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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3)一场空

    汪芸芸与吴祈然去了结婚登记回来,接下来是要告知双方父母。<-》两人短暂商议之后,打算先打攻坚战,先去了吴家。

    吴家夫妇因儿子的事,如今是一直住在酒店里没有回天津。知道儿子和汪芸芸出现了,吴裕安和阮秀晴也知道,这是两孩子要向他们摊牌了。他们预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是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轻易就向这女人妥协了。阮秀晴听到儿子说已经做了结婚登记,眼前猛地一阵黑。再睁开眼时,看到丈夫吴裕安却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喝茶。

    “既然都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吴裕安磕着酒店里的办公茶杯,说。

    “爸,这个你放心。”吴祈然应道,似乎对父亲这反应很满意,拉着汪芸芸起身,“既然爸妈没有什么意见,我们要去温家告诉芸芸她爸妈。”

    “行。”吴裕安对儿子儿媳摆摆手。

    大婚晚辰253

    他这个潇洒的动作,是令汪芸芸都不由地多看两眼:竟然同意了?

    等吴祈然和汪芸芸一走,阮秀晴站了起来冲着吴裕安喊:“你疯了吗?!”

    “我怎么疯了?他们两个都登记了,难道让他们两个现在离婚?结婚离婚都在登记所有记录在案的。”吴裕安把茶杯重重放下,语重心长,“我看事情木已成舟,那女孩,固然蠢了些,好在是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内。”

    “能控制,若能控制,就不会搞这么大乌龙了!”阮秀晴不依,甩了袖子走,不忘回头告诉他一句,“你可以告诉祈然,这个儿媳妇,我说什么都不会认的!娶进门等于扫把星,不信你看着!”

    吴裕安对于老婆说的“扫把星”三个字,明显听着不高兴,感觉是根刺刺在心头上一样,怒起来把杯子摔了过去:“什么是扫把星?乌鸦嘴!你老了,还得由她照顾你知不知道!”

    吴家夫妇都这般,去温家报告时,吴祈然带着汪芸芸去到温家前,信心倍增。想自己那难搞定的爸妈都一口答应了,温家里,岳母温凤妹的脾气他太了解不过了,只要给点好处,一切过去的事情风消云散。

    去到温家,见温凤妹正在客厅里,督促睡懒觉的儿子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餐。看着他们两个进来,温凤妹脸色淡漠,不理不睬的。

    “进来吧。”是温凤姊给他们俩开的门,只要见他们两人是一块出现,她就知道这事成了,心里的高兴表现到脸上那是笑不拢嘴,拉住汪芸芸的手问寒嘘暖的,“芸芸,你这几天在外头,我和你妈都担心你有没没有的吃有没有的睡,你瞧你没有瘦下来,我和你妈反倒是都瘦了一圈。”

    汪芸芸听着她这假惺惺的话,对她的目的一目了然,心头冷哼两声,说:“抱歉让大姨担心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温凤姊听出她语气不好,急忙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挪开,道,“我是不打紧的,主要是你妈,回来后被你爸因你的事挨了两巴掌。”

    父亲打了母亲?汪芸芸吃一惊。

    明显温家会有这个举动,出乎了吴祈然的意料。吴祈然忙问:“岳父呢?”

    “瞧,这孩子——”温凤姊掐媚地笑道,“你岳父岳母都没答应呢,就把人家娶进门了,是不是?”

    吴祈然趁着她给的这个台阶,算是告诉了温家,冲着温凤妹:“妈,我和芸芸今早上去了民政局进行了登记。”

    温凤妹却惘若未闻似的,只顾着手里给儿子剥鸡蛋壳。汪少涵抬起头,刚想说两句,被温凤妹一瞪眼,缩回了脑袋坏蛋是怎样变成的最新章节。这两天,因汪友才那两巴掌,温凤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惹得他这个小儿子都不敢太放肆了。

    “妈?”吴祈然没想到会碰到温凤妹这样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左右为难,前所未有的尴尬。

    汪芸芸只是看着母亲那张漠然的脸,她对母亲是太了解了,而无疑,母亲这种反应,是给她对家里早已死心的心头再泼上了一盆冷水。

    “走吧。祈然。”

    “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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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她这是做样子,想勒索你,你别上她的当。”说完,汪芸芸是径直进了自己房间拎走了最贵重的东西,出了家门。

    吴祈然当然以她最重要,岳父岳母不接受可以慢慢来,老婆跑了却不行,于是追着她出了门。

    温凤姊看着他们两人连坐都没坐,更别提吴家对这事打算怎么赔礼道歉的事,在他们走后才敢一句牢骚:“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芸芸,这成什么了,真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胳膊都往男人那边拐了。”吐是吐完了,可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温凤妹一声不吭,是比走了的汪芸芸更闷着她,温凤姊冲着妹妹喊:“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是被友才打傻了?芸芸拐了胳膊跟那个男人走,你之前的付出怎么办?芸芸这么说你,你不气?”

    温凤妹把鸡蛋塞进儿子的碗里后,拍了下儿子脑瓜,起身,又是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直接走开了。

    温凤姊像傻了一样看着她这样子。汪少涵咬着鸡蛋,满口牙齿沾着蛋黄,再瞧瞧大姨那傻样,耸耸两头肩膀:老实说,他一直觉得大姨比他妈傻多了。当然,自己妈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汪芸芸登记的消息,传遍温家。几家喜几家忧。传到蔓蔓那头,又变了好几个版本。

    蔓蔓在重新整理自家家里和姚家的账本,给她母亲和姚夫人一些适当的意见:“开销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可以进行部分的理财投资。”

    “你是说买保险吧?”姚夫人反应比6夫人迅,好歹不像6夫人整日窝在家里大门不迈,消息观念都比6夫人灵通。

    买保险,蔓蔓是一直在给家里人买,主要是帮她妈买,因为她知道母亲不像父亲,是没有单位的标准的家庭主妇,一没有退休金,二没有医疗保险。可以说什么保障都没有。虽然有她爸她哥罩着,但终究多个心眼是没有错的。至于她自己的保险,全挂在了饭馆里面。姚夫人和她妈又不同,自己是国家单位的人,完全不怕这些,买商业保险反而不划算。

    “干妈你是不需买保险的。”蔓蔓建议姚夫人,“如果干妈有余钱,不买股票,可以投资其它保值的东西。虽然有人说投资黄金什么的,我觉得还不如投资书画。”

    姚夫人听完她这话,干巴巴笑了又笑:“囡囡,你的想法的确与众不同。有人是来给我推销过基金股票保险,就是没人像你这样说让我收藏书画。”

    “现在书画艺术品的拍卖,涉及海内外。”蔓蔓有板有眼地说,“文化的东西是最保值的。即使国内经济不行了,房地产成了泡沫,但是,有价值的艺术品,国外照样买账的。”

    姚夫人拉住她的手,轻拍了下:“傻孩子,我这是夸你这想法好,但是,我是普通人,你不是普通人。你明白我意思不?”

    6夫人以为女儿听不明白,插上嘴:“那是,囡囡那鉴赏的目光属于专业水平,不是谁都及得上的。”

    姚夫人听完6夫人的话,点着头回头再说蔓蔓:“囡囡,你有没有想过,当这方面的咨询专家呢?我听说,赵夫人是想把你介绍进画家协会里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加入?”

    画家协会,不止如此,她是要进更多的社交圈里认识更多的人,最好把她哥她老公的圈子都逛一遍,好让她认清楚整个环境,免得自己再糊糊涂涂的宠魅全文阅读。出什么事,他们不说,她也不知道。不过这事她可不想太多人知道,万事她喜欢低调。

    “嗯,我又不懂人际交往的,只是挂个名。”蔓蔓简单一句话带过。

    姚夫人抿着嘴,对她这话像是放在心里,和着她一块不会明说。

    蔓蔓把账本摆放好,分别送回到母亲和姚夫人手里,又说了句:“家里账不像家外账,算得分明反而不好。”

    姚夫人听出她言外之意,笑道:“是不是昨儿我两个儿子找你了。都说了你什么?”

    蔓蔓学着姚子宝那气急败坏的语气,捏着鼻子说:“不、厚、道。干妈,你不厚道让我当黑人。其实这些事我不帮你查,你心里不可能没有底。”

    “瞧你这俏皮样子,还说是当妈的了。”姚夫人推下她脑袋,笑嘻嘻道,“我这也是没法。不说吧,总不能让他们把吃饭的钱都省着去干他们自以为的伟大事业去。好歹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补充营养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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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干妈这话对。查一查,震一震。只是不要让我再当黑人了。”蔓蔓叹口气,昨晚上被自己妈那一说,就是老爸,都对她起了防心,对老婆的戒备是全部转移到她身上去了。

    她替两个当妈的背这个黑锅容易吗?

    “囡囡,我知道你辛苦。这样,我和你妈去买你爱吃的,犒劳你。你喜欢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水蜜桃吧。可惜这时候北京的水蜜桃没上市。”姚夫人是认真地想慰劳她。

    “不用了,水果我有。”蔓蔓对吃的不怎么缺,对自己爱吃的东西更不怎么缺,论谁最了解她爱吃什么,是温世轩,比她自己要更了解她,所以真不是她不和两个夫人说她爱吃什么,平心而论,她并不挑食。但是,她偶尔口里干巴,想吃点其它的,只有温世轩能满足她。常让她老公帮她带过来。

    比如,近来她爸就给她带来了南方的杨桃。杨桃又甜又涩,不是最好的水果,只是这个季节当季,也是能解了她口感,如今她冰箱里就放着温世轩托人送过来的一袋杨桃。这东西,她知道敏感,只放在家里自己吃,和老公都不敢向6家这边提半句。

    姚夫人见她搪塞,心生疑虑,但没有勉强,起身向她们母女告辞。蔓蔓知道她脚没有好,扶着她上到楼上方才安心。姚夫人看到她妈不在,提醒她两句:“温家那边听说又出事了。你可别搀和进去。”

    “这个你放心,干妈。”蔓蔓向她挤个眼,“我什么时候去搀和过温家的事了。”

    “我知道我们6家的囡囡最聪明了的。”姚夫人笑着捏捏她脸蛋。

    蔓蔓据从各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汪芸芸和吴祈然登记了,却俨然没有在吴家汪家两家引起过度的轩然大波,一片表面的安静,令人反而感到惊心肉跳。

    蒋永正回天津当天被抓,是抓完的第二天,在北京的楚玲他们才接到消息。本来急着想回天津的楚玲楚越他们,现在反而都按兵不动了,赖在了蔓蔓的公公家里。吴嫣然现在当起了“好”妈妈,一天到晚窝在屋里照顾女儿,一声气都不敢吭。

    难做的是蒋梅。蒋母现在嫌弃和蒋永正一家住,情愿把房子让出来,让老公陪着自己搬到女儿家里住。以蒋母那性子,想短时间改头换面是不可能的。赵文生听说现在都天天借口加班,在单位不回家住。小东子为此都每天皱着小脸蛋,想爸爸,害怕妈妈和爸爸又因此分开。

    蔓蔓决定上大哥的单位,找君爷和赵文生都谈谈。

    听说妹妹来,君爷专门腾出了点时间接见,从会议厅走回到自己办公室,进门就问:“什么事?”

    “我本想打电话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蔓蔓在他这办公室和单位来过好几次,熟悉了,一点都不陌生,说话如流,“但是,想着电话里恐怕说不明白。我想要我那房子的钥匙。”

    “什么房子?”君爷听她这么问,抬起头来看她,似乎一时没能想起来。

    “我给我爸买的那房子。刚好,离我们家大院不是挺近的吗?”蔓蔓说,“本来我想拿阿衍那套房子,但是我们没有住,阿衍早把它借给了一个同事住。总不好临时赶那个同事走。”

    “是谁没有地方住了?”君爷不屑的眉,意指她竟然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蔓蔓听他这么责问,嘴头上就不客气了,道:“你好意思说,你同学天天晚上住在单位里,搞得和老婆孩子两相思,你看着就不心疼不着急?你怎么当人家领导的?”

    被她这提起,君爷仿若是才想起这事,有点愧疚,说话没有之前那么力气十足了,迟缓道:“那你这房子是要给——”

    “我让我公公婆婆先搬出来。”蔓蔓说出自己的安排。

    “行吧。我把钥匙交给你老公。”不想让她搀和进蒋家的事情,君爷直接下了命令。

    蔓蔓没反对,本来她就打算让她老公去做这件事。有些话,她都是不好和关系好的公公说的,以她儿媳的身份不合适说两个老人。其实,本来父母住儿女家里天经地义。不然赵文生不会一声不吭地自己搬到单位来住,连自己家都不敢回。

    见事情办妥,蔓蔓起来,打算去找赵文生劝说两句回去看看蒋梅。刚转身,背后她哥突然叫住她。

    “你帮我做点事。”

    蔓蔓转回来,根据他指示先坐了下来。

    君爷拿起电话筒是向外头的徐美琳交代了些什么。接着,徐美琳走进来时提了个手提电脑,搁在了蔓蔓面前的桌上。

    “我知道你很厉害。帮我单位顺便查一查账本吧。”当哥的不遗余力,把妹妹的才华都用到自己单位上。

    蔓蔓额头爆汗:这算什么!

    见她要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表示抗议时,他先抢了话:“你想想,我每天晚上帮你带女儿,照顾你女儿。”

    较真论起来,她哥帮过她的忙,确实不是一点半点的。吃人嘴短。蔓蔓悻悻,坐下来打开电脑上的报表,就此半天都泡在了这里。

    能人多事,现在蔓蔓非常信这个理了。当沙子可以偷懒,绝对比金子好很多倍。

    姚爷进来时看到她在打电脑,凑近来看,瞧她打字的度,有些惊奇:“囡囡,蒋中校是电脑专家,怎么你打字还用全拼?”

    求她办事还挑她毛病?而且,一句话戳到她软肋上了。若是别人不知道她老公是个电脑专家还好,知道了,她确实尽可能减少暴露在别人面前玩电脑的机会。因为以她一分钟打十个字的度,是很丢她老公的脸。

    半红张脸,她憋足了气,嘭,一手拉下笔记本电脑屏幕,道:“这你要问你们领导了!是他请的我。”

    埋头在文件堆里的君爷,这才意识到问题,仰起头,问:“她打字很慢吗?”

    “打字用全拼,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姚爷竟然没有顾及她面子,一五一十地形容她打字的样子,“是真正的全拼,她连缩写单词的开头拼音打字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

    君爷听了也是万分震惊的模样:“阿衍不是电脑专家吗?”

    “我老公是我老公,我是我都市之最强纨绔!”蔓蔓怒道,这怒,怒的没有底气。

    说起来,不是蒋大少不教老婆,是在家里的蒋大少,从不玩电脑的。这叫做健康生活,白天在工作上班都对着电脑了,下班回到家再对电脑肯定有害健康。对老公这点,蔓蔓表示十二分的支持。老公在家,她也不玩电脑。于是,小两口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在电脑上做交流。

    “囡囡,不是哥说你。不知你老公身份的,倒也算了。”君爷这话没说完,又遭来她一白眼。

    “你以为我想在别人面前玩电脑吗?还不是因为你!”

    见妹妹竟然把矛头指到他身上来,他不得切齿:“所以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一点都没错。我这是为你好,你竟然说起我来了。行,怎么样都好,我这个当哥的比不上你老公。”

    姚爷见他们俩吵起来,终于悔恨起自己的心直口快,插进中间说:“当了夫妻,也不像亲人那样血液里流着同样的血脉。”

    蔓蔓坐在沙上低着头,手指揪着衣摆,月儿眉皱着,心里也想不清楚怎么两句话就和他吵起来了。至于什么老公和家人怎么比,她向来都是平等对待公平对待,因为她向来都把老公当成家人一样看待,哪有什么是大哥重要还是老公重要的说法。

    君爷歇了气,问她:“有看出什么了吗?”

    “哥,都在你监控之下,有谁敢**?”

    蔓蔓这话并没有打消君爷的疑虑。

    “如果一锅粥里清白到一点浊都没有,我是不信的。”

    君爷的意识形态很高,不相信人会完全没有私心。其实,只要不是触犯法规,他都是可以容忍的。

    “你要我鸡骨头挑毛病的话,我只能从我最擅长的来说。”蔓蔓琢磨了下后,道,“你们饭堂真是奢侈。”

    每次报到他这里的饭堂账单确实很高,但是他让徐美琳暗地里查了几次,也不见有厨师贪污**的行为。

    “就你来想,是什么问题?”君爷问她。

    “原材料,调料,都有问题。”蔓蔓说,“哥,你常说营养学重要,但你肯定没有研究过替代食品。”

    “替代食品?”她这话,让姚爷都转了头看着她问。

    “比如说,今天吃不到这种食物了,想吃到这种食物一样的营养素,其实大自然里,很多食品是具有同样营养素的。再比如,调料。调料其实本身就含了不少营养素。”

    妹妹的话,似乎是在他脑海里像闪过一道火线。

    等她离开后,姚爷坐到了他面前,俨然是与他有了同样想法,说:“你让她来查账,其实是想知道怎么解决口粮问题吧。”

    “我们在食品抑菌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口感方面,一直有所欠缺。”君爷手指间婉转着钢笔,不得承认,“她当厨师的那种直觉和天赋,遗传自我姥姥。我充其量只能是根据食谱来做,她是能从自然搭配里推算出食谱的。”

    “你不是一直把你自己当做了不起的大厨?”姚爷若是故意地挑出他的毛病。

    对于教自己妹妹营养学的事,君爷冷哼一声:“我这是在教她怎么接近我。”

    “不如说,教她怎么接近你后你可以利用她。”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利用她冠盖路。”

    “那你居心叵测,想把她牵拉进项目里,是想做什么?”姚爷微夹的美睐,似乎对他的想法颇有微词。

    “你似乎弄错了件事。”君爷毫不客气的,“我真把她牵扯进来,有风险的人其实是我。”

    姚爷为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沉默了片刻。

    君爷歇下了手指间玩转的钢笔,沉声道:“她是我妹妹,我是再了解她不过了。她是很聪明的人。”

    “你下一步是准备让白露带她进来吗?”

    蔓蔓离开大哥的办公室后,依照原有计划,找到了赵文生,与赵文生说了自己的计划。赵文生听完,扶着眼镜看了看她:“蔓蔓,你和阿衍够细心的。”

    “只要赵大哥不嫌我们两口子多事。”蔓蔓很老实地说。有时候帮人家,也总怕是帮了倒忙。

    “行,只要你公公婆婆,就是我那岳母能答应。”赵文生爽快地打算接受他们的安排。

    蔓蔓听了很是欣慰,想着小家伙今后不用天天跑她家里来诉苦了,一边继续说:“东子真的很喜欢你的,赵大哥。”

    “他再喜欢我,都没有你家小公主重要。”赵文生竟是流露出了一丝酸酸的醋意。

    蔓蔓知道他是开玩笑,都不好意思,窘道:“这,这——”

    “蔓蔓,南南她。”赵文生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你把她交给你哥,确实是对的。”

    蔓蔓没吱声。

    送她到达电梯口,赵文生像其他人一样,对她叮嘱:“我和阿梅也交代了,说尽可能不去碰蒋永正那一家人。蒋永正那事儿,很不简单。”

    这不知是第几个人在提醒她小心了。只有她哥和她老公半句未提。话说,这两天,她老公又在单位里加班了。

    暴风雨的来临,总是在一瞬间的事。纵使有预感,有再精确的预报,都防不胜防,对于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来说,一刹那,可以是覆灭性的结果。

    楚玲带着儿子儿媳,谨遵老公的叮嘱,躲在这边蒋家里,最终,一天早上,楚越被从天津来的警方抓了。

    看见老公被抓,吴嫣然犹如秋风落叶,抱着孩子,当天匆匆跑到父母家里求助。

    “现在说只是调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吴嫣然在父母面前,一边说一边流泪,“我们给他们请律师,但是我们请的律师,听说也很难进去和他们见面。我公公又告诉我,不要回天津去。爸,妈,你们倒想想办法,楚越都被抓了。”

    吴裕安深长地吸一口气。应说,楚越被抓,是他的意料之中。或是说,楚越本来就是他一颗作为替代的棋子。只是委屈了女儿而已。

    阮秀晴也知道这事情内幕,把女儿先拉起来,拉到角落里说话:“嫣然,不是我和你爸不帮你公公你老公。这事情,说起来,我们从头到尾,从没有少资助过你公公,也教了你公公怎么明哲保身。只是你公公和你老公都太贪了。如果不是这事爆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这么贪的,从中捞了那么多油水。”

    “你说什么,妈?”吴嫣然震惊,自己老公居然还瞒着她与她公公有秘密。

    “我只举个最简单的,本来两年间预计是五辆名车,五百万的数目分批进账,这样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公公你老公倒好,私底下自己加到了十辆名车,并且每辆名车不止百万,远远出了千万的大数目无敌柴刀全文阅读。这样一笔账,放到哪家公司的公款,都是说不过去的。”阮秀晴道。

    吴嫣然一面听母亲说,一面快在心里算了笔账单。如果她老公她公公,自己加了一倍,油水捞多了一倍,交给她的家用却都自始至终没有加,这岂不是说明她老公早有个数目庞大的小金库。

    男人有钱了会做什么?她不敢想。光是想到她生了女儿以后,说是全家高兴,但是,瞧妞妞生病,查到最后竟是自己婆婆贪婪搞出来的问题。这家人,也不见得真是对她生的女儿上心。

    一阵寒风入肺。

    “现在,先是要和那家人断绝关系要紧。”阮秀晴小声告诉女儿,“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只要你同意,和楚越划清关系,给楚越安个罪名,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分手。”

    “什么罪名?”

    “傻孩子。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对你和家人最大的罪名了。”

    吴嫣然望着这样的妈,突然一句话都出不了声。她突然是觉得她妈也很陌生。那天后来,不知怎么神使鬼差的,她离开父母以后,是径直去找了弟弟吴祈然。

    吴祈然以为她恼着他,毕竟他当时要去找汪芸芸时,她骂过他。所以,和汪芸芸登记了的消息,他只给她了短信,都不敢亲自去找她。现在,突然见到她三更半夜抱着孩子过来,很是吃惊。

    “姐,怎么了?”

    “进屋里说话。”吴嫣然拉着弟弟进门,进屋子后先环顾了下屋子,问,“她呢?”

    “在房间。”

    “你这里隔音设备好不好?”先这么问一句后,俨然是感觉到这已是走投无路了,吴嫣然也就没有计较,道,“那我们小声点说话。”

    “姐,你这是怎么了?”吴祈然皱着眉,对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满意。

    “我们全家,也就祈然你,最单纯了。”吴嫣然用这样一句话来开这个口,“我问你,如果我把妞妞交给你养,纵使你媳妇不愿意,你愿意接受不?”

    “姐,你这说什么话?妞妞干嘛交给我养,妞妞不是有你和姐夫——”

    “你姐夫被抓的消息,还有我公公被抓的消息,你都还不知道,对不对?”

    吴祈然这几天都只忙着结婚登记的事,确实不知道曾几何时已经变天了,一时震惊,傻住在原地,继而说:“他们犯的什么事?姐,你没有找我们爸妈吗?”

    “我们爸妈,我看,也差不多了。”

    “什么?”

    “祈然,你是我们家里最单纯的,自己考大学自己考研究生,自己出来拼打的工作,虽然姐偶尔也想你是个蠢小子,为什么不想靠家里。现在,姐却想,你这蠢,倒是最少给我们吴家留了根苗子。”吴嫣然说到这里,泫然欲泣,也不知是不是在痛悔,吸口气道,“姐最后教你一句,盛极必衰。”

    “姐?!”

    吴嫣然将女儿往弟弟手里一塞,头也不回转身即走。

    汪芸芸的头贴在门板上,使劲儿屏住气息,直听到外面门拉上的声响,以及有孩子的几声哭啼,她感觉是整个人跌进了凉透了的谷底里。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亲,近来更新时间很乱,肥妈这两天调整过来。真的很抱歉!

【254】孩子

    追不上吴嫣然的吴祈然,抱着手里的妞妞回到屋里。<-》这孩子也怪,居然不哭,在他怀里睡的挺甜。他和这孩子其实只见过三次面,一次在她姐生产的医院,孩子刚出世,他作为舅舅去看过。第二次,就上回,他带未来媳妇回天津,顺道肯定要关心下姐姐的孩子。当时他并不知道妞妞生病了。第三次,吴嫣然全家抱孩子来北京看病,知道孩子病了,他撇下未婚妻偷偷去看孩子,然后知道有厉害的儿科医生照顾孩子,他这心方是放下。

    他喜欢孩子。这是他姐姐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喜欢?所以吴嫣然知道他喜好,没有得到他口头明确的答案时,也敢舍得把女儿留在了他这里。

    吴祈然抱着孩子进到客房里,房间里没有小床,今晚他只能抱着这孩子睡了。这样,需要和汪芸芸说一声。

    “芸芸,芸芸。”他叫了两声。

    汪芸芸的房间里没有回应。

    他想着或许她是熟睡了,就此没有再叫,等着明天早上再说。今晚上,抱着孩子睡在了客房。浑然不知,汪芸芸是在夫妻的主卧室里等他过来,许久不见他人影,她心里益灰败。

    他没来,他姐姐的孩子比她重要。她满脑子闪的都是这个念头,完全把那只是个两个月大的孩子这个事实撇得一干二净。对于一个经常有私心的人来说,只要一个小生命,都是十足的敌人。

    汪芸芸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时是清晨五六点。昨晚半夜里妞妞肚子饿闹哭,吴祈然匆匆忙忙用吴嫣然带来的奶粉给孩子喂奶,三番四次搞出动静,搅得她想睡都睡不安稳。若是自己的孩子倒罢了,却不是。汪芸芸愈想愈想不通,走进了死胡同里面。

    她擦把脸,刷个牙,知道他肯定昨晚因为照顾孩子会睡得很死,招呼一声不用打,坦坦荡荡地走出了门。

    此时,离他们新婚登记不过是第几个晚上。

    如今汪友才,每晚都在温凤妹这里睡,吃完早餐闲着没事再去找乐子,总之在京城里无所事事。温凤妹嫌他在京城开销大,每天出去都要和她要钱,绞尽脑筋想把他赶回老家。汪友才知道她想法,只留了一句:我得确定芸芸没有被她老公家里人欺负才能走。

    温凤妹对他这话嗤之以鼻:这算什么?他可以关心女儿有没有在夫家被人欺负,却从没有关心过她在他家有没有被他和他家人欺负。

    汪友才拿女儿当借口在京城里找乐很高兴。

    温凤姊看着妹妹私底下气得七窍生烟,暗生想着,好在她那个老公,虽然是个吝啬鬼,但总比汪友才这样不负责任花天酒地的男人要好。温凤妹生了个儿子,不见得能让她在夫家里有什么权利。汪友才想打老婆时照打无误。

    最可气的是这汪少涵了,被她妹妹宠的无法无天,却不见得汪少涵有护着自己妈的想法。上回温凤妹被汪友才打,汪少涵居然在旁边边看边嘴里吃着饼干,看得是好不热闹。

    温凤姊看着妹妹这一家,心里取得了平衡。这叫做自己的悲伤只有拿别人的悲伤才可以抹杀。

    汪芸芸来到温家的时候,是没有想到父亲没有回老家,不然,她不会选择在这时候来。既然来了,想走,可就不容易了。骨子里,她是和她妈一样犯贱,对她爸是敢怒不敢言。汪友才口口声声说护女儿,其实自小打她的次数不会少过打温凤妹。

    “芸芸——”汪友才一叫。

    汪芸芸的脚在地上生了根,不是留恋是畏惧。再说了,当她知道订婚宴那天的事是她父亲给捅出的篓子,她除了恨,别无想法。

    “芸芸,进来啊。你妈做了早餐,你没吃吧?”汪友才热情地招呼女儿。女儿嫁在了北京。如果不能赖在老婆这里了,他也可以去赖女儿女婿,这不得和女儿打好关系。

    汪芸芸哪会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转了个念头,转回了身,任他拉着到饭桌边坐下。温凤妹在给儿子剥鸡蛋壳,对她依旧是当没见到她这个人似的。汪芸芸虽不知道母亲想装到什么时候,但是母亲想装,就任母亲装,她反正现在靠不上母亲,然有个汪友才。

    “芸芸,吃鸡蛋不?”汪友才从来没有给女儿儿子剥过鸡蛋壳,把鸡蛋整个连皮,搁进女儿的碗里,这算是关心女儿了。

    汪芸芸若是以往必定心里计较,现在却不是计较细节的时候,说:“爸,我听大姨说,你要在我夫家里护着我。”

    他当然要护着女儿在吴家站稳地位,这样他才可以赖在吴家,汪友才像胀气的气球一样,拿手叉腰拍胸膛:“废话,你是我女儿,我能不护着你吗?怎么,你那不讲理的公公婆婆又拿什么刁难你了?”

    “他们把他姐的孩子塞到我老公手里了。”汪芸芸说。

    这话等于一道晴天霹雳,对于那些已经经历过诸多苦难练成精的家庭主妇来讲,这事意味着什么很明了。纵使不是温家两姐妹,身在家庭漩涡中多年的汪友才和汪少涵也都听明白了。

    “姐夫不爱你了。”汪少涵脱口而出。

    弟弟的嘴巴向来毒得没心没肺。汪芸芸心里少不了想拿耳刮子刮弟弟的嘴。

    “我说这不对啊,芸芸,你不能让他这样做啊。”想指望温家人在这时候宽宏大量地站在吴家角度上去为那可怜的小女娃说两句,是不可能的,温凤姊一个劲地指责起吴家人。而只要温凤姊一开嘴说吴家人,她其实又不能拿吴家人怎么办,只能说汪芸芸蠢。

    汪芸芸很想拿布条塞住温凤姊的嘴巴。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她这个大姨,除了添乱不知道能做什么。

    温凤妹仍旧是一声都不吭的。

    汪友才搁了筷子,起身叫女儿:“芸芸,你过来。”

    她这爸固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却不是傻的,知道定是吴家出事了,但是要照着温凤姊的面说不合适,谁不知道温家人都长了只鹦鹉的嘴巴,就汪友才本人,要这脸就得秘密说。

    “怎么说?”两人走到旁人听不见的阳台,汪友才问。

    “我想,他爸他妈他姐,都是要进监狱里了。”汪芸芸道。

    汪友才诧异地抬头看她,主要是听她语气平静,脸上也是一片平静,如果按理来讲,这会儿汪芸芸应该是闹着要离婚。

    “爸,你不会因为他家里人出事就要我嫌弃他吧?”

    汪友才当女儿这话是在试探自己,连忙矢口否决:“那当然不是了。只要他自己没有犯错,他亲人的错怎么能怪罪到他头上。”

    “嗯。经过这事,我是看明白了。他自己是有点钱有点本事的,没有靠他家里,这反倒让我心里踏实了。”汪芸芸说。

    汪友才没想女儿有这样长远的见解,愣:“你怎么想通的——”

    “爸,你想想蔓蔓姐不也是这样。”

    蔓蔓,的确是。想蒋家并没有给蒋衍带来任何支持,蒋大少依然凭自己能力往上爬,哪怕是自己哥出了事都不能影响他前程半分。一个有能力的男人,远比一个只靠家里的富二代官二代,明显可靠多了。

    蔓蔓目光长远,她汪芸芸在这点不可能输给蔓蔓。

    汪友才因女儿这一说,一样想通了,点着头:“对,你这想法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他应该没有什么阻碍了。”

    “爸,他把他姐的孩子看得比我还重要。你能说我不担心吗?”汪芸芸口气里流露出了焦心。

    “这——”汪友才一愣,继而接着说,“等你生了你们的孩子,他就变了的,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喜欢其他人的孩子多过自己的孩子,那是不正常了。”

    “我现在就觉得他是不正常了!”汪芸芸气呼呼地说。

    终究,汪友才是不敢轻易得罪现在的女儿,只好软声软语地劝说:“可他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让他把孩子往哪里送?”

    “他们总有亲戚可以收留的。再不行,塞给蒋家啊。”汪芸芸道。

    塞给蒋家?岂不是塞给蒋大少的爸妈,最后塞到蔓蔓这边来。

    汪友才的脑子里绕了一圈,终于明白汪芸芸的想法了,其实,妞妞毕竟是姓蒋,按理来说,的确是该算到蒋家头上而不是吴家头上。只是吴祈然与孩子父母的亲近关系恐怕要比蒋家夫妇来的亲,不知道法院会怎么判。

    “总之,我不喜欢这孩子,他必须把孩子送走,送到哪里都好。”汪芸芸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不愿意呢?”

    吴祈然就这点令她感到棘手。吴祈然算起来是个孝道的正直的,不像吴家夫妇和吴嫣然。她站不住理的事情,没有把握能说通吴祈然。而且,她现在不想和他闹离婚。一个有年纪的女人闪婚,在单位里传开,不是件好事。

    “如果我知道有办法,我用来找你吗!”汪芸芸向着汪友才吼。

    论是往常,汪友才见她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早一巴掌掴下去了,然想到她如今身份,这巴掌他不仅不敢打,而且,必须帮她想着法子,帮她想到法子等于帮到他自己。

    “我看不如这样,我帮你把那孩子丢了。”汪友才道。

    汪芸芸一怔。

    “送去蒋家不知道能不能成?据我所知,没有一个家庭傻到无条件接受别人家的孩子,这点和你是一样的。如果送到法院去判,你的胜算恐怕没有那么多。”

    汪芸芸眉头皱紧会儿就松开了,她清楚,胜利果实只属于狠辣的女主。

    于是父女两人商量好,接下来该怎么做,能瞒天过海。

    吴祈然醒了后,给孩子先换了尿布,再去敲汪芸芸的房门。结果,见汪芸芸不在卧室里一惊,匆匆拉开门要出去找,想到孩子在家再次却步。只好打汪芸芸的电话。手机的铃声在门口作响。汪芸芸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袋东西,笑眯眯地看着他。

    “芸芸?”吴祈然反而傻住了。

    “饿了吧?我见你没有醒,就下楼去给你买了早餐。”汪芸芸边说边把早餐搁在了桌上,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婴儿用品,道,“我见你姐的孩子过来了——”

    “芸芸。”听她提到妞妞,吴祈然匆忙解释,“我过几天,如果我姐没有事,我就把孩子送回去。”

    汪芸芸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你姐和你姐的婆婆,昨晚上已经回天津了吗?”

    吴祈然是不知道。他愣着,手足无措。

    汪芸芸像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妞妞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这么小就没爸没妈的,好在有你这个舅舅疼。”

    听她这意思,吴祈然喜出望外:“芸芸,你?”

    “是你外甥女也是我外甥女,再说,我向来喜欢照顾孩子,你不是不知道。”汪芸芸像是嗔怨他对他笑。

    吴祈然经她这一说,扒着脑瓜脸红,是为怀疑她的想法感到羞愧了。他知道她是助产士,照顾小孩子的机会很多,如果不是喜欢小孩子,是不会在这工作岗位上做这么久的。

    汪芸芸是喜欢小孩,但是,不喜欢与她抢她老公的妞妞。潜意识里,她很清楚,这女孩会成为她老公的心头肉,会将她和她将来的孩子吃得死死的。所以,妞妞必须走!

    卸除了吴祈然的戒心,汪芸芸像是示好的,把妞妞抱在了怀里,看着他吃早餐,边说:“我们两人都要上班,不方便照顾小孩。这样,白天请个保姆怎么样?”

    吴祈然有点舍不得,说:“请个保姆的话,是不是等孩子大点——”

    汪芸芸眼眸里闪过道厉光,却是垂下眼眸,轻声为难地说:“可我们的婚假快结束了,怎么办?如果她是我孩子多好,我有产假可以照顾她长一点时间。”

    京城不比其它地方,竞争力大。他们不能违反规定请长假。他们在京城的饭碗又都是来之不易的,都不能轻易丢掉。孩子是要养,可现实不能让他们只要孩子不要饭碗,不然也养不起孩子。

    吴祈然再舍不得,也只能对现实低头:“嗯,照你想法,请个保姆吧。我等会儿就去家政公司问问。”

    “好的。”汪芸芸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他这个保姆自己请,可以进一步帮他们洗刷嫌疑。

    这时,妞妞在她怀里哇唔哇唔哭了起来,哭声是一不可收拾。

    “这是怎么了?”吴祈然扔下早餐就站了起来,匆忙去接她手里的孩子。

    见他紧张成这样,汪芸芸嘴角的笑意不减,只是双眸里阴狠的光,愈盯在那孩子脸上。

    请来保姆的第三天,他们两个要去上班了。临走前,吴祈然再三叮嘱保姆阿姨。这边,心里仍旧担心姐姐那边,打电话联系天津的老同学打探信息。

    吴嫣然是被单位停职接受调查。女儿吴嫣然的落网,代表吴家夫妇走到了尽头。吴裕安和阮秀晴本来都是属于半退休状态了,现在因为这事,被抓回了天津。吴家一家子覆灭,唯独没有关系到吴祈然。

    温凤姊听着这些打听来的消息,都不禁为汪芸芸摸着胸口说幸运,另一方面却害怕吴祈然能安然脱身是昙花一现,忙着找温凤妹商量。

    温凤妹对她唠唠叨叨的话,照样爱理不理的。

    温凤姊看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妹妹肚子里打的是什么葫芦主意,扯着温凤妹袖口:“你说句话啊?你不是听不明白吧?芸芸她夫家都完了。”

    “那关我屁事。”温凤妹道。

    温凤姊傻眼,回头对向汪少涵:“你妈是怎么了?”

    汪少涵耸个小肩头:“大姨,如果你想靠我姐达,那就算了。你先看看我爸结果再说。反正,我和我妈是不指望我姐了。我妈是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姐夫连蔓蔓姐家里的模型飞机都不能帮我找来,是个窝囊废。”

    “你这孩子怎么整天想着模型飞机,不想想学习呢!”温凤姊的指头用力戳到汪少涵额头上,是替妹妹气得半死。

    汪少涵不喜欢学习,非常不喜欢,早在家乡,就是不折不扣的学习差等生,被温凤姊戳了指头,依然死皮赖脸的:“我爸都不管我学习,你管我做什么!”

    温凤姊是气得无话了:“好,你学你爸,你学你爸到最后一无是处!”

    “像我爸哪里不好了?你看我爸又不是没钱花。”

    没救了,这孩子。温凤姊跺脚就走。

    等姐姐走了,温凤妹是忽然一巴掌朝儿子脑瓜上扫了下去。

    汪少涵从没有被母亲这么打过,骇然地看着母亲:“妈,你真是吃错药了?”

    “你想学你爸行,到时候出了事,像你姐这样,看你到时候和你爸你姐一样怎么死都不知道!”

    ……

    昨晚上,汪芸芸是上夜班,到了清晨,一个劲地看表和看手机,没有急着回去。因为时间订好了在她和吴祈然都要值夜班后的今早上动手。等到大约是六七点钟的时候,她终于接到汪友才的一条短信,说是都办妥了。

    孩子丢在了菜市场。

    汪芸芸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挺宽心的。她心想,不怪她丢孩子,她都让汪友才把孩子丢在了菜市场,肯定有好心人捡的。说不定,以后妞妞是进了比他们更好的人家,大富大贵。但她不知道,汪友才是遵照她命令将孩子丢菜市场,却当然不是丢在菜市场热闹的地方,毕竟那里人来人往,难保他丢孩子时会被人家现。他是小心地把孩子丢到了菜市场的垃圾堆边上。他不会像女儿傻到认为孩子丢了进大富大贵人家更好,而是希望孩子是被捡破烂这样的人给捡了。这样,孩子长大想追究责任,也不怕追到他们头上。

    可以说,他其实心里上,是很想把这孩子扔进河里或井里弄死了,以免后患。反正,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然不会不假思索给女儿提这样的建议。这么一想,他要走时忍不住抽出把刀,在孩子脸上比划着。孩子按照他女儿暗地里给的药喂过,睡的很熟,醒不了。他胆子愈大,是把刀尖都挨到了孩子脸上。

    身后这时传来了汽车轮子的声音,怕是有人来了。他只好慌忙收起刀子,一溜烟循着没有监控镜头的小巷跑了。

    朝菜市场开来的比亚迪,是温世轩本人刚入手的二手小车。每天早上,他即使现在不需天天去饭馆报到了,但天天是要到菜市场报到的。他要给周玉做吃的,要给两个女儿买好吃的。这是他的生活重心。

    坐在比亚迪副驾座上的是范慎原。自从从王学斌口里得知一些真相后,他如今是每天都来缠住了温世轩。仿佛在看到温世轩这张酷似他父亲的面孔上时,他能见到他父亲,可以质问他父亲当年为什么这么做。不管怎么说,他是很感激温世轩的。若不是温世轩当年捡到蔓蔓,怕是他父亲死后的罪孽都不知道怎么洗清。

    见温世轩开着比亚迪开到半路,突然转了下方向盘,范慎原警觉道:“干爸,看到什么了?”

    “好像,有哭声。”温世轩说。

    “哭声?”范慎原拨下窗户仔细地听,听不见有任何异常的声音。这里虽然离菜市场近,但是,因为靠近垃圾堆,没人愿意走。而温世轩喜欢走这边,就是因为清净些没有那么拥挤。

    温世轩已经停下了车。范慎原只好与他一起解开安全带匆忙下车。两个人走到垃圾堆旁,见到一个纸箱子里,一个小娃,就像被丢弃的流浪猫流浪狗那样,扔在了那里。四周,还有经过的耗子流窜。

    范慎原的心头被整个一震,双腿软了下来。

    温世轩是一脚踢开敢靠近孩子的耗子,双手充满怜惜地把孩子抱了起来,皱着眉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本来,他们是该把这孩子送公安机关的,但是,公安机关受理的程序是,调查出孩子从哪里来之前,并没有这个条件照顾孩子。怕这孩子就此被送进孤儿院去,温世轩将这孩子抱回家里。

    周玉听说他抱了个被人丢弃的孩子,连忙从律师事务所赶了回来。见是个女娃,益怜惜:“现在的父母愈来愈不像样了,是个健康的孩子都丢。”

    范慎原坐在旁边,双手抱着头,连看一眼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他在看到垃圾堆旁这孩子的时候,感觉是看到了他父亲把蔓蔓丢到路边的一幕。

    “这孩子从我们看见她,到现在一直都睡着,你说怎么办?”温世轩毕竟照顾孩子有经验,觉得妞妞这情况,好像是生病,又好像不是生病。

    “送去医院看看?”周玉说。

    “医院里你认识人吗?”温世轩觉得北京的医院太可怕,现在哪怕是社区医院都要排队。这么多病人,医生有没有耐心给小孩子看病他没有信心。要找个耐心的医生不好找。

    “问问蔓蔓吧。蔓蔓认识的人多。”周玉自己没有小孩,在儿科医生这方面人脉不熟,但是她知道就近认识的人里面,无论男女老少有病找君爷是最好的。现在大家都知道,大脾气的君爷不可以找,可以转而去找蔓蔓。

    温世轩觉得为了个小生命去麻烦下养女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蔓蔓接到周玉的电话,听说到有个女娃被家人抛弃了被她爸捡到,倒是没有想起自己,只是同样觉得这孩子无比可怜。她立马联系了赵文生。

    赵文生听到这事,二话不说,提了药箱跟蔓蔓前往周玉的家。去到那里,蔓蔓和周玉聊起了这事的前因后果。赵文生走去给孩子做检查,走到孩子跟前一看,摘下了眼镜:这哪里是不知谁家丢掉的孩子?这不是妞妞吗?

    蔓蔓没有见过妞妞。赵文生是在一星期前,仍在给这孩子看病的大夫,可以说比孩子父母还更了解这孩子。

    “赵大哥,你说她是谁?”蔓蔓听赵文生自己说认识这孩子,和全屋子里的人一块愣。

    “妞妞。”赵文生道。

    “妞妞?”

    “你老公,我老婆的堂叔家的孩子。”

    妞妞这会儿可能是药效过去,开始动了,一动扯到伤口,哇哇哭了起来。小脖子上一道浅显的血痂蹭破了伤口,又汩汩流出了血。赵文生赶紧拿块纱布给这孩子捂着伤口,又对蔓蔓说:“她可能是饿了。她现在和你两孩子喝的是一样的奶粉。”

    “现在去拿这奶粉来得及吗?”蔓蔓道,“如果她喝的奶粉和我孩子一样,那可以喝我的奶吧?”

    赵文生未想她会这么说,回头看了下她,充满感慨:“如果你愿意,母奶当然是最好的。”

    “我怎么不愿意?哪怕她爸妈是杀人犯,她这丁点大的孩子有什么罪过?”蔓蔓二话不说把孩子抱过来,走进周玉的房间给孩子喂奶。

    屋里几个人看她如此果率的行为,无不钦佩的。周玉说:“世轩,你是养了个好女儿。”

    温世轩憨然地笑笑,笑里面满是欣慰。或许小女儿不怎样,但蔓蔓是值得他骄傲。

    范慎原这会儿振作了起来,问赵文生:“真是那家人的孩子吗?”

    “我给那孩子看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别人家的孩子我不敢说,这孩子,你想让我短时间认不出来都不容易。”赵文生苦涩地把眼镜重新戴上。吴家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没有想到吴家会把孩子给丢在马路边上任其死活。

    “现在要怎么办?”温世轩问,“这孩子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现在与这孩子最亲的,应是她舅舅。”赵文生道。

    “那通知她舅舅过来接。”温世轩边说边行动。

    赵文生却一把拉住他:“现在,都不能确定是谁把她丢了的。如果把羊重新送回虎口怎么办?”

    温世轩听他说的有理,止步不动。

    “这孩子,先由我带着。”赵文生道。

    对儿科医生这个建议,没有人能提句反对。

    妞妞被丢,接着被赵文生带回了自己家里的事,不会儿传遍大院。蒋浩平急忙从家里赶来,不相信自己兄弟家里人敢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赵文生正与公安局的技术人员检验孩子脖子上那道小伤口,确定是用什么刀具划的,一致认定有人是要杀了这孩子。案件的严重性质进了一步。

    “据我们调查,这孩子除了她舅舅以外,其他家人,都在天津被检查机关指控调查,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她舅舅呢?”

    “她舅舅听到消息,马上从单位赶回了家里,现家里的保姆因为畏罪潜逃。现在我们在追这保姆,即使找到这保姆,恐怕在她身上找不到作案动机。”

    赵文生突然回忆起:“她舅舅是结婚了吧?”

    “她舅妈在单位工作,没有作案时间。而且,看起来,这孩子的舅舅和舅妈都一样担心这孩子的下落。”

    “既然担心,他们没想来看这个孩子吗?”赵文生扶起眼镜提出疑问。

    “因为过于担心孩子,她舅妈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一跤,听说是小腿骨折。”说完这句话,公安局的侦查科人员与赵文生对着心照不宣的眼。

    是人都会觉得蹊跷:汪芸芸这担心过度的摔倒小腿,乎了常人的反应。

    蔓蔓在家里分出牛奶、奶瓶、尿布等等东西,包括本来要预给自己女儿穿的一些衣服,是让蒋梅拎过去先给妞妞用。对此,两娃都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蒋梅手里拎着的,本是属于他们双胞胎的东西。

    两娃感到危机感,对于好像一个要来抢自己位置的女娃。

    蔓蔓伸手,一只手捏女儿,一只手捏儿子的小脸蛋:“有什么好妒忌的,不就是些东西?一些身外之物。”

    两娃哼哼,听到母亲这主动告诉,心里其实很满足。妈妈始终是他们的妈妈,谁都别想抢走。

    君爷在听说孩子被丢的事件后,也提早了回来。主要是担心妹妹知道后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到了家后,先是敲妹妹家的屋门。

    蔓蔓走出来给他开门,好奇地问:“你今天这么早回来?”

    看了看她屋里,确定妞妞不在她屋里,说:“没什么,今天单位事情不多。”

    一眼都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她推他回自己屋里:“你这是瞎操心。”

    “我——”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许久。

【255】我的妻

    那时候,一句沉淀多少年下来的对不起,呼之欲出。<-》终究,是被煞风景的手机给打断了。没能说出口,坚毅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唇角若陡峭的山峰散着烦躁的冷峻。

    “哥,电话!”她拍拍他公务包。

    他迅拉开拉链,抽出里面的手机,口气像是要宰了对方似的:“什么事!”

    对方被他这声音吓到,战兢道:“请问是6先生,是吗?我是珠宝店的送货员。”

    珠宝店,他记起来了。今早有来过电话,不过他不在家,叫对方等他回家再送。

    “我现在在家,你送过来吧。”

    “6先生,我现在已经到了你们大院门口,门卫说要你们允许,我才可以进去。”

    “那你等等。我让门卫带你进来。”说完,挂了电话通知门卫放行。

    蔓蔓站在他旁边听着,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正因为是听出了点什么,漆亮的眸子里闪出了兴奋。

    回头,就见她像条哈巴狗一样在他周围摇尾巴想要一探究竟,他不觉间就伸出了手,往她脑袋上拍拍:“别急,做好的戒指送上来了。”

    她抚摩下被他拍的头顶,翘着嘴角,感觉他拍她的手势真是像拍条狗,算了,她也知道他向来把弟妹当成小狗儿,要他们听话就好,不听话那就,唇角又一翘,见着门卫带着送货专员上楼梯来了。

    “进这边吧。”大概是想对父母保密,他让送货员进了她这边的屋子。

    蔓蔓送门卫走后,小心窥了下对面好像母亲并没有听见没有动静,于是轻巧地关上门。折回身后,是走到了客厅。

    那送货专员满头大汗,拿了条纸巾擦了擦汗,再拉开包链取出了包装紧密的饰盒,对戒指的主人说:“请您签收,6先生。没有开封的。”

    他人不在天津,因此没有办法到天津门店亲自去取,而且听说有人可以专门送货上门,如此方便之下,就此让对方送了过来,也免得需跑到北京哪一处热闹场地和别人拥挤。现在看来,这送货的流程挺专业的,是称得上信誉过关的珠宝店。

    检查了下外面的包装的封条无异后,拆了封条,当场验货。

    蔓蔓这时是跪在了桌边,等着他的手将盖子打开,心头是砰砰的跳,比老公送她戒指时的心跳更厉害。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设计戒指,好比是自己的孩子。

    她紧张的模样,是把送货员都惹疑惑了,问:“是你女朋友?”

    兄妹俩一块囧了。

    “她和我像男女朋友吗?”浓眉若横刀立马的张飞飞挑,是要把对方瞎了眼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们是兄妹,长得很像的兄妹!

    送货员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但是,看他们两个,仔细看了会儿,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怪人家,一个遗传老爸,一个遗传老妈,单从外表看,真是很难看出相像的地方。

    心情没了,或许人家做饰很专业,但是这看人的目光太不专业了!手指压在盖子上,有些气有些恼,却不免是挑起眼角仔细打量她的五官。是长得像他妈,但说是要像他和欢儿,的确不是很像。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没能一眼认出来。

    蔓蔓若是知道自己那当哥的,脑子里绕来绕去绕到最后竟是给自己当初犯的错找借口,八成得呕死。

    “怎么不打开?”她催促。

    瞧她这样,就知道她烦恼的方向与他完全不一致。这个妹妹的脑电波,向来与他南辕北辙。他没眼看似地瞪了下那送货员,是迁怒。可怜的送货员被他瞪了两眼后,仍不知究竟自己错在哪。抽口气后,手指啪嗒,却是很爽快地掀起了饰盒盖子。

    那一刹那裸露在众人眼前的钻戒,已经不足以用金光闪闪来形容。

    在珠宝店工作本该对珠宝已经免疫的送货员,哇了一声惊呼:“真漂亮。”

    钻戒本身能被白露和君爷这般挑剔的人相中,无论雕工或是原料已是很夺目。配上那独一无二的戒座,美得好比皇帝皇后的皇冠,璀璨中,带的是至高无上的尊贵。

    太耀眼了。连他本人都被吓一跳。

    或许这钻戒本身在他那天看来只有十万的价格,但现在,被他妹妹这一改造,远远出了十万的价值。

    在旁边早已小心观察他神色的蔓蔓,见他眼中闪现出惊色时,她唇角弯弯地笑了,是满足,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东西能得到客人的满意,是最满足的事情。眯眯的月牙儿眼,勾起来像夜里的上钩月,拨着愉快的宫弦。

    他再看她一眼,见她笑得像条小狗似的,怎么都没法和这个钻戒设计师的瞩目头衔联系在一块。

    这就是他妹妹。明明是金子偏偏像沙子的妹妹。

    他心里无限感慨,忙把盖子盖上过于璀璨的戒指。这个动作,犹如像在金子上慌忙撒上层沙子,盖住他心里的宝贝。

    送货员把签收单和证书拿了出来,检查后,说:“6先生,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请您签收。因为你是选择在网上支付的余款,请到时候注意查收我们用快递寄来的票。”

    抽出别在口袋上的钢笔,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笔套,此事算是大功告成了。

    送走送货员,蔓蔓倒了杯水,装作若无其事地端到大哥面前,问:“打算什么时候送给白露姐?”

    “我什么时候送,你是要替我送吗?”他老神在在地吊她的胃口。

    蔓蔓撇下眉,不说就不说呗,道:“这个事,可是谁都帮不了你。”

    好啊,她这是当妹的说教起哥来了。哼一声,抱起手:“你说我瞎操心。我看你才是瞎操心。”

    见他把戒指盒放进贴身口袋里起身要走,蔓蔓忙跟着到门口,说:“哥,白露姐不像我,你骂我没关系,对白露姐温柔一点。”

    他转回身,浓眉微挑望着她:“我什么时候对她不温柔了?”

    与对她比较,对白露,他的确算是温柔多了。可如果拿她老公对她来比较,那就差远了。当然,她不能拿自己老公蒋大少妻管严的标准来要求她大哥,只是,至少,女人都是一样的,希望男人对自己能关心一些。

    “你对她口气是很温柔了,只是,如果在心里面对她,更温柔一些,不是更好吗?”

    伸出的指头,毫不犹豫往她翘着像月儿的小眉头上一弹,笑骂道:“你是被你老公宠坏了。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老公那样,那还得了!”

    蒋大少宠老婆,如今在大院里是举世闻名。那叫做宠的没有一个限度。老婆说东,就是东。老婆说西,那就是西。纵使是以温柔著称的姚爷,看见蒋大少这么个宠法,都觉浑身冒汗。任谁都学不来。

    以高大帅一句话来形容蒋大少,那就是见了媳妇,蔓蔓是棉花,蒋大少是比棉花更软的软面条,没有羞耻度的。

    话说,君爷拿到婚戒这事,很快,就近几个兄弟都知道了,纷纷来看稀奇。这里有结婚的,和尚没有结婚的。都喊着君爷把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眼。

    “文生,我拿出来,你是不是也得拿出来给大家看?”君爷那是当仁不让,把结婚了的先拉下水。

    赵文生道:“我这结婚都几个月了,猴年马月了的东西你都让我拿出来给人家看,不是很怪吗?”

    “说起来,好像那天喝你喜酒的时候,都没见你和你媳妇戴戒指。”高大帅想起来,说。

    赵文生瞥瞥他:“那天你都没有来喝喜酒。”

    哪知姚爷在旁力挺高大帅:“他没来,可他看了你们的新婚照。而且,我那天确实也没有见到你们戴戒指。”

    “你们应该是看到了我老婆戴戒指,我没有戴戒指。”赵文生纠正他们看走漏的眼睛,“婚戒只有一个,内里刻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只戴在我老婆手指上。我自己没有。我自己当医生的,不适合戴戒指工作。”

    众人听着他如此敬业的精神,唏嘘一片。所以说这婚戒的选择上,男人是各有各的想法。

    赵文生想的是要天天戴,既然自己不能戴,那就老婆戴。既是要天天戴的东西,蒋梅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无论款式或是材料,都是选择了朴素耐看耐用,尽显大方。平常人不留意,且看不出来。不过只要他们两口子自己看出来就可以了。

    蒋大少当初选择纯银戒,只是因为老婆喜欢,老婆要朴素。他自己是军人在部队工作,并不适合天天戴婚戒。况且这银戒,如果在空气中裸露多了,沾上汗渍容易变黑,需要经常打理。蔓蔓经常在家,同样不戴着,因为宝贝。再说了她是厨师,是家庭主妇,干家务活多,搞来搞去,容易磕伤了比较容易受伤的银戒。

    这小两口,是把婚戒珍藏着,只是小两口想浪漫的时候,再拿出来戴戴。用蒋大少的话来说,偶尔戴一回儿,叫做久别胜新婚。

    现在大家回头来看君爷大血本买下来的钻戒。那一个个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奥斯卡电影片——好梦幻。

    “我说,君爷,你这个钻戒厉害,白露姐姐的心都得被你挖了。”高大帅舔舔嘴角说。

    “男人买婚戒送女人,不就是要把女人的心给挖了吗?”君爷翘着悠闲的二郎腿,对于任何人的侃,都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驳了回去,且句句尽显男人本色。

    “我学不来。”高大帅摘下帽子,扒扒脑瓜,弃械投降。

    “你这个大富豪,能学不来?”赵文生等知道了他家庭背景的,无不唏嘘他。

    “就是。”君爷跟着来一句,“我买的是十万的钻戒,你这小子,应该是出则百万。”

    “君爷!”高大帅面目肃穆,一本正经,“您这钻戒,不用说,肯定是有名设计师给你设计的,只有十万块的价吗?你骗人也不用骗我!”

    这小子是火眼金睛,诚然是流着富豪血统鉴别宝石的目光。君爷咳一声,掩饰:“那是,我走了后门。这个你不能计算进去的。我这个后门,走的是老天爷注定的事情。你有本事就下次投胎选个好点的。”

    每个人听他这话,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是蔓蔓为他设计的婚戒。可瞧他这语气,沾沾自喜的。

    高大帅竖起拇指:“君爷,你狠!原来投胎前,早已算计好了。可你信不信,蔓蔓下次不投你这个妹妹的胎了。”

    君爷“啪”一打桌子:“她敢!”

    众人摊手:谁都不信有蔓蔓不敢做的事。

    几个人于是都勾肩搭背的,当着君爷的面,谋算起下次投胎前怎么贿赂老天爷,让蔓蔓投谁家的胎。

    君爷气得七窍生烟的,指着他们几个:“你们是吃了豹子胆。”

    “我们这不是吃了豹子胆,是可怜蔓蔓罢了。”高大帅代表众人,说。

    “可怜她什么?”

    “可怜她天天像条狗似的,被你圈着。”

    如果说蒋大少是妻管严,蔓蔓和欢儿则快成为兄管严了。

    “我这是为她好。”当哥的就是要霸道,拉拉领口,显出一家之长的严肃状。

    一个个对他这句“好”字,打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质疑。

    玩笑开到这,君爷叫住了赵文生:“妞妞在你家里?”

    “嗯。”赵文生答。

    “今后打算怎么办?”君爷道,“如果她家人都进了监狱短时间没法出来。你是打算抚养她吗?”

    “论法定的抚养次序,也轮不到我。”赵文生实事求是地说。

    君爷一阵默,明显,赵文生提及的这个法定抚养次序,并没有能解决问题。因为妞妞算起来,真不是和他们都没有瓜葛的。是和蒋家的确存在有亲戚关系的。

    赵文生托出:“如果她舅舅不要她,那么,我岳父可能想把这孩子收养下来。”

    父母有罪,但这孩子本身并没有罪过。这点道理,在场的这些人都懂。

    “以他们的年纪,想把这孩子拉扯到十八岁成年,是可以的。”君爷缓缓地道出,表明自己并不会从中去阻碍这事。

    姚爷在旁边点着头:“只要好好教育,孩子未来不是没有前景。”

    提到家庭教育这问题,赵文生扶着眼镜哎一声。蒋父是没有问题,但蒋母那头,问题可就大了。

    君爷一样看出了这点,问:“没有和她舅舅联系吗?”

    “6科。”赵文生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不知道,她舅舅是和汪芸芸结婚了吧。”

    “我正是知道,才这么问你。”君爷流露出比之更意味深长的语气。

    赵文生心底一抖:领导即是领导,算盘已经打到要让汪芸芸全盘皆输的地步。

    “侦查科的人,什么时候能有定论?”君爷问。

    “就这两天。”赵文生对此镜片上闪过光,“现在破案不比以前,技术手段多了,想赖也难赖。”

    君爷懒都懒得抬下眼皮,和众人一样可以想象,汪芸芸现在已经是怎样的全身抖。

    ……

    汪芸芸的小腿打了石膏,但没有住院,因为只是轻微的骨裂。

    吴祈然带了她回家后,因为要照顾她,没有办法去看外甥女,即使如此,他心里依然挂着妞妞。与公安局的人再三通电话打听情况。得知妞妞现在是住在以前给她治病的儿科医生家里,他心里方能放下一些。

    对于得知妞妞是住进了赵文生家,汪芸芸却没能好受。因为她想都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和她和汪友才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计划的是,妞妞纵使被人捡了,也找不到会是谁家的孩子。两人都没有想到,其实他们这计划本身已是错漏百出。先,妞妞丢了,吴祈然肯定要报警的。即使她阻止了吴祈然报警,以现在的刑侦手段,又有天眼系统,想找出孩子从哪里来,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汪芸芸诚然是不比温媛这类人,有点单纯,没有做过真正的坏事。做起坏事,盘算打的很烂。汪友才呢,一个游手好闲的,不能指望他有周密的犯罪计划。

    眼看这妞妞的事儿不过一天,警察将汪友才抓了起来。

    汪芸芸诚如君爷他们所想的,全身揽着被子在房间里瑟瑟抖。半个小时前,吴祈然被叫去了公安局,他去的时候,并不知道被抓的嫌疑犯是汪友才。但是汪芸芸从温凤姊口里先得到了风声。

    她不能想象他回来后,会是什么反应。而温凤姊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过来追问她究竟。

    “我说芸芸,你爸那是怎么回事?把妞妞偷了丢了?是你出的主意?”

    温凤姊这话真够冤枉她的,丢孩子的主意可是她爸出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孩子能被你爸偷了?”温凤姊的口气,那是她都不信的事情,公安机关能信,“你说这孩子是与你有矛盾,但是与你爸有什么矛盾?”

    汪芸芸本来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的,被她这一再追问,很快爆了:“大姨你不信我,那你就去公安局告我好了!”

    告,也得拿出证据。况且,这个案子,若汪友才不主动招出汪芸芸是同谋,一时司法机关还真是拿不到她汪芸芸的证据。

    汪芸芸听到温凤姊那边默,更是吃了颗定心丸,道:“大姨你怎么不想想,我也是受害者。我爸干出来这样的事,你让我在祈然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事真不是你干的?”

    “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汪芸芸吼完这话,挂了温凤姊的电话,心里却不像对温凤姊那般吼着已经心安理得了。相反,她心里益慌的很,是挣扎着受伤的小腿走下床,拉开抽屉想找那十万块到手的钻戒。

    想她嫁给他,图的也就是这个。如果什么都没有了,他要和她离婚,可她还有钻戒不是吗。

    翻了好一阵,她明明是把钻戒锁进了家里的抽屉,怎么会不见了呢。她翻箱倒柜地找,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难道丢了?被人偷了?报警!可她不敢,她现在只要见着警察都虚。

    她的钻戒,她的钻戒……她疯地掀翻整个屋子的柜子桌子地板搜找。

    吴祈然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碰碰咚咚的声响,摸进口袋里,触摸到戒指盒的指头阵阵打起颤。

    昨天,当她和他回到家,接到公安机关打来的电话后,她大惊失色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不需要汪友才招供,不需要公安机关给他任何提醒。和温凤姊一样,只要其中一想这之间的联系,能不明白吗。

    想到那孩子一进她怀里就哭,他真是瞎了眼睛,连个孩子的双目都比不上。

    之前,她向他和他家人对蔓蔓的事撒谎,他尚是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觉得那事儿自己家里人也有过错。况且,他是可怜她或许心底里存在有自卑。但是,眼下这个事性质完全不同了。她触及了他的底线。她是连他爸妈都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贪钱可以,但伤人命,何况是一条年仅两个月不到的小生命。这是什么样的心肠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深深地喘口气,他转身,离开了家门。拿着手里的两个戒指,是来到了珠宝店,找到经理,道:“我想把这两个钻戒折价卖了。”

    ……

    白露那天在单位里要下班时,被领导叫进了办公室。

    “杨科长。”

    “有人叫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领导向她露出长辈贼兮兮的笑脸。

    这杨科长,也算是一路照看她起来的长辈之一,若是她父辈一般。白露走近,看着领导推到她面前的一个小纸盒子,眼皮一跳。

    “想到是什么了吧?”老领导指着她鼻子笑说,“你们俩,什么时候瞒着大人们偷偷搞的,不说也就算了。”

    白露聪慧地眨了下眼,低头谦虚道:“我们哪敢瞒着你们。你看,他这不是不敢偷偷送给我,而是要经过你们的三堂六审之后。”

    “行行行。”老领导挥着手,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们以为我们这些老了的,一个个都是思想不开放的。他想送就送,我们能管得着吗?”

    白露知趣地拿了盒子塞进自己口袋里,溜了出去。关上门时,能听见领导在笑笑骂骂继续说着“两只毛猴子想变齐天大圣,有勇气没有胆量”。她想,若把这话说给他听,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不管怎么说,他的这般贴心,为她的事业着想的一招,她是内心里充满了感慨。

    说他温柔吧,的确是温柔,连她的工作前程都想的这般仔细。说他不像男人吧,的确不像,哪有男人像他这样,送个婚戒要替对方先想着工作上的得失。

    他心里始终装着的她,不是只是个女人的形象而已。

    走到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她心慌意乱,心里有所怀疑和唏嘘,却始终按捺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盖子来看里面。虽然,是早在珠宝店看过的东西,但是,他正式送来了,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盖子掀开后,很像他的作风,什么都没有,只是枚戒指。好歹别人送婚戒,有花陪伴吧。好在她白露大小姐从不奢求他一束花。可她奢求的一张有他亲笔书写的卡片都没有,是令她有点小小的闷闷不乐。但是,一切,在看见这枚钻戒的一瞬间,所有的不快吹散开去。

    这是多么梦幻的一枚戒指,好比公主皇后似的尊贵至上。

    女人,不就是都希望能拥有这样一枚若是坐上了帝后般的钻戒吗。她惊嘘着,却同时因为知道这个钻戒是蔓蔓设计的,并不太买他的账。直到把那钻戒拿起了试戴,指腹摸到钻戒里面,摸到了内里刻的一串字,她心中阵阵起了抖。

    对着光线,仔细辨认内里刻的字,她眼瞳一点点地放大,是盛满了晶莹的羸光:

    我的妻——白露。

    如果说这也是他人设计的?她知道,这样的话,这样充满霸气的话,这样独一无二的话,只有他说的出来。

    戒指搁到了胸口上,这会儿她心窝里,浓浓的,全是蜜,全是温暖。感觉,一切以往,都是值得的。

    高大帅说,他要拿这枚钻戒挖她的心,其实仅要他这句话,他已经办到了。

    君爷在家里收到了女方回复的短信,三个字:我愿意。

    这三个字,倒是很应他送给她的那一串字。浓眉一挑,也很是满意的神情。

    与他同时回到家的6司令,却是摆足了一副极不满意的面孔,一路气得嚷嚷着:“这算什么,算什么!”

    6夫人给他们父子俩开门,对丈夫沿路的大火,很是诧异,问跟在后头的儿子:“你爸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吃了火药桶?”

    君爷唇角略勾,冷得是勾出十分的可笑:“还不是我们那亲家搞出来的事情。”

    吴祈然没有来把孩子接走的情况下,蒋父想着先把孩子抱回自己家,已经心里有了主意要把这孩子帮自己兄弟拉扯大。对这种事情,斤斤计较的蒋母能同意吗。

    蒋母自然不同意,对蒋父说:如果这孩子的父母是其它事情不能养孩子倒也算了,可你想想,她父母,她家里人,都是因为什么事进了监狱里头。我们把这孩子拉扯大了,也没法和这孩子解释这一切。

    蒋父一眼看穿蒋母的心思,道:“你这是害怕她是贪污犯的孩子给你抹黑!”

    蒋母冷着脸,在这事上不怕和蒋父吵,说:“我这也是为我们那孙子外孙子好。这孩子留在我们这,能不影响我们那孙子和外孙子吗?”

    “那孩子的父母是贪污犯与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去问问,谁家不会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的!”

    蒋母那性子,向来就是爱闹大的。不会儿,消息传进了6司令的耳朵。有人早在说,那个吴家落网,有6家儿子女儿的功劳。从某方面说,惩恶是大伙儿拍手称快的事情。大义灭亲是应该。但大家在内心里私底下想想,造成妞妞如今举目无亲的状况,是不是6家理应也是负有一点责任。

    四面八方的谣言,指着他自己倒也算了,指的是他没有半点错的宝贝儿子女儿,6司令可不干了。这不一路嚷嚷着这算什么进了家门。

    “那你爸打算怎么办?”6夫人也觉得这事自己儿子女儿是冤。

    “妈,这事你不要凑合。人家说说就罢了。按法律上来讲,妞妞轮不到我们家养。”君爷淡定着,“当然,如果她家里人都不要她了,要我们出面来养,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话,她家人丢的面子,就更大了。我想她家人也不会愿意。”

    那是,再怎么说,父母有罪和无辜的孩子沾不上边,如果真因此不要了这孩子,那些亲戚恐怕得被人指骂死。只是,蒋母的想法与别人的想法是相反的。

    “我看这样好了。”6司令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始终想不通,走了回来,气冲冲冲着儿子说,“告诉他们,不想养是吧?我们6家来养!明天我们就打报告!”

    “贺砚!”6夫人惊嘘。明天就把孩子抱过来,这也太快了吧。

    君爷只是唇角稍勾,答:“今晚我就让人拟好报告,给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6夫人压根不知道这父子俩葫芦里卖什么药,匆匆跑去和女儿商量如果孩子来了该怎么办,主要是不要惹得自家的双胞胎妒忌心大就好了。

    论起来,6司令也是很怕宝贝双胞胎吃醋,以后不肯叫他姥爷了,偷偷与儿子说:“仅我们家施压不够,你再叫上几个。”

    “嗯。”知父莫若子,君爷不用二话,早在父亲主意前找人去办了。

    照他们想,妞妞真在他们6家里养,也没有问题,只是,这不能解决问题的症结。一个孩子,始终最需要的是血脉相通的亲情。

    蒋母这边与蒋父在妞妞问题上赌气的时候,忽听王凤来一通电话告诉,说是现在好几个大户人家,都抢着要养妞妞呢。妞妞一下子成了抢手货。

【256】如果那孩子活着

    那天早上,周玉忽然来了通电话。<-》

    蔓蔓早餐刚好吃半截,当着家里人的面问周玉:“表表姑,有什么事吗?”

    “今早上,公安局的人,突然把你爸叫过去了。”周玉说,“我现在在公安局,我觉得你最好过来一趟。”

    “公安局的人把我爸叫过去?”蔓蔓讶道,“我爸从没有做过坏事,他们把我爸叫过去做什么?”

    她这些话,桌上的6家人全听得一清二楚。6司令给儿子使眼色。6夫人故作镇定地端着碗。君爷离开圆桌,不知是走到哪里打电话。

    周玉没有在电话里详细作答,只说:“你过来公安局,就汪友才被抓的那个。”

    蔓蔓点着头,收了电话线,因为相信养父不会做坏事,可能公安局是让温世轩再过去询问详细有关那天妞妞被捡的过程,纵使这样,未确定前,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看她要走,蒋衍拿了车钥匙,准备送她去公安局再去单位。

    小两口刚走下楼梯,温浩雪通风报信的电话打了过来:“蔓蔓姐,糟了,所有人都被叫去了公安局。媛媛她爸她妈,我妈,还有大姑二姑,小姑丈都被叫过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事,不知道二姑丈是将脏水往哪个身上泼想给自己脱罪,怎么办?”

    蔓蔓一边听她说温家人全部被叫到公安局了,这种前所未有的状况是很让人疑问,另一方面却不认为汪友才想把脏水往谁泼公安局都会相信,人家查案要讲证据和技术手段的。

    “你现在人在哪?”蔓蔓问她。

    “在家里。”温浩雪道,“我妈不让我跟着去。看我妈脸色不大好,好像真是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温家里能出什么大事呢?蔓蔓心头更折腾了,强作镇定:“还有些什么人去?”

    “媛媛听父母都去了,肯定去的。”温浩雪说,“还有佳静,听说早上专门请了假,陪她父亲一块去。”

    如此一来,温家人几乎都在公安局凑齐了。听是这样的情况,蒋衍绝不敢放老婆一个人在现场,打电话临时告诉单位自己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期。

    甲壳虫开到公安局,公安局的人秉公处理,对谁都很客气,因为人太多,将到来的温家人们集中在了一个小接客厅。蔓蔓在老公的陪伴下走进接客厅时,温家人一个个抬起头转过头,对着她看,眼神里什么颜色都有,一片复杂。

    赵学军拉了下许玉娥的袖子,许玉娥才把自己那双要吃人的眼珠子从蔓蔓脸上挪开。温媛转开头后,望着窗外。温家姐妹是左右犹豫不决。张秋燕冲着蔓蔓笑笑,但没有移动步子。

    唯有林佳静走了上来,拉着蔓蔓说:“蔓蔓姐,这边坐。”

    蔓蔓和老公走到了林文才旁边,蒋衍给老婆搬了张凳子,问林文才:“小姑丈到多久了?”

    “刚到,都是刚到。”林文才说。

    “我听说蔓蔓她爸也来了?”

    “她爸有律师陪着,在隔壁。”林文才指指中间那堵墙。

    有周玉陪着温世轩,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可为什么公安局的人叫了这么多人来,只偏偏让温世轩先去谈话。蔓蔓这心头又悬着了。

    “蔓蔓,不用乱想。”林文才安慰她说,“你爸那是什么为人,狗嘴想咬人,也咬不到你爸身上。”

    听到别人说自己老公是条狗,温凤妹再讨厌汪友才都好,都能感到了是对她的侮辱,张牙利齿地说:“我说,妹夫,你是不是说话过分了些?我家老公得罪了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说我老公是不是你自己也是长了张狗嘴?”

    “二姨,你——”林佳静跺脚,被父亲拉住不能骂回温凤妹。

    林文才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是有些欠妥,道:“我这又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你既然要这么理解,那算我说话不识大体,是我有错,你就当阵风没有听见吧。”

    温凤妹哼一声,这个小妹夫一直是个文雅人,说话讲话不愠不火的,但也不会让自己吃太多亏,与林文才这种人较劲总是最终打个和局,没意思。

    汪少涵在旁扯着她袖口,闹着说要回去。

    “回什么回?你爸都要吃牢饭了,你不是喜欢你爸吗?想学你爸吗?这不正好,在这里学着!”温凤妹不同以往,这回是像变了个人似的,吃了火药冲平常宠溺的儿子吼。

    汪少涵吃着惊,换做是在家乡,他早跑了,管母亲骂不骂,但京城庞大,他是人生地不熟的。这小子很精,怕死,不敢在这地头上真正耍野。咕哝道:“那我姐怎么可以不来?”

    “你姐不是断腿了吗?你想她来,你去背她!”

    单就后面这话,任谁都听出,温凤妹是与女儿汪芸芸都赌了气。

    汪芸芸不是如温凤妹所愿嫁给了吴祈然吗?蔓蔓前后思量,感觉温凤妹是早料到这个结果一样。要知道温凤妹是什么想法,问汪少涵是最准确的。可只是靠温凤姊那张嘴是不可能的。因为汪少涵很精。

    张秋燕接到蔓蔓的眼色后,走过去伸手去拉汪少涵,对温凤妹说:“这孩子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平常宠他,这会儿骂他,不是解决的法子。这样,我带他去外头转转,他就安实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温凤妹冷眼看着张秋燕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抿着嘴巴嗯了声。

    张秋燕拉了汪少涵走出门,不到几步远,开始盘问了:“你妈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对你,若是我,早赌气了,你能对你妈忍下来,也是个好孩子。”

    张秋燕的手段明显和温凤姊那种直来直去的追问截然不同。汪少涵一听,以为她这是真在夸他,得意地笑道:“我妈那是笨着呢。以为吼我一两句,我就不知道她心底里打的如意算盘。”

    “你妈能有什么如意算盘?”张秋燕佯作诧异的,不可置信地说,“你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妈是在担心你爸呢。”

    “我妈早想和我爸离婚了。巴不得我爸能出事。所以看到我姐去怂恿我爸,她心里其实高兴得要死。”

    “但你姐和你爸落得这样的下场后,对你妈没有任何好处。”

    “谁说没有?你别小瞧我爸我姐。我告诉你,我姐存折里面有钱。我们家那房子,是我爸的名不是吗?如果我爸我姐出了事,这些财产不都是我妈的吗?反正,我妈早已不要我爸了。至于我姐,本来我妈是指望的,但是我姐都那种态度了,我妈且看出我姐是不想帮家里的,这不任着我姐嫁过去揽财产,然后哪一天她再夺回来。”

    汪少涵这一番徐徐道来,温凤妹这一家四口都是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张秋燕暗想这出戏可以冠名为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伸手捏下汪少涵的脸:“好家伙,把你妈都看透了。你这多大年纪,不好好学习,尽研究你爸妈和你姐。”

    “这家里,谁什么心思我都看得明白的。”汪少涵耸着眉被夸得一点都不害臊,自鸣得意地说,“就是你,我都知道你夸我,是为了套我话,然后自己肯定也安了不好的心思,想去给谁通风报信,自己得个好处。只有蔓蔓姐,可能血液里流的不是我们家的血,我看不出她想什么。”

    张秋燕被他这番话噎得没话说,径直带着他在外头溜圈子,一边的确是向蔓蔓通风报信起来。

    蔓蔓听说温凤妹自家人在狗咬狗,符合她内心的推断,于是更疑惑汪友才会是出什么事。

    蒋衍这会儿是找到了熟人,通过联系,与派出所的所长说上话打听内幕消息。蔓蔓跟随老公到所长接待室,听消息。

    那个负责案件的干警,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几经考虑,不是一口说出来,道:“是周律师让你们过来的?”

    “是。你们并没有通知我。”蔓蔓答。

    温家人是派出所通知的,唯独她,是周玉打了电话。

    “那是由于你和当年生的案件应该一点关系都没有。”干警说,斟酌再三,“当然,周律师让你过来,一定是有其它的考虑在里面。你说你是他的养女?”

    “是的。”

    “那么,你应该就是他大女儿死了后抱回来养的女儿?”

    “是的。”蔓蔓这第二声有些低。

    蒋衍把她的手握住。

    “是这样的,现在的案子展到,我们的同事在问他,他把他大女儿葬在了哪里。因为听说当时在枯井挖掘出孩子的尸骨后,并没有进一步做司法鉴定。”

    那时候,温奶奶供出自己把孩子弄死在枯井里。众人想着肯定是那孩子没有错了。如果要做司法鉴定,当地没法做,需要将骸骨移到市级部门。温世轩想着自己女儿这么死掉已经够可怜了,死后再如此折腾还得了。他主张不再做鉴定,自己回去,帮孩子找个地方默默葬了。

    现在公安机关突然问他把孩子葬在了哪,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究竟出了什么事?”蔓蔓心口猛跳。

    “听汪友才自己供述。那孩子,不是老人家弄死的,是他给弄死的。因为当初把那孩子送走的人是他。”

    当初温奶奶要把这孩子卖掉,刚好二女婿是这方面的人才,她就将孩子交给了汪友才。所谓虎毒不食子。汪友才对自己女儿是下不了手,对其他家的孩子,为了钱,却是毫无顾虑的。汪友才与温奶奶说好了,孩子卖出去,一人分一半的钱。可是,那孩子卖出去后,又被送了回来。对方倒是好心,没有和他要回卖孩子的钱,只让他用这些钱好好照顾孩子。但是温奶奶要他把孩子弄死。

    至于公安机关之所以会将汪友才怀疑到这份上,是由于汪友才对于抛弃妞妞并且想杀害妞妞的手段老道,不像是初犯,在几经审讯之下,汪友才供出了自己曾经杀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是温世轩的大女儿。

    “汪友才自己的供述后来乱了,不知道是自己弄死的,究竟是不是那个孩子。而且,温家那个老人,本来神智已经是不清的,有点犯老人痴呆,若不是汪友才主动告诉,老人家一直都忘了这个事不是自己亲手所为。”

    温奶奶落网后一直坚称是自己把那孩子杀了,死不悔改,现在得知是谁动手的真相,谁也道不清楚这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了。至于这个汪友才,看着老人家都坐牢了,自己一点都不畏罪的,心安理得,不认为自己有一点错,继而能再干出伤害妞妞的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法盲。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的尸骨究竟是不是温世轩大女儿这一新的线索,足以在温家里掀起大浪。

    公安机关让温家人都过来,是要调查当初这个案件除了汪友才,是否还有其他人涉及在里面。没想,温家人一个个竟然是对这个死去的孩子兴趣更大。

    这是肯定的,如果温世轩的大女儿活着,温世轩的财产,第一继承人,就不是温媛了。等于乾坤大扭转。

    头个受到冲击的,无疑是许玉娥和温媛。说白了,当时知道女儿被那个老妖婆弄死,许玉娥是气也气过,恨也恨过,现在突然得知这大女儿或许没死活着,反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毕竟,经历过金美辰那事件后,觉得这女儿纵使真是活着,好像一样没有能给她任何好处。只会给她和小女儿的感情上泼冷水。对于自小宠到大的小女儿,她的感情固然是更深的。

    既然孩子自小到大,她都能为温媛舍去蔓蔓,真正的大女儿回来,她照样能为温媛舍去亲生的另一个女儿。

    温媛在听见温凤姊对许玉娥假声假意道的一句恭喜时,额头爆出恼怒的青筋。中间都出过这么多事了,让她现在说来接受另一个亲姐姐的现实,换做以前什么事都没有生过时,她或许能有些美好的幻想,如今这种幻想,早被金美辰抹杀得一干二净了。

    温世轩的心里更复杂了。周玉看到他听见消息竟然脸上没有露出一点高兴,吃惊之余很是忧郁,赶紧打电话要蔓蔓过来。

    “你怎么?不高兴呢?”周玉尝试着问他。

    “我本想那孩子快快乐乐上天堂了,毕竟生在我们家受了那么多的苦,走了也好。现在,如果她真活着,真在其他人家里,或许已经生活的快快乐乐的,我这不是把她从天堂拉回到地狱里面吗?”温世轩说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想想金美辰的下场,“她妈,她妹,都是那个样,能不把她拉进地狱里?”

    周玉扶着额头,紧皱的额眉,是为他揪心。事实证明,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是害人不浅。

    “你当时怎么想娶她?”她心情澎湃时,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

    “我不是想娶。”温世轩低头道,“但是,作为长子,如果不娶,后面的弟弟妹妹怎么嫁人和娶媳妇。”

    “你——当时没有其它选择吗?”她吸口气,才能把这直指中心的话问完。实际上,她已经雇人去查了。查到后来,证实十有**,那个她认识的赵阳山,就是他。

    “像我这种光棍,穷光蛋,能有什么选择。”温世轩坦诚地说,“有个女人愿意给我生孩子,已经是很好了。”

    听到他这话,她眉头一皱:“你当时,真没有心里自己喜欢的女人?”

    “喜欢不喜欢,和能不能在一起,是两码事。”温世轩道。

    周玉抬下眼:“如果,那个你喜欢的女人,也喜欢你呢?”

    温世轩的嘴唇似乎哆嗦了下,接着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可能,她喜欢的也不是我。”

    周玉知道,那是由于他是顶着他人的身份替人下乡,所以在她所在的插青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后来一直找不到他。因为后来他又被人查出是顶替身份,记录全部抹杀了。

    手轻轻搭在他手背上,她明白,现在去追究这些过去,其实没有意义的。他结过婚,他的孩子都长大了。这才是他们如果现在要在一起,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

    爱情是一回事,柴米油盐是另一回事。她周玉到了这个年纪了,也不是当初那个遇到初恋就心慌意乱的女孩子。

    “我说,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没死。我们登记吧。”周玉道。

    温世轩诧异地抬起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人说我贪你的钱也好。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血汗钱,被一些不仁不义的人拿了去,甚至去做坏事,这也肯定是你不想看到的。现在,如果你真正的大女儿没有死,她更需要你和我的保护。”

    她最后面的那句话,是把他打动了。因为他知道,以他对许玉娥的了解,大女儿回来,许玉娥八成不会真当是比小女儿重要来看。只有她,会和他一块,继续保护那个可怜的孩子。

    就这样,他们决定登记结婚。

    君爷来到单位后,一直仍在联系温家故居当地的法警。

    姚爷听到了风声,过来问他:“当初怎么不做司法鉴定?”当初那个事,既然温奶奶都供了,都认了,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插手。应说谁也没有怀疑到老妖婆竟然把罪通通往自己身上揽。

    “说她是为汪友才脱罪,倒不如说她真是老糊涂了。”君爷放下电话说。

    “按理说,当初应该是做了司法鉴定确认死者身份才可以结案的。”姚爷仍是追着这个固有的问题问,“当地机关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

    “确认死者身份的问题,既然罪犯和死者的家人都确定了死者是谁,做不做dna鉴定,说实话,不是必须的。”君爷按照电话里法警解释的话来说,“而且,不是所有死者家属都能接受让遗体拿去尸检的行为。温世轩那种人,想的肯定是后者不是前者。”

    “那你认为,死者真的不是温世轩的大女儿吗?”

    “我觉得这个机率很小。”君爷几乎是用想都不用想的语气说,“当然,我是希望死者真的不是温世轩的大女儿,或是说他的大女儿还活着,这样一来,囡囡能从温家的漩涡里面挣脱出来。温家自己人继续狗咬狗,也不关囡囡的事了。”

    “但如你所说的,这个机率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姚爷紧着眉宇,跟着他这话说,“汪友才究竟把这个事说出来,并且故意说自己弄死的可能不是温家的大女儿,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汪芸芸怎么样了?”

    “看来,汪友才并没有招供出汪芸芸是同伙的事。他想护犊,这合乎人情。所以拿其它事情出来,想混淆办案人员的视听。”

    “他这么做,至少是给汪芸芸争取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作为都深知做尸体dna鉴定所需要时长的他们来说,在这时候不得承认这汪友才是个狡猾的而不是完全愚蠢的父亲。

    “怎么办?”姚爷问,“汪芸芸那边,现阶段没有任何证据能显示是同谋的可能。不过,我相信公安机关会找人把她盯着的。”

    “法网恢恢。”君爷道,“或许,我们该关注的,还是那份尸检报告。”

    “你意思是说——”

    “或许,汪友才都觉得不可能而有意为之的事情,有其它展都说不定。”后面的话,在深不可测的冰眸里变得如此意味悠长。

    白露在听说温家里突然出现的变故后,很是担心蔓蔓。本来,她今天是约了蔓蔓一起去见中国文联的人。直接带蔓蔓去见文联而不是书画协会的人,足以说明白露的能力。

    蔓蔓在老公陪同下,在公安局里并没有和温世轩见面,先回了家。白露去到6家打听情况时,正好看到她回来。6夫人避开了去,在6家人心里面,温世轩始终是根刺。

    “阿衍,你去上班吧,我没事。”蔓蔓先对老公说。

    蒋衍看到白露也在,就将老婆安心放在家了,单位近来事多,他也不好请假太长。离开前,仍是叮嘱老婆两句:“记得有事打电话给我。还有,手机不要给我没电了。”

    “嗯。”蔓蔓应着,催他出门。

    白露等蒋大少离开后,给蔓蔓倒了杯水,说:“我刚看过两个娃,都在睡呢,所以在这里和伯母聊了会儿。”

    “还叫伯母,可以叫妈了。”蔓蔓打趣地说她。

    白露笑:“这规矩不能乱改。”

    “我哥不是把婚戒都送了吗?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装模作样。”蔓蔓有意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白露转着那戒指,只有在自家熟人面前,她才敢戴,平常戴出去,挺惹眼的,太过瞩目不好,她都是脱下来放进袋子里。听蔓蔓这么说后,一边说:“不都是因为你。你看你把它弄得那么好看,我也只能戴给你看。”

    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了,蔓蔓哼:“我可是好心好意地为你们都着想过了。怎么,我哥没有和你说这戒指的机关吗?”

    “机关?”白露真不知道。想她接到婚戒后,都没和未婚夫见过面呢。

    “我哥真行啊。”看她表情都知道怎么回事,蔓蔓伸出手。

    白露脱下戒指放到她掌心上。蔓蔓把那戒指上的钻石慢悠悠地仔细弄着,是连同托架一块从指环上脱了下来。因为本身钻托和指环都是银白色的,脱下钻石后的指环变得十分朴素并不起眼,但是在材质上不降格调。白露直呼惊奇:“天,你这招怎么想出来的?”

    “那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天天戴着。”蔓蔓笑眯眯地狡黠地挤了挤眼睛。

    白露不好否认说不会。只是接回戒指后,立马又把那个刻有他话的指环戴上了无名指。

    蔓蔓见到,笑得益贼:“看来,我哥是让那指环变得比钻石都值钱了。现在,你可不能说我把戒指弄得太漂亮,因为你分明喜欢指环里的东西多过整个戒指。”

    白露红了半张脸,冲她嗔怨说:“你小心我向你哥告状去。”

    蔓蔓大呼饶命:“不带这样的,你不能在我哥枕头边乱说话。”

    白露咳咳两声,始终是怕被6夫人听见,毕竟她没有正式过门呢,说回正事:“心情怎样?我听你说今早上你去公安局了。”

    “心情还好。”蔓蔓说,脸上让人看不出什么痕迹。

    白露想她肯定是不想提,于是没有再问,望望表道:“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现在按照原计划去拜访钟老师。”

    蔓蔓应好,把自己准备好的画轴带上,和白露一起下楼。因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住所离这里并不远,开车绕道反而麻烦。她们没有开车,而是准备走路过去。

    她们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话。

    “这么说,妞妞没有决定被哪家抚养,还在你二姐夫家里?”

    “暂时看起来是这样的。”蔓蔓道,说到自己婆婆蒋母因为听见有人想抢着养妞妞又后悔了,一副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茫然,“主要是,听说民政局那边仍在考虑这孩子身边的所有综合因素,不能判定由谁抚养对这孩子最好。”

    “照我看,由你公公婆婆来养这孩子,也不是太好。”白露说,“他们毕竟年纪也大了,你公公身体不是一直不是很好吗?”

    蒋父是做了手术,但病情不是可以一劳永逸,平常仍需要休息和吃药。然而,如果让蒋母来带妞妞,蔓蔓和其他人一样,真怕蒋母给这孩子灌输些坏的。或许吴嫣然早有想到这些,所以把孩子交给了吴祈然来带。

    刚说到这里,走出大院,就见一个人。蔓蔓认出是吴祈然,站住。

    吴祈然也看见了她,走过来,说:“妞妞是住在这里面吧?”

    白露疑问地看着蔓蔓。

    蔓蔓介绍道:“他是妞妞的舅舅。可能是想把妞妞接回去。”

    吴祈然在旁边接着说:“我是要把妞妞接回去的,不过要等几天。我有些事没有办好。我在和我老婆谈离婚。”

    听到他说要和汪芸芸离婚,蔓蔓和白露都稍微感到讶异。因为之前,是他一直追着汪芸芸。而且现在两人不过新婚几天。

    “你能和她离得了婚吗?”蔓蔓接下去说,不怪她会这么问,因为她实在太了解温家人了。

    吴祈然诧异地看了下她,点点头:“她是不同意。”

    “如果不同意,你们最少要分居多久,而且请法院判决,才有可能离婚。”蔓蔓在他头顶上再泼盆冷水。被温家人黏上的人,想逃离,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她是提出了一些很苛刻的条件。”吴祈然道,愁眉苦脸表示出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成这样。

    “你当初怎么会想娶她?”蔓蔓尖锐地看着他,能看出他对汪芸芸并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留恋,其中必定有蹊跷。

    “她长得像,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到这个关头了,吴祈然不怕说实话。

    蔓蔓和白露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如果汪芸芸是渣,这个男人一样是条渣。

    “你们的事先处理好,再来看孩子吧。”蔓蔓对他下了逐客令,“还有,鉴于你这样结婚的想法并且想离婚,我认为民政局不会把孩子交给你来养。”

    吴祈然脸色一阵白:“可我姐把孩子交给了我。”

    这男人看起来,至今仍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明显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

    蔓蔓和白露不和他说了,赶着时间。走的时候,能看到他依然站在大院门口,一时可能不甘愿离去。

    汪芸芸坐在家里,两只眼瞪着桌上摆着的那份离婚申请书。这算什么?一个她看不起的男人,竟然要求和她离婚!一旦答应,会有什么后果她很清楚。

    她丢不起这个脸,是为此让她立马跳楼了都行。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孩子不仅没有被捡破烂的捡走,回来了,而且把她和她父亲都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面。都怨那孩子,如果那孩子不在……

    ------题外话------

    一直在收尾,肥妈不习惯说到最后再全部收,那样信息量太大了,能收的地方一直在提前收。所以近来在前段日子开始,就要考虑太多,一直卡。恳请亲们原谅,o(n_n)o!

【257】抢戒指

    蔓蔓如今是去一些老前辈家里的次数多了,场面见大了些,对这些传闻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是像以前一样没见之前都敬畏。<-》

    白露带她来的这个院子,离她爷爷6老头的将军楼不远,同样属于离退休老干部的窝。这位钟老师,与6老头说不定认识。白露证实了她的想法:“他不爱见客,比你爷爷更爱清净。你爷爷爱鸟,他是爱花花草草。”

    蔓蔓闻到了满园子的香气,不是那种浓郁的花香,是阵阵能沁脾清心的药香:“他种药吗?”

    “你说对了,他种药。是部队里有名的老中医师,后来,他退役后,只种药和写书画画。”

    听完白露的解释,蔓蔓对这个即将见面的老前辈先是有了丝好感。谁让她自小是吃草药长大的,对于中医的药香有种恋恋不舍的感情。

    “我哥好像不研究中医吧?”蔓蔓问。

    “你哥是外科医生出身。中医方面,不是专长。”白露小心地说,以免泄露了带她来见钟老其实是君爷的主意。

    蔓蔓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但是,很快被药香淹没了。

    走上来迎接她们的是钟夫人。据闻年纪与姚奶奶差不多,可是身体比姚奶奶健朗多了。蔓蔓见她一路走来,能用气血红润健步如飞来形容,头都是黑的未有苍白,比同年纪的女人年轻上十岁没问题。

    “你好,白露,我听6君在电话里说了。”钟夫人走到她们面前,没有等她们称呼,已是先快言快语地说,可见是个性情十分爽快的女人,“快进来吧。”

    “师母,钟老师在吗?”白露叫了钟夫人一句师母,蔓蔓跟着叫师母。

    钟夫人似乎早习惯来访的客人都喊她师母,没有一句纠正,笑眯眯地带着她们俩进屋,边说:“他在后院子里培植新的,据说是从南方移植过来的药草。”让她们随意在客厅坐下,又说:“你们等等,我去把他喊出来。——白露,你不是第一次到我们这,你冲茶。”

    蔓蔓见到这里,能感觉到白露和钟夫人一点都不陌生,问:“白露姐,你常来吗?”

    “没有的事。”白露笑着辩解,“钟师母对谁都是这样的。”

    蔓蔓突然想起,上次在赵夫人家里见的那个书画协会里的一位夫人,感觉和钟夫人有些像,问:“好像长得有点像。”

    “她们是姐妹,同姓。”白露说。

    蔓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理清这些看起来十分复杂的关系。

    白露要她不用在意:“人太多,你见一个再记一个,不然你永远搞不清楚。这些人认识来认识去,还不都是因为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共事过。”归之有共同利益关系在。白露接着说:“只有一棵树,肯定风一刮容易倒。只有是一片林子,哪怕倒了一两棵都是不用畏惧的。”

    蔓蔓朝白露侧目,见她正舀着案几上罐子里的茶叶放进茶碗里面,动作是相当的熟练。或许,白露不会做饭,但是论起冲茶泡茶,因为熟能生巧的缘故,是一流好手。中国人交往,到哪里坐下,都是要喝茶的。

    冲完了一盏茶,刚好,门口走进来了一位老先生。见其是青衫蓝裤,手抓斗笠,简朴的拖鞋上沾着泥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老先生看起来是善于日晒过的,却皮肤一点都不显得黑。儒雅的气质由内向外,混着书香和药香,让人能感觉这人从年轻时肯定已经是不平凡的人物。

    “钟老师。”白露看到老者,立马领着蔓蔓站起身来恭敬地说。

    “坐,坐。”钟树康摆着手让她们坐,把斗笠搁在门口后,朝外喊着人,“苏敏,你让子业洗了手回来。”

    苏敏是钟夫人的名。钟夫人在外头远远应着好。

    蔓蔓听到姚爷的名,正感疑惑看向白露。白露明显也不知道姚爷来,道:“钟老师,有客人来吗?”

    “什么客人?子业奉你哥的命令,拿了两盆什么草过来要放我这里养。”钟树康一手是随意扯了挂在门口上的一条毛巾擦着手上的水珠,说。那口气,诚然是把姚爷、白家兄妹等等都看成了自家人,而且,是抱怨较多,并不客气:“你哥现在习惯了,有什么事往我这里推。我这个爱种草的老头子,又不是神农。”

    “钟老师,您这话错了。在我哥眼里,你就是神农再世。”白露自然要响应她哥,捧着钟老头。

    “你——”听了她这话瞪眼的钟树康,刚竖起指头,看到后头有人走来了,先闭上声音。

    走来的正是姚爷。穿着绿色军装,只是大概为了避免皮鞋踏进园子遭罪,换了双室外拖鞋。飞扬的刘海上沾着醒目的水珠。看他这衣装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可一点都不会玷污姚爷的美名。

    美好的阳光下,姚爷仍像是幅画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面。

    “作孽。”就是钟树康,都忍不住吐了句。

    白露吃吃吃地笑。蔓蔓耸耸眉头。

    姚爷跳上台阶,看他们三人皆一副古怪的神情,不由也是一愣,继而低头看到自己衣摆上沾到的一小块泥土,用指尖优雅地弹掉,说:“不小心,回去洗洗就好。”

    “谁关心你形象了?”白露说他臭美。

    “在女士面前,男士都是要保持形象的。”姚爷对答如流,“除非你们两个自认不是女的。”

    “在钟老师面前,你也敢耍风流?”白露牙痒痒地说。

    “我耍风流了吗?”姚爷摆出无辜至极的面孔。

    钟树康回头望了望他,没眼看似地接了一句:“无意识的犯罪,比有意识的更糟。”

    蔓蔓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笑,难得看到姚爷在口上吃了一次哑巴亏。

    钟树康说话,字字珠玑。按照白露的说法,平常其他人不敢来惹他,也是这个缘故。

    扔了条毛巾到姚爷手上,白露问:“我打电话给你领导时,你不是坐在你领导身边吗?”

    “就你那通电话后,我领导猛地想起有两棵草没送,我这不就摇身变成了送货司机。”姚爷边优雅地擦着手,说。

    “哎呀。这么说,是我害了你不成?”白露道。

    “好吧,算我是想在工作中偷腥,跑来见两位美女。”姚爷顺着她的话说,冲她们两人露出美死人不偿命的笑。

    钟树康换了衣服出来,听他这句,吆喝道:“还不快来冲茶。”等姚爷走了过来,又念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让女人放心嫁给你呢?”

    “钟老,我怎么不好了?”姚爷都觉得今天钟树康是有意对上他了,辩解地说,“我脾气好,人品又好。”

    “就是长得太招蜂惹蝶。”

    姚爷屡次吃了两次亏,懂得嘴巴上挂把锁了。老人家想说就说呗,反正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哪知道钟树康连他这个心思都知道,一面往下数落:“你爷爷让我给你觅色对象,我说容易吗?反正我们这些老人的话,你是听不进去的。”

    真是什么话都被钟树康说尽了。姚爷无奈地埋头冲茶。是把白露刚冲好的茶倒掉,重新冲上一遍。

    蔓蔓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或许正是由于他们这无所顾忌的说话,完全不感到隔阂,很快融进了里面。

    “你是6老头那孙女?”钟树康不坐沙,非要搬张小矮凳子坐,坐在了蔓蔓对面。

    “是。”蔓蔓答。

    “你哥很厉害。”

    钟老头这前头不对马尾的话,让人犯晕。蔓蔓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

    姚爷亲自把冲好的茶端到钟树康面前。

    蔓蔓这会儿侧目看着钟树康,现他的眼睛像两枚温玉。温温之余,是一丝冰凉,令人心里生畏。

    “画带来了?”钟树康看到了她手里拿的画卷。

    “是的。”白露忙替她说。

    “先搁在那头行了。我主要给其他人看看。只是你嫂子收到的那幅兰给人家看,人家会嫌作品少了些。”钟树康简言少语,句句扼要,“想加入文联,最好是有些成绩摆给人看,如果她不参加比赛,办个私人画展也行。有没有打算办一个?”

    “画展一直有在筹备。只是她要照顾孩子,作品现阶段不多。”白露说,“若是论成绩,她不是没有。她都给市政府做过广告策划。”

    “这些我都知道。”钟树康打断白露的话,“但是,你知道这个圈子里,人家到底看重的是钢印的证书。”

    蔓蔓用力地抓了下衣摆。果然,名头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她不能办画展,参加比赛吧。”钟树康说,“近来比赛也多。年年都有。但是要参加有重量级的,文化部或文联办的。这样对她将来比较好。”

    “我回去再和她商量下。”白露回答。

    蔓蔓毕竟事情多,家里家外,孩子,饭馆,画画要讲究意境和清心,不是说一下能作出好作品的。

    蔓蔓自踏进钟家的门,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压力。

    钟树康抬头望下钟,拍住大腿说:“中午在这里吃吧。我老婆买了菜。囡囡会炒菜吧?”

    蔓蔓听到后面这话一愣。

    姚爷和白露皆不敢吱声。

    “他们两个在我这里,都是把糖弄成盐往锅里放,吃成一桌的甜品。”钟树康指着那两个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说话的孩子说,“我老婆只负责买菜。我负责炒菜,但太多人吃饭,就得需要个助手。囡囡来帮我炒菜。你们两个,负责饭后洗碗。”

    “嗯——”蔓蔓见姚爷和白露都不敢反对钟老头的指挥棒,自己只得应了一声。

    钟树康听见她蚊子似的应声,回头看了看她:“不是都说你厨艺比得上你妈你哥吗?你可不要像你弟弟,把味精和盐给弄错了。”

    蔓蔓没来得及答呢。姚爷和白露忙替她辩护:不会,不会的!欢儿那是遗传他爸,和他妈他哥他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是奇妙的遗传基因。”钟树康叹着,招呼蔓蔓过来,见着蔓蔓起身跟来那乖巧的模样,又说,“装是装得挺像的,但既然和你哥一样精通厨艺,这骨子里的性子大概是相差无几。”

    蔓蔓:汗。

    走进钟老头家的厨房,干净整洁,普通,用的是煤气炉,通的是天然气管道。他们进去的时候,其实钟夫人已经把菜洗好,放在一个筛子里。各种调料,葱姜蒜辣椒,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是个很讲究吃的家庭。

    钟老头说让她炒,还真的是让她一人炒,自己只负责在后面做监督。好在蔓蔓平常就是在厨房里呆的,炒菜做饭是滚瓜烂熟,去到哪里,都能适应。系了围裙,手脚灵活地忙活起来。偶尔,能听见钟老头慢慢地在她后面“嗯”了声,也不知是好是坏的评价。

    比起毒舌的钟老头,钟夫人俨然显得仁慈多了。只是闻到厨房的香味,都从门口伸进头对老伴夸道:“我看这孩子,比起她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和她哥完全不一样。”钟老头看事情的角度与老伴截然相反。

    “你不能拿谁都和6君比。”钟夫人念他。

    蔓蔓从这话都能听出来,钟老头对她哥是极其欣赏。

    “6君那是多少年才出的天才。”钟老头没有否认老伴的话。

    竟然有人说她哥是天才。蔓蔓对于他人对她哥的赞美词什么都听过,偏偏这一句第一次听见。

    “这孩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钟夫人见到了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蔓蔓承认,自己是不知道那个阎罗王哪点算得上是天才,除非时不时下场冰雹能说得上天才的话。

    “真有意思。”钟夫人帮她端着菜出去时,分辨里面的材料,回头又与老伴说,“你说她和她哥完全不同,我看,她是学了她哥一手。菜量肉量都搭配的刚刚好。”

    蔓蔓固然是嫌弃君爷那套营养学麻烦,但终得承认,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五菜一汤上桌。

    姚爷和白露早知道她的厨艺,一点都不担心,只管拿起筷子夹菜。钟夫人先是尝试地尝一口,尝完一块鸭肉,赞道:“火候刚刚好,不嫩不老。”

    “是你买的材料新鲜。”钟老头继续毒舌,伸出的筷子夹的是一条菠菜,见其青青绿绿的颜色,如翡翠晶莹,尾部滴着浓郁的菜汁,温玉的眸里闪过一丝不能抹杀的惊赞。

    “什么叫只是我买的材料新鲜。若是白露,肯定直接拿我买的鸭肉放进锅里炒。只有囡囡这样会做菜的,先懂得将鸭肉进行前期浸泡加工。”钟夫人可不喜欢老伴这般欺负小辈,为蔓蔓说实话。

    蔓蔓听见白露被拿来做反面教材,有点担心地看看白露。却见白露见惯不怪的,只是乐呵呵笑着说:“囡囡那是当饭馆老板的手艺。”

    “别说。”钟夫人拿筷子敲着碗沿说,“画饼充饥我去过,的确好吃。”

    “外面饭馆再好吃,也比不过家里。”钟老头又习惯性毒舌。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的?”钟夫人道,“囡囡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别把人吓坏了好不好。”

    “她没吓坏。”钟老头冲蔓蔓那看一眼,“她那心脏,和她哥一样强悍着。”

    本是不打算再说话的姚爷,在这时候突然轻咳声嗓子,然后对蔓蔓说:“这些青菜,辣椒,葱蒜,都是自家种的。”

    蔓蔓努力地想听出底下另一层意思。

    吃完饭,钟老头摆了筷子,对姚爷说:“这样,她每隔两天来我这里一趟。帮我弄实验配料。”

    蔓蔓才知道自己被自己哥摆了一道。她哥认为她想接近他最好的办法是帮他干活。这不,把她派到了钟老头这里,帮助他们搞军粮实验。这叫做一举两得。

    姚爷见她知道了,本来抱了一肚子话向她解释,见她却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将多余的话全吞了进去。连白露都对她这反应颇感吃惊,问姚爷:“你说她,不是气糊涂了吧?”然后怨起他们两个:“你们怎么连这打算都不和我说,让我当黑人。”

    “这不怪我。我也是刚知道他打算。”姚爷道。

    白露沉下眸,摸不定未婚夫是想做什么。

    吃完饭,钟家夫妇要休息。他们一行先告辞了。姚爷顺道开车送她们回去,这会儿在外头终于现到了白露无名指上戴了婚戒,吃惊道:“不是有颗钻石吗?”

    那颗钻石多璀璨,能刺瞎人的眼睛。

    “脱下来了。”白露为了证实自己戴的是未婚夫送的而不是其他人送的戒指,忙把包里的钻戒拿出来。这一取,动作有些快,而不达,是将钻石掉在了车里面。

    姚爷慌忙把车靠在了路边。三个人都低头在车里找。十万块的钻石是找到了,但是戒托出了点问题,没法重新卡回在指环上。几个人只好匆匆忙忙把戒指送到了卖这枚戒指的珠宝连锁店进行修理。

    店员说:修好大概要一段时间,到时会打电话。

    白露沮丧。

    姚爷和蔓蔓急忙在旁边保证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可当晚回家,老公回来,蔓蔓就关着房门和老公说了:“阿衍,你说我哥知道,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一枚戒指能影响到的。”蒋大少说这话想都不用想。如果感情只能靠一枚戒指维系,岂不是像吴祈然和汪芸芸那样,这婚根本不用结。

    “哎。你误解我意思了。”蔓蔓说,“我才不是担心我哥会和白露姐出什么问题。是我哥会不会拿这事又来说我。”

    “说你?”

    “你不知道我哥很狡猾吗?一点问题都可以变成把柄。”蔓蔓很有理由地说。

    听出媳妇这话里有其它意思,蒋衍搂着她肩膀,问:“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蔓蔓说出了去钟老头家里的经过,包括被自己哥算计的事。

    “你看起来没有不高兴?”蒋衍仔细地点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他这么做更好,我可以找到机会反压制他。”

    原来媳妇想站在自己兄长头顶上的大志没有变。蒋衍眨巴眼睛。其实,这样也好。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把她的精神从温家挪到了其它事情上。他今早上陪她去公安局回来后,一直很担心的。刚要转移话题。

    蔓蔓说:“阿衍,我爸那女儿如果没死,我会更高兴。”

    “嗯——”他轻轻应着,虽然说,他觉得汪友才撒谎的成分居多,那孩子活着的机率过小几乎不能想象。

    “但是,如果没有活着,我本是很怕我爸再遭受打击的。幸好。”

    “幸好?”

    “嗯。表表姑短信给我了,说她今天和我爸去了民政局登记结婚。”

    猛地回头,看到媳妇嘴角上两个充满腹黑的梨涡,蒋衍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危险地眯起眼:“蔓蔓,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事了?”

    “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只是心里一时没能消化太多信息。”蔓蔓小媳妇稍有保留地说,总不能说自己一点打击都没有吧。这样,白让老公等人担心了。

    蒋衍为此抓了老婆进屋里,使劲儿咬了几口她的唇瓣,道:“说实话,你这事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的。”蔓蔓说,“只是,有其他人在我爸身边,我可以安心了。”

    缓缓地抚顺她的头,可以说,听到她这话,他心里是极其欣慰的。这或许能代表,在她心里面,温世轩第一的位置,能稍稍的往后挪了。

    ……

    汪芸芸小腿上的石膏卸除了,只是捆上绷带,走路无大碍。这时候的汪友才,仍旧在公安局里没有将她供出来。她心里对这个爸,一时心生起了些感激。于是,益恨起那个让她父亲蹲了监狱的孩子。

    吴祈然的离婚书一直搁在她案头。他现在没有回家,是天天在单位里睡。她仍是能在他偶尔回来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称他不注意,拿到了他大衣口袋里的凭据。

    戒指,他放在了珠宝店,等着处理。他如今想着可能未来要照顾妞妞,缺钱,不敢太过低价卖掉。

    十万块的钻戒,是她结婚的目的,怎么可能让他卖掉?这是他结婚时送给她,本就是她的东西了。但是,她不会想着和他闹,那会彻底撕破脸。她直接去到了他拿戒指典当的珠宝店闹。

    “这本来是我的东西,他不能卖掉属于我的东西。你们帮他卖掉我的戒指,是犯法!”拿着结婚证书和凭据,汪芸芸来到柜台旁边索回自己的钻戒。一开始,柜员见她不是吴祈然本人,不认账。汪芸芸恼怒起来,冲着那柜员大喊大骂。一下子珠宝店里都能听见她难听的骂声。客人们纷纷避开。

    见出了事,珠宝店负责人从后台走了出来,详细了解事情经过。吴祈然并没有在这家店里留下联系号码,因此,珠宝店的人,一时也联系不上吴祈然问明真相。但不管如何,这个结婚证,不是假冒的。感觉,也就是两公婆之间内部矛盾。吴祈然既然送了两枚戒指过来。不如,将女方戒指还给汪芸芸,息事宁人。因为怎么看,都是得罪吴祈然比得罪汪芸芸要好。

    “小姐,这样,你等一下,我们去把你的戒指找出来。”

    见对方松了口风,汪芸芸在柜台前的转椅上坐下来。

    珠宝店经理带着经手的员工,翻找吴祈然送来的钻戒。找了许久找不到女方那枚,后来是员工记了起来,说:“刚好有另一位客人,一模一样的钻戒送到了我们这里修。我们店里的师傅看是钻石的托大小上出了问题,将钻石取出来后,换了她的钻戒放进去,刚刚好,不用回厂返修,就这么用了。”

    这里的人谁都没想到吴祈然的老婆会来要回戒指。现在,汪芸芸钻戒上的钻石,是进到了白露送过来修理的戒托上。

    “只能把那个修理的钻戒重新取出钻石,给她安回去。”珠宝店经理叹着气说。总之,必须先应付了汪芸芸再说。

    师傅接到通知,看了看戒指后,表示出为难:“恐怕不行。这个已经是镶好了,而且是刚刚好的尺寸,若勉强取出来,说不定这钻石会坏。”

    事到如今,珠宝店经理只好走去和汪芸芸说实话,说是戒指已经放到珠宝店里,而她老公吴祈然,同意珠宝店先支付了一定金额全权处理戒指的买卖。如果她非要拿回去,必须先还清吴祈然拿走的那笔钱。

    珠宝店是先支付给了吴祈然三万块每个戒指。三万不是小数目,汪芸芸一下拿不出来。

    本来,珠宝店经理这招算是能把汪芸芸震住了。问题出就出在,汪芸芸后来自己心里算了笔账后,去了银行,拿了三万块存款出来非要拿回这枚钻戒。这时候那负责人不在,经验不多的柜员,和汪芸芸一吵就不小心说溜了嘴。

    得知自己的钻戒是被另外一个女人的戒指换走了。汪芸芸大声拍着桌子,更是非得要回自己的钻戒。

    刚好那天,白露没空,蔓蔓答应帮她去珠宝店取回已经修好的戒指。走进珠宝店,听见有人在闹,她一时不知道是谁在闹又是因什么事在闹。等她向其中一名柜员表明来意时,风声极快地传到了汪芸芸那里。

    汪芸芸闭住了嘴,在看到蔓蔓进来时,她是比谁都更快地辨认出蔓蔓。等那柜员将戒指取出来,要交给蔓蔓的瞬间,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伸出去,将戒盒抢到了手里。

    所有人当场愣住了。

    蔓蔓转过头,看清楚是她,皱起眉,说:“芸芸,这戒指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她汪芸芸想冲她蔓蔓来,不要弄错了对象。

    “我知道不是你的。”汪芸芸冷笑道,“但你知道不知道,它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蔓蔓猛地回头,看向冷汗淋漓的柜员。

    汪芸芸将戒指搁进自己口袋里,转身出门。

    蔓蔓这时是简单快地听完柜员的一番解说,明白了戒指上的钻石被调换过,但是,对白露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价值连城的钻石,是她哥在指环上激光雕刻的话。她脚步极快地追上去,在汪芸芸要出门前拉住了汪芸芸的手。

    “芸芸,你听我说,钻石我可以还你。但戒指你必须还给我。”

    汪芸芸掉过头,压根不信她这话:“你当我是傻的吗?戒指上就这枚钻石值钱!”

    “我向天誓,我把钻石当场还给你!”蔓蔓气起来,说话不禁大了声音,“世上有些东西比金钱更珍贵。”

    后面这话,无疑是戳到了汪芸芸的心尖上了。想她就是什么都没能得到,转而来抓紧这枚钻戒。她恼羞成怒,甩开蔓蔓的手,冲着蔓蔓说:“我告诉你,既然你说这东西比金钱更珍贵,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换!”

    “你想拿什么换?”蔓蔓真不敢就此放她走,担心转眼她会把这枚戒指怎么处置了。一面安抚她,一面向柜员使眼色。

    那边柜员已经报警和叫来了保安。保安走了上来。蔓蔓本想退到后面交给保安处理。但不知怎的,那两个保安把汪芸芸带到大楼保安室后,竟是没等到办案警察来,被汪芸芸溜了。

    情况急转直下,蔓蔓当场青了脸色,愤怒至极时,先将珠宝店和保安告上。另一方面,因为不知道这事怎么和白露交代,她一边打电话问人有关汪芸芸的地址,一边是找救兵找到了自己师哥杜宇。

    杜宇开车过来,送她急匆匆赶到温浩雪在电话里面说的汪芸芸的住处,却没能找到汪芸芸。这时,汪芸芸向她来了条短信,要她在今天五点之前将妞妞送过来,不然她就把这枚钻戒处置了。

    蔓蔓手里握着手机,狠狠地咬了一口唇。

    “荒唐!她要拿那孩子干嘛?她爸都进监狱了,她这是不知悔改疯了吗?”杜宇觉得这些温家人一个个都是疯子,以前以为只是贪钱而已,现在看来是脑子都出了问题。

    “妞妞不能送过去,得先想个法子。”

    “不报警吗?”

    “怎么报警?”蔓蔓说到这事罪魁祸要属那珠宝店处理不当且推卸责任,就气得半死,“她现在只是绑架了一枚钻戒,而且那戒指上的钻石还真是属于她的。”

    杜宇益感觉这事简直荒唐至极:“那现在怎么办?”

【258】咎由自取

    “什么都不用,先晾她一阵。<-》”蔓蔓深思熟虑后道。

    虽说汪芸芸手里拿到了戒指,但戒指毕竟只是戒指,不是人命,不算是足以谈判的筹码。她蔓蔓尽可以不答应对方,吊足汪芸芸的胃口,直到汪芸芸自己妥协。

    杜宇听着有理,欣然赞同。

    同时间,汪芸芸在思考着该拿这枚戒指怎么办。现在戒指到了她手里,她再仔细查看,现的确不是她的戒指,仅外观上就已经不像。可是,同样的钻石,这个戒指却远比她的要漂亮得多。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蔓蔓搞出来的。也只有蔓蔓有这个能力。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算了,在后来现到指环内部激光刻的那串字时,她整颗心是被只手狠狠地抓住。

    君爷那般冷漠的人,对自己未婚妻都如此好。反观她呢?吴祈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是,做的,似乎远远连君爷都比不上。

    他真爱她吗?或是说,他真爱过她吗?

    到了这时候,她再糊涂,都能清楚地认识到,他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爱她,至少能说出离婚就离婚的话,对她没有一点留恋,这对于一个如果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来说是说不通的。

    想他之前也是个高干,不可能目光如此短浅。看上她的理由太过模糊,因为她人好,现在回想他说的这些理由未免太过荒唐,对于一个现实的人来说。

    所有质疑的声音这刻像是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以前只是隐藏着,现在全部冒了出来,可以一瞬间颠覆了她。

    她心灰意冷,反正她明白自己迟早得蹲监狱的,除非能出国,却也想是死,也得拉着人垫背。要拉着他或是孩子垫背。孩子,她虽然电话里那么说,但她知道以蔓蔓那种性格,定是不会把孩子抱过来。眼看到现在这个点钟了,蔓蔓仍没有回答是否答应。如果是这样,她只能将那个男人叫过来。

    吴祈然这时正在单位里一边上班,一边琢磨着怎么劝服她与他离婚。突然接到她一条短信说同意签署离婚的事,他喜出望外,立马向单位请了假,开车前往她所在的地方。他当时真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不在家里而是约了其它地方见面。直到车开进一个施工地段,他才忽然感到了蹊跷。一辆推土车迎面开来,他急打方向盘。

    嘭!

    车头撞到的脚架砸在了车顶上,车内的急救气囊全打开,仍不够足以包裹住司机,车顶上的尖锐物横穿过铁皮,刺进了男人的身体。

    事故生在下午四点钟,正好是汪芸芸约着她见面之后一小时。蔓蔓和杜宇坐在饭馆的办公室里面,耐心地在等着汪芸芸的回信。

    王学斌和范慎原看他们两个一下午都坐在办公室里,尤其是蔓蔓,现在都几乎没时间到饭馆里,如此不同寻常的景象怎能不让他们生疑。

    “杜宇,你过来下。”王学斌了短信让杜宇过来。

    算起来,王学斌也是杜宇的师兄。杜宇小心瞧瞧蔓蔓,见后者没有注意到,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王学斌在他出来的走廊里逮住他问。

    “也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杜宇衡量后说,论起来,最糟糕的结局,只是和白露坦诚,君爷顿脾气罢了。再怎样,君爷宗归是心疼蔓蔓这个妹妹的,不见得会因这种事怨上蔓蔓。

    听完杜宇的话后,王学斌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先向她哥坦白了?”

    “可能她哥不是不见得会因此怨她而是真的会怨她吧。”范慎原在旁边凉凉地插上句话。

    杜宇知道他和君爷不和睦,解释了也没有用,只和王学斌说:“我们是想,可能汪芸芸会走投无路,把戒指还回来。”

    王学斌对温家人了解不多。范慎原又插了嘴:“蔓蔓是当事人可能心里心急倒也算了。可杜宇,你不是不知道温家人那种性子,怎么可能把戒指还回来?”

    “那你说怎么办?”杜宇手打手,皱着眉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们又不可能去见她。天知道她会设什么陷阱。”

    范慎原本想再说汪芸芸一个人单枪匹马又是一介女流能设什么陷阱,事后证明他看温家人的眼光远远仍是不足以与蔓蔓相比。

    吴祈然出车祸严重内外伤,送到就近部队的医院抢救。刚好姚爷到那家医院办事,顺便看见了。吴祈然算是幸运,本来快不行的那条命,因为被姚爷给看到。姚爷知道这人关系着不少人的未来不能这么让他死了,马上叫了这家医院的总外下来急诊处理。不然,只要稍微在急诊耽误下,吴祈然这条小命就没了。

    姚爷问及办案民警是怎么出的车祸,对方说到小车是误入工地,具体案情要进一步调查。吴祈然的车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开去工地。姚爷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一通电话先打到了蔓蔓的手机。

    蔓蔓看到姚爷的来电显示,直觉里感觉事情是败露了,想着是祸躲不过,勉强接了起来。

    “囡囡,你在哪里?我听干妈说你不在家。”

    蔓蔓哪知道姚爷这第一句已经是在诓她,他压根没有先打电话去过她家,所谓做贼心虚,蔓蔓搪塞地说:“我,我和我师哥在外面办点事。”

    “办什么事?”姚爷问。

    这时候,有个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跑到姚爷这边,问到吴祈然家人签署手术同意书的问题。因为现场只有姚爷认识吴祈然。

    蔓蔓从电话里清楚地听到了吴祈然出车祸,怔了怔,继而揉着眉头:若这事真是汪芸芸干的,想来汪芸芸已经走投无路了。

    汪芸芸是走投无路了。虽说汪友才不把她供出来,可有意要抓她归案的两爷,是私底下给了办案人员不少专业提议。先,初步可判断,妞妞在被丢之前是被喂过药的,从妞妞体内抽出来的血液,君爷一直让人在做残余物分析。根据线索,再去追查药物来源。是很容易查到汪芸芸身上的。

    汪芸芸对这点,恐怕也是早有认知,所以没有如汪友才所想逃回家乡。要逃,只能逃到国外,只是以她现有的本事,想逃到国外是天方夜谭。

    姚爷这头办完事,在电话里继续问:“囡囡,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今天去帮白露姐拿戒指,半路这枚戒指,被汪芸芸抢走了。她提出要拿妞妞做交换,我没有答应。我想,八成是因为这样,她觉得无望了,改为向吴祈然下手。”

    “这——”姚爷想的第一个倒不是戒指的问题,而是汪芸芸怎么会恨起了吴祈然。

    “吴祈然向我和白露姐坦诚过,说他娶芸芸只是因为芸芸像一个人。可能芸芸现在自己觉了。”

    姚爷听完这话回过头,看向手术室的门,突然感到救这个男人似乎不值得,这男人分明也是条渣。

    “你这事不好和白露说是不是?你不用说了。我来和你哥说。你也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你真放在心上出了什么事,恐怕你哥和白露更后悔。”

    姚爷温柔的声线从电话对面传过来。蔓蔓低低的嗯了声。

    “我打电话给蒋中校,让他去接你吧。”姚爷仍不放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找了个能管她的人过来。

    不多久,老公像救火队冲到了饭馆。白露的电话同时追到了。

    “囡囡,你是傻的吗!”白露由于焦急,在电话里直接把她骂了起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哥不都得切腹谢罪!你哥的戒指对我是重要,但是比起你来,完全是没有可比性的。你哥对于给你以前造成的伤害已经够愧疚了,你是要让你哥跌进更深的深渊是不是?”

    “白露姐,我没有去和她见面。”蔓蔓有气无力地说。她若不是考虑到这些,早就冲到汪芸芸那里和汪芸芸抢戒指了。以她的智谋,不可能抢不过汪芸芸。正因为更多地考虑到她哥,考虑到要万无一失,考虑到她哥哪怕只是知道她和汪芸芸抢都会对她爆雷霆。她被骂没关系,只是担心她哥因此心里受伤。

    “你知道就好。”白露狠狠地再警告她一句。

    蔓蔓收线抬起头,看到老公进来后先是和杜宇说起了话。杜宇是个好人,正在为她辩解:她知道你在单位里忙,才找到我。她没有单枪匹马动作,而是先找到我商量。

    蒋衍拍拍杜宇的肩膀表示感谢。

    蔓蔓缩了缩肩头。蒋衍的目光望过来,看到小媳妇这会儿把头缩得像乌龟壳,一点责怪的心情哪里还有,全变成了怜悯。

    感觉到老公的手只是在她背上拍了拍,并无责怪,蔓蔓心里松了口气。岂知紧接蒋大少在她耳畔咬了句:东子说要拿狗绳拴我们两孩子,我看,要先拿狗绳把你拴住才对。

    老公听到这事都这般了,别提她哥。

    未婚妻的婚戒遭抢,妹妹因此差点和吴祈然一样下场,君爷的办公室从得知事的四点后,变成了无人敢进去的地带。

    姚爷从外头回来时,几乎所有人喊救世主降临。徐美琳连忙帮他打开君爷办公室的门,说:“6科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比以往都更吓人。”

    踏进办公室里,现真没有一点声音。姚爷把门关上,再转回身,看到了站在窗边自成冰柱的人影。

    似乎是听见了他进来的声音,君爷口吐一句:“疯子。”

    这说的是汪芸芸。汪芸芸现在干出来的事,真是只能用狗急跳墙已经疯了来形容。

    “现在派出所的人,四处都在找她。初步可以确定,吴祈然最后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她打的。虽然,整起车祸,看起来是吴祈然自己一人造成。”姚爷说。

    “说明,越是疯子,这脑子越是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事。”君爷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冰冷,都要冷静。

    “6君?”姚爷听出他一点言外之意,微皱起眉。

    “据线报,江家有人也在找她。”

    这时候江家想插一脚的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姚爷一惊之后,又冷静下来:“江家找到她,并没能得到好处。”

    “好处或许没有。但是那个老妖婆想着给自己找条办事的疯狗,她是个合适的人选不会有错。”正因为汪芸芸至少是个温家人,想怎么利用起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更好。”姚爷冷笑。

    如果汪芸芸因此主动现身,可省了他们地毯式的搜索。因此汪芸芸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她走投无路时,也正因为她闹出的这些疯狂的动静,引起了江家***兴趣。王海带着江家***命令出现她面前时,宛如救世主。给她早办妥了一系列的假证件,准备护她出国避难。但是,君爷早已是盯上他们这条线,在机场布置好了人手。

    汪芸芸在过登机口的刹那,被抓了。

    高大帅盯着办案民警,将汪芸芸全身搜了个遍,都没能找到那枚戒指。汪芸芸本人承认把戒指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高大帅带了人,赶往垃圾场寻找。然而,想从这么多的垃圾里面,找出一枚戒指,谈何容易。又说不定有路过捡破烂的人,将戒指捡走。不排除戒指就这么丢了。

    蔓蔓一直在家等消息,终于是等到的时候,听说汪芸芸将戒指丢掉了,却是不信,急急忙忙打了电话给高大帅。

    高大帅正因为没有能帮君爷和白露将戒指找回来,万分沮丧,接到蔓蔓的电话,知道她也为这事忧愁,于是正想先安慰她。

    蔓蔓说:“带她去医院照x光。”

    “什么?”高大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她那种人,不会舍得将戒指丢了的。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蔓蔓道。

    “你说她是把戒指吞进肚子里了?”高大帅额头爆出串冷汗。

    如果这事是真的,汪芸芸做的真有够无赖的。把戒指丢进大海里让人永远找不到也就算了。这可好。将君爷送给未婚妻的宝贵婚戒吞进了肚子里。岂不是意味着这戒指将从大便里拉出来。白露怎么可能再戴这样的婚戒!

    考虑到这事儿的严重性质,高大帅不敢先和君爷说,只找了姚爷暗地里商量。姚爷安排高大帅带人到一家熟悉的兄弟单位里面照了x光。

    汪芸芸在被带到x光室时,就清楚到被人察觉了。想她这计谋可谓是天衣无缝的,等到大便把戒指拉出来后,看君爷怎么办。八成君爷是没法怎么办的。这可远比把戒指给毁了要好的多。想到白露和君爷一辈子都得盯着那枚被她大便拉出来的婚戒,她这心里可够乐的。

    她是误入了歧路,坐定了监狱。但是,留了这么一颗拔不掉的钉子给对方,她觉得自己并不打了败仗。

    只是,未想,这么快就被人察觉了。能察觉她心思的人,只有那该死的蔓蔓。不过,没关系,即使知道了戒指在她肚子里,他们也没有办法。

    x光片出来,显示戒指在汪芸芸的胃部。

    高大帅用力拍起了额头:“真被蔓蔓说中了。这可怎么办?——不如,我和君爷说,说那个戒指已经投进大海里面了,再找也别想找着。让君爷再送给白露一枚。”

    姚爷冷丁丁的视线,穿过玻璃窗,戳到对面汪芸芸自鸣得意的脸上。

    汪芸芸只觉忽然一阵冷,那面玻璃窗是单面的,只能从对面往她这边看,她这边看不到对面,然而,纵使如此,她仍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她自始至终最喜欢的那个男人,一见倾心的男人。被她妈称之为作孽的男人。

    这个像罂粟般的男人,听说一句话,就把温明珠毁了。想当年,温明珠喜欢他也是喜欢的要死。

    明知道是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可她和温明珠一样,没法自拔,无可救药,只要看到他,就无比地恋上他。

    如果能死在这男人的手里,她觉得死都无憾。只是这男人,定是不会这样轻易满足了她的心愿。大概是会像对待温明珠那样对待她。

    她全身一阵阵打起了寒颤,肚子里像是隐隐触了疼痛。

    “她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害怕。”高大帅观察汪芸芸的神情,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里的惶恐。

    “她不可能不知道害怕。”姚爷说。

    高大帅听到他这声音转过头去看他。姚爷此时的声线像是刀子磨出来的一般,冷中透着令人更加畏惧的漠。

    “姚爷?”高大帅与周围的人,都拉紧了心里的弦。

    “那枚戒指是经过囡囡改装过的。指环上有锋利的地方。她吞是吞进去了。但是只要肠道蠕动。随时那些锋利的角会把肠道割破。现在这样子,想让她从肠道排出或是用胃镜取出,都是很危险了。”

    姚爷这番话面无表情的话刚说完,像是应证了姚爷可怕的预言,汪芸芸在另一个室内倒了下来。

    汪芸芸胃肠内大出血。最可怕的是,或许之前她已怀着让那戒指早点从她大便里拉出来的想法,吃了不少东西要促进肠道蠕动。但是,纤维物没能完全包裹住戒指,戒指的尖角一路往下,是割着肠道,一路不停大刀阔斧地出血。

    这种惨烈的情景,复杂的情况,任哪个医生都束手无策。说开刀吧。这样的出血状况,是要从胃部一直到肛门都得修理。这般大的手术,没人能做。即使做了,病人也承受不起。

    温凤妹只想到女儿可能最终和老公一样去蹲几年监狱,可能女儿蹲完监狱出来就老实了,结果最后听到的却是女儿自己吞了戒指命在旦夕的消息,眼前黑,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汪芸芸死得,真叫做一个凄惨。戒指在她胃肠内每割一寸,她就得痛得在床上打滚,恨不得当场撞墙。

    温家人里,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置信。因为汪芸芸好歹是学过医学的,不会不知道吞戒指的危险。张秋燕双手合起掌来说:“这孩子,不是想自杀的吧?”

    汪芸芸真没有想到自杀,充其量只是想在坐监狱之前让哪些人不好受。

    一切只能说明,再专业的知识都没法弥补汪芸芸那一刹那为自己的歪念头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却是她只能用生命来偿还。

    汪芸芸死之前,只说了句话:“让我死!”

    那时,她已经痛到只能用死来解脱。

    温凤妹赶到医院,看到白布盖上女儿的脸时,掀开白布用手往汪芸芸脸上猛扫:“你愚蠢不愚蠢?你是比你爸还愚蠢!你给我起来!”

    在这件事上,打击最大的,要属汪少涵了。之前,他只知道父亲姐姐会坐牢。坐牢,对他来说,只是被关进个某个地方里,总之到了哪天他父亲姐姐照样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因此毫无感觉。廖舒雅死的时候,母亲不给他看。他听到消息照样没有感觉。现在,是自己的亲姐姐死在他面前。他再看不起汪芸芸都好,却也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姐姐。

    汪少涵哭了,不是像父母闹脾气要东西哭,而是哭声十分悲惨,没有闹一句,只是哭,跪在汪芸芸的床边哭,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眼泪,诺诺地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温凤姊看到汪芸芸死,就想到自己的女儿了,却同时又觉得温凤妹至少幸运,有另外一个孩子,反倒显得自己益悲催。没有心情安慰温凤妹,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找到地方自己默默地抽泣。

    张秋燕见这般错乱的状况,只得打电话给温世轩求助。然而,温世轩回了老家故居处理自己大女儿的事,根本没法赶回来帮忙。就这样,汪芸芸死完第二天,匆匆火化,是要被送回老家安葬。

    汪友才在拘留所里听到女儿死了的消息,没有嚷嚷着要见女儿一面,只是呐呐地和儿子一样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如果他早把女儿供出来,让女儿进拘留所里,女儿说不定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自取灭亡。

    吴祈然被救回了条命,却也一辈子没法和汪芸芸离婚了,因为汪芸芸先他一步死了。按照礼俗,他将来还会被要求和汪芸芸葬在一块。想到这里,他笃定了汪芸芸那阴魂是要跟着他一生,死后都绝不会放过他。他在黑暗中不止地抖。

    可不管怎样,妞妞,却是有可能交回给吴祈然带了。

    说回那枚戒指,君爷当然不可能让汪芸芸带着他送给未婚妻的婚戒进到坟墓里面。好在那枚被他妹妹改装过的戒指够硬,生命力够强,经过这样一系列变故和尸体火化后,一点都无损坏,回到了他手里。

    只是长辈们,都觉得这枚戒指既然带了阴气,不好再戴。为避免这十万打了水漂,蔓蔓早已在事前做好了准备,替她哥和大嫂将珠宝店告上了法庭,得以重新得到一枚全新的一模一样的作为赔偿。

    至于这枚带了阴气的戒指,珠宝店不敢要回去。君爷将它留下来,偶尔看着是觉津津有味,因为他妹妹设计出来的东西,就这样把一个贼人替法律制裁了,的确很有意思。

    蔓蔓不知自己的哥在算计什么,只是觉得在这事上对自己哥有些小小的愧意,于是不遗余力来到钟树康家里帮她哥搞实验。

    当妹妹的,在某方面,还是比当哥的单纯一些。

    在钟老头这里,两天下来,蔓蔓与钟老头逐渐熟络了,觉,这老头,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难以相处。钟老头,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位爷爷,都要爱安静。

    常常,她跟在他后面干活,他都是一声不吭的,只有在她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出一两句声音。但这不代表,他会用一双温玉略带苛刻的眸子在她不知觉的时候,打量着她,考究着她。

    “囡囡,老头子,该歇会儿了。”钟夫人每到一定时间,会进到园子里的大棚里面,催促他们休息。

    蔓蔓走到水龙头底下,先冲刷脚上穿的雨鞋,以及手上的泥巴。

    钟树康问老伴:“准备了凉茶没有?”

    “照你吩咐,今天拿了方子去抓了药,都煮好了。”钟夫人说。

    蔓蔓甩着手上未干的水珠子,被钟夫人拉着往屋里走。钟夫人边走边拿条帕子给她擦额头的汗,道:“快入夏了,天气热,你要是中暑了,我可不好向你哥你爷爷交代。我家老头子干起活来没有时间,你不能学他吃亏。”

    “我爷爷来了吗?”蔓蔓抿着嘴微笑,绕开话题,问。

    后来,她是听说6老头是经常会过来这边串门的,只要钟树康不嫌朋友串门麻烦的时候。

    “你爷爷前段日子来的比较多,是为了你那两个孩子的名字。不过,我家老头也出不了主意。”钟夫人这话略显前后矛盾。

    蔓蔓知道钟树康是个老中医,精道的中医都是要学周易的。学了周易,等于和黄济儒一样,会学命理。想来,6老头也是因于此来向钟树康请教孩子的取名,但是,钟树康没有作答,或许是和黄济儒一样,都推算到了什么。

    仔细比较,会觉钟树康与传闻中黄济儒的性子有些像,都是特别爱清净。不知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蔓蔓问起黄济儒时,钟夫人忙说:“黄济儒那种人,是谁都学不来的。况且,我家老头,与他是从无交往。他或许信命,可我家老头压根不信这东西。我家老头是无神主义。”

    蔓蔓随钟夫人走到客厅时,钟树康已是坐在客厅里头,捡了大理石桌上一本中药古籍在翻着。

    钟夫人进厨房转身出了,只端了一碗凉茶,对蔓蔓说:“给你喝的。”

    蔓蔓接过碗,闻着碗上方的药味很清香,从碗里一点飘浮的药渣能辨出里面几味药来说:“好像有藿香,厚朴,山药,黑色的小粒是车前子吧。”

    听到她这话,钟树康将眼前的药书挪开眼睛一些。钟夫人笑道:“你哥是外科医生,你家不是不喝中药吗?”

    “我妈前段日子扭到腰后,我哥给让人开了中药,是钟老师开的药方吗?”蔓蔓说。

    “嗯。”钟树康低应了声。

    钟夫人继续替老伴说:“我记得你家以前不喝中药的。你哥厉害着,觉得中药起效太慢。这次你妈扭着腰,你哥想着药补,才来找我家老头子。”

    “那我哥怎么和钟老师认识的?”蔓蔓眨着眼问这其中的矛盾。

    “你哥若到我这里,更多是来和我吵架。”钟树康慢吞吞开了口。

    吵架?

    钟夫人又笑,向蔓蔓解释:“说的是,你哥很厉害,每次来这里,和我家老头子,因学术上的分歧,经常辩论。”

    原来,她哥在钟树康心里头的厉害,是这么来的。蔓蔓在心里摇头。

    “你哥既然都不怎么认同中医,你怎么会认得这么多中药?”钟夫人接着原先那个问题问她。

    说明,她刚从药渣里辨认出的几味药,都是正确的。

    “我小时候经常喝中药。不过是草药医生给开的。”蔓蔓告诉。

    听她这句话,钟树康只是静静地翻过中药书上泛黄的一页纸。

    “你小时候经常喝中药?”钟夫人却是疑惑地看着她。

    “我小时候身体不大好,不过现在全好了。”蔓蔓说。

    “身体哪里不好?”钟夫人是出于关心,坐在了她身边问。

    这问题,蔓蔓真答不上来。据温世轩自己描述,她就是到医院检查,也没能检查出个所以然。只能说是:“就是身体比平常孩子虚弱一些,只能靠中药补补身子。”

    钟夫人每天跟在老伴身边,虽然没有学医,耳濡目染,却也得到三分医生的知识,所谓身体虚弱而已不知具体病因在哪里的话,她知道是不可信的。于是再仔细打量蔓蔓两眼:“你不会是看那种草药医生,是没执照的吧?”

    蔓蔓觉得好笑,笑了出声:“中医生,以前好多都是没有营业执照的。何况是赤脚医生,更没有。但是,并不是都是医术不精的医生。”

    “把凉茶喝了吧,不然等会儿凉了更难喝。”钟树康在这会儿插上了嘴。

    蔓蔓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喝着。

    说来今天天气好,阳光明媚。或许有人看见了钟老头在修生养性没有干活,给6老头通风报信,不会儿,6老头串门来了。

【259】当我女朋友

    6老头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走来时嘴里头哼着京剧,见到自己孙女在,可能早有风闻,没有一点惊讶。<-》在蔓蔓看来,自己爷爷比起以前,望着她的目光是柔和了许多,不像刚开始存着隔阂。给她的印象也在慢慢改变。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是严厉和狡诈以外,如今,或许该用很黑来形容6老头最为恰当。而且,现在这个老头子越来越爱和她开起玩笑。

    “今天你自己来?”

    “是的。”蔓蔓站起身,准备给爷爷腾出位子。

    “这地方宽着呢。你站起来做什么?人家看见以为我欺负你。”6老头说完,直接拉了钟树康旁边的小凳子坐下。

    蔓蔓被老人家堵的没话说,重新坐下来。

    “觉得我这孙女怎么样?”6老头问钟树康。

    钟树康抬头望了望他鼻梁上那副装模作样的老花眼镜,道:“如果你想我夸她,你直说。”

    “谁不知道你说话比女人的刀子嘴更胜三分,我不费这功夫,不过随口问问。”6老头显得风轻云淡,拍拍两条袖管。

    “我说话毒,也好过你那毒心思欺负你孙女。”钟树康果然是说话不饶人的。

    “我欺负她了吗?”6老头反诘的口气很自信。

    可钟树康那是火眼金睛:“你看你进来她就得给你让座,这不明摆着你平日里没有少欺负过她。”

    别说,钟树康这话有几分理。

    6老头耿直了脖子:“她这是尊老爱幼。”

    “得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也不信你喜欢把子女都教成这模样。”

    连续吃了口头亏,6老头学起了姚爷,不敢和钟树康继续顶嘴巴。

    可钟树康依旧不饶人地说:“你们6家,喜欢只准自家人被自己欺负,别人欺负不得。我瞧,不止你,6君平日里,定少不了拿她欺负,至于外人,想欺负她一丁点都是不成的。因为这乐趣只能你们自己享受。一个个就是恶魔。有你恶魔爷爷教出来的恶魔孙子。”

    未想钟老头竟能说出这样精辟的话来。蔓蔓一边点头,一边双目亮地看着钟老头。

    6老头竖起指头摇了摇,敢怒不敢言,最后一拍大腿:“不和你说了,杀盘棋吧。”

    “又下棋?”钟夫人插进话来,念叨,“你这下棋怎么和毒瘾一样,戒不掉的。”

    “下棋不是可以锻炼脑子防止老年痴呆吗?你们医生都说是好事,难道不是?”6老头说。

    钟夫人听他都拿了她自家老头子的话来说,只得起身去帮他们搬棋盘过来。

    蔓蔓喝完手里的凉茶,端着空碗进去厨房清洗。

    6老头凑近钟树康,纠正说:“我问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可不是问你觉得我孙女其它怎么样。”

    钟树康见他一脸认真,倒不好胡混过去,道:“她看来以前是喝了很久的药的。”

    “6君没有和你说吗?”

    “他说是说了,但连以前的病历都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我现在要我下结论她究竟以前是不是被庸医给治坏了身体,我也难说。”钟树康指头敲着桌子,“这场官司你们真是想打吗?”

    “官司是打定的。不然,她永远回不了我们6家。”6老头取下老花眼镜,两目清明。

    “如果她自己不想姓6?”

    “那不成。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成为她温家的女儿。即使那男人把她养大都不行!”6老头这话没有半点谈判的余地。

    钟树康看着他样子若有所思的:“6君的口气和你一样。当然,子业也说了,她只能回6家。”

    “这事你真得帮上忙。”6老头认认真真地和他说,“你知道我从不求人,但为了这事我可以求你。这桩心事,不瞒你,如果我死之前不能看到她回来姓6,我这死都不能瞑目的。”

    “你也不需——”钟树康这劝他的话未说完。

    6老头满腔义愤地说:“你不懂。我和6君、子业这辈子,都是欠了她的。她只有姓回6,我们这颗心才能踏实。”

    钟树康从他话里能听出太多的遗憾想要弥补,而只要失去回来的孙女姓回了6,事情好像才能回到原点。可钟树康觉得,旁人的态度如此强硬,这当事人自己的看法,似乎是变成了无关紧要。被强人所难的人,怕是最难受的。

    “你们,没有想过问问她自己本人的想法吗?”

    “不需问。她本来就姓6。若不是那个男人在从中阻隔——”6老头对温世轩不是说完全没有好感,知道对方是个老实中肯的人,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把自己孙女的心都给占了,他和其他人一样,这心里头升起的无名大火没法灭。

    钟树康只是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那抹身影久久没有从里面出来,于是轻咳了声后,打断6老头的话:“所谓怎么科学求证的事,需要我想想。”

    6老头听他这意思愿意帮忙,点了点头。

    钟夫人把棋盘刚搬出来,外头6老头的警卫员来了,说6老头那边有人来访。6老头无奈,只得甩甩袖子起身,与钟树康说:“这盘棋等我回来再杀。”说完,匆匆走下台阶,随了警卫员离开。

    钟树康回头冲着厨房:“出来吧,你爷爷都走了。”

    蔓蔓是被刚才听到的消息震荡了心湖,心里一片波涛澎湃,久久不能止息。听到钟树康叫,她走出来的步子小心翼翼。

    钟夫人却是不明所以的,但也没有在旁插话。

    钟树康说:“你爷爷的话你都听见了。”

    蔓蔓点点头。

    “你应该知道。他知道你在,有意到我这边泄露给你听的,让你心里先有个准备。”钟树康这么说,是认为以她的聪颖应该能猜透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蔓蔓是猜出来了,可猜出来又能怎样。姓6?姓温?当然,早从很久以前她回6家的时候,就知道6家强硬的态度,她姓回6,是不争的事实。但她不知道的是,原来温家她的养父温世轩,似乎不是很想让她姓回6。

    “你自己怎么想?”钟树康问。

    蔓蔓想了很久,吐出一句:“他们在打官司了吗?”

    “你哥可能是最近要交资料上民事法庭。”

    “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蔓蔓皱起的眉,已经不是纠结在她姓6姓温的问题,而是伴随这场纠纷,她哥是想对她养父干些什么。

    她锐利的视线射过来,连在旁站着的钟夫人都顿觉惊讶。平常见她软绵绵的像只小绵羊,却没想会有这样富有压力的眼神。说是6家的女儿,真是6家的女儿,比起6老头是有过之无不及。

    钟树康拿指头点了下桌子:“囡囡,我们撇去你们家族之间的问题来说。事实上你们的家务事我是不会插手的。我只是作为一个专家做我分内的事情。实事求是的说,你以前是喝过中药,而且喝的是没有执照无牌医生开的药,这点没有错吧。”

    “钟老师。”蔓蔓捏紧了衣摆,不自禁地咬起了唇,是隐隐约约的愤怒使得唇都青了起来,“你们是国家干部,你们是被国家和人民尊重的人,你们有地位,你们有稳定的工作,有荣誉。所以你们不知道,你们或许看到但没法体会到,那种生活在底层中的人的痛苦和挣扎!”

    “囡囡——”钟夫人都被她突然变得很严厉的声音吓一跳。

    蔓蔓努力地想平息这口气,可她觉没有办法办到,这种痛苦,不仅仅是生在她养父身上,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所承受的。哪怕她现在富有了,她现在生活安逸了,但过去所受过的种种磨难是没法从她骨子里除去的。没错,她骨子里流的是6家的血,然在她成长过程中那些经历那些折磨,同样给她烙下了温家的痕迹,是永远无法除去的烙印。

    烙印或许痛苦,或许令她自卑自傲,可她认为不能否认这个过去存在的东西。如果她否认了,就是否认了一个人的根本。这会和一个国家否认自己遭受过的屈辱是一模一样的后果。

    “钟老师,或许我说的,你会觉得我说的过火。你可以指责一个没能尽到责任的父母,但是,你不能指责一个拥有心但无能为力即便如此却仍旧全心全意付出的父爱。”

    钟树康听着她微喘的气息,没有说话。

    “我养父对我怎么样,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他的女儿,如果因为父母用光了积蓄给儿女治病仍不能把自己儿女治好,儿女就此得恨上父母。这样的儿女,也不能叫儿女,不是吗?”

    钟树康站了起来,背起手,走向房间。

    钟夫人见老伴走开了,拉住蔓蔓的手,说:“囡囡,我家老头子是个正直的,你不要误解他了。他也只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所以觉得有些失妥。”

    蔓蔓忽然想起了赵文生那时候和她说过的一次话,沉下了脸,想来,她哥打的这个主意已经良久。钟树康没错,赵文生也没错,要说始作俑者,还是她哥。

    “我先回去了,师母。”

    见她心情不是很好。钟夫人想留她下来,却被她执意拒绝。

    “这样,你自己回去行吗?我找人来接你吧。”钟夫人实在不敢放她这样一个人回去,“对了,子业,等会儿过来送花,我让他搭你回去。”

    然蔓蔓是一直走到了门口,钟夫人追不上,只好赶紧打了电话给过来的姚爷,要他在半路上截人:“子业,囡囡和我家老头吵了。当然,我家老头也有些不对。是,你在来的路上看能不能看到她。”

    蔓蔓刚走到大街上,迎面一辆吉普,刹住在了她脚边。

    开车的是陈孝义,坐副驾上的是姚爷。姚爷接到钟夫人的电话,马上降下车窗留意来往的人,很快现了她。车门打开挡在她面前。

    蔓蔓看到他,欲绕开。

    “囡囡。”他握住她一只手。

    她回头瞪着他:“放开!”

    “有什么事,上车好好说好不好,我还有事和你说。”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反而加了三分力度。

    操着方向盘的陈孝义,看着他们两人这样僵持,都有些担心,小声应景地催了句:“交警来了。”

    就这一犹豫,她被拽上了后座。

    陈孝义马上把车门一锁,踩下了油门,不给她走开的机会。

    吉普是在车河里面慢慢开着,制造时间。车慢虽慢,可车内如火一样炙热。陈孝义从没像这样,感到一种爆炸的危机。从车前镜可以看到蔓蔓的脸,此刻是比君爷那张阎王爷,要可怕上三分不止。

    姚爷拢着双眉,使劲儿揉着。应说这事儿穿帮是迟早的事,然而,似乎结果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棘手。

    “我哥呢?”终于从沉默中出声的声音,是让车内的两个男人都可以惊跳,月儿眉一挑,“他真行,让你做掩护,他自己在幕后躲着不出来,这样,你当了好人,他也当了好人,是不是?”

    “囡囡——”姚爷应的声音有些怯。因为她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他想让我姓6就姓6,他找我爸麻烦算什么!”蔓蔓爆了,“他想装作君子,但其实就是个小人!”

    陈孝义都被她突然放出来的声音吓到,踩住了刹车。车轮在地上打滚了一圈,缓缓停驻。

    据他们知道的她,是从不脾气的。今天见她暴怒的样子,的确很可怕。何况,不是可怕而已,是让人都心惊肉跳起来。

    陈孝义能从车前镜里头看见姚爷一丝白的脸,自己的脸色,怕也是不大好过。他的指头转着那车钥匙,转了半天没能打上火,因为手心都是汗,给蹭的钥匙都是滑的,抓不稳。

    “囡囡,你消消气。”姚爷急乱时,拿起车内一份报纸想给她扇风灭火。

    “你不要替他辩解!”蔓蔓竖起的指头指着他们两个,那火是远远别想消下来。

    “你哥——”姚爷刚开口,见她眸光一闪若刀尖,噎了口水,继而苦笑,“你放心,我只是和你说事情的经过,不帮你哥说一句话。”

    “那你说!”

    “你哥不是没有和对方协商过。但是,对方就是不愿意松口。你哥都同意给温家补偿费。而且你想想,你本来就是6家的女儿,本就该姓6的。”

    “并不是所有离开亲生父母被其他家庭收养的子女,都只能跟亲生父母姓。”蔓蔓打断他的话。

    姚爷为此美睐危险地眯起:“你别告诉我,你这话意思是你想姓温?”

    蔓蔓因他这句话益恼了起来,怎么这些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纠结着姓氏的问题:“我姓什么都好,但是,我总得考虑双方心理的感受是不是。即使我姓6,也得等我养父心里能接受了再说。”

    “别说了!”姚爷一只手阻止她再狡辩的话,脸色阴沉地道,“我和你哥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答案,不然也不会瞒着你做这些事。你这事就不要再插手了。反正你插进来,只会把事情越搞越乱,一切让法律仲裁好了。”说完这些,看她脸上一抹不甘愿的神色,继续又往下声色严厉地说:“你别想着这件事有谁能帮你。你老公也帮不了你。你不为你爸妈想,不为你兄弟想,你好歹为你的孩子着想,为你死去的姥姥着想。你姥姥临死前,可是指定了南南当你哥的继承人。你如果不姓6,怎么完成你姥姥的遗愿。”

    这事,确实不是她一个人能说的算的。她的要求,不过是要个时间,让双方都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情,好过上法庭闹黑脸。

    “这事一拖再拖,现在拖到你孩子都生了。你哥以前是想到你怀孕怕你受刺激,如今没有理由再拖了。”姚爷说。

    蔓蔓没吱声,心里俨然不信。她哥真想办到的事,会顾虑到她吗?完全不需要。

    陈孝义总算把汽车的火打了起来,轻声的小心地插进他们中间问道:“是开到哪里?”

    “先送她回家。”姚爷命令。

    吉普往前开,蔓蔓当着他们的面拿出:“表表姑,你们从我爸的老家回来了吗?”

    因为汪芸芸要回老家安葬,温世轩他们,又在老家耽搁了些时间。

    周玉道:“订了今晚的机票,应该明天到。”

    蔓蔓稍微压低声音:“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报告恐怕是——因为后来到了这里,你爸才记起,尸体已经经过了火化,专家称骨灰里失去了dna,是不能再验真身了的。现在只能是靠当初现场一些勘察数据来辨认,但肯定没有dna那么可靠了。”周玉长叹的一声,代表这事竟是有可能成了悬案。

    蔓蔓的心头陡地一沉:“我爸心情怎么样?”

    “你爸,对这事倒是看得挺开的。本来就觉得,如果女儿真没有回来,也好。”

    听周玉这么说,蔓蔓的心里却是因为与现在的情况缠在一起,揪成了一团。她本想,她爸若找回大女儿,或许她这个替身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情况截然相反。

    “这次,回来参加葬礼的温家人挺多的。”周玉在电话里顺便介绍下这边的情况,“只是温媛没有来。同样要参加高考的佳静都来了,她仍旧和着她亲妈一块不愿意来。你爸对这点挺不高兴的。”

    如果只是汪芸芸的葬礼倒也算了,现在,是要辨认自己亲姐姐的身份这么大的事情,温媛都不愿意回来看看。温世轩想到这个就对小女儿心寒。想想,大女儿真是永远不回来更好,不然亲姐妹之间出什么事,他没法想象。

    蔓蔓觉得温媛不去倒是正常的,想那会儿那孩子被现之后安葬的时候,温媛不也借口没有回去。蔓蔓却是很想到那孩子坟前看看的,只是可惜那时候自己有了身孕,没法去。

    “你不要想多,我和你爸要回去了的。”周玉最后一句安抚她道。

    蔓蔓想了会儿,没有让她那么急挂电话,试探地问了问她:“表表姑,我哥想为我户口打官司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周玉是行业圈里的人,肯定多少能闻到点风声,何况这事君爷早已和她打过招呼,如今她是温世轩的老婆了,这事更显得难以中立,是与蔓蔓一样为难着,说:“我在和你哥商量,看能不能把这事拖一拖,拖到汪友才这个事完了之后。”

    既然骨灰都无法确定那孩子的身份,只能再从透露情报的汪友才口里问询真相。一切凭靠汪友才的记忆和良心了。即使如此,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孩子哪怕是活着八成是寻不回来。这样的情况下,温世轩不指望小女儿温媛的话,确实只能指望她这个养女蔓蔓了。如果要她在这时候与她养父断绝所有关系,是不是对她养父太过残忍。

    她清楚的,她哥那个做事的手段,肯定不是只想她改姓回6这么简单。

    吉普车开到部队大院,姚爷是盯着她上楼了,才命令陈孝义开车离开。车子离开不久,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对面市里往她住的楼宇望了望,接着压下帽沿。

    “想买什么?”小市的老板看他样子心生怀疑,一双眼睛盯着他。

    王海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张钞票,说:“一瓶农夫山泉。”付完款,拿了矿泉水,他是往街边停靠的自行车走过去。现在,他觉得骑自行车反而不会引人注目。汪芸芸被捕那会儿,所有人都在查来往车辆,他也是一部自行车,钻起小路,逃过了追捕。

    近来,江奶奶又给他下了新的指示,盯着6家小儿子的动静。因此,他的监视对象就此多了一个。然后,他现,盯6欢小朋友的人,远不止他一路人马。

    6欢小朋友自从出了那趟事后,行动轨迹反而益正大光明的,每天除了在学校学习,连以前的一些社交活动都全部取消了,社团活动没有参加。偶尔出一次门,就是到清华找好哥们姚子宝。

    清华离北航并不远,6欢经常骑着辆单车,很快就能到达清华校园找兄弟。

    王海骑着单车跟在6欢小朋友后面,距离保持十米以上,加上北京里的大路向来车水马龙,学生校园门内门外的车辆很多,6欢看起来没有能现他的存在。

    那天下午没课,6欢骑着单车来到清华,找姚子宝一块吃晚饭。两人没有在清华校园内用餐,是想到蔓蔓的画饼充饥在附近新开了家分店,两人为了在私底下力挺蔓蔓,选择了在这里用餐。

    6欢顺便打电话想约彭芳出来,电话刚打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街头走来。那人一头飘逸的长好比飘柔广告里的美女,身材高挑惹人注目,6欢想不认出来都难。

    正巧,是林佳静。

    话说,这是他从林佳静回国后第一次看见她本人,有些惊讶,扯着姚子宝问:“她怎么会在这?”

    “她通过清华美院的专业考,你不知道吗?”姚子宝反过来问他。

    “是有听说过。”6欢吃惊的眼神瞪着他是,“可现在没过高考呢,她怎么会在这出现呢?你别告诉我,你经常在这边看见她所以不足为奇了。”

    姚子宝默了一会儿。他是知道林佳静自过年前后已经常在这边出现。但是,无论是她看见他,还是他看见她也好,彼此之间都没有打过招呼。

    林佳静推开了【画饼充饥】的玻璃门。姚子宝忙拽着6欢躲到了角落里的桌台。

    6欢向他皱着眉,无声地说:“干嘛躲着她?”

    “你不是不喜欢我见她吗?”

    6欢却是突然现新大6似的,狡黠地往他没有戴眼镜的俊颜上打量了两眼,说:“她对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说,她可是能认出来?”

    姚子宝不知道。之前她偶尔像是看见他,又像是没有看见他,反正他们只是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可能也看不清楚,所以怪不了她或许没有能认出他,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6欢推了他一下:“站出去给她看看。”

    姚子宝被他一推,差点跌出去,立马收回脚,要骂他。

    这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可能是由于他们两人行为诡异,感觉到奇怪,过来查问:“两位是要坐这张台子吗?”

    “是的!”6欢故意提高了音量。

    姚子宝心底里骂他个狗血淋头,连忙背过身去。只见站在前台的林佳静是听到了动静,向他们这边转过了头。6欢的样子没有怎么变,林佳静一眼认了出来。

    6家的小儿子向来不喜欢她,林佳静很清楚,但没想到,这会儿的6欢,居然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拨着刘海,向她笑出两个小酒窝,好像是要和她打招呼似的。

    林佳静正犯疑。

    那头,接到6欢小朋友电话来赴约的彭芳推开了玻璃门,先是望到6欢和姚子宝就叫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因为一直往前走,是没有看见林佳静,彭芳径直走到他们两个旁边,对他们笑开串白牙,又好奇为什么姚子宝躲着的样子,道:“宝儿他这是怎么了?”

    宝儿?

    姚子宝?

    林佳静看见了那张原先背着她如今缓缓转过来的那张脸,猛地一惊。

    姚子宝自从过了去年冬天养出来的脸,被6欢形容为一夜之间女大十八变,变得是现在和姚爷一样的祸国倾颜。

    没有痘痘,没有坑坑洼洼的脸,是若那冰莹雪肤,白里透红,加上原来并不逊色的五官,摘下那遮掩的眼镜后,是比女孩子更娇艳上三分的美色。

    人是变好看了,但不像姚子宝所想的,烦恼就此终止,相反,他终于能体会到他兄长皮相好看的苦处了。如今他的苦处似乎是比他变好看之前更多。系里第一校花的名号没有挂在女人头上,而是被众人直接冠在了他头顶上。连第一校草都整天扬言要来倒追他这个美人。

    林佳静的嘴唇着抖,像是完全不认得他这个人似的。

    姚子宝于她这种反应,也是略感吃惊,接着心里不由闪过一抹失望。原来,她当年真的是看不上他的样貌,不然,不会对他如今的改头换面如此惊愕。

    彭芳和6欢,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这次碰面。紧接,彭芳拿脚踢了下6欢的小腿:“是不是你故意的?”

    6欢撅着嘴说回她:“你好意思说呢。你之前应该是见过他们两个其实见过面了的,竟然装作不知道,是怀什么心思?”

    “我能怀什么心思?他们两个好不好关我啥事。”彭芳白他眼,“我劝你少插手,这种事情,插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难道你以前的苦头没有吃够吗?”

    论以前,因这事被兄弟怨上的经历,6欢不是没感觉。正因为如此,他更是忍不住,想看林佳静现在这幅后悔的表情,想为自己兄弟出口恶气。

    林佳静是吃惊了,但好像没有什么后悔。她好看的眉毛微挑下后,转过了身,取走饭馆打的两个饭盒,拎在手里走出饭馆。今天,她一样是听说了蔓蔓的分店新开张,和父亲商量好来这里打饭盒帮衬蔓蔓。

    见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余下的三个人有些郁闷。

    6欢抱起手,感觉这口恶气没有解,至少,她应该是走上来用掐媚悔恨的脸蛋向他兄弟道歉才对。

    姚子宝第一个坐了下来,抽出筷子筒里的筷子,说:“快坐下吧。现在人不多,等会儿到饭点人多了,蔓蔓姐的饭馆向来生意都是很好的,位置被人占了就不好了。”

    听他口气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6欢直接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拿手勾住他肩头:“怎么样,是不是需要我这个兄弟为你出气?”

    “我的事不需要你忙活,你先忙活你自己的麻烦吧。”姚子宝挑着眉,眉眼下的眼神透着尖锐与阴冷,是扫视着窗外那鬼鬼祟祟的影子,“我看你的麻烦是越来越多了。”

    “我都不知道他们盯着我有什么用。”6欢若是烦恼地拨着刘海,更怕自家兄长知道这事后,派人来凑一脚,他以后更不自由了。

    彭芳一开始听不懂他们两人说什么,只是在他们对面坐下后,帮他们用开水烫着筷子,接着听到6欢突然说一句:

    “阿芳,当我女朋友吧。”

    惊得她手里烫洗的杯子滚了个圈,要掉地上时被6欢接了个准。

    “我说‘真’的。”6欢低声说。

【260】拿谁来恫吓

    “欢儿。<-》”彭芳咽咽口水,闪烁的眼神随着他视线是要往外望。

    6欢忙拽了她一把,脸靠到她脸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将她窘到往回缩脖子。

    姚子宝看着他们两个别扭的模样都忍不住想笑,赶忙轻咳两声。

    6欢方是意识过来,手一松,将她的袖口放开了。

    急忙挺起腰身的彭芳,收拾了衣摆,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考他刚说的话。相比下,6欢却没有刚开始那般大方和潇洒了,显出一点点后悔来。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潜意识里他就想着赶紧找到个人,然后,让那些跟踪他的人能死心,免得再误会他和鲁玉的瓜葛。但是,是不是只是为了让跟踪他的人误解,或是更怕有其他人一块误解,这不大好说。

    他心里焦急,急躁,为此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鲁莽了。

    彭芳瞧瞧他抱着脑袋苦恼的样子,伸出一只指头点点他头顶,吐了句:“不过是演戏,不是不可以。反正,上回我们好像被某人也误解过了。演这个戏刚好。”

    这个某人,正指的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张晓亮。

    “他现在怎么样了?”姚子宝一听到这个名字即锁眉。

    “能怎么样?”6欢揪揪领口,仿佛要透出口郁闷的气说,“他在学校走他的道,我走我的道。彼此不交叉。”

    “我是说,他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他聪明着呢。知道我现在是麻烦缠身。觉得靠近我他同样有麻烦,所以更不敢来招惹我了。”6欢嘴头固然这般说着,但近期,张晓亮从家里回宿舍住以后,经常往他这边瞟的眼神让他极不舒服,那目光像是在等着他末日一样。

    “你学校同学呢?”姚子宝又问,是替兄弟担心,那趟事后,原本站在兄弟这边的人,不会全站到张晓亮那边了吧。

    “那事过后,人人知道了我爸我哥是什么人,哪有人敢再拿捏我。”6欢摆出副自己都不知如何形容的脸,“好像上回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现在奉承我的人那么多,比起以前反倒找不出几个知心的。你也知道,我们那高中,考北航的那么少,有能力直奔清华北大复旦,就我一个特例。”

    姚子宝学着他,拿着指头点着桌面。

    彭芳看他们两个像是在慢慢弹二重奏似的,着急地说:“我听你们说了一堆,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你让我配合你演戏,总得让我知道究竟生什么事吧。”

    姚子宝听了她这话,再看看兄弟,爱莫能助地说:“归之一句话,叫做‘红颜祸水’。”

    “哪里来的红颜?”6欢小朋友激气地喊道,极力证明自己在爱情方面仍是个吃奶的娃,“我懂什么叫红颜吗?”

    “你敢说你那两位师姐不叫红颜?”姚子宝可不管他怎么叫,只道出调查出来的事实,“一个是集团董事长千金,一个是科研所领导的厚爱。两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你在那种地方遇到这样两个人,以你的才华能引起她们的留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你根本不用心存狡辩,你越狡辩越证明你心里有鬼,不止是风流公子而已了。”

    彭芳听到这会儿,总算听出来了,指住6欢的鼻子,低声惊呼:“你竟然去钓马子!你哥知道不?”

    龇龇牙齿,6欢道:“你怎么不说我哥当年在学校里,不也是一大群蜂蝶团绕,马子自动上钩来。我比起我哥,那是不知道低调了多少。”

    君爷当年的风流轶事,彭芳那会儿不知道君爷呢,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君爷不是在军校念书嘛。

    “你想想你表哥。你表哥不是从中学到大学,为无数女人的心上人。”6欢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拍桌子,“你表哥都这样了,何况我哥!”

    彭芳神情很淡定,等他完气,认清一个现实:“原来你妒忌你哥。”

    岂知6欢又不认账了:“我有必要妒忌我哥吗?你问宝儿,我自小到大没有女孩子追吗?”

    姚子宝得承认,自小到大追兄弟6欢的女孩子比他多,直到近期似乎情况有所改变。姚子宝抹抹鼻子:“可追你的女孩子,质量比不上你哥。”

    这话说到重点了。

    6欢像极了君爷两条英武的浓眉一扬,微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苛刻的,挑剔的,与自己兄长如出一辙的俯瞰姿态。

    彭芳知道他平常嘻嘻哈哈的,是极少看见他这种模样。现见着他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的一面,内心里不禁一跳。

    俨然她和许多人都错了,错的离谱,以为他和他哥一点都不像,其实,两兄弟是像得没法再像了,骨子里都流着6家人残酷的血液。

    “你不如和阿芳明说吧。你想让她当你女朋友,是想和谁划分界限。”姚子宝指道。

    “stop。”彭芳却在他们声明前,抢着说,“以我这条件,能吓住对方吗?”

    追6欢的女孩子或许比不上当年追君爷的,但不可能全是平庸资质。彭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

    “就凭你表哥和你姨妈,还有你表哥与我哥的关系,是能唬住不少人了。”6欢边说边向她挤眼睛,要她不需要妄自菲薄,只要想想之前。

    是,之前,姚家都有意把她和姚子宝凑一起,可想而知,她在长辈眼里完全不会是个没人要的女孩子,相反呢。

    彭芳对于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被长辈列入千金名单中的事实,惊呆了似地摸摸胸口。

    姚子宝抬眼望了望她,目光陡地有些沉:比起外表清纯的林佳静,她其实比林佳静单纯多了。只是当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或许,如果一开始,不知道她是长辈硬塞过来的,他对她不会具有那么强烈的反感。

    “好吧,虽然我承认我表哥和我姨妈是厉害,但是,我自己没有信心去打败社交花。”彭芳先给他们打点最糟糕的打算。

    6欢对她这理由,全部否认:“让她们妒忌需要什么条件吗?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像电视剧里面一样,我对你一个人好就可以了。”

    彭芳倏地被道雷击中:你确定要演电视剧?

    “那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最刺激人了。”姚子宝在旁配合地点点头。

    彭芳古怪地扭了把脸,瞧着他们两人悠闲自得的样子,明显对这事的娱乐性质胜过了其它。

    “就这样吧。”6欢真怕她突然反悔了,急忙总结道,“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要是朋友处于困境中,彭芳怎么会不伸手援助。

    既然这戏要演得逼真,所谓吓住对方,必须能先唬住自己人。不久,他们两个人交往的消息在大院里传开了。

    对这事,那是各有各的看法。

    姚夫人来到楼下帮6夫人带外孙的时候,埋怨地说道:“这好处怎么尽是被你们6家给占了呢!”

    听闺蜜这口气,6夫人怯怯的,有点愧疚的:“这,这,我不知道——”因为正是知道当年为了自己小儿子笼络彭芳,姚夫人在这方面出了不少气力费了不少心思,最终,现在看起来好处却是被6欢全占了。6夫人觉得如果自己换做是姚夫人,八成一样要气得够呛。

    “你问问欢儿,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姚夫人固然不信6欢小朋友会抢朋友妻的事,而且那时候的确是她自己小儿子不要不能怪其他人,然而这心里始终作梗。

    “我和他爸,从不过问他们三个这种事情。恋爱要自由。”6夫人低着头说。

    “得了吧。当初君爷和白露能好上,不也是你们和白家安排的见面。”姚夫人对闺蜜这话压根不信。

    6夫人对此无限委屈:“我们只是安排他们见面,至于他们自己中意不中意,全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做家长的,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们。我和6君他爸,经常还问6君怎么想有没有后悔,让他慎重考虑。”

    姚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心头闷了口气要泄,哎一声,问:“囡囡呢?”不知何时,姚夫人现在是认为蔓蔓比自家两个儿子更可靠。说来说去,生个女儿更贴心是没错的。儿子有了儿媳都是往外拐了的。只有女儿,会和做妈的同仇敌忾。

    “西西今天闹肚子。她抱着哄孩子睡觉。”6夫人见她伸头探望,说。

    “这孩子怎么又闹肚子了?”

    “西西爱踢被子。盖得多实都好,这孩子半夜里都能把被子踢掉。他爸都说将来有变成国足的能力,因为他现在小时候都把被子当球踢。”

    听蒋大少都这么说了,就知道这孩子根本病的不重,至多小小地拉点稀水。

    “南南好像没有踢被子的习惯吧?”

    6夫人古怪地抽搐嘴角:“她自小被她大舅带,你想想。”

    君爷那种性子,是你敢晚上踢被子我就打你屁屁,才不管你是我女儿还是我外甥女。

    姚夫人捂住了嘴巴笑不拢嘴:“真得有这样的爸带着才行。蒋中校那是宠过头了。”

    女婿那性子,的确是,嘴巴甜,心肠好,做事有原则,最主要的是,不像她那两个儿子,做事待人都很宽厚,该宽则宽。对此,她老公一直是赞不绝口。

    6夫人眯眯眼,眼里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妈。”蔓蔓这时从对面抱着儿子走了过来,看见姚夫人又叫了句干妈,接着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由于6夫人正带着大脾气公主南南,姚夫人伸手帮着接过小西西,问:“什么事要出去?”

    现在刚好是下午一点多。要入夏季的六月初,已经有转热的势头了。

    “我和初夏约了去买东西。”蔓蔓流利地答道。

    听到是初夏约,6夫人和姚夫人都没有怀疑。

    等到蔓蔓提了手提包走出去后,姚夫人说:“好像,温家两个女孩,都已经高考了吧。”

    因为今年高考,没有涉及到他们自家以及附近熟识家里的孩子,两个夫人为此都没有留意。蔓蔓这一出门,姚夫人才记起。

    “前天高考结束后,囡囡出去过一次。”6夫人道,“现在你说,我才在想,或许她是出去过问情况了。”

    温家这两个女孩子考的怎么样,本是与他们6家姚家都一点关系也没有。

    姚夫人想起林佳静,皱着眉,嘴角扯出一丝:“幸好宝儿后来自己想通了。现在她要考进清华,我想也不怕。”

    6夫人听她嘴头说不怕,其实心里照样有顾虑,于是更不敢吱声。

    姚夫人心里始终埋着条梗:如果当初自己小儿子接受了彭芳,现在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可现在彭芳有了其他人,她又该找谁。而无论是找哪个女孩子来,八成都会引起小儿子再度的反感。

    “我得找个时间和子业再商议下。”姚夫人深口气浅口气,微微像是有些喘着,可见担虑至极。

    6夫人无从安慰起,只能说:“6君回来,我回头也和他说一说。”

    蔓蔓走出了门。日头如姚夫人说的,太阳顶在头上,挺晒的。走到大院门口,她就此先脱下了件羊毛外杉,只剩件中袖的衬衫。迎面刮来的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冷热交加。用这种感觉,来形容她这段日子的心情,正好。

    自从得知她哥对温世轩打的算盘后,她心里始终沉淀了块石头。养父和周玉回来后,她都没有去见过一面。钟树康那边,她暂时没有去了。只是在林佳静高考结束后,和林文才通了次电话。

    从林文才的语气里透露,似乎林佳静这回考的不错。当然,林佳静考的好,似乎温媛也不差。至少,从许玉娥放出来的口气来说,叫做挥正常。温媛越不让母亲大声嚷嚷考的怎样,越证明她自己是胸有成竹。

    蔓蔓其实对于这对母女想怎么闹,是没有搁在心头上的。现在周玉和温世轩都登记了,也不见得温媛像以前那样跳出来大声反对。看得出一纸婚书在温媛看来,想离随时可以离,不需太过戒备。证明温媛像以往那般精,以往那般势在必得,只要她在美院考试的过程中节节得胜,随时可能走到得意忘形的地步。人只要得意到过某种限度,不需她蔓蔓收拾,照样有其他人收拾温媛。

    愚昧的人,终究是愚昧的人,不足为惧。

    她蔓蔓,更担心的是她哥。她哥和她哥的一帮人,可就完全不是一群愚昧的人。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计划周密地在进行着。

    在公车站,她见到了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初夏。

    初夏由于怀孕后变得浑圆的身材,变成不爱出门,但是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依然跑了出来。

    “我妈说,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事,但你既然打了电话来,现在能说话的,肯定只剩我和你师哥了。”初夏道,“我就把儒霖交给我妈后出来了。”

    说起来,谭夫人确实是很了解她的,一语说中。蔓蔓和死党并肩走着,一边先问:“儒霖现在怎么样了?我听师哥说,说是反而瘦了一些。”

    “抱去医院做常规体检,医生说很正常,出来的孩子在短期内会缩水,再会长胖。”初夏对自己那孔武有力的胖儿子,摆出一副苦脸,“我倒是希望他能借此减减肥。现在男人长得太胖,没人要的。”

    “谁说没人要?师哥不就有你要。”蔓蔓不准她这么说小儒霖,道。

    “这能比吗?”初夏一本正经地与她辩论,“你瞧瞧你女儿,长得多漂亮,多少人喜欢。我真怕我儿子再这样胖下去,先天不及人家也就算了,后天不努力怎么抢得过人家。”

    蔓蔓对自己小女儿其实意见向来多多,道:“南南那脾气,连我都受不了。你真觉得你儿子娶我那个任性的女儿划算吗?不会娶来遭罪吗?”

    “哪有妈这样说自己女儿的!”轮到初夏不满她这么说小南南了,叫道。

    “算了。”蔓蔓瘪瘪嘴,“我们都是吃着饭,却一直爱看着锅里的。你看不中你儿子我却觉得他好。我看不中我女儿你却觉得她好。都一样。”

    初夏见她话匣子能打开,说明心情不算是最糟,问:“什么事让你烦的,想到来找我了?”

    “我什么时候没找你了?”

    “自从有了你那位蒋大少后,他天天誓要争夺我在你心里面的位置,你说我出场的机会能多吗?”

    “这事,我不让他知道。”蔓蔓低下声音。

    “什么事不让他知道?”初夏瞪大了眼。

    “他也难做的。”蔓蔓说,“我不想他和我一块成了夹心饼干。怎么说都好,我可以和我哥我家里人闹,而我家里人肯定能包容我。他就不一样了。我不能让他为难。”

    初夏拿指头戳了下她脑袋:“你真是对你老公,太好了。”

    “他什么都为我想,我能不为他想吗?”蔓蔓理所当然地道。

    初夏对此没有意见,继续问她:“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有可能要触及我哥的底线了。”蔓蔓的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但是,问题在,我现在有些事情,又必须靠我哥和我大嫂来完成。”

    “什么事必须倚靠你哥?”初夏和她一样皱着眉,对于不得不借助君爷时的困境同样感到郁闷和棘手。正因为她之前有过不得不靠君爷的经历,被君爷握在手掌心里的感觉真糟糕。所以蔓蔓才觉得,在这种时候,只有死党和师哥,能最了解她的心情。

    “比如说小姑丈的工作。这种事,花钱都办不成的,只能靠人脉。”蔓蔓道,“佳静考上清华,我觉得她是能考上的。我小姑丈必须留在北京工作,必须把工作岗位正式从当地转到北京来,可这事谈何容易。”

    “这事确实不容易。”初夏知道林文才的工作单位是国企,国企讲究资历,私企能破格提拔人才,国企那就别指望的。再说了,林文才并不是稀有人才,年纪又有,若真没有人脉,想达到这一步等于天方夜谭。

    “我找了我未来大嫂探了下路。”应说,在这事上,白露不是不想帮她。只是,白露作为6家的未来儿媳,做事也要考虑原则。

    “怎么样?有门路吗?”

    “门路有一条。”

    这是白露对她竭尽所能提供的帮助了。

    初夏为此打量了她两眼:“看得出来,这段日子你都在忙这事了。”

    “是忙到一定阶段了,才敢和你说。不然,连你,都是不敢说的。”蔓蔓坦诚。

    “有眉路了吗?需要我和你师哥帮你什么?你尽管出声。”初夏道。

    “北京其实一直缺一线技术工人的。主要是工作强度大,而且,现在编制少,多是合同工。我按照我大嫂提供的路子,让人想方设法,将今年要对外招聘的编制工,转了一个给我小姑丈。只是这样一来,小姑丈会降一级,到这边变成普通技术工人。对此我问过我小姑丈的意见,小姑丈没有意见。”

    “这么说,这事就算办完了?”

    “办完了。”

    “花了多少钱?”

    “这里面,不说那个上面最终决定拍板的领导,下头光是问问意见的人,有十几个,每次上门拜访,都要送点礼什么的,没有塞红包,都去掉了几十万。总算赶着办完了。”

    初夏被她提供的数字吓了一跳。几十万,对蔓蔓来说,其实不是个小数目。别人都只看到【画饼充饥】的光鲜,但只有一样身在其中的初夏知道,做生意的随时要预着赔本,要存着储备金。【画饼充饥】现在在起步阶段,要扩展业务,赚的钱都在进行再投资。他们几个股东,现阶段拿到的钱并不多。论股份,蔓蔓也早已不及范慎原他们。再说蔓蔓向来把自己手里拿到的大部分都转给了温世轩,就怕温世轩没有钱花。

    “即使不贪污**,中国这种光是走人情,都花费无度。”初夏悲叹起世俗。

    蔓蔓说:“钱能最终解决这个问题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那奇怪了,既然你不是为这事找我,你为什么事来找我。”初夏问。

    “我要去趟医院。”

    “医院?”初夏更是被吓一跳的,看着她,“我不是听错吧?你们家现在有病,不都是找你哥吗?难道是温家里谁生病了?你养父?”

    “不,我找医生给我看。”

    初夏肃起脸,用手按了下她额头,觉没有烧,道:“你哥如果知道你背着他找其他医生,会不会——”想到君爷那知道后果的样子,她都没法想象地直接摇头,问:“而且,你怎么不信你哥了?”

    蔓蔓拉下她的手,伸出手招了辆计程车。初夏跟在她后头,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反而心里益惴惴不安。在这一刻,她真觉得,这事似乎瞒着君爷不好。

    蔓蔓决定去做检查的这家医院,先,肯定要避开她哥所在的部队体系,接着,又不能太逊的,以免误诊。最终,找到了协和。

    蔓蔓直接在健康体检部要求做一套体检。初夏陪着她。本来,蔓蔓在产后是要到医院定期做体检的,只是有君爷这个哥罩着的蔓蔓不同,蔓蔓只需在家里等着方敏上门给她做产后检查。可以说,蔓蔓无论是产前产后,一点小病都好,都逃不过君爷的法眼。因此,蔓蔓想知道自己和孩子的身体情况究竟怎样,一切资料都在她哥和她哥的人手里。她哥想和她说多少,她只能无条件接受。

    这种被动的局面,蔓蔓早已心存不安。

    现在,她哥想拿她当恫吓她养父的筹码,她至少,也该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筹码值得她哥这么做。

    体检进行的很快,基本上,因为不验血,当天的检查结果都能出来。

    在拍片的时候,蔓蔓在里头耽搁了些时间。初夏只是陪客,心里反而更不安。等到蔓蔓出来,初夏连忙带着她去找拍片的医生问怎么样。

    医生道:“你这个,以前有肺结核,后来自己痊愈了,问题不大,但是肺部有点阴影,可能是感冒什么的。具体,最好再去做个心电图。你不是约了心电图吗?”

    “心脏有问题吗?”

    “现在不能完全确定说你的心脏有问题。只是从正常人比例来说,你的心脏,体积比正常人要稍微小一些。”

    初夏听到,都呆了:“心,心脏病?”边说,边摸摸蔓蔓的胸口:不像啊。

    蔓蔓也觉得自己不像心脏病。

    最终,做了心电图,做了彩,拿了初步检查结果,找到内科医生询问。

    “你这个说是先天心脏病,不像是先天心脏病。”结果,那个医生自己都没有答案,只和她们说,“因为你现在心脏功能,都没有出现问题。但的确,从外形上,是小于正常人的比例。这有可能,与你以前,可能你刚出生的时候心脏没有养好有关联。”

    初夏都被医生的说法绕糊涂了。说病又不是病,那算是什么。

    对蔓蔓来说,答案却是浮出水面了。她哥光是拿这条,在法庭上质问她养父,都是证据确凿了的。她养父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没有给她充足的营养和最好的治疗。以她哥那专业知识,她都能想象她哥能掰出无数理由和后果来恫吓温世轩。

    “我建议你,再做个血液检查。看你这个结果,你先天很可能不足,说不定有长期贫血之类的毛病。”

    蔓蔓知道向来自己的血小板是比常人低一些,不仅如此,血管也比常人细一些。但是论起健康,她是健康的。

    初夏仍在替她纠结着追问那医生:“可是,如果她这是一直以来的有问题,她明明都通过高考的体检了。”

    “我都说了。”那医生眼见快有点不耐烦了,道,“她现在心脏功能没有出现问题,可以说不算是病。但是,你们既然都纠结着过来体检,你们不就是在怀疑这个问题,我当然要实话与你们实说。我是内科医生,但不是心脏科权威。这样,我们协和心脏科是有名的,你们去挂个专家号问问。”

    初夏不傻,听完医生这番自肺腑的真心话后,也知道自己死党根本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来看病。如果蔓蔓有病,最紧张的算是君爷,早就押着妹子进医院了。现在再联系蔓蔓前后的话,初夏想明白了这次所谓的看病是为什么。

    她就此陪着蔓蔓在医院走廊里走着,紧紧地握着拳头,时而松开,声音有些紧张:“你听我说,蔓蔓,你真不能去踢你哥这块铁板。他会爆的,一定会爆的!你这是在拿你自己威胁他!”

    “可我不能让他在法庭上拿我去威胁恫吓我爸!”蔓蔓瞪大着眼转过头与她说。

    如果初夏都不能理解,她真不知道找谁好了。

    “蔓蔓,我不是不理解你。”初夏苦口婆心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连我这个拼命三郎,都害怕的你哥的脾气。你哥如果爆起来,我相信,谁都没法承受那个后果。”

    “这个后果我来承担。”蔓蔓保持住冷静地说。

    初夏喘口气,看她执意到这个地步,也知道她是走投无路了到这个地步。前面明知是悬崖,她蔓蔓仍旧必须往下跳。跳了或许有一线生机,不跳,只能等着同归于尽。

    “我帮你想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总觉得这事你直接和你哥当面谈判不划算。”初夏揉着眉心道。

    “你有其它办法吗?”蔓蔓一样在不遗余力地想。

    “我承认你哥专业知识很强。但是,圈子那么大,不一定,有更专业的人,能在法庭上反驳到你哥呢?”初夏指着电子显示屏上的专家号,托出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

    蔓蔓耸耸手:“试试无妨。”

    两人走去挂号,但是这号哪是好挂的。协和的专家号要挂上,没有内部人实在太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只好另约了个时间。然后,因为范慎原也有点人脉。初夏以自己的名义找到范慎原,让范慎原找人帮忙给先预约个号。

【261】我是你哥吗

    听到初夏的要求时,范慎原是心存了疑惑的,问:“谁要看病?”

    “我一个亲戚。<-》”初夏要他少说废话的姿态,“你帮不帮?”

    “你不找蔓蔓帮忙?”范慎原不像她想象中爽快的答应。

    好在这在初夏意料之中。初夏说:“我可不想再去麻烦蔓蔓她哥。你知道她哥那个臭脾气。”

    同盟只要在一瞬间。范慎原满口答应:“是,她哥那种人,不说得罪不得罪,平常不得罪都不想和这种人交往。”

    有这些话在前头后,范慎原落力避开君爷的势力范围,给初夏找了个专家,据说是从国外回来的。不过不在协和,在阜外。

    蔓蔓接到初夏传来的好消息时,见到老公走进房间,连忙删掉。

    蒋大少当兵的火眼瞄到了小媳妇最后零点一秒的动作,笑了笑:“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垃圾短信。”蔓蔓撒起谎来有模有样。

    走过来后,拿指头一戳她额头,蒋衍说:“你撒起谎来,和南南一模一样,爱撅嘴巴。”

    有女必有其母。蔓蔓想都没想到,遗传这东西,让人可以研究她女儿然后来反攻她这个当妈的。暗地里切齿。怎么人家生的女儿贴心,她生的这个像间谍似的。

    蒋衍刚想往她床边一躺,儿子又叫了。四个月大的孩子,食欲旺盛,而且会翻身了,爱抓东西。上回,小西西随手抓了条毛巾,放在自己小嘴里吸允。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小西西皮相照样不差。嘴角衔着毛巾那个模样,竟是似那电视剧里咬手巾的千金小姐撒娇,把所有看到的大人给乐得。不过,只有天天照顾喂养孩子的父母,才知道现在的娃儿越来越难带。

    当爸爸的辛苦,听到儿子叫,想疼老婆让老婆多休息,只得自己爬起来,伸手捞进婴儿床里,把小儿子扶着坐起来。小西西坐的不是很稳,刚开始,总是像不倒翁。但这孩子明显有毅力,现在,只要老爸给力一把,他自己能挺住。

    蒋大少伸出两只手,护在儿子一左一右,好像体操教练员在旁盯着运动员坐平衡木。

    小西西练得蛮认真的,不哭不叫。这娃儿,对新奇的东西很有冒险精神。

    蔓蔓在旁静静地看着。有时候会有种惊奇的感觉从心里浮现出来。这个孩子,真的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吗?无论怎么看,这孩子其实是个独立的个体。

    这对双胞胎混世魔王,打一出生,就很独立。

    “南南也能坐了。”蒋衍一边护着儿子,一边说着小女儿。

    不得说,她哥把她女儿带的真是精,太精了。小南南现在每学一步,都要比她哥哥小西西快。

    “我知道,她哥就将她靠在那叠被子前面,让她学洋娃娃坐着。”

    蔓蔓形象的比喻,让听的人都捧腹大笑。

    “你这当妈的——”蒋大少不知觉中以老夫老妻的口吻说着其实刚结婚一年有余的小媳妇。

    “我说的有错吗?她被我哥这么耍,还津津有味的。”蔓蔓现在越来越觉得,其实小时候她被迫离开家,从此脱离她哥的魔掌多年并不错,“我小时候要是像她这么笨啊。不过,娃儿小时候即使多聪明,仍是有点小傻的。”

    “咱们南南很傻吗?”当爸的当然不愿意听到说自己女儿傻的。

    “不是很傻,是小傻。”蔓蔓叹口气,“孩子嘛,有时候傻傻的,才可爱。”

    大脾气公主傻bb的时候,是可爱至极,比她撅着小嘴装脾气的时候更迷人,至少是迷煞了一帮人。

    高大帅都直嚷:如果我年轻二十几岁就好了。

    对于想老牛吃嫩草的人,管他是什么人,敢染指他小女儿的话,蒋大少照样一拳头揍过去。

    “你知道吗?赵大哥说,幸好我女儿有我哥带着。”蔓蔓抽着鼻子,道,“赵大哥都看出,我女儿是祸水。”

    “谁说我们女儿是祸水了?”蒋大少一手扶儿子,一手伸出去捏小媳妇皱着的鼻子,“现在什么社会,长得漂亮是福气,你想想白露。人美,在事业上也是一大武器。”

    蔓蔓想着老公这话虽然实际但终究没错。人美不美,虽说是天生的,但的确放到现今崇尚美学的社会来说,是武器。

    “白露让你参加比赛?”蒋衍问。

    “想参加全国工笔画展和美展。”蔓蔓以钟老头的话来说,“没办法,人家只看奖项这种浮夸的东西。认为只有这种东西才能证明才华。”

    全国工笔画展,属于档次比较低的。但是仅这个档次比较低的,都足以考验毕业后没有参加过美术竞赛等活动的蔓蔓。蔓蔓先拿这种一般地方办的美展当探路石,最终目标是全国美展。

    全国美展是全国最高规格的最大规模的国家级美术作品展览,每五年才办一次。如果能在画展里面获奖,可以直接进美术协会,之后在社交圈里活动,到哪里拿着这些奖项走,都不会有人再说闲话。刚好,全国美展在明年举行。

    媳妇是个大忙人,而且快变成个大名人。蒋衍枕着脸颊,看着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月儿眉。小西西想学爸爸枕脸颊,可坐都没法坐稳,两只手抓住爸爸的手,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流口水看着你妈妈做什么?”蒋衍不悦地伸出指头点着儿子的鼻尖教训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流口水。”蔓蔓早给儿子系上了围嘴,替儿子说道。

    小西西被爸爸念得,皱紧小额眉。他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在成长育当中。

    “南南就不会流口水。”蒋大少拿女儿来比儿子。

    小西西更不满了。

    “谁说南南不会流口水。”蔓蔓对老公说,“她是边流边吞进去。”

    充分说明大脾气公主在形象方面是费劲苦功,为的就是不损坏自己高傲的形象,为此她什么都愿意做。

    女儿儿子一天天长大。小两口看着是一边欣喜,一边却直叹岁月不饶人。

    “你说我哥是不是怕被人说他老,所以不那么快结婚生孩子。”蔓蔓说这话想的不止是她哥,还有她哥身边一帮黄金单身汉,一个个都正值男子事业的鼎盛时期,这时候若都当了奶爸,的确不大舍得。

    男人的魅力,在于三四十岁。这时候不仅仅是稳重了,而且开始有钱有权了。

    蒋大少倒是不吝惜自己这么快当了奶爸,在他看来,两个混世魔王的横空出世,给他带来更新的挑战和无穷的乐趣,他是个爱挑战的人。据他以为,大舅子同样不会是那种自恋臭美的人,只是太有规划而已。却是媳妇这句话,与他听到的风声不大一样,挑着英眉问:“我怎么听,你和你哥又闹矛盾了?”

    “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现在才来说。”蔓蔓轻轻飘飘带过去。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直到今天她自己开口了,似乎谈起心结了,他方是开口。

    “谁告诉你的?”蔓蔓在他要说之前,握回主动权,月儿眉挑挑,“我猜猜,是陈中校吗?”

    蒋大少摆出一副不爱和她继续详说的模样,道:“我这情报机构的人员怎么能和你说。被你现了,那还得了。”

    “行!”蔓蔓小媳妇朝老公竖起大拇指。

    一个个,都像她哥,以为自己做事可以瞒天过海,尽是拿捏她。看哪一天,她培养起自己的情报局,把他们一个个拿捏回来。

    伸出手拉回闹别扭的小媳妇,蒋大少低着声音在她耳畔说:“你可别自个儿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我想在你哥面前保你都难。”

    有时候,她老公的准则和她哥是一样的。蔓蔓点着头:“我知道。”

    “小姑丈的工作搞好了吗?我听说你去找白露了。”

    能瞒住她哥,都瞒不住她老公。蔓蔓道:“基本搞好了。”

    “那就好。钱不够和我说。”

    “怎么会不够?”

    “你不是又借了十万给你爸吗?”

    温世轩想买点饰给周玉。毕竟周玉嫁给他,他什么都没出,婚礼什么的由于温家人反对什么都没办,他怪不好意思的。他是二婚,但周玉不是二婚。周玉的爹妈死了不在意,他也得在意才行。

    蔓蔓的存折上近来是吃紧。不止这些缘故,之前,蒋母在她那房子住时,和邻居吵架,惹了些事端,又赔了笔钱。公公说要自己出,她怎么好意思让公公出钱。

    借给温世轩的那十万,她全当做恭喜他们两个结婚的礼金送出去,根本没想要回来。再说,她爸向她要钱,她始终觉得天经地义的。要多少给多少。既然给温世轩这么多,这边6家虽说没有和她要过一分钱,她不可能仗着6家恩宠顾此失彼。两家人的长辈她都要做到让他们心里平衡。每个月按时将孝敬父母以及自己和老公在6家吃饭的用度,全部塞进自己母亲手里。6夫人不敢不收她这该孝敬的钱。

    6司令经常要老婆不要和他们小两口多收钱,因为他们两人现在添了两个人口,消费暴涨。但是,蔓蔓塞给母亲的月用,向来不会少于一万块一个月。

    蔓蔓想,若自己只是工薪阶层,这些消费加起来,她和老公必须去喝西北风了。怪不得人家常说,在皇城里头,每个月工资不过万,根本别想结婚生孩子。话是夸张些,但是,残酷的生活现实摆在面前,让人不得不每天面对最基本的柴米油盐。

    不过老公开口问,她这个当后勤的,不管怎样困难都要应:“没问题。我当老板的,能缺钱吗?”

    蒋衍没好气地捏了下她鼻子:“就这态度,要让我和你哥不理你?”

    “我这态度怎么了?”蔓蔓捂着被捏的鼻子抗议。

    “说你笨就是笨。你不学别人,也可以学学初夏。初夏不是经常对你师哥喊穷吗?”

    说是死党,是闺蜜,但不代表样样想法如出一辙。有些想法,初夏和她意见不一致。初夏喜欢向她师哥撒娇。她不爱罢了。

    “她那是夸张,你都信。”

    “你夸张一点,我很乐意听。”蒋衍说着敞开胸怀要接纳媳妇。这可好,那边手一松,小儿子小脑袋往后一仰,栽回到床上,直瞪着一双小眼珠子对着经常有了媳妇忘了儿子的老爸,气呼呼的,拼命地哇大哭起来。

    蔓蔓白老公一眼:“还不赶紧把他抱起来哄。”

    蒋大少自知对不起儿子,奉了媳妇命令抱起儿子耍弄。小西西仍然抽着小鼻子,决定这次必须给老爸一个下马威,呜哇哇洪水决堤。

    蔓蔓趁他们父子俩交涉的时候,走到外头给初夏打电话。

    “我听你儿子哇哇大哭,比我儒霖哭的还凶,怎么了?”

    “没什么。他爸把他惹火了。”

    “他爸怎么把他惹火的?”初夏问。

    蔓蔓没吱声。

    初夏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吃吃地笑:“我看蒋大少是活该。”

    “他是活该,常常忘了自己是当爸了。”蔓蔓叹口气。

    “嗯。”初夏说回正事,“你明天真准备去?”

    “去,为什么不去。”

    “没被你哥现吧?”初夏依然心有余悸的。

    这边正说着话,实在是小西西那哭声,前所未有,使得对面屋里6夫人叫着儿子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听见她哥的脚步声过来,蔓蔓按掉了话筒。

    君爷推开没有锁的门,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屋里头剩下女婿在哄孩子,嘴角一翘:“你儿子哭,你这个当妈的,却是挺清闲的。”

    “有他爸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蔓蔓说着话时,两眼瞟着天花板。

    满腹疑惑地看了她这样子,既然没有什么事,他收回脚转回去。

    蔓蔓心口猛跳了两下。皱着眉,想到明日要去踢她哥这块铁板,不能说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

    到了隔天。她来到阜外门口与初夏汇合。

    初夏搂着她胳膊,说:“昨晚你挂掉电话,是你哥来了?”

    “是——”蔓蔓拉出有气无力的一声。

    “我说,现在回头来得及。”

    “不怕。”蔓蔓拒绝。

    两人走进楼里找专家。但等着专家看的病人一长排呢。她们只能坐在候诊的凳子上等着。后来,中途,这个专家不知怎的,又是说有事要回住院大楼。刚好都排到蔓蔓的号。知道蔓蔓她们是范慎原介绍来的。这个专家不想不卖范慎原这个面子,招呼了蔓蔓她们一起上住院大楼的办公室,再帮她看资料。

    一边走,一边蔓蔓和初夏与这位专家对话。

    专家听她们的问题,越听越蹊跷,怎么总是牵涉到法院和官司的名词上面去了,生了疑问:“你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律师的?”

    这专家,其实年纪不大,三四十岁,从国外进修回来,说话带着国外人常有的幽默和风趣,一句问话见血似的,让她们两人闹了个羞愧。

    蔓蔓捏了下初夏的手。初夏出头,支支吾吾地帮她解释:“其实,有人想拿这事上法庭,人家不想。”

    “病人自己都不想,别人能拿她的资料上法庭吗?这涉及**权。”国外回来的专家就是专家,一句一言都是带着人权和法律。话是这么说,这位专家毕竟是中国人,知道国内法律不像国外那般注重**,问:“什么人想拿病人的个人资料上法庭?病人的资料怎么会落到他人手里呢?如果你们来找我,我肯定不会把病人的个人资料不经过你们允许交给任何人。”

    蔓蔓和初夏对这连串问题更纠结了,更不知道怎么答。

    前头,是要走进一个会议室了,专家对她们道:“这样,我要开个会,因为有一帮客人过来。院领导对此很重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资料我先带进去看着。”

    蔓蔓她们只好在会议厅外头等了。这一等,是将她们两个真正地快吓出心脏病来。

    专家进去不到半分钟。楼层里的电梯叮咚一响。走出来几抹绿色军影。幸好初夏眼尖,瞧到绿色的刹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拽了蔓蔓往人行的楼梯口躲。

    一串兔子似逃窜的脚步声,不能完全避开军人敏锐的听力。

    走在最前面的陈孝义,率先抓到个类似熟悉的身影,刹住了脚跟,明显一愣。

    紧随在他后头的姚爷问他:“怎么回事?”

    “我——”陈孝义因不敢完全确定,迟疑着,没有说话。

    他这幅神态,是将正与这边领导谈话的君爷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看见什么人了?”君爷问这句话全凭一股直觉。

    正因为是直觉,所以准确无比。

    陈孝义又一愣。

    这会儿,蔓蔓与初夏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慌忙循着楼梯往下逃窜,根本不敢再往上爬。初夏一边走一边想打电话联系那专家,要那专家别露馅。但那专家进了会议厅后似乎是关了手机,连不上线。

    坐在会议厅里的专家,翻着蔓蔓的各种检查报告纸。范慎原昨晚给他打电话时,由于初夏告诉范慎原的是一个亲戚。专家误以为是个老人,而蔓蔓她们是先帮着家中老人带病历给他看。现在他越看病历越觉不对劲,怎么病历显示是个年轻女性。他满腹子疑问,站起来,想先走出去问问她们两人是怎么回事。走到会议厅门口,一时不见她们两人在门口等的踪影,他并没有她们的电话,只好叫两声看人在不在,根据病历上的名字喊道:“温蔓呢?温蔓在不在?”

    几个正前往会议厅的绿色军影听见,乍一声,全怔住了。

    蔓蔓和初夏打了车,一时两人犹如无头苍蝇,只得往初夏家里躲。

    这都走到初夏家门口了,初夏突然说:“你不是说你不怕你哥吗?”

    蔓蔓咬着牙。嘴头上说不怕,但身体的自然反应是怕。她也管不住自己逃窜的两条腿。

    初夏哎一声,道:“这可好,舍命陪君子了。希望我这身骨灰能熬得过今天。”

    “我哥不能拿你怎样?他敢拿你怎样,我和他急。”蔓蔓给她打包票。

    听她这么说,初夏倒不愿意示弱了,道:“算了,我会怕他吗?你忘了我是拼命三郎?”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刚好,谭母应该是带着小儒霖下楼玩耍去了,不在家。初夏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咕噜噜喝着水给自己压惊。一杯水刚喝到一半,她手机响了。她看着手机显示上是姚爷的号码,直瞪着蔓蔓:“他们怎么找我不找你啊?知道我是你的挡箭牌吗?”

    “你不想接,我来接。”蔓蔓伸出手说。

    “别,我来!”女拼命三郎不是莫有虚名的,这会儿怎么能让死党冲在前头,接起手机打肿脸充胖子喊了声“喂”。紧接不到零点一秒,初夏握着手机的指头起抖。

    姚爷的声音倒是不见是吼的,相反,那种安静,像极了杀人于无形的消声狙击枪。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初夏喘口气:“我,我只是帮我朋友做分内的事情。”

    “看来你的脑子不是普通的糊涂。”

    “我哪里糊涂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糊涂,我很愿意拿把刀子打开你脑袋挖出点脑细胞让你自己看看。你放心,脑科手术我不是没有做过,挖点你的脑细胞只是小儿科。”

    爷这话绝不是在恫吓。初夏的脸刷的纸白,死到临头当然学会改改口风了,说:“我有提醒过她的,告诉她她这是在踢她哥的铁板。”

    听到她这句话,对面的爷反而笑了,飒飒的笑声如地穴里传出来的,阴森恐怖。初夏浑身冒起了恐惧的鸡皮疙瘩,战战兢兢地问:“有错吗?”

    爷收起笑声的时候,牙齿缝里挤出:“她这不是踢她哥的铁板,她这是踢她哥的死穴!”

    初夏的手机没有抓稳,快掉地上时听见爷最后的命令声:“我们在楼下。你让她下来。”

    爷的能力是很惊人的。她们刚逃到家,爷已经在楼下等着收网。

    初夏摸着那手机壳,考虑着该怎么和死党说。

    哪知兄妹俩早已心有灵犀,蔓蔓不用她说,都感觉得到:“我哥是不是在楼下等着了?”

    初夏爱莫能助地点点头:“你看,要不然,我代替你下去,先探探你哥口风?”

    “你下去,不得挨他揍。”蔓蔓整整衣摆起来,又有了勇气,道,“你别跟我下去了。我哥他,向来认为女人和男人一样,要揍时照样揍的。”

    初夏想了想,觉得她这话没错,从电话里都能感到姚爷的心情非同寻常,姚爷都这样了,何况君爷。于是,在看着她走下去的时候,追到门口,想喊,又不知道喊什么。想,终究是妹子,君爷再恼也不会动手吧。

    蔓蔓走到楼下的吉普车面前。车门一边早已敞开着等着她。后座里,君爷一个坐在那。两只修长的十指交握着搁在膝盖上。巍巍的侧影犹如座山,一如既往,富有压力,冷峭的眉梢唇角,无不都是刀刻似的,象征着法不容情。

    感觉到她立在车门前面,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低垂着眉的样子,浏览到她微翘的和她女儿一模一样小撅的唇角,浓眉往下深深地陷进去。照顾小南南,对他来说,就好像在回顾她小时候一样。感觉那往事又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

    有人觉得时间如梭,有人觉得往事如烟。他却一直能感到那些陈年旧事,是深刻到永远想淡忘都不能的。他从那些往事里,能感受到悲伤之余,同时又是种幸福的回味。

    “我是你哥吗?”

    她只能听见他此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心慌意乱,又始终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既然都被他知道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她和他摊牌好了。

    指头揪了揪衣摆,定了定神:“哥,我和你商量件事。我愿意姓6。只要我姓6,我主动向有关部门申请,应该是不用打官司了。你收回对我养父的指控行吗?”

    话声落完,许久,没听他吱一声。她皱着眉,心想这是他高傲的性子使然,肯定不愿意如此轻易答应她,心一横,继续劝道:“哥,我愿意姓6,官司你就不要打了。你没必要用这事再去刁难他,我答应你,我姓6。”

    “你好像没有听清我的问题。”他喉咙里沙哑,刚硬,“我是你哥吗?”

    如果她抬头,定能见到那双冰眸里破出冰层熠熠的光。

    蔓蔓是被他再这么问给恼到了,有点气冲地说:“我知道,你是我哥。可我现在不是妥协了吗?我都愿意姓6了!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迎面,忽然是一巴,扫过她的脸。

    这巴,是沿着她低着的头扫过去的,刚好扫在她脑勺和额角上。她眼前一阵晕眩,骤然在分不清东西南北时,却也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影。

    月儿眼一瞬间闪过他高大的影子,他冷冰但却在抖的唇,以及挥打完指尖每一寸在颤的指头。

    同样的,站在两侧的陈孝义和高大帅,看到君爷突然走出来举起掌心时都惊呆了。

    “君爷?”因为这事太过出人意料,高大帅都只是压着喉咙里的惊叫,手脚僵硬。

    陈孝义反倒反应比他快一些,拦住在君爷面前:“6科!”

    君爷没有再举起手,冰冷的脸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打了她,只有那稍微起过波澜的冰眸或许能透露些痕迹。他看着她低垂下去的头和捂着额角的手,自己刚打了她一巴的手抓成了拳头,声音缓缓的,沉重地吐出来:“你知道吗?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从小看着欢儿长到大,欢儿无论做错什么事,我打都没有打过他。但是我打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偏着的头,像是在看着地上,若成了石刻的雕像似的,没有动。

    “不是你没有欢儿重要。是你在我心里面,比欢儿比爸妈都重要!”

    她周身像是被他这话刺到,哆嗦了下。

    他坚毅的步子转了回去,走上车,踢了下前面的驾座,吼道:“开车!”

    所有人看着这突然的变故,都不知如何是好。束手无策的陈孝义,刚想掉过头问询姚爷的意见时,却见姚爷早已静静地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这回君爷打人,姚爷连阻止的意向都没有。

    在陈孝义看来,这是没法想象的情景。因为任谁都知道,两爷是那么宠她疼她,平常连骂她一句都舍不得。

    两辆车前后开走了。高大帅急急忙忙调来另一辆车。陈孝义从口袋里摸出条手帕,伸到蔓蔓面前,张了张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应说,他现在脑子都乱成了一团。届时和蒋大少怎么说这事都成问题。

    高大帅倒车过来,打开车门,叫她:“蔓蔓,先上车吧。你哥只是一时生气。你哥脾气是那样子的,你别放在心上。他打了你,比他自己打他自己更难受呢。”

    这她都知道。从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都知道。

    虽然别人一直对她说,她在他心里面很重要。但是,似乎在今天的一巴掌后,她才突然意识到真是这样。

    她这次,真的不止是踢到她哥的铁板这么简单了……

    赵文生得知这事时,是陈孝义找上他问该怎么办。因为高大帅决定保持沉默,姚爷都没有摆明态度。可他不同,他有事要和蒋大少做汇报的。

    “你说这可怎么办?”

    “他们兄妹俩吵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阿衍很清楚这个状况。淡定淡定。”赵文生本是不以为然,“反正她养父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总得有时间磨合。6科自己也知道这点,没关系的。”

    “不是,我是说,6科打了她一巴。”

    赵文生仰起了头,终于感觉到惊愕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6科打了她一巴。”陈孝义心里都作痛,这痛是为他们兄妹俩,“我从没见6科那样。6科再凶,都从不打人的。最多骂两句。可这回他没有骂她,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赵文生只是问他这事的前奏,在听到他们在无意中撞到蔓蔓自己去找医生看时,摇摇头:“这没办法了。”

    “什么?”

    “我说阿衍即使知道,也是没办法的。这事错在她身上。如果她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6科还得再给她一巴,直打到她脑袋清醒为止。”

【262】一箭双雕

    白露接到电话赶到未婚夫单位时,见这里的气氛犹如战场过后,充斥着窒息的寂静。<-》

    “白露姐姐,你小心一些。”高大帅帮她开这个门时,与她偷偷报个信。

    他心情不好?

    刚开始白露没放在心上,想她这个未婚夫脾气向来臭,但是,脾气再臭,心情再不好,君爷都能控制住自己。

    推门进去后,见着他倒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站在窗台垂思。

    埋头案的冷峻身影,在听到脚步声进来时,微微地抬起了眉。

    白露走近书案,与他那双时刻保持冰冷与优雅并存的眸子对上,见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如斯,反倒是心生了丝疑惑,耳听刚高大帅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究竟是什么事。

    “你,在这之前,帮过她什么事了?”他手中的笔在指间轻轻转了一圈后,停在桌上。

    白露心头一个咯噔,想这件事基本做得天衣无缝,他是怎么现的。

    “呵。”他轻轻笑了声,“我没指名是谁。你都知道我说的是谁。白露,以后,真想瞒着谁做事情,千万别这么轻易露了馅。”

    “6君。”她总算听出让她能感到一丝紧张的东西了。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他冰眸里陡地镀满了寒色。

    “囡囡——是谁告诉你?”她揣摩着,疑问着。照理蔓蔓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但不是蔓蔓自己告诉他,她想不到会是谁告诉他。毕竟她给蔓蔓介绍的这条人脉,都是他不认得的。

    “你知道的,她之前和我与子业闹了矛盾。之后,她一段日子都是不吭声的。我和子业都误以为她是妥协了,听话了。直到今天,她突然给我和子业一手。打得我们俩是晕头转向,措手不及,回想起来,想到你近来与她走得近,当然,这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但是,事实证明,我们还是被她骗了,被她耍了一通。”像是以轻描淡写的感慨陈述过以上经过后,声线猛地再一沉,“说吧,她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动的原因。”

    事到如今,白露只好吐露实情:“她委托我,帮她小姑丈在北京谋求调职的机会。”

    “事情办成了吗?”

    白露没话。

    浓眉稍低:“我这话是多问了。如果没有办成,她今天也不会给我们这样一手。”

    “她做了什么事?”白露压了丝紧张。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这问题,只是说:“白露,我知道你感情和她好,这也是我愿意看到的。你帮她,是情理之中,我一直和你也这么说,希望你能尽情地帮她。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句,她是我妹妹,我可以说比谁都了解她。因为我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她聪明,要比你想象中聪明的多,而且,为达目的,要硬起心肠来,比起我,有过之无不及。”

    白露听完他这番话,心头微微地抖了抖,眼角,终于扫到他意图掩盖的手掌心贴着的止血贴。

    他受伤了?

    十指连心,他这伤伤的是心?

    等她走出去后,他握起笔,没能握紧,笔掉了下去,在地上打了个转。掌心被触及的疼痛连着心,不过是道划痕,却是像在他心头上割了一刀似的。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一个事实:

    他打了她。

    对此,他当着她的面说不后悔。

    实际上,他后悔了。

    毕竟,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她哪怕遭一点伤他都仿佛是伤在自己身上要心疼很久的。结果,是他自己亲自动了手。

    想到这里,他抓住桌上的纸,狠狠地撕拉成两半,又狠狠地拿拳头抵住自己的额头。很想,把打她的那掌打回自己身上,却也明白,这事明是生了,没法当做不存在。

    暮色逐渐降临。

    天热了,挤着公共汽车回家的蒋衍,脱了外套拿在手里。走进部队大院后,没有上楼,是径直往小区里的空地走去。葱郁的树荫下设着几排长凳。他记起,去年,岳父6司令,在这里和他谈过一次话。

    说把女儿慎重地交给他。可能当时6司令已经知道,他小媳妇即将面对的复杂困局。

    蔓蔓坐在长板凳上,这会儿,她神情有点恍惚,出来透口气。如果不出来透口气,她都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背后,突然伸出的两只手搭在她肩头上。

    是老公的手,既温柔,又可靠。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的声音这刻听起来,比什么时候都轻。

    他站在她身后,没有急着去扳过她的脸,只是像岩石一般静静地立在她身后:“我下午接连接到初夏和二姐夫打给我的电话,你说,我能当做你什么事都没有生吗?”接着,他像是要转过身去,道:“不管怎么说,你哥打人就是不对。我该去找你哥理论这件事,给你出口气。”

    “别——”她拉他袖管,动作飞快,是在他话刚说完的一秒之间。

    “那怎么说?”他缓慢地转回身来,英俊的眉宇下的眸子里带着一抹促狭,又是充满怜惜地看着她的脸。

    按赵文生转陈孝义的话来说,君爷打过去,打,好像是没怎么打到她,但是,君爷自己的手倒是划伤了。

    她的脸是完好无暇,只是额角上一点红。不知是她哥有意无意避开,但是,那时候她哥的确是用尽了力气的。如果她哥不是用心地去打她,或许,她现在这心里不会这般愧疚,这般折磨。

    她哥的用力,应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东西。想温世轩都从来没有打过她。许玉娥打她,向来都被她躲开。只有她哥突然的这一打,她想,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是压根没有想过闪开这一巴。或许吧。所以,这一巴,岂止是震到了她心里。是突然如一刀破开了眼前的云雾。曾几何时起,她一直,一直认为没有比温世轩更亲的人,走进到了她心里并且留驻了下来。

    一巴下去,她不疼,只觉得他应该很疼。

    这种生疼的感觉,像是要把她的心撕成了两半。

    “阿衍,我不知道怎么办。”

    伸出的两只长臂,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什么事都好,不是还有我吗?”

    黑夜拉长了路灯下的两条重叠的人影。直到周围万家灯火一一亮起。他牵住她的手,她紧握他的手,站了起来。

    6夫人在接到儿子说今晚加班不回来吃饭,又接到女婿说要带女儿去外面下馆子,两通电话后,她有点傻地看着摇篮床里的两个娃。

    两娃和姥姥眼对眼瞪傻眼。

    “开饭吧。”6司令卷着袖口走出书房,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赞道,“今晚好,儿子女儿都不在,我们两个可以清净地过二人世界。”

    两娃听到姥爷这话,异口同声哇道:我们呢。

    真是,人小容易遭人忽视。被自己爸妈忽视算了,现在连带起了姥爷。

    这时候仍是姥姥好。

    6夫人拍了拍伸手拿筷子的老公:“你说他们这一个两个突然不回来吃饭,不会很凑巧吗?”不说自己儿子,女儿女婿是自从有了两娃后,更不敢去外头吃,要回来尽父母责任。

    “他们是年轻人,别看生了孩子,但结婚才一年,去外头浪漫下我们要理解。”6司令说。

    看这样子,老公一点担心和疑虑都没有。6夫人似乎也该安下心来。

    晚些时候,女儿女婿先回来了。蔓蔓照往常一样抱起儿子,看看女儿,像是欲言又止的。

    6夫人没细想,道:“对南南有什么事交代吗?你哥回来我告诉他。”

    “没,没事。”蔓蔓匆忙地应道,抱着儿子回自己房里的身影,活像个做了什么事拼命逃的逃兵。

    小南南见妈妈这样子都觉奇怪,何况6夫人了。

    再晚些时候,大概十一二点,君爷拿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拉开了家门。6夫人一直没睡,抱着外孙女等着儿子回来。见这时候君爷总算回来了。6夫人起来问道:“怎么这么晚?”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君爷说,故意侧过去冲着母亲背过身的样子,像是躲避着什么。

    6夫人看他和女儿如出一辙,轻蹙着眉,道:“你和囡囡之间出了什么事?”

    伸开掌心能看到那条ok绷,他用力地抓起掌心,说:“没事。”

    “真没事?”6夫人追着他问。

    走到房门口,回头扫见到她怀里那张半眯着眼的小脸蛋,与妹妹其实像极了的独一无二的狡黠与聪颖,他深吸口气,像是要伸出手去接时,又是没力地收了回来,说:“今晚南南陪你睡吧。我明早要早起。”

    听到这话,6夫人可紧张了,低头审视着突然遭到拒绝的外孙女。大脾气公主,明显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反而是耸了耸小额纹。

    等6夫人要抱外孙女回自己房间时,背后,忽然又传出儿子低沉中略带温柔的嗓音:“还是我陪她睡吧。免得今晚她闹脾气。”

    6夫人一愣,没来得及反应时,见儿子已经伸手将她怀里的小公主抱走。目送儿子的身影进了房门啪关上,6夫人这是做母亲的感觉:定是儿子与女儿生了什么事。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姚夫人。

    姚夫人到早上,找到6夫人透露:“子业昨晚上回到家一声不做的,到今早上,五六点钟就出门了。说是去跑步散心。后来,我打电话问高大帅。高大帅说没事。我就奇怪了,我都没有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他直接答我这声,不是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那你没有仔细问他?”6夫人紧张道。

    “我问他,他不说。部队的风格。属于军事机密的涉及领导威严的都不能说。”姚夫人头疼地揉揉额角,问,“6君呢?”大概想着从君爷口里看能不能问出几句。

    “别提了。”6夫人道,“他和子业一样,昨晚很晚回家,今早上五六点出门。问他,他说去洗车。”

    “洗车五六点?”

    “说开去单位让人洗。”

    姚夫人无语了,问起干女儿想说贴心话:“囡囡呢?”

    “囡囡一早上,被阿衍带去外面吃早餐了。昨晚上,他们两口子,已经没有在家吃饭了。”6夫人说起这些怪异的状况,心惊肉跳的。

    “在我看。”姚夫人分析出来,“肯定是你儿子和女儿之间又闹脾气了。不然,不会把我家子业都给牵上。”

    “可他们这回不像以前那样当面吵。”6夫人感到害怕的,就是这点。

    吵,好过把什么都郁闷在心里吧。两个人,好像都不想再见面似的。

    蔓蔓是能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哥,彼此都在躲着避着。这天,老公请假,陪她来到钟树康家里。

    钟树康见她一段时间没来,这时来是突然带了自己老公过来,像是很有意思地瞅了瞅她的脸:“后悔了?”

    说得好像,当初她在这里气冲冲走时,他早料到她会有这样一天,所以那天他一句话都没有和她再说。这已经不是姜是老的辣,是他都能清楚看到她肚子里的蛔虫。

    钟夫人走过来,拍下老伴,瞪个眼:“囡囡生完气回来,你难道不高兴?”

    “我好像有过不高兴吗。”钟树康老神在在的。

    此话充分说明,他那天压根没有被气着。

    蒋衍饶有兴趣地看着钟树康,感觉这人的说话做事风格,有点像谁。

    几个人坐下后,钟夫人给他们几个冲着茶。

    钟树康从案底下抽出一本药典,放到蔓蔓的面前:“这书,你自己拿回去翻翻。我都做了些注解在里面。有些药,你小时候应该自己服用过有印象,有些药则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经常赤脚医生会用到的土方子,我都做好了批示放在药物旁边。你自己对照着看,然后自己心里能有个底。”

    “钟老师——”蔓蔓刚想把如此珍贵的药典推回去。

    钟树康看着她,又道了句:“你不是后悔了,才来找回我吗?”

    她是后悔了。不然,不会来找回她哥一开始给她介绍的钟树康。她哥打她的那巴,她知道是为什么了。不是因为她护着温世轩。而是,她怀疑了她哥的能力。她怀疑他这点,就等于质疑了他的真心。想他艰苦这么多年走到了今天,都是为了谁。

    “我好像一开始就和你说了。你哥很厉害。”钟树康道,“但是,你别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哥做事厉害,只是说你哥在学术上厉害。我这个人,只尊重学术上厉害的人。所以,你爷爷来我这,我都没怎么敬重他。你哥到我这,则是截然不同的。”

    “我,我明白了。”

    “不,你还不明白。”钟树康继续看着她放在药典上迟疑的手,“你哥真的很努力,不是天才,也要把自己变为天才。这种努力已经远远出一般人的范畴。可见他那颗心是用什么做的。”

    她哥那颗心,其实不是冰山,是冰唇底下裹着火热的熔岩。

    艰难地抽口气,她捧起了书。

    钟树康看着她动作,温和地点了点头。接着,钟夫人拉着她到后院子里逛逛。钟树康在客厅里,与蒋大少喝上几盅观音。

    蒋衍举起茶盏,敬老前辈一杯。

    钟树康拿手盖住他杯口,低声说:“蒋大少,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连老前辈都叫自己蒋大少,蒋衍挑着俏皮的眉宇,微微勾唇角不露牙齿,更是不予置否的。因为论起来,他和钟树康真是不熟。所以媳妇到钟树康这里,他只闻到风声,也没有想到上门拜访。但是,他的一些工作性质,大舅子都不知道的东西,钟树康是知道的。

    钟树康当然不可能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等自己太太带着蔓蔓折回来时,已是与他聊起了日常琐事和爱好。

    蔓蔓和钟夫人绕了一圈回来后,应说这次,钟夫人带她是去到了后屋的储物间去看宝物了。回来时,蔓蔓不禁都有点兴奋:“我有林老夫人的一幅字联而已,没想到钟老师这里珍藏着林老夫人的一幅洛神赋工笔。”

    “喜欢?”钟树康问。

    “很喜欢。”蔓蔓说,“林老夫人的字是承继了父辈,带着豪气。但是林老夫人的工笔画市面上都没有见过,我是第一次见,非常细腻,出乎我预想。”

    “你知道那是她多少岁时画的作品吗?”

    “多少岁?”蔓蔓猜不出来。如此成熟的笔力,应有一定年纪。但是年纪偏大的书画家,不一定都会细腻作画了,会看重大局布置较多。

    “她三年前的作品。”说完这句似乎能令人惊赞的话后,钟树康却把语气突然一转,转到了截然相反的结果,道,“三年前,她拿这画去参展,结果画展上,有一幅和她一样叫洛神赋的画作。她因此把自己的画从画展上撤了回来,说是羞于见人,本想毁了它,你师母真心觉得不差,非把这画给抢救了下来。但是答应了对方永远不将画作公布于世。”

    可见,林老夫人在这幅同名画作上受到的打击,远出了她本人的预想。蔓蔓正想着是幅什么样的名画,为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

    钟夫人在旁插进来补充地说:“我当时和她说,不就是个年轻人,让着没关系。可她说,正是由于是年轻人做的画,感觉上是达到了她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而年纪如此年轻却轻易越到了她面前,令她更无法承受。”

    “年轻人?”

    “年纪和你差不多,五年前不也就二十出头。现在已是清华美院的客座教授,在中央美院也有一席之位。好像是姓庄。”

    这话不仅蔓蔓听得全神贯注,蒋大少听着,也是在眉宇之间划过一抹微澜。

    ……

    为了表现出自己是彭芳真正的男朋友,6欢小朋友不遗余力,现是天天跑到清华和假女朋友一块用餐。这用餐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他们四周的眼睛想装作看不见都难。不过,姚子宝在他们“约会”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要插上一腿。纵使如此,要让人误会并不难。

    那天,彭芳走下饭堂的台阶时,脚底踩着什么突然一滑,6欢在她身旁,眼疾手快捞住她手臂。

    台阶下面,鲁玉和戴兴伟、米薇并排走着。乍看到6欢在这里出现,米薇和鲁玉都略吃一惊。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传言,米薇表情暗沉。鲁玉装作别过脸没看见。

    彭芳不用猜,只是感觉6欢抓着她手臂的手一紧,都知道下面这几个人是认识的。

    “走吧。”戴兴伟扶起的眼镜,似乎对同校的师妹彭芳比较感兴趣,冲彭芳笑一笑。

    6欢立马拽着彭芳往旁边闪,低声问:“他是谁?”

    “你不是认识那两个女的吗?”彭芳反过来问他。

    下面三人走上台阶时,看到了米薇揽着戴兴伟的手,6欢恍然大悟。这人,就是传说中米薇要和其即将结婚的男朋友了。

    等那三人擦肩而过进了饭堂。彭芳轻轻甩开6欢紧握的手。6欢也没在意,目光尾随着那饭堂门口。

    彭芳打趣地说他:“看你这样子,人家还以为,你是旧爱恋恋不舍呢。”

    “旧爱?”6欢摊个手,“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时,鲁玉不知刚好为什么事走到门口,听见他这句话,脸色半霭。折回身去,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急匆匆地直线走到饭桌前。

    戴兴伟与鲁玉算是有一定交情的朋友了,绅士地帮她拉开张椅子。

    米薇等她坐下后,拿着两支筷子互相交打着,说:“校内传得风风雨雨时,我都还不信。现在亲眼所瞧,见这女孩长得真是一般。看起来,那个他看中的是她家庭背景的事,是真的了。”

    鲁玉道:“他想和谁交往是他的自由。”

    “可他之前,和那几个小子粘着我们算什么?”米薇说。虽然她有男朋友,但是,不妨碍她享受被人追被人捧的乐趣。所以如果这个本来追她们捧她们的人变了心,她这眼里看着也是根刺。尤其6欢这种之前有意隐瞒了自己身份的贵公子。

    “他有钱有势,家里有权,想要什么女孩,都是唾手可得。他之前粘我们,不过是图个新鲜感。你不会傻到信以为真吧?”鲁玉冷冰冰地说着。

    戴兴伟闻之一笑,像是很稀奇她现在这副态度。米薇直接说她:“我当然不傻。傻的好像是你。你好像对这小子是感兴趣了,不是吗?”

    鲁玉的眼底掀起一阵狂澜。

    米薇闭住了嘴巴。

    戴兴伟轻声说:“我并不觉得他和那女孩子是真的,八成是在搞搞游戏。”

    鲁玉转过头。

    “怎么说法?”米薇拿筷子等着男朋友分析。

    “那女孩我知道。说是家庭背景了得,其实一般,主要靠的不是她直属亲戚。”戴兴伟说出那次和蒋大少他们见面时了解到的一点内幕。

    鲁玉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竟会是在心里松口气。

    米薇看起来是觉得,如果6欢和彭芳真好上了才算有趣的新闻,所以对于戴兴伟这个抖料是无聊至极的模样,举着筷子说:“说回正事吧。”

    “什么事?”鲁玉不解地问。按理说,被6家这般一搅合,紧随吴裕安的入狱,吴俊国是危急关头逃到了海外去,短时间内是没法再拿他们怎样了。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事情眼看是都解决了不是吗。

    戴兴伟道:“吴俊国没想过放过我。他在海外一天不死,我都是受到威胁的。”

    “我说——”米薇拿筷子头指向未婚夫的鼻子,眯起危险漂亮的猫眼,“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到这种关头还对你穷追不舍?”

    鲁玉先是犹豫地环顾四周的环境,降低了声量说:“我们在这种地方谈论这些事好吗?”

    “当然要在这种人声越嘈杂的地方说话越好,这样,人家想窃听都难。”米薇胸有成竹很自在地往下说。

    鲁玉没有再反对,只听他们俩个说话。

    戴兴伟回头回答未婚妻刚才的问题:“其实是,我给他制作了后门。”

    “哪里的后门?”都是搞商业和计算机的,深知他这个后门,指的是政府软件的后门。

    “具体我不能和你们说。我只能告诉你们,通过这个后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一些1号和4号的绝密文件。”

    戴兴伟这话一出,米薇白了脸,晃着头,激动时,很想抽男朋友一巴:“你疯了,你是国家单位的人员,你难道不知道你做这些事都是要杀头的吗?”

    “我不知道他要拿他们的绝密文件。他们那时候只是和我说,他们被人诬告陷害了。有人直接告状到上面,要我帮他们查查看是谁做的坏事。”戴兴伟紧张扶弄着眼镜,从另一个角度表示,他其实在真正的战争与阴谋里面,只是个容易被人利用到的角色,心思仍是属于单纯的,容易被看透的。

    鲁玉或许也是在听到戴兴伟这话时,才和米薇一样得知戴兴伟只是专业知识高些其它智商不高。她揉着眉角,与米薇心照不宣地交流眼色。再放任戴兴伟这样下去,弄不好,她们两个又得陷入危机了。

    这样,她们只好全力把对方一锅端了。米薇冷冷地笑着。怪不得吴俊国跑海外去后,张落落和张父能留在京城没有走。原来,背后有那么大的势力支撑。

    “我们,是和6家继续合作吗?”鲁玉斟酌着问。凭她们一己之见,别说能不能撼动幕后黑手,只是要拿捏吴家都很难。

    “怎么和他们谈判?”米薇对着她说,“你想,之前是有那小子在给我们中间搭桥。我本来,也是指望你能与那小子摩擦出点火花,让我们得以进行下一步。但现在可好。这小子鬼精灵着,马上找了个可靠的新女朋友坐镇。”

    鲁玉皱起眉,想开口反驳她时,米薇摆了手继续说:“不管怎样,事已如此。这小子是不能倚靠了的。我们必须另找突破口。幸好这突破口,还是被我们找到了一个。”

    “是什么?”鲁玉和戴兴伟同时问。

    “这小子,和他哥,都有个死穴,或是说全6家人的死穴。”米薇缓缓吐出两个字,“温蔓。”

    戴兴伟立马联想起了初次遇见蒋大少那小媳妇的样子,温温吞吞的像只小绵羊,温顺可人,看起来是极易被拿捏住的女人。

    “据闻,出身很一般。虽说是6家的女儿,却是被一家很糟糕的家庭养大的。外界传闻她画技很好,但是,是不是人家有意吹捧她来奉承6家,我们不知道。毕竟,一是当年连一本都考不上的美术生,二是没有得过奖,国内外,大小画展的奖项,她一张奖状都没有得到过。”

    在米薇这般介绍出来的蔓蔓,的确是很弱,很好欺压。想来,如果不是她现在的娘家护着,这个女人,到哪里都要吃瘪的吧。

    “那你意思是要做什么?”鲁玉问,虽说6家女儿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是,她们现在是要和6家交好不是去得罪6家的人。

    “我们可以给她好处,算是卖个人情给6家。”米薇边说边向鲁玉挤了挤眼睛暗示,“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你和她关系好了,那小子能不看他姐姐的脸吗?”

    一箭双雕。

    蔓蔓不知自己在何时,已经变成了人家目标的雕。今早上,她避开了去父母家里吃早餐,却没能避开在楼梯口与她哥面对面迎面对上。

    “早——安——”两个字,以慢三拍的节奏从她口里说出来,伴随她起伏的心情。

    “早。”他似乎比她更畏惧眼下的场景,匆匆应了一声,提了公务包走下楼梯。

    她捉住他往下走的身影,喊:“哥——”

    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掌心里那道浅浅的伤痕早在隔日结疤好了,只是这ok绷仍象征性地贴着。

    “哥,我错了。”很是干脆利落的声音,若阵风吹来。

    他往回转,抬起的眼角四十五度斜视,到了她那天被他扫过的额角,是被刘海掩盖着。这让他眉头微皱,走上了台阶,在她要躲的瞬间,手指尖快地撩起刘海,直到见底下光洁完好。一声长息,从他唇里缓缓流泻。

    蔓蔓是跟着他在心底里长出口气,哪知道,这温情维持不到半秒,他猛地缩回指头,瞪着她:“你不要以为你道歉了,就能解决问题。”说罢,不等她反应,转身下楼。

    下面,姚爷正站在车面前等着他,见他略有些迟,并且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明显他心中澎湃,问:“怎么,和囡囡又说了什么吗?”

    旁边的警卫员拉开车门,君爷抬头望了下姚爷,快地说:“安排好,将资料送上法庭。”

【263】高深莫测另起炉灶

    谈及这个姓庄的天才画家,年岁只与自己差不多,说实话,无论任谁听了都是有压力的。<-》

    蔓蔓凝神,在素描本上打草稿,这次离地方办的工笔画展报名截止日期,仅剩两个月。离她上次参加比赛的经验,足足有八年的间隔。最近一次参赛,就那次,本是由奉西敏介绍参加的比赛,中间横出温浩雪等人阻挠,令她名誉扫地不说,比赛资格随之取消。后来虽说恢复了名声,但是,对比赛的种种兴趣接而消失。

    说来,她性子淡泊,本就不是爱和人家竞争的人。文艺这种东西,更讲究心境。所以,她的画作里,才能有他人达不到的境界,吸引了赵夫人林老夫人等人的关注。

    画技方面,她苦心经营,然基础弱薄的地方,时有纰漏隐现。只要是像她姥姥那样的鉴赏家,仍是能一眼指出她的错处。

    每当此时,她纵使知道不能时光倒流,却也很想有再次的机会弥补过去。

    笔尖停顿在了一只小鸟,忽然感觉丫丫电子书的小鸟怎么画都像被束缚了翅膀,犹如自己。眉头微蹙,歇会儿笔,从旁拿起钟树康给的那本药典。这不是现在那些一本都要厚达几斤重的药典,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编写的,内容略显单薄使得书本偏薄,拿起来掂在手心里不像药典只觉像一本练习册,里面拾取的却都是精要。

    她拿回来后,几乎天天都要翻上十页以上。每次略到眼熟的药名时,伴随的是儿时的药香,一阵阵,若浪涛似的,在她脑海里翻滚。她不能否认的是,钟树康的能力。仅瞧钟树康连脉搏都没有给她摸过,就给她的几幅凉茶,每帖都是准确地针对了她气虚的体质,补足她的中气,扶着她下垂的胃,使得她胃口气色都比以前增色明显。所以,钟树康在这本书里要给她表达的观点是专业的,这种专业,也是她哥所信任的,同时表达了她哥的看法。

    这样的话。轻轻合上书本……

    在这时候,忽然接到范淑霞的电话约自己出去见面,略出意外。

    一家位于西单附近的咖啡馆里,两人见了面。范淑霞近来的状况她有听范慎原提过,说是被君爷调离岗位后,回到原来部队不久,由于范奶奶身体不适,又回去了美国陪伴范奶奶。应说,两人自范淑霞受伤之后,是许久没这样单独碰面了。

    现在的范淑霞,看起来比起以前要稍显清瘦一些,头仍旧短短的贴着耳畔。

    “我要结婚了。”

    蔓蔓手里端着的咖啡杯子里的咖啡,微微起了波澜,月儿眼眨了两眨后露出惊喜:“什么时候的事?哪里的对象?”

    “虽然是他人介绍,他家和我家一样,都是做生意的,但是他本人是军人。我觉得可以接受就答应了。”范淑霞稍低的脸,像是害羞地说。

    蔓蔓点着头:“看得出你很喜欢。而且你结婚后,应该是留在国内。”

    “是的。只是奶奶身体不好,可能暂时只能先登记,没法办婚礼。”范淑霞道。

    蔓蔓问:“那你这次回国是来登记的?”

    “除了结婚登记以外,是有些事憋在心里许久,想来想去,必须向你坦白。”范淑霞抬起的双目,意味地看着她。

    蔓蔓把咖啡杯放下来,认真地问:“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你姥姥的事,我知道。”

    古沫的事,几家人一直掩盖的很好。照理说是连温家都不知道的事。然而难保范慎原消息灵通为了她平安从哪里打听得出。于是蔓蔓说:“慎原告诉你的?”

    “不,最初是我告诉我奶奶。”

    “哎?”

    范淑霞感觉得到蔓蔓对这事似乎真的是一无所知,可见君爷什么事都没有和妹妹提过,不禁眉头偏皱,不是很满意,更是与蔓蔓坦白:“我之所以会受伤,都是因为想知道玉佩的秘密。但是,现在这块玉佩的秘密,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比如你哥哥,比如那些抢玉佩的人。如果你本人不知道,我认为不大合适。因为这块玉佩名义上是传承给了你。”

    蔓蔓静静地听她说,不敢出声其实现在那块玉佩,依旧在她的掌控中。只是,范淑霞的话,多少带给了她一些惊奇。她猜得到那块玉佩上有秘密,但现在被确凿真的有秘密是另一回事。

    “我这回回美国期间,抽空去了趟瑞士。瑞士银行拥有全球一流的个人服务制度,它的绝对保密原则一直深受大客户的喜爱。所以,为了打探这其中的秘密,哪怕只是窥到其中一角,都让我颇费周折。”

    范淑霞如此说法,让蔓蔓更为惊讶。不是惊讶本身玉佩的秘密,是范淑霞为何对这事这么关注并且倾注心血。

    “蔓蔓。其实,你知道吗?慎原,这段日子天天晚上做噩梦。”

    白天,她和范慎原见面的次数并不少,从未现范慎原与以往有什么不同的样子,只是,偶尔,好像略显比以往沉默一些。蔓蔓吃疑着,等着她往下说:“他做什么噩梦了?难道是你们在美国的产业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他和我一样,终究自小衣食无缺,同时对自己的能力很是信任,对钱,其实不怎么在意。”范淑霞说,“我们两人,自小有一个抹不掉的阴影,那就是我们出生后,都没能见过的父母。”

    “我是有听说你们父母是出了车祸。”

    “实际上,我们的父亲比母亲要提早去世半年左右。当时出事的原因是乘坐了一架失事的私人客机。因为当时一块遇难的还有不少人,包括美国本地人,所以没人对这起事故和我爸的死因有过什么怀疑,只认为是单纯的意外。然而,现在慎原认为,我们父亲是做了错事,难逃天谴。而同时为了否认这个意识,澄清我父亲是无辜的。他又花了大量力气,想挖出那件事后面的内幕。”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我听不明白。”

    “那就是,蔓蔓,你当年离开6家的真正原因。”

    蔓蔓看着她,眼里略显疑惑,却同时表现的相当平静。

    “蔓蔓,是我爸,不是你养父,把你从6家在的那个村子抱走的。而且,我爸是受雇于你姥姥。但是,最终没有把你交到你姥姥手里,半途究竟生了什么变故。我爸究竟是谁的人。我们范家的财产究竟是受益于谁。这些慎原都在查,虽然困难重重。”

    “这些事,你奶奶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不。她不清楚。她原先只以为,这些财产,都是我爸在外投机取得的,如今知道有可能来自于不义之财,她这不一下病倒了。”范淑霞低着头,神情很为老人家的健康忧心。或许她今天来坦白,也是为了减轻老人家心中的罪恶感。

    蔓蔓吸口气:“你说,你去瑞士银行调查。”

    “我们范家也算是瑞士银行的客户了。而且,一些外来的投资,据我们所知,也来自于瑞士。最主要的是,我一个同学,她是瑞士人,在瑞士银行里面工作。她家里人,隶属瑞士银行高层。通过这些人脉,能探知到一点点的可让人猜测的线索。具体的,因为严密的保密制度,我们不能知道。”边说,范淑霞边取出张纸和笔,简单地在上面画了几笔玉佩的图样,“这张图,是我小时候在我父亲的笔记里面现的。可惜现在这张图已经丢失了,应该是被你姥姥的人收回去了。”

    蔓蔓看着她画,眯着眼,仔细观察了许久:“这——”

    “我原先想的是,这里面藏着保险箱的密码号。但是,据我在我同学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恐怕不是,是指编号。”

    “每样货品,它在登记的时候肯定要有个编号。编号与密码号直截了当的区别,在于编号可以是很长的,并且是在命名上有一点规律的。比如像我们的身份证那样,在后尾几个数字可以代表出生年月,至于前面的字母,可以作为货品分类。但是,由于每个国家对于分类项目使用的标志有可能不同。这个,其实也不大好确定。”

    “你说不大好确定,但其实你已经是确定到什么了,是不是?”

    “如果,这张图,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我想,指的应该是——合同。”

    保险箱里放的竟会是一份合同。蔓蔓稍微联系着一想,几乎是她哥知道的秘密,她这会儿也全晓得了。

    “你好像不惊讶?”范淑霞吃惊她的反应。如果是自己,早就对保险箱里放的是份合同却不是金银财宝这样奇怪的事,感到很不可思议。

    蔓蔓不仅不惊讶,而且,她感觉到,既然范淑霞都知道这事了,以她姥姥那么谨慎的性格,八成,是要将东西转移的。可这点,她哥可能不知道,对方,也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哥或是对方确定范淑霞知道这事,不用想,都能猜到两方在紧张之际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所以说,她姥姥是多么多么可怕和冷静的人。在死前仍旧布置了这样一手,像是向她哥全部交代了一样,其实不是,是留了一手。如此一来,糊弄到了她哥,也糊弄到了所有人。让所有人,仍在傻呆呆地追着她那块玉佩。

    “我说,淑霞,其实你该像我姥姥说的那样,谁都不要说出去这个秘密最好。”

    范淑霞一愣:“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你真的只能守口如瓶。你奶奶,慎原,都不能说。不然——”蔓蔓脸色严厉,口里吐出,“他们都有可能和你一样,遭到毒手。”

    范淑霞的手摸到胸襟上,突然一阵害怕,不知道四周是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

    “别担心,在这家咖啡馆会很安全。”蔓蔓手里稳稳地托着杯子。

    哎?范淑霞环顾这家面积不足一百平方米的小咖啡屋,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咖啡屋。在电话里听蔓蔓说的这个汇合地点时,她以为就是一家新开张第一次听说名字的小咖啡屋,心里本没有什么疑虑。现在,在听到蔓蔓说的这另一句话时,她茅塞顿开:“这家咖啡屋的老板是?”

    蔓蔓没有做声,即是默认。

    范淑霞对她的惊讶再度升了一级,不敢问她这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的事,只觉得她是越来越高深莫测。

    如果以这个来说她高深莫测,蔓蔓自己都觉得好像言过其实。萌生完全属于自己产权的念头,是在那次画饼充饥里面生的争权事件之后。她突然现,生意做大了,利益大了,本是一个阵营里的朋友,很难做到彼此再那样知心毫无隔阂。换句话说,打江山时可以是共患难的战友,到守江山时,说不定祸起萧墙了。

    她不是朱元璋,登上位置,就拿兄弟开刀。而且,更不喜看到兄弟之间残杀。但是,人心叵测,她又不能完全去控制人心。想来想去,只好是自己另创业,主权拿到自己手里是最安实的,到时候也可以帮助人。有了画饼充饥做经验,这次,她只做起最简单的生意,咖啡屋,不准备扩张业务。

    虽然,刚开始又是困难重重。好在,她在这其中现了咖啡屋的另一个好处。她想在这里搞一些小动作时,那真是谁都不知道的。连老公,她哥,死党初夏,她养父,通通都不知道。

    范淑霞这么猜她,但究竟是不是,没有个准则。她如果去查咖啡馆的注册人,肯定又不是蔓蔓自己的名。即使这样,蔓蔓还是先警告她不要多嘴。

    她们在这里说完正经事后,蔓蔓接着对她说:“如果别人看到我和你在这里谈话,问你谈了些什么,你怎么回答?”

    “就说我结婚登记的事。”范淑霞灵敏反应道。

    “好。”蔓蔓抽出钞票,放在桌台上,与她一块走出了咖啡屋。

    咖啡屋服务生,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们俩,弯腰恭送她们离开。

    这一幕,落在盯梢的王海等人眼里,硬是瞧不出任何名堂。只是听她们一路说着结婚的事。

    君爷这边,得到同样的消息称,范淑霞要结婚了,所以找他妹妹,可能到时要他妹妹筹办婚礼现场,恐是要在【画饼充饥】里面办喜酒。这则信息,在他心里激起了一丝波澜。在【画饼充饥】办自己的喜酒,这本来是他安排好的戏码,这样被人捷足先登的话,他心里当然不乐了。

    他身边的人,见着他闷闷不乐起来,以为他这是在担虑法庭辩论的问题,被聘请来的李律师说:“6科,我相信,这场辩论,我们的胜算会很大。”接着,又说:“只是,我听说6科的妹妹本人,已经向有关部门申请改姓的事了。”

    “是的。”君爷冷冰冰的声线在空气里飘荡,像捉摸不住的幽魂,“但这不妨碍我们要打这场官司。”

    为此,那个李律师是全糊涂了。这场官司,打的,不就是为了让蔓蔓改姓为6。

    姚爷端着杯茶过来给忙活了一天的律师,俊美的容颜笑起来如花一般赏心悦目,与他说:“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是,有时候打官司并不仅仅是为了取得诉讼胜利,不是吗?”

    李律师固然不懂这两爷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却知道这场官司是非打不开了,而且,已经申请了不公开审理。私底下,姚爷对他有过交代,如果对方想庭外和解交涉,随时可以进行。没有说答应,只说进行。这里,两爷是在等什么?

    法院的传票,理应要送到温世轩手里。然而,先一步接到有这场官司消息的,无疑是范慎原。不出所料,范慎原很是紧张,为温世轩,也是为他自己和家人。

    谨慎考虑之后,他按下了号码,直接联系了贵方的李律师,以温世轩的名义,争取庭外和解的可能。

    夏日的天气,说雨就雨,轰隆隆的雷声一过,伴随狂风暴雨。

    高考生是考完了,但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考生,仍在继续煎熬着。6欢在考场里,埋头做最后一科的考试。在他侧边隔一张桌子,坐着的是张晓亮。

    考场的铃声响时,要求考生停笔后全部坐在原位,由监考老师从头到尾收取考卷。

    6欢看见了临时走进考场里面,帮忙收卷子的孙枚。话说,对这个孙枚,他是许久没有碰见过了。据闻,自从她哥坐牢房后,她低调了许多,一直窝在实验室里钻研自己的课程,而且,近期获得了教授推荐,在国内外期刊上表了新的论文。

    他亲眼看着孙枚走到张晓亮的桌子面前,收起张晓亮的考卷时,张晓亮朝她露出微笑。孙枚则一脸面无表情的辅导员面孔,好像不认得张晓亮这人似的。张晓亮为此摇头晃脑了下,好像也不在意。接下来,孙枚是走到他这边来了,伸出手,在沾到他那张考卷的时候,或许是扫到了几眼考卷上的答案令人惊奇,眼角,极锐利地扫过他脸孔,又极快地收回去毫无痕迹。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6欢心里上造成太大影响。

    考试结束后,6欢打电话和姚子宝说起今天遇到孙家那个女妖魔了。

    姚子宝却只问他:“考得怎么样?”

    6欢知道他紧张奖学金的事,因为他们两个的奖学金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下一步投资,于是信心十足地说:“拿个国奖应该没有问题。”

    “可我听说北航之友比国奖的钱还多。”

    “名头上,国奖响亮一些。”6欢小朋友要考虑名声问题,不止是默默拿钱,名利双收才是胜利者的姿态,“再说了,那些公司,如果我愿意,可以现在就秘密在他们里面工作,给他们做外包编程。”

    “有门路吗?”姚子宝先这么一问,继而想起,道,“对,有你姐夫在,你想要赚什么外快绝对不难。”

    “你和我姐夫也熟,同样可以找我姐夫。”6欢小朋友不以为意。

    “不了。”姚子宝默了阵,道,“我可能要进戴兴伟的实验室,想看看他究竟做些什么。”

    6欢闻之神情一变:“如果你去,我也——”

    “不行,不能都在一条船上。不然,到时候谁救我。”

    6欢不是因他这话才决定不跟着去的,是突然想到,张晓亮好像在暑假期间,要参加什么比赛。他决定去凑这个热闹,谁让他怎么看,都对这个家伙看不上眼。总觉得这家伙鬼鬼祟祟后面有阴谋。

    如此一来,兄弟两个都谈妥了在暑假期间的日程。接着,在宿舍里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家。

    张晓亮在考试过后,找到孙枚,叫:“表姐。”

    “你在学校这一年里,究竟怎么学的?”孙枚转过身,第一句,直指他的学业不精。

    张晓亮面上不好看,说:“我成绩不差。”

    “你成绩不差?你上半年已经输给了他,我看你这下半年,也就是一整年都要输给他了。更别提拿到国奖为我们家争光!”孙枚一声声的逼问,像钉子戳着张晓亮的肋骨。

    张晓亮沉着脸:“这成绩都没有出来。我对我自己的这次考试很有把握。”

    “我就看你今天的考卷和他的考卷,以我能力,都能看出优劣,何况其他人。”孙枚骂完他,气呼呼地坐下来。现在这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只有这样,她才敢暴露出本性。实在是因上次在画饼充饥出了次丑,加上她哥哥的下马,如今家里连不管她的父母,都屡次教她要知道收敛,再不收敛,八成要像她哥。外面不能脾气,家里不能脾气,她这脾气,只能冲着比她劣势不敢拿她怎样的张晓亮身上了。

    张晓亮早就知道她心情不好,而且略微知道,这与她感情上的波折有关,于是被她骂了也没有害怕,赖皮地笑一笑:“我听说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她知道季云和常云曦拍拖之后,一气之下,马上给自己找了个自以为不逊色于季云的男朋友。充分高傲的姿态来表明,以她孙家大小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随手可得。但是,终究不是自己喜欢的。对方再怎么好,都在她心里比不上她得不到的季云。

    可季云只喜欢常云曦。如今,听说季云要让常云曦上季家见父母了。她这五脏六腑像是被虫咬了一样,非得干出些什么不可。

    “呵呵。”她凉凉地笑两声,“你不好好学习,管我交往男朋友做什么。”

    “因为表姐的事向来就是我的事。”

    “你放屁!”孙枚跳了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去勾搭我爸。让他给你开后门,让你参加比赛,让你获奖,让你加分。你想趁我哥不在霸占他的位置。”

    张晓亮被她骂着,不过也只是把双手插进口袋里,不吭不响的,好像她说的话,才是垃圾一样。

    那是,没人不为私利存在的。他学习成绩再好,如果没有像6欢那样强大的后台怎么行。他承认,孙靖仁是关键上掉了链子,他也向孙靖仁的父亲孙耀威保证了,绝对不会像孙靖仁那样克制不住自己。孙耀威是需要一些后辈能上来辅助自己。张晓亮听话,能力并不差于自己儿子,孙耀威才不会去答睬女儿在这事上的非议。

    孙枚感觉张晓亮就是条蛇,随时会在孙家里面咬人一口,偏偏,孙家看中他,还离不开他,比如她自己。她心情不好时,都只能拿张晓亮来出气。

    “表姐,真不需要我帮你?”张晓亮朝她挤下眼睛示意,如果她想找人给点常云曦厉害,不是不可能的。

    孙枚却是冷冷的:“你不要给我画蛇添足了。”想找常云曦麻烦,她自己都有无数的办法。但是,这不是她的目的。她要看到的是常云曦死这个下场。除了常云曦以外,有另一个人,也是她恨之入骨的。那就是给了她难堪至极的,与常云曦情同手足的温蔓。

    张晓亮从她脸上,似乎能看到死神的阴影,瞬刻,在心里生生地打了寒战。

    孙枚这段时间能收敛的这么好,说她是在忍,不如说,她早就已经蜕变了,成为更高级的妖精进行着她的阴谋。

    张晓亮唇角一勾:真想知道她是用了什么阴谋。可以的话,他也想借用借用对付他必须除去的敌手。

    教学楼外,暴雨横行。骤降的雨势,出了许多人的意料。

    赶到清华的6欢,见雨这么大,都不禁愁眉苦脸起来。姚子宝打着伞过来接他,顺道帮他拎行李,说:“听说很多地段都淹水了,公交车没法通过,我们等明天水退了再回去吧。”

    “阿芳呢?”

    “你还真关心她?”

    “当然,她是我女朋友啊。”6欢小声说,“假的,也得关心一句吧。”

    姚子宝听着若有所想的,接着道:“她先走一步,半个小时前,我没能来得及通知你。”

    “这么大的雨她都走?”

    “半个小时前没听说淹水。她可能想着赶紧回去。”

    “她急着回去做什么?”

    姚子宝为这个问题,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长久。

    “喂?”6欢的胳膊肘撞撞他。

    “你不知道吗?陈中校的父母到京城了,前天到的。到的第二天,就给陈中校安排介绍女孩子了。”

    6欢眨巴下眼:“这——”

    这真是太不凑巧了。

    雨下得太大了。哗哗的雨势若倾盆似的。城市里变成了大鱼缸,望过去,一片汪洋淹没路面。公交车过不去,靠在了街边。彭芳第一次遇到这种困境,而且,与她一起走下公交车的,还有蔓蔓。

    在和一群人走下车时,彭芳才现,原来蔓蔓和自己是一辆车上。

    “蔓蔓姐。”她大声叫了两声。

    拎着东西又撑着把伞的蔓蔓回过头,看见了她。她在雨中一溜小跑过去,和蔓蔓并肩是走到了一座商业大厦里头避雨。

    “蔓蔓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去饭馆。”蔓蔓说。主要是因听说了范淑霞的话要去见见范慎原,结果范慎原出去了,有人说他好像是接到了律师所的电话,反正没见到人。

    “我是回家,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大雨。”彭芳低头跺跺脚。

    “宝儿、欢儿呢,你们不是经常一块回家的吗?”蔓蔓这会儿现她是孤身一人,问。

    “我急着回来。”彭芳老实坦诚。

    “你干嘛急着——”这话刚问一半,蔓蔓突然记起,昨晚上,自己老公刚和她要【画饼充饥】的优惠券,说是给陈孝义的父母卖个人情。陈父陈母的到来,引来了无数人的猜想。几乎每个人都认定,这回陈孝义在年内逃不掉结婚这个命运了。因为陈孝义真的很孝顺,远比姚爷更孝顺。而且陈家夫妇对待子女不像姚家夫妇那般宽容,认为陈孝义这个年纪再不娶老婆,是不孝于列祖列宗且影响社会风气。

    彭芳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指画着屏幕上的圈圈。想打电话,又不敢。他短信都没回,保准,会将她电话挂了。

    人人都说,给他耐心,等,至少等她毕业以后。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又怎么等。难道,就等着他娶了老婆。这不是让她什么都不做自动放弃吗。

    她是个传统的女孩子,但是,不意味轻易丢弃自己要追求的幸福。

    爱情,是在指间可以一纵而逝的东西,不当场握住,让人悔恨终生都有可能。

    “阿芳。我们找个地方坐吧。”蔓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眼瞧这雨下得大,没完没了的,而且到处积水,想打辆出租车都不可能,有排等。

    彭芳被她拉着,在穿过大厦里头的通道时,迎面遇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这两个人,蔓蔓或是不认得的,彭芳却因为近来听得多又遇到过,急忙拉住了蔓蔓的袖管。

    蔓蔓吃疑:“是谁?”

    前面,米薇在看见她们两人时,已经迅认出了人。鲁玉在想着下步是否该装作视而不见时,见身旁的米薇已是走了出去,对着蔓蔓道:“请问是蒋中校的太太吧?”

    “你是?”

    “我有听我未婚夫提起你。不瞒你说,我未婚夫与蒋中校曾经共事过,也算是朋友。我叫米薇。”

【264】二救一

    米薇说自己车就停靠在外面可以顺风载她们一程回家。<-》舒咣玒児彭芳对这人本有戒备,但想着,可以快点回家,因此没有阻止。蔓蔓不知内里,彭芳又没有了反对声,眼见雨势不断,这会儿不回家不知何时才能到家,于是对米薇说:“那麻烦你了。”

    见目的达到,米薇冲鲁玉示意地笑了下,走在前头去开车。鲁玉领着她们两人一起往外走,时而目光瞟着彭芳的样貌。不得不承认米薇的话,这女孩长得真不算好看。不知为何,这种相貌不怎样的女孩,反倒给了她压迫和危机感。或许是由于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明知样貌比不上,在其它方面反而能有优胜的可能性。现在没有了样貌,等于一条起跑线上,没有了潜能挥,她的胜算看不到未来。

    看了彭芳,再打量蔓蔓。蔓蔓比起彭芳,虽说五官一样不出众,却另有一股风流的气韵。不知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是这样,有着成熟女人的端庄和初为人妇的青涩,夹杂在一起,别有滋味,是一些没结过婚的女人没法比的。

    鲁玉想到自身年纪同是差不多了。同龄的米薇都有了结婚的打算,她心里不可能说是对这方面没有期待。但是,她家境虽没有米薇好,对于对象的选择,是要比米薇更挑剔一些。米薇更讲究对象的能力才华方面,她则好比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更希望有一种爱恋的感觉。

    蔓蔓感觉到了对方射过来的视线复杂深奥,心头顿生疑虑。

    几个人走到大厦外头。米薇的法拉利开了过来。四个人全坐上了车,两个在前两个在后。

    雨继续在下着,像是没有停止的可能。彭芳想,幸好搭上了米薇的车。眼见着身边一辆辆不载客的出租车擦身而过,俨然都不打算接客。

    米薇是顺着她们说的地址,启动了导航仪,沿着导航仪所说的道路走,看起来是这样的。只有鲁玉坐在米薇旁边,知道米薇是故意绕了点远路,意图拖延时间和蔓蔓说上话。

    米薇说:“嫂子,不知嫂子您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蔓蔓听到她在问自己,道:“我现在在家带小孩。”不是很熟悉的人,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是啊。”米薇拉出丝长气,“可我怎么听说嫂子是个有名的画家,是吧?我没有听错吧。”

    既然是人家都打听到了的消息,蔓蔓说:“是念书时学过画画。”

    米薇在车前镜里拉起涂了口红的唇角,笑道:“嫂子真谦虚。明明是知名画家,却诓我这个外行的。”

    蔓蔓仅从她这句话,就觉得这人话语玄机不好打交道,一时更是谨慎闭紧口风。

    见蔓蔓没答,米薇却是在心里暗地里着急了,想自己是不是露了馅,或是这个6家千金想摆架子,想到后者,她唇角又拉开,说:“嫂子可能不知道。我家里虽说是以企业起家,但我妈是人大代表。家里经济产业算是国家的行业支柱之一。我妈见过许多国家领导人。”

    蔓蔓一听,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以为她是在摆架子,俨然这人定是事先对她有过一番了解的,微微开了声说:“米小姐,我和我妈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不能和你们相比。”

    米薇听起来却没有感到心情轻松多少,或许蔓蔓这话意思是自谦,可这不显得是她很傲慢拿自家母亲当旗帜。看来这个6家小姐比自己更会说话,若不是握着方向盘,米薇这一刻想拿指甲来咬。和她说话到今的蔓蔓,话声不卑不亢,温温吞吞,不强势,却令人想着火。偏偏像棉花似的,别人拿拳头砸完全无济于事。让她是二丈摸不着头脑,第一次遇到蔓蔓这种人,束手无策不说,简直是没进入正题已经在心里受到挫折。

    车内一时间弥漫的气氛僵硬。

    米薇踩了踩油门。

    彭芳低着头,在手机里和6欢写着短信。

    6欢问她现在到家没有。

    彭芳写着:我和你姐一块下了公交车,现在搭上了别人的车要回家。

    6欢惊讶:我姐?

    彭芳写:是,蔓蔓姐出来办事,我们就碰上了。

    6欢跟着写道:我和宝儿现在回不去,学校门口施工的地方积水了。等水退,可能要到明天。我姐既然在你身边,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们。

    彭芳想了想,看了看前面鲁玉的背影,不知道告诉不告诉他她们现在是和谁在一块。

    6欢却先问她道:你要不要先给陈中校报个信儿,说你回家了。

    彭芳问:我和他说这干嘛?再说,他都从不回我短信。

    6欢小朋友在旁焦急:你不会像我上次教你那样吗?你告诉他你在路上受困了,看他急不急,我看八成急。

    彭芳听他说到上回,知道不能怪他,仍不觉地有些恼:他急也不是为了我,只是因为我表哥的关系。

    6欢与她顶嘴:是吗?既然你都这么想了,为什么赶着回家?

    彭芳羞恼之间,咔,关了短信箱。

    在学校,姚子宝拿了双拖鞋给6欢换,看这天气情况,今晚6欢要睡他这边宿舍,出来见6欢摸着手机屏幕咬着唇咧着牙齿挠着眉头,典型的在想歪念头,问:“和谁打电话了吗?”

    “我姐和阿芳在一块呢。”6欢说。

    “她们怎么在一块?”姚子宝讶问。

    “路上遇到。”6欢好像浑身上了虫子,坐不下站起来,走来走去。

    “你在计划什么?”

    “我提议她和陈中校说一声。但是她不肯。我这心里不就急。”

    “为什么急?”姚子宝迷惑了,他这不是和彭芳是搞假男女朋友吗,难道现在假戏真做了。

    “我怕陈中校误会了我和她的关系,这样我不是做了黑人吗?”6欢小朋友煞有其事地说,表明自己很善良的心肠。

    姚子宝搭搭他肩头:“我觉得,你还是算了。看你上回给她出什么招,可好,把他们两人的关系搞僵了。”

    “我的主意有那么烂吗?”6欢眉毛挑衅起。

    “烂。”姚子宝这个字咬的很准,“说真的,你在这方面真的不行。你自己都搞不定,去帮别人,是帮倒忙,知道吗,兄弟?你是个臭皮匠,不是诸葛亮。”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6欢不死心。

    “可是,兄弟,现在只有你一个臭皮匠。”说罢,姚子宝拿指头堵住他嘴,“不要和我说要我加入的话,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你这人真奇了。你难道看着他们两个这样没有进展,不焦急吗?”6欢跟在他后头,见着他充耳不闻拿了肥皂和盆进了洗澡房准备搓澡,不甘愿地叫道,“是好朋友看着总会着急吧。还是你心里头依旧怨着她?”

    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意。

    6欢最终是做不了这个坏人,了条短信给陈孝义,解释他和彭芳其实做男女朋友的内幕,澄清之间的关系。

    陈孝义收到这条短信时,陈家夫妇正在家里。

    陈母拿了些相片和联络本给儿子看着,说:“这里有一些,是赵夫人介绍的。我看都挺好。无论家境相貌学历,都是有名的。而且,年纪与你相当,不会太小不会太大,对你的工作也很感兴趣。你是个军人要找个贤淑妻子,必须先能理解你的工作。”

    陈孝义一边听陈母的话,一边翻开6欢来的短信。看了6欢小朋友的解释后,他这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或许别人会上当,但是在他们这帮老大哥看来,6欢小朋友这场戏演的很假。而且,不看6欢,就看君爷摆明不插手的反应,都知道是假。

    毕竟,姚家看中彭芳,但6家不一定看中彭芳。不,对君爷来说,能配得上他弟弟的女孩,彭芳远远不够格。君爷熟知弟弟的品性,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6欢小朋友,或许现在未脱稚气,可是早已被认定和他哥一样流着可怕的血统,哪能如此轻易决定自己未来的妻子。

    陈母破费了番口舌帮儿子介绍完,却见儿子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笑。纵使是陈母,都知道自己儿子长了张石头脸基本不苟言笑的,不禁惊讶:“孝义,你这是和谁通话呢?”

    听到陈母这话,站在窗台边抽烟的陈父,都转过了身来。

    “没什么。”陈孝义搁下手机,“是我领导的弟弟,挺可爱的一个小伙子,在上大学,有时候和我们联系。”

    “你领导?6君吗?”陈父问道。

    “爸,是6君。”

    陈父陈母当年和6家在一个大院,可以说,在君爷小时候都是见过君爷的。

    陈母朗笑:“是啊,人家现在都当你领导了。不过说回来,6家这小子,在小时候已经忒遭长辈们喜爱。”

    陈父点着头:“是的。他家里对他期待很大,而他也没有辜负长辈期待,现在,是少将了。他这个年纪坐到少将这个位的,太少了。接下来,怕是要直接进入总装备部了。”

    “不是都说他是要预定进总后勤的吗?”陈母提出异议。

    “总后勤那地方,对他来说是大材小用了。”陈父摸着下巴,“他和他那些长辈野心挺大的呢。总装备那地方都怕委屈了他。”

    陈母听陈父都这么说了,想着君爷名声在外,但是,很多人现在谈及君爷,都不是论君爷的技术,而是论君爷的个人魅力。说明,像君爷这样做到这份上的,人家已经不是看君爷的能力才华,都是看君爷这个人。能具有独特魅力的人,才能做到人上人的佼佼者。可想而知,君爷接下来能爬到哪个鼎峰。

    “后生可畏。”陈母叹道。

    “是,我们孝义算不错了,自小与姚家那孩子有缘分,而且,现在被6君看中。”陈父转回来赞誉儿子。

    陈母点点头:“所以,这结婚对象必须好好选,不能乱来。你瞧,姚家那小子至今都没能定下婚事,一点都不急的。而6君,和白家那位大小姐,多年的感情纹风不动的。白家那位大小姐,我听说将来是要部队的总组织部的,管着所有人脉呢。”

    陈孝义听着母亲这话,心里感到压力和一点点的郁闷。他不想靠对象的家庭往上爬。他结婚的理想和领导不一样。诚然,他们陈家,尚不及6家姚家那种阵容,去计较这种婚姻利益,他自身觉得有点过了。然而,他本人的选择不一定父母能接受。大多数父母,将孩子拉扯大,看着孩子有出息,等于像是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是把孩子的未来当做了弥补自己当年的缺憾。因此总是爱给孩子指出条路让孩子去走。

    陈父现在虽是仍在部队里工作,终究是由于能力人脉等等原因,爬到了极限,不能再爬上去了。但是,他和老婆一样,希望儿子能再上一层楼。

    陈家能给子孙的东西有限,寄望予结婚后女方能带来利益是无可厚非的。

    “这样吧,你再挑挑,如果你觉得都不算好,我和你爸现在都回京城了,可以随时给你再找,务必挑出个满意的。”陈母对自己一表人才的儿子很有信心。

    陈孝义本想拿蒋大少的婚姻来做例子。后来想,人家蔓蔓实际上而且现在也是回归了6家做6家的女儿。这举了例子不是等于反例。说蒋衍好运气,真是人好有了好运气。但不是每个好人都有蒋衍这个运气,不足为证。说来说去,举赵文生的例子,可能比较稳妥。

    哪知道他刚提起赵文生。

    陈母说:“赵大夫那真是可惜了。真不知道怎么找的,居然找了个二婚的。奇怪的赵夫人,对儿子挑的这个媳妇一点意见都没有。”

    陈父听陈母这么说,可不同意:“人家那不是傻,是打的算盘很精。你想,他娶的那媳妇虽是二婚,但是做了6家那千金的姑子。这姻亲关系不能小看。”

    陈孝义不知道赵文生是不是这么想,但是按照父母的心态来说,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赵夫人有没有过这个念头。如此说来,他身边竟是举不出一个例子能说明自己不需要靠老婆。

    “妈,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下。”

    见儿子郁郁不欢地走进房间去的背影,陈家夫妇面面相看着。

    “他这不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吧?”陈父问陈母。

    都说母亲比较了解孩子。但是,陈母摇头:“我和你一样才刚回来,哪知道他在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再说,昨天带他去看个女孩,他不是没有拒绝吗?你说他自己若有交往了的,怎么可能不和我们说又答应去相亲呢。”

    “那他昨天和你去看了那个女孩觉得怎么样?”陈父追问。

    “昨天那只是练兵。”陈母沉着镇定地指挥布阵,“刚来,接触的人也不多,后面肯定有更好的。昨天那个,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真的很普通。样貌,长得倒是可以的,但是,家庭太普通了。”

    陈父听说家庭太普通没有往下问了。

    陈母却以儿子为骄傲继续往下说着:“刚见过面,对方就说要我们这边的电话号码,对方是很满意孝义的。那是,我们孝义到哪里,有样有貌,有工作有成绩,有荣誉。”

    陈父听着都觉老婆夸儿子夸的有点夸张了,忙打断说:“这话,在自己家里说着就好,到外头去,还得谦虚一点,免得人家听了生意见,说我们骄傲。”

    “知道啦。”陈母笑着合上相亲本子,又忍不住说,“我现在这做梦,都能梦到我儿子娶了一个像白家大小姐那样的媳妇。咱们不说样貌非得和白露那样漂亮,但是,论家境,和白露能比一比的女孩,不会没有的。现在独身子女多,家庭里,一个女孩都是和男孩一样宝贝。”

    对陈母这话,陈父没有反对,因为这个可能性,绝对是有的。想他上面的不少领导干部,不也就一个独生女宝贝得要命。

    陈孝义想娶一个类似白露家境的女孩,机会不少。

    这点,陈孝义不需父母说,自己都清楚。然而,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是一个,至少能让自己动心的女孩子。

    再翻出6欢那条短信出来看,进而就翻到了她上回来的信息。她总是来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息,比如说偶尔一则笑话,偶尔黏一副画,完全是看她自己心情的。说实话,在他眼里,她的确是像个孩子似的。只有单纯的孩子,才能这样无所顾忌在别人面前敞开胸怀。他一方面喜欢她的单纯,一方面却不得不顾忌她会成长。哪一天她蜕变成碟了,脱蛹而出,会回头再看他一眼这片绿叶吗?

    女孩子的迷恋和女人的爱情,终究是两回事的。

    想着,他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桌上。

    6夫人在家,看雨下得大,接到老公的电话说今晚不回家吃饭,倒是安了心,毕竟这雨太大了,逢人都能听见说四处淹水,消防兵都出动了不少。

    不久,女婿先回来了。

    蒋衍到自己家里不见媳妇,立马找到这边来,看只有两个小娃在,诧异:“妈,蔓蔓呢?”

    “她下午说出去办事,突然下大雨,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刚几分钟前打过电话给她,她说坐车在路上。”6夫人道。

    蒋衍这一路回来,也是淋了点雨的,外衣湿了一半,现在听6夫人这么说,没有心思去换衣服了,只是拿了条毛巾擦着身上,等老婆回家。

    两个小宝贝咬着小指头,望着他,好像也在问妈妈怎么没回来。

    过会儿,君爷和姚爷上楼梯了,两个人正好在说两个弟弟回家过暑假的事。君爷走进自己家门,姚爷跟着探个头,貌似不见自己弟弟和6欢的身影。

    6夫人知道他在找谁,就说:“欢儿打电话来说雨太大,和宝儿明天再回来,但是,阿芳是提前回来了,现在和囡囡一块在坐车。”

    “囡囡出去了吗?”君爷听说妹妹又跑出门了,不是很高兴。

    “她说饭馆有事,所以过去一趟。”6夫人道。

    君爷没吭声,只是一双锐眼看着窗外啪啦啪啦下的雨。

    姚爷打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说是红色暴雨警号了。她们坐什么车?”

    “出租车吧。”6夫人理所当然地想。

    “再打个电话问清楚她们现在在哪里。”君爷指挥。

    6夫人立马走去桌角的电话机那里拨打号码。其他人见状就此先放下手机。

    这拨了一通,蔓蔓在对面接了起来,说:“塞车,现在在想办法绕路,可能要一点时间。”

    “你哥问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我们真不知道。”蔓蔓往窗外观看着,“雨太大,看不清路牌。”

    君爷在旁边听见,火道:“不会问司机吗!”

    蔓蔓只好问起开车的米薇:“米小姐,知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吗?”

    米小姐?

    6夫人手里的话筒立马被儿子抢了过去。

    “哪个米小姐?”

    她哥怎么火气那么大,一个米小姐都能火?蔓蔓忍住耐性,道:“我老公同事的未婚妻。阿芳也认识。”

    说到这,一个雷响影响了手机信号,蔓蔓那边断了线。

    姚爷听到米字走了进来,问:“是米薇吗?”

    蒋衍在旁边已是坐立不安,拿了手机拨打起戴兴伟的号码,继而打听米薇的下落。

    再说米薇开着法拉利,本想绕远路的,现在,变成不得不绕远路的情况。因为堵车太严重了。不仅堵,而且到处积水。一不小心,车子掉进水里熄火的情况大有人在。这路绕着绕着,竟是不经意间给绕到了京城四五环去了。

    这会儿别说蔓蔓和彭芳急,米薇自己都急。鲁玉在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感觉。法拉利开到交架桥出入口,往上走的车道全部堵死,下走的车道里,米薇看着前面一辆小面包车过去了。紧接一辆较大的中型大巴,通过了桥墩下的过道。她任着赌一把的运气,启动了法拉利开往桥下的积水处。

    水,逐渐漫上了车轮,淹没了前后四个轮子,再漫到了车门的一半,要从车窗里涌进来。再往前开,随时能淹没车顶。车内的另外三个人急忙喊着停。

    米薇的勇气顿然消失了,停住车,拉杆,让车子后退,岂知后面紧跟了另外一辆小车,两辆车前头车尾挨了个正着。两辆车同时在水里熄了火。

    米薇想都没想,啪,拉开安全带,火爆地踢开车门。那水一下子涌进了车里。见状不妙,其她三个人要马上从车里出去。可后座的车门因为刚怕水淹进车里,全升上了车窗,这样车外的水顶着车门车窗,根本开不了。水势汹涌,不到几秒钟时间,迅淹没了车内。

    鲁玉是第二个从车里钻出来的,在看到后面两人没能逃出来时,慌然折回去,她先是看见了就近的一只手摸着比较圆,应该是彭芳的,刚想拽,被跟来的米薇打开。

    米薇在水里给她一个眼色。鲁玉心里慌,缩回去的时候,米薇已经在拽蔓蔓的手。是把蔓蔓从车后座里使劲拽了出来。

    她们两个人刚把蔓蔓拉出水面。地下水道可能堵塞的关系,使得水继续上涌。很快的,淹没了法拉利和后面一块失事的小车。

    奔腾的雨水朝她们涌来,好比千军万马。鲁玉和米薇都是识水性的,眼见这种情况,都被吓得惊慌失措,两人架着蔓蔓往高处奔跑。此时天降暴雨,雨水暴涨,不止淹没了桥下过道,一并开始侵蚀入口的车道。在入口处车道里的车主们,退车退不出去,踢开车门。

    一路,鲁玉只见后面雨水如张开了大口的巨鳄,身边,都是一块逃难面戴惊恐的人。这样可怕的景象,与鲁玉印象中的世界末日没什么两样。然而,对她们来说,直到逃到了高处,站到了脚下没有水淹的地方,见着前面她们刚逃出来的地方完全变成一片汪洋,完全不见了法拉利的踪影时,鲁玉一阵冰凉,从脚跟蹿到了头顶。

    因为她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车内的那条生命是逃不出来了。

    她和米薇同时喘了两口大气。米薇看着她,她看着米薇。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拽她?”

    “傻子,当然先要救6家的千金!”

    “胡说,你是因为觉得我不可能胜过她——”

    米薇不管她,是弯下腰开始查看被她们拽上来的蔓蔓。伸出的指头探到蔓蔓的鼻孔,没有气。脸一刹哗的青白。

    “怎么了?”鲁玉见她面色不佳,赶紧跟着去探蔓蔓的脉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指头湿漉,摸不清楚。不管怎样,在这时候,她只能是打开蔓蔓的口给里面吹气,再努力压蔓蔓的肚子。这都是她在学校里学的急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过了一会,一口水从蔓蔓的嘴里吐了出来。

    米薇的手指再次探到蔓蔓的鼻孔,见是有微弱的气息出来,她自己这才恢复了点脸色,念道:“幸好,幸好。要是她出了什么事,6家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

    鲁玉拿袖口抹了下眼角说:“可那个人——”

    “什么那个人?”米薇不满地瞪她,“等会儿救护车过来了,你嘴巴最好聪明点,想清楚怎么说。我们不是不救那个人。是当时那种情况我们只能来得及救一个。你说,换做6家人在那里,会是救谁呢?问君爷和6欢,肯定也是先救自己姐妹吧。”

    鲁玉干干地张了张嘴巴,咬住唇,一点腥红将她雪白的唇色染成了更可怕的颜色。

    她们四周,惊慌失措的人们,在看到雨水涨到边上没有再涨时,终于都冷静了下来,拨打起求助电话。

    如她们所想的,救护车,消防车,各路救援,在听说有水淹没人时,迅从各方赶来。先赶到的是交警,然而那水很深,雨又在下,天黑加大了救援难度,哪怕是消防官兵,都不敢立即下水去救人,何况没有一样救援器材的交警。

    6家里,由于接连打不通蔓蔓和彭芳的电话,几个人火从家里出。

    “妈,你在家里照看孩子。”君爷阻止母亲再往外走。

    6夫人的心悬在了嗓眼上,问:“可是,可是你们知道到哪里找吗?”

    “阿衍有办法。”君爷锐利的眼看了眼女婿。

    自从媳妇出过几次事后,蒋大少现在聪明了,用了个软件系统将媳妇手机的定位系统同步到自己手机上,利用卫星装置跟踪媳妇的踪影。虽然,现在蔓蔓的手机是打不通了,但软件是以每五秒的时间同步一次定位数据。根据最后一次数据,蒋大少是能比任何人更快的确定事位置。

    他们三个人,是开了君爷的车。因为君爷的车马力比较大,是改装的吉普。出时,君爷想了想,示意姚爷给赵文生先打个电话。毕竟一同出事的,可能有阿芳。

    军人开车不像普通人,并且君爷的车也不比普通轿车。别人看着不敢过的积水处,他们能准确判断后顺利通过。虽绕了点远路,但好在一路顺畅。结果,他们刚靠近现场,见消防车,和尾随来的救护车,都到了。

    “蔓蔓——”蒋衍熄了火就往聚集了最多人的人群里面挤,不会儿,他看到了围着的人群里面中间在地上躺着的人。

    君爷跟在他后头,却比他更快的,推开了站在他妹妹旁边的人:“让让!”

    “蔓蔓。”蒋大少两条腿忽然失去了力气似的,跪倒在边上,当指头触摸到媳妇的手腕处脉搏仍旧跳着时,自己胸口里的这颗心还没能从余惊中解脱。

    姚爷一面紧张这边的情况,一面是问起在场的人:“有见到另一个跟她在一起的女孩吗?”

    其他人,都指着和蔓蔓在一块的鲁玉和米薇。到场的消防队队长,也在向她们两人询问情况。

    鲁玉哆嗦着唇,好像是被吓得不能自语。

    米薇是咽着眼泪说:“是后面那辆车把我们撞了下去。我们都来不及退,水就涌了上来。我们三个逃出来了,还有一个没能来得及。”

【265】谁都不能动她

    赵家得知彭芳意外后,赶到现场时,消防人员已经下水搜寻被淹的车辆。<-》约过了五六个小时,传来消息称,一共被淹了六辆车,车里全部没人。其中包括米薇的法拉利。失踪人员不排除是被雨水冲进了下水道。如果那个人一旦被冲进下水道,那定是没救了的。不止没救,连遗体能不能打捞上来都成了问题。

    雨仍在下。消防官兵也不能冒险下到下水道里搜找遗体。同时,有关部门正在统计遇难人员名单。失踪的,是不是只有一个现在不能定论。

    “妈,你先回去吧。”赵文生摘下被雨水淋得一塌糊涂的眼镜,眼前是夜深一二点的城市,被汪洋包围的城市,看起来像是随时冒出野兽的大海,黑暗,森寂。

    赵夫人的心揪成了一团,每想到可爱的外甥女在冰凉黑暗的下水道里不知道生什么事,感同身受,周身冰冷彻骨,眼前几乎一黑。

    “妈。”看母亲跟着在雨中都站了五六个小时了,而官方考虑到安全情况暂停了搜索,赵文生催着母亲上了一辆的士,让出租车先把母亲送回家休息。

    赵夫人本不肯。可赵文生用力按住了她想顶开车门的手,有力地说道:“妈,你先回去,我这要到警察局里问问事时的情况。”

    “那我跟你去。”赵夫人答了这句后想着不对,转口道,“不行,我得在这里等。等到他们找到阿芳为止。”

    “妈!”赵文生又用力地喊了句,一向斯文冷静的眼眸里陡然一变,暴戾,声音却很低沉,“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死了?

    不止死了,是连遗体都永远找不到?

    那么可爱的孩子,聪明的孩子。她向来将这孩子当成自己未来事业上的接班人那般培养期待着。不仅仅是她,还有早就望女成凤的彭家夫妇。

    她怎么和阿芳的父母交代!

    赵夫人的手早已被雨淋得冰凉,现在如秋风里的落叶抖动。

    赵文生轻轻放开母亲的手,将车门关上。

    这是个活着的人必须承受的痛苦。如果可以,他也想替母亲承受这个痛苦。但事实是,这种痛苦是没有人能替代的。他母亲必须消化这个事实。

    老婆的电话打来了。在这期间,蒋梅倒是体贴,没有说每过几分钟给他一通电话。如今再打再问,无疑是在他心头上火上浇油。响了几下,见他没接。她立马挂了电话,转为了条短信。

    我和东子在家等你回来,务必保重身体。

    短短一句话,告诉他,还有许多人需要他。赵文生深吸口气,在要跟随警车走时,回头再望了眼那汪洋如海的黑暗,在那里,一片死寂,他看不到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条活鲜的生命,一个昨天还能听见她那把可爱嗓音的女孩子,没了。

    没法想象,完全无法想象……人,究竟是怎么没的?

    米薇和鲁玉在警察局里做笔录。米薇照着在现场的说法,原班不动再说了几遍。警察登记完她的口供,再问鲁玉。鲁玉手里端着温热的杯子暖手,声音很低,说的内容,却是和米薇相差无几。

    总之,就是水淹进车内时,她们三个急着往外逃。原以为车里的第四个人也是逃了出来的。可是,她们逃到安全地带时,才现,第四个人没有逃出来。

    按照她们的说法,彭芳没有被困车内溺水而是被雨水冲进下水道的可能性更大。

    到这个地步,所有救援人员都已经认定。那失踪的女孩是没救了。既然生命失去,家属肯定要追究责任。究竟这起事故该由谁负起要责任,或是说,究竟谁才能算是杀人犯?

    米薇虽然是司机,但这是天灾**。米薇本身开车并没有触犯交通法律相关条文,没有闯红灯,没有驶进不该行驶的路道。车子是因为路道淹水才熄火。轿车制造商不能负相关责任。即使米薇说后面有辆轿车与她的法拉利进行了相撞。据目击者称,似乎,那辆车的车主,一样没有能逃出来,一样被水冲走了。可以说同是受害者。

    赵文生到公安局,听完报告,心头更沉了:他表妹生命的消亡,到最终竟没人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这,已经不知道让他该怎么说了。

    “我想,见一见与她同车的那几个人。”赵文生疲倦地揉着两眉间,手指捏着眼镜,抬起来的眸光分明犀利。

    公安机关的人员道:“她们都回家了。实在是这个案子现阶段只能判定为意外。而且,在车上,还有一个,据说是与遇害者是亲朋好友关系。”

    提到蔓蔓。赵文生想起来。姚爷给他打第二个电话时,说由于蔓蔓溺水,他们必须先将蔓蔓送走,所以不能留在现场等到他来。不过,君爷后来叫了高大帅和刘秘书过来。高大帅和刘秘书一直都是跟着救援指挥部工作。甚至高大帅亲自戴了救生工具,跟随第一批消防官兵下水做搜救工作。

    从接待处走出来时,赵文生遇到了刘秘书。

    刘秘书看到他,立马向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时,说:“6市长来了。说想找你说说话。刚好,给遇上你了。”

    和市政府部门领导说话,而且是自己熟悉的长辈。但是,赵文生现在真是没有这个心情。想他表妹这次遇难,与城市里的规划和排水系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如果真要追究,这政府部门是否该负起相应责任难说。

    “我有些累,麻烦你和市长说一下,我需要先回家。”赵文生委婉地拒绝。

    刘秘书叫住他:“赵大夫,出事的不止是你表妹而已。”

    赵文生回头道:“我表妹那是连命都没了。”

    “蔓蔓情况也不好。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刘秘书的表情沉重严肃,并不像是在诓他。

    蔓蔓没有被送到医院去,是由君爷主意,给送回了家里。大伙儿本是想着,她这只是溺水。

    回到家后,6夫人给她换了身干衣服。没想到过了半个小时,她突然起了高烧。

    血压量着有些低。而且体温一下上到了三十九度四。姚爷提议把她送到医院。可君爷并没有同意。

    6夫人看女儿这情况实在不能让人安心,打电话给丈夫。6司令紧张起来,连忙找到了白队。白队对于亲家的请求不敢敷衍,连夜赶了过来为病人看诊。看完后,见病人血压偏低,体温高,再现场急做了个血液分析,现血小板和红细胞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认为这病情不容乐观,赶紧送医院比较好。这样,要抢救要治疗要做检查,都随时可以,方便及时,虽说6家里不缺医生看护病人。

    听完白队的专业建议,大家想着这回君爷该松口了,可是没有。君爷依旧一句话:不送医院。

    大伙儿这会儿真想不明白君爷是怎么了。明明是很疼爱妹妹很紧张这个妹子,往常蔓蔓有事也是送到医院里。

    在6家这里分成两派意见时,病人送不送医院,决定的关键落在了病人的老公。众人看向蒋衍。蒋衍抱起烧得糊涂意识不清的老婆上半身,握住老婆的一只手,像是能听到老婆心里在说什么,喜爱飞扬的眉毛此刻凝重如山压,沙哑的嗓子里却是说出:“蔓蔓一直很信任她哥。一切照大哥说的做吧。”

    6司令一听,甩了袖子直冲进书房找儿子。女婿信任儿子的能力无可厚非。儿子的医术向来也是他骄傲,没有被任何人质疑过。可今天,怎么想君爷这个决定都不合常理。他这个老爸得顾着女儿的性命,这刻急了要与儿子辩论。

    进到书房,看姚爷已是坐在一边上,似与君爷刚做完一番辩论,脸色有些青,神色不大好。

    比起其他人,君爷那个冷,真的是冷得如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冰人,至少在他脸上是看不出像其他人担心病人的那种焦躁焦虑忧愁等等该是正常人表露的感情。6司令见着儿子这般,竟有一刻都不得不怀疑起:儿子究竟是对这个妹妹有没有感情的?

    “爸,如果你是进来要劝我送囡囡进医院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君爷在父亲开口前,先冷冷冰冰地拒绝。

    “6君!”面对儿子这般的顽固,6司令气丹田,沉声,且露出身为父亲的气势说,“如果你想要劝说我们放弃游说你,你最少拿出个专业的说法来让我们理解!你要知道,现在关系的是囡囡的性命。”

    “爸,我好像早说过了,囡囡这条命,除了我,谁都不能动!”君爷与父亲分庭抗礼,崇高的气势俨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要比父亲再高上一截。

    6司令被儿子这一口顶到,心里烦的,恼的:“那你给我们说说原因,至少不要让你妈担心好不好。”

    “原因,需要说吗?”浓眉一挑,“在这世上,最了解她的,除了我这个哥,还能有谁?”

    6司令一时被儿子狂妄的自信堵到哑口。

    “爸,你出去吧。我学医行医这么多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其他医生遇到自己的亲人没法下手,但我不是这种医生。”深渊一般的黑眸闪了闪,“而且我学医行医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家人。在这个时候,我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囡囡和她老公都明白的道理,你们怎么会不明白?”

    6司令在这番辩论之下,悻悻地背着手走了出去,去安慰自己老婆不用担心,因为自己儿子比谁都狂妄。

    如果狂妄自大能决定一切胜利,姚爷不用这般忧心忡忡了。6司令他们不专业,不知道其中病人病情的险恶。白队与病人家属说的话,其实已经略有保留。

    “子业,你不用劝我。”君爷也是等父亲走后,才敢与姚爷继续深入地讨论这个问题,“我不能送她去医院。如果送过去,各种检查都可能把她折磨死。”

    “不是说所有检查都需要做——”

    “不。我清楚的,你和白队的想法一样的。”

    “我和白队的想法有什么错。如果她心脏衰竭,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必须给她上起搏器。”

    “可是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风险。她血管过小,血小板又低。这种急救手术是不能做的。绝对不能做的!”

    “那你想怎么做?”姚爷的美睐这会儿如美洲狮一般,露出危险的气息。

    浓眉下的墨眸,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我会请钟树康过来。总之,先稳定她的情况。如果过后,她的心脏真的到了没法用药物控制的程度。我会考虑用外科手术,也绝对不会采用内腔镜这样一些盲视的方法。”

    “你这不是在害死她吗!”姚爷站了起来,厉吼出这句后,疾走两步到门口,拉开门前,又用力地说了句,“如果你有这个可怕的打算的话,我说什么都会阻止你的!”

    门,嘭!

    甩上的巨响,是足以将整个屋子震上三震。

    坐在客厅里等的人,均惊吓不小。

    姚爷急匆匆穿过客厅,是往屋外走,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刚才在学校里接到消息赶过来的两个弟弟。

    “姚大哥,我姐呢?”6欢见他面色乌青,这心头也悬了。

    “你姐烧,你不要进去打扰她,免得再传染。”虽是气着,姚爷的理智保持的很清晰,从对两个弟弟冷静交代的话里可以听出,“阿芳现在仍旧下落不明。你们既然从学校里听到消息赶来,但是,不要随意行动,给本已经很复杂的事情添乱子。”

    两个大学生,在听到说蔓蔓烧不醒,阿芳则失踪生死不明时,都已经垂下了头,哪里敢反驳大哥的话。

    姚爷走下楼梯,是开着自己的车不知上哪里去了。6欢进了屋子,见各人有各人的工作要做,他和姚子宝因是未进社会的青年,确实帮不上手。两个人站在角落里,倾听各种声音,为此了解更多的情况。

    听到阿芳不止是下落不明这样简单,是已经基本被官方判定是必死无疑的结果时,6欢的嗓眼里猛地涌上一阵哽咽,双手抱住头。姚子宝的反应比他好不了多少,是怔了有阵功夫,紧接,想起过往的与她多少恩恩怨怨打打闹闹,想到近来自己内心已经有些悔恨的心境,本想,本想是想找机会道歉和弥补她的,结果,一切都来不及。她居然死了?

    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没法想象那张红扑扑的苹果脸自此从他面前消失的样子。这种揪心的感觉,甚至比那会儿得知林佳静病了远走高飞去美国,让他更加难受,感觉呼吸艰难。

    他脑子乱哄哄成一团,唯一闪过的念头是:她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现在怎么办?如果她死了的话——”6欢心里寒瑟着,和姚子宝不一样,他为此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负罪感。如果她死了的话,岂是再没有机会解开他在她和陈孝义之间造成的误会,会变成他一辈子都没法洗清的罪恶。

    “谁说她死了!”姚子宝瞪住他,两眼瞪得如牛铃一样大,是要拿针封住他的口,“你再敢说一句她死了的话!”

    6欢茫然地看着他极端的反应。

    姚子宝跳了起来,走到阳台吹风。如今心里面的一股冲动,是让他有从这楼台上跳下去的**。他想乘风归去,他想捉住她,不让她消失。

    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陈孝义是否知道了的问题。陈孝义是不知道。那晚上,他早早入睡了。难得休息几天,明天要上班了。

    等到第二天,他来到单位,听人说姚爷一晚上在医院里没有回去。他拉住了徐美琳过问:“姚科是怎么了?”

    “别提。6科和赵组长,今天都不会来的了,至于他们要请多少天假还不清楚。或许姚科等会儿也要走。”徐美琳说。

    见她神色哀戚,陈孝义心头一跳,眼皮一跳:“出事了吗?”

    “你不知道?”徐美琳诧异地看着他,“昨晚上已经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今早上,还有记者找到我们这里要采访,幸好有姚爷交代,我们这里提前做好了准备应付过去。”

    “我昨晚——”陈孝义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昨晚上听了母亲相亲意见后的浑浑噩噩,似乎是错过了一件对于自己人生十分重要的事情,心里不禁虚慌起来,开口就说了句对不起,“我昨晚太早睡了。”

    徐美琳听说他是因为早睡错过新闻,又叹了口气:“那是,这几天,你要陪你父母,还要相亲,也挺累的。”

    “你说是出了什么事?”再问时,陈石头由于心里莫名的紧张,口气都变得与往常不一样,有些结巴。

    “你看看新闻吧。当然,新闻里应该没有说到具体的人名,不然记者不会到处跑着要找真相。”徐美琳说到这里,因为和彭芳不算是不认识的人,眼眶蓦地红了起来,“真可怜。赵组长这表妹,不也就才十几岁。考上清华,那么优秀。”

    赵文生的表妹据他所知就一个。一刹那,心里的石块轰隆隆崩溃了。倾泻的石块好像泥石流,在他胸头里面奔腾直下。他的面色倏然往下降到最低。

    心里防线的骤然崩溃,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你,你说她怎么了?”他抓住对方的肩头,质问。

    音量之大,是将徐美琳都惊了一大跳。

    徐美琳看了会儿他若狂澜一般的脸孔,好像第一次知道他有这种表情一般,尽显不可思议:“陈中校,你冷静一点。旁边有人。”

    他松开了徐美琳的肩膀,四周,不少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可他现在顾不上任何世俗的视线了,他只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拿出手机打开最新的新闻报道,在今日热门搜索里面前几条里,其中就有一条写着昨夜骤降暴雨,一名女大学生不幸遇难的新闻。

    新闻里写的十分清楚,这个女生百分百是没救了的。最可悲的是,连遗体都不知道冲到了哪里去。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

    徐美琳见他脸如白纸好像要晕倒一样,竟是比赵文生姚爷等人的反应更为激烈,更是一惊,叫道:“陈中校,你还好吧?”

    “我——”他顿了顿声音,巍巍的双脚却已经是往前走,“我要请假。”

    “可你的假刚休完——”徐美琳在他背后叫道。

    明显他什么都没听见,径直是往前走了,健步如飞,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要走到哪里去。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去,走到哪里去,才可能再见到她。

    过了两天,蔓蔓的烧依然没有退下去。钟树康过来了,给她针灸穴位,并开了中药让她家人给她灌进去。中药的起效不如西药见效快,蔓蔓的烧退的十分艰难。至少,到今天,人仍旧没有清醒。

    钟树康说:她这身子骨本来就比常人虚弱,想要一下子全部退烧,不容易。

    好在起效虽慢,病人的情况却是应该一天天有所好转。

    蔓蔓情况的好坏,因为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利益。米薇也是很紧张地关注着。鲁玉却不是,她清楚蔓蔓有君爷照顾,不会死的,相反,彭芳可真是死了的。因为积水退后,有消防官兵初入下水道探查,依然搜索不到遗体。这是多可悲的事实。死了还不能下葬。每想到这点,鲁玉的良心倍受指责:如果,她当时拽那个人出来,是不是可避免一场悲剧。

    米薇却不如她这么想,说:“你得想到,如果你先救了她,我们或许就没法救6家千金了。你希望那个6家千金代替她死吗?那可是他亲姐姐,你可想清楚了。”

    如果换做是他亲姐姐死了的话,无疑他会是很伤心的,毕竟早听说他们姐弟俩感情很好,好到常人不敢想象。他现在也是在家里等着姐姐恢复健康。

    纵使如此,鲁玉仍旧害怕。害怕哪天这事东窗事了。

    “你怕什么?人都死了。如果没死,以她那时候已经快被溺死的情况,能知道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吗?”

    “你就不怕她化成鬼?”鲁玉哆嗦着说。

    “化成鬼?”米薇笑,“鲁玉,你是怎么了?天底下会有鬼这种东西吗?你心里有鬼我可没鬼。”

    鲁玉抬头看着她,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从来不认得眼前这个人。

    米薇怎么能没有一点害怕和心虚呢?她可是怕得要死。

    这不同于上次只是让那个徐咏梅撞成重伤成了植物人,是真真正正地死了一条人命。

    米薇现在考虑的是,如果赵家要告她,她就把交通事故责任全推到后面那辆轿车上去。反正,那辆轿车后来听说连车牌都没能找到,车主已经失踪,可能一块被冲进了下水道。

    “找个律师,先预防着点。”米薇吩咐她,“当然,真相没有必要和律师说。”

    鲁玉像是没睡醒的人,浑浑噩噩地站起来。

    米薇皱了下眉头瞧她这样子,道:“算了,你回家休息吧。这种小事我让兴伟去做好了。”

    鲁玉离开米薇家里后,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头游走着,仿若一抹迷茫的幽魂。这样的情况,自事后第二天,她就无意识地一直做着这样一件事情。她想,如果哪天看见彭芳出现在街头。如果彭芳没有死,她良心似乎能得到救赎。但同时如果彭芳指出她和米薇的罪恶行径,她和米薇一样承受不起,或是说会比米薇更承受不起。毕竟米薇有后台她却没有。

    矛盾的心境,使得她好像眼前经常能浮现出幻影。

    前面突然绿灯转红灯。她猛地刹车,心跳如鼓,心有余悸。

    十字路口人行道上,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行人,穿过路口穿过她车前的白色横道。忽然间,一个人影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之中,让她双目蓦地直了。

    那是一件米圆点衬衫,是她那天看到彭芳出事时穿的那件衬衫。如今,这件像是象征着不详的米圆点衬衫,在人群里头如断线的风筝般时闪时现而过。

    她闭了闭眼睛,想确定那件衬衫是不是幻影,想确认那件衬衫的主人的轮廓。但是,什么都看不清。她的眼前像蒙上了层雾。她甚至不睬交通规则,踢开了车门走下来去看。最终,能抓到的只是那件衬衫消失在了路对面的一条巷尾里。看着那影子的身高,却是很像,很像那个人。

    鲁玉拿手拍了下额头,再三确定,那个身影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家里的人,能得知到蔓蔓出事,是林佳静在清华大学里听人说的。高考成绩虽然未有出来,但艺术生向来分数线比较低。专业成绩出众很重要。林佳静没有进清华之前,因为之前上美术课补习班的关系,和清华美院里面的一些艺术类学生有所交往。

    蔓蔓和彭芳出事的第二天,因为彭芳是本校的学生,消息传得飞快,不会儿进了林佳静的耳朵里。先都说是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后来确定是彭芳本人。林佳静闻及消息,心头一震。她感到被震的是,以前她站在窗口上看着下面生生妒忌的那个女孩,居然真的从地球上消失了。

    为此她感到愧疚。怎么自己能有这样曾经一个让人消失的念头。接着,她想到了他——姚子宝。姚子宝知道彭芳死了后会怎么样。不管怎样,外界传的是,彭芳现在是和6家二少在交往。6欢的心情肯定不好。不好的原因还有自己的姐姐一样生了意外,现在重病在家里。

    林文才从女儿口里得知蔓蔓得病,立马告诉了温世轩。周玉和6家不算是经常来往的人,结果,变成温世轩告诉她,让她去探听,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周玉打听到的消息是,蔓蔓高烧不退,好像病情很重,家里人却不将她送到医院去,只在家里做保守治疗。周玉对这则消息表示出一点怀疑,照理君爷那般疼妹子,君爷本身又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不可能这样置蔓蔓的病情不管。然而,这样的消息到了温家温世轩林文才等人耳朵里,可就都不好受了。

    温世轩提出,想去探望下病重的养女。这样的请求,6家可能接受吗?

    当然不可能。以前都是蔓蔓自己偷偷出来见养父。

    温世轩心里对于6家的拒绝,浮现出了一丝悲哀的想法。不会是到时候养女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林文才认为6家在这时候仍拒绝让温世轩见蔓蔓,是不近情理的,天理不容的。刚好呢,他在之前听温世轩说过6家找过自己,要求让蔓蔓姓回6。林文才见这6家这情况和态度越来越离谱,对温世轩不好倒也算了,对蔓蔓也这般,于是和温世轩说:“不能让蔓蔓姓回6。必要的时候,蔓蔓可以回我们温家,由我们护着她。”

    林佳静听着,极力赞同父亲的观点:“蔓蔓姐要由我们保护着。我们虽然没有6家有钱有势,但绝不会像6家这样对待蔓蔓姐的。”

    温世轩愁眉苦脸的。周玉更加愁眉苦脸:她这是生生地夹在了中间。终于可以体会到蔓蔓那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痛苦了。

    范慎原应林文才邀请,过来加入他们中间商量蔓蔓的事。在听说他们不想让蔓蔓姓回6时,他心里一惊,是想到了刚之前,他才和君爷的律师再碰过一次面,看能否有和平解决的余地。

    现在蔓蔓姓不姓回6,牵涉的东西太多了,包括他父亲的事。君爷不怕让人把丑话传给他听。如果他坚持站在温世轩这边,他们那边会打算将他父亲的事告诉所有人,包括蔓蔓,包括温世轩。他暂时不得不妥协下来,因为他必须先调查处他父亲当年行为的真相。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意见有些相左,没法一时间全部统一起来。

    在这时候,温媛突然来访。当然,温媛来访只是来找温世轩。而且,蔓蔓生的事,她也从多嘴的温浩雪口里听说了。她向着客厅里这些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蔓蔓却分明都有些自私心理作祟的人环顾一圈,冷冷笑道:“蔓蔓本来就是温家的人,6家想要她改姓6,除非天塌下来,不然我温媛肯定不会让它办成。”

【266】抓人把柄

    几天后,赵文生回到单位。<-》徐美琳问他:“赵组长,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事情办得七七八八了,也不能一直请假耽误工作。”赵文生道,嘶哑的嗓音充分透露出他的疲惫。

    徐美琳听着他声音,都不敢再问他情况怎么样。

    听闻,彭家夫妇在接到消息第二天,就坐最快的飞机过来了。遇难者的遗体到至今都没有找到。对此,彭家赵家都没有放弃希望。彭家夫妇就此在京城先住了下来,据说是住在了赵夫人家里。

    “姚科呢?”赵文生问,几天没有到单位了,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系,想先了解下情况。

    “姚科在办公室。”徐美琳答。

    “陆科回单位没有?”赵文生记起刘秘书说的,说是君爷在家照顾妹子。

    “陆科这段时间都没能回单位。”徐美琳的答案不出所料。

    赵文生推开姚爷办公室的门,看见姚爷站在书柜面前抽着一叠资料夹,翻找着什么。

    “姚科。”

    “回来了?”姚爷轻应他一声,示意他坐。

    看姚爷这反应,好像情况并不差。赵文生心里略安。

    “我听说你几天没有回家了。”姚爷翻开了资料夹,低头看着。

    赵文生说:“我这几天都在我妈那边住。”

    “她爸妈过来了吗?”姚爷问这话的声音有些轻,小心翼翼的,怕是触及伤口。

    “过来了,也商量好了,直到打捞上来遗体才能算数。”赵文生摘下眼镜拿布擦着。

    姚爷知道他每次这样的动作,都是代表心中强烈的情绪。

    “我听说蔓蔓的病还没有好。”赵文生抬起头时,意味收拾好情绪了,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个倒没有必要了。”姚爷合上手里的本子,口气里微夹太多情绪,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怒地说,“她现在喝了钟老的药后,慢慢退烧了。”

    “陆科怎么想的?”赵文生看得出他心里不悦,“我听说是坚持不送单位里来,这不像陆科的作风。”

    “他——”为了压抑心里面的情绪,姚爷是走到了桌子前,用掌心压着桌子,“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究竟那种自信是从哪里来。如果是我,我没法办到。我甚至怀疑,他心里究竟有没有爱过人。囡囡说的对,他有些做法有些想法其实是不对劲的。”

    赵文生微皱起眉。

    “文生,我们都是老同学了。而且,也一块经历过一些患难。”

    “可你与陆科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应该最了解陆科。”

    “不。”姚爷摇了摇头,“他心里某些秘密,是谁都不让碰的。我不知道有谁能打开他心扉。我曾经想着或许囡囡能。因为,我,白露,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不能撼动他半分。只有囡囡回来以后,似乎,他在某些方面有了动摇有了犹豫。”

    “那蔓蔓究竟怎么样?”

    “她的心,现在至少一半,还在温世轩那里,你说,能怎么办。”姚爷回过身看着他,眸里波光微澜,情感流露,“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旁看着他们,完全插不上手。”

    赵文生看出来的,却是姚爷在说了这一句话后,怕是有了另一个决心。

    “如果,如果某一天,真的出现什么事的话,文生,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帮助我。”

    言简意赅的话,赵文生放在心里面嚼着,是没想到回来后第一天,就会遇到另一个难题。

    门板两声敲门,徐美琳走了进来,向姚爷说:“姚科,有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下。”

    “什么事?”姚爷恢复公事公办的面孔,问。

    “陈中校不是后来说又请了几天假,具体几天他也没说。我打电话给他,怕是不大方便。”徐美琳为难地说起陈孝义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亲相到合适的对象了,预备筹备婚事。”

    陈孝义相亲成功要结婚?

    姚爷和赵文生一齐面浮惑色。近来,他们是各自顾着自己家里的事,都忘了其他事包括陈孝义。接着,他们都想到了陈孝义与彭芳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

    “他是哪天再请假的?”

    “就几天前。”徐美琳回忆道,“就那天他到单位后听说赵组长的表妹出了事,我以为他请假是去帮赵组长处理事情了。可今天赵组长回来他没有一块回来,我才觉得不对劲。”

    听完这话,赵文生侧过了脸。

    姚爷眉头一挑,挥手道:“行,你出去吧。这事我来处理。具体他会请几天假我再告诉你。对了,他的工作有没有人顶。”

    “他请假那天,我和陆科通过电话。陆科说了没关系,说已经另外安排了人填补他的空缺。”徐美琳一五一十地说,“可现在他都请了好几天假期,我就想,是不是再告诉你们领导一声。”

    君爷早知道陈孝义的情况,却是不声不响的。

    等徐美琳走后,姚爷拿起电话筒,想拨号码,想了下,又把话筒挂了下来。

    “陈中校去了哪里,可能只有陆科知道。”赵文生见他这动作,有意无意地提醒他。

    “我知道。”姚爷说,“他都执意谁都不告诉,怕是要去散心了。我们现阶段去打听并不合适。”

    赵文生眉头深深地皱起个褶。是任谁都完全没有想到,陈孝义竟然会对彭芳动了真感情。

    ……

    蔓蔓是在半夜里睁开了眼睛。黑夜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灯光故意躲开直射到她的脸,是射到了床边弯着腰站着的身体,将挺拔的俊影拉成一条长线。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握着轻柔地放进被窝里,指尖在触到她皓腕的脉搏时,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转了过来,抓住了她睁眼的刹那。

    她直直地看着这张脸。用冰冷的刀劈出来一般,下巴竟生出了些胡茬的模样。

    “怎么了,认不出你哥了?”黯哑的嗓子,却是没有怎么变,保持住哪怕天塌地陷都不能动摇半分的高傲,“不会是脑袋真烧糊涂了吧。”

    蔓蔓微微动了动头,紧接看见门口闪动出一个影子。

    蒋衍端着刚煲好的中药进来,一见到老婆醒了,欣喜若狂,将药碗直接搁在桌子上后,坐到床头,扶起老婆上半身:“蔓蔓。”

    蔓蔓还是抬了下头,看了看他后,没有说话。

    蒋衍为此心里头一个咯噔,看向大舅子。

    浓眉皱了皱,手掌心贴在她额头上,感觉到之前火烧熔岩一般的热度的确是退下去了,问道:“囡囡,哪里不舒服吗?”

    难得他对她这么温柔的问,她仍旧一声不吭的。要说她心里不高兴,心里郁闷,或是发脾气什么的,却完全看不出来。

    君爷伸手端起那碗药,苦涩的味道夹着热气,很是难闻。仅瞧那黑呼呼的汤汁,都知道有多苦。

    蒋大少疼老婆,说:“先给点糖吧。”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糖。”这话足以证明当哥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不管如何,那一勺苦味十足的汤汁递到她唇前时,她是张口一口把它吞了下去。月儿眉皱也没皱半分,好像早习惯了这苦味似的。

    蒋衍终于明白,这几天他们给她灌药,她那么乖,其实不是没有意识的,或是说,她身体早已习惯了接受中药。

    一碗铁汉闻到都想吐的药,不到一分钟,咕噜噜进了她喉咙里头。

    喝完药,她小舌头添了一圈嘴唇,像是在回味苦味,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好了。”

    他这小媳妇真是够坚强。刚醒来就说自己好了。蒋衍伸手,就不禁捏了把她脸颊,好像捏着自己那顽固的儿子女儿一样:“你自己觉得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担心你成什么样?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病成什么样?”

    “不就是发发烧。”蔓蔓道,“总是活着比死了好吧。”

    淡淡的一句轻描淡写,另两人却全都明白,她是都听见了。

    虽然君爷严令不准有人到这里说彭芳的事,但是,难免隔墙有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蒋衍是曾想过,如果媳妇知道这事后会不会哭啊伤心欲绝,他该怎么做。可现在媳妇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了。

    “蔓蔓。”

    蔓蔓小媳妇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谁也不能撬开一条她的唇缝。

    君爷将空了的药碗“铿”搁在桌上,浓眉下的双目冷冷犀利地扫了扫她那张因为病了几天凹进去一大半的脸。

    “囡囡醒了吗?”听到动静,陆夫人爬了起来,将外孙子外孙女塞给老公,自己一个人先过来。坐在女儿床头,抓着女儿的手,又问了几句。

    面对母亲,蔓蔓倒是有问有答,只是很简单的答,一个字两个字的。

    陆夫人以为女儿身体虚弱着,没力气说话,也就没搁在心上。过会儿,又嘱咐她躺下休息。

    蔓蔓是躺了下来,盖着被子。

    众人见她从高烧里面醒了,这心里至少是从前几天的不安里面踏实了。君爷回到书房,拿起从单位送来的文件,翻了几页后,实在没有心思,丢回桌上,背靠起了椅子,闭着眼冥想着。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起事故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但是,一没有证据,二是感觉对方没有必要。如果鲁玉和米薇真起了什么歹心,杀一个彭芳完全没有用处,要杀,应该也是对他妹妹下手才对。可是,今天见蔓蔓这反应,感觉得出,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

    姚夫人一大早,在听说蔓蔓醒来后,匆匆跑下楼来看。陆夫人给她开了门,因为一面要照顾两个早上起来吃喝拉撒要人照顾的外孙,对她说:“囡囡在房间里。”

    姚夫人点了下头,一个人走到房间。推开门后,看蔓蔓一个人是从床上起来了,站在桌边,削细的肩头上披了件单薄的毛衣,更显得大病过后的消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蔓蔓的脸容上,不见哀伤叹息,连点憔悴都不见,只是,若安静的湖泊。

    “囡囡。好点没有?”姚夫人走近,总觉得这孩子好像不像大病初愈的病人,浑身透着股冷,倒是像蓄势待发的君爷一般,道,“你老公呢?”

    “两孩子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爸帮不上手,我让阿衍过去。”蔓蔓回过身来,轻声说。

    姚夫人本想和她再亲近地说两句,听见陆夫人在叫,只好退了出去。走开时,再望蔓蔓一眼,感觉到这孩子好像哪里变了个样。

    不止姚夫人这种感觉。所有见了蔓蔓的人,都觉得,蔓蔓变得沉默了。虽然蔓蔓以前就不是很爱说话的人。每个人都想,大概她是知道了彭芳的事心里哀伤呢,于是也就不好劝,不敢去触及她的伤口引起更大的反应。

    趁没人的时候,蔓蔓拨打了范慎原的电话。

    “蔓蔓?”范慎原很震惊,是听说她病好了,大伙儿正商量怎么约她见面,亲眼瞧瞧她有没有事。她现在一通电话突然先打给他,好像没有理由。照理来讲,她是极少打电话给他的,除非有饭馆方面的公事需要商议。

    “范经理。”蔓蔓道,“我听淑霞说你知道你父亲的事了,而且,也在调查你父亲的事。”

    范慎原心头猛地一揪:她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会不会很怨恨他们一家?

    结果蔓蔓却问:“你相信你爸会做这样的事吗?”

    “我希望我爸是有苦衷。虽然我出生以来没有和我爸见过面。”范慎原感觉,在面对现在的蔓蔓时,不敢说一句谎话。所有谎言不仅在蔓蔓面前会显得一堪不击,而且会给蔓蔓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不想,不想就此和蔓蔓疏远了。曾几何时,他的确把蔓蔓当成了姐姐一样的长辈尊重着。

    “那你调查清楚了吗?”

    “暂时没有。”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些什么人接触过了。”

    范慎原在愣了半秒后,立马意识到她想插进一脚,对这点他心存犹豫:“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知道的,我差点溺死。但是你不知道,我不是差点溺死,是差点被人杀死。”蔓蔓说。

    范慎原听到她这句她是差点被人杀死,整颗心都跳了起来,揪了起来,双目露出了凶光,问:“什么人干的?是那个开车的女人吗?”

    米薇究竟有没有在其中插一脚,蔓蔓现在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可以很肯定,在后面那辆轿车撞上来的时候,她一瞬间的感觉,是回到了以前发生的那次车祸,当年的那辆红色跑车冲上人行道,要瞬间将她撞死的凶气是一模一样的。

    阿芳,不过是被她牵连的。她为此愧疚哀伤。可最重要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她必须揪出那个幕后的最终黑手。

    “蔓蔓,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谁敢伤害你就是伤害我范慎原,我范慎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范慎原在电话对面激情慷慨。

    蔓蔓却是很冷静:“这样,我们需要妥善协商。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所了解到的一切情况。”

    范慎原说:“现在,我是经我奶奶同意,拿了范家的财产当套子,引诱他们下网。吴俊国现在逃到了海外,但是,国内仍有他的支持者。这使得他的生意并没有太大的挫折。”

    “他现在做的什么生意?”有关吴俊国的事,在上回吴裕安落网时,她略有听说。

    “他的空头公司,现在被查封了,已经是没法运作了。不过,他想要范家给资金,可能在进行一些地下买卖。至于弄到的钱,可能有一部分仍是要回到国内。国内有人需要他资助。或是说他是欠了人家不小的账目。”范慎原向她托出了所有的东西,“我之所以会与他有牵连,是由于他拿了一块录像带给我,里面有我爸把你抱走的录影。可就我至今探到的是,这不是原来的录像带,是复制的。也就是说,他可能也是趁别人不注意偷拿来自己用的。那个人至于有没有默许他这么做难说。”

    现在吴俊国不肯回国,但不是完全不可能在国外把吴俊国给抓了,只是,如果吴俊国已经做好打算,或是国内的人已经做好防备,与他搞个一刀两断。不管怎样,必须搞清楚国内那帮人究竟和吴俊国什么瓜葛,为什么与范跃远有关系。

    “国内那帮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并不是的。我想,你老公你哥肯定知道。吴俊国是与米家大小姐有些恩怨的。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米家大小姐对你动的手?”

    说来说去,她需要去找回鲁玉或是米薇。不过,经范慎原这一说,她心里明白了,为什么米薇会突然向她献殷勤,原来是为了讨好她。想来上次她哥他们对吴裕安下手,米薇从中得利不少。

    “蔓蔓。”范慎原有点怕她一个人又遇危险,“米家那个大小姐不是省油的灯。能靠她自己在公司里坐上除了她母亲以外一把手的位置,没有点心狠手辣的手段是办不到的。”

    “如果她真是个如你所说的心存歹毒的人,倒真是不怕了。”蔓蔓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了坏事,我们就必定有能拿捏住她的把柄。这事我考虑一下。”

    挂了范慎原的电话,蔓蔓稍微一想,就打了电话给米薇。

    米薇知道她病好了,正想谋机会与她亲近,打听她的状况。不知她是会怨她们或是感激她们。蔓蔓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可以决定她对陆家的策略。

    蔓蔓这通电话过来,是刚刚好。

    “温小姐,你病好了,我和我朋友鲁玉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米薇假情假意地刺探。

    蔓蔓笑:“米小姐,我听说了,是你和你朋友将我搭救出来。对此,我十分感激不尽,又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对你们的这种谢意。”

    米薇听她这说法,好像根本不关心彭芳的生死,只庆幸自己获奖,心想,这人果然都是最爱自己的性命,这种贱的本质饶是陆家千金也不例外,益发对自己当初正确的决定沾沾自喜,说:“这话你就是客气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乃根本的事,是我和我朋友发自内心去做的事。你根本不需要道谢。”

    米薇愈是推辞,愈是说的堂皇,益发衬托出彭芳的死是那么的诡异和无理。没有理由,她们能把她救出来却不能救出阿芳。蔓蔓想到这点,心里愈是冰冻三尺,嘴上却笑着说:“我这不叫做客气。不管怎样,感谢是必须的。米小姐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出声。”

    米薇肯定不傻,不会说蔓蔓在这里第一通电话这么说了,她就马上提出要求,迫不及待只会丢掉大鱼,甚至会暴露自己的本色。米薇假惺惺回道:“感谢的话真是不需要说了。既然我们都共过患难,算是一场朋友了。这样,以后如果温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们。我和鲁玉可以帮的,肯定会努力帮朋友做成。”

    蔓蔓对她这句话是完全不信的,既然都能把人的生命拿来操纵利用的话,这样的人的内心绝对是黑的一片。朋友,对她来说,同样是利用的份。如此想来,就不知道她那朋友鲁玉,是否是一样的货色。

    口头上应了声好,只等她再打电话过来。

    钓鱼钓了两天,等鱼上钩需要耐性。结果证明,米薇性子仍旧偏急。不久,米薇再次来了电话,请她作为朋友一块吃饭聊天。蔓蔓答应了。

    陆欢这几天寂寞,都在姚子宝的学校陪姚子宝。很快,他闻到风声说自己姐姐和米薇等人在走近。姚子宝进了戴兴伟的实验室,蔓蔓与米薇亲近的风声,就是姚子宝从戴兴伟口里打听出来的。

    兄弟两人都不知道蔓蔓想做什么,却都无疑地很担心蔓蔓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彭芳可是在那场意外中没了性命。

    “你看这事需不需要告诉我哥?”陆欢问。

    姚子宝心里也没主意,却不觉得兄长们会对这事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如果我姐去故意接近她们,更发能确定她们肯定是对我姐或是阿芳做过了什么。”想到或许就是鲁玉对阿芳下了毒手,陆欢内心纠结成一团。可以说,虽然他拒绝鲁玉,但不代表他认为鲁玉是这样的人。在他心里面,鲁玉这个人,一直都是个很正直的师姐。想那个时候他遭到陷害,是鲁玉在他危难之际帮了他一把。

    姚子宝看了看他,只说:“阿芳是不是死了,现在不能这样说。”

    陆欢对他这个说法惊诧地抬了下头,从这件事里,突然能感觉到自己兄弟似乎对彭芳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接着,又把头垂了下来:“我听我哥说,陈中校申请外调去执行任务。”

    “是吗?”姚子宝模糊地道,唇角在静默中忽的发出一声冷笑,“他那个时候把我批的多惨,结果,最后,他和我犯了一样的错误。”

    陆欢没有说话。

    如果陈孝义真是后悔了,悔恨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如果阿芳活着,一切都还好说。人死了,那真是等于一切都没了,什么做都没有用了。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两个字。

    “我一直觉得你哥很另类,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你哥很聪明。”姚子宝忽然想起什么对兄弟说。

    “我哥?”

    “我们都觉得你哥对白露姐很一般,但是,你哥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失去白露姐肯定会很后悔。”直到感同身受了,姚子宝突然感觉到君爷这人真正的可怕之处,是自己那有点优柔寡断的哥无法比肩的一点,那就是比谁都清楚比谁都看得远,比谁都能无时无刻认识到自己。

    陆欢皱着眉,思索了一阵后,说:“那是自然的。在我哥心里,已经遭受过最大的挫折。他知道,什么东西必须紧紧抓住。”

    “你说的是你哥失去你姐的那个时候?”

    “是。我爸说,从那时候起,我哥就变成了,绝对要把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相信只有力量可以改变命运。”

    “这样的话。”姚子宝对陆欢这话深信不疑,“我想,我们是没有必要把你姐的事告诉你哥了。”

    “嗯。”陆欢没有反对。

    兄弟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楼,打算趁着傍晚天色未黑,去操场跑上两圈出把汗。这在校园里走着,前后遇上了两个他们不想见的人。

    先是遇到的是鲁玉。

    鲁玉不知为何今天没有和米薇走在一块,或是走向去找米薇的路上,她一个人走着,低着头,但走的不快,好像心事重重,一边走一边无意识地踢着街边的小石块。

    陆欢看到她时,想装作没看见,与她擦身而过。可她,在他走过去的一刹那,很快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蓦地把头抬起,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于是,在瞬间明白他并不想看到她并与她说话时,她心里莫名地又恼又委屈。她这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非要这样对待她。只因她喜欢上他吗。那就不喜欢他!但事实上是,她心里很清楚,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现在连她自己,都找不出可以让他喜欢的地方,或是说能让人感到讨喜的地方。她内心里,是快被彭芳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幻影折磨死了。

    “陆欢。”她叫了他,是用想得到拯救似的声音叫了他。

    这一声,同时将隔着排树在另一条路上走着的林佳静吸引了过来。

    林佳静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与姚子宝的侧脸触了个正着。她为此吃惊地发现,他好像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若是换做以前,每次她的眼睛向他移过去的时候,总能发现,他已经在那里等着她望过来。

    变了。

    不知不觉中,在她一声不响离开去美国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种变化,太超出她的意料。一次两次,她都想以骄傲来维持自己的形象。然而,心里某种很不甘愿的东西,仍紧紧地揪住了她。

    两个自顾往前走的小伙子互相用眼神问了起来。

    “她不是在叫你吗?”

    “我听不见。再说,另一个人不是在看你吗?你不和人家打声招呼刺激她一下。”

    “无聊。”

    “无聊?”

    “她已经有男人了。我去凑什么热闹?”

    陆欢耸耸肩膀:“是,我们都在向我们哥哥作为榜样学习。你绅士,我冷酷。”

    姚子宝没有应他,伸手摸了下鼻梁,有点担心。他不睬,林佳静不会怎样。可鲁玉不同。

    鲁玉没有得到陆欢的回答,猛地低下头脚步走得飞快,走了一段话,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掉过头,看见了立在另一头人行道上的林佳静。

    这个女孩,好比飘柔洗发明星的长发飘飘,在校园里走着,曾引起无数男孩子的亲睐。早打听说了,说是未来要进清华美院的学生,叫做林佳静。不止如此,好像是与蔓蔓有点关系。最少,有人说是曾经看到她和蔓蔓在一起。

    米薇的电话打来,要她快点动作,今天约好了要和蔓蔓去养生馆泡脚。

    蔓蔓在她们到达前,已是在养生馆坐着了。一回生两回熟,被米薇带过来一次后,她就有意和这里的人熟悉了。因为,米薇是这家养生馆的常客。而且,不少米薇的熟人和朋友,都会到养生馆来。可能那些人,都知道她是陆家的千金,也有意与她靠近。这不,她预先和一个自称报社摄影师的人搭上了话。

    “像米薇这种人,在报社里的朋友不少的,与我们社长关系也好。”那个摄影师帅哥慵懒地向她眯着眼睛,似乎有意想诱惑一下她这个有夫之妇,“你们家,与报社集团不会没有联系。就我所知,上次你们家里,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太太,就给我们社长打过电话,有意封杀了个记者。”

    蔓蔓知道自己的妈没有这个能力,于是稍微一想,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莫非是姚夫人动的手,问:“你说的是姓徐的那个吗?”

    “哎。”听她这一问,对方立马坐了起来,益发兴趣的样子,“看起来那个姓徐的被封杀,以及这次被米薇给抓了,与你都有关系。”

【267】妻管严

    徐咏梅被米薇抓了?

    奇怪了。<-》蔓蔓想,米薇抓徐咏梅做什么。哪怕真抓了徐咏梅,听对方口气,这个好像是抓了许久的事了。

    “是。薇拉有和我说过,说这个徐记者口气太大,嘴巴太硬,不是很好对付。最主要的是,作为媒体记者,没有记者良心,专门抓人家莫须有的小辫子,该是咎由自取。”蔓蔓轻轻慢慢地措辞,一边留意对方听完后的动静。

    还好,对方不是个太精明的,如她所愿上套了,接着她的话说:“徐咏梅在我们业界是早已名声败坏,声名狼藉的。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想出名就想要钱,为了出人头地,她是机关算计。她有本事倒也算了,没本事的,只能拿一些嚼头做文章,被业界里的人笑话。别说领导烦她,业界里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这次她不知犯了什么事躺在床上不能起来,能留下条狗命,够幸运了。”

    蔓蔓眉头微动,低眉道:“薇拉说她住在医院里头,不知是哪家医院,是不是安全?”

    对方却以为她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道来探他口风,连忙降低了音量与她小声透密:“这事劳烦你千万不要和薇拉提起。其实我能知道这事纯属巧合。谁让那家私家医院的院长,是我嫂子的舅舅,平常我少不了到他那里挖新闻。他没说,是我有一次无意中到那家医院撞见薇拉和徐咏梅。当然,我平常都是站在薇拉这边的,对徐咏梅没有好感。你放心,这事我绝对替你们保密,不会对外泄露。”

    蔓蔓连连点头答应。

    对方大概是心虚,本是想在这里见米薇,现在看事情有变,慌乱时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蔓蔓自然不会在这里久呆,不动声色,在约定时间快到之前,才打电话给米薇说临时家里宝宝生病需要回家照顾,同样离开了养生馆。

    接下来,要找到徐咏梅所在的这家私家医院并不难。让范慎原找人混进医院里头,弄到徐咏梅的照片出来。在亲眼见到徐咏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蔓蔓更能确定米薇这人的毒辣。

    有了手上这张牌,蔓蔓可以与米薇进行谈判了。

    那天,米薇接到蔓蔓的电话,提起上次养生馆的遗憾,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那边馆主告诉我有优惠。不如我们再去。”

    蔓蔓说:“真是巧。上次我在那里刚好遇到个人。不知这次能否再遇到?”

    米薇听她说遇到熟人,很好奇,问:“你遇到谁了,不知道我认识不认识。”

    “你肯定认识的。”蔓蔓说,“那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托了个梦给我,说是被你拿绳索捆住了。我这心里奇怪,薇拉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米薇是做过不少不正义的事,听她这话含沙射影,仿佛直指她心中的秘密,心惊肉跳,口上却是笑道:“是,这真是个奇怪的梦。可你不是说在养生馆遇到人吗?”

    “是遇到了,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梦是真的。”

    蔓蔓说着真的这两个字,语气像那天真的小女孩,米薇听着心底凉凉地抽口气,当然不会以为蔓蔓真是天真浪漫,相反,蔓蔓的话是突然变成根针,一把刀,忽的向她砍过来,直接架在了她脖子上。

    一刀毙命。

    这就是一头狼披着软绵绵的羊皮糊弄人的本质。

    好个装聋卖傻的陆家千金。莫非之前与她交好,只不过都是为探她秘密。

    米薇骤然变了嗓子,显出张牙利齿的真貌,道:“我不知道你是想知道什么,但是,你这么做,无疑是没有想到后果。”

    “后果,我是想到了,我已经交给了一位朋友。他随时可把这些东西送到公安部门。我相信有关部门肯定很感兴趣。因为后来据消息称,徐咏梅虽然是喜欢一个人独走,但这次似乎消失了太长时间,她周边一些朋友亲戚已经有了怀疑。”蔓蔓不紧不慢地说。

    听蔓蔓是把人名都指名道姓地指出来了,无非证据都落在了蔓蔓手里。米薇心头拨拉拨拉地凉,好比浇了桶水,声音不由自主地哆嗦并且愤怒:“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想来想去,这事,知道的人,基本都被她打发到了西伯利亚去。而在那家私家医院里,哪怕是给病人治病的院长,都是不知道病人是徐咏梅的真实身份。这事是连戴兴伟都不清楚,唯有鲁玉全程参与。所以,米薇是天算地算,都没有想到有那么个知道徐咏梅并和院长有私交的摄影师存在,心里怀疑的矛头直指向最有可能的鲁玉。

    蔓蔓自是不能把那摄影师牵连暴露,耳听米薇自己有怀疑对象,或许刚好能来个狗咬狗,于是说:“是谁告诉我,这你自己心里清楚,用我说吗?”

    一句话,更坐实了鲁玉的嫌疑。

    米薇胸口涌起满腔怒火,被朋友的背叛,尤其是与她被称为最好姐妹的鲁玉的背叛,可谓是一刀切开了她的心,痛彻心扉。她吸了两口气,才没有一口血吐出来,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听说你与吴俊国有恩怨,我想知道是什么恩怨。”

    这事牵扯到未婚夫戴兴伟,米薇算是骑虎难下了。要保未婚夫,她必须把自己送出去坐牢。如果她自己不想坐牢,戴兴伟必得去坐牢。说来说去,她到今天这个处境都是由于鲁玉。

    鲁玉,她那最好的朋友真的背叛她了吗?她不信,一时没法相信。因为如果她出事的话,鲁玉都是与她同谋,要一块受罪的。鲁玉不会傻到真想把自己和她一块出卖了吧?

    想到鲁玉近来神情恍惚,说不定真是出了什么问题,当务之急先把鲁玉叫过来。

    鲁玉接到她电话赶到米家时,刚进门,迎面一个大花瓶向她砸了过来。如果她闪不及,花瓶必是把她的头砸了个大窟窿。因此她叫了起来:“薇拉,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才想问你发什么神经!你为什么把我们的事通通告诉温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与她交好是假的吗?”米薇冲着她大喊大骂。

    鲁玉听完她这质问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睁大着眼瞳:“我,我和她说什么了?”

    “徐咏梅!你告诉她徐咏梅在哪家医院里,而且告诉了她是我们把徐咏梅害成这样。”米薇怒得一阵长气一阵短气。

    “我?!”鲁玉更震惊了,“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这些事!你不是中了人家什么圈套自己吐实了吧?”

    米薇怔住:她,她中了蔓蔓的圈套?

    “不,不可能。是她自己先说起徐咏梅的。”米薇摇着头,虽然自己心里都不敢确定蔓蔓是不是有套她招供的嫌疑。

    “那会是谁告诉她的?”鲁玉一样想不到能泄密的人选。这事的秘密只有她和米薇两个人知道。正因为想不到告密者会是谁,鲁玉更不安了。想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真如蔓蔓说的那样,徐咏梅化成了鬼魂去高密。就像彭芳死后,好像成了幻影一直在她面前飘来飘去的。

    “薇拉。”鲁玉的两个膝盖头如山倒跪了下来,说,“我们不如去公安机关自首吧。”

    “你说什么?”米薇吃惊地瞪住她,“难道真是你把秘密泄出去的?”

    “不是。我谁都没有说。”

    “那你提去公安机关自首?”

    “我是想,这些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这样下去,我们一辈子那良心都要活在监狱里,和坐牢没有什么两样。或许,坦诚了,反而能获得救赎。”鲁玉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天天都能做梦梦到彭芳。”

    可听完的米薇冲她是一拳抡了下去,砸到她头顶上:“我就说你傻了你疯了!如果你没有清醒,我很愿意把你打醒!我们为什么要去公安机关自首?根本没有必要!都是她们自己开车撞死的,自己溺水死的,与我们无关!”

    鲁玉被她砸了一拳栽倒在地上,捂着青肿的额角,却面对现实地说:“薇拉,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若不是我们逼迫,若不是我们袖手旁观,她们两人现在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伤一个死的。”

    “你要去就自己去!”米薇冲着她厉吼,“可你不要把这事牵连到我身上来!你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如果你是我好姐妹,你好歹想想我!”

    鲁玉面色晃白,什么话再也吐不出口。

    见鲁玉没有再闹,米薇这颗心却没有全然放下。寻到了未婚夫戴兴伟商量:“她现在是傻了,我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正由于鲁玉与自己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情谊深厚,米薇终究舍不得对鲁玉下毒手。

    戴兴伟听说鲁玉想自首,又听说蔓蔓拿条件要挟他们,他心里一急,想的当然还是自己,道:“你千万不能听她信口胡言的。你把我的事说给她知道的话,她照样会把你我的事都捅给公安局知道。到时候,我们两个,就都得死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米薇向他吼着。

    “你们俩真是的,怎么能做出这样一些事来给人把柄呢?”戴兴伟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埋怨起她,满脑子只有自己优先。

    “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米薇是被他这些伤心的话刺到了内心深处,跳了起来。

    “好了。”戴兴伟真怕她一下冲动起来把他给招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因而说,“这样吧,让我来和她老公谈几句,看能不能让她在这事作罢放过我们一马。”

    说起戴兴伟对蒋大少的了解。说多,有点多,主要因与蒋大少同事过,知道蒋大少一些公务上的机密,由此知道蒋大少这个人深藏不露。说少,是真的很少,在于对蒋大少这个人的品格品行等了解程度。蒋衍自己都自认,与戴兴伟不过是泛泛之交,完全彼此对各自的品德为人并不了解。可戴兴伟不这么以为。认为蒋大少这人既然是深藏不露的,想必和很多当官的一样,那颗心不可能摆脱唯利是图的这个漩涡。

    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这种误解,蒋衍不是一次两次遇到了。谁让他人缘好,又从不去得罪人,应该说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本性使然。但是,如果有人敢把歪主意打到他头上来,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戴兴伟不知道蒋大少的真面目。

    戴兴伟约蒋衍出来见面时,蒋衍心里是有所准备的。

    这几天,小媳妇病好后,跑出去找米薇。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和媳妇的大哥一样,想自己媳妇的心情不好,想拿人开刀发泄郁闷,就静静在旁看着好了。如果哪个倒霉蛋,被媳妇抓了,让媳妇出了气心情好了,他举双手赞成。毕竟这个心病要靠心医,哪怕大舅子这种大医生,都是没有办法的。

    等和戴兴伟见了面,说上了会儿话,蒋衍才知道,自己恐怕和大舅子都低估了自己媳妇。他媳妇,那是几天之间,已经一刀直接戳到了米薇等人的心尖头上。蒋衍在心里啧啧,他媳妇和大舅子真是如出一辙,其实论蔓蔓的本事,去当“外科医生”也没有任何问题的,绝对一刀一个准。

    “蒋中校,你看这事儿,我未婚妻,也是被人胁迫,那人,是自己开车掉进沟里的,与我未婚妻其实没有关系。只是我未婚妻好心,把她救出来,而且免费替她治病。我未婚妻做到这地步,真是仁至义尽了。希望你能和嫂子解释清楚,我相信嫂子是被人蒙混,对我未婚妻有所误解。之前,嫂子和薇拉关系很好的,肯定有人妒忌,从中使出离间计。我和蒋中校是一场朋友,嫂子与我与薇拉,都不算是陌生人,一家人,何必相残?你说是不是,蒋中校?”

    戴兴伟一番话,情理相融,说得那叫做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有,勾搭着蒋大少的背,想把他们小两口直接拉进来成为一家人。

    天气热,蒋衍举着罐装的菠萝啤喝了两口,感觉戴兴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直在哆嗦,不知是畏惧还是激动的缘故,或许两者都有。他唇角略勾,冲戴兴伟笑着。

    蒋大少笑起来唇红齿白,风流俊逸,让戴兴伟都脸红心跳的。

    “我这个人,有一点众所周知的缺点。”蒋衍说。

    戴兴伟扶着眼镜架,道:“谁不知道蒋大少您才华横溢,成绩斐然,人缘极佳,说有缺点,别人怎么说,我是不大信的。”

    “那是你不知道我这缺点是什么。”蒋衍道。

    “是什么?”戴兴伟将眼镜框又扶了扶。

    “我缺点就是,我老婆说东我就是东,我老婆说西我就是西。不然,我两个孩子也不会取名为南南和西西了。”蒋衍说得有板有眼的,有根有据的。

    戴兴伟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说妻管严?那是很多人的毛病,不止是你一个。”

    “不,你不知道我这毛病特别严重。真的是,我老婆说什么话,我都信。”

    戴兴伟这会儿再傻,也能听出蒋大少话里的言外之意了,他心头肉跳,迟疑地看向蒋大少。

    蒋衍轻轻将手里的菠萝啤碰到他的杯子,英眉飞扬,熠熠的星眸却是微眯出一条可怕的缝隙,稍勾的唇角似乎是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的模样儿说:“老兄,说真的,我知道你未婚妻那点儿破事,最终影响到的人是你,即使我老婆不说,迟早是会被人爆出来的,你好自为之。”

    戴兴伟的脸色刷刷刷,一路降到了到阎罗地府般的青黑色。在蒋衍要起身时,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喊:“蒋中校——”

    “怎么了?”蒋衍回头,是把手搭在了戴兴伟肩头上。

    说白了,之前虽然说吴俊国的事被揪出了一些,偏偏,没能抓到戴兴伟的任何证据。他们也就没法抓戴兴伟去审讯问话。这回,戴兴伟因米薇的事主动露出马脚。蒋衍不会放过机会,学了自己媳妇一招设圈套套话。

    戴兴伟究竟是帮吴俊国做了什么。那是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的。

    戴兴伟可以感觉到,蒋大少搭在他肩上的手,可不像他搭在蒋大少的那只手,是稳若泰山胸有成竹,是给他心头压上沉甸甸的一座山。他宛如对方掌心里的一只老鼠,逃都逃不掉。

    “你觉得,我未婚妻最终会影响到我什么?”戴兴伟终究是狡猾的,口风没那么快松动,试探蒋大少。

    蒋衍按兵不动,挑挑眉:“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和她没有结婚,不是夫妻,至多,学校给我个处分吧。而且这处分肯定不合情理。她是她,我是我。”

    蒋衍听着他这话,只是笑笑:“你这是要把她甩了吗?虽然说夫妻都能在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你不怕她恨你?”

    戴兴伟被蒋大少这把刀戳中了,而且,根据蒋衍这话,肯定是,知道他有把柄落在米薇手里。戴兴伟面若纸白,大汗淋漓。米薇一栽,他得栽。米薇不栽,他恐怕也得栽。到底两人是进了死胡同里。

    “我党政策,向来是坦白从宽。”蒋衍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

    戴兴伟再度扯住蒋大少袖口:“我说,除了这条路没有其它路走了吗?”

    “坐牢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吧。你这人,怎么连这点事儿都想不通了呢?你未婚妻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护你周全?”

    这话说到戴兴伟的致命处了。以前他有米薇护着,自己有后路,有保护罩,想着不怕,才敢和吴俊国他们斗。现在,米薇没法给他保护伞了,他等于没有了退路。而且,道不定吴俊国他们一旦知道米薇栽了,对他出手,到时候他真是死得连灰都不见。

    戴兴伟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早已有人瞅着他和米薇的关系蠢蠢欲动。知道他和米薇像是吵架了没见面。

    不久,张落落找上了门。

    戴兴伟本想把她直接撵出门去,但是,怕事情闹大了反而传进米薇耳朵里,又有的闹,于是放她进门,让她有话快说。

    张落落进了屋后,看他客厅里堆满了不少东西,像是在收拾行李,心里不由惊喜,八成自己听到了米薇犯了事的消息是真的,他这回应该是要与米薇分手了,于是兴冲冲对他说:“兴伟,回来和我们合作吧。我们可以把你送出国去。你到了国外,谁都没法抓你。到了国外,我们保准你可以赚更多的钱。”

    戴兴伟听着她的话纹丝不动,他即使和米薇分手,也不会傻到和她在一块。到了国外,吴俊国他们早看他不顺眼,更会找机会把他灭了,反正国外的法律管不着。他扶了扶眼镜,略感悲哀地说:“落落,我们算是以前有过一场缘分。不怪我提醒你。你不像薇拉,看你被他们利用,就知道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张落落未想自己一片好心居然变成被他看低了自己,恼羞成怒:“行!你觉得她行,你继续去靠她。但我告诉你,她远远不够格和我们斗。”

    戴兴伟想这些女人怎么那么傻呢,这个时候还只是想着互相斗,都一块死到临头了。他看着张落落的人影冲出去,却也没想过去拉住她。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张落落回到家,立马和张父说了,要张父趁这个大好时机,收拾掉米薇,让戴兴伟回来。张父和女儿考虑的结果那是完全两个角度。听到说米薇的势力减弱,戴兴伟犹豫着好像要出逃,张父第一个想到的是时机要灭口。因为到了这个阶段,上面的人已经告诉他,戴兴伟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那天,戴兴伟在研究室,对一帮学生们说:“我有事要出差几天。在这几天时间里,会有另一个师长来带你们继续做实验。”

    姚子宝站在这群学生其中,马上将这个消息发成短信息告诉蒋大少。

    戴兴伟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脚步,看向姚子宝。

    姚子宝觉得他这是示意自己过去,也就大大方方走过去了。反正,戴兴伟不是不知道他进研究室的目的其中之一是为了他。

    戴兴伟厚厚的眼镜片底下两圈黑眼圈,定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他望着姚子宝,突然是一丝羡慕的口气飞出口:“家境好,就是不一样。”

    姚子宝没觉得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再说这种话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坦坦荡荡一只手插进裤袋里,自得地说:“家境再好,如果犯了错,在中国,从古到今,一样都是要杀头的。”

    戴兴伟听着他的话,想,这家境一样的孩子,出来也是不一样的想法。看看米薇干的一些无所顾忌的事就知道了。到底不是钱作祟是人的念头在作祟。

    “你会前途无量的。”戴兴伟对他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走出了研究室。

    姚子宝见他的背影有些憔悴有些彷徨,眉头微微皱了皱。

    后来,据说戴兴伟提着行李包,本来是打算回老家一趟祭拜父母,可能是想在自首之前和父母说些话,但是在到达车站的时候,突发上吐下泻,给送到医院急诊室。在过不久,就传出了他病死的消息。

    公安机关立即上米薇的家,将米薇逮捕。因为学校里有人说,见过米薇送东西给戴兴伟吃。米薇在审讯下,连口否认自己给戴兴伟下毒,并且她在获知戴兴伟突然病死的消息时,比谁都要震惊和悲伤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戴兴伟提着行李包今天要出行,只知道他有提过可能在今年要回老家一趟,说是在他们登记结婚前回去看下同门长辈,因此她也没有怀疑到其它地方去。因为米薇为戴兴伟买的那包饼干,戴兴伟已经都吃完并且丢进了垃圾桶。证据毁灭。公安机关一时间不能确定米薇是否有在撒谎。但是,戴兴伟的确死的很怪。

    给戴兴伟诊治的医院,初步断定戴兴伟应该是食物中毒。具体是哪一种毒物导致戴兴伟骤然死亡却查不出来。现在戴兴伟的尸体送到了有关部门进行尸检。

    剧变来的太快。本来大家都在等着戴兴伟自首,而且一直以来对方没有真正对戴兴伟下手,以为是戴兴伟对对方来说仍有用处对方舍不得杀。现在戴兴伟突然这一死,线索似乎又断了。于是,不仅米薇逮捕,鲁玉也被公安机关第一时间抓了起来。这已经不止因于审问她们的缘故,而且是出于保护人命的考虑。鲁玉没有米薇的口风严实,因此是将戴兴伟给吴俊国他们做软件后门的事透露了出来。只是戴兴伟告诉她们的,仅仅就这么一句,想得知更多的情报只能去问已经死掉的戴兴伟。

    戴兴伟具体的死因,成了重中之重。

    君爷在戴兴伟当天死后的第五个小时,接到了某位领导打来的电话。

    “陆少将,我现在派个人去到你那边,把资料给你,你看能不能有办法破解谜团?”

    看来是那边的法医没有办法了。只知道戴兴伟死于急性肝衰竭,至于具体中毒物质早已分解,没法验出来。

    “怎么会找到我们这里求助?”姚爷觉得很奇怪,照理讲,他们这里是有毒物研究室,但不是全国最有名的毒物研究机构。

    君爷想都不用想,道:“找我们这里不奇怪。因为我们这里最可靠。”

    最可靠有时候指的不是能力,指的是安保工作。

    姚爷对此若有所思:上面的人,莫非已把怀疑的苗头指向了某些研究机构,这倒是很少见的。

    君爷拿起的笔,是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了一排药物名字,等到属下的毒物研究室室长过来,按着这张纸说:“你首先按照我写的这些药名去查,看是不是有可能死者的死因在这其中之一?”

    对方拿起他写的纸,扫了上面一眼,立马发出惊讶:“陆科,这可都是做致病模型的新型实验用药,而且里面不少,是进入人体之后会产生分解,很难查出来的。”

    “总之,你不管如何,给我先试试看。”

    君爷的命令一出,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回头,君爷又对像是有丝迷惑的姚爷说:“下毒不是现在才有的伎俩,想想,他们早给我姥姥送的那支人参。”

    说起那支人参,姚爷目中一寒,显出颇为高深的神态。虽然他们早料到人参会有问题没有吃,直接送到了毒物研究室检验。可是仅就这个检验结果,到至今都没有能查出个确切。因为里面至少是用了两种以上的毒物混合。可以说,用毒的人是非常非常专业的。

    王凤能拿到那支人参,王凤自己并不知情,是被人利用的,所以,那支人参到王凤的手里前,是谁给下的毒。由于中间经手的人太多,一个个排查下来,最终,居然查到现在也查不到个所以然。只能说,这作案的人太狡猾了。即使如此,君爷也敢斗胆推断,必是与杨老太身边那个叫王海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王海这人神出鬼没,而且偏偏一点痕迹都没有被他们捉到过。

    “我一直在想,这个人应该是盯着囡囡的。”既然都提到了那支人参,姚爷不得不提到这个男人。

    “可据我们观察,这个男人要么是彻底隐藏了自己,要么是派了其他人代替他做事。”君爷说。

    “我上次听宝儿的口气说,好像有人盯梢欢儿。”姚爷忽然提起。

    “是吗?”君爷浓眉一挑,想必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

    “后来我让高大帅派人去确认,但不见半个可疑人影。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心里幻影,因为欢儿之前刚出过那趟事。”姚爷说。

    君爷对这个说法似乎不大肯定,沉思时摸了摸下巴颌。

    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进来报告说:“陈中校的母亲过来,想和陆科见个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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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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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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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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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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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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