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大婚晚辰TXT下载大婚晚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8】活着

    听说陈母来,办公室里的人全部一丝绷紧。<-》君爷接着对那报告的人说:“请她进来吧。”

    陈母走进办公室时,看见不止君爷在,里面,姚爷和赵文生,都站在沙发前面,像是等着她似的。

    “请坐吧,伯母。”君爷说。

    陈母没有地方选,只能在待客的沙发里头择了个位子。她刚坐下,勤务兵马上给她上了杯茶。对她十分殷勤和客气。

    君爷绕过自己办公的办公桌,走了过来,是在她对面搬了张椅子坐下。姚爷也是坐在她对面,只有赵文生躲到比较远的地方。

    “我没想到姚科也在。”陈母勉强地笑了笑说。

    “陈阿姨你客气了。”姚爷答道,“陈阿姨,你也是在院子里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之一。叫我子业就行了。”

    陈母看看他们两个,姚爷笑的模样总是那么高深莫测,君爷不笑的样子自小到大没有变总是铁打不动,她这心里发怵,却毫无办法,不然不会硬着头皮走到这里来。为此,陈父在家里都和她说了,要来她自己来,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既然你们仍尊敬我是长辈,我厚着脸皮说了。”陈母道。

    君爷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茶。

    姚爷稍稍收起笑脸:“阿姨请说。”

    陈母说:“前几天,孝义说他要出差,我想着他是执行任务,义不容辞,我就让他去了。结果,这次回来,他说可能要调离京城。我就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会调离京城,他是哪里做错了事?”

    陈母这种人说话当然不可能单刀直入,颇有艺术感,拐着弯儿逼迫人回答。

    姚爷在心里轻轻拉长口气,有关陈孝义的去处他即使知道没法说明,这都是君爷安排的,不和他关系。

    君爷将办公杯茶盖轻轻掀了掀,说:“陈中校是不可能调离我们单位的。即使离开京城,只是外派而已。”

    “这样啊——”陈母摸摸胸口,若是松了口气,“陆科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这是道听途说,心里面替儿子慌张,只能到这里求证。”

    “陈阿姨到这里求证的,不止是这点吧。”君爷锋芒的视线扫到陈母。

    陈母的头皮绷紧,不敢对上他的眼,然口齿十分流利地说道:“实不相瞒,陆科,我是有事来求你的。”

    “说吧。”君爷大刀阔斧道。

    陈母一面战战兢兢,一面认为自己没有错,所以说起话来特别的没有顾忌:“陆科,姚科,你们和孝义,是同学,是一个院长大,孝义现在变成这模样,你们不能见死不救。是战友,你们如果不阻止他,是说不过去的。”

    “我们,见死不救?”姚爷感觉这顶自己头上突然被扣下来的帽子挺稀奇的,有趣地等着陈母说。

    “是,你们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默许他外派呢?”

    “什么情况?”君爷的嗓音冰冷了三分。

    独独陈母没听出来,或是径直顾着自己感情激情地说道:“难道你们两位领导不知道吗?我不认为你们会不知道。一是,本来这种事情就不该允许的。让我儿子和一个学生谈恋爱,这放到社会上被人议论是玷污了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名声。二是,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家孝义一蹶不振,是不是你们该劝他忘掉这事儿,而不是怂恿他继续抱着个死人,连婚都不打算结了。”

    陈母说到“死人”两个字时,赵文生咳了一声,不得不提醒她。他表妹一天遗体没找到,都不算死。

    陈母接到他这提醒,明显有不满的情绪,觉得赵家对子女管教不严。本来她是要把这事都闹到赵家彭家那里去的,后想想,由于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错,才作罢。

    “说完了吗?”君爷冷冰冰道。

    陈母这时方是觉察他的情绪,不明地抬起头看了看他,触到他鹰般的眸子,她嗓子眼里冒紧,君爷的杯子磕砸在桌上时,她惊得是差点儿整个人从沙发里跳起来。

    对君爷来说,首先敬重不敬重你是长辈,需要看你是不是会做人。

    “说完了,我说几句。”君爷道,“首先,我对你作为一名军人的母亲却保持如此狭隘的心肠感到十分失望和痛心。在从你刚才的话里面,我只能听出,你认为你儿子的婚事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一条鲜活的十**岁的年轻生命。在所有人为这个不幸发生意外的女孩祈福希望她活下来的时候,你只关心你儿子能不能找到老婆。”

    陈母的脸腾地红了,红成像被火炭烧的铁块,嗫嚅着说:“我这,不是说希望她死——”

    “你心里面已经认定她死了,心里面认定她无论她是不是死了都是很讨厌的一件事情,因为阻碍了你儿子的婚事。”君爷说,“如果你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我不会说你。可你不是,你自己本人也是国家单位人员,身为军人的母亲和妻子,你的思想,却比一个心地淳朴善良的老百姓还肮脏自私。”

    陈母是被君爷这句句芒刺刺得体无完肤,奋起辩解起来:“可我同时是个母亲,我为我自己的孩子着想有什么错!我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抱光棍。”

    陈母这话刚吼完,君爷“嘭”,那巴掌打在桌上是震得上面的东西全部哐啷啷响,陈母刚嚣张起来的气焰被这巴掌打到心头上,浑身发颤。

    君爷站起来,从高到低俯视着她:“你别忘了,你儿子是名军人,也是名医生,救死扶伤,牺牲奉献,身负着将老百姓的性命时时刻刻放到至高位置上的职责。结果,你让他要自私地想着他自己。你是在玷污他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

    陈母在他如高山一般的影子下,吭都不敢吭声。

    “再说了。”君爷淡淡地说完,“陈中校如果作为一名军人,因为挫折就一蹶不振,他也愧为军人。我作为领导,尊重敬佩他,他现在为了忘却悲伤重新振作,努力将自己投入工作之中,这样的精神无可厚非。至于你将他的努力看成罪过,进而把全部责任归咎在一个无辜的少女身上,你——”

    陈母大气不敢出。

    “出去吧,不要再踏进我办公室一步。”君爷道完这句,瞧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陈母傻了会儿,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是被驱逐了,是踢中君爷这块铁板了。她求助地望向姚爷。姚爷低头看着杯子,好像也没有瞧见她。陈母铁青着脸咬了咬唇,的确是心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吃了铁板,想好歹自己算是亲人的家属,却受到如此待遇。这两名爷,确实是行事风格十分强悍的人。她提起包,匆忙地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或是说,是狼狈地撤了出去。

    姚爷抬眼,瞟向她离去的最后一抹背影,开始与坐回办公桌前办公的君爷说:“你这顿脾气说发就发,可有想到后面怎么收拾。”

    “如果你不赞同我骂人,刚刚怎么不出声?”君爷反问他。

    那是因为他骂得很爽,他不骂可能自己也会骂。姚爷摇着脑袋:“行吧,只能说,咱们不怕她会怎样。”

    “她能怎样?”君爷冷哼,“她再傻,没能傻过我妹妹那个婆婆吧。”

    君爷这句形象的比喻,将姚爷和赵文生都逗乐了。

    蒋母那是极品中的极品,说真的,想再找到个能和蒋母抗衡的,恐怕在世上找不到第二个。

    话说回来,陈母话里有一点,姚爷是赞成的,那就是陈孝义是不是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姚爷问:“孝义究竟怎么说?”

    “他不是想再请假吗?我没同意,把他外派出去了。让他去工作,比胡思乱想要好的多。他自己本人也这么认为,二话不说接了任务。”

    可能就因为这样,将陈母一心想赶紧把儿子推销出去的计划耽误了,陈母这心急如火,加上不知从哪里得到的道听途说,直找到了这里算账。

    问题的症结终究在陈孝义自己身上,好比羊毛出在羊身上。

    君爷轻轻地将笔头在纸面上点了点,他故意让赵文生在旁边听,明显是有用意的,对赵文生说:“文生,你找个时间和孝义谈谈。虽然我有想过,由我或是子业来和他谈,但是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毕竟,她是你表妹。”

    赵文生扶了下镜架,清楚这是当仁不让的任务,不为陈孝义,也为自己的表妹,问道:“他在哪?”

    “他在车站。”

    ……

    暮色降临,傍晚的余阳,将车站里忙碌的身影拉成一道道重叠的斜线,看起来十分壮观。赵文生寻到这里时,由于站台的温度明显比外界温度更高,他不仅脱掉外衣,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都解掉了两颗。

    火车轮子压过的铁轨,在太阳的余温下,烟尘滚滚,好比刚烫完的铁。赵文生走出站台,沿着铁轨走,是寻到了一群作业的工兵。在这群人里面打听:“知道陈孝义中校在哪里吗?”

    有人给他指了方向。

    他看到了陈孝义。不过短短几日没见而已,陈孝义的皮肤不止黑了一层,脸晒得像红彤的铁饼一样,不仅红,是红得硬朗。

    陈孝义一只脚跪在砂砾上面,在给一个刚刚扭到脚的工人更正错位的骨头。赵文生走近时,听见那工人闷闷地发出一声,接着骨头嘎吱,是错位的关节被扭了回来。两个旁边协助的人,在伤员做好紧急处理后,将人抬了起来,掺扶着往回走。只留陈孝义,仍一只脚跪在地上,清点着急救箱里面的用品。

    等到赵文生走到面前,陈孝义才发现,抬起脸,眯着眼看着他,眸里闪过一丝微讶。

    赵文生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到他面前,说:“擦擦汗吧。”

    “我有毛巾。”陈孝义很快恢复如常的镇定,站起来时,从一旁的挂包里拉出条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那流到衣襟内的汗是擦不到了,说,“这里气温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能到这里出任务,我就不能到这里来?”

    陈孝义对他这话是不赞同的。因为他这个任务比较另类,有意避开其他人,是想一个人清静地想想。

    “我们两个走走吧。”赵文生知道诓不了他,直接阐明来意,“陆科让我来找你。因为你妈找到单位去了。”

    “我妈到单位?”陈孝义眉头立马锁了起来。

    “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喝口水或是吃个饭。”赵文生摸着肚皮说,“我这下班马上过来找你了。还和我媳妇说了,说今晚不回家吃。你这不会是要让我饿肚子吧。”

    陈孝义听这话连忙说:“行吧,我请你去吃肯德基。”

    “为什么吃肯德基,没米饭吃吗?”

    “肯德基现在也有供应米饭,那里近,在车站里头。”陈孝义说。

    赵文生听了这话没意见,两人相伴朝肯德基走去,这一路走一路说。

    “我妈到单位做什么?”

    “你说能做什么?”

    “她不会是傻到——”陈孝义皱着的眉头没解开。

    “做母亲的紧张孩子的婚姻大事,这很正常。”赵文生这话算安慰他,“好在你爸是明理的,没跟着伯母一块闹。”

    “这事是我做得不到位,我会打电话回家和她沟通的。”陈孝义说。

    “你准备和她怎么说?”赵文生扶了扶眼镜架。

    陈孝义被问到了,犹豫了会儿,道:“告诉她,我只是出来工作执行任务,没有其它的意思。”

    “你妈会信吗?”赵文生不费吹灰之力,又把他问倒了。

    陈孝义闷着:“陆科让你找我说什么。”

    “他自己不和你说,让我来找你,其实用意已经很显然了。”赵文生压低了声音,“你究竟怎么想的?以前我表妹活着,我知道你对我表妹很克制感情。现在,阿芳变成这样了,你现在又是这种态度,能不让我们这些人担心吗?虽然陆科驳斥了你妈,但是,终究作为你的战友你的同学,没有一个愿意看到你为此愧疚一辈子。更别说阿芳了。阿芳肯定更不愿意你这样。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舍得你受半点委屈的。”

    提到她,陈孝义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是个好姑娘,从我第一次碰到她,就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可在不知不觉中,我又好像总是伤害到了她。欢儿后来和我说,她是听说我的事赶着回来,不然不会冒着大雨冒着危险坐车。”

    赵文生看了看他垂下去的侧脸,说:“这世上说是民主了,其实世俗好比枷锁,比律法更残酷。我和我媳妇呢,也是经历了很多风波才到了一起。说句实话,如果之前你明着和我说明你要和她在一起,我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主要是为了你和她的前途着想。但是,我媳妇的意见和我不同。现在想来,或许她的苦受的比我深,眼光看得比我远。她总说一句话,有时候错失的东西你想挽救回来,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还说我是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一步错,是攸关人命的事情。”

    “你想说你和我都错了吗?”陈孝义抬起头,目光炯炯。

    “不。”赵文生道,“我和陆科都认为,一个人,在某个阶段他只能做出那样的决定,这是环境和条件使然的。所以,你在那时候克制你自己的感情去拒绝承认这份感情,我们觉得你没有错。当然,她也没有错。”

    “既然都没有错,为什么事情终究会变成这样呢?”陈孝义微张的唇,一丝无意识的自语与感慨,伴随无意识的视线,是走到了天际,漫无边际的茫然。

    如果非要问他现在是怎么一种感觉,他只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她活着回来,为此,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让他献出性命都可以。

    赵文生很了解他这种感觉,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道:“虽然我们当时做的都没有错,但是,现在,我和你一样后悔。后悔怎么不随了她的心愿,让她能如愿以偿,她不过才十**岁,人的一生还走不到四分之一,人生该有的乐趣都没有享受到。”

    之前,他们总是怨她太年轻,却容易忽视到一点,人的性命其实如此脆弱,死神降临的时候不会去计算究竟个人活了多久。生命在于质量不在于长短。这些道理其实他们明明都懂得,为什么做的时候总是容易去忽视。

    赵文生伸出的手,轻轻在陈孝义肩膀上拍了拍,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即便现在你我觉得后悔了,为了她着想,也必须振作起来。”

    “我知道。”陈孝义揉着眉心,似有若无地应着。

    与赵文生这一谈,只能说是更加确定了他心里面的感觉。

    两人刚从站台走进火车站里,电话打来了。陈孝义接起来,听是蒋衍的声音。

    “孝义,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到我家里吃吧。我媳妇今晚说想请你。”

    陈孝义听着蒋衍这提议,看看赵文生。

    赵文生看表,琢磨时间,俨然他来找陈孝义的事,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给蔓蔓他们两口子知道了。

    “那就去他们家里用餐吧。”赵文生爽快地说。

    要知道,外面的人想吃上蔓蔓亲手做的一顿饭,可不容易。

    “也好。”陈孝义说,“我听说他媳妇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探望。”

    两人搭上了赵文生的车,到了蒋衍家里。蒋衍抱着儿子给他们开门,纯然已是一副标准的奶爸模样。

    “小南南呢?”赵文生边问边调侃他们夫妇俩,“你们是重男轻女,是不是?只抱儿子,把女儿丢了?”

    “二姐夫,你这话就本末倒置了。”蒋衍道,“现在不是我们不要女儿,是女儿嫌弃我们俩口子。”

    大脾气公主只要大舅回来,必得粘着大舅,要呆在能看见大舅的视野范围内。

    “她妈说,到时候,她大舅得拿条绳子绑着她,她呢,就像条小狗跟在她大舅后面跑。”蒋大少很无耻地说着老婆形容小女儿的无耻话。

    一直情绪低沉的陈孝义,听到他这话,都不禁乐了,嘴角稍稍咧开。

    “蔓蔓病好了吗?”赵文生见他抱儿子,蔓蔓肯定是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问。

    “还在一天两副中药的喝。”蒋衍现在闻到中药的苦味都得佩服老婆,“蔓蔓喝它像喝白开水一样,说比吞药片舒服。她哥被她气得够呛。”

    其他两人可以想象君爷那副向来容易被妹妹气得气急败坏的模样,笑了又笑。

    蔓蔓端了菜出来,看见客人到,笑着说:“赵大哥,陈大哥,你们来了。”

    赵文生和陈孝义看她笑容可掬,脸上的肉虽瘦了些,精神却十分好,好比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几个人围到桌边,看到桌上酒菜琳琅满目,扑鼻香味引人饥肠辘辘。蔓蔓还给他们备了酒。

    陈孝义见了都不得不说:“嫂子看来是想让我们借酒消愁?”

    蔓蔓脸蛋一红:“这个白酒度数不高的。如果你们不喜欢,我这里有菠萝啤。”

    从这话可以看出,蔓蔓小媳妇虽然平日里很聪明,但偶尔会犯点傻劲。以为男人想抒发郁闷,就是喝酒聊天。

    “嫂子是好心,我们就喝吧。”陈孝义伸手拿白酒,被赵文生和蒋衍连连拦住。

    “喝菠萝啤吧。”蒋衍聪明,悄声找了个借口告诉陈孝义,“不然,我媳妇会借机喝两杯的。”

    陈孝义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蔓蔓刚好回厨房冰箱里取菠萝啤。

    蒋衍马上将老婆的白酒扔到了屋外垃圾箱。

    赵文生趁机接过小西西,让小西西坐在自己膝盖头上,掂量着道:“这孩子近来重了不少。”

    陈孝义看到小孩子,这心情一下子也好了不少,拿筷子蘸了点营养的汤汁,轻轻抹在孩子嘴巴上逗道:“现在他这个月数,应该不止是喂奶了。”

    “嗯,有照二姐夫的吩咐,给他添加些营养品,偶尔喂点汤汁什么的。”蒋衍这个老爸还是当得有模有样的,比如现在儿子脖子上那个围嘴,就是他给戴上的。

    可小西西明显被大人们一个个当成小猪不乐意,陈孝义的筷子再伸来,他不屑地别开嘴巴,小手,是抓起了抱着他的赵文生衬衫上的扣子,摸着上面军徽的花纹很感兴趣。

    几个军人看他对军装感兴趣,都眯着眼睛,露出狡猾又满意的神态。

    蔓蔓抱着饮料出来,眼见儿子这种状况,就知道儿子未来的命运与部队是分不开了。将一瓶菠萝啤放到了陈孝义面前,蔓蔓说:“我听人说陈大哥被外派了。”

    “军人都是四处走,军令如山,执行任务责无旁贷。”陈孝义淡然答道。

    蔓蔓看了眼他那张石头表情,坐下来,因为找不到那瓶白酒,把菠萝啤倒到自己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像是给自己壮胆。她这串动作是把其余三人给震住了。小西西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

    “陈大哥,允许我说两句。”蔓蔓道。

    陈孝义怔疑地看着她慎重其事的姿态。

    “我对阿芳之前说过,说过要让她忍,要她相信你,忍到她大学毕业。但是,现在,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对阿芳是真心的吗?”

    “嫂子。”陈孝义歇下手,未想她问的如此直接。

    “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对阿芳是真心的吗?”蔓蔓边说,又给自己杯子里倒了酒。

    蒋衍赶紧夺了老婆的酒杯子,哪怕是菠萝啤也不能这样灌的,说道:“不准喝。你再喝,不止大哥要骂你,我也得骂你了。”

    “嫂子。”陈孝义连忙跟着说,“你有话直说我听就是。”

    蔓蔓站起来,坐下来,最后又是站了起来,冲着陈孝义道:“我真想骂你是个窝囊废。要么爱就爱,要么不爱就不爱。如果你真爱她就给她信心,为什么让她这么不安?如果不爱她,为什么不断得干脆一些?”

    几个人全怔怔地看着她。

    陈孝义脸一沉。

    蔓蔓往下说:“陈大哥,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相信你绝对不是想伤害她。而且,我相信你和我老公一样,绝对不会被别人的意见左右自己。可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明明可以把这事做得聪明一些,为什么把这事做得这么愚蠢呢!”

    陈孝义这回脸色唰的白,是被她的话瞬间击溃了。他一直苦想着,自己究竟有没有错,错在哪里。现在经蔓蔓一说,他方才明白,原来,错的不是自己的心,是方式是方法。是他自以为是的那种骄傲。

    “蔓蔓。”蒋衍拍打着小媳妇的背,给小媳妇顺气,“西西都快被你吓到了。”

    小西西睁大着眼珠子,但其实对老妈子发火的样子并不感到讶异。作为贴心的乖儿子,他早知道自己妈妈是个腹黑。

    蔓蔓瘪嘴,知道老公是怕她话说重了在陈孝义的伤口上撒盐巴,现在个个可是都怕陈孝义钻进牛角尖里。她沉了脸,道:“陈大哥,如果阿芳真是死了,这些话,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但是,我现在和你说了,是想,咱们可以错第一次,然绝对不能错第二次了!”

    听这话,阿芳活着?

    别说陈孝义信不信,赵文生都皱着眉。这不是说他们愿望不愿望的问题。是事实已经如此,最少得有证明阿芳活着的证据。

    蔓蔓这么肯定阿芳活着?是因为在溺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如果看到了怎么不和他们说?

    蔓蔓并没有看到什么。这种疑点,其实在他们心里也有,只是蔓蔓比他们更坚定这种想法。

    对面屋里的声音传到了这边,君爷搁下了吃饭的筷子。果然,他就知道她会这么想。

    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现场太过混乱,周边的监控镜头一部分不是故障就是关闭了,没能摄录到异常。但是,那辆后面的小车车主究竟是不是死了,不能定论。如果没死,是不是可以说明阿芳可能也没有死。这个推论其实是有逻辑的。因为,消防人员下水时,见到的是米薇那辆法拉利前后门都开着的,阿芳逃出来的机率是有的。

    警察现在已经把部分精力落在那个失踪的车主上。只是要把人找到,可能需要费一定时间。但是,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每个人在希望的同时,也都在做最坏的打算。只有他妹妹,没有这个打算。这种固执,比他更甚。

    “陆君,不吃了吗?”陆夫人都觉得自己儿子有些怪,明明陈孝义过来,也没有过去看。

    “不吃了。”推开椅子,君爷走进自己卧室。

    蔓蔓这边,在蔓蔓一番话后,反而扫去了阴晦一般,每个人都吃的很多。陈孝义固然仍是不怎么说话,却明显振作了不少。

    蒋衍在送他们离开时,不忘和陈孝义说明:“蔓蔓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嫂子为我和她好的心意我明白的。”陈孝义敞开了心胸说,“我很感谢嫂子今晚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

    离开蔓蔓家,陈孝义望着黑夜里的城市,感受到灯的温暖,遥望那一盏路灯好比启明星,又好像双明亮的眼睛,破除了他心里所有的迷茫。

    说回鲁玉。

    米薇被抓,除了没有证据的戴兴伟和彭芳的意外案件之外,最直接原因是由于徐咏梅的事。鲁玉与米薇不同,在徐咏梅的事上,既不是主犯又不是同谋。公安机关只能暂扣她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她被放了出去。然而,只是这短短二十四小时的牢狱,已经足以改变鲁玉的想法。

    在被审讯的时候,鲁玉听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之前她和米薇都不知道的事:法拉利的后门是开着的。这没有理由。她们离开时法拉利的后门是关着的,如果没有人为去拉开,在水里的法拉利后门不可能打开。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同时这件奇怪的事,符合了她的幻觉。

    彭芳活着。

    她愈来愈确定这点。既然米薇都被抓了,她心里不需再有顾虑彭芳是否活着会给她们威胁,努力将彭芳的下落找到就是。

    怎么找到彭芳?

    她想,从出现幻觉的那地方开始。

【269】找到

    京城里有许多单独的地下室。<-》那是鱼龙混珠、十分复杂、好比蚁穴一样的地方。住的大多是一些来京城打工的外地务工人员。由于这里集中了大量的流动人口,管理混乱。找个人,都很艰难,是藏匿的好地方。

    彭芳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空气混浊,到处挂着衣服,随地扔着垃圾,好像电视里的难民营。有流鼻涕的小孩到处跑,在看到她的脸时,用小手抠着鼻子对她裂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她觉得很惊悚,好像处身在一个充满惊奇的恐怖电影里面。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只知道喉咙里很难受,好像含着沙子似的。

    自称给她换了衣服的一个女人,走过来告诉她,她是在池塘里面差点溺死,是她一个叔叔把她救了起来,她喉咙里面发炎,感觉浑身不舒服,像是大难不死后的劫后余生,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这个女人叫做兰娟,像条电线杆似的身材,嘴巴张开的话,能见到一颗缺了的门牙,笑起来有点难看。长长的头发挽成发髻,才有点女人的味道。兰娟让彭芳喊自己娟姐。

    彭芳别扭地喊了声。

    兰娟就把她搂抱了起来,说着:“好妹子。你要记住,你以后即是我妹子,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和他们没完。”

    彭芳被她这样抱着感觉更不舒服,总觉得不真实,问:“那我叫什么?”

    “你小名叫小瑶。”

    小瑶,这个名字一听,很遥远。没有一点印象。

    由于她溺水后发烧,在这里躺了有将近一周。她觉得在这里躺着比医院里更糟。好在兰娟后来把她挪到了屋里比较安静的,可以躲避小孩子来打扰的角落里,给她盖上厚实的被子,又给她经常打开上头的一台抽风扇。空气流通后,她呼吸好了些。再加上兰娟自己在外头买了一些老百姓自己能买到的感冒药,给她服用。就这样,她的病在一周后,马马虎虎地好了。

    兰娟和她说:不送她去医院,是因为医院里都是花钱多,而且把人治死的地方,不如自己买药。

    她既然活了下来,也就没有在这事计较。但是,兰娟却是怕她会就此生了意见似的,说:“你叔把我交给我。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的。这样,我让你叔带个医生来给你看看。”

    到了那天晚上,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自称是她叔叔的叫做王海的男人来了。年纪中年,身材中等,长着一双不讨喜的有点小的眼睛,穿的是一身夏天的短袖衬衫,脚着凉鞋,脸上笑容很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模样。进屋脱了凉鞋赤着脚在地上走,冲着她笑道:“感觉怎样,小瑶?”

    叫她名字叫得是那般亲切。她是一愣,怎么感觉这男人有点印象,然后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王海坐到她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头顶。

    她垂下头。

    王海看了眼她这怯生的模样,好像很满意,与兰娟说:“你说让我找个医生,可我看,她已经是好了。”

    “烧是退了,可人好像一直迷迷糊糊的,连自己都记不得,把你都给忘了。”兰娟在旁边咧着那颗漏风的门牙说。

    “她那是被吓的。”王海不以为意地说,“整个人都掉进了沟里,要不是我手快,她这条命就没了。”

    她听着王海说她溺水的那个过程,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张着口的野兽,浑身漆黑,张大的嘴巴里好像是漩涡,放出可怕的吸力用力想把她拖进地府里。她周身打起抖来。感觉王海说的不是谎话。那会儿,她真的差点儿就死了的。

    “傻孩子。”王海回过头,见她像是做了噩梦,伸出的手又在她脑袋上揉揉,道,“有海叔在这,放心,没人能动得了你。”

    为什么是说没人动得了她呢?她不是因为贪玩掉进池塘里吗?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记不起来更好。因为那么可怕的回忆,她做梦都不想梦到第二次,何况真实地想起来。

    王海来看了她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向兰娟嘱咐,说是要注意让她休息给她补充营养,过两天,他有空了,会再回来看她。

    有王海这番嘱咐,兰娟依旧不敢让她出外走动,至多让她在这地下室里面串串门。对此,她情愿坐在抽风机旁边,这样,空气似乎还能好一些。

    王海再次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兰娟拉了门帘,挡住她睡的身影。她模模糊糊能听见门帘外头,王海与兰娟的对话。

    “她好像还是记不起来。”兰娟说。

    王海打开打火机,咔嚓一声,是想点烟,却被另一个人阻止。

    “这里空气不好,你再抽烟,不是要呛死人。”这是个斯斯艾艾,有点像女人娇弱的声音,仔细听,是男人的嗓子。

    “对不起。”王海把香烟急忙放回烟盒里,笑哈哈地说,“我差点忘了杨博士是不抽烟的。”

    这个杨博士来头俨然挺大,架势挺大。兰娟毕恭毕敬给他奉了一杯茶,他嫌弃是用自来水泡的,说:北京的水质不好。

    睡得迷糊糊的彭芳听他嫌弃来嫌弃去,明显是连踏进这块地方都觉厌恶,真不知这样一个大人物屈驾到达这个地方是为啥。终于,这个杨博士开了口。兰娟是将门帘轻轻掀开一角,外头一双冰凉的眼珠子好比蛇一般窥着她。她感到害怕,想拿起被子遮住脸。杨博士说:“放下吧。别吵醒她。”

    兰娟急急忙忙松手放下门帘。

    “怎样?娟儿说她有事,我觉得没事,你觉得呢?”王海问他。

    杨博士道:“我又不是x光机,怎么能一眼看出她到底有没有事。但是,你把她搁在这地方,早晚没病都要生出病来。”

    王海听完他这话不高兴,但不敢直言。

    杨博士又说:“如果你不想救了她又让她再病了,赶紧把她送出这个地方吧。”

    彭芳感觉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有另一层意思。等那个杨博士走了,果真听兰娟紧张地问着王海:“他这话什么意思?”

    王海是瞪了眼兰娟,把地下室房间的门掩住了,到了外头,开始炮轰兰娟:“她都没有睡熟了,你在里面问,是要让她都听见吗?”

    “她不是都忘了吗?”兰娟道。

    “是忘了,但哪知道她是不是永远都会忘了,还是哪一天会突然想起她是谁。”王海焦躁地摸了下身上,感觉不到那包烟,可能是落屋里了,张口骂了句,说,“总之,你的口给我封紧了。”

    “我才觉得你奇怪。”兰娟被他怨的挺委屈的,说他,“你为什么把她救回来?她又不是你亲人,什么都不是。你说救个不懂事的小孩倒也算了,怎么救回来这样一个大的,不好调养。”

    王海听完她一番怨气,吼道:“你懂什么!”

    兰娟被他喝住,傻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从不认得他这人,甚至想伸手摸下他:“海子,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或许他真是中邪了。在那个时候,居然没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在看到她被其他人都丢弃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到死亡地带,将她救了出来。明明,他将车开上去,撞上去,就是想让那个陆家千金死。每次看到蔓蔓,他都有种冲动想把她弄死。不知是不是杨乐儿没有死的冤魂在作怪,附身在他身上。因为他与蔓蔓本身并没有多大仇怨。所以等他将车撞上去了,水淹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可怕的事。

    他跟杨老太江奶奶那么久,可是都知道要借刀杀人这一招,自己都不能动手的,因此他自己当时真是有点后怕了。好在看着那两个女人将蔓蔓给拽了出来,逃脱死亡,却没想到那两个女人居然丢下了另一个不管。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按他这种坏人,是不该想到可怜两个字的,可最终仍是把她给救了。

    “我可能真是中邪了。”王海闷闷地说。

    兰娟惊愕地张口:“吓!”接着道:“我以为,你之前不是说,把她救回来是有利用的价值。你上头的那些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不。他们不知道。只有杨博士一个人知道。不过,今晚过后,我不保准他是不是会和其他人说。”王海郁闷地吐出口长气,“不管怎样,如果我再把她留在这,和杨说的一样,她终究得死的。即使我们不害她,也有人可能会害她。”

    兰娟听他这么说,心里害怕:“海子,我可不想杀人。你和我说过,不杀人的。”

    “放心。他们杀人不用刀子的。”王海说。

    “不用刀子也是条人命。”兰娟使劲儿揪着衣摆,“再说这段日子我与这孩子在一块,有点感情了。”

    王海冲着她这话,冷笑了声:“什么感情?你不是在赌桌上输了钱都能把你老公卖了,还谈感情?”

    兰娟对他这话不赞同,撇嘴:“那是因为他打烂了我一颗门牙。”

    “谁让你烂赌呢?”

    “好吧,不和你说这个问题了。反正我最讨厌你们男人拿拳头打女人。”兰娟别过脸,说,“总之,我可不想这孩子在我手里死掉。你要把她送走也好。”

    “我是不想把她弄死。不然我们之前的功夫不是白做了吗?”王海说完这话,临走前,想到什么顿脚,与她说,“你和她好好培养感情,你不是原先有个差不多大的妹子吗?相信我,这点不会错的。”

    兰娟点了点头。

    这时,彭芳因为今晚突然插进来的一些插曲,睡的不踏实,翻来覆去的。兰娟走了回来,给她掖紧了被子。感觉她手有些冰凉,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捂着。王海的话浮现在自己脑海里,兰娟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张苹果脸很像自己一个死去的妹子。

    彭芳只感觉,在自己被黑暗包围的时候,有只温暖的手握着自己,像是在黑暗的船只看到了盏明灯,支撑着自己从黑暗里头走出来。

    那晚上,兰娟守在她床边一夜。而且她知道,兰娟不止在她床边守这么一夜。好几晚,只要她有点不安有点不舒服,兰娟都会这么守着她。床边放着脸盆和毛巾,她出汗了兰娟就给她擦。

    如果不是亲人,不是真心,她真想不到兰娟有什么理由对她这么好。

    到第二天,她醒了。兰娟给她弄了早餐后,自己坐到一个小桌子边,拿了把没牙的塑料梳子对着一面小梳妆镜梳理头发。兰娟的五官长得不怎样,却有一头很好的头发,秀丽如云。或许是昨晚上没睡的缘故,兰娟一边掩不住打哈欠,一边想给自己扎条辫子怎么都扎不好。一不留神,手里的梳子落到了地上。

    彭芳搁下筷子,走过去帮她捡起梳子。

    “谢谢。”兰娟对她说,乏困的眼皮打着架。

    “我帮你梳头吧。”彭芳见此说,只是扎个马尾,她还是会的。

    兰娟对她这提议,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后,笑笑应好,把梳子重新塞进她手里。

    将对方一缕头发握在手心里,柔柔滑滑的,好像天生的丝缎,越觉得这头发真是好,可以羡慕死所有人,她想都没想,说:“娟姐这头发真漂亮。”

    兰娟道:“只有头皮漂亮有什么用?”

    镜子里映出一张三四十岁的女人的脸,因为操劳的缘故,眼角已经长出明显的鱼尾纹。相比之下,后面的这张红彤彤的苹果脸充满了年轻的朝气。看着真令人感慨万千。

    彭芳拿了一条橡皮圈,小心翼翼地将这头美丽的头发扎好,活刚干完,手被兰娟握住。

    “小瑶,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嗯?”

    “除了你海叔的缘故,你是像极了我一个死去的妹子。”

    她听完这话,怔疑地望着兰娟的脸。

    兰娟站起来,轻拍下她傻了似的脸,笑时依旧露出那颗缺了半角的门牙,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难看了,说:“我和你海叔虽然没钱,但是,再怎样,让我们两个豁出命去,都不会让你有事。”

    她依然没有出声。等到兰娟擦过身边收拾桌上的碗筷时,她轻声问:“娟姐和我海叔是什么关系?”

    “是同个乡的。”兰娟说。

    “为什么我对海叔有点印象,对娟姐没有印象?”

    兰娟听她突然冒出疑问,拿着碗的手哆嗦了下,回过身来,却是恢复了沉着,笑着道:“傻孩子,虽说同个乡,但你跟你海叔因为是亲戚,接触的机会多了。我呢,好早就嫁到另外个乡去了。你海叔在外头做生意的,走南闯北认得我,你不认得我,很正常。”

    “我海叔是做生意的?”

    “是,做服装生意的,现在没有门面,主要走地摊货。”

    兰娟这话是不是在诓她,她不知道。但是,兰娟有些话实在听不出假意,比如说兰娟本人有个死去的妹子。这事儿,她后来是有见到兰娟自己一个人在半夜里偷偷拿出一张老照片,自己边看边抹着眼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像只有脑海里的噩梦是真的,真是有人想要害死她。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缘故,她始终听着兰娟的话,并没有私自外出,呆在这间既没有报纸也没有电视机收音机,似乎与外界全部隔绝了的小地下室里。

    同时间,鲁玉是找到了这地下室附近的一间超市,拿了彭芳的照片四处问询。这张照片,是她特意找出来的。照片上面的彭芳,身上参加校内活动时穿的衬衣,正是失踪之前穿的那件黑白相间的米色圆点衬衫。

    超市里的人,没见过彭芳,却是有人见过这件米色圆点衬衣。这要说到兰娟把彭芳的衣服换掉后,按照王海的吩咐,本是该把这些衣服烧掉的,可她舍不得烧,将这些衣服送给那些收破烂的。有个收破烂的见这衣服好,直接送给了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儿穿。

    鲁玉听到有线索很高兴,俨然自己当时看到的不是幻觉,于是在超市里等着那个同样穿米色圆点衬衣的女孩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这个时间里,风声,是极快地传到了敏感的兰娟耳朵里。

    收到消息的王海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兰娟忙问:难道是她的家人?

    “什么家人?”王海打断她,“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她那些朋友想害死她,我看不过眼,才把她救出来的。”说着,他贼溜溜的眼珠子,是不动声色地转到了门缝里露出的一小块衣袂。

    兰娟倒是没有想到有人窃听,追着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不能把她送回去,送回去等于狼入虎口的。”王海说,“这样,我带了笔钱过来,你赶紧带着她,到老家躲一躲。等风头过了,我打听清楚怎么回事了,如果合适,我再把你们接回来。”

    兰娟收了王海塞给自己的一沓人民币,走回去,入门碰到了躲在门后的彭芳,惊叫了一声后,马上意识到刚才自己和王海的话她都听见了,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必须走吗?”彭芳站在原地,看着她两只手紧张地收拾行李,微锁眉头,“其实,你们把我交给那些人没有关系的,毕竟与你们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兰娟转过身来,冲她咄咄逼人地说,“我和你海叔可不想看着你出事,我们可是救了你的,妹子。况且,如果他们找到你,知道是我们搅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能放过我们吗?”

    听到这话,彭芳无话可说了。

    兰娟扔了套男孩子的衣服给她换穿,再给她戴上一顶鸭舌帽。她头发短,身材中等,穿上宽敞的t恤和球鞋短裤,经这改装,乍看之下与男孩没什么两样。

    两人提着行李包,匆匆赶往火车站。王海已经给她们订好了回老家的列车。现在只等那列车到站。赶得急,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两人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买了两个面包啃着。

    吃完面包,看看表,离列车到站时间,还有半个钟头。这会儿,彭芳又犹豫了起来,自己该不该随兰娟离开呢?虽然他们都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她,可她若这时候真是随了兰娟离开,事情的真相不就不明不白了吗?

    呼呼,呼呼——

    急促的呼吸,一阵阵闷哼,打断了她的思路。转头看,见抱着行李的兰娟满头大汗,忙问:“娟姐,你这是怎么了?”

    “好像吃坏了肚子。”兰娟拿手顶着肚子,向她抱歉地说,时而脸上挣扎过一丝痛苦。

    “肚子?”她的视线往下看,见兰娟用手顶着那地方,并不是肚子中间,是在右下角。

    兰娟看她的手伸过来,向她摇头:“没事,我只是胃肠不舒服,老毛病了。”

    “可我觉得不是。”彭芳道,“看来像是阑尾炎。”

    “阑尾炎?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男人与她说过的话:不要吃完就跑步,小心得阑尾炎。

    什么是阑尾炎?她那时候也这么问。

    那个男人和她说:阑尾炎一般痛在这个地方。

    所谓的这个地方,正是兰娟现在痛苦地捂着的那个位置。

    阑尾炎要是穿孔就麻烦了。要马上进行手术的。首先要做的处理是,为了减轻痛苦,可以拿冰冻的饮料先捂着。那个男人说过的话,一一闪过她脑海。奇怪了,她怎么不觉得脑海里记忆里的这个男人对她有敌意,反倒对她是很亲切,是她什么人呢?如果找到他,是不是可以知道真相了?

    “小瑶!”见到她突然怔住了的面孔,兰娟慌慌张张紧抓她的手。

    彭芳惊醒过来,见她豆大的汗都垂到自己手背上,看起来情况严重,于是说:“娟姐,你得上医院去,要是穿孔了,腹部里感染就麻烦了,会死人的。”

    这个女孩?她只知道是王海救回来的,具体什么来龙也不清楚,但是,一直见是呆呆的,没想是很有知识的样子,难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不行!”兰娟猛摇头,“你不要忘了现在有人在找我们。我没事的,你放心,我向来都是这样的,只要缓一缓气歇会儿就没事了。”

    彭芳还想再劝。兰娟又道了一句:“如果送我去医院让你和我一起出事,我不如死了算了。”那刻,兰娟显现出来的表情,真是想去当场撞墙的姿态。

    她不敢再刺激她,只好说:“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小卖部买点水,我听人说冰冻饮料可以止痛。”说罢,她把兰娟的手放下,走向就近的小卖部。

    那小卖部,离她们所坐的地方,距离有点远。火车站里人来人往,人流量太大,她艰难地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来到小卖部,道:“大姐,我要雪碧,冰冻的。”

    小卖部的大姐帮她到雪柜里取罐装雪碧。这会儿功夫,她斜眼一瞧,瞧到了小卖部挨着的通道里,挂有警务室的牌子,在警务室牌子后面,还有个医务室的牌子。

    “大姐,这里面有医生吗?”她接过听装饮料,伸出小指头指着那医务室的牌子。

    “当然有。不然干嘛挂着医务室的牌子。”小卖部的大姐都觉得她这话问的好笑。

    她窘到缩回脖子,拿着听装饮料回头走了两步后,又走了回来。走到了医务室门口徘徊者。眼见这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有医生坐班的话,她进去问问给兰娟要颗止痛药不知道可不可以。

    在这个时候,火车站里,刚忙完走回去的陈孝义,手里提着个药箱,快走到医务室时,拐个弯,望见了有个身影在警务室门口徘徊。他没多想,走过去,伸出的只手搭在那人肩上。

    “小兄弟,有事吗?”

    彭芳是只看着前方想着兰娟的事入了神呢,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拍到她肩膀上,她哇惊叫出声。

    陈孝义听见不是个男孩子的嗓子,也是惊住。

    接下来,彭芳猛地掉过头,是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于是,头顶上那顶大男孩戴的鸭舌帽是飘落在了地上,露出她那张苹果脸。

    “阿芳?!”

    这叫的是谁?她迷糊地抬起头,撞上的是一双深邃的黑眸,黑漆漆的,好像石头的光色,突然在见到她时这双俨如石头的眸子是破裂开表层的冰块,露出底下像是要吃人的骇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此刻在陈孝义眼前,这张脸,这双如溪流一般清澈的眼睛,是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每次见到她这双清澈的眼瞳都好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他的心里。

    他嘴唇哆嗦了下,伸出的手握起她的下巴:“阿芳,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她的眼神望着他好像看着陌生人一般,充满迷茫,和惊恐。他用力的指头是捏得她的下巴颌生疼。她一挣,是将手里的听装饮料直接砸到了他的额头上。

    措手不及,他被冰冻过后犹如砖块的饮料罐砸到了头,是一阵晕。在这一刹那变故之间,他的手滑下来时没忘记伸过去要去抓她,她如泥鳅一溜,从他手里面滑了开去。他就此,连她一块衣服都没抓到。

    外面的动静惊到了医务室里面的人。门嘭的打开后,里面的人出来见他额头满是血,讶道:“陈中校?!”

    “追,追——”他连叫两声,晃了晃头,打开旁人扶过来的手,抬起头往人群里面看着,见她最后一抹影子一闪过后,是在人群里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的心头像小鹿奔跑,慌的要命,不知道慌什么。刚刚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叫她另一个人名呢?认错人了?还是找到她了?只知道刚那个男人瞪着她的眼神好可怕。

    寻回到兰娟坐的候车凳,兰娟这时候已经缓过劲来,见她慌里慌张跑过来,立马挺起身子问:“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在追我。”她喘着粗气道。

    兰娟一听,跳了起来,拎起行李包,拽住她的手挤进拥挤的人群里面。兰娟在逃跑这方面,俨然是老手了,带着她,往最热闹的地方走,顺着人流走出火车站外后,没有截车,是绕过火车站后,钻进一家店铺,通过店铺,闪进巷道里。然后,再截了辆小货车,一路往京郊开去。这样一来,她们想坐火车离开的计划被打乱了。

    赵文生接到电话说火车站出现自己表妹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站。他到的时候,没想到两个领导坐着车也到了。一群人,在医务室里看见陈孝义的额头上被贴上了块纱布,纱布上渗着未干的血迹。

    目击到事发的人说:“看起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把陈中校用饮料罐给砸的。后来,听那小卖部的大姐说,是个女孩子穿着男孩子的衣服。陈中校也这么肯定的说。”

    俨然,拿饮料罐砸了陈孝义的是自己的表妹了?赵文生走到前面问陈孝义:“怎么回事?”

    “她,好像把我忘了。”陈孝义一只手撑住被砸伤的头说,但好像伤的不是头,他不会儿那手挪下来又抓了抓衣服的胸口,表情痛苦地喘口气说,“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她,但是没有追到。”

    火车站里所有的监视录像记录,被调了过来,放进电脑里面查看。这么庞大的数据,一时要找出人不容易。

    姚爷的手握在陈孝义的肩头,又对着急的赵文生说:“不要紧张。我们这个找人的方向是对的,既然她都已经在这里出现,说明人肯定是活着了。”

    赵文生这才知道,陈孝义到火车站来,是君爷有意的安排中包含了另一层用意。那些人如果有意想把彭芳送走,送去坐飞机不大可能。坐火车或是汽车离开京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守住大大小小的汽车站不如守一个火车站。而且无论怎么想,走火车的可能性最大。

【270】老公是条狐狸

    兰娟到了半路,再次发作,这次比上次疼得更加厉害,连说话都不能。<-》彭芳与小货车司机急急忙忙将她送进附近的医院急诊。经过确诊是急性阑尾炎后,要马上做手术。彭芳把王海塞给兰娟的钱全部拿出来,清点之后只有三千块,远远不足开刀要用的一万块保证金。几经哀求之下,医院同意了先用这三千块给病人动手术。手术时间不长,约两个小时后兰娟平安出来。彭芳走到医院门口,想着去哪里找钱。因为手术后病人还要各种用药,如果不尽快缴清欠款,停止用药的话,兰娟想好起来都难。

    打了十几次电话,王海的手机都不通。问兰娟,兰娟见情况都这样了,只好告诉她一个地址,说王海可能在那里。

    彭芳用口袋里剩余的钱坐上了地铁,再徒步,因为不够钱打出租车。这走着走着,城市里的霓虹灯早已亮了。她是突然感觉到自己走的这条路似曾相识,转头,看到了一家麦当劳餐厅。从里头走出一个服务生提着外卖盒是要去送外卖,刚两条腿跨上送餐的自行车,见着她怔怔地站在那,仔细辨认了会儿,惊奇地叫道:“阿芳?”

    这人并不知道她出事,所以推着自行车过来时,看她穿着男孩子的衣服,揶揄道:“怎么回事?穿成这样?本来就不大像女孩子,现在穿成这样是想让自己彻底变成假小子吗?”

    彭芳拘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球鞋,眼前这个人说话不卖面子的毒嘴,似乎让她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好像曾经,有个人比她更倒霉,被这个人取笑完后只能对她发火。

    “我说,你和宝儿不干了以后,现在都是上学了吧。对,都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想去年你们在这打工时,活像小两口似的。”那人抬抬麦当劳的鸭舌帽说。

    原来她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是因为在这里打过工。她想。那么,这个对方口中的宝儿,她肯定是认识的。

    “宝儿,他——”她想着怎么让对方在不怀疑的情况下开口。

    “你和宝儿不是住一个大院的吗?”那人讶异地说,“听说你们还一个学校,应该他的情况你是最了解的。”

    “哦,是的。”她小心地接着话,“他是和我一个大院。”

    但到底是哪个地方呢?什么大院?

    那人俨然也没法对她解释清楚这点。因为他们当初好像并没有把住址透露给这里的人。然而,这不妨碍那人给她透露出另一个信息。

    “我说,听说他哥和你哥都是部队的。我有个亲戚也在部队工作。说是他哥很牛很出名,是不是真的?”

    “这——是吗?他没有和我说过他哥叫什么呢。”她脸上僵硬地笑笑。

    “这小子真行啊,连你这个同个大院的都瞒着。”那人诧异地嚷嚷,很是不满意的,于是给她透露了更多的信息,“呸,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怕人家抱他大腿是不?我告诉你,他哥叫姚子业。有空,让你哥也查查,看这家伙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你哥比他哥更强。”

    “姚子业?”

    “对。姚子业。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住哪,但我亲戚说过,他哥应该是属于直属xx研究所的。”

    知道了地名,再去找这个地方,肯定是不难的。最惊奇的是,她居然记得怎么从这里搭乘公共汽车去到那里。

    夜色黑蒙蒙的。

    确定了彭芳不在火车站及其周围,君爷带着一行人回到单位,几个人临时开了个小会确定下一步的动作。这次没法从火车站走掉,不一定下次继续选择火车站。现在火车站售票有身份证登记系统。谁上车谁没上车一目了然。即使有拿了别人的身份证冒名买票,也是一条线索。

    通过比较,初步确定,和彭芳一块走的是个女人。而且从后来调出来的录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的年龄外貌衣着打扮,是个约三四十岁的女人,长得比较瘦小,口音为外地口音。

    “这个女人应该是病了。”之后,根据录像里兰娟躺在候车凳上的姿态,君爷指出。

    “可能是腹部之类的绞痛,因为阿芳去买了冰冻饮料。”赵文生想起表妹是受自己影响,对一些医学常识耳濡目染,遇到情况比普通人强一些。

    “这样,从医院开始搜找。我相信她们不会去大医院,要去,只会去一些偏僻的小医院。”君爷很快锁定了推断。

    一边上,姚爷拿了条止血贴,让徐美琳将陈孝义额头上那块看起来血迹干了反而有点恐怖的纱布换下来。因为陈母不知从哪里耳闻到儿子受伤,匆匆赶了过来。

    陈母前脚踏进治疗室里,后脚跟了个女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色打量这个年轻的女人。高大帅见着甚至口缩的圆圆,要吹起一声口哨。

    “这都起火了,你敢幸灾乐祸地吹口哨?”姚爷毫不客气先警告高大帅。

    高大帅手拨下寸头,小声但是很大胆地道:“姚爷,我这是看见美女的自然反应。没想陈中校的母亲能下这么大血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替身演员。”

    这名年轻的女人的确长得很漂亮,弯弯的细眉,小巧的鼻梁嘴唇,标致的瓜子脸廓,刘海稍烫,扎了条马尾,一身得体的衣装,清凉的连衣裙,玉臂上挂了个白色公务包。没化妆,素颜都这般秀丽,加上浑身只要一个名牌的手提包,已经显出其来历不凡,至少是个名门闺秀。

    陈孝义陡地沉下脸,看着母亲:“妈,你来就来了,带人过来做什么?”

    “朱艳不是外人。”陈母一句开头词就已奠定了这女人的地位,说,“她是你爸爸老战友的女儿。听说你受伤了,这不一块过来看看。”

    陈孝义不打算正眼瞧这个女人。可人家美女,却是一双目光**裸毫无顾忌地端详着他,美丽的杏眼犹如高大帅说的,好像验钞机一样,在陈孝义全身上下扫描一番,可能是在确定其真身与照片中的人影有无差别,判定哪个真哪个伪。出卖儿子照片的人不用说,肯定是陈母。结果证明,陈母的骄傲是有底气的。陈孝义果然不负母亲所望,堂堂仪表,让美女挑剔的目光都能为之一亮。

    “妈,你先回去吧。我这不就一点皮外伤,压根不碍事。”陈孝义被这女的打量得浑身不舒服,打发母亲说。

    “你这是什么话?朱艳把车都开过来了,就为帮我把你带回家。”陈母说。

    这算不算强行押进囚车?

    高大帅想继续调侃陈石头,但是,在看到陈石头那张痛苦的神情时,不禁升起了同情。

    陈石头是个孝子,只要是孝子,不可能轻易抵抗母亲命令。

    “回去吧。”陈母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你爸在家里等着你呢。他脾气硬,不肯过来,其实听说你受伤后很挂心。”

    陈孝义被母亲拉着,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和领导面与母亲吵嘴,说出去,无论对错首先肯定是骂他这个做儿子的。除非他不想在社会上混了,才可能做这样的事。无奈下,他只能跟陈母先走。

    高大帅见着都为他感到可怜地耸耸肩膀,转过头,能见赵文生的脸色更难看,惊讶道:“赵大夫,你表妹都找到了你不高兴?”

    赵文生心里是想,蔓蔓真有先见之明,清楚问题的症结不在找到人,而是找到人后该怎么办。现在这种状况,只要这个陈母在一天,就和他那个丈母娘蒋母一样,都是很头疼的问题。这时候,他真恨不得自己表妹真是彻底忘了陈孝义这个人。

    陈孝义和陈母走出单位。因为单位里车位已满,朱艳将车停在了外面可以停车的街道边。三个人几乎是并行着走到车旁,这个样子任谁见到,都难免会产生误会。

    郎才女貌,用这样的形容词来描绘朱艳与陈孝义站在一起的画面,绝对不算过分的形容词。

    陈母在旁见着都赏心悦目,心花怒放。朱艳坐进驾驶座时,陈母连忙把儿子推进副驾座,坚称自己不喜欢和人家挨着坐。

    要不是街道上有人来往,陈母又坚持,陈孝义几乎要与母亲再吵了起来。想到最终开车到家不过几分钟时间,为此他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妥协了。

    朱艳的车启动后,陈孝义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人看的样子,猛然掉回头。

    “你看什么呢?”陈母对他这个有点神经一样的举动不高兴。

    虽然有路灯,望远了的话,路头依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沉着脸回过头。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回头,是把某个人的心撕裂成两半。

    彭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走到这附近,再不敢轻易踏前一步。接着,她远远地看着,看着早前在火车站捉着她激动地叫她名字的男人,是与一个漂亮的从没见过的女人一块并肩走出了院门。其实是蛮远的距离,理应看不清的,可她心里都感觉得到,是他。

    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地叫她的名字?她记不起来,唯有能肯定的是,在见到他和另外的女人一块走时,她的心是那么那么的疼,痛彻心扉。她恍悟到了,自己为什么不想记起来的原因。因为,太疼了,这种痛苦。

    所以,在见到他们三个坐上车走的时候,她开始往后转身,是向着与车子南辕北辙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此时,王海与兰娟是通上了电话。得知兰娟放了彭芳一个人出来找他,王海是在电话里骂起了兰娟:“你是笨蛋吗?你放她一个人出来,不是让她有机会一个人逃走呢?”

    “不会吧?”兰娟听他这一说,是吓出把冷汗,又坚持着不相信道,“这不可能。在火车站我发病的时候,她都没有抛下我。她现在和我感情很好,不会舍得抛下我们不管的。”

    “你想的真天真,你就不怕她在半路一个人想起什么了,动摇了?”王海骂着。

    “那你说我怎么办!”兰娟被他一个劲地骂,心中委屈,激动地反抗道,“你想想我现在是躺在这边半死不活的,根本没有办法拦住她,而且一直都联系不上你。”

    王海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手指夹着根烟条在室内来回走。

    杨博士在旁看见他要抽烟,又说了句:“酒店里开的是空调,空气本来就不好,你不要给我抽烟。”

    王海不敢反抗他的话,只得把烟条扔到地毯上,狠狠用鞋底跺。

    兰娟听电话里知啦知啦响,以为他在打架,大气不敢出。

    “早知道不救她了!”王海骂自己,“我真是突然瞎了狗眼睛。”

    “所以说救人不适合我们这种人。”杨博士翘着二郎腿翻着一本酒店里的杂志,像是随意地接上他的话,“你是先想好怎么和孙先生解释吧。到时候,她跑出去把你的底都漏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王海铮铮辩解。

    “那你怕什么?”

    王海想,自己终究是不甘心救了人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这是肥水直接流外人田了。煞费苦心,到头来是对手受惠。

    气得他牙痒痒的。

    这时,任谁都没有想到。服务生会将寻来的彭芳带到了他们面前。

    王海一时半会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没有趁机逃了?

    果然是个很怪很怪的女孩子。

    “海叔,娟姐她病了。”彭芳见到面,开口就说兰娟的事,脸上看起来很是为兰娟着急。

    王海看着她这样,都莫名地感到了一种感动,走过去拍拍她肩膀:“没事,我现在就和你一块去接你娟姐。”

    杨博士早已扔下杂志看着她,俨然比王海更讶异于她的出现。

    他们三个人开着杨博士的车急匆匆去接兰娟。幸好,他们去的快,给兰娟办完出院手续刚走不久,半个小时后,君爷的人寻到了这家小医院打听到了兰娟的真实身份。

    现在君爷可谓是各个出口布置了天罗地网。不适合外逃了。杨博士与王海商量说:“既然娟儿刚开完刀需要休养,就到我那里避一阵吧。”

    “行吗?”王海受宠若惊地问。

    “我那里,算是比较安全了,再查,也不可能查到靠近中南海的地方吧。”杨博士笑了笑,这笑,是冲着后座里坐着的女孩。

    彭芳吃疑地对着他那双蛇一般的冰凉眼珠,微微皱皱眉。

    ……

    蔓蔓知道彭芳活着的消息了,也略听说了阿芳不肯回来的事儿。想到出事之前阿芳几次三番犹豫着是否打电话的姿态,她总觉得这事儿里面可能还另有隐情。在这期间,她是努力在驾校上起了课,不能再让受制于人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自己能开车,终究是件好事。哪怕是今后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都方便。

    接到教练的电话后,蔓蔓提着个包,偷偷摸摸背着家人出门。她可没有傻到说再去征求她哥的意见。她哥就是个老太婆,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思想又很顽固,谁都说不通,有些事不止是她,家里人都学会了对她哥是不如先斩后奏。

    给她当教练的姓王,是个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头已经秃了一半,看起来很像开荒开了一半的荒山,所以是个和她哥差不多固执但同时很有意思的一个老头子。蔓蔓现在他的指导下,每天下午开着教练车,在城市里面转悠着熟悉路况。

    在大城市里开车,最怕走错道。一旦走错道,不能回头,只能一路走到尽头再想法子转回来。蔓蔓现在开车,握着方向盘挺稳的,有模有样,倒车也不错,就是这各种标志牌,太难记,经常走错道后要一路开到了五环才能转回来。每次这个时候,王老头就开始跳,骂她是笨脑袋。

    蔓蔓撇着嘴,任他骂着,偶尔关心他一句:“小心血压高。”

    “我这血压高不怕,就怕你这油箱哪天不足以支持你到五环后转回来——”

    “别乌鸦嘴!”蔓蔓正欲打断师傅这倒霉催的话,倒霉真的发生了。

    油箱里的油耗尽,他们的教练车,停在了前不着后不着店的五环郊外。

    在这种情况下没法了,只能叫拖车。没有油,车里没有空调,七八月的天气,热得像焖烧锅。王老头和蔓蔓纷纷踢开车门站在车旁凉快。可这日晒的大路上,日头也大着。王老头拿帕子擦擦光头上的汗,说:“你小姑娘不怕晒黑,我都怕。”

    “我不是小姑娘,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蔓蔓说。

    王老头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她是结婚了的,吃惊地说:“那怎么见你一个人来学车,你老公不陪你?”

    “我老公忙。”蔓蔓拿了瓶矿泉水灌着喉咙。

    “你老公是生意人?”

    “不是,是军人。”

    “哦——”

    生怕王老头误解她老公不好,蔓蔓继续说:“他教过我开车的,只是我一直学不好。不如来驾校学。”

    王老头虽然骂她路牌记不好,但也知道除了路牌问题,她开车各方面技巧并不差,有望通过路考,于是听到她这话后,很惊讶地问:“你学的不错啊。他怎么说你不好了?”

    未想这喜欢对着她跳脚的王老头竟然会维护她,蔓蔓笑道:“他是被我哥蛊惑了,说我开车有恐惧症。我一开始开车是有点怕,后来开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你说哪个人刚开始开车能不怕呢?”

    “这说的也是。可是你哥说你有恐惧症你老公怎么就信了?”王老头追根问底。

    蔓蔓想起自己那哥,哼:“不好意思,他是大医生,所以自认自己的话很专业。”

    哪知道王老头听到她哥是大医生后,都说:“那你真得到医院里好好查查,免得将来出了意外。这个司机,虽然说现在基本人人都可以当,没有什么特殊的门槛,但可算是每天背负了人命在开车,不能掉以轻心的。”

    “教练!”蔓蔓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清楚她哥那古怪的与常人不同的观点。

    一辆黄色的奥迪经过他们车边时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后,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问他们:“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

    王老头刚要答,突然发现自己学生像是与对方认识,看着对方的眼神有点怪。

    “蒋太太,我这是刚好经过。”见蔓蔓质疑的目光射过来后,鲁玉只好解释两句。

    后来从鲁玉的奥迪车里抽出点油,维持教练车开到了加油站。接着,鲁玉陪着他们开教练车回到驾校,是有话和蔓蔓说。蔓蔓就此带鲁玉到了驾校附近的一家凉茶店里坐。

    鲁玉现在坐在这里面对面看着蔓蔓,深深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人猜不透。米薇直说蔓蔓是条狐狸,披着羊皮害人不浅。如果这么说,暴露了真相的蔓蔓,理应与她们之前见到的有什么不同。可是,蔓蔓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变化。仍是看起来那么的天真,软绵绵的,好比只小绵羊。

    吸了口饮料,鲁玉叹口长气,是被折服了,说:“温小姐,你真是让人吃惊。”

    “如果你是想为你朋友主持公道,你就直说吧。”蔓蔓不爱打迷糊眼。

    “不,我知道我朋友有错,我自己也有错,怎么会责怪你?”鲁玉苦笑道。

    “那你找我做什么?”蔓蔓拿塑料棍搅着杯子里的冰块,看来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鲁玉看着她这样子,直接吐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血缘这关系真的很奇妙。你和你弟弟一样,不是普通人。”

    这说的是陆欢小朋友平常里爱装作小朋友骗人的样子。

    蔓蔓咬了咬吸管,其实自己也经常被弟弟天真的模样糊弄,不予置否轻轻应声:“嗯。”接着,是记起听别人说的新闻,道:“你在追我弟?”

    鲁玉尴尬了:“我知道,他看不上我的。”

    “我也劝你不要倒追。”蔓蔓说,无比同情所有喜欢上陆欢小朋友的女性,“他性子像我哥,不是自己要的,绝对不会要。”

    鲁玉的脸一白,知道她不是在说谎,但没想到她连一句客气的安慰话都不会说。鲁玉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拼命地搅着,心慌意乱。想到在得知彭芳活着的时候,自己甚至觉得得到了救赎或许他会原谅自己。现在蔓蔓这番残酷的话似乎是在提示并且指明了:这是幻想!

    “鲁小姐。”蔓蔓接着说,“我这也是看在你和那位米小姐为人品行不太一样的原则上,才和你说这些话。我认为,你离开京城比较好。”

    鲁玉听着她这话时,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是不是不一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哪怕蔓蔓说着这话时,声音依旧软绵绵的,但是,只是稍微抬起头,那双月牙儿眼里无形之中迸发出来的气势,足以一瞬间压倒她。

    鲁玉心里抽着阵阵凉气,拿着杯子的手不稳,低声说:“我,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你既然能和薇拉做得成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薇拉的性格是偏像的。你认为你自己,能容忍看着我弟弟去爱上另一个女人?”

    一根刺准确地刺中她的心脏。鲁玉大气不能喘。

    “离开京城吧。如果不想自取灭亡的话。要知道,这种事,我们家最多只能容忍发生一次。再有第二次,我哥不动手我都会动手。”

    这么说,她是知道了,知道她们两人对彭芳所作出的事。鲁玉骇然。

    “本来我还想找个时间让人通知你的。既然今天你我刚好碰上,我就在这里说了。我相信,这个月过后,我和我家人都不会再见到你。”蔓蔓说完这话,从钱夹里抽出张钞票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鲁玉伸出手,想抓她衣摆,但被她犀利的眼神一扫,缩回了手。现在她心里明白了:陆家千金不仅是狡猾,而且很残忍。

    她之前和米薇想拿蔓蔓来利用,完全是作茧自缚的行为。

    手撑在额头上,她低声地发出一串“呵呵呵”自嘲的笑。那是因为,她是够聪明的话,就只能按照蔓蔓的命令去做了。

    陆欢在听到学校里有人说,鲁玉在他第二学年开学前,就要飞往澳大利亚留学。听说,是有个一直喜欢鲁玉的男人邀请了鲁玉过去,有可能在那边留学后移民在澳大利亚了。

    姚子宝同听到消息后,琢磨了会儿问他:“是你哥干的?”

    “不是吧?”陆欢知道他哥,近来一直都在忙着帮赵文生找彭芳,没有空管鲁玉这个闲事。

    “那只有你姐了?”姚子宝推断。

    “你说我姐可能办到吗?”

    兄弟俩面面相对:蔓蔓太莫测了,谁也说不清。

    “可怜的家伙。”姚子宝搭着他的肩说,“你以后找女人,要找个最少能在你姐眼皮底下活下来的。”

    陆欢冲他翻个白眼:“我这不是早考虑到这个了,我姐我哥那都是些什么能人。不然,不会将鲁玉踢开了。”

    “这么说,你以前真是喜欢鲁玉?”

    “喜欢是喜欢,但是和能当老婆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姚子宝不和他辩论了。总体来说,姚家虽然一直和陆家交好,感情深厚,但陆家人有些感情和想法都是他们姚家没法理解的。

    陆欢又问他:“戴兴伟不是没了吗?你究竟在他的研究室里有没有收获?”

    姚子宝道:“有收获我也告诉你姐夫了,你姐夫在查。”

    “我姐夫有在查吗?我只知道他现在天天晚上准时回家当奶爸。”陆欢不可置信地说。

    蒋大少近来可真是乖得像二十四孝的男人。准时上班准时回家看老婆和孩子。如果真有什么任务紧张的话,他理应是要天天加班的,而不是回家看老婆。

    蔓蔓也觉得近来老公乖得很异常,好歹她哥,现在夜晚偶尔都要加班,为着彭芳的事。她老公,倒是不痛不痒的,只关注自己老婆和孩子,这不像老公平日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

    今天蒋衍回到家,蔓蔓小媳妇有意发牢骚刺探下老公:“我说,阿衍,你不去安慰下二姐夫行吗?”

    “不用,我二姐夫有我二姐陪着,不然有姚爷和君爷陪着,轮不到我上马。”

    “那陈中校呢?”

    “陈中校更不用了,他被你说了一通后,内心已经变得坚强无比刀枪不入。”

    蔓蔓拿眼睛瞪了瞪老公: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所有事情因为她都做了,所以他没得做。

    没顾得上老婆埋怨的眼神,蒋大少抱着儿子走去书房,一边说:“蔓蔓,你去驾校的时候小心一点,好像高大帅奉你哥的命令在留意你了。”

    蔓蔓本想冲老公继续吐槽的话,禁了声,愤愤地将刚要拿起来晾的衣服扔回洗衣机里。接着想着不对,回头去追老公,问:“你怎么知道我去驾校?”

    “你把驾校广告纸都扔在车子里面。我开你的车能不知道吗?”蒋衍让儿子坐在自己膝盖上,一边打开电脑。

    小西西被老爸第一次抓到电脑面前,感到很稀奇,小手抓成拳头在键盘上砸着空格键。蔓蔓看到急忙抓儿子的小手,念道:“孩子这么小,你带他到电脑前做什么?”

    “他总得知道他老爸在干什么吧。免得总误以为他老爸是条无所事事的懒虫。”

    蔓蔓听出来了,这是老公在借孩子说她呢,脸蛋闹红,道:“那也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大舅子他们那样找不是不可以,至少是找到了带阿芳走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蒋衍欲言又止的。

    “但是?”

    蒋衍低头亲吻儿子的小手,说:“其实,他们,就连二姐夫,都不大了解阿芳。”

    蔓蔓听着惊讶地一瞪眼:“怎么说的好像你比我们还了解她?”

    “你不知道吗?阿芳可是保送清华计算机系的学生!”

    蔓蔓对向老公那双眯着的眼睛,突然心里头一震。

【271】老公不为人知的一面

    陈母给在客厅里的儿子倒了杯水后,说:“和朱小姐谈谈吧。<-》”

    陈孝义抬头看了看站在窗台边一声不语的父亲,回头对母亲说:“我知道了。”

    也好,有些事先说清楚,免得彼此误会加深。断了这人念头,也能断了父母的念头。

    陈母就此拉着陈父到了屋外。陈父扔下手里的报纸时,看了看儿子,表情复杂。

    客厅里,陈孝义将母亲倒来的水杯放回到茶几上。朱艳坐在侧边的沙发,拿出手机用手指在触摸屏上划着信息。见他望过来,抬起杏眼,冲他笑了笑。

    陈孝义别过脸,觉得这真是件荒诞至极的事,之前相亲倒也算了,可这女的怎么回事,不会什么都没有听说,现在居然非缠着来看他。

    “朱小姐。”

    “嗯?”

    “我不知道我母亲和你说过了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没有找对象的打算。”陈孝义想,这样冰冷的拒绝的言语,应该让这个看起来很骄傲的女人可以打消念头了。

    哪知道,朱艳说:“因为你心里装了一个女人吗?”

    陈孝义不怕在这时候把话说绝了,抬起头,道:“是的,除了她,其她人我不作二想。”

    朱艳因他毫不避讳的坦白,咬了咬唇:“你可真是个痴情又冷酷的男人。可是,我听伯母说,对方是没有毕业的学生吧?陈中校,你应该不是个愚蠢的男人,会做出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

    “我可以等到她毕业。”陈孝义的回答不假思索。

    “毕业?”朱艳笑,“这么说,离她毕业这三年时间里,你是自由身,这不妨碍我追你,对不对?”

    “朱小姐!”陈孝义沉了脸,“我相信你也不是个傻瓜,会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

    “我怎么不仁不义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没能确定关系,我追你是法理可容的事情。”朱艳没有顾着他那张难看的脸,径直端了杯茶。

    “我说了我心里不会有其她女人。”

    “那也没有关系。三年的时间,胜负未定呢。”

    既然话语无法沟通,陈孝义站了起来,指向门口:“请你走。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朱艳就冲他这句冰冷的遣客词,又笑了:“有没有人说你其实对女人压根不了解。”

    他冷眼看着她:“我只知道从没有一个女人傻到听对方说了这些话后,依旧不依不饶的。而且对的是只见过一次面连了解都谈不上的男人。”

    “好吧。”朱艳优雅地把高跟凉鞋踩回在地板上,手机放回了手提包,作势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你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我追求你是我的权利。”

    陈孝义背过身,听着屋门在身后传出轻微的关响,猛地是将拳头砸在了茶几上。

    朱艳走到楼下时,正好陈母拽着陈父走过来,问她:“小朱,两人好好谈了吗?”

    “谈过了,阿姨。”朱艳笑眯眯道。

    “那谈得怎么样?”陈母希望儿子能就此回心转意,这是多么好的女孩子,比彭芳不知道好多少倍。其实,她这个做妈的不是挑剔儿子的对象,但是儿子挑对象总得挑到个正常的吧,至少,不要误了自己前程才行。

    陈父看了看老婆,没有说话。

    朱艳道:“阿姨如果放心的话,这事儿都交给我处理,好不?”

    “好,好。”听到这话,陈母心里乐开了花,连声应好,送朱艳走。

    陈父没有看老婆,自己一个人上楼,到了楼上,看见儿子回自己房间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个摔碎的杯子,于是摇头叹了口气。

    这事后来据高大帅转述到两爷那头后,众人不禁都为陈孝义犯了愁。

    “以前,陈伯母都不是这个样子。我记忆中她很和蔼很亲切很懂理的。”姚爷想不大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怎么现在变成和某某一样了,好像和某某是多好的姐妹。”

    这个某某,指的就是蒋母。

    君爷却是很了解地说:“这种手段很常见,不止囡囡她婆婆一个。再说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你让陈伯母在孝义这事发生之前去评论囡囡她婆婆做的事,八成也是骂着囡囡她婆婆不会做人。没觉得自己做错,只觉得囡囡她婆婆是错。”

    “当妈的关心儿子是没有错。”高大帅为难地摸着下巴颌,“可孝义怎么办?”

    “问题,我觉得还是出在这个女的身上。”号称女人通的姚爷分析,“如果她拒绝了,陈母会受到打击,再找几个都不能成功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得放弃了。”

    “对啊。”高大帅听着很有道理,拳头砸在大腿上,激动地说,“这女的是怎么回事?是骄傲的恐龙大王吗?自称战无不胜的女武神?被人拒了反而雀雀欲试的,像爱找虐的!”

    “咱们不说她是不是爱找虐的,咱们只想怎么赶紧让她转移目标。”姚爷指道。

    高大帅接着见两爷都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周身顿时冒起了鸡皮疙瘩:“爷?”

    姚爷眯了眯眼,拍拍他肩头:“高大帅,我们都觉得呢,这任务非你才能胜任,就凭你名字里这个帅字。”

    高大帅听出两爷是要让他牺牲色相去勾引朱艳,紧张地拉了拉衣领:“你们觉得我行吗?”

    “怎么不行?都说有你这个帅字招牌了,有女人能拒绝你吗?”

    高大帅怎么听怎么怪异,看回姚爷那张万人迷的妖孽脸,说:“姚爷,没有女人能拒绝,这说的是你自己吧?”

    姚爷白了他眼睛,道:“这要说的是我自己,那我早在我自己名字里面加上高富帅三个字了。”

    高大帅听着还真觉得有理,点点头说:“当年我爸妈怎么不给我起名为高富帅呢?就只差一字之别,都害得我被女人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我明明也是个有钱的富家子弟。”

    听高大帅胡侃的好处在于,多糟糕的心情都能一扫而光,变得阳光明亮。赵文生走进来时听了高大帅这番胡侃后,果然心情大好。连先前埋怨陈孝义的心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好像没有道理。陈孝义不是没做,能做的都做了。

    高大帅整理整理军装,打听清楚朱艳的住处后,拿电话叫了束花,准备捧着花儿去勾引美人。临走前,不忘向君爷复命:“君爷,您让我去调查你妹妹那事儿,您还是自己去问你妹妹吧。我真不想得罪你们两个。”

    本是悠闲自得翘着二郎腿的君爷,听到他这话,脸色一黑:“怎么?她察觉到你了?”

    “具体,可能是有人漏了风声,或者是她自己敏感,反正,她是知道我在监察她学开车的事了。”高大帅这话说完,闪的快,刚关上门,听见君爷的一支笔扔到了门板上嘭一声。

    “这小子,连这么点屁事都办不好!”君爷起身后,怒气冲冲地走回到办公桌前。

    姚爷没有多想,直接说他:“她想学就让她学呗。反正有那么多警察叔叔看着她,出不了事。”

    “要是她过了驾考呢?”君爷瞪着任何一个敢为蔓蔓求情的人。

    “不可能吧。”姚爷琢磨着说,“如果她真是过了驾考,也就没有你说的那个毛病了。那不更好。”

    “想的天真!”君爷摔了本子,“她要是真的完全好了,还会做噩梦?还会整天胡思乱想我这个哥会出事?”

    心理阴影这事真不好说,有人存一辈子都没法消除,而且平常看起来很正常,只有在特定条件下发生的机率极大。

    姚爷听到他说蔓蔓仍在继续做噩梦,就不敢乱说话了。

    君爷坐下来,手指揉着眉头,是想着:既然都被她发现了,是该就此摊牌?还是等到了路考的时候,做手脚让她过不了?

    “你不要和她吵。买通考官让她不过算了。”姚爷清楚他在想什么,直接和他说。

    赵文生在旁边听到他们这提议,感觉十分怪异,扶着眼镜想笑:生平第一次听说,有人买通考官是为了弄个不及格?看起来,也只有在蔓蔓身上能发生的事。

    君爷“嘭”掌心打在桌上,包公脸道:“买通考官让她过不了,这还不容易?我就让她考到老去!”

    姚爷和赵文生互相对上一眼:让蔓蔓考到老都考不过驾照,君爷这决心真够绝的!

    ……

    蔓蔓现在半天在家照顾小孩,下午偷溜去驾校。刚好,老公这两天请了假在家。知道老公是为了彭芳的事在忙碌,蔓蔓抱着小儿子在旁边观望着,瞧着能不能帮上忙。

    小西西不像妹妹小南南,被父亲一引诱,对电脑的兴趣蛮大的,经常自己伸出小手想摸键盘,嘴巴偶尔哇唔哇唔地叫。大脾气公主则完全不像哥哥,被父亲抱到电脑面前仍无动于衷,一脸鄙夷的神气,好像在说这块大笨铁是多么傻蛋才会去用的东西。

    蔓蔓每次看到小女儿,都会想起自己对电脑的兴趣缺钱,有点汗颜。

    老公是个电脑通,她是个电脑白痴。说出去,是挺让人笑话的。

    蒋大少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媳妇被人取笑为电脑白痴的事,这同时影响到了他这个做老公的不胜任本职的声誉。恰好这两天有时间在家,顺道修炼下媳妇的电脑技能。如此一般,歇息的时候,他就抱过小儿子,让媳妇坐到电脑面前练习五笔。

    五笔是很基础的打字技能,可蔓蔓怎么学都学不会。那些繁琐的字根,能让她急得掉头发。

    小西西看着妈妈啪,一键打错,啪,又一键敲错,张着无牙的嘴巴呵呵呵地笑,好像自己都要比妈妈聪明。

    儿子能笑妈妈,蒋大少可不敢笑媳妇。但是,以他这个电脑专家阅人无数的经验,依旧作证了之前他对蔓蔓小媳妇的评价:一辈子都教不会的电脑白痴。

    没兴趣的东西,怎么学都不行的。

    蒋大少摇摇头,不敢直接说媳妇,拿女儿小南南来说:“我看南南对电脑没兴趣,却是对大舅子那个药箱整天流着口水。”

    蔓蔓想到这个就更气了:“怎么没有一个想到拿我那支画笔呢?不然,拿我厨房里的汤勺都好。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我生的?”

    “就是你生的,才不会喜欢拿画笔或是汤勺,对不对,西西?”蒋大少抓着儿子的小掌心拍拍手,无比自豪儿子要继承父业的天赋。

    蔓蔓恼得,踢老公一脚:“你别得意。两孩子都没有抓周呢。天知道将来他们会怎么选择。我当年想学画画,是七八岁的时候的事了。你那时候出生,不是也家里没有电脑吗?”

    “蔓蔓,这天赋就是天赋。西西的天赋就在这里,你否认不了的。不信,你让他打键盘。我相信,你刚才打错的字他都能打出来。”蒋大少信心满满地和媳妇打赌。

    蔓蔓偏不信邪着,抱过儿子。小西西举起小手,摸着键盘,有模有样的,很认真的,啪啪啪,敲着。刚好敲出她刚才打错的汉字。蔓蔓见着都目瞪口呆的:儿子这是天才?

    小西西咧着无牙的小嘴冲父母笑,卖萌至极。

    蒋大少马上抱起儿子亲脸蛋,道:“我儿子就是聪明!”

    “瞧你美的!”蔓蔓怒:老公这不是捧儿子踩她这个媳妇吗?

    哥哥尽是得到父亲的欢心,躺在一旁睡懒觉的大脾气公主不高兴了,撅撅小嘴角。蒋大少忙着又亲亲女儿安慰。

    一家四口玩得正乐乎。笔记本上,嘀嘀嘀,发来一连串信号的响动。

    蔓蔓立马让开位子。

    蒋衍坐在电脑前,仔细地分析完一连串数据,抱起手,皱起了眉头,一副少见的严峻的态势。

    蔓蔓屏住声息好一阵后,问:“怎么说?”

    蒋衍沉着气道:“果然,那边的人让她帮忙了。”

    “那边的人?”

    “鲁玉和薇拉承认了,戴兴伟之前给他们在给政府机关装的相关软件上开了后门,这样数据流能直接通过服务器外露到戴兴伟的电脑上。而戴兴伟的这部电脑,现在已经是落在对方的手上。”

    “那这怎么办?很危险吗?漏洞不能堵住吗?”

    “漏洞要堵能堵。但我们是在后门上安装了反侦察程序,希望能截取他们获得的数据库。这样,我们也能追踪到对方的地址。问题在,他们很狡猾。之前一直没有动作。直到近来,找到了能替代戴兴伟的计算机高手,才敢来动。”

    “你意思是说阿芳被他们利用了来对付你们?”对这点,蔓蔓不大相信。毕竟彭芳怎么说,也只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未必有这个能力应付老公这样的高手。

    “蔓蔓,计算机和其它行业一个显著的不同,在于和年龄的关系几乎是成反比。许多计算机天才,之所以被称之为天才,都是因为在他们年纪轻轻的时候铸造了辉煌。像我,最辉煌的时候不是在现在,是在我念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根本都没有想到去念军校,和欢儿那远大的志向根本没法比,只是把编程当做兴趣业余在玩。但是,就因为这样——”

    蔓蔓认真地倾听老公鲜为人知的一面。儿子小西西坐在她膝盖头上,同样专注地听着老爸讲话,小眼珠子睁得叫圆溜溜的。只有大脾气公主,依然闭着眼睛偶尔撅撅小嘴。

    蒋衍咳了一声继续往下说:“我那时候贪玩,青少年都是这样的,学到了或是发明了点什么技术,很喜欢炫耀。我在一天内黑了数百家网站,并且对黑掉的每个网站发过去漏洞说明短信,指出他们网站技术上的种种缺陷。其中,不止国内网站,还有国外网站。”

    “你这样算不算犯法?”蔓蔓紧张地问。

    “黑客有两种。一种像是我这种,黑掉人家的网站不是为了窃取对方的数据或是损害对方的利益,只是为了提醒对方有技术上的漏洞希望给以对方改进的帮助,让对方不会中了其它黑心黑客的毒手。另一种,就是俗称的电脑罪犯了。他们攻击网站,只是为了牟取某种利益。”蒋大少解释。

    “那么——你都闹这么大动静了没人管你吗?”

    “这就要说到,在我那天的壮举之后,国外的黑客就瞄上我了。”蒋衍咳咳,又清了几遍嗓子,“因为被国外的顶级黑客都瞄上了,部队的首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考进军校。”

    老公后面这两句过于潦草,连那个部队首长是谁都没有说明,蔓蔓当然也不好问,怕是涉及军事机密。不过老公这些话也证明了,老公确实很厉害。厉害的老公既然断定了阿芳的能力,八成是没错了,但是,蔓蔓仍是好奇地问一句:“阿芳真的很厉害吗?”

    “她比欢儿宝儿,都要有天赋。”

    听到说阿芳比两个小伙子都要有天赋,蔓蔓讶异地张大口:“是吗?我只知道你指导过欢儿和宝儿,你好像没有指导过阿芳,怎么知道的?”

    应该说彭芳一直看起来默默无闻的,任谁都没想到其深藏不露。

    “当时审批了阿芳进保送名单的是,我部队里的一个首长,他现在主要就是物色我们部队的预备役人员。阿芳设计的复制病毒程序,能增强病毒本身侵染能力的两倍以上,也即是说,极大地缩短了病毒攻击服务器时间使得在瞬间窃取到数据并且逃脱的机率增大至二十倍以上。”蒋大少说到这眯眯眼,神秘兮兮地与老婆说,“你还记得,陈中校那些兴趣爱好被人肉出来的事吧?”

    “阿芳干的?”蔓蔓讶,“看不出来!”

    “她同学或许有帮她,但绝对主要是靠她。因为,在她同学要触及到部队内部的人员档案痕迹的时候,是她亲自动手用病毒攻击方式切断了服务器终端,保护了陈中校的最终**。”

    蔓蔓只能用无以言语来形容此刻内心里的不平静。

    “孝义说她是个好姑娘。她的确是个好姑娘。正因为是个好姑娘,我们部队首长都很替她担心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蒋衍说到这,把笔记本合上,他的心情一样很不平静,是要走到阳台去透透气。

    彭芳在为对方做事,是被对方所利用了,还是有意这么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为的是套取更多的情报传递给他们呢?

    现在光是看阿芳的动作,还不能弄清楚。但阿芳失忆,似乎是真实的。

    赵文生他们这些不知情的,只会是考虑阿芳被绑架被诱拐,对于蒋大少他们了解阿芳能力的人,要考虑的则是更多,阿芳是否会助纣为虐,是否会触犯法律,危及国家利益?

    蔓蔓放儿子进小摇篮里,进厨房给老公找个西瓜,切了给老公解渴。

    蒋大少在阳台徘徊了一圈后,回到房间重新打开电脑,仔细思索下,按照刚才捕捉到的信号,反线发送信息。这么做,虽然有些鲁莽,但也是种赌注。

    中午,君爷回来吃饭,见到妹婿请假在家,不由生了些疑问。

    蒋衍说:“这两天酷暑,单位不忙,有闲假,我就在家里呆两天陪陪蔓蔓和孩子。”

    妹婿都这么说了,君爷没有多问。

    陆夫人把菜端出来。小儿子陆欢和陆司令都没有回来吃。就他们几个围在桌前。蔓蔓哄了两个孩子睡后,走过来,刻意地问了问大哥有没有阿芳的消息。

    君爷不客气地道:“哪有那么简单能找到人?不过出入京城的关卡都有留意了。他们想逃出京城,也不容易。”

    这话等于没说。蔓蔓夹了块鸡肉放进大哥的碗里慰劳,道:“怎么不和白露姐出去吃呢?”

    “你白露姐忙着呢。你以为白露每天像你只需要在家带小孩?”君爷夹起妹妹给送的鸡块,一边不忘挖苦妹妹。

    蔓蔓瘪瘪嘴:这大哥真是的,哪天对她好一些,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陆夫人说话了,不爱儿子这么说女儿的,说:“囡囡又不是没有工作。她还要经营一家上千员工的饭馆。”

    “那性质也不一样。”君爷道,“白露那是坐班制。囡囡需要吗?”

    “好了,别说了,说来说去,我知道我比不上白露姐。”蔓蔓道。

    果然,这大哥的听到妹妹这般妄自菲薄的话,又不乐意,回头说她:“你哪里比不上白露了?”

    其余三个人就冲着他这话,忍俊不禁,却是不敢当着君阎罗的面笑。

    这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间,咔,空调停止转动,停电了?

    陆夫人慌忙搁下碗筷,从书房里拿出空调的遥控器,对准客厅的挂式空调按了几下,完全没有反应。

    “可能是跳闸了。”蒋衍说,边是要其他人稍安勿躁,是走到客厅门口,掀开家里总开关盒的盖子检查,结果见一排安全开关,没有一个跳闸的。拉开防盗门,往外瞧,听到楼上姚夫人也在喊“停电了?”。

    “怎么会在这时候停电呢?都没有通知。”陆夫人说,感觉特别奇怪的原因是,这种不通知的情况下停电,那是十年前才有的事情了。这里的小区管理可是军事化管理,十分严格的。

    君爷拿起话筒拨了电话到保安处问。

    由于停电,屋内不会儿就闷热了起来。蔓蔓忙是找了把扇子给躺在摇篮床里的儿子女儿扇风,免得两娃一热身上要起疹子。即使这样,享受惯冷气的两娃,很快不高兴地嚷嚷哭哭起来。

    这时把孩子抱起来哄会更热。疼惜外孙子外孙女的陆夫人急着说:“快问问,哪家家里不停电的?”

    君爷已经与保安处通完电,问清楚了情况,说:“不用问了,这片区域突然全部停电了。已经通知了电力局的人过来,可能是外面哪个地方短路了。”

    大家想着,检修应该不是需要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电力局的人工作都挺勤快,而且这片区域涉及军事管理区,理应速度会更快。

    可是,等到君爷下午要去上班时,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个电力依然没有恢复。君爷再拨了电话去问管理处,确定电力局的人早已经沿线在检查了,但一直没有检查出来问题。现在是已经出动到上层的技术人员出来,工程师出来,来帮忙解决问题。

    姚爷走了下来和君爷汇合时,贴着君爷耳边说了句:“不觉得这电停得有些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君爷觉得奇怪的地方还有,怎么妹婿不上班在家。

    “蒋中校,你在家?”姚爷发现了蒋大少的存在,同样惊讶。

    蒋衍这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背了身去打电话。

    蔓蔓见着老公是一路走到了书房里,关上门不知干什么,明明书房里没有空调会很闷热,心里疑问着。结果,老公进去书房后不到十分钟,啪,开着的电灯忽然亮了起来,这是来电了?!

    凉凉的冷气吹过来,两娃凉快了,停止了吵闹。蔓蔓边停下快摇断手的扇子坐下来歇口气,边是对着从书房里出来的老公眨眨眼。

    蒋衍是匆匆忙忙跑到了自己家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果然屏幕上出现一连串的数据。

    这边,姚爷还和君爷在说:“我总觉得这停电的方式似曾相识。”

    “是有点像。”君爷道,“管理处的人说,是外面的总电闸自动跳了,但不像是过电保护跳闸。这不一路电力工程师在查是怎么回事,不敢轻易恢复电力。”

    “可现在回电了?”姚爷饱含深意地悠叹。

    陆夫人在旁插了一句:“是阿衍打电话去让电力局打开开关吗?”

    “妈——”蔓蔓都觉得母亲偶尔说出的话,让人感到无以形容的强。

    姚爷冲着陆夫人笑道:“干妈,你说的对,蒋中校是电力局领导。”

    “哎,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我知道阿衍不是什么电力局的。”陆夫人忙捂住嘴,说。

    君爷这时候是记起了什么,和姚爷商议着说:“我们开车,到大学里走一趟。”

    “大学?”

    “对,就你我去年刚借了人家的研究室里做过鉴定的大学。”

    蔓蔓看两爷是走出去了,只期盼这家里不再出什么事停电,不然,两娃又得再吵。

    两个宝贝在空调扇徐徐的凉风吹袭下,从中午最难受的闷热解脱了出来,眯着惺忪的睡眼,似乎知道这是在谁的保护下才有的凉风,于是都望着爸爸在的那个房间里。

    外头,姚爷开着车,来到当初他和君爷用蔓蔓的标本给蔓蔓做的亲子鉴定那个实验楼。两人和门口的值班老师打过招呼,因为暑假期间放学,这家实验楼里几乎又没有人。接着,姚爷问起那值班老师有关实验楼电闸的事。亏那守门的老师,很记得姚爷和去年发生的那趟事,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责任,那老师拿了串钥匙,带着他们来到开关盒的地方,指着贴着墙壁,需要用梯子爬上去才能够得到的地方,说:“为了防止学生捣乱或是外来人员作乱,这个开关盒都是用钥匙锁着的。”

    “那后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吗?”姚爷问。

    “就是跳闸。短路跳闸。我后来爬梯子上去看了下,把跳闸的开关重新拉上去,就没事了。”那老师说。

    说那次意外是单纯的短路跳闸,两爷说什么都不信的。他们那时候没有想多,只想是有人拉了电闸阻碍他们结果,现在过来一看,俨然有人进来拉闸的可能性十分之小。

    “温世同一定隐瞒了什么!”现在君爷愈加确定了在监狱里的温世同有秘密没有说。

    “当时我们推断他可能干了这事,但后来经调查,他本人没有作案时间。按理说应该有同谋,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姚爷现在回想整件事,感觉漏洞百出,“比如之前我们送到检验中心的标本被人动了手脚,但是究竟是被谁动了,都没有结论。”

    正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温世同干了这些事,所以他们到现在都没法追查。温世同本人,对这些没有证据的事是一个都不认的。检验中心共有几百号员工,不包括外来临聘人员,人脉关系复杂,也不能说无凭无据去定谁的罪。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曾有委托检察机关去调取检验中心的资料查看,都没有终果,道不定里面数据全部被人动了手脚。

    “有可能远距离遥控电路开关吗?”姚爷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骇然。

    “这事问阿衍最清楚了。”君爷深吸口气后,折身准确去找回专业的妹婿。

(272)初战告捷

    高大帅奉了两爷的命令,捧了束鲜花,站在朱艳工作的出版局单位门口。<-》几个人下班时,从他身边经过,朝他那样子看了看,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高大帅见到,连忙拿手拨拨寸头,摆出一副酷哥的模样,另一边是小声跟在他后面的兵:“我衣服上的扣子没有系好吗?”

    “好像不是。”那个兵拿众人的目光看着他,道,“高长官,你好像是忘了系皮带。”

    “钓马子怎能系皮带,系了皮带岂不是和门口站岗的士兵一样。”高大帅瞪回他没有见识,再次拿手整理整理衣领,手心里直冒汗。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了,比让他拿刀去对付一个军的敌人都可怕。不是他对女人没自信,是他高大帅固然爱胡侃,假风流,但是,真心是没有试过追求女孩子的经历。这个演戏总得有个经验才演的像,他又不是姚爷那种万人迷,女人一见自动会飞蛾扑火地向他飞过来。

    正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朱艳从门口里出现了。今天她没有开车,提了个白色的小提包,夏日下,好个清新丽人。高大帅往手心里抹了抹口水,不得承认:这妞,长得就是漂亮。陈孝义若不是瞎了眼睛,不,应该说如果不是彭芳在先,这场战谁输谁赢明摆着,肯定是朱艳。大主宰http:://

    朱艳随意地转过头,看见他了,见到他的瞬间杏眼闪亮。

    高大帅很想理解为他这是一箭射中她芳心的效果,很可惜的是,站在朱艳旁边的女同事同样是在见着他的闪亮之间紧接下来是哄堂大笑。

    “有没有见过这么老土的?追女人站在大街上捧着束花。送花倒也算了,可拿着那红玫瑰配着那身军装,不是老土的不能再老土的吗?简直脑袋里是个二b货。”

    高大帅脸红得像天上红彤彤的日光,心里直骂:“*!老子若是二b,你们是一a!”

    “他是要追谁啊?”

    “你看,他视线一直朝我们这里射过来,不是要追我们中间的一个吧?”

    “哎呦,千万不要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老天,他千万不要把花送给我,我会直接让他把花送进垃圾堆里的。”

    “把他花送进垃圾堆里,还不如拿了他当着他的面,一元一支当街叫卖。”

    高大帅欲哭无泪:这些出版局的女人怎么一个个嘴巴这么毒啊!一个个是每天审阅太多小说了吗?个个幻想力十足。

    “长官,她要走了。”身后的兵好心提醒他一句。

    朱艳倒是没有和其她女人一块取笑他,是忙着站到路边,招手要截辆出租车。

    高大帅抓住时机,实务者为俊杰,将手里的红玫瑰塞进后面小兵的手里后,直线冲过去,站到朱艳旁边,正儿八经地说:“朱小姐,这个时间段不好截车,这样,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朱艳愣了愣,以古怪的目光打量他:“同志,你不是来追女人的吗?”

    高大帅这个苦逼的,他这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干脆直接表明:“朱小姐,我叫高大帅,想和你交个朋友。”

    朱艳张开唇,露出排珍珠白的小牙:“你怎么不叫高富帅?如果你叫高富帅,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胡侃这东西,是绝对难不倒高大帅的,高大帅说:“我爸妈是要把我叫高富帅的,只是可惜当初登记名字的公安局同志搞错了一个字,这不在向公安局申请改回来。”

    “得了吧你,你真以为你自己是高富帅。”对待厚颜无耻的人,朱艳的嘴巴更是毒,比刚才调侃他的那群女人更毒。大主宰http:://

    高大帅被她的话震得下巴一抖一抖的,坚守战地说:“同志,你不觉得你的话对于一个初次见面并向你表白的男同胞,太过损了点吗?”

    “哈哈哈。”朱艳仰天大笑,接着冲他胸口点了两下,“别以为我只见过你一次面会不认得你。你这是想学侠士为朋友两肋插刀,精神是有,可技术太差。去到战场,充其量就是被长官派出去当诱饵的那种。砰砰,我只需两枪就可以把你踢出局。”

    

    原来她早认出他了,而且一下猜中他是来干嘛的。高大帅愤愤地抓下头顶的军官帽,道:“既然你不喜欢用糖衣炮弹,咱们爷也就来个真枪实弹。说个明白吧,你挡着我爷的朋友的腿了,爷肯定要为朋友清除障碍。”

    “都说了你技术不够,你装什么装。”朱艳不耐烦地要拿手推开他,招计程车。

    高大帅黏紧在她面前,不肯走开,嘴里嚷嚷:“想当年,我们解放军能打胜仗,没武器,靠的就是这个毅力。”

    “你信不信我叫保安!”朱艳怒瞪圆了眼,拿手指住他。

    高大帅轻轻将她秀指按下,咧开嘴露出比皮肤白的一排牙齿:“我说,不如我们找家咖啡厅,好好谈吧。”

    “谈什么?”朱艳冷着脸看着他。

    “谈恋爱啊——”啊字没念完,小腿的地方被高跟鞋的鞋跟蓦地踢中,当场痛得他眼角挤泪,妈妈地喊,“你这旋风腿的鞋跟,比敌人的砍刀还可怕。”

    “我不和你这种疯子胡搅蛮缠。”朱艳冷冷地说完,举起手招车。

    高大帅继续追上来:“我说,朱小姐,像你这么漂亮的人,真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陈中校这棵树只是外貌上长得漂亮,哪有我高大帅这棵树实用。”

    “你有什么好,不就长了张嘴!”

    “这你就错了。我这棵树真是比陈中校那棵树好太多了。一呢,我高大帅的官坐的比陈中校大,二呢,我高大帅的家底,是真正的高富帅,一亿家产只是小case,三呢,我高大帅在哪里都是人脉四通八达,骗吃骗喝骗领导绝对都没有问题,你想坐到领导的位置,只要我开句声,保准一路官路亨达。”

    朱艳因他后面的话动了心,掉过了头仔细瞧着他:“你真是官位比陈中校高?”

    “看见没有?”高大帅捏起军装上的军衔,“他刚升的中校,我呢,过不了几年,是要上将军的人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朱艳怎么看他,就是一张死皮赖脸,不得犯疑。

    “所以说,你们女人呢,就是爱看花瓶。看起来坏坏的男人,其实都是有颗金子般的心,不然,我也不会拿着老掉牙的红玫瑰来追你了。”

    朱艳这会儿,虽是犯疑,却也动心了,抬起手腕看下时间后,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馆,你开车,我指路。”

    “好的!”高大帅赶忙走在她面前带路,给她打开车门。

    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兵,是都被这突然直线下降的情况惊住了,想自己长官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是愈来愈厉害了,都能把泥巴说成金子。

    就这样,高大帅的首战虽是中间出了点小曲折,但是告捷了。

    姚爷拿起电话筒,从高大帅的兵那里听取了汇报,连连点头:“不枉我把军装借给他。”大主宰http:://

    等他挂上电话,君爷听见,问:“初战告捷了?”

    “那用说。”姚爷认为这绝对是自己的功劳,居功自恃,“我可是把我的军装都借给他去诱惑女人了。”

    其他在旁听见的人,忙把手捂住嘴巴:爱美的爷,谁都惹不得的。

    眼看朱艳这边如何解决有了门路,君爷转着手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前两天去找了妹婿的领导,做过一番正式的交谈后,确定了阿芳的动向。上回家里的停电,与之前那次实验楼的骤然停电,都可以初步断定与对方不无关系。但是,实验楼的那次停电,明显意义更多。在于,他们在那次实验楼的动作,本来不是能被人所知道的。大胆推断的话,可能是有人无意中撞见后起了歹心。这条线索如果重新来追查,说不定有另一条出路。

    可惜,驻守实验楼的那个值班老师,年纪大了,记忆力不是很好,确实是记不起任何细节。

    唯今之计,君爷决定是邀请上妹婿,在检验中心那边,重新查找数据看能不能发现些端倪。现在,这些当时从检验中心那里得到的数据,全部送到了蒋大少手里。蒋大少这两天于是都窝在家里专心分析数据。

    爸爸在家,最开心的要属小西西了。小西西现在可以每天在家里坐着,看爸爸怎么工作,学习爸爸工作的姿态,小手在空气中敲打着无声的键盘,好比是个小钢琴家,是玩得乐不思蜀。

    蔓蔓偶尔走过来,不敢打扰他们父子两人的动作。经过时,拿手指弹弹爱睡懒觉的女儿。大脾气公主照样在梦里撅小嘴,不和妈妈计较。

    “你说她怎么这么爱睡?”蔓蔓感觉女儿每天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睡觉,远远超出了儿子的睡眠时间。

    蒋衍中场休息的时候,回过头来和老婆说:“小孩子这个年纪最爱睡懒觉。反正她起来就是吵,让她睡不是更好吗?”

    如果小南南只是安安静静的睡觉倒也算了,但是不是,经常撅小嘴,好像说梦话似的。蔓蔓担心孩子肚子里长虫。当然,为此找过赵文生来看。赵文生说长虫对于大脾气公主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虫子都会被大脾气公主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跑。那是,两个娃从出生到现在,小西西小病都犯了几次。这小南南一次病都没有犯过,比哥哥不知道健康多少。

    赵文生偶尔见着小公主趴在君爷的床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君爷那个药箱,都微微一笑,说:“当医生,是要比其他人健康才能照顾到病人。”

    俨然,女儿都被自己哥带坏了。话说回来,她哥,是对待两个小娃都有区别。从早先她哥放话要让南南姓陆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哥是把宣言真正付诸于实践中。

    君爷,到现在,抱过小西西的次数不过三,抱小南南就不用说了,几乎天天晚上陪着小公主睡。君爷对如何教育小外甥女成长,都有一套路数。对如何去教育小外甥的成长,完全不在计划内。现在全力负担起儿子如何成长的是蒋大少。

    蔓蔓自从知道两娃的兴趣都不在她这个妈的特长上后,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来。只是,这当妈的,真是对儿子女儿不闻不问,是不可能的。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心疼。

    蒋衍这边将数据库里的消息消化后,抱起手,若沉思状说:“原来,大哥当年让人做了不少亲子鉴定。”

    “哎?”蔓蔓竖起耳朵。

    蒋衍道:“说的是,在找到你之前,大哥就已经对一些人选先进行了筛选。”

    “来冒充我的人很多?”蔓蔓想这些人真奇怪,冒充了不怕被拆穿吗,一辈子提心吊胆过日子多可怕。况且这种冒充的事,有多愚蠢,现在技术发达,要拆穿谎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别说,你的标本,第一次送到这里检验照样没有过关。当然,这里面是有人做了手脚的缘故。”

    “什么人做了手脚?”蔓蔓好奇地问。

    “现在查的就是这个。”

    “温世同不是被抓了吗?”蔓蔓想起那个时候,也只有温世同有这个作案动机。

    “他一个人办不到这事。”蒋衍赞同大舅子的想法,说,“这里面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至今都没能揪出来。”

    “跑了?”

    根据两次断电共同的手法,蒋衍能断定是一伙人干的,道:“跑了也都抓回来,抓到老鼠尾巴。”

    “上次家里停的那次电,是把你数据对毁了吗?”蔓蔓始终觉得上次的停电很莫名其妙。

    “那倒没有。我在家里的这台电脑,本来就不可能存放有机密数据。对方只是在显示他们的力量,因为我把他们惹恼了。”

    “惹恼了?”

    “嗯。”蒋衍轻轻点点头,“我钻了他们的漏子,试图给阿芳发一些信息,然后故意泄露痕迹。”

    蔓蔓听着这话更觉心惊胆战的:“你这样做,不是把阿芳推进火坑里吗?对方知道的话,不会把阿芳怎样吗?”

    “我只是发了些劝说阿芳的话,对方知道,只会更信任阿芳。”蒋衍解释。

    “这还差不多。可是阿芳究竟在哪里?”蔓蔓问。

    “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全部都是用国外的服务器。现在先抓住检验中心这个内鬼,这事就有门路了。”蒋大少说着,是边唇角微勾,俨然是这事有了眉路。

    这次抓住沈广宇的行动,做得是完全不漏声色。话说,自从温世同入狱后,沈广宇是煞费了不少苦心,方是把自己保住。好在他沉得住气,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了这么整整一年,终于好像是雨过天晴,风平浪静了。

    他老婆沈太,却是压根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坏事的,那天回个电话给老公说自己要出公差出远门,让他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沈广宇下班后顺道提了个饭盒,准备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回到单位分配的房子时,看到家里客厅里的灯亮着,正觉奇怪,想着难道老婆要出差还没走。这走到了家里敲敲门,里面没人应,大概老婆是真走了,为防小偷光临故意开了灯。如此想着,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走进了屋子。

    客厅里,果然是空荡荡的,只有灯亮着。可是当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到客厅中央,嘭,是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男人。

    沈广宇当场就懵了,紧接是惊吓过度差点尿了裤子:这不是入屋盗窃杀人劫财吧?

    “我说,各位大哥,你们想怎么样?”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广宇磕磕巴巴一边说,一边伸手进裤袋里拿手机。

    君爷使了个眼色后,有个人迅速过去,是将沈广宇想拿手机的手快速一扳。沈广宇哎呦一声,手机落到了地上,耳边只听:不准出声。他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如瀑布落下,直点头:“大哥,有话好好说,不就要钱吗?可你们真找错了地方,我是工薪家庭,没有钱的。你们要找,也得去找高官的家里。”

    “你看我们像是劫财的吗?”

    沈广宇因对方这话,从肺腑里倒抽气,仔细看了看这一群人后,看见他们身上的穿衣打扮没有一样像是小混混,都是白领式的西装衣裤,再仔细看,是在其中认出了君爷和姚爷的脸,他的膝盖头立马软了。虽然在帮温世同做了那事后,他一直有想到这样一天,两爷会来找他算账,因为他曾经把两爷给戏弄了。

    “陆,陆上校?”沈广宇对君爷的记忆,只留在了那个时候温世同入狱时。

    君爷皱眉看了看他两条抖得如秋风落叶的腿儿,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因这个渣错失亲人,心里益发恼火。

    姚爷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心情也不好,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会被这种男人唬弄了标本。

    沈广宇这会儿越是弱相,越是让人不由想生气,很大的生气。这种男人,怎么能藏到现在才被挖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沈广宇!”君爷猛地一喝。

    沈广宇双膝盖着地,双手伏地,道:“这,这不是我想干的,是有人指使我干的。那个人已经进了监狱里。”

    “你以为我们是傻的吗?只为了抓你的话不会直接到你单位抓人?”

    爷就是爷,当发威的时候,让人秋风扫地。

    沈广宇往地板上磕着脑袋说:“我真不知道其它事情了。”

    “温世同不说,是要被杀头的。既然你一样不愿意说,就和等着哪天和温世同一样吧。”

    沈广宇在心里头这时候一咯噔,眨了眨眼:难道他们不知道?不知道其实温世同除了王海以外,并不知道其它的事儿。所以他们继续问温世同是没有用的。温世同如果因此被杀头,那真是冤。不过,既然他们从温世同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以为他和温世同一样,他只要不说,不会得罪那个大人,自己总是好处多多的。

    他的沉默,被看在两爷的眼里。

    姚爷的眼睛立马危险地眯起来。

    君爷直接走到他面前,用鞋尖挑起他下巴。

    沈广宇被迫仰着头,却是不敢对着君爷的眼睛,说:“陆上校,温世同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如说说你知道的事吧。”

    “我知道的事温世同都说了,不是吗?”

    “可我们总是不知道温世同究竟有没有说谎。你说,你究竟帮温世同都干了些什么?”

    “就,就你们都知道的,偷换了你们做亲子鉴定的标本。”

    “你一个人做的?”

    “是。”

    “那监控录像呢?据我们所知,你好像不能进监控室操纵监控镜头吧。”

    干坏事最怕的地方在天眼。但是,天眼绝对不是没有破除的可能。好像科技电影一样,现在经过网络远程操控天眼,已经不是难事。他那时候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本想进过监控室先支开保安,后来想想实在太过危险。可那时候他没有这个技术,只能是假装着进去标本室拿其它东西时顺便动手。之后,因为被命令去给实验楼断电,发现那个电闸是被锁了的,自己根本动不了手,着急之下再打电话求助,对方让他报了具体地址后成功施行。他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个能人。接下来为了以防自己在检验中心东窗事发,他请求对方帮忙自己销毁证据。在这个请求协助的过程中,王海充当中间人是讲不清楚所有事情的,为避免有误,他与对方的技术人员有了接触的机会。

    这些事,若不仔细想,没人能想到在他身上会有比温世同更多的情报。现在,被人揭发了。沈广宇思来想去还想诋毁,因为那些人实在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说:“陆上校,我是没有能进监控室,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眼瞧这家伙死活不肯开口,这却是在两爷的意料之中。君爷把脚挪开后,有人上前往沈广宇脸上揍了一拳。沈广宇被揍得眼冒金星的,唇角流血,惊恐万分,但始终不会泄露口风,因为他清楚不管怎样,君爷这帮人肯定和那帮人不同的,不会真的把他弄死,而那帮人就不好说了。

    “既然你都老实说了,我们会考虑放你一马,接下来就看你合作的态度了。”君爷突然这么说,语气似乎都变得温和了一些。

    什么?!

    沈广宇是要惊跳了起来。他刚说什么了吗?他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如果这话传到那些人耳朵里,那些人能不能信,可就不清楚了。

    “陆上校,你可不能随意污蔑我!”沈广宇痛叫。

    “我为什么污蔑你,你的确很合作,都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了。我们要感激你都来不及。”君爷冷冷淡淡地说。

    沈广宇冷汗直流:“陆上校,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这是要让我死无全尸是不是?”

    “究竟是不是?不就看你说了些什么?是说了害死你自己的毒药,还是说了能让我们伸手拉你一把的解药。”君爷说到这,降了三分声音,“你不觉得,即使你进了监狱里头,运气都可能没有温世同好吗?要知道,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我们这要不是在你这里有利可图,早就把你投进监狱里了。”

    沈广宇万万没想到君爷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心里琢磨来琢磨去,想着八成是逃不过了,只得悻悻地说:“我比温世同知道的事,只多了一件,具体对方是些什么人,我真不清楚。”

    “你放心。”君爷道,“我们这是秘密来访,到你家守株待兔,对方也不可能知道我们来找过你。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再若无其事和对方联系了。如果你做到这点,将功补过,我们会向法官给你求情。”

    听到这些话,见自己应该是成了笼子里的猎物了,沈广宇哆哆嗦嗦地说:“我不会因此没有命吧?”

    “不会。”君爷冷眼看着他,“虽然我觉得你罪该万死,但是,既然我开了口要保你,就不会让你死。”

    如果君爷这话虽然说他是罪该万死,反倒显出了几分真诚,而且君爷向来是一言九鼎。沈广宇连连点头:“我这就和他们联系。”

    到了第二天,王海接到了沈广宇的电话。

    王海是十分小心的,但是听沈广宇只是求助要销毁某些证据的要求,没有提出什么见面的过分要求,对双方又都有利益,所以并没有一口拒绝。

    他和杨博士商量,让谁去做这个事。王海本想这点小事,让阿芳动手也就可以了。未想在旁听见的兰娟并不同意,说阿芳是个单纯的孩子,不该被牵涉进他们的犯罪里面。王海感觉兰娟现在变得不是普通的多,自从病了,被阿芳救了,兰娟现在事事都想着阿芳为先,不由恼:“我让你和她感情好,可不是让你变成她的人!”

    “可阿芳她现在就是我们的人了!”兰娟一口咬道,“你想,她有机会离开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你怎么还怀疑她?”

    如果不是蒋大少那条劝说阿芳的信息发来,或许他们对阿芳的疑心不是一丁点。但是,既然对方都认为阿芳是他们的人了,更说明阿芳不仅可靠,而且,对方都认为阿芳的能力极具威胁。

    杨博士对此也有看法:“这点事虽然小,但是,孙先生现在对阿芳的兴趣很大,不要轻易地让这孩子出马,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孙先生恐怕也会生气。”

    王海的心头扑通扑通跳着,心想,那位神秘的孙先生,都对阿芳这么感兴趣,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位孙先生身边也有电脑高手。

    “孙先生一直都是雇佣无名无姓的黑客。但是,毕竟是外人,不太能委以重任,所以孙先生一直都很注重培养自己的人。现在,有了阿芳,再有另一个电脑天才,孙先生认为对他的事业很有帮助。”杨博士说。

    “另一个电脑天才?”

    “这样吧,这个事我和孙先生商量下,让他过来吧,帮沈广宇解决这个事情。”

    彭芳因为与他们住在一起,他们的对话因此都听见了。她只咋弄着眼睛,并没有表示出情绪。倒是兰娟,现在养好了身体后,整天守着她不放,生怕她出什么事。但是在彭芳看来,兰娟是比王海他们,是处处盯着她,更拘束了她。

    杨博士说干就干,过不了多久,有两个人来到了杨博士的住处。其实一个,就是张晓亮。

    张晓亮在这里见到彭芳死而复生,也是大吃一惊,后来听说彭芳失忆了,那兴趣明显就来了。趁着外面那些人在说话,推开彭芳房间的门。

    彭芳瞪大了眼见他出现。

    张晓亮冲她奸诈地笑笑:“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怎样,要不要知道你自己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不用。”彭芳道。

    “为什么不用?”张晓亮一步步走近她,像是很有意思地打量她现在这模样,“你可能不知道吧。要不是陆欢那小子从中阻碍,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哪知道,这话还未引起她反应,门嘭的打开后,一个女人冲进来,拿了支棍子朝他背上就是一打。他闪不及,被一棍打翻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这陌生的女人,像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站在阿芳面前。

    兰娟怒气冲冲地冲他道:“你如果敢对我妹子动一根指头看看?看我不打断你的命根子!”

    张晓亮被吓出了身冷汗,因为这女人怎么看都像个疯子,随时与他拼死一搏。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和疯子讲话是不通的。于是急急忙忙跑出了房间。

    阿芳看着他狼狈逃跑的样子,唇角微微勾了勾。

【273】高手过招

    兰娟帮她梳着头发,问:“你认得他?”

    “不认得。<-》”阿芳摇摇头说,“我都忘了,当然不认得他,不是吗?”

    兰娟没说话,只是拿着那把掉牙的梳子,梳完她的头发后梳自己的,角落里,放着她打张晓亮的那支棍子。

    阿芳在要走去洗手间时,必须经过客厅和书房,因此能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坐在众人围拥的中间。据杨博士的说法,这人是个顶级黑客,由那个神秘的老板雇佣来的。光是瞧着张晓亮专注望着那人操作的屏幕,可以感觉到这人真是有两把刷子的模样。阿芳要走开时,听到那人说:“应该是陷阱没有错了。”

    “陷阱?”王海惊诧。

    “我劝你们赶紧转移。这些人从你接电话的号码,已经锁定这片区域了,找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

    “可我接电话的号码可是经过技术处理的,通过其它软件终端周转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不是吗?”

    “这要靠对方是多高手的人了。如果只是有你的电话号码,你没有接,肯定查不到。可是你接了,那就危险了。你什么时候接的这电话?”

    “就早上而已。”

    “对方是个高高手的话,破解我们的软件找到你的痕迹大概只需要几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完全是有这种可能,如果是军方的高手出马。”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说。

    “傅先生。”王海这样称呼那个戴墨镜的,由是大家可以得知这个男人姓傅,“你都没有和沈广宇接触呢,怎么知道他被人控制了?”至少,他们至今都没有接到过有关沈广义投明弃暗的消息。

    “我和你不一样,习惯在接触人时先做调查。不过以你的技术也做不到这点。必得你接了这通电话,才能瞧出点端倪。我这不先在我们的软件上查找有无被人入侵的痕迹,结果发现一条追踪你号码的痕迹。”傅先生说,“不过没有关系。这个人既然背叛了我们,选择了他们,我们早已做好了准备。”

    “准备?!”王海怒道,“他这可是要让我们挪窝了,决不能这样饶了他!”

    “也不需要全部人挪窝,只要你一个人听我的话再出去转溜两天,转移视线。他们想查到杨博士的家,还是很困难的。杨博士住的地方到底也是个军事管理区,没那么容易。”傅先生说到这,转了口气,“当然,那个背叛者,不说我们,孙先生肯定也不会饶恕的。惩罚可能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发生。只要是谁敢背叛,都得付出代价!”

    阿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最后那句话,不像是只是对背叛的沈广宇说的,而是冲着走过门口停驻在听的她,她心口飞速沉重地跳着。

    沈广宇的暴毙,如傅说的那样,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是心脏病突发。这对于君爷来说,因为君爷已经严令了监察他进食的东西以免他像戴兴伟中毒身亡,结果来了个心脏病突发身亡,完全不同的死因,足以搅乱所有人的视线。

    屋子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默里面,见着好不容易似乎有了突破口的一线曙光再次破灭。他们对沈广宇的承诺都不能办到,同时代表的将是落在对方手里的阿芳会有多危险,哪怕是他们把阿芳带回来。

    “照这样看,似乎按兵不动比较好。”姚爷提议。

    “我问问阿衍再说。”君爷拿起电话筒,按了几个键,打算把这个消息在告诉蒋大少的同时,问问蒋大少的进展。

    蒋衍在听到沈广宇暴毙了时,眉头一皱,说:“对方动作倒挺快。”

    “你意思是说你猜到对方会动手?”

    “我们的人追号码去到那边时,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追了,既然能截获我们的数据端了我们的路,肯定是知道了沈广宇的背叛。只是没想我们还来不及采取措施并且告诉你们这边,对方已经动手了。”

    “这么说你们是一无所获?”君爷冷了脸,问。

    “倒也不是。”蒋衍道,突然间转了话题,说,“大哥,你这边继续追查死因。这两天,因为欢儿要参加个比赛,我准备随他过去给他当现场指导,蔓蔓对欢儿这场比赛也很感兴趣。”

    对蔓蔓小媳妇这个电脑白痴来说,能对一场计算机比赛产生了兴趣,全得益于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大闹天宫》和《变形金刚》。听到说弟弟欢儿要拿孙悟空大战别人的机器人,她不由想凑下热闹。

    比赛在某公司办公大厦里面举行,主办方由这个所谓的科技集团公司。

    蔓蔓先是和老公到了弟弟的大学接弟弟。陆欢小朋友提了个手提电脑,坐上他们的甲壳虫。蔓蔓忙问那只孙悟空在哪里。

    陆欢冲她挤挤眼:“姐,孙悟空不是会七十二变吗?要是能被你发现,就不叫齐天大圣了。”

    蔓蔓给他个白眼:“行吧,你诓我吧。”

    “我哪里诓姐了。”陆欢说,“到了现场,齐天大圣就变出来了。”

    等到了现场,看见布置好的机器人打抖擂台上,参赛选手是由一个个投影出来的三维模型,果是如弟弟所说的变出来的。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游戏编程设计的竞技比赛。每个选手可以选定一个角色,并在统一的平台上给角色赋予程序设计,使得角色能拥有攻击防御武器等等技能。

    眼见这现场里面有数百个参赛选手,光是擂台,现场布置了至少十个以上,方便快速进行筛选。蔓蔓问跟来的姚子宝:“你怎么不参加呢,宝儿?”

    “没必要。”姚子宝说,“如果不小心,我和欢儿在决赛前撞了个正着,不就互相淘汰吗?”

    “你们就没想过在决赛前不会遇到?”蔓蔓感觉有点内幕。

    “蔓蔓姐,我知道你办饭馆不像其他老板,举办活动也不会走私情。你应该听说过,现在那些外面的公司搞抽奖活动,哪一个不是暗箱操作的,奖品都是内定给了公司老板的亲戚。这样的比赛一个道理,至少,主办方要保证自己的人能打到决赛。”姚子宝咬的肯定,当然是由于知道了张晓亮要参加的缘故。

    说到张晓亮,今天肯定是过来了。每个选手都可以有自己的参谋团队和坐镇指导老师。张晓亮不例外。和张晓亮在一起的有两三个学生,这些人可能是略知道张晓亮的来历后,对张晓亮极是奉承。在这些小伙子后面走着的,是一个戴墨镜左脸上并有条疤的男人,年纪看来只有三十左右,手里拿了份报纸,在张晓亮的选手席上边坐边翻报。颇为神秘的打扮和诡异的沉默,反而让这人本想低调却引人注目。

    陆欢小朋友见对方这个阵容,嘎吱嘎吱扭着手关节和手腕说:“这个人,该不会是他雇来的保镖吧?生怕做了什么事被人揍,赶紧先找个保镖保护自己,未雨绸缪。”

    这声顺着风去到对面,似乎被那个神秘人听见了,对方拿手指头推了推墨镜,低头,再看着报纸。

    张晓亮手插着裤袋装姿态:“不和这种没文化的人见识。”

    “有没有文化,不如拳头硬。”陆欢小朋友才不会输给人嘴短。

    “哎——”蒋大少发话了,提醒小舅子,“你如果要到决赛才能遇上他,这前面,还有多少好手等着你呢。”

    “怕什么,有姐夫你这一等一的高手罩着。”陆欢小朋友吹嘘着,不过吹嘘的不是自己,是自己姐夫。

    蔓蔓听了都为弟弟感到害臊:“有你这样的吗?人家拼爹,你拼姐夫?!”

    姚子宝展颜一笑,告诉小兄弟:“你小心你姐拿你发飙。”

    论起来,家里兄长姐姐都太厉害,陆欢小弟弟现在是怕姐怕哥的男孩。和姐夫胡侃没关系有姐罩着,如果被姐姐抓了,那就麻烦了,妻管严的姐夫罩不了他。

    陆欢收了声息,这时,比赛开始了。

    比赛用的是积分制,即是每胜一场,或是打平一场都有积分累积,每一轮过后都采取淘汰制,最终积分最高的选手之间进行半决赛和决赛。选手们使用的电脑终端全部由主办方提供。因此,不熟悉主办方终端平台的选手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进行热身,尽快熟悉上手。

    为了争取主办方仅限的几分钟热身时间,陆欢的十只指头在键盘上快速地飞打着,也就没有时间继续和别人打口水战了。蒋大少抱着手站在小舅子后面做指导。

    蔓蔓信得过弟弟和老公的能力,既然知道张晓亮八成要在决赛才能遇上,随了姚子宝到对方的擂台观摩侦查。

    此时,张晓亮比赛的擂台亮起了绿灯,表示比赛即将开始。两个三维模型角色,砰砰,通过投影冒出在擂台上。张晓亮操控的是蒙面侠。对手选择的是彼得潘。

    擂台四周,围了层层的观众,居然有四五层之多。蔓蔓和姚子宝好不容易从人群外围挤进到比较里层的地方,蔓蔓没有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不禁有些惊奇:“这和普通的游戏机有什么不一样吗?”

    “游戏机,是都制造好了程序,玩游戏的人,其实只是在已经制造好的程序里面走,可以说,程序里面制定好了的,有的就有,没有就没有。但这个不同。你能从无变到有。你可以发挥你无限的想象力,想要什么,只要你能做的出来,就能得到什么。”

    蔓蔓听姚子宝说的好像叮当猫的百宝袋一样。或许正因为玩游戏的人,本身都对做编程的人有着无限的崇拜心理,所以,来观摩这种比赛的人,才显得特别的多。而比赛不负所望,确实是比众人想象之外的精彩。

    周围围观的群众突然哇一声。见着彼得潘手里变出了把大型斧头,攻击力系数一击可达5000,连击可达一万以上。张晓亮的蒙面侠不落人后,拿起的是一把长矛,尖锐的矛头攻击系数一样可达到5000以上。可谓是实力相当。

    彼得潘采取了快速进攻,在张晓亮的长矛刚变出来时,突然举起大斧冲进敌阵,跃起后向蒙面侠砍杀。众人看的心惊肉跳,想着蒙面侠这回肯定是避不过了,肯定是要挨这一击了。而一次5000点的击杀足以让对方瞬间失去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血陷落危险。而且看彼得潘这个攻击,肯定是不止一击,是要趁势连续击杀。

    在这个紧要关头,众人见着蒙面侠的斧头砍了下去,噗,擂台上应景地冒出浓烟一串,却没有狂血喷出。表明没有击中蒙面侠,或是蒙面侠挡住了这一招。众人不由惊呼。惊呼的不是蒙面侠逃脱一劫,是彼得潘砍了这一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刀具陷进了擂台设定的平面里拔不出来。

    “靠!”蔓蔓听见后面有人叫,“这是直接攻击对方的程序!”

    正因为张晓亮走的是偷袭对方的程序并钻进对方程序的漏洞进行攻击,对方不仅没有击中蒙面侠,并且陷入了自身的程序瘫痪。眼见场上计时系统一分一秒的过,作为张晓亮对手的那个大男孩额头冒出了大汗。

    场周观众看得无限紧张。对手在一分一秒努力抢修自己的系统。蒙面侠只是在原地拿手指挠了挠耳洞。这个动作,无疑更刺激到了对手的神经。蔓蔓能见到那个大男孩满脸的羞愤之色,真是恨不得与张晓亮一并同归于尽。对此,张晓亮只是唇角微勾,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蔓蔓从他这个笑中能看出一丝残忍,月儿眉微微皱了皱。

    终于,到了大男孩要把自己的程序抢救出来时,站在场上不动的蒙面侠忽然动了,举起长矛往不动的彼得潘背后的心脏位置插了进去。

    一击毙命。红灯亮起。蒙面侠胜。

    场周顿然一片唏嘘。固然,实力悬殊显而易见,张晓亮的确有点本事,但是,这种处理对手的方式,实在让人敬佩不起来。

    “你——”输了的大男孩指住张晓亮,“你故意的,对不对?”

    “兵不厌诈,我并没有违规操作。”张晓亮手插进裤袋里,微微勾着自得的唇说,“再说,我可是手下留情了,一直等着你自己投降,但是你连你自己的实力究竟才多少都不知道,浪费时间的人是你。”

    这番话飞扬跋扈不说,更是让所有输的人都能义愤填膺。然而,要承认的是,再怎样愤怒都好,如果没有能力,就没有说话和骄傲的权力。

    张晓亮一路过关斩将,所用手段无不阴险至极,因为他能在短时间内破除对方的防御系统并且入侵损坏,而这,一般只要在基础的平台熟悉到无与伦比的地步才能做到,包括可能认识这个平台的设计者。所以,只要是略懂点内幕的高手几乎都能断定,张晓亮应该就是这场比赛里主办方有意推举的内定冠军。

    蔓蔓是个对电脑对游戏都没有什么热忱的,看到这里都不得不胸口燃起了团怒火,希望张晓亮能下台。跑回到老公和弟弟那里,看着弟弟那孙悟空在擂台上变来变去,似乎还欠了点火候。比如陆欢小朋友想让孙悟空变成个美女蜘蛛精对对方发出诱惑指数。蔓蔓等弟弟下台后,不得皱着眉头冲他说:“你究竟想不想赢那个家伙?”

    “姐,你着急什么?我这不积分和他一样高吗?”陆欢淡定着,谈笑风生,“姐,你这就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看我和姐夫怎么蹂躏这家伙。”

    不是打败,是蹂躏。

    这样才有看头嘛。

    蔓蔓满意地点了点头:“行,我看你们表现。如果你们能蹂躏到他求饶,再把他一脚踩死,我今晚给你们做最好吃的。”

    蔓蔓小媳妇拿自己的厨艺当奖品,诱惑力极大,其他几个人全部流涎三尺。

    过了连续三个钟头的紧张比赛后,到了半决赛关,张晓亮就和陆欢给遇上了。场内观众,早已对这两位在连续比赛中表现出众的高手抱以无限期待。半决赛的擂台周围,是人山人海,连门口处,人群不停地涌进来。因要控制场内人数以免发生意外,保安不得不马上拉起警戒线。

    半决赛开始,张晓亮调出自己的蒙面侠,陆欢拿出了孙悟空。

    蒙面侠抽出长矛,孙悟空拿出了自己的制胜法宝金箍棒。紧接双方静立对峙。场周观众,都猜到这是暴风雨前的酝酿。两方人马现在可能都在紧张攻击着对方的防御罩。

    不会儿,只见张晓亮唇角一勾,又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孙悟空未动的情况下,他的蒙面侠手拿的长矛朝着孙悟空的胸口刺了进去。

    他阴险地笑着,感觉到这一刺,总算是将之前在陆欢那里受到过的侮辱全部收了回来。快意的复仇感,令他将长矛不停地往前伸,刺穿了孙悟空的五脏六腑。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呢?

    在长矛刺穿了孙悟空的心脏时,他看到的是站在对面陆欢小朋友阳光般的笑脸,没有一点输的灰败的迹象。他猛然一愣,擂台上,孙悟空面不改色,他的蒙面侠却是突然噗从嘴里胸口狂血喷出。

    四周观众面对这突然急转直下的情况,无不惊呼讶异。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刺中的是对方吗?怎么变成自己受伤了?”

    就是张晓亮,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看自己的蒙面侠在不断地出血,被长矛戳穿了身体的孙悟空依旧活灵活现的。不过没关系,这个系统是傅为他量身打造的,所以,他要让自己的蒙面侠恢复正常,只需要几秒钟的回复程序启动。然而,当他一键敲中回复快捷程序时,得到的却是他的蒙面侠在以更快的速度失血,形影消失。

    他手脚发抖了,见着孙悟空拔出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长矛,举起金箍棒,开始往躺在地上的蒙面侠一棍一棍地打。

    陆欢小朋友履行了对姐姐的诺言,对蒙面侠不会一棍毙命,是慢慢地蹂躏起来。甚至在蒙面侠奄奄一息要死的时候,再给蒙面侠人道主义地补补血,接着继续虐。

    张晓亮整个就反抗不得。无论他下达什么指令,只会适得其反。他干脆不敢动了。而且这样的现象,已经是他没法解释。

    陆欢小朋友可不像张晓亮那么残忍打头打心脏什么的,一棍棍打的都是蒙面侠的屁股。

    张晓亮看着看着,脸从青白变成了乌黑,再到羞怒的红火。耳听有个观战的小朋友说:妈妈,这是孙悟空因为认为蒙面侠坏该打屁股,所以打屁屁吗?

    场内顿时是笑声不止,高高低低的笑声,不少来自之前被张晓亮阴狠对待过的对手,都觉出了口闷气,正义得到了舒张。更是有人当众数起了孙悟空打蒙面侠的屁股究竟打了多少棍。

    张晓亮扔了键盘就走,也不管丢脸不丢脸了,反正他的脸在打屁屁声中丢尽了。走到尽头看到傅仍坐在那里看报纸,他愤怒地喊:“你不是来这里帮我忙的吗?”

    “我不是帮了你很多吗?”傅翻了翻报纸,“是你自己不争气。”

    “可不管怎样,你应该帮我拿到冠军,现在你怎么对我叔交代!”张晓亮怒道。

    “孙先生做事向来周密,你不行时,他当然要弄个后备军。”傅说。

    “后备军?”张晓亮心头一阵紧张。这是准备找人替换掉他吗。接着他阴冷地一笑,孙靖仁都倒台了,他倒是想,姓孙的能找到谁来替换掉他。

    陆欢这边进入了决赛。到了这时,他才知道和他进行决赛的是个女生。而且,这个女生正是——

    “阿芳?!”蔓蔓两只手突然用力地捂住嘴巴。

    ------题外话------

    今天实在是卡了,╮(╯▽╰)╭。对不起!看明天能不能尽快把这段全部码完。

【274】孙老头挑起的会议

    “怎么可能是她?”张晓亮诧异着,阴狠的眼珠子这会儿不止锁住陆欢,也锁住了戴球帽的女孩。<-》

    之前没人能注意到阿芳,一是她戴着球帽,二是配着副大到盖住半张脸的红色墨镜,身上套的又是男孩子t恤。哪怕现在她是与他们面对面站着,蔓蔓以为,能确定她的身份凭的更多是种感觉。然只要这种感觉对,也足够了。

    “蔓蔓。”

    手腕被老公旁边伸来的手扼住,蔓蔓抬起头,只得收住想往前走的脚。紧接看到旁边的姚子宝同是一脸的隐忍。在这个时候,不知道阿芳身边有些什么人,按理说阿芳身边肯定有什么人盯梢的情况下,他们去与阿芳相认,不过是给阿芳带来危险而已。

    阿芳在这里的出现,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张晓亮。

    张晓亮回头,对着傅:“你叫她来的?”

    “不是我。是孙先生。”傅扶了扶墨镜说,“不过,孙先生问过我意见,我就想着让她试试。”

    “为什么?”张晓亮咬牙切齿的,“你们认为她的能力会比我高?笑话!”

    “是不是笑话,看了结果就知道。”手里翻过一页报纸,戴墨镜的男人沉声静气,乾坤在握。

    张晓亮怒火熊熊,继而唇角狠狠地勾起:谁敢阻挠他爬上去,他都不会饶恕,哪怕是她。

    场边观众这时候看着双方人马面对面是静止了将近好几分钟时间,比任何一场比赛的开场都要来得及,不禁有些疑惑。若这不是一场事关最终生死的决赛,恐怕早有人发出质问声了。

    陆欢深吸口气,按住了开始的键盘,擂台上出现了他引以为傲的孙悟空。由于孙悟空一系列场上比赛以来表现出众,已经有了不少的现场粉丝,场周一片为孙悟空加油的起哄声和助威声。相较下,彭芳那边,或许也有粉丝,可是,都面面相看着,不知道该喊什么。因为彭芳的角色是每场都变,变化无常的程度可以比得上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了。

    姚子宝听着四周迟来的消息,站在兄弟陆欢后面说:“阿芳在学校的成绩向来不错,很稳,在我们班里排前三。虽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玩过游戏,但听那些观众说法,她的角色攻击好像是善于打拳。”

    “如果她是善于近距离作战,我的金箍棒更有优势。”陆欢望着对面那张被压低的棒球帽几乎盖住的苹果脸,眼神十分复杂。

    “我说。”姚子宝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如果你想故意输给她的话——”

    “你认识,如果我全力以赴,能百分之百赢过她吗?”陆欢道。

    姚子宝未想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着看他:“你见过她的实力?我和她一个学校,都——”

    “我怎么觉得,你都未必能赢过她。”陆欢吁出气,心头压力沉重。这种压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因为与对阿芳的愧疚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从对方那里源源不断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的压力。

    “你认为我会输给她?”姚子宝皱起鼻子,听这话可不大高兴,“我告诉你,我在我们班里一直没有对手。可不像你在你学校。”

    “我在我学校一直也是第一!”陆欢小朋友嚷。

    “那你怎么突然说出这话?!”

    陆欢斜眼瞄了他下:“要不,我们换换位置,你试试感觉?”

    只是换下位置,又不是正式代替选手操作,并不违反规定。陆欢稍微让开一些,姚子宝挨近到兄弟身边,站在了操作台的区域内,在低头,看到屏幕上闪现的一连串数字时,心头被震了震。此时,比赛未正式开始,双方未正式交手,机器上会提供给两边选手调取之前对手比赛时的资料以便参考。

    彭芳之前经历的几十场比赛里,每场比赛时间,均不超过五十秒。仅这个强悍的数字,足以引起每个高手的警惕。

    “怎样,她不差吧?貌似,要比你想象中更强吧?”陆欢摸了摸下巴,“你说她这是不是误以为自己失恋了,结果把悲伤全部都化为力量了?”

    “你——”姚子宝瞪了瞪他,是佩服他在这时候还能开出玩笑。

    不管怎么说,亲眼见到她完好无损站在他们面前,虽然不能立马相认,心里依旧是难耐的喜悦。

    “她真什么都忘了吗?”陆欢皱着眉,“只是把陈中校一个人忘了?还是所有人都忘了?”

    “看这情况,好像是把我们这几个都忘了。”姚子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道,偶尔抬起的眼,是不时往擂台对面的人影望。

    对方像是接到他的视线,把头顶的鸭舌帽再压压。接着,擂台上终于闪现出了将与孙悟空进行最终对决的角色。

    场周“哗”一波浪涛似的吃惊的惊嘘。

    这擂台上出现的人影,居然是与选手本人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很像,像到什么程度,感觉是选手本人在遥控自己的影子上了擂台。

    陆欢变了脸,显出前所未有的困境。姚子宝却是一愣之后,微微眯了眯那双和兄长姚爷一样的妖孽桃花眼,说:“看来,她真是没有忘记我们,不然不会出这一招了。”

    “她是很想赢呢。”陆欢苦恼地皱着额纹,“可我不想这样把宝座徒手让给她。”

    “你的孙悟空不是也能变吗?”姚子宝这建议没完。

    陆欢已是以能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操作手里的键盘,不久,擂台上闪现出一串白烟,每个人都知道孙悟空要变身了。但是孙悟空会变成什么呢?难道因为对方让自己的幻影出场,这边孙悟空也打算变成自己?各种声音议论纷纷时,白烟褪尽,眼前的孙悟空经过影像外形削割,变成了一个穿着军装、面貌有些冰冷的、但是五官挺是俊俏的——军人?

    只有熟悉的人能认出,孙悟空这是变成了陈孝义。

    蔓蔓拿手捂住了额头:头疼~

    这两个小伙子小姑娘竟然把打斗的擂台上变成了心理战术。可想而见接下来的厮杀场面,考的可不是肉疼,是心疼。

    蔓蔓伸出手,想去拍弟弟的背,让弟弟变回其它角色。只是在未能来得及的情况下,彭芳的影子在“陈孝义”出现的时候,已是手持双节棍冲了上来,手里的双节棍对“陈孝义”就是一阵猛击。

    击打的速度快而轻巧,身轻如燕,是能让人想起了当年红极一时的街机游戏拳皇。

    一击腹部,二扫门面,三螳螂腿。

    “陈孝义”腹部重击弯腰,脸上被揍一拳,最终被螳螂腿扫中小腿跪倒在地。瞬间,血力狂降百分之六十。

    陆欢稍微瞪大了口:“她真舍得下狠手?!”

    “没见过你这么白痴的!”姚子宝在旁边没眼看地捂了捂眼睛。

    “我这不,这不,想让她出点气嘛!”陆欢立马为自己出动“陈孝义”影子这招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你最好祈祷,你这招没有被陈中校知道。不然看他怎么打死你,你竟敢拿他的人偶变成沙包被人打。”姚子宝说。

    “没事。”陆欢嘴上硬着,反正陈孝义没有在现场看不到自己人偶被打的惨状,说,“这是打是亲骂是爱。他被阿芳的人偶打,打得七窍流血都能乐着。”

    这话刚完,跪倒的“陈孝义”人偶又被对方一脚踢中鼻梁,鼻孔鲜血狂喷,如血涌的喷泉。

    此景,看得蔓蔓和老公都目瞪口呆的。蔓蔓捏捏老公的手:“这,这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

    “这是虚像。”蒋衍清清嗓子向老婆解释,同时给自己压压惊。

    “你确定不会是诅咒小人?”蔓蔓再问。

    蒋大少:“额。应该不是。”

    只见对方的人偶想对趴在地上的“陈孝义”再来一脚,蔓蔓真怕“陈孝义”会一命呜呼了,忙拿手使劲儿拍打傻呆呆的弟弟:“你玩完没有?如果陈中校看见,肯定要打死你了。”

    “那我要怎么做?”陆欢立马让人偶以最后的力气飞跳起来后撤,才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但怎么让人偶进攻,或是说在进攻的方式上,有所困惑。

    “那不简单。你想想陈中校会怎么做,就让人偶怎么做。”蔓蔓在后头催道。

    几个人,于是同时望住了她。陆欢诡异地一笑:“姐,你确定?”

    蔓蔓想都不用想:“我确定。”

    于是,在阿芳的人偶再次高举双节棍飞过来进攻时,“陈孝义”一是拿肚子挨住了双节棍这一击,接着双手用剩余的力量将对方的人偶全力抱紧,死活不放。

    眼瞧着,擂台上这双方人偶拥抱的姿势实在太诡异了,完全不像是要同归于尽,反倒像是男的使劲儿搂女的。

    场周观众一个个看直了眼球: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化学变化?

    陆欢舌头舔舔嘴唇:“姐,如果陈中校看见,责任可全是你的了。”

    蔓蔓气恼地咬死了嘴唇。耳听旁边知情的人,都笑弯了腰。包括她老公一边努力忍住笑一边安慰她:“没事,陈中校正少的是这个机会。”

    两边选手一时间像是程序纠缠在一块了,擂台上的人偶久久这般纠缠住没能动弹。场边观众看得久了,都不禁浑身不舒服起来。就像电影里面演情人的,只是前奏一直不给后面的,是很让人郁闷的。

    张晓亮是看着眼中燃烧,回过头再对向傅:“你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傅的眼睛是早已离开了报纸,看着人偶越久,越是瞧出了什么似的,最终确定了感觉时,手中报纸折了再折卷成了圆筒插进裤袋里,站起来说:“我去和对方说会儿话,你去找你叔。”

    张晓亮听他这么说,貌似是要给自己机会上孙耀威那里参一本,笑了,转身随了他的话去做。如果没有错。孙耀威应该是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监视器观摩这整场比赛的经过。

    蔓蔓其实也觉得弟弟这纠缠似乎是久了些,正觉奇怪。人群里一个人挤进来,是冲着她老公走来,而这个戴墨镜的刀疤男,正是之前看到的张晓亮的指导。

    在见到对方靠过来时,蒋衍已经手疾地把媳妇护到自己身后为先。

    “蒋中校是吧?”对方说。

    能知道她老公的身份?是之前做过了调查?蔓蔓只觉浑身毛孔张开。老公在这时,俨然比她镇定多了,想必见过太多这次场合,只是冷冷地回应对方:“我似乎不认得你。”

    刀疤男,只是摘下墨镜,露出更为清楚可见的那道刀疤是划过了一边脸包括一边眼睛的上下,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一只像是湖绿色,一只像是冰蓝色,但仔细看,又只是亚洲人常见的深褐色似的。不管如何,这张脸,由于特殊的面容,能让人很难忘记。

    蒋衍看着这张除去墨镜的真容,眸中闪过一抹厉光后,两道英眉深深地打了个皱褶。

    对方说:“既然你认出我是谁了,那就收手吧。其它问题,我都会和你的领导沟通。”

    什么意思?

    这人竟是与老公是老相识吗?

    因为这场交谈的音量只保持他们三人能听见。蔓蔓对着想回头寻望究竟的姚子宝摇摇手。

    如此一来,陆欢操作人偶放开对方的时候,等同于告败。当然,这只是擂台上的输赢,在这期间,准确地说,在这之前一连串的比赛之中,陆欢在蒋大少的指导下一直不遗余力地通过连接有公司终端的平台侵入公司主服务器,探取数据。与彭芳的人偶这一简单的纠结,实际上更好地把握住了死机程序后的漏洞,再度深入到公司资料库内部。

    傅,正是从最后这个过于长久的静默,端倪出了蒋大少的玄机。看出其能力绝对是个圈内好手。

    擂台上,由于胜负是突然分出的,场周一片不满的嘘哗。趁着这阵喧哗,傅转身,蒋衍在他背后突然说了句:“把她还给我们吧。”

    “我只能说,是她不想,不是我们不放。”对方道,“再说,她既然知道我们一些秘密了,就不能轻易说走就走了。这个规则你不是不知道。”

    等到那人走远了,蔓蔓急忙问回老公:“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答案,似乎陆欢已经先从窃取的数据库里面抓出了点苗头,所以,陆欢的两眸里满是诧异之色。

    “欢儿?”姚子宝见他脸色有异,靠近去看他电脑终端,却发现数据如烟一般转瞬即逝,抓都抓不住。

    陆欢喃喃,以小得不能再小的音量说:好像都是国外官方机构的ip。

    国外间谍?姚子宝愣住了。

    张晓亮这会儿乘坐电梯来到孙耀威的办公室,得到允许后推开门,见孙耀威正穿上外套,是提起了公务包要走的样子,着急地说:“孙叔。”

    “我有点事要先走。你可以在这里坐坐。”孙耀威转着手腕上的机械手表,道。

    “可是,孙叔,我——”张晓亮追在他后面,张口想为自己辩解。

    孙耀威回头,大概是不想他再跟来,切断他念头说:“感觉你和我儿子靖仁一样,火候差了些。”

    张晓亮听完面色哗的白:“孙叔,我即使输给了他,但是我不一定会比他们差,这只是一次比赛——”

    “晓亮,你现在只是大二,不用急。好好学,努力用功,出来靠自己找工作,还是不难的。”说完这话,孙耀威走进了往下走的电梯,不许他再进来。

    张晓亮看着电梯门哗的闭上,感觉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孙耀威所在的这家公司属于跨国公司,之前,在儿子孙靖仁惹出祸之前,他几乎每年有一半时间是在国外工作。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个整日里忙于经商的中年人,身材由于忙碌保持良好,没有很多中年人的肥胖和大肚,除了鬓发上似乎显出几根苍老的斑白头发,总体上看,比他儿子孙靖仁更像是年轻有为,只是脸稍显石板。

    走出公司门口,恭候的司机给他打开车门时,问:“孙先生是要去哪?”

    “去我父亲那。”吩咐完,孙耀威钻进车门里,在车上重新打开电脑,从电脑里观看刚才比赛的录像,右耳的耳麦里,是传出傅间断的说明声。

    傅道:“是我大意了,孙先生。我知道他来,但以为他只是陪小孩子来玩笑,倒是没想到他早已怀疑到我们公司服务器终端上。幸好我们与他领导有交情,这个事只要他领导去说明白,他不可能再追究了。”

    “那女孩呢?”孙耀威拿笔点着彭芳比赛的录像。

    “虽然能力很好,也早已被部队看上。我们可以要过来。但是,那女孩的心怕是早已在他们那边了。”

    “可她好像知道了我们不少事。”

    “这不怕的。她敢泄露出一点的后果,我早警告过她了。我猜她不会敢拿自己或他人的命开玩笑的。”

    “既然是这样,把她早点还给对方吧。”

    “现在还给对方恐怕不行。我觉得她是有价值的,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她留住,况且她现在也不想回去。”

    “那这事交给你做吧。晓亮那边,你就不用理他了。”孙耀威说到这顿了顿,“其余的事,我来解决。既然都追到我们门口了,不能不做一些事了。”

    “孙先生是要去策动那位大人出马吗?”

    “还得去策动我爸。”孙耀威语气中透出一股复杂的情绪,“给老人家知道的话,我八成又得挨骂了。”

    说罢,断了通讯,是从口袋里抽出张照片看着,相片里,是他们父亲与他们几兄弟的合照,包括他去世的大哥。看着看着,尤其是在他去世的大哥影子上深深地看了会儿,他揉揉眼睛,闭上了眼皮。

    比赛结束,陆欢他们,眼睁睁看着彭芳一个眨眼间,是在人群里消失了。拿了主办方提供的价值不菲的亚军奖品,陆欢一行人打道回府。

    陆夫人听说小儿子要参加比赛的事,早在家里备好了庆功宴。可是,小儿子回来后,唉声叹气的,她不好当着儿子的面问,问起女儿:“欢儿没有拿到奖吗?”

    “拿了个亚军。”

    陆夫人以为小儿子是因为拿着是个亚军闹别扭,开始以教育的口吻来说小儿子了:“欢儿,亚军怎么不好了,没有绿叶哪有红花,没有退步哪有进步?前面有目标,等于有山峰可以攀登,你应该更努力,力气更足。”

    一席话,说得四周知情的人听着,都觉得哭笑不得。陆欢又不能对母亲坦露彭芳的事,只能悻悻地点着头,答:“是,是,多谢教诲。”

    “快过来,高兴点。我知道你喜欢冰淇淋蛋糕,让你干妈给你订了一个。”陆夫人拉着小儿子来到桌前切庆祝蛋糕。

    陆欢要母亲别急,道:“既然有乐要同享,这个蛋糕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让爸和哥回来,对了,还有爷爷。”

    陆夫人连说对,打了电话去通知人。

    蔓蔓这头刚回来,见老公已是急着要再次出门,想着肯定是那个姓傅的人的问题,送老公到门口,叮嘱小心。陆夫人回头见女婿跑了,叫着“哎,没吃蛋糕呢”,这边打到陆老头子的将军楼。陆老头的警卫兵接了电话说陆老头刚有要事走了,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

    ……

    夜深,陆陆续续驶来的车子,停在了一家商业大楼门口。从车子里面出来的客人,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老太太,有的艰难地拄着拐杖,但大都仍是雄纠纠气昂昂的。

    大家走进了大楼里面的会议室。围着一张圆桌子就坐。其中,可见陆老头,可见姚老头,可见林家夫妇,还有孙老头背着手走进会议室里时,被室内坐着的所有人给盯住。

    孙老头在众目睽睽下,拿拳头捂住嘴咳了一声:“等七号来了,他和你们说。”

    “不是你让七号招我们来的吗?”这些老头子老太太消息都很灵通,对他这个推诿的说辞不甚满意。

    孙老头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同于其它地方,不敢随意张狂独自发表言论,找了个地方先坐。

    姚老头就坐在陆老头旁边,看到孙老头这模样,与陆老头说:“你看,他挑凳子,都专门挑不敢对着你的。”

    “我早就知道他策动了七号出来,八成是要针对我了。”陆老头拿着自己的老花眼镜甩甩,不予置否。

    “这事,还得先看七号怎么说。”姚老头要他别急着下结论。

    不久,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气势宏伟的老者,所有人看着他,都稍微低了下头。这人,就是七号了。有人给他拉开了最上位的那张椅子,他在坐下来之前,先环顾众人,最后,在扫过有些畏缩的孙老头,将指头对向了陆老头,道:“老陆。你家孙子怎么又和他家孩子闹矛盾了?”

    “有吗?”陆老头问。

    对于孙子的动作,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和我说。”七号把指头摇摇,摇向了孙老头,“说你家孙子,都追到他孩子家门口了。”

    “我家孙子,向来不做这种上门找事的事情。”陆老头为自己孩子辩解。

    “老陆。我不信你不知道,因为我自己都让人先去查了。确实,你家孩子是有本事,找了个女婿,都很有本事,这都直接闯开了我们机构的大门。说真的,幸好只是个不上档次的游戏比赛,没有外国人感兴趣,不然,这回咱们真亏大了。”

    陆老头像自己孙子板着张冰冷的脸,不轻易说是或是不是。在这关头上,更不能轻易认罪。

    姚老头替他帮腔:“老陆哪是故意去踢他家的门。他家那份事业,老陆向来都看不上眼的。老陆的孩子自己的这份事业能不够风光吗?用得着窥觊他家吗?”

    “那你说说为什么?”七号问。

    “这要说到他们为什么把赵家那女孩子给掳走了。这不急得我们几家人都快生病了,他倒好意思,知道都不吭一声的,是存心急死我们。”姚老头说着,像是急得得了心脏病似,拍着桌子哎哎地叫。

    七号冷笑声打断他的演戏:“行了,你再哎,我直接把你孙子叫来。”

    姚老头这才住了声。

    七号坐了下来,看来对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去挺是无奈的,再问孙老头:“你怎么不把人家的孩子还给人家?”

    “是她自己不想回去。可怜那孩子被他们虐的。”孙老头说,撅着嘴巴扮委屈。

    一群与赵家关系不错的人,见到,全对他死瞪眼。

    “她自己不想回去,你也得开导教育。”七号只能是站在大队的阵营说说孙老头。

    “我知道。我这不在安排,怎么把她劝回去。”孙老头道,“但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愿,我们也不能强硬违抗,不是吗?”

    “行吧,给你个期限。”七号说。

    孙老头因为是有意来和解,当然点了头:“给一个星期到一个月的时间吧,让那孩子自己想清楚。”

    七号对陆老头道:“既然这事解决了,你回去让你孙子孙女婿停手,知道吗?”

    陆老头未表态,姚老头又在旁帮腔:“我说,这事不止是赵家女孩那事那么简单。”

    “又有什么事?”七号向他屡屡在节骨眼提出问题,不满地瞪眼。

    可有些话陆老头不能说,也只有姚老头能代言,姚老头道:“这可能你就不知道了。老陆之前,不是丢了孙女吗?后来发现,他家的孩子,竟然与老陆丢孙女的事有一腿。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一些要危害老陆孙女的人,与他们的人都有联系。”

    “这事是真的吗?”七号指头点着桌子。

    孙老头别着脸:“别听他们胡说。我家孩子如果有问题,就像我孙子那样,我早就大义灭亲了。”

    “行,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七号指住他鼻子,回头又问姚老头,“你说他家孩子干坏事,有证据不?”

    “证据在搜索,但是已经略有证据表明,是有关系。”姚老头咬定道。

    本来这事到这功夫,一切迹象指明了对孙家不利。哪知道,七号突然“啪”掌心拍住桌子,冲那不说话的陆老头说:“我却是觉得是你放不开,导致你儿子孙子都放不开。古沫都能放弃,你为什么不能放弃?”

    “我只是要个真相。”陆老头露出了执拗的脾气,“不是我的真相,是我孙女的真相。”

    “你就是个牛脾气。”七号道,“你疼孙女疼孩子本没有错。但是,事情已经明摆着,始作俑者,一开始就是古沫,和你家那堆亲戚,这又怨得了谁?”

    “可我家儿媳妇那堆亲戚,为什么现在会和他家孩子搞在一块呢?”陆老头咄咄地直问。

    孙老头皱起眉:“如果你说吴家那趟事,你问我不就傻的吗?没错,吴裕安吴俊国是贪污犯,但是经过他们这条线,我们获得了不小的情报,现在暂时不抓,也就这个缘故。”

    “这么说,你家孩子是在帮我们做好事不是做坏事,这事你能肯定?!”陆老头问这话的力度整整加了一倍。

    圆桌上顿时是拔弓箭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孙老头嘭的跳了起来,红彤的脸膛像喝了酒般激动,道:“我就在这里当着众人发毒誓,如果是我家孩子出什么问题,我一刀先解决掉他!”

    “这是你承诺的,你自己记住!”陆老头同样站起来,沉着脸看着他。

    “好了,都坐下。”七号道。

    双方人马这才隐忍地按捺下来。

    七号皱着眉,冲孙老头道:“这样,你让你家孩子,上他家孩子那里,也解释一下。都是同门,没有必要自相残杀。”最后,又对着陆老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坐过牢,受过不明不白的冤屈,但是,当年陷害你的那群人,这些年来,抓的抓,死的死,到现在,都已经清的七七八八了。我答应你还了你清白,也希望你和你家人不要在这件事上再插手。在这点上,老姚同意了,古沫同意了。古沫临死前都放开了,你也就放开吧。”

    陆老头听完,只是说:“我唯一要求,我的那些孩子,必须一个都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再出事。”

    “只要他们适可而止,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出事。你回去,监督他们。还有,你们孙子,孙女婿,不像孙家那个不争气的,都是可造之材,我不想他们毁了。”

    七号这话落入孙老头耳朵里,孙老头一哼。

【275】伴娘

    当天夜晚加班,君爷在办公室里接听到外面的通报,说是有个姓傅的叫傅博的人来找他。<-》

    “让他进来吧。”按掉电话筒,接着是让人传唤赵文生与陈孝义都过来。

    既然阿芳已经出现过一次,陈孝义这两天开始回单位上班,同时是为了避开家里人的逼婚。赵文生陪着他,走进君爷的办公室。

    “都坐吧。”君爷道,长话短说,“等会儿有个人过来,可能知道阿芳的情况。”

    听到这话,赵文生与陈孝义心头都一紧。

    “是什么人?”赵文生问。

    坐在旁边拿着个本子扇风的姚爷,插话了:“具体我们并不清楚。只是有个消息这么说。不然陆君不会让他进来了。”

    赵文生和陈孝义正琢磨这里面的话。

    过不了会儿,傅博被保卫科的人带着走进了办公室。众人抬头看他,见他取下墨镜后的五官很生,至少不大像是部队里的人,均感到疑问。

    “陆少将,久仰大名。”傅博打着这个招呼时,并没有主动伸出手想和君爷握手。或许,他是知道君爷不会接住他伸来的手。

    君爷见此也不与他客气,并没有邀请他入座,说:“你叫傅博,可我从没有听说过你。你来找我为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但你妹婿或许有听说过我。”傅博你来我往,表现的沉着从容,脸上那条疤并不让他显得冷酷,相反,让他变得有些笑意的感觉。

    或许傅博是在笑的,只是这笑是真是假不好说。

    蒋大少知道这人知道来历?君爷抱起的手钻入一种沉思,他暂时没回家,来不及了解此事。“我是三a集团的人。”傅博见他有所动摇,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在场的人闻之均脸色稍有变化。当年部队解散一批部队企业。其中,很大部分转为民企。但是,这些企业内部与部队的人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三a集团是其中之一。不仅如此,孙家的孙耀威,是三a的人。这是他们最近才掌握到的情报。

    “孙耀威让你来的?”君爷冷冰的眸子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疤上再扫了目。

    “我只能说我是孙先生的人,至于让我来,是你们家那些长辈商量后的结果,为的是来给你们做解释避免彼此误会。”

    “误会?”君爷冷笑声,“好吧,让我们听听你们的说法。”

    “首先,阿芳那个小姑娘是在我们那。但她现在不想回家不是吗?我们已经劝说过她,让她想好了,在一个星期到一个月这个限期之内回去。”傅博说。

    听到傅博这个说法,赵文生和陈孝义无不惊诧地要站起来。君爷摆个手要他们先坐下,对着傅博:“我凭什么相信你这话,是她主动不想回家,而不是你们把她绑架了。”

    “我们没有理由绑架她,不是吗?如果我们想绑架她,必是要在你们这里拿到什么好处才答应放了她,可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再说了,最长一个月的期限并不长,你们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们要把她当人质的话只绑架她一个月吧。”傅博说。

    “但只要她在你们手里的时间,你们都可以拿她来胁迫我们做事。”君爷争锋相对。

    “不。”傅博摇头,“陆少将,你是少有的很有准则的军人,没人能拿人质胁迫得了你。我们既然是三a的人,更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们与你们是一家兄弟,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你们是话说的好听,但是,结果摆在这里。”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真是她自己不想回家,不是我们不让她回家。”傅博摊摊手,示意自己真的是很无奈。

    “你把她交还给我们。我们是她的家人兄长,会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眼见君爷的口风死活不放,傅博只好耸了耸肩膀说:“那好吧。我们不想放她回家她却又溜走,到时候责任又是我们的。我明天告诉你们个地址,骗她去那里,你们自己去接她。”

    君爷听着拿笔点点桌子,眸色愈深,带了更深的探究:“你来就为这事。”

    “是。”傅博道。

    “那你走之前,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你说。”

    “是不是有个王海的人和你们在一起?”

    傅博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吴俊国那件事呢,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无可奉告。”傅博道,望着君爷那张冰冷如霜的脸,“陆少将,说真的,你也是个明白道理的人。组织上的秘密,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的。如果你有其它问题,你可以找你的领导沟通。不过我相信你的领导会告诉你,在这件事上,因为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会让你立马停止所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探究的行为。这点,蒋中校应该已经收到命令了。”

    他这话刚完,君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了。一阵阵铃响,是让傅博微笑:“陆少将,不接电话吗?”

    君爷冷冷地再刮了他一目,再向姚爷示意。

    姚爷走到办公桌这边拿起话筒,把话筒贴近耳畔听了会儿后,朝君爷举起根指头摇了摇。

    “行吧。”君爷啪扔下笔,冲着傅博,“你可以走了。”

    傅博将墨镜戴回鼻梁上,从容自如,从门口走了出去。

    人一走,赵文生少有的按捺不住立马站了起来,道:“陆科,你不会是信他的话吧?”

    “信不信都好。首先你该庆幸,阿芳毫无损伤,明天能回来。”君爷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一句话,按下了其他人心里面不甘的火苗。

    姚爷这边挂上了话筒,和君爷以及其他人道:“是要我们收手。我爷爷打来的。”

    看来自己没有接受教育前长辈先被抓去接受教育了。所以这事牵涉到了家人的利益的话,就不能说自己再随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我们这事真的不再追究了?”赵文生不可置信地问。

    “文生。”姚爷深吸口气,不得不提醒他,“明天阿芳如果回来,你们家里人可不能再逼她做什么事,不然,她再跑了就很麻烦。”

    赵文生听着这话不由陷入沉思,坐了下来。陈孝义看着地上不言不语的。

    君爷看着他们两个,说:“虽然让我们停手,但不是没有事情我们是不能做的了。阿衍那边是直接踢到了人家的铁板,人家肯定不依,必须收手。我们这边不同,比如死去的这两条人命,关系的可是人命,死因不明,人人自危。看上面有人在继续追查死因无论如何要揪出死因,就知道在这事上,我们是可以继续追究的。”

    所有人听完这话看向他,无不是在死气沉沉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团火。君爷即是君爷,英武果断,什么时候都深知自己该带着大家往哪里走,绝不会因对方的棋乱了自己的阵脚。

    见时间差不多了,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君爷让警卫员先到下面给自己开车,拿起公文包,与姚爷一块下楼,一边走一边问:“我听说,季云要办喜酒了。”

    时间都过去了半年。季老师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有了喜欢的女人想要结婚,理所当然。

    “他是带常云曦回了自己家给父母看。”姚爷稳重的声调道,“季伯父季伯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想这婚应该能办成。”

    “这我知道。”一句话,代表君爷想问的是另外件事,“我是听说,他们结婚后打算移民?”

    “移民说不上吧,又不是改变国籍。”姚爷道,“只是想去国外久居。”

    “季云的意见?”

    “好像是。”

    君爷听着呵呵笑了两声:“没想季老师这般小心眼的。时时害怕女朋友忘记不了以前的男朋友。”

    姚爷斜眼望了望他,不予置否:“你是没有好好替他想想。如果白露时时有可能惦记另一个男人,你能受得了?”

    “都是死了的人,他是和死的人较劲,我不干这种傻事。”君爷嗤之以鼻。

    姚爷顿住脚,眯起眼望着他:“你突然执着起这事做什么?”

    “没有。我本想让你去和季老师说说,看能不能迟点移民。”君爷别有深意地看回他,道,“现在看来你是站在季老师这个阵营的,我只好另谋出路。”

    姚爷的双目眯得越紧:“你是让常云曦去做了什么事吗?”

    “你紧张她?”君爷像是有意地问了句。

    “我只是想提醒你,好歹她是囡囡的同学,而且是季老师的未婚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君爷像是故意再问了声。

    “你多虑了。”姚爷从容地越过他。

    望着他往前走的背影,君爷突然吸口长气,欲言又止:“子业,他们两个只是快要结婚还没有结婚——”

    “陆君。”姚爷只好再停驻脚,背对着他继续说,“我承认,我小时候到长大了,一直都很惦记囡囡。希望她活着,也一直想着她会是我的老婆。但是比起后者,我首先是希望她活着活的幸福。毕竟她离开我们那么多年,我对她的感情,在不由自主之间已经变得和你一样,有种兄长的感情在里面。不然,在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会横刀夺爱了。同样的道理,即使面对蒋大少我都没有横刀夺爱的冲动,面对季老师,更没有这种冲动。所以,常云曦对我来说,真的只是囡囡的朋友这么简单。”

    “可你总不能——”君爷皱着眉。

    “你放心,如果我遇到了我姚子业想要的女人,不管她是哪个男人的,只要她还没结婚,我都会抢过来。这样,足以回答你心里面的疑问了吧。”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君爷肯定是不能再说不了。但是,不是他心怀鬼胎,是姚爷的目光看起来真的很高。他们两人都算是阅女无数的人了,姚爷遇到的优质女,比他不知道要多上多少倍,都没有一个看得入眼的,按常理来说真说过不去。所以不怪他一直心里怀着这种愧疚,生怕是妹妹的缘故耽误了好友的下半身幸福。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姚爷回头瞪了下他:“你怎么和季老师问一样的问题,真的很蠢。要能让我喜欢上的女人,肯定是要很特别的。”

    “像囡囡那样特别?”

    姚爷妖孽的柳眉甚是无奈地挑起,猛地把他推进车里,吐:“你这个恋妹的哥,真是什么事都扯上你妹妹!”

    君爷自叹是倒霉的吃瘪。他这不是关心他吗,怎么就变成恋妹了。

    两人回到家后,看见两个弟弟回来。君爷记起了今天弟弟去参加比赛,看是拿了个亚军回来,问:“输给谁了?”

    “输给潜规则了。”陆欢小朋友无奈地说。

    “都告诉了你不要去参加什么企业办的比赛,必定是内定的。”君爷都深知这个潜规则,毫不犹豫地嘲笑陆欢小朋友。

    陆欢不知道怎么说,迟疑着:“对了,哥,妈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可能是进实验室了吧。后来他们忙,可能不是急事,他们没有告诉我。有事吗?”

    “妈给我买了个庆功蛋糕。”

    听说干妈给欢儿小朋友买蛋糕了,姚爷立马笑眯眯地接道:“欢儿,你今年几岁了?”

    陆欢哪会不知道姚爷是在调笑他,龇着牙。

    君爷在旁趁机调笑下弟弟,故作沉思状说:“他的年纪应该比西西还小吧。”

    “哥!”被两个兄长调笑的陆欢小朋友不干了,霍的跳起来,“我不和你们报告最重要的事了。”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拿了个破亚军。”君爷做爷的,淡定着。

    陆欢沉不住气,追在了大哥后面说:“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在决赛遇上阿芳了。阿芳用她自己的人偶,我用陈中校的人偶与她对打。”

    弟弟前面那句君爷本来听着有一震,后面那句君爷听完蓦地感到了鸡皮疙瘩的雷。

    姚爷都被陆欢小朋友后面那句直接雷到了:“你拿陈中校的人偶?怎么不拿你自己的人偶?”

    “打是亲骂是爱嘛。”陆欢理直气壮地说。

    两爷同时瞅着他那张无耻的脸皮,龇龇嘴:“你等着被你陈大哥拎起来教育。”

    “你们不说他不知道。”陆欢小朋友有点怕了,自知是一时得意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揪住两个兄长要保票,“你们不会和他说的吧。”

    两爷一致兜兜转转,不睬他,吊着他。

    陆欢跳脚,又叫:“哥,你不想知道阿芳的事了?”

    “阿芳明天会回来。”君爷到这个功夫先和弟弟说了。

    陆欢傻眼:杀手锏没了,他这不真得在陈孝义手里死翘翘了?看这情况,他还是赶紧先找个避难所躲一阵吧。

    所以说陆欢小朋友是有些时候很容易犯傻劲。像他即使不说,姚子宝也会和自己兄长姚爷说了的。

    姚爷从自己弟弟口里得知了一些细节,据此知道傅博在他们面前说的话,大部分不算谎言。蒋衍八成是去了部队接到收队的命令了。蒋大少的领导是不是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好说,但是,既然都打到了自己人的门口,至多只能说声抱歉不知情,听话收兵,先息事宁人,再有必要时另想对策。

    蔓蔓在房间里折叠孩子的衣物时,看见老公回来后往床上一躺,像是有些发呆,问道:“有不开心的事?”

    “嗯。”蒋大少虚应一声,军人心里工作上有苦闷,也是不能和老婆说的。

    蔓蔓坐到老公身边,雀跃地说:“我听我哥说,阿芳明天要回来了。”

    “我听说了。”蒋衍像条死鱼一样答。

    蔓蔓拿手推了推老公:“你高兴高兴嘛。你想想,赵大哥该有多高兴。”

    “你赵大哥不要阿芳回来给阿芳一巴掌,我就替阿芳谢天谢地了。”蒋衍道。

    蔓蔓知道老公这句话说的是实情,低下脸:“赵大哥不会打她的。再怎么错都好,毕竟是自己妹妹。不过,那些人,怎么会突然同意把她送回来了呢?”

    “因为你老公不知情中,带着小舅子踢到了人家的门。”蒋衍是越想这事越有蹊跷。他不知道倒是算了,可他家领导不会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吧。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家领导有意装糊涂,故意让他们去踢对方的门。这些属于同门之间的试探并不少见,国外发生的机率比国内更大。他们这是被领导利用了一回不提,因为即使知道也是必须装糊涂被利用,主要是,这事过后,像他家领导真正忧心的那样,阿芳会不会因此受到一些什么影响。

    阿芳仍是属于一个单纯的孩子,有天赋的孩子,让她始终处于一个单纯的环境会更好。现在,因为突然有第三者插入,一切都变了。这种事发突然是不能推断的,好比是命一样。

    “阿芳她——”蔓蔓也觉得不好说了,今天在比赛现场看到阿芳那种对陈孝义人偶拳打脚踢的场面,虽然说好像是有说阿芳失去记忆忘了陈孝义,但怎么看都不大像她是会忘了心里面对陈孝义的感情,感觉阿芳真是有些恨陈孝义。

    “明天她回来,是谁去接她?”蒋大少翻了个身,问老婆。

    “按理说,应该是赵大哥吧。”蔓蔓道,其实好像都没有决定下来去接阿芳的人选。

    到了最后,第一个去和阿芳见面的人,据说变成了陈孝义,这是由赵家和彭家做下的决定。

    傅博与君爷谈判完后,打了电话给王海,要他明天将阿芳送到指定地点,并为阿芳收拾下行李。

    王海大惊:“怎么?你们要把她抛弃了?”

    “你舍不得?”

    “孙先生不是很喜欢她吗?况且,她是我们救的人。你们是不是该问问我们的意见再做决定。”王海斗胆说出这些反抗的话,无不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着想。阿芳在自己手上,总是有条后路的感觉。

    “这是孙先生的决定,轮不到你问。再说了,你当初背着我们私自把她带过来,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傅博冷冰冰地说。

    “孙先生难道不怕,她走了后会把我们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王海据理力争,提心吊胆。

    “为了以防她多嘴,这点我们是做好了准备,你不用担心。”傅博说完,不和他多费口舌,挂了他电话。

    王海有些懵,不清楚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起了这些变故。难道是今天阿芳被傅博带走后,表现不出色造成的。孙先生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有这个可能吧。王海只能这么想。

    这可怜的女孩子,弃子一般下场都很凄凉。

    王海为自己心里居然为阿芳担忧,深深吃一惊,莫非自己是被兰娟给影响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和兰娟解释。

    果然,兰娟听说他们要把阿芳送走,闹了起来:“你们现在送她走,是想她怎么样?想她死吗?”

    “阿娟!”王海忙拿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拉进厕所里关上门,唬道,“你嚷嚷那么大声,是想我们一块死吗?”

    “我不管,我这条命是她救的,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兰娟黑着脸道。

    “她不见得会死。如果真是要她死,干嘛把她送走,把她直接在这里弄死了抛尸野外不是更好?”王海边劝她,边焦躁地要抽根烟出来。

    兰娟听他说的这话有几分道理,问:“那他们干吗把她送走,不怕她乱说话吗?”

    “他们干嘛把她送走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做事风格,向来是不会让人乱说话的。你那天没有听那个傅博说吗?敢背叛他们的人,都没有活路可以走的。”王海拿手心擦了擦额门的汗。

    “你究竟怎么和他们认识的?你不是给美国老板打工吗?”兰娟也不傻,在这里呆久了,看着这些人,虽然外表看来是道貌岸然,可一个个其实心底里是再心狠手辣不过的,说是让人死就让人死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第一次和他们接触,是因为我那第一个老板杨乐儿。但是,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以为是搞技术的。后来,我成了老太太们的帮手,这些人再没有遇到过。直到近来,我跟踪陆家那小子时,与他们的人撞上了。他们把我给揪住,我一瞧,不是刚好认得的吗?这不又混在一块了。”王海郁闷地说,“反正美国老板那边,听说跟他们,似乎现在也有一腿,原因是之前那个贪污犯逃到国外,好像是的。”

    “照你这么说,貌似不是巧合,他们一直可是盯着陆家?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一而再再而三,这会儿又给你遇上。”兰娟混的经历并不比王海差,一眼能看出来。

    “可能是吧。”王海狠狠地抽口烟,“反正,我们只要保住我们自己的小命,有钱拿就可以了。”

    “我要保住小瑶的命!”兰娟不松口。

    “你想保她的命的话,我劝你,留在这里。”王海阴沉着说道。

    兰娟与他对了对眼神,沉了脸。

    阿芳并不知道自己要被送走,那天晚上,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傅博送给她的一本计算机编程手册,这是本完全黑客心得,里面的很多知识,都是学校里想学也学不到的,而且涉及到很多资深领域包括公共安全,感觉无法形容。

    由于看得入神,她那晚上很晚才睡,连兰娟在她房间里偷偷给她弄了个行李包,都不知道。到了第二天,她七八点钟,被兰娟推醒时,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兰娟对她说:“今天天气好,我想去公园散散步,你陪我。”

    兰娟身体好了后,也不是整天都关在这屋里。杨博士偶尔会开车带她们到比较偏僻的公共场合活动身体。也就是说有了前例,阿芳并没有对此怀疑。兰娟让她提了个小包下楼,说是到公园时用的野餐。

    接着两人下楼,杨博士的车停在了门口正等着她们两人。杨博士在她们到后,一个人递给她们一瓶牛奶,说:“早餐没有吃吧?喝了牛奶再走,免得在我车里晕车。”于是她们两人各自接了瓶牛奶在车上喝了。

    杨博士开着车,在京城里东拐西拐,送她们到了一处不出名的公园。她们下车后,杨博士就把车开走了,说到时间再来接她们。

    阿芳陪着兰娟在公园里走了半圈。这个公园地处偏僻,再说今天不是假日,公园里这会儿散步的人寥寥无几。兰娟说走累了,两人就此在一草坪边的长椅子上坐下。坐了会儿,阿芳刚要打开包裹找水和食物。兰娟按住她的手说:“我去去厕所,等我回来再吃。”

    “好的。”彭芳点头。

    兰娟走向公园卫生间的方向,似乎那卫生间离的比较远,她是一路走到拐弯口失去了身影。阿芳一开始没有怀疑,毕竟都是大人了,想不见不容易。等坐着坐着,坐了大概有许长时间了,始终不见兰娟回来。她不由有些心急,望起了表。太阳是落到玻璃表壳上,有点反光,她举起手甩甩手表,仰起的视野里,蓦地是被一巨大的黑影罩住。

    她心里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陈孝义怕她跌倒,忙伸出手握住她两边,道:“没事吧?”

    沉厚又温柔的嗓音,那种小心翼翼,都有点不像是他了。

    阿芳蓦地从他手臂里一挣,转过身,前面站着一排人,有赵夫人、赵文生、她爸她妈……整个四面楚歌的情形,她顿如笼子里的小鸟,插翅难逃。

    她是想都没想到,兰娟他们竟然会就这么,把她出卖了……

    蔓蔓听说了阿芳被押回赵家的消息时,抱着儿子西西是坐在客厅里,在场的有自己母亲、姚夫人等人。白露今天换休,坐在她旁边逗着大脾气小公主玩。

    小南南对君爷认定的老婆并不排斥,对白露很是友好,少有的亲近。白露对她是越看越喜爱,在她一张小脸蛋使劲儿亲嘴,说:“我要是有个闺女多好。”不过,就她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嫁给君爷,只能注定是要给陆家生个男孩子。纵使这样,几个夫人,仍是拿着她和君爷嘻嘻笑笑地聊开了。

    “赵家这事算是解决了。陆君有空,也是该忙活自己的婚事了。”某个过来串门的夫人说。

    陆夫人不敢帮儿子拿主意,只能在嘴头上瞎应。

    还是姚夫人聪明,岔开话题:“急什么?我家子业没消没息呢。”

    众人于是都笑了起来:“你家那孩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你让他找哪个女人当媳妇,人家都羞愧不如不敢嫁。”

    “我儿子是长得漂亮,但是谁说没人想嫁他?”姚夫人淡定着。

    这话说得一个个夫人都无话反驳。想嫁姚爷的女人,是早已都挤破了门槛,只是人家姚爷眼光高,看不上。

    想给姚爷介绍都失败的夫人们,不禁都酸溜溜的。

    蔓蔓听到有电话响,把儿子交给母亲抱,走进房间里听电话。未想,是季云打过来的。自从季老师与她家小学同学常云曦交往以来,粘着女朋友是第一要务,都极少和其他人包括他们来往了。

    季云在电话里乐呵呵和她说:“蔓蔓,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明天陪我们到婚纱店一趟。”

    “婚纱店?”蔓蔓一下脑子未能转过弯来,“你们准备拍婚纱照吗?”

    “是,要挑结婚礼服。这种时候云曦一个人我怕她寂寞,就想让你来和她说会儿话。”季云道。

    去挑结婚礼服,肯定是要有闺蜜陪着的,一般是约定好的伴娘。但是,蔓蔓觉得自己好像不大合适,说:“我结婚了的,好像说是结婚了的不能做伴娘。”

    “那你找个帮云曦做伴娘的人选吧。”季云趁机委托她,“到明天一块带过来。”

    蔓蔓愣:“云曦自己没有人选吗?”

    季云在电话对面又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云曦说自己那帮同事太多人了,挑哪个都怕得罪人,让你来帮她选。反正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我们两个能成,其中,有你的一份功劳。”

    蔓蔓自认自己没有在他们交往前给他们当过媒人,真不知道这顶大帽子怎么扣到自己头上的,挺懵的,就这么接过了烫手山芋。

    回想自己身边,并没有几个女友,像最好的朋友初夏也是已经结婚的,蔓蔓感到头疼,回到母亲那群人中间,问起母亲和姚夫人的主意。

    姚夫人想都不用想,指住白露:“她不就很合适?”

(276)我只是个男人

    的确,白露未成婚。<-》而且,白露的未婚夫君爷是新郎官季云的老同学。怎么想,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露看见都指向自己,微微笑道:“这个要让陆君抓主意。我是无所谓的。”表完态,又低下头逗起了大脾气公主。

    众人见她都这么说了。姚夫人与陆夫人说:“不如你和你儿子提议,我觉得蛮合适的。说不定去当了伴娘伴郎后,陆君有了感触,很快就轮到他们结婚了。”

    陆夫人想着是不错,可是要去踢儿子那块铁板,就有点面有难色了。

    蔓蔓干脆点道:“我今晚和哥说吧。妈你不用开这个口了。”大主宰

    “你行吗?”陆夫人担心起女儿又被儿子炮轰召唤神兵时代全文阅读。

    “反正这事本来人家委托的就是我,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蔓蔓想清楚了后,首先觉得季云和常云曦如此信任她,她怎么可以遇到她哥马上知难而退。

    蔓蔓这般信誓旦旦,其他人想着就让她去试试。再说了,如果陆君敢炮轰妹妹,有陆夫人等人在旁边护驾不怕。

    陆夫人看时间差不多,和白露说:“今晚你留下吃饭吧。帮我和囡囡带带孩子也好。”

    未来婆婆都发话了,白露哪有不敢同意的道理。于是两娃均坐在了床上由她这个未来舅妈给带着。蔓蔓陪母亲进了厨房准备晚饭。今晚有客人,当然要好好准备一餐大的。

    君爷先回来,进门时瞧屋里客厅都没人,想肯定母亲在忙活厨房了,径自换了拖鞋走进自己卧室。刚推开门,瞧着白露蹲在床边哄着妹妹的两个小娃,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学猫叫的。两个小娃没有被她逗笑,反而是被她稀奇古怪的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两张小表情分明在说:这么美的姐姐为什么学猫叫扮鬼脸啊?给他们唱支歌不是更好吗?

    倚在门口的君爷见到这一幕,不禁抱着手轻轻地溢出了声笑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高贵美丽的未婚妻,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白露被这声笑惊醒了,回身一看,见他杵在那里,明显是在笑话她,她慌忙地站起来,低头整理着皱褶的衣裙,轻轻咬了咬唇,脸臊红了大半,心想:真糟糕,这幅样子怎么就被他瞧见了呢。

    君爷见她困窘,收起了笑声,走进来,擦过她身边,抱起大脾气公主。小南南在他怀里蹭蹭,忽眨的小眼珠是在两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的。

    “看什么呢?”君爷的指头毫不客气地弹了弹敢东张西望的小脸蛋。

    小公主连忙把小脸藏进他胸怀里,故作乖巧。

    小西西看见妹妹这个阿谀奉承的模样儿,呵呵呵地张着无牙的小嘴巴笑。于是君爷的另一只手不客气地在小西西的笑脸上掐了把:“学着你爸做什么?”小西西是越长越像蒋大少了。看得君爷都不怎么高兴。

    其实,他最想妹妹的两个孩子里面有长得像妹妹的。可是,偏偏女孩不像,男孩也不像。

    大舅的古怪脾气两娃早已领教到了,一被君爷收拾立马变得乖乖的。

    白露见着都觉得孩子可怜。想他平常对大人凶倒也算了,凶小孩子干什么。于是抱住小西西抚摸着孩子的脑袋瓜,冲君爷说:“孩子小,不懂事呢。你有话好好和他们说,别动不动掐人家的脸蛋,把人家漂亮的脸蛋掐不漂亮了怎么办?”

    君爷稍稍眯眯眼:“我妹妹都没有发牢骚,你发什么牢骚?”

    若是平常,被他这一说,她肯定是不敢吱声了,可今日不知怎么来了勇气,白露吸着气道:“这是未雨绸缪。将来要是我们俩有了孩子,你可不能这样掐他。”

    君爷冷哼:“我这个爸想教育孩子的时候,轮到任何人指手画脚吗?”

    蔓蔓经过门口,是因为听到他回来了奉陆夫人命令给他弄杯清凉解渴的西瓜水,结果走到门口听到他和白露的议论,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像话,推开门说:“哥,你是孩子的爸,她是孩子的妈呢!母亲是最伟大的,父亲都得往后退。”大主宰

    白露听了她这突然插进来的断然结论都得傻眼。更何况君爷,立马是火冒三丈:“你别把你那套驯养你老公的手段到处宣扬!你老公愿意吃瘪,不代表每个男人都愿意。”

    “我驯养我老公?”

    

    见到母亲可能是听到吵架声像火车头从厨房里冲到这边,君爷只好不和妹妹继续计较,转过身,抱着小公主到书房清净星空似血全文阅读。

    蔓蔓朝他的背影狠狠瞪上两目。白露连忙拉拉她袖口,她这记起重要事情没有和他说。追到书房,却见他后脚踢了门,那门当着她的鼻子关上了,喷了她鼻子灰,直气得她跺脚。

    这事只好搁到了晚上大伙儿吃饭的时候。因为白露不是第一次留在陆家吃饭,又是未来的陆家自己人,彼此并不客气和生疏。一伙人吃着饭时,陆司令先问起儿子有关阿芳的事:“我听说,孩子送去你们单位做检查了,结果怎么样?”

    今天他们把阿芳接到后,第一时间是强行押着阿芳来到了医院。都知道是赵文生的表妹事关紧要,一群专家组成了专门的检查团给阿芳做了详细的检查。具体来说,是详细的头部检查。

    “海马区出现一个豆大的阴影,有可能是撞击导致的淤血块。现在大家的意见都还是倾向观察,看能不能自己消散。”君爷说。

    “海马区?”陆欢听到立马先诧异地反问,“哥,那里好像是管理记忆的吧。那岂不是阿芳真的忘记我们了?”

    “她是真的失忆。”君爷点了头,“她连自己爸妈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但是,她的感情记忆并没有丢失。”

    蔓蔓他们听着君爷这番类似矛盾的话,好像终于能体会到阿芳那些怪异举动的缘由。

    阿芳能感觉到彭家夫妇是自己的父母,但是,要她去完全记起之前与父母的点点滴滴却很艰难。同理类推。她现在和每个人,都是一种既生疏又好像有点印象的感觉。

    “这样,她爸妈岂不是很伤心?”陆夫人同为父母,不由替彭家夫妇忧愁。

    “本来,是急着说要给她开刀取出淤血。后来听专家们说,如果动刀子,说不定触及到海马区,手术完后会让她完全失去记忆。他们再心急也没有用。”君爷解释说。

    “那现在是让她住医院还是?”陆司令接着问。

    “她现在住在她表哥家。因为所有人她都畏惧,只有和文生他媳妇亲近。”君爷端着碗筷沉思,“谁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蔓蔓咬住了筷子头。这里面是什么原因,她似乎能感觉到一点。在几乎所有人反对阿芳对陈孝义那段感情的时候,只有蒋梅,不遗余力地力挺阿芳。

    究竟是不是大家都错了,只有蒋梅对了,只有蒋梅比谁都看到有可能这个结果?

    蒋衍观察到老婆的心事,道:“吃完饭,我和蔓蔓到二姐夫家里一趟看看病人。”

    “也好。带点水果和核桃过去。”陆司令吩咐,“核桃是补脑的好东西。”

    “等会儿我也跟着他们过去看病人。”白露接上话说。赵夫人和她哥一家感情深厚,现在赵家的孩子出了这事,她理应过去看看。

    听到白露说话,蔓蔓记起伴娘的事,对君爷开口:“哥,季老师要结婚了。”

    “我知道。”君爷简单地应。大主宰

    “他和云曦委托我给他们找伴娘。我想找白露姐。可是白露姐若做了伴娘,你肯定是要伴郎的,所以只能先问你意思。”蔓蔓说出原委。

    君爷那边果真是低气压一片,没有轻易答应。

    蔓蔓不满了,撅了撅嘴道:“若不是我和我老公是结婚了的,人家一拜托我们肯定去。哥,季老师好歹是你老同学呢。你不想其它,也得念念同学旧情吧。还是你那张面子大,和同学情没法比。”

    妹妹的头头是道,让君爷无话可说重生将门嫡女。

    君爷斟酌着,是不是拿工作忙当借口。

    蔓蔓没有等他开口先又抢了他话:“其实,当伴娘伴郎和做客嘉宾差不多,不就在婚礼现场走一圈吗?你不会连走一圈的时间都没有吧?还是你怕丢人现眼,不敢在人家面前走,那到时候你还怎么和白露姐结婚办喜酒啊。”

    最后一句直接刺中了君爷的自尊心。

    说的没错,不就穿着礼服走一圈。

    他君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大场合没有见过,会怕走一圈?

    桌上其他人正吃惊地看着蔓蔓前所未有的伶牙俐齿,因为鲜少看到蔓蔓对事儿这般执着的争辩。白露和陆夫人脑子里突然想到蔓蔓之前说的要“负责任”三个字,果然是蔓蔓一言驷马难追。

    君爷这时蓦地一声:“行吧,我去。”

    众人听见正要高呼叫好。负责游说的蔓蔓却是“咔”咬了筷子头:“哥,你同意了?”

    “是。”君爷应道。

    “我没有听错吧?”

    这话什么意思?君爷的浓眉一挑。

    接下来,蔓蔓举起手擦擦自己的额头,问老公:“我这不是发烧幻觉了吧?”

    蒋大少连忙把小媳妇夸张的手拉下来。眼见君爷的脸已经黑成了了一片。

    君爷只觉自己头顶是天雷滚滚:她这是耍着他玩吗?

    他不同意时她贬得他一无是处。他同意,她却摆出这幅姿态,不是耍着他玩吗?

    啪!

    老大哥摔了筷子。

    蔓蔓忙喊:“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么多人见证,你赖不掉的。”

    “我不赖!”当哥的只想严正地问妹妹个明白,“我只想知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还说不赖?瞧他气得多凶,两只眼珠瞪得如牛铃大小。蔓蔓摸摸胸口,说:“这不怪我啊。你不是向来和我唱反调吗?我说好的,你肯定说不好。所以,你这一下子答应,我不就觉得是——”

    “觉得是什么?!”君爷咄咄逼人。

    蔓蔓小心斟酌不刺激到大哥的词汇:“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时,其实也蛮正常的。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听她最后一句把所有人拉下了水,无不瞪直了眼睛,在心里竖起拇指喊:强!

    “咳咳。”陆司令作为一家之主,勉为其难地被众人推出来灭火,说,“陆君,囡囡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当成世界第八大奇观欣赏就可以了。反正,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事,其实经常有的。我也经常见到的。”

    众人听完陆司令这话,各自马上埋头挖饭。

    陆欢小朋友边挖饭边在心里对自己老爸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原来姐姐强悍的妙语连珠都是来自于老爸的遗传:什么叫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事经常见到,也不知陆司令是用哪只眼睛经常见到的。

    偏偏陆司令毫无自觉,以为是自己的话是真理,所以大家都默不作声,得意地说:“不就是看看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事吗?这么简单的事,改明儿带大家去爬山,爬到山顶就能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奇观了沃血最新章节。”

    陆夫人啪搁了筷子,冲大儿子说:“你看看你爸,是发烧了还是喝醉酒了?”

    众人:……

    陆司令:囧!

    吃过饭休息过后,蔓蔓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赵文生家里拜访。进门后,见是赵文生在,客厅里坐着彭家夫妇和赵夫人,神情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彭母自女儿出事后,不知哭干了多少眼泪,但现在迎到女儿回来,却一颗眼泪都掉不出来了。不说什么否极泰来,喜极而泣,女儿平安回来,终究是好事,现在问题是,不止是女儿失忆不失忆的事,外面一些风言风语,已经可以让他们家女儿身败名裂了。

    “囡囡你们来了。”见到客人来,赵夫人勉强撑了撑笑脸,招呼蔓蔓他们。

    蔓蔓连忙说:“赵阿姨,我们只是来看看阿芳,阿姨别忙。”

    “阿芳她在房间了,阿梅陪着她。”赵夫人示意下客房那扇门。

    蒋衍由是走到一边和赵文生坐。蔓蔓和白露直接走到了客房。刚敲了声门,蒋梅在里面应道:“谁来了?”

    “二姐,是我和白露姐。”蔓蔓答。

    “你们进来吧,门没锁。”蒋梅这么说。

    蔓蔓轻轻拧开门把。和白露进去后,蒋梅叫她们把门关上,她们跟随命令做了。

    房间里,蒋梅弯着腰在收拾衣柜,她们能见到彭芳坐在电脑桌前面在打字。从侧面看,彭芳那张苹果脸略有消瘦,但总体气色红润,没有见什么生病的模样。蔓蔓记得自己哥说那个淤血不大,不影响生命,心里仍提心吊胆,到了这里看病人果真没事,这颗心才放下。

    白露胆子大,走过去,直接搭住彭芳的肩膀,问:“阿芳,好点没有?”

    彭芳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陌生,点了下头,视线又回到电脑面前。

    白露见此皱起眉。这一点也不像以前彭芳的风格。彭芳那个时候,虽说只是学生,但在众长辈里,已是众人交口称赞懂礼貌的好孩子。这样失礼的举动,绝不会是彭芳能做出来的。

    看来真是忘了的同时,感情都陌生了?

    客厅里,蒋衍挨着赵文生坐,看到赵文生脸色阴郁,说:“二姐夫,我听我大舅子说了,说阿芳脑子里有了毛病,是这样吗?”

    “她那哪是脑子里有毛病。”赵文生话匣子被撬开,指着胸口,“她是心里头有毛病。”

    那块豆大的淤血压根影响不到这么大。而且病人表现明显是有点自闭了。赵文生自己是医生,一眼分明能看得出自己表妹毛病是在心不是在脑。

    他就不明白了。多大的事儿。不就恋爱的事儿吗?怎么能搞到和家人都反目成仇的样子?再说了,家里人对她不好吗?向来对她都是处处维护。

    蒋衍拍拍赵文生的肩膀,锁了眉,道:“二姐夫,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你们是不是给她太大压力了?”

    赵文生反省着:他们给过她压力吗?

    赵文生反复地想了想,因为蒋衍不是外人,直接说:“她和孝义那事儿你也知道。我现在依然觉得,是不是我们太纵容了。如果一开始和她说不可能是不是更好网游之无双教皇最新章节。你说到压力,或许我们没有拘束她没有给她压力,反而造成这种结果了。”

    “可是,现在孝义不是决定给她机会了吗?”蒋衍大吃一惊,自己可不要误打鸳鸯了,“你这强硬分开他们不是更不好?”

    “不,我是说之前。”赵文生又哀叹一声,“在孝义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的时候,不该让她抱有期望。”

    “可现在雨过天晴了。”蒋衍陪他说着,也想不明白了。本来,团聚了,一切不都变好了吗?理应的皆大欢喜怎么会变得更糟了呢?

    赵文生抱着头。蒋衍这会儿看到小外甥小东子坐在小板凳上,嘴里咬着支棒棒糖,好像在所有的愁眉苦脸中也只有小朋友还维持了张笑脸。

    “东子,过来。”

    舅舅一叫,小东子立马跳下椅子过来报道,问:“舅舅,你怎么不把小妹妹抱过来?”

    张口闭口小妹妹,其他人都成空气了。蒋衍唬起小外甥:“怎么,有了小妹妹后,不喜欢舅妈和舅舅了?”

    “舅妈和舅舅,和小妹妹是两种事儿。”小家伙煞有其事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舅舅和舅妈对我再好,都不能成为我的梦中情人,只有小妹妹能让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好像得了心脏病一样。”

    听到儿子形容自己得了心脏病,赵文生板起脸教育:“有这么严重吗?”

    “有。”小家伙揉揉自己的胸口,“这里,如果小妹妹不喜欢我的话,会疼的。”

    赵文生听这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伸出手打算拎他的耳朵。

    蒋衍忙哎哎地拦住他:“人小鬼大,不要和他计较。”

    小家伙立马躲到舅舅背后寻求保护,一边对舅舅说:“舅舅,你是来看我那小表姑的吗?”

    “怎么?”蒋衍听他话中有话,抓住他问。

    “我知道小表姑怎么了。”小家伙说,“以前,我就经常看她躺在床上,摸着胸口,和我想小妹妹时候一模一样。我问她是不是在想小妹妹,她说不是,不知是在想谁呢。”

    小孩子形象的比喻是无心但又没有半点虚构的成分。赵文生不知道,原来自己表妹爱陈孝义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客房内。蔓蔓和白露坐在床上,都痴痴地等着电脑前的彭芳能回过头来再看她们一眼。蒋梅是把衣柜里的衣服弄了一半,因为客人过来,就起来给她们端水。

    “二姐,不用忙的。”蔓蔓忙站起来说。

    “不就杯水嘛,你坐着。”蒋梅提起房间里的烧水壶,直接给她们倒了两杯开水,一人塞进一杯后,看她们都默不吱声,说,“阿芳就那样。你们也不用心急。医生说会好的。就时间长短罢了。”

    “我怎么觉得她这是心里有疙瘩。”蔓蔓眼尖,一眼看出症结好像不是脑子的毛病。

    “她现在也是个大学生了。有文化,有教育,有自己的想法。”蒋梅说,“所以我和文生之前已经说过,不能管她太多。他就不信。”

    “二姐?”

    “你别看她这样好像谁都不认,可你不觉得她像你家小南南吗?”

    蒋梅一句话命中红心。蔓蔓端着水杯,学着自己女儿撅了撅嘴异界之药师无敌全文阅读。

    “给她时间,她会好的。而且,蔓蔓你千万别自责。那事儿是意外,压根不怪你身上。”蒋梅能看出蔓蔓的心事,说。

    未想蒋梅说的这么直接,蔓蔓羞愧,其它的话全收进了肚子里面。

    在她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彭芳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她要打多久电脑?”白露问。

    “不知道。她这是今天第一晚上回家。不过不用担心。到时间了,我们切断电源,也会让她去休息。”蒋梅一点担心都无。

    白露和蔓蔓总算看出,为什么阿芳会区别对待家里人,只要看外面客厅里一排愁眉苦脸与蒋梅的谈笑风生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鲜明对比。

    “二姐。”蔓蔓朝蒋梅勾勾手,等蒋梅靠近,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赵大哥有分歧吗?”

    “分歧就是——”蒋梅不怕说老公一家的“坏话”,道,“她若是我妹子,她的心情她的想法我肯定是要放到第一位的。哪能像他们那样,首先想着学校毕业证书这些鬼屁的事儿。”

    白露和蔓蔓对对眼,一时都不知道站哪边:好像双方都没错儿。

    可蔓蔓很快坚定了立场:“让阿芳恢复最重要,只要阿芳能恢复过来,什么事我都会支持阿芳。”

    白露谨慎,仍旧不敢发表意见。

    蒋梅可高兴了,勾搭着蔓蔓的肩头:“蔓蔓,你怎么当我弟媳呢?能当我老公多好。”

    蔓蔓噗刚喝进口的一口水直射。

    这时门外响到一阵骚动,听得出是有谁来了。紧接不久,扣扣,房门敲打。蒋梅问:“谁来了?”

    “是我。”

    陈孝义的声音,这里个个都认得。

    蒋梅突然没了主意,不知道这门开不开。可她忘了门没有锁,根本由不得她开不开。陈孝义是径直开了门进来。

    几天没见,蔓蔓发现,陈石头的脸,又憔悴了些。但是,陈石头的双目是烁烁有神。

    径直进来的陈孝义看到彭芳在玩电脑,立马不高兴地说:“她这生病着呢,怎么可以玩电脑?”

    “不是不重吗?她表哥都没有阻止她。”蒋梅拿自己老公当挡箭牌。

    哪知陈石头这会儿竟是连赵文生的面都不卖,冷硬道:“等会儿我去和他说。这边,你先把电脑的电源关了。”

    蒋梅当然犹豫着不敢动,怕彭芳反弹。结果,陈石头蹲下身,直接按掉了电脑桌下面的电插排电源。

    啲一声,电脑屏幕全黑了。而在这之前,彭芳都像是没有听见有人进来。现在看到有人关掉了电源,她低下头,能看到陈石头的脸。她眼色一变,伸手去推他肩头。陈孝义被她一推,由于她力气挺大,他差点往后趔趄在地。

    旁边蔓蔓她们三个看着是心惊胆战。紧接,她们三人是醒了过来,连忙要上前把阿芳拉住。陈孝义这时先抓住了阿芳的两只手腕,冲她们说:“你们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蔓蔓和白露未做决定,蒋梅已经推着她们两人出门,最后一个出去时,对陈孝义笑笑:“我帮你们锁门,你好好和她谈。”

    门“嘭”关上。白露看着都觉得蒋梅是不是做的过分了,正这么想,果然赵文生过来说媳妇了,道:“阿梅,你——”

    蒋梅不等他开口,推开他:“只要你一天不对她改变观点,我不和你吵架邪君封神。”

    赵文生气冲冲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蔓蔓看见很怕他们两个吵起来,拉拉老公的袖口:“你不去劝劝赵大哥?”

    “有什么话说明白了,好比劝了不说心里头生疙瘩。”蒋大少把媳妇拉着坐下,并不着急。再说,要劝,也轮不到他,这屋里还有赵夫人在。

    赵夫人端着茶杯坐在沙发里头不动,她不动,连彭家夫妇都不敢吭一声。赵夫人的威信在那里。这等于赵夫人是默认了那两对男女自己解决问题。

    赵文生和蒋梅再争吵,肯定是吵不出什么,毕竟不是他们两公婆之间的事。所以,客房里的动静反倒是生死决战一般。

    彭芳使劲儿挣,发现挣不开他的手,他的力气肯定是比她的大,但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这样抓她。她一下惊慌了,抬起来再看他的眼珠子像极了惴惴不安的兔子。

    陈孝义是抓着她的手,一直把她推到了墙壁上,拿自己的身子压着她。

    两幅身体近距离接触,热火的强硬的男性躯体压在自己软绵绵的身上,苹果脸逐渐红了,愈来愈红,眸子里浮现出了少女的羞恼,牙齿咬着:“你,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低哑的声线,撩着她耳畔,像阵暖暖的风,一下把她耳朵全吹红了。

    她刹那羞得眼眶里都要涌出晶体,道:“我又不认识你。”

    “要不要我吻吻你,让你想起我是谁。”他唇瓣的温热挪过来,是要贴上她的柔软。

    她这刻真的怕了,叫了出来:“教官——”

    他的嘴唇,停在离她唇上仅一指的距离,看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她连他的呼吸都听得见,只觉得男人的呼吸好像天生浑厚,带着可怕的压力,再看他的双眼,那么的深,仿佛吸人魂魄的洞穴,令她的心跳急速加快。

    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毕竟之前她那么喜欢他,不过经常都是远远观望着,并没有几次接触。但可能正是这种崇拜的缘故,令她对他的迷恋越深。可突然间变得这么接近,她仿佛才忽然从梦里面醒过来一样。

    他是把她转瞬间所有的神情都收进眼里,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再怎么说是个成年男子,不像她这样纯洁无邪的小孩子一样全是柏拉图的幻想。

    “闭上眼。”

    她紧张地闭上哆嗦的眼皮。感觉到瞬间,他强硬的嘴唇像燃烧的火山熔岩把她柔软的嘴唇烫得失火,很快撬开她闭紧的牙关。她蓦地是天翻地覆的一阵眩晕,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在打抖,站都站不稳。

    不对。这怎么和她想的都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是该继续拒绝她吗?即使态度有所婉转了,必定只是出于同情或怜悯,但不管如何,应该是温柔地等着她的。

    强压上来的体温,令她阵阵发抖:原来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感觉到她的发抖,他是固定住她的头,低声有力地说:“睁开眼。”

    她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有了些晶体,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今天这只是第一课。如果喜欢我,就得知道,我只是个男人。”说完这话,他果断地拉下她的手,按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的裤裆处。

【277】合作

    手心被他强压着摸到的感觉,乍是羞涩和扭捏的她,整个头脸都涌上了血,但是,逐渐的,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手掌心的神经烧到了她小腹,引起强烈的渴望。<-》

    “我——”

    在她张开干涩的唇口时,他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从她身上挪开。

    陈孝义是背过身去,努力平复自己燃烧的下腹,刚才的动作他是在给自己惹火,沙哑的声线道:“还有三年的时间,我会等你的。”

    听到他这话的彭芳,脑子里忽然闪现出那晚上他和那个女人一块走的场景,她皱了眉:“如果你这是因为同情或是怜悯我,我不需要。”

    “我怎么同情怜悯你了?”陈孝义转回身,很不解她这突然的一番话。

    “那么,教官,你之前不是一直抗拒我吗?我现在出事了,你就回来,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同情或怜悯的成分?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表哥和姨妈的关系?你敢说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连个女人都称不上,不是吗?!”她一只手拍在胸口上,声音不大,语调也不颤抖,但是,每个字都是字字珠玑。

    原来她是这么想他的。

    陈孝义却想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她说的话有很多很多都是事实。只是,把这些原因全归到同情和怜悯,是不可能的。

    “你如果这么想,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只是同情和怜悯,是不足以让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

    所以,他没有任何解释,不需任何解释,只需刚刚那些动作,就足以表态。

    他至少是比她年长了许多,阅历比她深,让她很容易陷入落败的境地。可是,她不想这么下去了,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个可怜的,一直只能是仰望着他的人。即使他这样说了,可是,如果她不能与他并肩在一起,到了哪一天,他终于,还是会厌倦了她,这是肯定的。

    “以前,我总是听从长辈的话,想成为一个乖巧的孩子,以为这样就是个大人了。可其实不是,恰恰相反,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成为了你们心里面只是孩子的形象。我要长大。”她说。

    “阿芳,每个人都有长大的时候,没有人阻止你长大。你父母比谁都愿意看到你长大。”

    “是吗?”她抬起的眼睛尖锐地看着他,“你敢说,你希望我变个样吗?”

    她变个样?

    一瞬间,他真没法想象。她能变成什么样?

    虽然他嫌弃她还是个孩子的想法,可是,不可否认,也正是她这种单纯和善良,从一开始就打动了他那块石头心。

    “你,现在这样子已经挺好了。”这是他作为教官最难对学生自圆其说的一次对话,“长大不意味着一定要改变。”

    “那么,什么叫做长大?”

    陈孝义坐了下来,深吸口气,意图从纷杂的思绪里理出一条思路来。之前,没有找回她以前,他想过许许多多的话,可现在突然发现,几乎一句都用不上。她和他说的话,完全和他所想的不一样。他本想她受到伤害了,他本想她需要安抚,可什么都不是。她需要的,竟是所有人对她的——放手。

    究竟是什么,把她改变了。

    他为这点感到害怕。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真的是有她的存在,是不愿意她离开的。她变成个陌生人的样子令他害怕,令他愤怒。

    “你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他仰起的头,用审视的目光扫量她脸上每个微妙的表情,是带着专业的审判,又是一种感情上的牵绊。

    “我不记得。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如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很多爱你的人担心。”这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她已经是不记得了,他怎么能去这么说一个病人。

    哪知道,她突然说了句:“他们担心我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更担心他们自己,担心他们自己晚节不保。”

    听到她这句话,他不得站起来,目光深又可怕:“我明白了,你是被人洗脑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眉头皱着,手撑在桌上的几只指头用力地抓着桌面,胸口微微起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擦过她身边,走到门口握住门把:“不管你这毛病是在心还是在脑,我都会帮你除掉。我喜欢你,阿芳,不会因为你有没有改变。如果你真喜欢我,就应该知道,之前我对你的好,不是虚假的,纯粹是因为你这个人。”

    说罢,他走了出去。

    她始终低着头看着地上,听到门开门关的声响后,胸口某个地方,咔,一声,像链条揪住。

    陈孝义走出来时,立马被蒋大少扬起的手招住。

    “两人谈得怎么样了?”蒋衍问他。

    竖耳聆听的人,有客厅里所有人,包括搬张小板凳坐在舅妈身边黏着的小东子。

    陈孝义觉得当这里所有的人回答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尴尬。里面,可是有彭芳的父母。阿芳到底还是个学生,他现在即使和彭家夫妇说明白会等阿芳,彭家夫妇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现在这个年代,感情说变就变的因素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十几年爱情长跑的恋人到最终分道扬镳。况且,他现在以他的身份,和她牵手谈恋爱的机会都不可能。一切,只能等三年后的结果。不过,他知道蒋大少有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问他,也是想让他早点表个态,说清楚,免得这些长辈胡思乱想,把事情越想越糟。

    蔓蔓这会儿察觉陈孝义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从上次听了她的话后,他是有认真考虑两人之间的事了。

    陈孝义坐在蒋大少身旁,神情很自若地说:“我刚才是作为一个教官,作为她一个老师,和她说了些话,希望她不要自己一个人钻入牛角尖,要知道有很多人帮她。今后三年,我仍是会以这个师长的身份陪伴她,希望她不会孤独不会寂寞。”

    彭家夫妇听完他这话,立马脸上一松,目中流露喜色:幸好,他家女儿是突然间好像迷路了,可这小伙子一番话说来,条理分明,深明大义,方向明确,没有一点迷茫,稳重,靠谱。

    赵夫人磕着茶盖子的手,略显出了轻松,直接把盖子放回茶盅上,说:“我早就听文生说了,你不仅是文生他们的同事和朋友,而且,一直是阿芳很好的导师,作为教官,教了阿芳许多人生道理。我们同样希望,你以后都能陪伴她,直到她走出困境。”

    赵夫人这最后一句,略表出了赵家彭家的心声,希望陈孝义这不是虚情假意,要做到一心一意。既然自家孩子那么喜欢对方,郎也有意,为什么不成全呢。赵家彭家,可不像陈母那些人死板不通情达理。只要事情做的适当,陈孝义能控制住分寸,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我会这么做的。”陈孝义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了赵夫人。

    赵文生站在厨房门口,听了客厅的对话,回头对自己媳妇说:“看吧,我们哪里对她不好了?我们有拘束她吗?有反对她吗?”

    蒋梅哼哼两声,没有让他得意,道:“**,你能保证什么都不发生?陈中校真能忍个三年?要是真能忍,他之前那么抗拒阿芳做什么?所以说,你们的心眼都没有阿芳看的远。”

    “我真不明白你和她的意思了。”赵文生转回身,与老婆面对面站着,他不会对老婆发火,但有些东西他作为兄长有原则,“如果你是说非要让她中途缀学和孝义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蒋梅拿布擦着未干的碗筷,听到老公这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哎一声:“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把她拘束了,没有把她想法放第一,把你们自己的想法放第一。”

    “这不是把不把她意愿放第一的问题,是她的想法有没有错的问题。”赵文生道。

    “说来说去,你们认为让她为爱情缀学是错的。可她自己不认为是错的。”

    “这本来就是错的!”赵文生强调这句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婆。

    按理说,自己老婆蒋梅不该是拥有疯狂出格想法的人。

    “我告诉你,我觉得没错。”蒋梅道,“女人有许多选择。可以选择以事业为重,像我和蔓蔓,也可以选择以老公和家庭为重,比如白露。”

    “如果是这样,她更应该以学业为重,就像白露,这样,才能配得起自己的对象,不是吗?”赵文生想让表妹在学业上变得更出色,也就是这个原因。

    “你这么说,不代表阿芳不这么想,她那么聪明,能不懂这个吗?”蒋梅抹了抹手,给老公抛个无可奈何的白眼,“我就是说,你们把她,她都已经成年了,可你们还是把她当成个不懂事的孩子,口上夸她懂事,其实就是没有把她当成个懂事的。她想的,会比你们少吗?会说不考虑你们的心情吗?如果真有,即使她是失去记忆了,她回来对陈中校有感情,也早已扑进陈中校的怀抱了不是吗?反倒是你们一个个那种态度,连我看着都看不过眼。家人嘛,即使心里面有意见,也应该是在家人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宽容和无条件接受,表示出宽广的胸怀。你们如果个个劝她马上辍学和陈中校结婚,她会依吗?不依吧。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你们无私的爱了。”

    “我们怎么能知道她肯定不依?”赵文生努力想从老婆的话里找出点破绽。

    蒋梅抓起灶台上的布朝老公脸上一扔,摆明是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们不能肯定她不依,只能说明一点,你们对她是如此的不信任,一点小事就能否认你们心里面爱的亲人,我都替她不值!你们别看她现在表面好像没有一点事好像很坚强,其实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她要的,也就不过是家人在她感到虚弱的时候能无条件给她爱和依靠,可你们给了她什么!”

    听着老婆气冲冲擦过身边出去,赵文生抓下脸上的抹布,望着地板,陷入了沉思。

    蔓蔓他们后来,是和陈孝义一起离开赵家的。

    路上,蒋衍一直搭着陈孝义的肩膀说话。

    “我听说你和之前与她呆在一块的那伙人认识?”陈孝义问。

    “认识说不上,如果你说的是傅博的话。”蒋衍道,“我只知道他同样是被政府招兵买马的黑客。”

    “我不知道,可我觉得他肯定是和阿芳说过些什么,不然阿芳不会是这样的态度。”陈孝义道。

    “你想找他?”蒋衍问。

    “不可能。”陈孝义说,“我找了他也无济于事,心结在阿芳身上。”

    “那你想怎么做?”

    “我在想,如果我和她一样,都懂计算机就好了。像你,或许可以多了解她一些。”

    蒋衍听到这话,拍着他肩头不苟同地说:“你这话就钻入牛角尖了。我和我老婆,蔓蔓对计算机是一窍不通,可我们两个不是照样好。”

    “我知道的。”陈孝义皱着眉,“只是为了接近她,我只能更加努力去了解她。”

    “如果你非要学计算机技术,你不像我老婆是真的计算机白痴,我是可以让欢儿他们先教教你基础。”蒋衍不是不想亲力亲为帮这个忙,只是近来工作繁忙,而且,要忙着在家里当奶爸。两娃现在越长越机灵了,等到孩子会爬,到时候家里安全问题更加严重化。

    陈孝义对这个建议没反对。

    蔓蔓和白露走在后面,一路听着老公数落她是计算机白痴,旁边白露已是笑不拢嘴的,她一面羞得真想挖个地洞钻,一面是恨不得马上拿封条封住老公的大嘴巴。

    回到家门口楼下,见她哥居然提前下了楼,是要开车送白露回去。蔓蔓朝白露挤挤眼:“看来,我该先和云曦提个醒,让她到时候记得把花球抛给你。”

    白露一脸羞涩,清清嗓子:“那明天见了,具体地点和时间你发短信给我。”

    “嗯。”蔓蔓朝她摆摆手,看着她坐上君爷的车走了。

    君爷看见了自己妹妹和未婚妻挤眉弄眼地说话,开着车,到半路上忍不住开口问:“囡囡和你说什么了?”

    白露抬个眼:“你就对囡囡那么不放心?怕她背后说你坏话?”

    “她要是背后不说我坏话,我才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君爷淡定地说。

    “也是。”白露顺着他语气说,“你好歹是她哥,比她年长,让她在背后说说你,正常。”

    “怎么就正常了?”君爷不满时,漏了口风。

    “真没有说什么,不就说抛花球的事。”白露见他在开车呢,玩笑适可而止,与他坦白道。

    说起来,他妹真是,什么热闹都能插一脚。君爷浓眉挑一挑,先对未婚妻嘱咐:“到时候你不要和那帮人抢,多没风度。”

    白露自从拿到那枚特制的订婚戒指后,已经对他完全放心了,轻松道:“放心,我不抢,不用抢。”

    对她这话,他很满意。他不要她抢,不是有没有风度的问题,是会让人误以为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波折。他和她的关系,在公众面前,必须更为谨慎,绝对不能出点事儿。

    到了第二天下午,蔓蔓和白露自己先坐车到约定地点。君爷在单位有些忙恐怕来不及,可能要晚些到,所以让她们自己搭车。

    当时出租车到达时已是下午快三点钟了。季云从婚纱店走出来接她们时,显得都有些迫不及待,说:“早知道陆君不能送你们来,我直接开车去接你们。”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蔓蔓因为饭馆的业务合作和他逐渐熟悉,说话不和他客气,说,“你来去一趟,如果遇上堵车,不是得晾着你未来老婆,不担心云曦吃醋?”

    季云朝她一笑,惯来优雅迷人的笑容里现在多了样甜蜜,道:“云曦吃谁的醋都好,肯定不会吃你们两个的。”说完,又扶住白露的手:“听说你愿意来当云曦的伴娘,我和云曦都感到十分的荣幸。”

    荣幸这顶帽子扣的大,白露受不起,连忙说:“你们是陆君和蔓蔓的老同学,都是朋友,我能受到这样的邀请,能被你们挑中,我高兴还来不及。”

    “白露姐姐你真是谦虚。”季老师学着高大帅等人的口气,称着白露为姐姐,谁让白露本人就有姐姐的女王范儿,笑道,“白露姐姐可是军中第一美人。给人当伴娘绝对是委屈了尊驾。我和云曦是有福气才能请到白露姐姐出马。”

    左一句右一句恭维话,白露直喊吃不消,道:“我说,这日头晒的,你们这样在这里你来我往的学慈禧和小太监,不累吗?”

    其余两人均都是破笑,三个人走进了婚纱店。

    季老师本身有钱,人生唯一的一次婚礼,不破费怎么行,找了家知名的欧洲婚纱店,为自己和老婆是高端定制新娘婚纱和新郎礼服。蔓蔓光是走进大堂,不看婚纱,仅看那富丽堂皇有比皇宫的环境,都啧啧赞叹。不用说,她和白露都极是羡慕。季老师能为常云曦这般挥霍,可见真是把常云曦给捧在手心里的。

    穿过大堂,来到设计师的沙龙。常云曦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在她左右,有两三名设计师和服务生,给她是拿了一沓的婚纱样式标本,有图样,也有实体衣服,堆满了那张漂亮的欧式长方形桌子。

    “云曦。”季老师自然而然地走到常云曦身边坐下,搂住未婚妻的腰,先在未婚妻脸上亲一口以显恩爱。

    常云曦被他亲了口,才发觉客人来了,连忙站起来:“蔓蔓,白露姐姐,快坐。”

    一边的服务生马上让开。蔓蔓和白露坐到了和常云曦一起的长条沙发上。两个人都先看了看常云曦的脸。发觉,是不是要结婚的女人都会突然间变得非常漂亮。常云曦以前和蔓蔓一样偏瘦,现在,尖尖的下巴颌,有些圆润了起来。肤色,也是十分富有光泽。有经验的白露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去做美体美容了。

    “婆婆说是婚前需要。”常云曦没有否认。

    听到她口里直接说了婆婆两个字,肯定是见过季云父母了,而且,好像相处的不错。蔓蔓替她高兴道:“可不是每个婆婆都通情达理的。”

    常云曦点了点头,对她来说,若不是季家夫妇给她印象极好,她也不会答应和季云结婚。

    季云听着在旁边插话:“我早和她说见了我爸妈肯定感觉不一样。她偏不信,不然可以早几个月进我家的门了。”

    蔓蔓和白露不禁捂着嘴取笑他:“你说这话,是你娶老婆,还是你爸妈娶老婆?”

    季老师语憋,但不会就此影响他半点愉快的心情,知道她们三个女人要说话,与她们说:“今晚想吃什么,想到哪里吃?你们说,我这就去订桌子。”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她家饭馆帮衬。”白露指着蔓蔓。

    蔓蔓忙摇手:“次次去我那里吃多腻。你们介绍家好的,我也可以趁机去观摩人家的生意。”

    听她都这么说了,有经验的白露说了另外个地点,季云马上走出去联系酒家了。

    三个女人紧接坐在一块,头挨着头,翻着那些婚纱相本,看了又看,评头论足,不会儿,就拿定了其中几套,等季云回来,再做定夺。

    常云曦端起茶杯,歇口气说:“幸好你们来了。其实,我和他到这里是第三次,我们两个是越挑越迷糊,看得眼都花了。他说要我不考虑价钱,但根本不是价钱的问题。又不是最贵的就是最合适自己的。”

    白露点头同意她说的话:“我要是结婚,找个熟悉的设计师,直接替我设计,发几个样板到我电脑上,做了定夺,马上裁衣,既方便又快捷。”

    常云曦不大信,说:“陆少将不亲自带你去挑婚纱吗?”

    “他忙。”其实,君爷给她专门弄了个戒指,已经是出乎她意料的惊喜了。

    “说起来,蔓蔓是个设计师呢。”常云曦对这事同样略有听说,边就此提起,抓了白露的手看她手指上戴的订婚戒指,边看边赞,“蔓蔓设计的?”

    “嗯,可以拆卸,让她哥得意地四处炫耀。”白露道。

    蔓蔓一听到君爷炫耀她是设计师,噗,想喷水,忙拿张纸巾擦擦嘴说:“他是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哪天他能少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常云曦和白露哈哈大笑。

    过了约半个钟头,三个女人坐在沙发里边聊天边喝茶,聊到兴致不乏拿男人来侃,其中,拿各自老公和未婚夫来侃的话题最多。

    常云曦赞着蔓蔓的蒋大少,说:“你少欺负你家蒋大少了,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你家蒋大少是你孩子了。”

    “怎么是我孩子了?”蔓蔓惊讶地眨眨眼。

    “你说东,他不敢说西。你说西,他更不敢说东。这样,他不是比你家西西南南要更听你的话,不是你的乖孩子吗?”常云曦说完这外面传的一段形象比喻,还非声明这可是蒋大少自己亲口说的。

    蔓蔓捏起拳头,准备回去怎么对付老公那张大嘴巴。

    “别说,季老师不是也很听你的话?”白露看未来小姑受欺负了,出来力挺。

    “他那哪能比得上蒋大少,他可是你家陆少将的老同学,不是蒋大少那种。”常云曦眯眯笑着说。

    白露有点好奇地打量下她,与她接触不多,可是都听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现在接触后,发现,这常云曦哪是不爱说话,是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大气沉着,八成是社交圈里的常人。以常云曦的经历来看,不是不可能。常云曦是民间慈善组织的成员,为筹集善款,少不了和各界名流打交道。

    说到君爷,大家话头又不少了。

    常云曦说:“真的很钦佩白露姐姐。陆少将那种人,可不是哪个女人能征服的。”

    白露尴尬:“我又没有打算征服他。”

    常云曦微笑着,不予置评。

    蔓蔓翻着本子在研究那些新郎礼服,听到又说到自己的哥,就说:“你们,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要我帮他弄结婚礼服,或是摆酒席什么的话题。我真是怕死他了!”

    “怎么怕?”

    “天知道,他到时候让我设计又说让我出钱,摆酒席到时候又说直接摆我饭馆里头的话——”话说到半截,突然察觉四周好像过于安静,有些不对劲,蔓蔓从本子里抬起头,先是看到常云曦和白露两张表情很是古怪的脸,心头暗叫不好,再转过头,看到自己哥就在自己后面站着。

    吓了一跳,她手里的本子都掉了,直瞪着他道:“你来怎么不出声?!”

    “我要是出声了,怎么能知道,原来有这样的法子让你帮我减轻婚礼费用。”君爷浓眉挑着,边是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一面与未婚妻说,“白露,她刚说的话,你给记下来。”

    蔓蔓气得牙齿痒,跳起来想冲着他说话。

    君爷先抢道:“这些主意可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这个哥听着你这些建议是十分高兴和宽慰,想有个妹妹能这般为做哥的着想出钱出力,无论哪个做哥的,必是得感动得立马接受下来,怎能辜负妹子的一片孝心。”

    常云曦已经笑得抱住肚皮。白露看着蔓蔓那张难看的脸色,不敢笑,只得忍着,快忍成内伤,边站起来问未婚夫:“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没见你打一通电话。”

    “季老师挑的这家店全城有名。我一路开过来没有迷路。”今日君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冷笑话连篇不断,“不过,怎么没有看见季老师?他迷路了?”

    其她两个被冷笑话击中发冷的女同胞不敢开口,蔓蔓心里正恼着他,只愁没机会损他,说:“哥,你知不知道,你的笑话真的很冷,比这里的空调冷上百倍。”

    敢嘲笑他的笑话?!

    君爷的冰眼瞥过去:“这里空调很冷吗?既然空调冷,就得喝多水。不过,我建议你,喝水前先进厕所解决下。”

    蔓蔓是觉得自己有点要上卫生间了,可他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肚子都能看出来。”君爷毫不赧颜地说。

    她怎么有这样一个哥?汗的要死,赶紧拉了白露陪着去卫生间。

    见她们两个走了,四周没有人。君爷随手拿了本图册坐到常云曦侧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了翻。

    常云曦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低下来的脸,又有点像那个不爱说话的常云曦。

    君爷低了声音说:“季云不在吗?”

    “他出去订今晚吃饭的酒店了。可能那里不能电话订桌,他得亲自去。”

    “你们要结婚是好事。”

    “谢谢你这么说。”

    “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他曾经和子业说过,要婚后带你去国外居住。我想,他可能有所察觉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常云曦皱紧了眉。

    君爷再翻了两页手中的图纸,谨慎地瞄了瞄门口人都没有回来,继续说:“看到你现在身体变胖了,我很高兴。因为这样可以证明,你或许能帮我找到答案。”

    “答案我一直在找。但是,明显,几种毒都是不同的,我到现在,都不能百分百认定我爸妈是中了毒。可惜他们现在都火化了,真相都被覆盖了。想要拿到确凿的证据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君爷斜眼再看了她两眼。

    常云曦低着头:“我需要个机遇,而机遇,如果我可以制造出来的话。”

    君爷听完她这话,能听出她正在酝酿的某个盘算,微沉下脸说:“我不赞同你冒这个险。”

    “如果你和我合作,我觉得不是没有百分百的机会。”

【278】婚宴

    蔓蔓和白露走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的季云。<-》

    季云在外头跑了一趟,额头出了点汗,见到她们俩,笑着问:“云曦呢?”

    瞧季老师张口闭口未来老婆的。蔓蔓和白露心照不宣,道:“你该拿条绳子绑住她,这样她就不会丢了。”

    “是让她拿绳子绑住我吧。我服从她。”季老师举一反三,一点都不在意被人说自己,乐呵呵的。

    三个人走回到沙龙那。季云看见只有君爷和自己未婚妻在一块,稍稍脸上露出了吃惊。

    “看。”蔓蔓取笑了,“季老师,你和我哥是同学,白露姐姐也在这,你就这么不放心?”

    君爷目测自己与常云曦的距离,貌似都没坐到同一张椅子上。

    季云眨眼间恢复了优雅的笑容,走到君爷身边坐下,伸出的手绕过君爷肩膀搭住,笑道:“你们说什么呢?我这是紧张我同学。”

    敢这样开君爷玩笑的,除了季班长不做第二人选。

    君爷冷冷地拨开他的手:“你再说两句,咱俩都丢了老婆,你这责任付得起?”

    “当然付得起,有我安慰你。”

    听着两个美男调笑,可谓是大饱眼福。

    蔓蔓见着两个未婚妻都不在意,自己更不在意,三个女人齐齐没有打算插入这场男男之间。

    季云是把君爷的肩膀勾着,嘴巴都伏低到了君爷的耳边,姿势在外面人看来是暧昧至极,只有君爷知道,此刻季老师吹入他耳朵里的声音很冷:“你既然知道她是我老婆,同学一场,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儿。”

    什么出格的事儿?

    也只有君爷听的明白。

    “这你放心,你我都不想当鳏夫。”

    最后,季云的手,在君爷胸口上拍一拍。

    选定新娘的礼服,伴娘的礼服也得挑。不过伴娘的礼服不像新娘的礼服需要订做,只是租用即可。白露进去试衣间,随意试了一件出来。

    众人均看着她,没说话。

    白露困窘地问:“不好看吗?不好看你们直说。”

    “不是。”季老师直接替众人开口,“是你天生条件太好,穿什么都好看。感觉衣服还不如你。”

    白露:……

    美人太美,原来也不是件件都成好事。

    后来听说这酒席,摆在了某某酒家。蔓蔓除了给常云曦他们搞定伴娘伴郎的事,并没有搀和其它婚礼准备,主要是自己事情多,两个娃缠身的她实在没法全天走开。白露作为伴娘,自此却是帮了常云曦不少忙。

    蔓蔓那天,听说初夏也收到了婚礼请帖,打了电话给初夏。

    初夏说:“哎,怎么没有听说呢,就要结婚了。”

    “他们交往都近半年了。两人年纪也不小。”蔓蔓觉得正常。

    “那是,比起你和蒋大少那个闪婚,他们时间算长的了。”初夏很快联想起她,就此没了意见。

    “我想问你,到时候你带儒霖去吗?”蔓蔓主要是考虑带不带两个小娃去添加喜气。

    “不带。孩子太小了。能懂什么?去到那里哇哇哭,岂不是少了人家的兴头,人家是大婚,要喜气洋洋,不能有哭声。”

    初夏都这么说了,蔓蔓只好作罢。

    在她旁边的两娃,似乎都知道了她不准备带他们去凑热闹,鼓着腮帮子,一个两个闹别扭。

    “谁让你们没长大!”蔓蔓这个当妈的,不厚道地说出现实。

    小西西龇没牙的小嘴。

    小南南干脆把小脸一撇:没道理。

    蔓蔓不和聪明的儿子女儿进行辩论赛,从衣柜里掏出新买的衣服和帽子,向儿子女儿炫耀着:“你们去不了婚礼,但是妈妈给你们买新衣服了。”

    两娃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使劲儿瘪嘴:抠门的妈妈,人家孩子经常有新衣服穿,就他们家,总是穿人家送的。虽然人家送的也有新衣服,但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妈妈买的。

    再说了,他们穿新衣服,只是当玩具,高兴的只能是大人。

    蔓蔓不管两孩子憋着脸,高高兴兴地孩子换上新衣,这可是上回她从婚纱店回来时和白露一块挑的。白露眼光好,给孩子挑的这两件一红一蓝,绣着可爱的流氓兔,太符合她心里面的想象了。

    她两孩子就像流氓兔,腹黑至极。

    把孩子打扮完了,刚要美滋滋地带出去给人家炫耀,君爷突然门都没有敲从外面进来。

    蔓蔓被吓一跳:“你怎么不敲门?”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君爷看起来很急,不过,纵使是急,还是看到了她给两娃弄的新装扮,这一看,冰冷的眸子破了笑颜,“流氓兔,一只两只流氓兔,可惜不是属兔子的。”

    笑话太冷。

    别说蔓蔓听不懂,两娃都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让妈过来带孩子,你到我书房来。”好在君爷真的有急事,落下这句话就走了。

    陆夫人走过来帮她接手小孩。

    蔓蔓心里腹诽着每次君阎罗找自己都不会有好事,走过到对面的书房里,问:“什么事?”

    在打电话的君爷,指着沙发让她先坐。

    蔓蔓不知道他要打多久的电话,是走到窗台。这里采光较好,如今他和欢儿都是把她送的两盆仙人掌挪到了这里来。她用手指尖拨了下盆里的石头和泥土,并没有湿。仙人掌不需要常浇水,不然要烂根。可见他们两兄弟,倒是很听从她嘱咐小心照料这两盆东西。就不知她送姚家的那两盆怎么样了。

    等老大哥挂了电话,她转过身来问:“姚家那两盆还好吧?”

    “你不会自己去看吗?楼上楼下。”君爷废话道。

    “可不能说为了去看仙人掌专门上去拜访吧。”蔓蔓不愿意打草惊蛇。

    “既然这样,你直接问你姚大哥。”君爷说。

    找姚爷问话不容易,要是被姚爷突然发现盆中的秘密,她真是挖坟自埋都难以表达羞愧之意。

    “有事吗?”蔓蔓清清嗓子,暂时撇开话题。

    君爷说:“嗯,是有点事想要你帮忙。”

    蔓蔓搬了张椅子坐到他面前。

    君爷拿出张菜单,和她说:“这里是酒家提供的婚宴菜单。你帮我过目下。”

    接过了菜单,蔓蔓扫了一目,发现菜式都很昂贵,基本一道菜都是要上百。其中,有一两道还要更贵。这样,一桌酒席,必得上万。

    “这是季老师的婚宴?”

    “是。一共就十桌,不多。”

    季云这次请的客人少,因此把菜品办的精致一些,主要是要低调。

    “那你让我看什么呢?”

    “我想让你做出和酒家提供的菜一模一样的菜。至于酒水方面,由我来控制。”

    蔓蔓愣了下,一时没能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君爷的拳头捂在嘴巴上咳了两声:“不要担心食材价格的问题。多少钱,都记在我账上。”

    蔓蔓在这时候哪会再计较钱的问题,她是很快想起了上次那只人参,脑子很快转了过来,低声说:“哥,你说谁要在婚礼上害人?”

    “不知道。”君爷直截了当。不能确定的事情不能乱讲。

    “云曦,或是季老师,知道这事吗?”蔓蔓试探。

    “这正是我要和你接下来说的,他们两个,你都不要去说。”君爷小心叮嘱她。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那她哥从哪里收到的线报?不告诉当事人可以吗?出了事怎么办?

    一连串的质疑和忧虑,被她哥打断道:“出了什么问题,一切由我来负责。”

    “哥,这可是人家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你负责任负得起吗?”蔓蔓是替他着想,说。

    他关系和季云那么铁,若是被季云知道。

    “当然负的起,我负的起不出问题。”君爷一字一言,自来是充满不可动摇的自信。

    她哥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的人。

    蔓蔓垂下眼:“好吧,这事我来办。”

    居然答应了,没有一点反抗。君爷反而有点不可置信地用眼睛瞅瞅她:“没有其它意见?”

    如果是事关原则的事她不一定会依从,但这事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乾坤,她倒是愿意信他一把,说:“我这不是信你吗?”说完,把菜单折叠后放进口袋里,又说:“对了,我得先看他们酒家做出来的菜样是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我用为了保证婚宴顺利进行为借口,已经让那里的厨师,先做了一次送过来,我先试试口味。到时候全部送到你那。”

    蔓蔓接下来需要考虑厨房的问题了。这要做的是一模一样的酒席,共十桌,食材量大,家里的小厨房肯定不能满足。需要借用大酒家的厨房措施。这点君爷也为她考虑好了。帮她租用了个酒店的大厨房。保证到时没人用。

    只有她一人,人手不够,需要帮手。这点是外人是不能涉及的。君爷说,到时他会调动部队炊事班的人来帮她。

    物品,人手,时间,都安排妥当。食材肯定要提前采购,放进冷冻室里贮存。而且,光是研究对方的菜式,就用了整整一周时间。现在不是说炒得好吃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要做得和人家的一模一样,以假乱真。

    君爷过来亲自检查过,感觉不出真假,心里叹:果然妹妹在这方面是极富天赋。

    同时间,常云曦要嫁入季家的消息不止是传到了孙家,而且一张婚宴请帖,落到了孙奶奶手里。

    常云曦在孙家,唯独邀请孙奶奶赴宴。这个事,严重刺激到了很多人,不,几乎是所有心知肚明的人。常云曦是孙家长孙女的秘密,其实在孙家里各人早已心照不宣,除了一些不懂事的小辈以外。其中,孙枚知道这事时,问过自己父母。

    孙耀威直接对她说:“是你大伯的女儿。”

    看来,只要孙家两老愿意认回常云曦,孙耀威作为二子,不会有反对的意思。

    孙耀威的妻子江娅珍说:“你可以私底下喊她堂姐。”

    好像,江娅珍对这事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常云曦是死去的大伯的女儿能怎么样,反正大伯一家都是被孙老头赶出家门的。常云曦这个在孙老头眼里是私生女的孙女,永远别想得到老人家的厚爱。况且,孙家财产早已分得七七八八,轮不到常云曦来分一勺。

    按理说,孙枚也不会因此对常云曦产生任何防备。因为常云曦都根本威胁不到她。直到季云的出现,季云对常云曦热烈的追求,到今天要和常云曦完成婚礼。

    她恨死常云曦了,因为季云看都不看她一眼。

    曾经,她亲口问过季云:常云曦有什么好?为什么我会比不上她?我家境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我学历又比她高,将来出来的工作肯定比她好。论长相,你觉得我会比她差吗?

    季云不想刺激到她,主要是不想出来给他和常云曦之间添乱,但是她这些话的确很伤人,季云也就没有那么客气,说:“如果你的心有她一半好,或许,我会看你一眼。”

    “你说她的心像仙女?不过是个做慈善的,就是仙女?”她愈加愤怒,对于他给出的这个理由,“现在做假慈善的人多着呢。她表面上扮好人,那颗心,说不定又黑又臭。”

    啪!怒极的季云,当场给了她一巴:“你这叫做孙老的孙女,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孙老那么德高望重的人,怎能有你这样不知羞耻和礼节的孙辈?”

    “你说我不知道羞耻和礼节?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生的?她爸她妈又是怎么回事!”她捂着被打的脸,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写满恨意,“她就是个私生女。她爸她妈是私奔的,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我爷爷的认同!”

    事实上,她又错了。

    她这段话,不仅没有能得到季云的心回来,反而,是把季云的心再往常云曦那边推了一把。

    作为孙家大小姐,她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一发飙,一发话,少有不能满足她的。她在京城里,不是没有公子爷奉承围拥过。可她偏偏没有遇到像季云这样的。所以,她栽了,她栽的彻底。

    她抽抽噎噎地回到家。发现,没有一个人怜悯她。更多人,正打算看她笑话。她顿然明白:她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虚伪,虚假,满口谎言。

    这里不需要飙户,这里需要的是深藏不露的心机,你哪怕装弱,也绝对比你要强好。

    在此之前,她哥进了监狱,江娅珍都不睬他们兄妹俩。直到这时,江娅珍才找到她回来,说:“知道厉害了吧?”

    她点点头。

    “你哥的事你放心。过几年在监狱减减刑,过几年放出来,再送出国溜一圈,没事。但是,在你爷爷奶奶心里面,你一直都是占有位置的,比你哥更占有位置。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常云曦。”

    江娅珍这时候再和她提常云曦,意义完全不同了。

    孙枚眸色厉变:“为什么是她?”

    “你爷爷奶奶一直把你当成长孙女疼,就是为了和你死去的大伯赌这口气。他们希望你,比常云曦强。疼了你这么多年,早把你当成心头肉了。”江娅珍嘘叹。

    孙枚听着这话像是有希望,问:“这么说,只要我和爷爷奶奶说明,我要季云,他们会满足我,是不是?”

    江娅珍毫不客气拿指头戳中女儿的额头,道:“我养你这么大,发现你脑袋和你哥一样,一条筋的。到现在都没有开化。你去求他们给你弄个男人,不是自降你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更加质疑你是不是能比得上常云曦。”

    “那我该怎么做?”孙枚脸色惨白。

    “你忘了你爷爷和你说过的话吗?坏事做不好,不要到他面前哭。结果只能是让他割舍你大哥一样,大义灭亲,什么都没有比他们的晚节重要。”江娅珍说。

    孙枚从她这话,听出了几分意思:意思是说,其实父母和两老一样认为,只要她去做坏事,做到不能被人抓到证据,她想怎么做都行。这刚好是她在她哥进监狱后,一直心里认定要去办到的事情。因为气不过。不过现在听来,好像已经这么做的,不止是她。

    “妈?”孙枚再抬头去看江娅珍,有种突然看不透自己母亲的感觉。

    “世界上难破的案子,不少都是高知识分子作案。用你的脑子多想想。读这么多书,知识装了满脑子,可不能像你哥那样死读书。”江娅珍毫不留情地说,声音里略带了丝冷酷。

    其它的东西,江娅珍也没有多说了。

    但是,就这样,她竟是留意起了自己父母,留意起了孙家里许多不怎么喜欢发表意见,似乎只会在孙老头的威吓下咄咄颤颤过日子的长辈。她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面带微笑的做事。哪怕杀人,恐怕也是微笑着的。

    笑,是比冷更好的面具,把任何坏的东西都给藏到了深处,让人防不胜防,好比看不出是毒的罂粟。

    常云曦和季云要结婚的事,发给孙奶奶请帖的事,刺激到了她不说,也刺激到了孙家里所有的长辈,包括她妈,她爸,她爷爷孙老头。

    孙老头直接是在家里拍桌子踢椅子,威吓老伴:“你敢去?!”

    孙奶奶此时并不畏惧老公的暴力,说:“你慌什么?不过是普通朋友的请帖?我们平常去喝人家的喜酒会少吗?又不是非得自己的亲戚才可以去喝喜酒。”

    孙老头眼见老伴这话是要去定了,更是气得呼呼直喘,把自己锁进客房里,几天不进孙***房间。

    孙奶奶更乐得他不来,可以仔细筹划穿什么衣服送什么礼物,去参加常云曦的婚宴。对待这个长孙女,孙奶奶向来有所愧疚,可不像孙老头那般记仇。上代的仇本就不该传到下代来。

    孙奶奶愈高兴,孙家里其他人越不高兴,越有人坐立不安。

    老实说,两老虽然财产不多,可两老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始终是有的。中国人靠人脉办事。孙家的子辈们要倚靠两老的地方还很多。

    以前,孙枚都记得,自家哪个叔叔婶婶有什么事要对两老说,有时候都得借她这张口。现在,她的位置正在受到常云曦的严重威胁。风水轮流转,如今没有几个人再来拜托她了。感觉拜托她了没用,毕竟她连为自己哥哥都求不来情。

    最紧张的,不是孙枚,是江娅珍。这是孙枚自己发现的。所以她才敢那么对张晓亮说话:常云曦终究是要死的。

    张晓亮自从又在陆欢手里碰壁后,在孙耀威那里得不到认可的他,回头再来找孙枚,非要她再帮自己找点对策。

    孙枚听着觉得好笑,和他说:“你不是认识了不少人吗?不去求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张晓亮知道傅博厉害,可傅博是孙耀威的人,哪是他能唆使的。但孙枚用了他们两个字,岂不代表除了傅博以外,还有可以利用的。

    “好表姐,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张晓亮几乎是跪下来求她透露消息。

    “我劝你,现在先看着。或许你我都不用动手时,有人已经帮我们办了。”孙枚说。

    张晓亮眼睛一亮:简直是有点不可置信起来。

    “你有这个精力或是时间,不如去缠着我奶奶,让她带你和我到时候到婚宴里去看热闹。”孙枚道。

    张晓亮明白她意思,点点头说:“这容易,我去向奶奶卖个乖,必定把表姐你也带上。”

    孙奶奶要被骗还是蛮容易的。张晓亮只要像个孩子一样说上几句很好奇的话。孙奶奶就信了个十足,答应把他和孙枚带上。

    到了婚宴那天。蔓蔓受了大哥的委托,可谓是忙得天昏地暗。她的手机关了。蒋大少从君爷口里得知他家小媳妇忙什么,去找她,同时也把自己手机关了。

    初夏和老公杜宇前去婚礼现场捧场时,打不通他们小两口的电话,向开车的老公发怨:“你说他们两个搞什么?一个两个关机的。”

    杜宇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像老婆,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完全不像蔓蔓的作风。蒋大少关机倒也算了。蔓蔓关机,向来是意味出事。何况是两口子一块关机。

【279】证据

    初夏和杜宇到酒家门口,递上请帖,走入婚宴大厅,见虽然里面面积小,只摆了十桌,来的人却都颇有身份的样子,小两口内心里不禁紧张。<-》

    “蔓蔓什么时候到?”初夏又问了声。

    杜宇扯扯领子,好像在人群里面看到一个传说中的大人物。乖乖,现在他小师妹蔓蔓的朋友圈子,都是这么得了的。

    常云曦能嫁季云。在外人不知常云曦底细的眼里,可以称得上是个典型的灰姑娘童话。

    季家在社会上是有点身份的,固然,这个身份远没有陆家孙家那样高。请来的客人,即使比不上陆家的等级,在杜宇这些百姓眼里,也是不一般了。

    当服务生带他们两人入座时,不无意外能听见四周的人议论纷纭,都是在说: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女方无父无母,不知季家怎么看中。

    听说孙家那孙女一直喜欢季老师,按理说,这孙枚无论外貌家境都比新娘好上不知多少倍。

    说到曹操曹操到。

    孙家奶奶带着孙枚和张晓亮两个人入席了。

    众人均是更有了看热闹的兴趣。

    季家是怎么回事,竟然邀请孙家人过来,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三角恋。

    杜宇和初夏傻愣着听那些人道八卦,这里面很多故事都是他们不知情的,感觉今日这场婚宴玄机四伏,初夏庆幸没有带孩子过来。

    杜宇端了杯开水压惊,和老婆两个闷不吭声藏在角落里。反正与他们同桌的,他们也一个都不认得。

    直到场内都快坐满人时,初夏终于在门口望见了死党和蒋大少姗姗来迟的身影。

    初夏急忙招手:“蔓蔓,这边。”

    蔓蔓拉着老公的手,看到了她。两个人入座,座位正好安排在他们两个身旁。

    初夏看蔓蔓满头大汗,抽了条纸巾塞她手心里,问:“你和他怎么都关机了?”

    “是吗?可能手机没电了。”蔓蔓胡乱扯个谎言。

    一路她和老公是飞车。东西弄完直接扔给她大哥。也不知道君爷把事情布置到怎么样了。

    杜宇靠近蒋大少:“你和你老婆去哪里了?”

    “没去哪,就在家里忙着给两个孩子洗澡喂奶。弄完赶来了。电话没来得及听。”蒋衍边学老婆胡掐,边是突然发现家里有了孩子后,这个借口十分好找。

    可悲家里两个娃,就这么变成了父母的替罪羊。

    杜宇见问他们两个都不开口,满肚子疑惑。

    这边,婚宴开始了。

    场内奏起礼乐,新娘新郎进场。

    新郎站在主持人站着的台边,一袭剪裁得体的纯手工高级黑色礼服,配上季老师本人极佳的音乐家气质和英俊爽朗的外貌,犹如灯光下高贵的皇室公子。

    深邃的黑眸,凝望那红地毯的末端,深情脉脉,一汪情深。

    众人只看季老师这眼神,都知道:他爱惨了新娘。

    终于,门打开。新娘独自立在门口,手捧美丽的新娘花束,洁白的婚纱,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仿佛圣洁的百合花一般。婚纱的美丽以及现代的化妆技术,把一个普通的女人变成聚光灯下的明星,完全有可能。

    常云曦步入红毯的刹那,四周响起一阵阵不愿相信的赞叹。

    季云微微笑着:他早知道她很美,她的美,不是外表,是内蕴的气质。

    常云曦在红地毯上走,每一步犹如踏云,姿态优美。

    她脸上的神情,戴着崇高的圣洁,仅这一点,就可让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今天的主角,定是属于她的。

    孙枚在底下发出毒恨的目光,在摄像机转过来时,又马上垂下眼眸去。在她身边坐着的孙奶奶,脸上焕发的神采,就好像自己结婚一样。

    蔓蔓和初夏一边高兴地笑看着宛如金童玉女的新郎新娘。

    初夏在看到跟在伴娘后面半米距离远的白露时,说话了:“蔓蔓,那是你未来大嫂吗?”

    白露自从在婚纱店被人批评会夺取新娘的光环,好不容易修炼出了低调的气场。那就是好像垂头丧气似和新娘保持一定距离地跟随着。

    人美不美,其实更重要的是看精神。

    怪不得初夏说:“她是不是肚子饿了?脸上妆没化好?”

    白露姐姐走起路来好像都没有力气,头垂的低低好像要钻进地洞里。

    这戏,貌似演的过火了。蔓蔓嘴巴抽。

    不说白露,她哥也是,生怕抢了季老师的风头,一早,就躲在季老师后面的阴影里。若不是那些专为勘探**的摄像头故意找准方向瞄准他,任谁都没能见到他那张脸。

    新娘走到了主席台前,新郎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她伸出的手。

    主持人让他们当众交换戒指,并深情接吻。

    场上爆出如雷的掌声。

    坐在主席台上的季家夫妇喜气洋洋。接下来等着儿子儿媳,先给他们敬茶。

    蔓蔓转过头,看到包厅的出入口,服务生来回端着盘子酒水等,是要准备上菜了。她心里起了一丝紧张。

    若是她哥,没有安排好。

    这里的人,是不是会当场发生中毒?

    蒋衍为此起身,是走出去找大舅子核实情况。

    此时,酒水和饭菜均一一上桌。今日是喜宴,酒桌要摆满。不会儿,每个桌上都摆满了九个菜一个汤。

    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初夏摸着肚皮先苦恼起来:“我这本想减肥的。都减到这会儿了。这一吃,不知道要胖多少。”说完,举起筷子随便夹了块肉,说:“希望这东西是看着好吃吃起来不怎样。只要厨艺不及你,我都可以把它断定为不好吃。”

    蔓蔓听着她这话,额头又得出了把汗,心里想:故意做的和人家口味一样,应该认不出来。

    可她俨然是低估了死党和她老公。

    初夏和杜宇两个,可是第一个发现并挖掘出她厨艺才华的。可谓是看着她厨艺长大的爸妈。再怎么变,始终那种感觉是存在的。

    杜宇只尝一口,已经颇为惊奇:“哎,这菜做的不错,有蔓蔓你做的菜的口感。”

    初夏也傻愣着:“这做的和你一样的入口好吃,怎么让我减肥?”

    蔓蔓一边是想哭,一边是想笑。未想被他们俩一下给认出来。而幸好,只有他们俩认出来,其他人,定是认不出来。并且,如果他们都认出来了,正好意味她哥是把菜全换了。中毒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蒋衍回来后,果断举起筷子尝老婆亲手做的菜。虽然口味做的和别人一样,但是老婆做的,感觉都是藏在他心里面,不会变。

    蔓蔓他们这些知情的,放开了肚皮吃。不知情的宾客们,吃着美味佳肴更是津津乐道。今天季家这婚宴酒席,摆的桌子虽少,可这菜,是样样精道。

    在这婚宴上,吃不下去的人,仍是有的。

    有人偷偷发现,孙家那大小姐孙枚,连举个筷子都没有。

    孙家奶奶看着孙枚不动筷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虽然她早听说了自己孙女喜欢今日的新郎官,但一直不是很相信,因为孙枚都没有和她亲口提起过。可现在看来,这事似乎是真的了。

    孙枚是不是因为心里伤心难过,才吃不下菜。可能一半一半。

    但是,张晓亮也不动筷子,让孙家奶奶不得有些疑问了。

    “晓亮,你怎么不吃?”

    这孩子,不是之前一直缠着她要来参加宴席吗?

    来了,却一口都不吃?

    前后矛盾。

    怪哉!

    张晓亮哪敢吃,表姐不是说了这里面可能有毒吗,若是不小心人家把毒放到他菜盘子里面,他疼惜这条小命,道:“奶奶,我这不知怎么回事,可能中午太过兴奋和紧张,吃多了。现在一点肚子都吃不下,太饱。”

    孙家奶奶吃惊地看了他两眼,摆下筷子,眼神有点深。

    于是在外界的视野里,孙家来的客人,可能刚开始是来幸灾乐祸的,可是没见新郎官抛弃新娘后,都变成了自取其辱了。

    孙家人一个个都吃不下饭。

    初夏嘴上骂着活该,刚来时和老公听了周边人尽是夸孙枚贬低常云曦的,早已心头不爽。她是常云曦的朋友,知道常云曦的为人,不用说,定是这孙枚没有教养,明知人家要结婚了,还四处散发谣言想拆散季老师和常云曦,整个歹毒女人。

    整个婚宴持续了三个小时。然后,宴散人去。一些宾客离开前,不忘上前去亲自祝贺季家夫妇与新郎新娘。

    有些人吃惊地发现,在婚宴上一口饭都吃不下的孙家人并没有急匆匆要走。

    张晓亮是在桌底下不耐烦地抖着腿儿,由于整个婚宴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中毒。看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是代表失败了,还是怎样。总之让他很不爽。

    孙枚一面心里也焦急和疑惑。奇了,明明感觉到母亲那方面是有动作了,可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孙家奶奶,是搭在膝盖头上两只交错的手,微微显出了些焦躁。不过这焦躁不像两个抱有邪念的孩子,她纯粹是想找个机会,上前去和新娘说两句话。心里面,她是认这个孙女的。孙女今日大喜,她作为长辈,理应上去祝福孩子。想必,常云曦会想要她这祝福,不然不会专门给她发请帖了。

    常云曦淡淡地扫过孙家人那边,仿佛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对于请孙家人过来,是常云曦的主意。季云出于体贴,并没有去追问她心里的理由,因此,只能用警戒的目光看着孙家人那边。

    眼见,婚宴上,一个,一个,宾客,逐渐走出了会场。

    杜宇和初夏在门口与蔓蔓他们小两口分道扬镳。离开时,初夏且叹:“今天,你们那边的熟人看到的好少。连你爸妈都没有来。”

    “我妈要给我带小孩怎么来?我爸是大领导,向来忙翻天。”蔓蔓笑。

    初夏冲她挤挤眼:除了这些理由,你弟呢?姚家两个少爷呢?那个能说会道的高大帅,通通不见的。

    当然这些人来不来,并不妨碍婚礼如期顺利办完,她追究起来没意思。

    初夏作罢,和老公坐上自己的车,和蔓蔓他们说拜拜。

    看着杜宇的车开出了酒家停车场大门。蔓蔓抓住老公的手,是小心地绕到了酒家大楼后面的一道小门。有个人,正守在门口,看见是他们两个,立马放行。

    蔓蔓他们进了小门后,是坐电梯到了酒店的顶层,五楼的一间的小办公室。

    进去后,可以看见几个穿着白色手套的检验人员,正在紧张从菜盘子里抽取样本。

    高大帅在一边和君爷反映所得的情况:“整个采购,贮存,菜前加工,炒菜,端菜,一系列程序全程跟踪下来,不见有丝毫异状。”

    不见有丝毫异状,是不是代表这些菜没有被人下到毒?

    对方是看太难下手放弃了?

    君爷只是一只手撑着完美的下巴,看那检验人员取完样品后,拿最简易的测试纸,做第一轮有毒有害物品筛选。

    出来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几乎每道菜都被人下到毒。

    这下毒的人真够狠的,是打算把场内的人全部毒死吗?!

    或是说,早已想好了把责任推到谁头上,所以这般肆无忌惮,认为哪怕是牺牲几个虾米,无足轻重,只要能因此扳倒人。

    “是计划周密,深思熟虑。”君爷吐出的这句结论,似乎是知道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蒋衍是走到了愁眉苦脸的高大帅身边。因为高大帅这是想不明白了。明明担心监控系统被黑客入侵,他都安排了人马在旁盯着,都能出事。究竟这个问题是怎么出来的?

    是在哪个环节被人下了毒?

    蒋衍帮高大帅,再仔细检查几遍监控系统,这次和上次不同,完全感觉不到被人动手脚的痕迹。恐怕对方有了上次教训后,不敢再用这一招了。

    姚爷帮君爷打开所有的监控程序,决定从头开始查,吩咐:“不是所有食材都有留原始样本吗?拿过来重新检验。”

    在所有人将食材搬过来准备重新检验时,蔓蔓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君爷抬起头,直射向她的目光,真是有几分期许。

    众人,都知道她在厨房这方面,不仅是天才还算是个全才。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懂厨房的奥秘了。所以,或许,她不会下毒,她不懂得毒,但是,她是最有可能看出这其中问题的人。

    “水!”蔓蔓无比认真地吐出这样一个字。

    厨房,除了厨房用具,用餐工具,食材,作料,糖盐油米味精,等等。偏偏,最让人忽略的,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水。而且,每道菜,都必须用到水,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毒,通过自来水管道,进入厨房,厨师炒菜前洗锅,都已经可能沾到毒。更可况,厨师每道菜工序前常规是要洗手,无时无刻都能将毒染到菜品上。

    这个浅显的道理,每个人经蔓蔓这一提,无不恍然大悟,却唯独蔓蔓想到。

    “我觉得,囡囡说的很有道理。”姚爷第一个赞成,同时,俊秀的眉宇深锁不放,“但是,如果是通过自来水管道,能留下犯罪痕迹吗?”

    只是定时让毒粉融入自来水管道用毒,的确是很难追查溯源。而且,这个监控范围,超出了他们本来制定的监控范围。不会有人去想到监控自来水管。这也是解释了为什么监控了全部过程,他们却没能抓到半点犯罪痕迹。幸好的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密令在今晚的婚宴中,做菜的厨师全部不可以尝菜这一步骤。

    但是,有厨师,可能是习惯性拿抹布抹嘴,不久,还是传来了两三个厨师有轻微中毒的倾向。

    一系列证据证明了蔓蔓的推想应该是没有错的。

    君爷吩咐了人,到厨房的水龙头口取样,试图找到一点毒粉的痕迹。

    果然,从水龙头口取到的毒样,要远比经过烹调发生化学反应的菜盘子里样品,容易分辨。

    检验人员,正紧张地分辨最有可能的毒源种类。而即使验出了毒的种类,问题依然严峻地摆在他们面前。

    据他们所知,很多高校和研究机构人员,都能自如拿到实验室所用的毒药。要什么毒药,都能轻易拿到。高校和研究机构如此之多,如何一一排查。范围太广,没有线索太难。

    突然,门咿呀一声,常云曦从外面走进来。她换下了新娘礼服,只着一身便装。虽然今天婚礼顺利举行完了。蔓蔓仍然觉得,在大喜日子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下手,对新人来讲肯定是件糟心的事情。

    走过去,拽住常云曦的手,蔓蔓问:“你一个人,季老师呢?”

    “他在下面陪他父母。我告诉他说去换身衣服。”常云曦道。

    蔓蔓看她一个人找来,就知道这事儿,恐怕只有常云曦一人知情,季老师还被蒙在鼓里。

    常云曦是来找她哥,第一句话对君爷说:“幸好你安排周到,瞒得住对方,不然,今天真要出大事了。”

    君爷对她这类似感激的话,表示出一番苦恼的模样,把手抹到眉毛上,说:“是很糟糕。事后不知道季老师会怎么找我算账呢?毕竟他是我的班长,我无力反抗。”

    常云曦有点无言,是由于他这个冷冰冰的人开起玩笑来比吼人要让人冷上三分,君爷的冷笑话是更可怕的说。

    “我听说孙家那批人没有走?”君爷问。

    “我想是不是让她上来。我知道她要和我说话。但是,我必须先知道这次的结果,才有和她谈判的筹码。”常云曦冷静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

    部分不涉及核心的人员,由是被高大帅组织了先出去。

    常云曦走近来查看他们做出的初步检验结果,仔细浏览了两眼后,唇角微勾:“还真是有钾。”

    钾,听起来不是个陌生的名字。

    蔓蔓知道,钾好像还能致人死命。不过,并不是说人完全不能吃钾。只是好像浓度高于多少,就能让人死。

    这些都是深奥的知识了,说明了下毒的人很专业。

    而且,听常云曦的语气,似乎这毒里面有钾,意味颇深。

    这时,有个人朝孙奶奶走过去,对孙奶奶说:“你好,老夫人,新娘想和你说几句话。”

    听常云曦说要主动见自己,孙家奶奶喜出望外。果然,这孩子,心里是惦记着她这***。孙家奶奶急匆匆站起来,跟着带路的服务生走。

    孙枚一刻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了下去。

    张晓亮有意揶揄她:“你不跟着去?或许奶奶会替你出气。”

    “你少说话没人嫌你这张嘴多!”孙枚毫不客气地说,甚至要拿杯子里的水浇他。

    张晓亮深知她气在头上,因为没有看见有人中毒,尤其是没有看见常云曦没命,这点结果很令人不爽。张晓亮对这点也深感困惑。

    孙奶奶跟在带路的人后头,是坐上电梯,来到了五楼。一路她并没有怀疑,直到进了房间,看见一群人在。她暗吃一惊,原以为孙女要和她说话,定是单独两个人聊天的。

    “请坐吧,老人家。”姚爷主张,给孙奶奶弄了张太师椅坐着,然后和其他人一块退到了边上,留给他们祖孙俩谈话的空间。

    孙奶奶有点局促地坐下来。这里面,有些人,她都是认得的,比如说君爷姚爷,那都是陆家姚家的大长孙子。常云曦现在让这些人在旁听是做什么,防着她吗?

    这一想,老人家心里又黯然了。

    常云曦走到孙奶奶面前,随意拉了张板凳坐。对孙奶奶,她的感情,既不像对孙老头那般排斥,但是,也说不上有太多好感。之前,已经和这个老人家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没想到要再来一次。

    孙奶奶抬头,在触到常云曦的眼神时,终于明白:这孩子好像不是让她来恭贺自己新婚的。

    确实,本身常云曦排斥他们孙家人,发给她请帖是很奇怪。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

    常云曦其实也想,如果今天没有发生中毒事件,她可以和这个老人家心平气和地说上一番话,但今天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中,让她想改变对孙家的态度都不可能。

    “老夫人。”

    孙奶奶与以往一样没听到她叫奶奶,心头往下沉,但是,仍勉强撑起把老脸,说:“我知道你怨我们。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收到你请帖,只是想来和你说声恭喜。希望你以后不像你爸,能走上幸福的道路。”

    “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孙奶奶愣,继而眉开:“这么说,你愿意收下我的祝福了?”

    “只要是真心的祝福,我和季云都会收下。”

    听到她这话,孙奶奶算是宽心了。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包,边打开边说:“这是我以前陪我嫁到孙家时,我父母给我的东西,只是块银手镯,希望你不要嫌弃它寒酸——”

    “老夫人。”常云曦按住她开包布的手,慎重其事,“这东西我不能要!”

    “你怎么不能要了?你不是说愿意收下我祝福吗?”孙奶奶以为她害羞,继续笑着说。

    “不是的,老夫人,我若真是要了你这东西,你就是到最终会把我害死的罪魁祸首。”

    孙奶奶听到她这句,面色陡地一黑。

    常云曦知道,这话肯定是刺中她什么心事了,终于揭开了话题说:“实不相瞒于您,你看,今天在这里的人有这么多。其中,有一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说的话,如果不可信,你可以听他们的。如果你觉得他们也在胡言乱语,有证据都摆在这里。今天,就在我和季云的婚宴里头,有人下毒了。”

    这最后一句话,让孙奶奶手里握着的东西滚落到地上。

    孙***手指头哆嗦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那你和我说这些话为什么?你是想说这个凶手是我认识的吗?你说这些话的证据是什么?!”

    好歹是孙家德高望重的老人,真是要发起威来,一句句带足戾气,不饶人。

    面对老人家威逼的气势,常云曦只是弯下腰,帮她将滚落到地上的银手镯捡了起来,静静地放回到老人家打哆嗦的掌心里,道:“其实,我遭下毒这句话,是从很久,早在许多年前,就存在了的。”

    孙奶奶一震,紧接缩圆了眼瞳看她:“既然很多年前,你就知道被人下毒,那么这次,一样八成是那批人所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那是,因为,下毒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之前,他们一直给我下的是慢性毒药。到今天,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把我置于死地。”常云曦的声音,显得出一种像是死亡的平静和安然,或许是因为之前遭受过这样的危机,她已经麻木不仁了。

    在场听到她说这些话的人,无不在内心里颤抖。

    孙奶奶喘了几口大气,怒道:“证据!”

    ------题外话------

    这一段写完就是大结局了,所以,就这么几天,肥妈可能更新比较少。╮(╯▽╰)╭

【280】孙家的处置

    “你要什么证据呢?老夫人。<-》”常云曦沉着冷静地说,“想要我带着你亲眼看他们给我下毒的样子?你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能亲自动手吗?”

    孙奶奶道:“那总得给个理由。”

    “理由,从我爸病死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找我爸的死因。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真正怀疑,直到我妈突然间死。自那以后,我常常是到医院的检验科。我一个师姐是做这方面功课的。因此,很快的,我断定我的食物里面被下了毒。或是说,我的日常饮食用具,经常遭人抹毒。后来,我知道,我爸妈都是很有可能死于中毒。你说,针对我们一家三口的,还能有谁?我爸妈从不得罪人,有,也是与你们孙家的恩怨。”

    “这些都不成理由。”孙奶奶说,“这些都是你的臆想。”

    “如果说我拍到一段视频,你的宝贝孙女拿着我的杯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常云曦摸出身上的手机,调开里面的一段视频录像。

    流畅的画面在孙奶奶面前播放。里面,孙枚,站在常云曦的办公桌前,拿起常云曦的公务用杯,左右转着,甚至拿了支棉花棒抹了抹杯口杯壁。

    这一串动作,完全不符合常理。

    “老夫人,你不觉得今晚跟着你来的两个晚辈,有点异常吗?”

    孙***心头一路往下沉。

    家里,真的是有人瞒着她干出这种事来。但是,只要是没有被抓到确凿的证据。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置自己的孩子于死地。

    孙奶奶说:“这些证据不足以说明什么。你拿去给公安机关看,也没有用。”

    常云曦对她这个答案,却像是早已意料之中,啪,关了那段视频,说:“你不用对我爸的死感到遗憾,当然,也完全可以不用关心我。因为,我爸和我的命,在你眼里,远远没有你其他孩子重要。”

    “你这胡说什么!”孙奶奶站了起来,老脸羞怒,“这不是没有证据的事吗?”

    “如果样样都要证据,是不是等人死了之后再来追究比较好?当然,人死了后,人都死了,哪能比活的人重要。”

    常云曦几个死活的字眼咬的特别准,孙奶奶是感觉像尖刀一刀刀在自己心窝里砍下去。

    孙***气,只吐不进,她感觉这屋里特别的闷。这里,不止常云曦,那一双双眼睛都好像能看到她心底里面的黑暗。她转过身:“既然你都不相信你的家人,我也没话说了。”

    有人帮孙奶奶拉开门。

    常云曦在她后面最后加上一句话:“老夫人,你不要忘了,今晚下毒的对象是所有人。你也名列在其中。”

    孙奶奶两腿突然一绊,差点摔跤。她身边的服务生忙搀扶住她。

    孙奶奶一路是想:这些人,该不会连她都想杀吧?

    这个感觉,让她终于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到了楼下,孙枚和张晓亮看到她回来,并且步履蹒跚,不由都有些疑问。

    八成是常云曦给老人家脸色了吧。

    想到这,孙枚心里是怒放了花。如此一来,老人家回心转意,肯定是对她更好。于是,她走上去,甜甜地唤着:奶奶。

    孙奶奶突然一甩她的手,是连在旁的张晓亮都吓一跳。

    孙枚脸色一白。

    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是常云曦在奶奶面前说了她坏话吗?

    说她要抢季云?

    “奶奶,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孙枚追上孙奶奶说,“常云曦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横刀夺爱的事?那都是传言。奶奶,你向来不信人家的胡言乱语的。”

    如果只是她想要抢季云,哪会令她如此生气?相反,她会安慰她。

    可如今是,她干的蠢事被人现形抓住。虽然她对常云曦说那不算证据,但难保公安局会因此锁定他们孙家,立案调查。这不是一个人的蠢,导致全家都引火烧身吗?

    孙奶奶回过头,冲着他们两个黑头黑脸地说:“我们孙家,不要你们两个这种,一晚上连一粒米饭都吞不进肚子里的人。”

    孙枚和张晓亮两个,是被孙奶奶骂得一头雾水。又是在公众场合被老人家骂,两个人特别没脸。

    孙奶奶搭上自己的车,连让他们上车都不准。

    孙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冷遇,气得跺脚,委屈得要掉眼泪。

    她都没有抢季云了,常云曦想怎么样?

    张晓亮感觉更冤:他这简直是被牵连。

    孙奶奶坐车回到家,立马让人打电话叫江娅珍过来。

    既然孙枚都那个动作了,她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可怕的事儿有可能是谁干出来的。

    听见老人家召唤,江娅珍连忙坐车赶过来。

    孙奶奶关上房门,与儿媳说话:“我今儿叫你来,不为其它,只问你一句。”

    “什么事,妈,您说。”对于婆婆,江娅珍向来毕恭毕敬。

    “你说,你是不是对你女儿说什么了?”

    “妈,你是说枚儿?”

    “是。”

    江娅珍与孙奶奶互相对上眼睛,默了有一刻长久。

    “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和枚儿是母女,肯定有交流。这种日常交流多着呢,你让我怎么说。”江娅珍说。

    孙奶奶冷冰地审视着江娅珍,看不出,这个儿媳有想把她杀死的愚蠢念头。毕竟,她这把老骨头对他们来说理应有用处。道:“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这样的一段对话,换做是其他人,肯定都听不明白。只有这对婆媳,彼此间心知肚明。

    江娅珍刚出了孙奶奶房间,立马拨打起电话:“喂,杨博士吗?我让你去做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都做好了。而且我在一些人的水里都放了解药。因为你婆婆和你女儿都在场,这样一来,只有部分人中毒,没人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你确定你都做好了?”

    “是。”

    “有人中毒了吗?”

    “我听说是有人被送到急诊。具体我想慢点再去打听,以免漏了马脚。”杨博士道。

    江娅珍可没法像他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因为老人家的口气来说,分明是出意外了。

    “你赶紧让人去查是怎么回事!”

    听出江娅珍口气不好,杨博士总算是有点儿紧张起来:“怎么,你那边收到什么风声了?”

    “我婆婆刚找我说话,好像是说我女儿被人盯上了。”

    杨博士在对面,像是很难以忍受,其实他很想说,她那女儿就是个不成器的,迟早得坏事的。当务之急,他还是挂了电话:“我会尽快把结果告诉你的。”

    酒家里,常云曦与孙奶奶摊完牌。

    这一招,其实不过是想刺激下孙奶奶回到家里发难,让对方有动作。

    另一方面,一群人,围着毒源,继续研究。

    常云曦接到电话,见到是季云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刚走两步,差点迎头撞上人。

    “小心。”季云连忙将她两只手捞住。

    常云曦看着他,虽然猜到他迟早应该会知道,但是,他的突然出现,仍是把她吓了跳。

    “你,一直在这里?”常云曦舌头有点打结。

    季云点头:“是。”接下来感觉到她身体有点紧张,笑着说:“我早知道了。不过陆君让我不要出现,免得把你吓到。我看事情好像差不多了,所以过来见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常云曦从他这话里听出了更多的含义,惊问。

    “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有危险,对不对?”季云温柔地说着,轻柔地搂着她腰,往前走,“不过,现在事情很快要过去了。我和陆君说好了,这事过后,我要去欧洲研修一年。你务必要陪我去的。”

    常云曦顿步:“你说去欧洲?”

    “是,不喜欢?”他的手,轻轻撩开她遮盖在额前的刘海。

    常云曦低下眼睛。

    “虽然我想说不勉强你,但是,我们终究是新婚,你肯定是要陪我去欧洲的。”

    温柔,不代表不霸道。至少,现在的季老师很霸道,是强硬地要把她带出国,远离孙家。

    “什么时候?”她问。

    “我和爸妈说好了,就明天早上的飞机。算是我们度蜜月吧。只是可能这度蜜月的时间长了些。”他像是开玩笑那样的口气,吊儿郎当的,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是无比认真的。

    蔓蔓是与老公坐上回家的车时,才知道:这对新婚夫妇明天要出国了。

    “这也好。”蒋大少说,“至少她远离危险了。”

    今晚常云曦的自述,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蔓蔓看着前面,没说话。她其实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云曦,毕竟云曦不和他们争家产。

    不为钱,不为权,那些人是为啥?

    就像温媛和许玉娥,都已经没有瓜葛了,却一次次的针对她。

    恨,原来真是有这种东西。

    不用说,常云曦这一招真劈中了孙家动脉。很快,君爷他们发现,有人去医院调查中毒案例了。

    过不了两天,一份毒源报告,通过陆老头转到了孙老头手里。陆老头对孙老头说:你老婆差点也中招,这个你老婆自己知道,你们两口子商量着办吧。我这会儿不说你孙子怎么,你自己去查查看是谁出了毛病。别说又是我孙子诬告你。至于你再想去向七号告密,我就把它全抖出来。

    当天晚上,一群孙家人全在孙家老头子书房里集合。

    孙老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桌板,环顾一圈的大的小的,声调不严厉,有点悠扬:“我知道我们家,向来不被外面的人看好,承受了不少委屈。可我经常与你们说,有些事,做出来,你们只要是能做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觉得你们怎么。但是,只要你们做的漏出马脚了,想要这个家保你们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家就是这个性质。”

    “爸。我们都知道。”几个人纷纷应嘴。

    “都知道,就知道为什么当时不为靖仁求情。”孙老头锋利的眼神,射向躲在后面的孙枚,“枚儿,你是不是还恨着我和你奶奶这件事?”

    孙枚哆嗦道:“我没有恨过爷爷和奶奶。”其实,她心里忐忑极了,不清楚今天孙老头这番话是怎么回事。

    “你恨也没有关系。你再恨,都只能怨你自己。谁让你自己能力不足了。”

    孙枚听到矛头不是指孙靖仁能力不足,而是指她自己能力不足,双腿忽然要软。

    “爷爷,你,你这是说我怎么了?我近来都没有做任何事。”

    “你有没有做坏事都好,反正,人家是把你一段古怪的视频送给我了。而且,正好,前两天,有人的婚宴上出了中毒事件。因此,这也难怪人家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过错,现在是要大人们来承担,是不是?”

    孙老头几句言简意赅,但意味深长的话,是让孙枚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明明没有下毒,怎么变成是她把罪过都推到长辈头上去了?

    孙枚听不明白,但在场许多人是听明白了,不少人暗中变了脸色。

    孙枚张着唇哆嗦着,正要开口时,江娅珍突然走出来,拦住她,对孙老头说:“是我对枚儿管教不严。耀威他每天都在上班,没事管这个事情。”

    “那你说怎么办?”

    公公开口和婆婆开口,是不一样了。况且,人家都拿东西摆到孙家里来。

    江娅珍说:“我看,把枚儿送出国去。我会找个人,好好看管她。”

    孙老头没有答应好没有好的时候,孙枚却是诧异地叫了起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做!”

    “枚儿!”江娅珍冲她怒道,“爷爷都答应给你网开一面了,你是想和你哥哥一样去坐牢吗?”

    孙枚震惊到无法想象,好像是生平第一次认识母亲。

    这个人,是她的妈吗?

    “我知道。”江娅珍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定是被晓亮给带坏了。你向来是那么乖的孩子,再说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做出来的事呢?”

    这回别说孙枚傻,站在角落里的张晓亮是懵了。

    江娅珍抚慰完女儿,转回身对孙老头说:“如果爷爷没有意见,让晓亮离开我们家,让枚儿去国外,你看这样成不?”

    孙老头没有看她,是看着孙耀威。

    后者点了头,孙老头这方是松了口:“你们都去吧。”

    孙奶奶是一直在后面听着,等人都散开了,与老头子独自两个人,静默地坐着。

    孙老头说她:“你没事去参加那个婚宴做什么?明知道会有危险。”

    “我是没想到,他们会想对那孩子下手。分明都是一家人,是我们教育失败了吗?”孙奶奶叹着气,到至今都不相信,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大儿子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凶犯是自己家里人。

    “他们越恨他,越只能说明,你我偏心。明明把人都赶出去了,还留恋那个畜生!”孙老头负着手,气怒又自己伤痛地说。

    “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留恋他,很正常。我们并不是没有心的父母。”孙奶奶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这可好,我为了家里这几个孽种,连和云曦重归于好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怎么不明白呢?我们并没有偏心。”

    “我看你,就是自作多情!”孙老头毫不犹豫地批她,“家里的孩子不爱,爱叛逃的孩子做什么?你以为你对她好,她就能回来?我告诉你,她死都不会回来的!”

    孙奶奶吸着吸着,眼泪止住了。

    “有得必有失。在我们当年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得知道并自愿承担起这样的后果。这也是,当初我们最敬重的古老师,所教给我们的。能被那孩子恨我们一辈子,也是我们的福气,至少她心里有我们。”说完这番话,孙老头是有些累,坐了下来,长长地喘了口大气。

    孙奶奶忙是给他捶着背:“我知道,你在圈里都被人怨。他们总以为我们做了多坏的事情。”

    “说来说去,可能我们真是把两个孙子孙女给宠坏了。他们失去了分寸。想当小霸王不是这样当法的。这事儿,就交给耀威去处理吧。他将来是要继承孙家的。作为代替他兄长的人,他知道怎么做。”

    孙奶奶听完他这么说后,心里仍旧不大放心:“你说这事儿,只是江娅珍一个,还是?”

    “我都说了,让耀威去处理!”

    孙老头再一喝,孙奶奶你不敢做声了。

    孙耀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会儿,江娅珍敲了敲房门进来,冲他娇笑着:“你这是不是在气枚儿的事?行啦。她只不过是和她哥一样突然犯傻。送她去国外,就没事了。”

    “我现在拿到对方送来的证据,可真是毒死了人的。而且,恰好,这些人,正是我想,很多人都认为我该除之为快的人。”孙耀威说完这番话,转过了身,对着她眼睛。

    江娅珍脸上的笑,没有半点波动,道:“你这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明白。你公务上的事,我向来不怎么打理的。”

    “不,我是向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愿意醒悟愿意收手。现在,爸妈都发觉了,我也对你没有退路了。”

    江娅珍脸色骤然一变:“孙耀威!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这两个孩子,你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甚至有意推给我爸妈养。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我哥。”说到这里的孙耀威,深吸口气后,拉开抽屉找了包烟抽。

    江娅珍脸上的血已经一点一点掉到快没了,可她得撑着,撑着面上的优雅和女主人的风范:“你说胡话了是不是?我和你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快论及婚嫁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你的事儿我都知道。”孙耀威不耐烦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江娅珍抬起脸,一向温柔得体的眸里露出凶光,“把我送警察局吗?我做了什么?你说啊!”

    孙耀威努力地吸着烟。

    “你不说是不是?对,你说不出来!你在你爸妈面前装孝顺,装兄弟情,其实你比谁都要恨他。你做不出来的事,都是我帮你做到的。不止如此,你公务上没法解决的人,也都是我帮你做到的。你做了好人,我做了坏人,我对你的心到这个地步,你扪心自问你对不对得起我?!”江娅珍一口气说出来,胸口起伏,跳了起来,在他面前转,“还有,你家里那些人,哪个敬重你是兄长了?坏事就来找你,好事就没门。我为了给你掩饰,需在那些人中间周旋,甚至假装与他们同仇敌忾。我累不累,我当你这个老婆累不累!”

    孙耀威一直静静的,是等她歇斯底里都发完了,才将手中慢慢燃烧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你说完了,我说一句。”

    她瞪着他。

    “你要么和枚儿一样,一辈子到国外软禁,要么,去公安局自首吧。”

    听完他这话,她“呵”“呵”两笑:“孙耀威,你是在做梦吧。要去坐牢,也只能是你,不是我。”

    “如果你是想策反我的部下的话,你是在做梦了。”

    “我哪需要策反他们,他们本来就听我的话。”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你那样做对我有利。”孙耀威说,“杨博士我会交给有关机会处理。傅博,他有分寸,毒品他是不沾的,这点我知道。他想杀一个人,情愿给一刀。”

    江娅珍周身逐渐起了冷意,在于这个傅博,不会是一直装作与她和杨好吧。

    孙耀威的一只手,拍在她肩头上:“今晚爸的一番话你听见了。不要怪我这么做。只能说你功亏一篑,你,最终败在那些人的手里。”

    江娅珍这时回想起来,才想起杨博士那时候的不悦,原来,真是他们最后功亏一篑,漏了马脚。

    她垂下了头:“送我和枚儿出国吧。”

    “不是美国欧洲,可能是非洲。”这是孙耀威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蔓蔓在家里与远在欧洲维也纳的常云曦通过电脑视频聊天。见到常云曦皮肤晒黑了一层,蔓蔓笑了。知道季云定是带她到处去玩。

    陆家,最终把孙家的问题丢给孙家自己处理。对此,凶手肯定是要绳之于法,只是这个结局,多少会不及常云曦的预想。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季云非要把常云曦带出国去。

    蒋衍走过来,看到老婆看着国外优美的风景图片发呆,说:“要不要我们去国外玩玩?”

    “我们自己国内的大好江山都没有玩完,去国外做什么?把人民币外流吗?”蔓蔓是个老板,不知觉中,产生了很想赚外国人钱不想单纯被外国人赚的民族企业家想法。

    蒋衍不敢和当老板的媳妇辩论任何有关经商问题,就好比,他媳妇从不敢和他讨论计算机问题一样,都不是对方专长。于是蒋大少问起:“你笔试过了?”

    老公消息挺灵通的嘛。她这不刚过,他就问了。

    蔓蔓忙把指头贴住嘴唇:“小声点。”

    “你哥能不知道?”蒋衍压根不信大舅子没有跟踪这事,恐怕大舅子那边消息比他更灵通。不过,这笔试,是电脑阅卷。大舅子想让人做手脚不容易,应该是早已放弃这部分了。

    “好吧,他知道,我也不想刺激他的神经,你懂吗?”蔓蔓说,恐怕在内心里已经早有直觉,她哥在这件事上不会放过她的。

    能躲就躲呗。谁让他是哥。

    蒋衍不敢和老婆多说话,小心泄露秘密。其实,老婆开不开车,他自己意见一半一半的。关键看天意了,如果老婆能过大舅子这关,他这个妻管严的老公好商量。

    蔓蔓月儿眉挑一挑,见老公的神情好像笃定她不能过她哥的毒手,鼻孔里细细一哼:“我有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蒋大少立马转过身来。

    “和你说了,能叫杀手锏吗?”毛巾扔到老公脸上,蔓蔓小媳妇以胜利女神必胜的姿态走了出去。

    这走到对面,找到弟弟的房间,要抱回自己儿子。结果,进到里面,见着儿子被扔在床上自己坐着。陆欢小舅舅,弯腰对着电话机激情地说话呢。

    “西西。”妈妈抱起被冷落的小西西。

    小西西倒没有被小舅舅冷落到的样子,一向爱笑,小眼珠露出几分诡异的好奇,像是很喜欢看小舅舅苦恼的模样。

    “欢儿。”蔓蔓腾出只手,拍弟弟的肩头,“你和谁说话呢?”

    “嘘!”陆欢抬头,用手指向她摇摆。

    蔓蔓凑近去看他的手机显示,看到是陈孝义的名字,想到了那天路上老公与战友的话,恍悟。

    陆欢挂了手机,是四肢放到床上躺平了,向姐姐发牢骚:“没办法,我是突然发现,这世上,有一个人的电脑水平,其实和姐姐相差无几。”

    蔓蔓冲他瞪白眼:“你说我算了。你说陈中校什么意思?人家那水平,能和我比吗?”

    确实,陆欢小朋友这样说陈孝义,是有点过火了。人家陈孝义现在不是学办公软件,是学编程,计算机专业人员的学科,能不变成电脑白痴水平吗?

    ------题外话------

    昨天说了,这三四天都会更的比较晚,哈,对不起,因为肥妈要安排,最终,就是要全部交代完,还请亲们多谅解,o(n_n)o谢谢!

【281】她哥干的好事

    除去陈孝义是计算机雏鸟这一说,陆欢知道陈孝义实际上很努力了,而且是为了彭芳在努力,陆欢又怎么会对陈孝义发这个牢骚。<-》

    暑假眼看快结束,九月份学校快开学了。高考早已放榜。温家的两个女孩,如愿以偿进了各自的大学。

    林文才和温世轩挨在一块,本来是想同时两个女儿办庆功宴。只是许玉娥自作主张,非要嘉奖温媛带着温媛说是去国外游玩。听说后来是赵学军出的钱,三个人一块去了泰国。只是去泰国而已,许玉娥也是把这事在温家里吹得天花乱坠。

    张秋燕听了她这话是直接笑话她是个暴发户。

    温浩雪更不以为然,拿林佳静父女已经在美国住了段日子的事来刺激温媛。

    温媛哪会让温浩雪嘴上得逞,反过来说温浩雪考研考到现在都没个信儿,明明是最先来京城读书发展的。

    温浩雪吃了个鳖,仍不愿意落后,说,自己这把年纪了,读书哪有嫁人重要。瞧人家蔓蔓姐,现在事业有成了,还不是先成了家。据闻蔓蔓现在想去中央美院读研的话,人家教授愿意免费开后门呢。

    轮到温媛那边没气了。

    温浩雪为此有点后悔自己心直口快说漏了嘴。不过,想她这是道听胡说的,人家蔓蔓不一定能进中央美院,吹的成分较多。只是未想考上了中央美院的温媛,竟是会对此事一听就信以为真。

    温媛和许玉娥不来,不会减少林文才和温世轩两个做爸的兴头。林文才那时候真是高兴,因此不计前嫌,邀请了张秋燕母女,温世轩和周玉,还有蔓蔓一家都来。

    当天庆功宴上,林文才开了一箱啤酒,和温世轩两个老哥喝个半醉。蒋大少因着要开车送老婆回去,不敢喝。

    周玉拉着蔓蔓的手问起两个孩子现在情况怎样。

    蔓蔓说:“今天本想带他们来的。只是南南贪睡。他爸就想,只抱一个孩子来不像样,就让他们两个都呆在家了。”

    周玉明白,纵使蔓蔓想带他们来,也得想怎么和陆家人说,恐怕终究是不方便。眼看,这两孩子都半岁大了,温世轩只在他们出生时见过一面,接着没有再见过,温世轩怪想念孩子的,只是嘴上不好和蔓蔓说。于是周玉拍了拍蔓蔓的手,说:“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给你爸生一个。”

    蔓蔓一听惊喜万分:“你有了吗?”

    “嘘!”周玉连忙捂住她嘴巴,低声道,“这事儿,你爸都不知道呢。具体有没有,我也不清楚。只是,我问过方敏。她说,只有女人没有绝经,都有这个机会。”

    “这好。”蔓蔓笑眯眯眼睛,“我相信表表姑你肯定很喜欢小孩,如果你们俩有了孩子不止对我爸好,对表表姑也好。”

    周玉点点头:“我是很喜欢小孩子呢。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忙,是很想再到你们家找两个娃玩。”

    “我家那两个。”蔓蔓对自己儿子女儿批判较多,“聪明过头。你去到那,很无聊的。因为他们都不喜欢陪人家玩。”

    “哈。”周玉哧一个笑,是想起了什么传闻,说,“不会的。你家大脾气公主不好说,但你家那西西,不是对谁都爱卖萌吗?”

    原来儿子的卖萌已是臭名远扬,比女儿的大脾气并列齐驱。蔓蔓这个做妈的,真是汗颜三尺。

    这时,温浩雪端了杯酒走过来,是冲着蔓蔓献殷勤,说:“蔓蔓姐,我敬你一杯。”

    “你敬我做什么?今天主角是佳静!”蔓蔓说她本末倒置了。

    结果温浩雪说:“佳静,她不喝酒。再说,她是主角,可她有这成绩,还不得感谢蔓蔓姐。”

    “你这就胡说八道了。她有这成绩都靠她自己,怎么就是我的功劳了。”蔓蔓冷冰冰的,不爱她这样贬低林佳静。

    温浩雪瘪瘪嘴:“我知道蔓蔓姐是一直觉得佳静比我们这些妹妹们哪个都强。”

    周玉听她这么说,插言了:“你蔓蔓姐,是希望你和佳静也好,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蔓蔓姐人很好,我当然不会怀疑蔓蔓姐的真心。”温浩雪还挺一本正经地说,“我意思是,佳静,她人高傲,除了蔓蔓姐看得进她眼里,她根本看不起我。”

    林佳静人是比较清高,这点,连周玉都没法否认。

    周玉想起,自己当年风华正茂时,多少也有点林佳静这种傲性。不过,林佳静终究与她,是有点不同。这种不同在于。林佳静是真清高。她周玉却是骄傲的小姐儿脾气。于是周玉贴近蔓蔓耳朵边说:“她爸,和你爸,私下都谈过几次话。说不知道,让那个范家少爷,再怎么和他们家亲近,好不好。”

    今晚范慎原没来,不知是林家父女没有邀请,还是范慎原自己没空。

    蔓蔓多少能感受到其中一点微妙的变化,现在听周玉这一说,方知道真有这回事,问:“是佳静自己说了什么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她爸,害怕,女儿因为欠人家的人情准备拿自己抵债。她爸现在不是靠你帮忙,调到北京工作了吗?现在正努力攒钱,打算到时候都还给范家。”周玉说,“你爸呢,总不能让她爸卖女儿。但是,你爸私下和我说过,一直说范慎原很好。如果佳静真能跟了范慎原,一辈子不用愁了。女儿家,有个好男人疼最重要。”

    蔓蔓想,这事真够波折的。自古美女多事。林佳静不例外。姚子宝现在看起来对林佳静是放下了,但是,林佳静如今进了清华美院。清华美院里优秀学子众多,如果和姚子宝再起什么瓜葛,不是不可能。相比之下,已进入社会并且比林佳静年长的范慎原,对比那些莘莘学子,优势一下低了不少。毕竟林佳静不是贪钱的那种浮浅女孩,更重要看的是才情。

    见到蔓蔓她们那些目光有意无意地射过来。林佳静低下头,抿着杯里的菠萝啤,多种滋味的心思,只有自己明白。

    九月初,大学新生报道时,林佳静正式以清华一份子的身份迈进这所古老并且享誉国内外的校园。不无意外,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些,她想见不想也好,但一定会遇上的人。实际上,她在之前,已经遇到过他们好几次了。

    只是这一次,她看到了传说中死而复生的彭芳。

    彭芳自己一个人。和其他学子不一样,因为在放假期间出了一次意外,医生叮嘱她仍是需要休息。她这次来学校,不是复课,是来延长假期,并且领取新课本。本来,这事她家里人想帮她做,但她坚持自己一个人来。在她坚持之下,彭家夫妇只好放弃游说。彭家夫妇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女儿好像变了,变得更独立了,不希望依赖任何人。

    林佳静当时走在彭芳后面,看她两手都拎着沉重的书,好像有些吃力。记起好像媒体报道中称她受过伤,林佳静快两步走上去,帮她拎过手里的一摞书,说“彭师姐,让我帮你吧。”

    转过头,见是她,彭芳略显吃惊。手一松,书本被林佳静接过了一半。

    彭芳迟疑地说:“你今天开始来上学了?”

    “说是先报道,开学要军训,在后天开始。”林佳静道。

    军训。提到军训,彭芳的脑袋痛了一下。

    “你怎么了?”林佳静见她脸色有点难看,连忙将她扶着在道路边给路人歇息的长板凳坐下,接着,拿了包纸巾递给彭芳擦汗。

    彭芳没有接过纸巾,只是看着她,那种眼神,像是有点朦朦胧胧的。

    林佳静又想起了一些传闻,腼腆地笑:“我忘了,彭师姐应该是不记得我的。”

    “不——”彭芳很慢很慢地摇头,“我忘了谁都不可能忘记你。”

    林佳静因她后面这句话,感到了很深的惊诧:“彭师姐,你真记得?我们两人这是第一次说话。”

    虽说,对她们两人来说,这是第一次当面说话。但是,林佳静知道,自己,早在第一次看见她和姚子宝走在一块时,这个女孩,会一辈子留在自己心里面了。哪怕是没有今天这样的一场对话,哪怕是永远都没有对话的机会。

    这种感觉,对于彭芳来说,也是极为深刻的。因为,第一次,她被一个男孩子无端地伤害,就是因为林佳静的存在。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明白了,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仅仅是外貌一相,可以将人分成等级。女人的外貌与女人的才华一样,是不能被人忽视的武器。

    “我记得你。”彭芳道,“因为你很美,你美得让人印象深刻。你很容易让人感到无力。”

    林佳静听完她这句话,反而用深刻的目光看着她:“实际上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是你。你的家人,你的家境背景,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两句话,两个人出口,突然都意识到,原来彼此之间,都有过一点羡慕。可能正因为这,让这两人很难不接下去一吐为快。

    “你知道吗?我真是为他不值。”彭芳说,是因为林佳静的出现,让她完全记起了姚子宝的事儿,“他那么好的人,对你那么好,可你一点都不珍惜。”

    林佳静安静地微别过脸:“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在我和他中间有太多的阻碍。我珍惜,不过是把事情的结果往火坑里推。”

    “这怎么可能呢?”彭芳先是不相信,咄咄地问,“有什么能阻碍到他和你?”

    “他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林佳静冷静地道出事实,“他哥,也不喜欢我。他那么孝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违背他妈和他哥的意思?”

    “不会的。姚阿姨我知道,多好的人,不会像一些人那样在意对方的条件。姚大哥,那就是更好的人。性格温柔,为人大方,心地善良,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彭芳对她的话依旧不信,并且认为她这是抹黑姚家。

    “你想的真简单。我知道他妈他哥都不是简单的人,更因为如此,造成我更不可能他们家的媳妇。”林佳静说,因为她是深受其害很多年的人,比谁都清楚她自己的缺点,道,“很多人都说我漂亮,都羡慕我漂亮。如果我漂亮,是出身于一个富裕的或是有地位的家庭,那么,什么事都没有,漂亮绝对会是我的长处我的优势。但是,我家境不好,我的漂亮,便是很容易变成人家说三道四的东西。你让谁相信他,不是因为我漂亮而喜欢上我呢?”

    彭芳愣住,她自小不漂亮,从不知道原来美女会有这样的困扰。

    “他哥他妈,都是很聪慧的人,不比一般庸俗的人,自然深深懂得这个道理。到了哪天,我的美色褪去,喜欢我的男人,一个个都会远去。比起我这种昙花一现的优势,你的家境背景,是你最长远的优势,永远不会消退。”林佳静说,“我没有家境,我只能靠自己。”

    彭芳突然默了下来,是忽然从她这话,想起了自己和陈孝义。刚刚那阵头痛之后,似乎,是将去年军训那时候,那种辛酸苦辣以及他对她的温柔,那一幕幕,都重新浮现在了脑海里。这般的清楚,这般的令她感到心酸。想到他妈,不也是不喜欢她。

    “可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林佳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彭芳仰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在她说了那么多后会突然来这样一句。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多,顾虑的多,就能得到圆满。相反,一个好的结果,是要靠你去做的。他对你好,你就应该对他好。而不是这样那样的顾虑。因为机会不会留给你一个人,永远,可能有另一个早已在等着他回头。”林佳静说到这,笑了笑,笑容里带了冷酷,“现实就是这般残酷。你再矫情,只不过是害了你自己。所以,现在有第二个男人对我好时,不管他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放过了的。要知道,不管你我身上有什么令人羡慕的优势,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都不可以永远说这个机会永远是你的,只能是,把握住,不让它丢失。”

    未想,自己是把她这段话都给听进去了,听在了心里面。甚至是,给她稍微拨开了心头的云雾。

    林佳静这时候抬起头来,望到了路尽头,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一双英俊的眼睛,好像是看着她们这里,她不得不推推彭芳:“是在找你的人吗?你家亲戚?”

    听到这话,彭芳猛地转过头来,接着见到了陈孝义。于是,她忽的站了起来。

    陈孝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说:“你哥说你来学校很久了。打了电话给学校,学校老师说你早已走了,我在校门口等了老半天不见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接着,是神情紧张的,拿出条手帕帮她擦着额头的汗。

    手帕,一下,让她想起了去年,也就是这样一条手帕,他走进了她心里,并且,令她茶不思饭不想,永远心里,就留了这么个人。

    “怎么了?”陈石头,少有石头脸蹦出点其它表情,可现在,他真的很紧张她,将她一只手握起来,摸着她的脉搏,怕她心跳快或是慢,是不是脑子里的淤血有了问题。

    “没什么。”她缩回手。

    以为她这又是像以前那样,陈孝义皱起眉说她:“这只是帮你把把脉。”

    林佳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这个别扭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捂着嘴笑了笑,起来对陈孝义说:“彭师姐的书都在这,我有事,得先走了。”

    陈孝义只需看她一眼,马上记起了她是谁,浓眉深锁,嗓音里浓重地嗯了声,很是冷漠。

    林佳静对他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毕竟,她只是见过他一面,那一面时,他躲在姚爷背后她也看不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人对她态度为何这样,但想来,只要和陆家有瓜葛的人,基本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习以为常了。她含个头后,就此离开。

    陈孝义等她走后,对向彭芳:“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彭芳神情复杂,本来,她对林佳静的印象是极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蔓蔓会喜欢这个女孩,可今天和林佳静谈了这番话,又觉得林佳静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恶,说:“她看来,不是个坏人。”

    听闻她这话,陈孝义是把手抱到了胸前,以一副更深的眼光打量她:“阿芳,我发现,你愈来愈奇怪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我听欢儿说,你们都很讨厌她的。”

    “那是由于彼此之间不了解到透彻吧。”彭芳说,“有时候坏人,说不定是你身边你认为是好朋友的人。有时候好人,可能往往是更出乎你意料,你针对的甚至恨不得对方怎样的人。”

    这番充满哲理和现实的话。陈石头发现自己语缺。

    以前,都是他教育她。现在,好像,偶尔她说的话,都让他有哑口无言的感觉。这让他当教官的情何以堪。

    “回去吧。”无话可说的石头脸,只能勉强保持住原有的面子,帮她从长板凳上拎起教科书。

    彭芳看着他把书抱到臂下,不由笑:“你可以拎绳子。”

    “我怕绳子断了。”他说,然后,突然意识到她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笑了,自从回来后。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红扑扑的苹果脸,如九月的朝阳,充满阳光,明媚如画。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一直吸引着他的目光。

    见他突然看着自己不说话,火热的视线,令她脸蛋蓦地一红,低下头来:“这里是学校,好多人看着。”

    他听到她这话,不免也笑了。情不自禁,石头脸崩溃,露出的笑容,好像初升的旭日,带有山间爽朗的风气。

    陈石头本来英俊,笑起来更是迷人。

    她看着,犯痴。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花痴。

    可人家陆欢小朋友笑得也很好看,为毛自己看不上。

    话说,他穿军装的时候最好看不过了。比她表哥好看多了。她表哥,比较儒气,不像他这般硬朗。

    路上行人渐多,他拽过她手臂,突然贴近她耳边道了句:“现在是谁看谁呢?”

    她又红了脸。

    他的大手,很自然地拍了下她脑瓜,好像大哥哥,又好像亲密的恋人。

    她不由翘起嘴,刚想不满地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正和他在冷战中吗。

    究竟自己在较劲什么?

    她皱着眉。

    林佳静那话,刚是说过,在她心里无疑像个警铃:有个人对你好,你不抓住,说不定,另外一个人正等着他回头?你的矫情,只是害了你自己罢了。

    她早知道,他妈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亲眼见过的,那么美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忽然又困惑了,烦恼了。

    到了校门口,停着的小车打开车门。她弯腰往车后门里面一看,才发现,她表哥拿了份报纸坐在车里,看是等了他们有一阵了。

    “回来了?”赵文生把头依然埋在报纸里,装作对他们在一起视而不见。

    彭芳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这种感觉,上了车后,与赵文生离的有些远坐着。

    陈孝义坐在前面开车。是将车一路先开回大院。

    到了大院后,彭芳先拎了书下车,赵文生对陈孝义说:“我陪她上一下楼,阿梅不在。”

    “行。”陈孝义道。

    始终是担心她伤没好,上下楼给磕着什么的。赵文生是紧跟在她后面,如母鸡护着小鸡,上了楼梯。

    进了屋里,彭芳转回头和他说:“我一个人在家行了。”

    “你表嫂今天中午回不来。给你准备好了吃的东西在厨房,我总得给你指明。”赵文生道,匆匆先走向厨房,看来比她更紧张。

    这种紧张,这段日子她都感受到了。家里人都很害怕,比她害怕接触他们,更害怕不知怎么接触她。

    她放轻脚步地走在后面,站在厨房口。

    赵文生从消毒碗柜里拿出把勺子,揭了个煮鸡汤的锅盖,尝了下里面的汤汁后,说:“已经熟了的,没放盐,你等会儿喝的时候记得自己放盐。”

    “我都知道的,表哥,你不用这样,看起来很怪。”

    或许,这是她近两个月来,与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赵文生被惊到了,回头看了看她。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并没有想要逃避的姿态。

    赵文生心里蓦地是一酸,心头那段存放已久的话,也就趁此说了出来。轻轻搁下汤勺,他说:“你表嫂和我说了你很多心事。我总觉得好像偏激了。不过,说真的,阿芳,我和你爸妈,你姨妈,都希望你好。而即使你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家里,肯定是你的避风港。没人能伤害得了你,我们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我都知道。”她轻声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家里人对我好。”

    “那么,如你表嫂说的,真是因为我们不够信任你吗?”

    为他这句沙哑的声音,她突然嗓子里也是一道酸涩,沙哑:“我不知道。”

    他听见她这句话反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她:“你,不是已经都想好了吗?”

    她这段日子那么坚决的态度,不都是想好后的决定吗?

    “想,是想好了。我想长大,我不想再靠任何人的力量,我想爬起来,我想走出我自己的路。在这点上,我坚持,我必须坚持。我不知道的是,你们能不能相信我?我没有这个勇气你们能不能足以信任我?包括他。”

    赵文生突然觉得血液里被什么点燃了,一口道:“我们信任你,肯定信任你,我们是你的家人。”

    “无论我做什么事?”

    “是的。”边用力地说完这两个字,赵文生是走过去后,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握了握,“放心,表哥无论怎样都会信任你的。”

    ……

    蔓蔓晚上,接到小家伙小东子打来的电话,说今晚上回家后,突然发现自己爸爸和小姑姑和解了,还举了赵文生那句至理名言:无论如何都会信任妹妹。

    就这句话,把蔓蔓给刺激到了。

    好啊,她是不是得学阿芳来一次失忆,才能让她哥对她考驾照的事松手。

    当然,赵文生怎能和她哥比。赵文生到底是个很人性化的人。她哥,君爷同志,号称君阎罗。

    死也不会松口的君阎罗。

    蔓蔓踢着桌角,一阵长气一阵短气地嘘着,气得是够呛。尤其是想到上次路考没有过后,突然今天王老头给她打听到的消息。本来,她只是去委托王老头帮她问问,她驾驶技术上是哪里没有过关导致没有能一次性过路考。明明,她上回考下来,自我感觉挺好的。

    王老头因为信得过她的能力,也不信她不能一次性过路考,于是帮她去打听。应说王老头一直都很喜欢她这个学生,谁让蔓蔓为了奉承他,经常给他带好吃的。

    打听完后,王老头在电话里和她说:“哎,蔓蔓,你这是得罪谁了呢?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行贿’考官,是为了不让某人通过考试的。正是因为是不让通过考试的,这些考官没有一点顾虑,很快接受了‘贿赂’。”

(282)输的扫马桶

    君爷近来心情大好,但说什么都不能被某人知道。<-》当然,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在偷着乐。

    高大帅甚至偷偷侃他:得意过头,要遭报应的。

    只有那些知道他做了什么的,才知道他为什么乐成这样。

    行贿。

    可是,不用出一分钱的行贿,那真是。

    能让君爷不乐透吗?

    说实在的,真不是他拿权压人,只要他过去和人家一说,没有一个考官不听他的。

    蔓蔓栽的,的确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这技,不是指开车技术,是指,在专业方面,她是外行,她哥是内行。她哥这个专家只要一开口,少有不信的。

    君爷从这件事上,终于感觉到,自己终究是当哥的,欺压妹子不费吹灰之力。

    “陆君猛男公寓全文阅读。”实在是觉得君爷乐得是已经,有好几天不像君阎罗的脸了,姚爷不得在旁提醒他一句,“高大帅说的也有一点道理。你太乐,被囡囡知道的话。”

    “她知道又能怎样?”君爷在口头上,从不承认自己会输给妹子半分,“她敢说我这哥半句吗?”

    姚爷妖孽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道:“不要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她是不敢当面说你半句,但是,你栽在她手里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我栽在她手里?”君爷不屑,“那是我没有使出本事和她计较。只要我认真,她不够我一个指头。”

    姚爷摇了摇头,与另一边偷偷笑着的高大帅对对眼。实际上,他们这两人是在等着看好戏。

    不知是不是君爷的运不好,以他们的直觉,君爷这次八成又得栽蔓蔓手里。不过,貌似只有君爷一人不这么觉得。在他们看来,君爷似乎很享受这种得意后被妹妹虐的感觉。

    蒋大少是妻管严,君爷就是妹欺乐了。

    刚这么想着,君爷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第一通电话,是交通部门的考官打来的,说是:蔓蔓的教官替蔓蔓打听消息,已经打听到了这边有人在路考上卡蔓蔓。

    这通电话是专门来提醒君爷小心一些,大概是已经听说考生其实是君爷的宝贝妹妹。

    君爷接到通风报信,心头咯噔下,嘴上却是不以为意,道:“没事。有什么事让她来找我行了。我是她哥,她不得不听我的。”

    此话明显的前后矛盾。如果他这个哥说的话有用,需拜托考官卡人吗,直接让自己妹妹不考试不就得了。

    不过碍于君爷的面子,没人敢当面驳斥君爷的话。

    君爷的话是有一些安慰自己的作用。挂了电话,他开始琢磨:既然她都知道了,下一步会怎么样?到他这里来抗议,哭诉?

    不好意思,他这个哥是块硬铁板,她即使在他面前痛哭流涕,都不能撼动他半分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吃了颗定心丸。

    

    想她最多,就是到他这里来吵架,装装样,委屈委屈。

    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出她能怎样。

    这时,高大帅给他透了个信息说:“我听蒋大少说,蒋大少有听嫂子本人提过,嫂子有杀手锏。”

    “杀手锏?”君爷的声调立马拨了三度高,不信!

    不信之中,却有着惊诧。

    想她能有什么杀手锏敢这么放话。

    如果她以为在他面前哭是杀手锏,哼,他可不是她那个妻管严的老公。

    高大帅素来是个见风使舵的,哪敢在君爷面前灭君爷的士气,笑道:“这杀手锏是什么,嫂子不透露,没人知道。不过,既然爷你都不信。我们都可以把嫂子的话当做发发牢骚。”

    “她敢私底下发牢骚损我,没本事在我面前当面发牢骚,算什么。”君爷听着这话甚是满意,借机再踩两下妹子。

    姚爷已是无话可说了,只是笑,笑得叫一个妖艳夺目,乐不可支。

    君爷听见他笑,就知道他的赌注全押在他妹子那边,冷冷地哼:“你等着。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高大帅最爱赌了,立马操持赌局太后,别来无恙。

    “如果我赢了,你们两个给我去扫厕所。如果她赢了,我给你们买点心。”

    这叫什么赌啊?

    不是明摆好处都被领导占了,不公平。

    两人正想叫屈。

    君爷黑着脸说:“你们好意思说?你们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看着我输了,你们很高兴?”

    想领导这话也有道理。

    高大帅甩着帽子掐媚道:“爷,谁说我押嫂子那边了,我把宝都押爷你这边呢。”

    “这还像话。”君爷哼哼。

    姚爷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赌注,道:“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去给你扫马桶。如果她赢了,你亲自给我做顿饭。”

    好在姚爷没有那句“如果你赢了,我去给你做顿饭”,只冲着这点,君爷答应了。

    让姚爷给他扫马桶,绝对是大大好过让姚爷给他下厨。姚爷在饭里下的毒,绝对不会逊色于孙家。因为姚爷那是无意识下的。

    这时候,姚爷接到了钟树康打来的电话,通完电话后,与君爷说:“钟老让我们,下班后去他家一趟,说是实验出结果了。”

    本来,他们是经常委托钟老做了不少实验,但是,近期,的确有一个实验令他们很关注。

    “是那个吗?”君爷有点焦急地问。

    “应该是的。”姚爷说。

    饶是君爷这样冷冰的人,听到这样可喜可贺的事情,难以不乐一回。君爷亟不可待:“那还等什么?现在过去。”

    于是,一行人开了车,急匆匆赶到钟树康的家。路上,高大帅为了讨好两爷,自作主张先要给两爷和钟老在哪里订酒席庆功。

    君爷的手指搭在大腿上啪嗒啪嗒翘着,内心的乐都快透到了脸上。这可以说是近来他的运气太好了,简直是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姚爷却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摸着下巴颌,但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扰君爷的兴致。

    去到钟家,钟夫人早在门口候着他们,给他们开门,笑道:“我家老头子在客厅里等着你们了,给你们冲了壶好茶。”

    一句话,让他们三个受宠若惊。谁不知道钟树康向来脾气怪,脾气大,谁来都不会主动招呼。今天钟树康如此盛情热情,倒真是把他们有点吓到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老头子一样高兴过头了吧。高大帅想。

    “这怎么好意思呢?”君爷惯来谨慎的调儿,一边走一边向钟夫人打听,“钟老今天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那么高兴?”

    “什么人都没有见。就等着你们过来,给高兴的。”钟夫人笑得都快合不拢嘴来,诡异的眼神时而瞟着他们几个。

    他们三个忽然身上起了顿鸡皮感。

    该不会是钟老今天学了他们家那些老头子,故意拿他们来玩。想到这,君爷脸色一沉。

    姚爷连忙靠近他身边说:“出结果这种事,事关科学态度,钟老怎么可能和我们开这种玩笑。”

    这话说的也是穿成炮灰之反派养成计划全文阅读。君爷脸色稍缓。

    钟夫人打开院子连接客厅的落地玻璃门窗,几个人齐齐在走廊换了室内拖鞋再走进去。进去时,果真闻到一股沁鼻的龙井清香。钟树康一手抓着茶碗点杯,一手招呼他们三个,道:“坐,坐,我这里还准备了老婆饼。”

    高大帅是最会侃最会吃的,听到老人家这么说,立马奔进去,在离吃的最近的地方搬了张小板凳坐,边拍起钟老的马屁:“钟老,您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生日了?”

    “我都这么老了,生日有什么好庆贺的,不就是离棺材近了一步。”钟树康的口舌一如既往的毒,能把高大帅那马屁嘴都堵到无话可说。

    高大帅不止是个马屁精,这脸皮一样够厚的,拍拍自己嘴巴说:“对对,瞧我这张臭嘴,没有句好话。”

    钟树康对他这幅厚脸皮,却是没办法的,问:“我听说你近来交了个女朋友,终于知道开窍了?”

    提到这个,高大帅心里可虚了。自从帮陈孝义把朱艳勾搭了。本是想着勾搭一段日子后让人家甩了他。为此,他可谓费劲功夫。开初,是尽可能在她面前提自己的好。到后来,是尽可能在她面前显现自己有多坏。可这姑娘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如今都流行好男人没人要坏男人最抢手。他演的越坏,朱艳越不准备放手。

    “那个,我在和她谈分手。”高大帅苦恼万般地拿指头扒着寸头。

    两爷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抿着嘴,不敢开声。毕竟,当初怂恿他去追朱艳的可是他们两个。如果被朱艳知道了始末,他们两人八成也逃不掉。

    由是,君爷不客气地在脚下踢了脚高大帅的小腿:让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好,尽快让她把你甩了吗?

    高大帅扯着衣领子龇龇牙:你以为我不想?可没法啊,咱哥就这么帅,让美女爱不释手。

    钟树康有趣地看着他们两个无声的交流,接着拿目光定在一身轻的姚爷身上,说:“你呢?个个都有伴了,你不急?”

    “我有什么好急的。”姚爷是若入定的佛祖,纹风不动,千年不倒,“这事要缘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你就不羡慕人家有你没有?”钟树康拍着腿说。

    “不羡慕。老婆,最多不就是多个床的功能。平常心里寂寞,找朋友同样可以排解。”姚爷这话说的真是,让现场所有人都能感到妖孽即是妖孽。

    “看来,嫁给你,就是给你当床。那算了,我看,有好姑娘家,我也不敢把她介绍给你了。”钟树康说。

    姚爷抿着嘴笑:“最好不要。”

    “硬塞给你你不要,自己又挑,谁都看不中。简直是,比我们这些老顽固还老顽固。”钟树康摇着指头教训他。

    姚爷不怕被教育,就怕老的唠叨个没完,连忙说:“钟老,你说的那事儿,说是出结果了。我和陆君这不急着过来,想和你老人家高兴高兴。”

    “和我高兴什么?”钟树康突然咧嘴一笑。

    一句话,把他们三个全说愣了。

    “可你,不是在电话里说出结果了吗?”姚爷迟疑了好一阵子后,说。

    “嗯。是出结果了。可是这个专利人不是我。”钟树康两只手一摊,表现得一身轻松。

    这话,可把他们几个人说的都脸色陡变。

    君爷严峻了颜色,正经地道:“钟老,这事可不能乱说末世之黑暗召唤师。怎么这专利人不会是你了呢?明明这实验是由你组织,由你来做的,虽然是我们建议你做的,但做出来的人是你,谁也抢不走你的功劳。”

    钟树康一边听他这话,一边是笑不拢嘴:“我说,陆君,你好像忘了个人吧。”

    “忘了谁?你说白队?”君爷为此是很努力地琢磨着,两眉一挑一挑无比认真,“白队从你这里拿回去做了实验吗?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过。”

    “什么白队啊。白队那家伙,我最知道他,爱当甩手掌柜的。把任务可以丢给你们,丢给我们老头子,只要他自个儿轻松,明明他年纪都没有我老。让他去亲自做这个实验,还不如让他自己改变人格。”钟树康连连否认。

    “那——”君爷到此不得不降低了姿态,“我真是想不到会是什么回事。钟老,您给指个方向吧。若是哪里有我做错的地方,您尽管指明。”

    “没!”钟树康爽快地摇头,“你没做错,若不是她来帮忙,那真的这个实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攻关。”

    话说到这里,姚爷其实已经想到会是谁。也因此,终于明白为什么进门时候,钟夫人那副诡异的眼神,还有钟树康为什么要盛情款待他们了。说白了,钟树康夫妇,也正等着看好戏。

    捂了嘴巴,姚爷别过头去。

    偏偏君爷仍没想到会是谁,使劲儿揪着钟树康追问:“他?他是谁?我们部队的?哪个科研所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不对,没有我同意,他怎么可能到你这里来参与实验。”

    “就是你介绍的。”

    “我介绍的?可能吗?”

    见君爷死活都想不起来,钟树康拳头捶打着大腿,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他:“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说你怪不得,怪不得人家都说你爱欺负她。我上回才对你爷爷说你们家都爱欺负她,你爷爷还和我强辩。现在看你这幅德行,敢说不是!”

    君爷自觉被指的这项罪名挺无辜的,辩解道:“我这是欺负谁了?钟老,有话可得好好说。我陆君从不做小人。”

    “你敢说你没有给她近来路考的事私底下动过手脚?”

    “他和我无亲无故,我干嘛动他路考的手脚。”这话刚顶完嘴巴,君爷蓦地自己脸色一青,知道是谁了。

    “是啊,她和你无亲无故!”钟树康优哉游哉地捧起了杯子,看着他这幅吃瘪的样子简直是爽透了。

    高大帅同样是目瞪口呆的:这说的蔓蔓吧?

    惨!

    岂不是,他的赌注有可能押错方了。

    早知道和姚爷一样意志坚定好了。现在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改筹码。

    没等他开口,君爷那道冷透了的目光朝他一射。

    他吓得噤声。

    君爷啪,把之前晃动的二郎腿踩到地砖上,心情的剧烈起伏可想而知。

    看他那幅臭脸蛋,钟树康说:“这事说来说去,可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是你自己把她弄到我这里来的。我就不清楚你既然信任她的能力,怎么会都想不到是她?”

    君爷对自己妹妹的能力是很信任,但是,没有信任到会认为她的能力可以超过钟树康和其他实验人员重生之封神演义。最多,他派她到这里来,不过是给钟树康帮点忙,出点主意罢了。

    如此说来,他是又把她小窥了吗?

    还是她实际上早已超出他的想象。要知道,她在实验这方面,本应该是个外行人。

    “我不明白。”君爷重振精神,与钟树康实际求是地辩论道,“她不是行内人,没理由,能做出实验成果。”

    “看来,你不知道她的事,真的太多了。”钟树康说,“她不是饭馆的老板吗?”

    “是。”

    “那她考了一些相关的资格证,你知道不?”

    “……”

    见他和另外两个,都是一脸空白的表情,钟树康不得竖起指头帮他们列举:“厨师证不用说,营养学,化验员证,什么餐饮管理之类证件。反正,应该是有人指导过她,她都去考了。”

    “什么时候的事?”

    “据她自己说,怀孕的时候在看书看人家实验视频,等怀孕过后,实地考察下,就去考试了。说都是不难的考试,而且有专业老师指导,很容易过关。她人脉不错啊,远超乎你想象,陆君。”说到这里,钟树康都不得不夸蔓蔓。

    君爷只知道,现在不止是范慎原帮她,白露也帮她。她如今想办什么事,真的可以说,门路四通发达了。

    妹子愈来愈厉害,令他感到了危机,感到她随时可以从他掌心上飞出去。

    “陆君,我怎么觉得你比你爸妈,更像她爹娘呢?”钟树康半开玩笑地念了他一句。

    高大帅对此都深有同感,接着钟树康的话说:“我们都说他恋妹,他不认。”

    君爷马上抬脚,给他果断一脚。

    “恋妹?”钟树康笑,话说回来,“恋妹,真是不太贴切。我觉得他是她奶爸,比较像。”

    说来说去,就是他太那个了呗。

    对妹妹管的太严,操心过度,爸妈都不管的事,他样样都要管。

    “你是不是该适当收手?”钟树康向他提议。

    君爷的面子拉不下,尤其涉及当哥的自尊时,黑着脸说:“怎么?她想拿这个要挟我,她认为这就是她能对付我的杀手锏?”

    “嗯,你觉得是也好你觉得不是也好。反正,实验组的成员,已经一致决定,把这个专利人的位置给她了。”钟树康道完这话,完全是坐在一边上,等着看他们兄妹俩厮杀的好戏。

    君爷环顾他们一个个的眼神,气得头顶冒烟,站起来口气粗狂地说:“我是她哥,她敢不听我的?”

    可惜一个个都不轻易动摇押他的宝。

    君爷叫起高大帅:“你是我这边的吧?是的话,去把她给我叫来!”

    高大帅憋屈的很,这可好,又变成他们两个的夹心饼干了。他悻悻地拍拍腿起立,走时不忘手里咬块老婆饼。

    过了不久,蔓蔓没到,却是君爷这个气势嚣张的老大哥,不得不立马驱车赶回家去见妹妹。

    没法,这个专利落到谁手里,谁就能决定接下来数万亿的军资供应项目暴君刘璋。

    现在,好多个厂家,都在想方设法要秘密联系到蔓蔓本人。

    君爷对这块肥肉早已势在必得,不然不会将她派到钟树康那里助一臂之力,哪知道会是最后端了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

    “我说,陆君。”姚爷追着他上楼时,好心好意叮嘱他两句,“你别和她吵。囡囡和你一样,吃软的不吃硬的。再说,我不用给你冲马桶了,你若觉得你给我做顿饭太难,那换我给你做顿饭好了。”

    最后一句,立马让君爷来个急刹车,转头,冲着姚爷的眼神很认真:“没事,这种小事,我不是输不起。”

    “好,好!”姚爷不敢再刺激他,连忙把刚才自己的话收回去。

    君爷咳咳两声,整整衣服,再敲打妹妹房间的门。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好像是要去见老师不是去见妹妹。

    “进来吧。”蔓蔓在里面喊道。

    君爷推开门进去。

    蔓蔓见到他,好像吃了一惊,说:“哥,你向来不是进我这里不敲门的吗?”

    君爷咬牙印,不会不知她这是故意这么说的,忍。

    小西西坐在妈妈怀里,见着大舅舅脸色前所未见,古怪至极,咧开了下面刚刚冒牙的小嘴,笑得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君爷为此脸色又一黑,道:“怎么不把他抱到妈那里去?”

    “为什么?”蔓蔓说,“要不是南南爱在你房间里睡,两个孩子白天向来是我带。”

    君爷再忍,道:“我意思是说,要你现在把他送到妈那里。”

    “为什么?”

    第二句为什么,终于让君阎罗爆了:“因为我有话要和你说!”

    如雷的吼声,加上有姚爷的提醒,陆夫人从对面屋像喷射机冲了过来,主动来抱小外孙,道:“西西,西西,来,姥姥抱。”

    若不是真怕吓坏了小孩子,蔓蔓才不顺着他的意把儿子送走。

    等陆夫人把孩子抱走,君爷立马将房门一关一锁。有些事,自然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些事,自然是最关系他面子的事。

    “说吧,什么事?”轮到蔓蔓心情大好了,坐在那里,见桌上有儿子没喝完的半杯果汁,她自己拿起来喝。

    君爷在狭窄的房间里,左右前后徘徊,最少踱了有一百步。

    蔓蔓很有意思地看着他踱步的样子,只觉得他在房间里迈步都像迈军步,她这个哥,真是一丝不苟到巅峰了,累不累啊,她都替他累。

    “不坐吗?”

    他顿住了步子,冲着她:“你觉得我能坐得下?”

    “你理应坐的下,之前不是还让高大帅来传话,要我跑去你面前吗?虽然,现在,也是你在我面前。”蔓蔓将两句话颠来倒四地说。

    他突然发现妹子口才出奇的好,损人没话说的水平,喉咙口一紧:“那我简单明了的说好了。”

    “嗯,你说。”

    “专利你拿到后,一切有关这个专利落实到生产应用的事,都由我来安排。”

    “为什么要由你来安排?”

    “你不同意?”

    “我没有得到好处干嘛同意网游之均衡爆炸师。”

    “好处你当然有。专利在你手里,我们肯定要付你相关资费。”

    “我自己钱都很多了,不缺这几个钱。”

    君爷眼睛一眯:他都差点忘了,他这个当老板的妹妹,很富有。

    “你不缺钱,可没人和钱过不去吧。”

    “那如果我说我要用这些钱都来买通你让我过路考呢?”

    君爷转过头,看着她笑眯眯的,那幅贼样与一只猫没两样。他“哈”干笑一声:“你买通我有什么用?给你路考的是考官,又不是我。”

    “哥。”蔓蔓笑脸一收,不和他废话了,早知道他当她不发威是病猫,说,“我不要求你什么。如果你在我路考的事上不收手,我也对你这事不会收手的,我们两个看谁扛的久吧。”

    他于是走上一步:“这两件事你不能拿来同论。这个项目涉及到那么多方方面面,不由你任性!”

    “我怎么任性了?我公开招标。这绝对比你在我路考的事上去动手脚公平!”蔓蔓当仁不让。

    “囡囡!”他加重声音的力度。

    “你吼,你吼我吧。这事不同于上次,我没有半点错。”蔓蔓绝不会退让,“为什么阿芳想改变想进步,赵大哥都能信任她。你也是我哥,你就不能信任下我?!”

    “……”

    “你要我信任你,我信任你了。你为什么不能信任下我?!”

    沉默。

    姚爷将耳朵都贴到了门板上。

    陆夫人抱着小西西在他后面紧张地观望着。

    过会儿,脚步声移近门板,姚爷赶紧和陆夫人撤。

    拉开门走出来的,却不是怒发冲冠的君爷,是神情自若的蔓蔓。

    一看到女儿表情不错,陆夫人和姚爷马上知道,败了的人呆在屋子里呢。

    姚爷走进房间里安慰好哥们。

    君爷站在窗前,好比块石雕一动不动的。

    走过去,搭搭他肩头,姚爷道:“没事,不就让她一次,当哥的。”

    君爷冷冷地瞥他一眼,扛着面子:“要不是为了那几个亿——”

    “行行,我都明白,你做顿饭,其实没什么。”姚爷说。

    再次沉默了一阵后,传来君爷低沉的嗓音:“想吃什么?我去市场买。”

    姚爷眉一挑:听他这声音,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

    ……。

    范慎原刚走出【画饼充饥】不久,面前停了辆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范慎原认了会儿,没能认出是谁。

    那人道:“我姓孙,关于你父亲的事有话想和你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婚晚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婚晚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婚晚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婚晚辰介绍:
温馨的宠文,先婚后爱文,女人自强文。
-----------------------------------------------------
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他是将门之子,权贵集于一身,却在相亲宴上故意隐去身份,伪装成一个凡夫俗子。
她与他结婚时,
众人嘲笑:破草鞋配破落户,刚刚好。
某一天,当埋藏在沙烁中的金子出万丈光芒…
【片段一】
“他一没钱,二没房,三没车,谁嫁给他,还要倒贴他嫁妆!”
“你看他那副穷酸样,一辈子一部二手车都买不起。”
.
某天,当穷小子开了辆限量版奔驰到公司接老婆——
【片段二】
“老婆,夜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了?”
某人笑眯眯地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把她的马尾放开来,举起这张只在他面前呈现的…
谁说他会装,他老婆比他还会装。
【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家族会议中,当始终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某女应长辈要求,站起:“我就是温晚。”
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最初嫁了“破落户”家道中落的女子,因为她独自打下了饮食界一片天地。
推荐自家旧文,与此文同属军婚文:《司令夫人》http/./info/
大婚晚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婚晚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婚晚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