。”
丁睿菲骂了句娘的,走去提扫把,不是怕董云雅,是畏了李律师。
走到外头的李含笑,听电话里莫羽燕说自己之所以会去找李思思,是由于早认为这谣言可能出自李思思。李含笑对此,早有主意,因此听着并不惊奇。她感兴趣的是,究竟是谁帮她反击了一把,抢先放出是李思思泼的脏水。
莫羽燕对此再三有些犹豫,后来把没有和李思思说的话都向她坦诚了,说是那个谁谁谁说的。线索追到最后,李含笑知道了是自己的老同学李俊涛为她撑了把腰。
如此说来,她欠老同学的债是越来越多了。
她三思下,电话打到了李俊涛手机上。
“谢谢!”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谢谢,李俊涛仅愣了下,低声说:“李含笑,要谢的话,其实不该谢我。出主意的人是姚科。”
是他……
李含笑心底被刮起了道波澜。
“李含笑,我们领导,他嘴巴是毒了点。但人挺好的,心肠特别好。你不知道,刚开始我和他接触,也是误会过他。”
李含笑听着老同学对那妖孽男说的一大串话,听着听着,是唇角微勾,抿出一丝笑意。想送她回宿舍时,高大帅一路上,也是不停地在她面前夸他的好。
说高大帅想拍他马屁,或许她有此猜想。可面对老同学对他的赞不绝口,以她对老同学的了解,她清楚,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拍他马屁了。
他或许真的是好人一枚。
李含笑羡慕的是,他们这些军人兄弟,的确是纯,没有私心。如此纯洁的军营世界里的男子汉,正是她想追求的理想丈夫。这样一来,若真是对他动了心,是理所当然的吧。
单位里,姚爷让高大帅将女人先送走后,和君爷在办公室里磕了会儿茶。
两人只喝茶,静静地没有怎么说话。
下班了,过来接儿子的白露,把儿子抱在膝盖上坐在旁边。等姚爷问句吃饭了没有,她也是只静静地答了一句吃了。正式嫁进陆家当媳妇的白露,愈显得沉静大方,尤其在丈夫面前。
小包子却是坐在妈妈怀里没有安分的,四处望着,几个大人只要看他的目光,都知道他是在找小表姐。
双胞胎恶魔,是被父亲蒋大少先接回家吃饭了。
“姐、姐呢——”小包子不依,糯米似的声音,叫着要回家找小表姐。
“瞧你们两个给惯的,这小子一刻不见到南南都不安分。”姚爷衔着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谑笑,说。
哪知小包子听到他声音后,转回了小脑瓜叫:“老、师呢——”
小恐龙对任自己咬的李老师印象深刻,好感非常。
只能说,这李含笑对怎么收服孩子很有一套。这么想,她其实继续当幼儿园老师,没有什么不好的。姚爷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包子露出嫩嫩的咬了他未来媳妇的两颗门牙。
君爷低头,望着手机上发来的短信息,瞥了眼他,道:“你确定,让她进我们这里?”()
【025】想信任他
“确定。”
姚爷咬定的两个字,使得白露都朝他望了过去。
“白露都觉得你做的欠妥。”君爷笑道。
“我这是瓮中捉鳖。如果我主动找上门,不是显得很没有档次吗?”姚爷以为,这捉弄人也有档次之分。太次的,他不玩。
躲在妈妈怀里害羞的小包子,听说他这话,都不禁咋呼眼看看他,好像他是从外星球来的。
姚爷见到小包子这眼神让人郁闷,闷道:“你们让他整天跟着南南,别到时候被南南给带坏了。”
“带坏能怎么了?南南上头是谁你不是不知道。”君爷护犊子。只是,小外甥女确实从小是他带大的。如今小女王若惹出什么祸来,现在自家妹妹都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行,你们一串的。”姚爷不和他们一伙人斗。只是这些小屁孩个个都和他彼此看不顺眼,让他郁闷。
“你不喜欢他们,自己和老婆生个喜欢的,不就好了。”白露轻声地插了句嘴。
害羞的包子听到妈妈居然说话了,拿小脑瓜在妈妈怀里蹭蹭。
“得了。”姚爷却似乎一点都不会有所期待,道,“我看,生出来的,只会也是一个小魔王。”
遗传基因这种问题,他们是搞这行的,能不清楚。像他们家这种基因,想生出个圣人,需要回到多少年前先把老祖宗改造了再说吧。
白露只唇角衔了抹安静的微笑,不和他们辩驳。后来高大帅来了,说车准备好了,问她和孩子是不是先走。征询了丈夫的意见后,陆太太白露,抱起害羞的小包子随高大帅先走了出去。
姚爷看着她娴静的背影,对君爷说:“她嫁进你家后,这性子,愈来愈沉了,连我都看不懂了。”
说起来,白露与陆家多少年的关系了,正式做了陆家的媳妇后,有哪个不会对白露好。陆家是把白露捧在手心里,没有比疼自己女儿少一点。不过,俗话说的好,这当未婚妻和当媳妇的,始终仍旧是不一样的,总有些规矩不同。白露本来每次去到陆家,话都是不敢多的,尤其在公公婆婆面前,为的是保持一种传统端庄媳妇的模样儿。
君爷没做评价,他不觉得白露有什么变。或许是由于白露在婚前婚后,始终都是和他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关系和态度。
姚爷那是清楚白露始终在他面前会变个人,所以觉得白露有点变,当了媳妇后的白露在他们这群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中一样不爱说话了,顿让人感到深思,说:“是不是女人嫁人后,都会变。”
“我妹妹变过吗?”君爷知道他在想什么,微挑浓眉。
姚爷有些悻然。李含笑样样好,只是偶尔有点过于暴力。如果能稍微像白露那样嫁人后变得文静了,一点都不暴力了。是不是好些。
“你妹妹不能拿来比。”姚爷说,“你想想你妹夫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妻管严。”
君爷对此更没话可说了。宠妻能宠到蒋大少那程度的,实属少见。
“行吧,你帮我将她弄进来吧。”姚爷气定神闲说回最原始的问题,目光冷静充满深思,“我看这事儿,说不定会牵扯上其它事儿。”
李家的情况,他们不是没有派人去摸查过。就是查完了,才觉得挺奇怪的。李家夫妇疼这个李思思,疼的过了头,但是与李思思的妈许京惠关系并不是说非常好。许京惠与李家夫妇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唯一的突破口,是听说当年许京惠的老公死于的那场车祸,是由于替李安东出差。如此说来。李家夫妇疼李思思,是出于朋友同事的歉疚心使然,可以说的通。只是这样的话,按理他们对许京惠应该也不错。
有点雾团,需要人亲手拿手去拨开它。如果有人愿意主动送上门来让他们研究,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至于君爷之所以刚开始质疑姚爷这个决定,只是基于担心姚爷能不能处理好,避免本末倒置,让要追的女人误会了。不过姚爷既然信心十足,他没有理由继续泼这把冷水。
不久,许京惠在家里得到消息,说李思思要进姚爷单位的这事儿能成。
这对母女喜出望外,未想如此轻易拿到了入门票。
李思思这时并不知情莫羽燕已是背叛了她,一门心思投入到新的计划里面。在她想来,只要姚爷和她接触了,接触多了,自然而然,会从李含笑那边转移阵地站到她李思思这边。就像她当年对谢长诚做的一样。
“谢长诚那边你打算怎么说?”许京惠问女儿的主意。
“说是工作需要。”李思思想都不用想,莞尔,自傲从她眉眼之间迸发,“他自己也有工作,不是不知道工作的事由不得人。反正,他要怀疑,拿不出证据。”
“可你总得安抚他吧。”许京惠是不想失去谢长诚这颗棋子。
李思思低头看着手机上谢长诚发来的一些短信,说:“妈,这你不用担心了。我和他保持联系呢。再说,偶尔要冷一冷男人,才能让对方知道你有多重要。”
女儿对怎么抓住男人,已是轻车熟路,许京惠放的下这心。
打通了门脉,李思思不用两天,以工作临时调动为由,和一批同样到姚爷单位里观摩研究实验室仪器的学生一块儿,混进了姚爷的单位。
这个时候,李含笑每天上完课,竟是有点想念起了男人。
周末,丁睿菲不在。董云雅在李含笑床头桌上发现了那份招聘书,愣是问:“李老师,你是决定回去当律师吗?”
当不当律师一回事。这个岗位,是设在他单位里的。如果她去应聘,等于有意愿和他一块在一个地方工作。天天相看不碍眼。
李含笑想想,都觉得暧昧死了,要拿手捂住脸。
董云雅看着她奇怪的表情,面色一暗,说:“这是内部的招聘文件,看来是不准备对外公开招聘,是有人给你的吧?李老师,虽然以前人家都说你有背景,我是一边听一边想,你不像那些富二代会是靠背景活出来的人。如今看来,是我自己把你想的太清高了。”
“当然,我不是富二代。”李含笑对这顶被扣住的高帽,感觉有点冤,“只是刚好朋友看中你,告诉你有这个机会。如果我真是富二代,哪需要跑到这里当代课老师了。”
“真的吗?”董云雅盯住她。
李含笑点点头:“我绝对和富二代搭不上边。”
“有人说你爸是大学教授?”
看来有关她的信息,不断有人在帮手挖掘出来。
“是大学教授。只是个大学教授,没法帮子女为所欲为的。”
董云雅没法信她,或许以前信,可现在真是没法信了,眼见她都傍上了个开着雪福来的单身贵族。
“李含笑!”
突然一句嗓子很高像女歌唱家的叫声,插进她们中间。
两人循声望过去,见不是幼儿园员工的一个矮矮胖胖的妞立在门口。紧接,李含笑丢了和自己说话的董云雅,向站在门口的胖妞冲过去,叫道:“刘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生意不忙,有空,想着你怎么样了,伤是不是好了,一直想着和你叙旧。不过,为了找到你,可没有白费功夫。”刘湘说,笑眯眯地站在李含笑面前。接着,在李含笑要把她拉进屋里坐时,她反握住李含笑的手,贴住李含笑耳边说:“我们出去说话吧,这里不方便。”
李含笑意识到了屋里有董云雅,于是抓上钱包,和刘湘一块走到附近那家咖啡馆里泡上壶茶。
两人坐下来,没有旁人,刘湘像以前的快嘴一溜地说开了,第一句话就是说:“我看你那室友对你不是很好。”
“喔。”李含笑不知道怎么形容董云雅这人。董云雅这人,对她有维护又有抵触。
“你小心点。我看她是个高知识分子,脑袋挺机灵的,哪天如果想整你,怕也不是很好对付。”刘湘说。
李含笑闷闷地喝杯茶:谁愿意动不动和别人结怨,她也不想。可人家就是不放过她。
“对了,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那眼镜男汪大洋。”刘湘说。
汪大洋是上回和他们一块出去玩的驴友。后来是听说脑袋被撞伤了,现在具体怎么样,李含笑没有任何消息。现听刘湘这般一提,问:“他怎样了?”
“听说脑袋上缝了十几针,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刘湘叹道,“这人真怪。醒来后,一直追问你怎么样。可你,却是很久没有上网了,是不是?害我们难找。”
要说到李含笑因那次意外使得手机里的芯卡出了问题,回来后换掉了手机号,才彻底与刘湘他们断了联系。
“他问我做什么?”李含笑随口问。
“他听说你和他一样受伤了,觉得有缘分。”
李含笑喷了茶,拿纸巾擦拭道:“他有毛病吧?我又不是受伤。”
“你真没有受伤?”
“没有。”
“可那天,有两个军人陪着你上救护车把你送到县医院去呢。我追到县医院后,他们又说你被那些军人接走了到更大的医院去。”刘湘以夸张的口气形容自己听到的。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李含笑低声道:“我那是胃痛,加上有点虚脱。”
“害我以为你得了什么大病大伤的。”刘湘抚着胸口压惊,再问,“那些把你接走的军人认得你?你怎么和他们有联系的?是你这儿的小朋友的家人?”
这个更复杂了。李含笑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嗯了声:“他们其中有一个,是我高中的老同学。”
“这么说,你谈恋爱了没有?”
李含笑吃惊于她突然从二次元转到三次元的问题:“什么意思?”
“那天我都看见了。你晕倒的时候,那个抱你起来的男人,是你老同学吧?看出,他对你挺有感情的。比你那什么师哥好。”刘湘说起那天王子抱公主的唯美画面,一丝叹悠衔在唇边。
李含笑倒是不知道那天是谁抱了她。现在回想起来,突然周身毛毛的。
是李俊涛吗?
好像不是。
“你年纪也不小了。”刘湘道,“如果觉得好,别犹豫。说白了,你把结婚当成人生一次冒险都行。结过婚,总比连一生都没结过婚,没有体验过的,要好吧。”
这话实在。李含笑想。不然她不会当初厚着脸皮跑到这幼儿园想撞到个好点的军人结婚了。
见她没否认,刘湘眯眯眼,贼笑:“怎样,你老同学?”
“不是我老同学。”李含笑小心措辞那妖孽男的身份,“是我老同学的战友。”
“那也行。嫁军人,现在算是流行。”刘湘满意。
李含笑是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爽快舒心的同性朋友了,就此问她:“你现在在北京哪里住?”
“我住的地方没变。不过,你们好像一直不知道。”刘湘痛快地写下一串地址给她,“是我自己买的房子。”
“你能自己买房?!”李含笑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皇城房价堪比黄金。刘湘就像现在,出现在她面前,都是极普通的衣服和鞋子,只能看出是个打工一族。
“我自己做生意,当然赚的比别人稍多一些。”刘湘神秘地笑笑。
李含笑冲着她也笑:“你别谦虚了,都买得起房了,比拿了百万大奖的莫言都强。”
“如果你不自卑,到我那里住,我随时欢迎的。”刘湘大方地说。
“去就去。”李含笑将她家地址小心背下来,以防万一来着。
接下来,李含笑接到了李母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李母是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该和女儿说上一声,虽然不知道女儿和姚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了,但是,从上次那事儿,她能看出女儿和李思思之间绝对是出现罅隙了。
“含笑。”
“妈——”接到母亲的电话,李含笑感觉像接了个定时炸弹,从什么时候起,和家人说话变得如履薄冰,“是不是爸——”
面对父母,李含笑其实一样,只要是和她好好说话的父母,不是像李安东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一棍要打死她,她会很愿意和父母沟通。
“没。”李母生怕女儿把电话挂了,先否决,再接着说,“我是想和你说,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思思她,调去了姚科长的单位工作。”
于是,坐在李含笑对面本来要打算走的刘湘,看到她不知怎的面色难看了起来,连忙重新坐了下来,等李含笑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问:“出事了吗?”
李含笑定定地看着她:“刘湘,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心里面彻底地信任一个人。”()
【026】姚爷捉人
刘湘不说话,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接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是爱上他了吗?”
哎?
李含笑乍愣。
“患得患失。说明你心里把这人装着了。”刘湘道,“想当年,我也一样。后来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李含笑重念这四个字。
“爱情这问题,谁先爱上谁就输了。以前听别人这么说时并不相信,现在经历过了,知道绝对是对的。哪怕是夫妻,只要你在意他多过他在意你,都会输的。男女都一样,爱新鲜。抓到手的,等于不新鲜了。”
李含笑吃愣,想前半刻刘湘鼓励她结婚,这下半刻马上变了个调儿。
刘湘看穿她的想法,说:“我鼓励你结婚,可不鼓励你这么快把心交出去了。再说,聪明的女人,哪怕一辈子爱着自己老公,都会显出一幅若即若离的姿态,那叫御夫术,要让男人时时刻刻意识到捉不住你心思,才算赢的。”
“那你——”李含笑不好意思问刘湘自己怎么会处理不好自己的婚姻。
“你说我婚事吗?那真是得怨我自己,我是离婚后才知道自己怎么失败的。”刘湘倒是坦诚。
李含笑闭住了嘴巴,后悔触及人家的伤心事。
“总之,我把我过去的经验和你说了,你呢,别傻傻的了。你可以适当表示在乎,但是,别在乎过头。”
经刘湘这一番话说下来,李含笑心头更乱了。一方面,她觉得,如果她当面去问他这件事,他会不会得瑟起来孔雀尾巴翘上天,正如刘湘说的,让他认为自己是被他抓到手里了。另一方面,她的确是不喜欢听见李思思要接近他的新闻。
哪怕是想象李思思和他在一块的场景,她都想吐。这种感觉,之前李思思和谢长诚在一块,都不能令她如此反感。或许被刘湘说中了,她对这妖孽男莫非不知不觉中已经装在心上了。
“究竟是什么人接近他了?”刘湘是老道的,光从她问题都能听出有第三者插进来了。
李思思。李含笑口里含着这三个字,更多是一种深思。李思思对她怀了深仇大恨,有什么大恨非得让李思思要将她置于死地一般。但是,既然有人对她李含笑动手了,她李含笑不可能不还击。按照武术道精神,对手给了你一拳,你定是要打到对方认输为止。若只有她和李思思,她早一拳揍下去。中间现在插了个男人,反倒有些碍手碍脚的。出手太廉价,不出手的话,自己能对他的信任有几分。
窗外,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带着股燥人的秋风。
如果爱上一个人,果然是件挺扰人的事情。
李思思,在姚爷的单位里已经工作有两天时间了。这里,可以说处处令她惊奇。首先,这里的女人,据她能见到的女人,漂亮的美女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比例。她李思思这个从小到大的校花在这里一站,完全没有感到优势的可能性。因为这里的美女,哪个会没有过校花或是第一美女的头衔。甚至比她年轻风骚的美女都有。
外相美,没有优势了。
接着比才华,发现自己更是落于下风。这里的女人和她一样,不仅美,才华横溢的随手一抓一大把。能弹钢琴算得了什么,有人连萨克斯风都能吹。
正是如此,李思思更认为自己有希望夺取男人的心。因为,连李含笑这样的人,都能在一群美女中脱颖而出,凭什么自小比李含笑优秀的她不能。只是,要接近姚爷不是容易的。姚爷毕竟是个领导,她李思思即使混进来了,身份低,对姚爷只能远观不能近视。
这天周末,在听说了姚爷会回单位里加班。李思思跑了回来。
在走廊里,迎面先是遇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剃着寸头高高大大的,人家叫他高大帅,是个爱吹牛的货。总之听起来挺没有格调的一个人,李思思对高大帅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至于另一个人,李思思面对面看到,刹住了腿。
李俊涛。高中时期,他们高中最有名气的才子,偏偏是在李含笑的隔壁班。说实话,她当年,曾经构想过的白马王子类型,李俊涛排名第一。后来,几个班学生一块组织去烧烤。这事还是她凑成的。哪知道,她临时病了,这李含笑却是那般的好命,代替了生病的她去参加烧烤。
在听了莫羽燕的实况转播得知李俊涛与李含笑坐在了一块儿,她当年一口血都要吐了出来。好在,她未雨绸缪得力,关于李含笑的谣言早已传的校里人人皆知。果然,李俊涛在烧烤会后对李含笑更避而远之。
现在,遇回高中时期的白马王子,李思思的心里,砰砰,难免起了悸动。之前,她并不知道李俊涛在姚爷的单位工作。
“李——”她刚微微嗪了抹美媚的微笑,向李俊涛举起只手示意。
她是校花,李俊涛应是记得她的。
“这人是谁?她好像认得你,李中校。”高大帅早从很远的方向,发现了这叫李思思的女人,果如传闻之中的极品,居然敢对他高大帅不屑一顾,因此,别怨他,在见到她对李俊涛有兴趣时,当然是要很好地利用一番。
高大帅揶揄的口气传过来,李俊涛被迫面对李思思这号人物。原谅他,对于李思思被姚爷设计进本单位的事,他真是不知情。再说像李思思这号不过是来这里进修观摩的人员,每天不知道换多少批,多如牛毛,没有必要的时候,向来不会有人给他一一介绍的。
上下打量下李思思后,李俊涛一贯的面无表情,老实说:“我不认得她。”
李思思如花的美颜,瞬间崩塌。
她是校花,他怎么可以不记得?
急得,她喉咙里唾沫翻滚。
高大帅心里则乐翻天了。李俊涛这孩子,太给力了,立马给他报了仇。虽然,这是李俊涛无心造成的。无心造成都有这样的结果,让人无法想象李俊涛有意时候的作为。
“你真不认得她?”邪念一起,高大帅追问老实军人。
“你认得她?”李俊涛疑惑间,反问他。
“让她自己告诉你她是谁吧。”高大帅邪邪地笑着,卖个关子,可以说是无限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李思思听他们两人说话,尤其是高大帅高深莫测的语言,让她突然心头起了不妙的感觉。
听到高大帅的话后,李俊涛再射向李思思的目光,不仅没有变得和善起来,反而是充满了生冷。李俊涛是高大帅等人口里的好孩子,但不是个傻孩子。以他IQ不低的智商,几句话之间,早能推出一点端倪。正因于此,他冷冷地打量李思思以外,慢慢的,在眼神里染上了一层厌恶。
李思思手脚顿然一抖,是从李俊涛眼神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样东西。从没有人,从没有人对她有过这样的眼神——厌恶?她李思思是人见人爱的校花,什么时候变成被人厌恶的对象了?
“李,李俊涛。”
李俊涛迈开的大步,从她身旁视而不见擦过。
高大帅冲她难看之极的脸色扬扬眉,笑的贼亮,道:“今天个个都休息,你来找谁呢?”
大概是听见了高大帅这意味深长的问话,李俊涛的脚步方是停了下来。
前后两个男人好像看穿了她的冰冷视线射过来,李思思心头前所未有的紧张。努力镇定下来后,说:“我这是有些工作在上班时间没有做完,所以回来看看。”
对她这话,高大帅笑的益发贼亮,却是没有再问,让开了通道让她通过。
李思思往前走了。
李俊涛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使得高大帅走到他后面,好玩地观摩他的表情后,说:“你这是真不认得她,还是在担心另一个人?”
抬头看他一眼,李俊涛道:“姚科知道她来,但是,李含笑知道不知道?”
在姚爷的计算里,李含笑来的机率等于零。谁让李含笑是个老处女,没有他邀请基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不是姚爷想贬低自己看中的女人,是李含笑的确是他见过最保守的女人,偏偏挺暴力的。
“如果你担心,可以留下来。”事实上,高大帅早已决定留下来看好戏了,只是缺个伴。有人一块看,乐趣多多。
李俊涛只是稍微犹豫,留了下来。
这边,李思思已是走到了实验室门口。从实验室的玻璃门望进去,能依稀看到一抹潇洒的白色风影。单是这般的瞅一眼,都是美极了。这是她至今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怎可以让李含笑夺了去?
左右再仔细地观察,确定四周没有人。为了得到这条线索,她前两天不知费尽了多少心机,包括贿赂。不过,如果她知道这线索是姚爷有意泄露给她的话……
手搭在门把上,她咔,转动,门打开,她深吸口气。紧接,展开引以为傲的美颜,冲那白色的背影,拿出自己最骄傲的演技,拿捏着仿佛被惊吓到的语气,叫道:“姚科长?”
亲自领教了后,姚子业感觉被这一叫,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女人,能不能不要演的真像做戏的。
见他老半天像是没有听见,李思思焦躁了,咬住嘴唇,紧跟灵机一动,拿出杀手锏。身体一歪,像是不留心要倒,伸出去扶桌上的手,不留痕迹扫过桌上的量杯后,抓住了他的衣服。在量杯掉地的同时,惊呼声,头不失时机靠到了男人的身上。
如果对方碍着想躲,衣服必得被她用力拉下一半。反正,怎样,她都是把他握在手心里对方在劫难逃了。
得逞的笑意,在唇角微勾。鼻子里闻到对方衣服上的味道,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过于浓烈的味完全掩盖了对方身上的体味,令她眉头打皱。仰起头,正好对上一双美艳的瞳仁。
那眼睛,是冲着她笑着呢。只是,笑分很多种。眼前这笑,好像**汤一般,一瞬间把她魂魄勾了过去。
好美。
这世上怎有这般美的男人,美得让她血脉喷涌,很想,愿意为这美丽赴汤蹈火,做出一切。
只是,过美的东西只能是美杜莎。很快,不到一刻,她同时看到了露出蛇头的美杜莎。
强有力的手,不仅是一瞬间掰开了她拉扯住他衣服的五指。那力道,是毫不留情要将她指头一根根掰断,令她惊恐万分之际当然不敢留恋,撤去了五指。
眼前,这男人仍在冲着她笑,可这倾国倾城的笑颜,在她眼瞳里不再只是俊美的神邸而已了。
“姚科长。”她吞了口惊慌的唾沫,因为突然捉不清这男人是为什么笑。
这男人,似乎和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但是,只要是男人,不可能对她无动于衷的。于是,她左手突然捂住胸口,使出另一手杀手锏。
冷冰冰的一道声音,浮现在她头上:“李研究员,你以为你是在谁面前?”
装病,也不想想自己是在谁面前装病。
李思思额头冒出了两颗大汗,想她每次装病,连李安东谢长诚都被她骗的团团转。这男人,凭什么一口能断定她是在装病。如此想来,这男人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她继续软下膝盖,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突然间,一道寒风掠过了她脸颊。她猛地打个寒噤,眼珠子往那寒风吹来的地方转过去,看到的是一支尖利的针头,仅离她脸颊不到0。001毫米的距离,发着吓人的寒光。她周身僵住了,不敢动,耳听那持着针头的男人依旧冰冷如斯的声音说:“知道这针管里面装着什么吗?打进脸里面会怎么样?”
“你,你?!”她瞠目结舌,紧跟接着装,“姚科长,我不知道我得罪你什么了。我,我只是胸口疼。”
“是啊,你每次胸口疼,那脸,会变得更楚楚动人。这怎么行呢?装的不像啊。生病嘛,哪有能变得更好看的。我给你脸上打一针,保管你能装的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