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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全文阅读

作者:肥妈向善     大婚晚辰txt下载     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8】摔下楼梯

    下了车后,蒋梅走在前面,嘴唇闭成一条线,紧成没有挣开一点缝隙的可能。舒骺豞匫淡淡的,掠过前夫眼睛周围的一圈黑,走上了民政局大门的台阶。

    在她擦过身边时,程思全看见了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戒指,明显,这不是他送她的那一枚,眼睛一直:“阿梅!”

    她罔若没有听见。

    站在台阶上,转身是等着未婚夫抱着自己的小儿子走上来。

    小家伙不是没有看见立在一边的亲生爸爸,但是,小眼珠子转一转,先是看向了抱着他的男人。

    程思全紧张了,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儿子:“东子,爸爸在这。”

    小眼珠子,一面看亲爸爸,一面看即将要成为他爸爸的男人,左右顾盼,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来说,显得无所适从。

    美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扶了下低下去的小脸蛋:“想去你爸爸那边吗?”

    “你不介意?”小脑瓜仰起来,对于狐狸的问题,感到讶异。

    “我为什么介意?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爸爸。”

    这个要做他爸爸的男人,温温的笑,有点像舅妈,若是天上的云彩,飘逸,明亮,像束阳光照进人的心窝里,令人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相比之下,他的亲爸爸,站在那里,憔悴,忧愁,看着他像是抓着条救命草似的。

    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却要变成爸爸的救命草?

    记得之前妈妈找爸爸,不要爸爸抛弃他们时,妈妈可不像现在的爸爸这样。

    小眼珠有点低沉。

    “东子!他说的对,你不能不要爸爸。”程思全着急地再走上一步。

    “程思全!”站在台阶上的蒋梅终是嘴唇一张,喝了出来,“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能想怎么样?

    他都完了,老婆没有了,事业走到尽头了,情人进了监狱,只剩下儿子。

    “我想把东子接回去。”

    “你说什么?”蒋梅走了下来,两只眼,微眯着,冰冷的,愤怒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们母子是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东西吗?”

    “我从没有说过我不要东子!”他甩过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像随时疯的野兽。

    她的胸部剧烈地起伏:那是,他是不要她这个老婆,但不意味不要儿子,不然也不会伙同他妈上回来抢她儿子不是吗?

    他从她盛怒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一切,可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后悔了,他想和她复婚,如果复婚,他誓再也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

    “阿梅,不然我们和好吧,东子要的是亲爸爸和亲妈妈。”

    因这句话,小家伙感觉到了抱着他的手臂肌肉绷紧,是突然用力地将他搂住,小脑袋瓜急急转过去,现风轻云淡的俊颜上,因为他亲爸爸的话,瞬间有了乌云密布的趋势,甚至是在俊逸的眉宇之间夹出了一丝担忧。

    狐狸?幼小的心灵里说,你别伤心。

    小手,抚到了男人微蹙的眉尖。

    一惊,赵文生转过脸,与若是一面镜子的小眼珠子对上。

    “你做梦!”这时,他妈妈吼了,“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你怎么不想想你做过的肮脏事!你认为我蒋梅会重新接受一个在婚姻里面便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上过的男人吗?!我蒋梅未下贱到这个地步!”

    程思全的双目瞠圆了,虽然他知道她性子有些骄纵有些倔强,但没有想到她在这事上居然执拗到这个地步,本想只要以孩子的问题一说或许她会屈服——

    “阿梅,这事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愿意道歉!”

    “道歉也不可能!有些事,是原则性的,错了就是错了,是道歉都永远无法可以原谅的问题!”她绷紧的唇吐出来的一字字如弹珠,钢铁一般,绝不妥协半分,“再说,你现在想道歉,想后悔,还不是因为我现在要结婚了。如果是你比我先结婚,你会想要回东子吗?”

    程思全往后踉跄。如果自己先结婚,如果他的新婚老婆不想要他以前的孩子,他会想要回东子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小家伙在看见亲爸爸退缩的一刹那,再次深深埋下小脑袋瓜,但是,他没有完全哀伤,因为,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同一瞬间,已经把他揽进了最温暖的怀抱,比妈妈的怀抱更为坚实,能为幼小的他抵挡一切风雨。这是他现在和以后的爸爸。

    “东子。”赵文生在小耳朵边轻柔地抚慰。

    像赵夫人一样,他是很疼这个小家伙的,因为,小家伙和以前的他很像,程思全这个不称职的爸爸,等于令孩子失去了爸爸。

    小鼻子抽一抽后,小手抹一抹脸,仰起头:“爸爸和妈妈可以结婚了吗?”

    这孩子,居然是叫他爸爸了。

    愉悦,情不自禁地在斯文狡黠的俊颜上舒展,赵文生另一只手拉住未婚妻:“走吧。”

    儿子的意愿蒋梅也听见了,儿子想要个好爸爸,她这个做妈的肯定要完成儿子的心愿,转身,看都不再看那个连当爸的资格都没有的男人一眼,与未婚夫和孩子一起进了民政局。

    程思全在愣了两秒后,对着孩子的背影放声大喊:“东子!”

    可小家伙始终没有回头。

    他不是不爱亲爸爸了,但亲爸爸今天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

    蔓蔓在听说蒋母慌张上蒋梅家去闹的消息后,一度紧张,接着,耳闻是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回来。高兴地跑进房间,准备取出结婚礼物。

    蒋梅是二婚,赵夫人有意想给新人摆喜酒,但是,考虑到东子年纪小怕心里有阴影,所以,只简单招待几个长辈。

    蔓蔓知道他们不摆喜酒,当是要把这新婚礼物直接先送到新人那里。蒋梅一结婚,是要搬到了赵文生的住处。蒋梅的住所,给蒋父一个人住。赵夫人不愿意打扰新人,另外找了处附近的房子搬出来住。总之,蒋梅有个很通情达理的婆婆。对于赵夫人的这般体贴,蔓蔓都甚感惊讶和为蒋梅欣慰。

    赵文生的住处,赵夫人都一切布置好了,包括新房。

    蔓蔓拎着礼物来到的时候,看门的彭芳给她开门,说:“蔓蔓姐,你来的真巧,我表哥和新婚的表嫂,和我姨妈一块去订好的酒店招待客人了。”

    蔓蔓一点都不在意,笑说:“我知道,我公公也去了。”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彭芳:“这是礼物,请务必转给你表哥表嫂,祝他们百年和好。”

    彭芳小心接过,自是有点好奇她送的是什么。

    送完礼物,蔓蔓刚要走,在楼梯那里遇到了蒋母。可见,蒋母是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赵文生的住址,追来的。

    “他们人呢?”蒋母问。

    彭芳不认得蒋母,但挺是客气礼貌的,重复刚和蔓蔓说过的话:“我表哥表嫂去吃喜宴了。”

    摆喜酒居然连她这个妈都没有请?!蒋母两眼黑幕,一口气哽在胸头里翻覆。她就知道,那个男人,早把这梁子结下了。弄这个女婿进门是要气死她自己。

    其实,赵夫人本有意请蒋母的,但是,在知道蒋母今早专门要去阻拦新人登记时,赵夫人果断的,不需要儿子出声,立马把蒋母从宴请的宾客名单中划掉。

    “你也要去吃喜宴?”蒋母转头,迅锁住小儿媳。

    “没有。”蔓蔓坦诚地摇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你带我去!”蒋母性子使了起来,说什么这回都是要到喜宴上闹闹,给那个男人难堪,纯然忘了今天也是她女儿的大喜日子。

    有蒋母这句话,蔓蔓即使知道地址,也不可能给蒋母带路去破坏蒋梅的好事。

    与这种人话不需多说,蔓蔓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你等等!别走——”在蔓蔓背后,见小儿媳一点都不听话,蒋母急起来,伸手去扯蔓蔓的衣服。

    刹那情况变得危急。彭芳没有忘记蔓蔓现在正怀着小孩,如果在楼梯上扯拉起来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想都没有多想,嘭拉了铁门,彭芳几步迈下楼梯。

    这时,蔓蔓已被蒋母在后背扯了一把,猝不及防地踉跄,真是差一点要摔下楼梯。幸好彭芳赶到,及时拉住她。蔓蔓靠在墙壁上,惊魂未定,不觉拿手扶住腹部。

    彭芳挡在她和蒋母中间,对蒋母喊:“阿姨,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你走开!”蒋母自是不怕彭芳的,不过是小晚辈,竟敢挡她教育儿媳,一手叉腰,一手理直气壮地去推护着蔓蔓的彭芳,“我和我儿媳说话,你遮住我做什么!”

    彭芳定是不敢让开的,她本想叫蔓蔓走,但蔓蔓那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只好伸出双手一直挡在蒋母面前,急得都红了眼睛:“阿姨,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你别这样,会出人命的!”

    瞧这小姑娘嚷嚷的,说得好像她是个恶婆婆成天欺负她儿媳。一个两个都这样。认为她是恶,蔓蔓是好。蔓蔓明明是装,装得像可怜虫求取别人的同情,来让她这婆婆当坏人。蒋母这么想,之前憋屈着的那团火为此全爆了。她闭紧了嘴巴,和彭芳也不争吵了,免得吵得大声把左右邻居都引来说她。既然蔓蔓想装可怜,好,她看她怎么可怜法!

    两只手用起力,没有节制地拽彭芳的头、衣服、甚至指尖开始抓彭芳的脸。

    彭芳是未想到蒋母是这般嚣张和蛮不讲理的人,毕竟这人听说是她表嫂的妈不是吗,愣了几秒的时间里,夏天穿着短袖裸露的手臂硬是被蒋母抓出了几条鲜红的痕。而且,蒋母的力气很大,饶是她这个比蒋母年轻许多的年轻人,都没法挡得住蒋母的攻势。她想反攻,但碍着蒋母是老人,又不敢真的使劲。于是,逐渐的,在她只能采取保守的防守形势下,节节败退,几乎退到了蔓蔓身上。

    眼见再往后退,要撞到蔓蔓了,彭芳叫:“蔓蔓姐,你先下楼!”

    蔓蔓扶着墙,一边紧密地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下楼去搬救兵。

    可纠缠不休的蒋母见到她要逃,一只手越过彭芳挡住的身体,抓住了蔓蔓脑勺后的马尾,猛地扯下来。蔓蔓辫上的橡皮圈被抓落下来了,头散开,这一刻惊得她后背都出了汗。

    这老太婆还是不是人,知道不知道她抓的是她未来宝贝的孙子孙女!

    “你够了没有!”蔓蔓刹的转过身,怒意,凛然,从一双清澈的月牙儿眼,俯瞰蒋母。

    蒋母当是被她一喝时停顿了三秒,之后,即很快恢复了张龙舞爪:“你还有本事与我吵!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一定要代我儿子好好教训你,不然以后你还当我是长辈?”扑出去的手去抓蔓蔓。

    啪!

    一巴掌,先是打在了她脸上,印在了她惊愕的眼珠子里。

    打了长辈的彭芳,手掌心抖着,她一辈子第一次做打人的事,没想到打的会是她表嫂的妈,只是,她刚刚实在太怒了,以至于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觉得这蒋母该打,再不打不清醒。

    “阿姨——”但不管怎样,她作为晚辈打了长辈,有违她父母对她的教育,彭芳眉头一皱,准备道歉。

    啪!

    没等她说出后半句对不起,蒋母当机立断甩回来的这巴掌,可比她狠多了,一瞬间打得她口角流血。

    “你这丫头竟敢打我!”

    蒋母咆哮着,打完巴掌,用力地把她拽起来预备当沙包一样继续猛打猛拽。蔓蔓情急之下在口袋里抓出家里的钥匙往蒋母脸上扔。蒋母的额头被钥匙掷到“哎呦”一声,但手里没有忘记将彭芳一推。本被她又打又拽已是头晕眼花的彭芳,脚下踩空几步楼梯,嘭,身体往后摔落了下去。

    “阿芳!”蔓蔓大叫。

    而看着人被自己推下了楼梯的蒋母,终于是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不会儿全身冰冷,眼见彭芳是一动不动地横躺在楼梯中间。

    “不,不是我要推她的!”惊慌失措的蒋母摸着楼梯往下跑。

    蔓蔓现在哪顾得上蒋母溜不溜,唯有眼前像是重创的彭芳,一时急得都快掉眼泪了,摸出手机刚要打12o。

    听蒋母一串逃跑的脚步声出了住楼,彭芳猛地睁开本来闭紧的眼,一只手挡住打电话的蔓蔓:“蔓蔓姐,我没有事。”

    蔓蔓愣住,惊疑地瞅着她那张有点青白的脸:“你真的没有事?”

    “我刚装的,不装怎么能吓唬她走呢。”彭芳用手撑着地上坐起来,苦笑。

    蒋母这种疯狂的人,若真不吓吓,以她和蔓蔓两个人,恐怕谁都挡不住。

    在旁扶她的蔓蔓,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你刚真是摔下来的。真没有撞到头?”

    道着没事的彭芳,在快要站起来时,忽然站不稳,重新跌坐在地上,原来一只脚刚站地时痛得她流汗。

    脚踝崴了。

    蔓蔓坚持要打12o。

    彭芳坚持不让,苦口婆心:“蔓蔓姐,我求求你,今天是我表哥表嫂的大喜日子,我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去扰了他们的兴致呢。”

    “哎——”被她苦苦央求的蔓蔓,只好拨了家里的电话,打算找弟弟过来背人,因为以她自己,肯定是扶不了彭芳回去的。

    6欢没有接电话,不敢打扰在家里向来与世无争的6夫人,蔓蔓三思之下拨了姚子宝的手机。

    接到她电话的姚子宝,只听她说在这边出了事,有人受伤了要他过来帮忙,未有多想,套上球鞋后飞也似地出了门。

    不到五分钟,她们两人看到了如音飞机射过来的姚子宝。

    “怎么回事?”姚子宝刚到,看见蔓蔓披头散的样子都大吃一惊。

    蔓蔓或许不爱打扮,但爱干净,向来很注重头的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头梳的整整齐齐清清爽爽。

    “出什么事了!”紧接,看到楼道里面,明显有争斗的痕迹,姚子宝青了一半脸,声量增大。

    “宝儿!”蔓蔓一时没法把事情解释清楚,彭芳的伤要紧处理,于是对他说,“赶紧背她下楼,她脚伤了,而且摔下楼梯,不知道还摔到哪里没有。”

    听是这么一说,二话不说的姚子宝,立马将彭芳抱了起来。

    见他要来抱自己的彭芳,本想说“你抱不动”,然他两条干瘦的手臂出乎她意料的有劲,竟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她稍显丰满的身体一下子抱了起来,接而飞奔下楼。

    风,呼哧呼哧,刮开她眼前的刘海,她仰起头,触目的是他斯文秀气的脸蛋上嘴唇紧抿,充分显示出一种男子汉的气概,午日金色的阳光雕琢在他其实并不逊色于姚爷半分的眉宇,极是俊美,脸上的痘痕为瑕不掩瑜,像是那希腊少年的神邸,心里某一处,不受控制失落了一拍。

    看她一动不动,好像伤得很重,他皱着眉,和她说:“你忍着点,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声音,极是温柔,似动人的湖水。

    她的苹果脸蛋,不知觉中蹿红了一半。

    姚子宝是没有去注意她这些异状,因为一路蔓蔓在后面跟,和他稍微提起事情的起因,他便是十分担心起她的伤来。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尽法子排斥她疏远她,然谁听到这样的事后,都会为她动容的。

    三个人坐上出租车,奔往医院。因着都基于尽可能不打扰到新人婚事的进行,都没有通知其他人。

    赵夫人在酒店为儿子儿媳摆酒席,只款待了两桌,一桌为长辈,一桌为儿子单位的同事和上司,白队、云姐、君爷姚爷两位爷都是上等宾客。前者,是最底线的礼俗不能减,后者,关系到儿子的仕途,更不能减。固然菜式不奢华,两桌宾客加起来不够二十人,但是人少,彼此都有些来往,至少都不陌生,桌宴上喜乐融融。考虑到是临时摆酒,大家都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酒席从中午十一点摆到下午两点,准时收摊。

    小家伙,在今天的日子里面,算是最累的一个。从今早要面对两个爸爸,到现在面对一大堆客人的调侃。哼。小脸蛋勉为其难,为了妈妈和新爸爸,被不知道多少大人的手捏过。

    每个人都夸他聪明伶俐,乖巧无比,像个小绅士。

    小嘴巴偷偷打个哈欠,他其实想对所有人说:他只想睡觉。

    五岁大的孩子,在午后是很贪睡的。

    蒋梅也挺累的,一早忙碌到现在,但是精神一直昂奋着。这次摆酒,比上次与前夫的婚礼,要让她感到舒适的多。因为她当初是下乡到程思全的老家去摆酒,程思全被乡里人灌醉了,可惨了她,人生地不熟,还得照顾醉酒的丈夫,忍受一大堆站在窗口指点他们夫妇的妇女们。

    “累吗?妈说接下来的事由她来善后。你和东子肯定累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比起乡里越闹越红火的风俗,赵夫人走在时代前端,清雅多了,提倡酒不过三杯,不准灌酒,新郎官一样不例外。

    赵文生不仅没有醉,只是一桌一杯小小杯的敬酒,口里几乎没有酒味。清爽的口香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伸手抱起已坐在椅子上垂头打瞌睡的小家伙。

    蒋梅脸微微地红,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笼罩在了自己身上。有个体贴的老公,有个无微不至心胸宽广的婆婆,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事。

    小手抹抹睡蒙蒙的小眼睛,趴在新爸爸的肩膀上,能看到跟在后面的妈妈羞涩的脸蛋,小嘴巴咧开。

    “睡醒了?”感觉到孩子醒了,赵文生把孩子放下来,要他把披在外面挡风的外套穿好,免得再着凉。小家伙病没有全好呢。

    小手自己系着扣子,已经是在考虑下一步去哪里了,对新爸爸说:“我想去看舅妈。”

    张口闭口舅妈,这孩子与蔓蔓的关系,感情比妈妈还亲。

    说着,小手在不等父母回答前,先急匆匆拿了妈妈的手机打给舅妈蔓蔓。

    蔓蔓在医院里,正和姚子宝一块,在ct检查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结果。

    为了以防万一,医院说是要给彭芳照个头部扫描。

    “舅妈,你现在在哪里?”

    “东子啊。舅妈现在在——”蔓蔓捂着手机。

    那边,姚子宝去缴费窗口跑过来,说:“现金不够。”

    这里病人先送进ct室排队,就等病人家属缴费通过。

    蔓蔓再摸了下身上口袋裤袋,其实刚已是全掏空了,两个人急着送人到医院,身上都没有带卡。

    “这样,你回家拿钱。”蔓蔓说。

    但姚子宝不敢走开,因为彭芳受伤一回事,蔓蔓还是个孕妇,医院里人多杂乱,蔓蔓不小心被人推倒了怎么办。

    “我看我告诉我妈吧。让我妈带钱来。”事到如今,姚子宝只好建议告诉自己的妈姚夫人。

    姚夫人,倒是很靠得住的。

    蔓蔓点点头,一时的忙乎,完全忘了和小家伙正通着电话。

    电话那边的小家伙仔仔细细地听,听完很惊讶,放下手机走过去车边,拉住爸爸的衣摆。

    赵文生这时候,正在送单位的领导和同事离开,刚目送完白队和云姐的车驶离酒店门口,和两爷说几句后准备一同打道回府,突然被小手扯了两下衣服,只好弯下腰,耐心地问:“怎么了,东子?”

    小手举高手里的手机,一本正经:“舅妈在医院不知道怎么了?”

    赵文生唰地一惊,早上出来时都没有听说蔓蔓出什么事,而且,蔓蔓的哥都在这里没有接到半点风声。

    而同时,在旁边赶着要上车回单位的两爷,听到小孩子的话都停下了脚步。

    “会不会听错了?”姚爷比较冷静,指出五岁孩子的话不是很可信。

    为此小家伙很不高兴,皱紧小眉头:“舅妈不要出事就好了,舅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呢。”

    这话对所有人来说是煽风点火。

    赵文生急急忙忙先把手机贴近自己耳边,道:“蔓蔓。”

    本要挂上电话的蔓蔓,忽然听到赵文生的声音,一吓:“赵大哥?”

    “你在医院里吗?”

    赵文生怎么知道的?蔓蔓一时摸不到头绪,当然她不知道小外甥有顺风耳,犹豫着,不知怎么答。

    老半天对面没有声音,然确确实实能从手机对面的杂音里面听出医院的痕迹,赵文生蓦地沉了脸,对两爷肯定地说:“是在医院,就不知是在哪家。”

    火燎起来的君爷,第一时间拨打家里的电话。6欢跑出房间,先接道:“哥?”

    “你姐呢?”

    “我姐——”6欢突然被问,迷茫,他姐不是在家里呆着吗,跑过去对面屋瞧,现屋门锁着蔓蔓不在,大惊,“姐出去了,都没有告诉我和妈!”

    然6夫人走出了卫生间,急着为女儿补充说明:“不,囡囡有和我说过的,说是去给二姐送新婚礼物。”

    送个礼物送到医院去了?

    眉宇狠狠地打了个结,不想母亲担心,于是先挂了电话。

    “怎么说?”姚爷这会儿一样紧张了。

    “说是到了他家去送礼物。”君爷指向新郎官。

    赵文生顿然想起在家守门的表妹:“阿芳?”赶紧打电话回家,许久没有人接。

    终是姚爷聪明,提出打给门卫,门卫承认了,说姚子宝背着彭芳,和蔓蔓一块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医院里的蔓蔓,自然在赵文生起疑心的时候,感觉这事八成瞒不住了。等姚子业一通电话劈头盖脸向弟弟训斥时,姚子宝抵挡不住全招了。

    听说是自己母亲把老公的表妹推下了楼,而且本意是想推怀孕的蔓蔓,蒋梅双手捂住脸。

    外甥女因此受伤,赵夫人怒不可压,在乘车前往医院的途中,一面是吩咐人严守大院大门,绝不准蒋母再踏进他们的大院一步。

    消息一传开,蒋母简直连自己家都住不下去了,跑到了蒋梅家里,和蒋父辩解:“人真不是我推的。是她打我,我自卫。”

    蒋父从女儿的酒席回来,就听说自己妻子干的好事,一句话其实都不想听妻子解释,说:“有什么问题,你和公安机关交代吧,让法律去定夺。”

    “公安机关?”蒋母终知这事儿闹大了,踢到的赵夫人是尊大佛。

    赵夫人是什么人,蒋母口口声声鄙视人家是寡妇,但是,赵夫人一声令下,蒋母就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赵夫人是很能干的,顾及新进门的儿媳的脸面,没有起诉蒋母,但是,蒋母受到的罪远比到公安机关拘役几天可怕得多。连与蒋母最要好的王凤都打了电话来评说蒋母的不是,要蒋母赶紧搬家,不然一辈子都在这圈子里抬不起头来。

    蔓蔓得知蒋母收拾了行李灰溜溜跑去金美辰那里住时,心里何尝不是松口气。当晚,她回家的老公,也得知了这个事。

    蒋衍先赶去医院看望了彭芳。彭芳脚踝崴了,头部有轻微脑震荡,伤微,但是因赵夫人的强烈要求,才住院观察几天。

    “其实,我也有错,我先打了阿姨,因为阿姨当时像疯了一样,已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彭芳面对蒋大少,并没有一面地指责蒋母,挺诚恳地说,“我看阿姨需要心理医生。”

    这个问题提的实在。姚子宝当时未走,在旁听到她这话,都不免多看她两眼。她今日的勇敢,她的聪慧才智与冷静沉着,都在他心里面留下了个强烈的印象。

    彭芳圆圆的苹果脸蛋,没有瓜子脸惊美,却很真,水灵灵的真,使得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愈动人。

    在感到心里某处若冒芽似地波动时,他警醒地转过脸,对向白花花的墙壁试图蒙蔽自己。

    蒋衍听完彭芳的话,走出来与赵文生到一边。深深的一层阴影,聚拢在他眸底,今天若不是彭芳在,他媳妇孩子都不保了,而后悔药是没有的吃的。

    “你姐很伤心,很痛心。”赵文生说得很慢,是在压制怒气。今天本是大喜日子,却被蒋母这般一搅,差点喜事变成白事。正因为是自己的妈干出来的,蒋梅对母亲的感觉整个起了颠覆。

    “我会和我爸商量,如果可能,送我妈去做心理治疗。”蒋衍说。

    现在主要问题是,他还有对不讲理的大哥大嫂在庇护蒋母的行为。

    “有什么事需要我出力,尽管出声。”赵文生在他肩膀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

    “我知道。”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口,若波涛暗涌的海面。

    蔓蔓面对回来的老公,一句都没有提蒋母的事。因为她知道心里最难过的应该是自己的老公。蒋衍本也看起来无事,等到晚上熄灯,被窝里抱住媳妇。

    软绵绵的耳朵,被丈夫醇厚的气息拂得通红,紧接,却是一道冰冷的嗓子:“别担心,这事我定是要解决的!”

    ……

    因蒋母这件事搞得心情不甚舒畅的赵家,后来打开了蔓蔓送来的礼物,一下子高兴了不少。

    蔓蔓送的自制的新人一家三口蜡像,这是她很久以前已经在尝试的手工艺品,自从赵文生对蒋梅有意思后,一直是在偷偷进行着。

    蜡像的仿真度远普通雕塑,三个惟妙惟肖的蜡人小像,几乎可以与真人乱真,让所有观赏的人都惊赞不已。

    “我听说她送给她爷爷也是自己捏的面人,神韵很像。”赵夫人是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说明她做艺术这东西多有灵气。”

    小家伙直接把舅妈为自己制作的蜡像放在床头,说做梦可以梦到。

    蜡像的事传出去后,没有接到过蔓蔓礼物的人,都挺郁闷的。但都知道,没事让人家送礼物不近情理。

    而且蔓蔓送礼物,从不和人事先说,往往给人出其不意。

    这日,突然接到蔓蔓的电话出来的初夏,和蔓蔓坐车一块前往雍和宫。

    “你想为谁祈福?”初夏问。

    若说是为了要出世的孩子,早该在得知怀孕的时候过来烧香拜佛了。

    蔓蔓紧着唇缝,一些事装在心头不好说。

    初夏陪着她,亦觉她古里古怪,说回她听说的事:“听说你那个婆婆,又闹出事儿来,想把你都推倒?是不是因这个,你来求平安了?”

    蔓蔓从不给自己祈愿,因为她认为神是大公无私的,如果祈福的人整天只想着自己,神怎会答应你的请求。

    初夏的推断再次被推翻,干脆不问了,只看。

    两人在雍和宫,插了炷香。雍和宫由政府管制,里面是不会有算命这类迷信的东西。初夏有点惋惜,本想算算看老公将来的事业怎么样。因此,她祈祷的是老公杜宇的仕途。

    对此,蔓蔓给她透露个消息:“我和师哥商量好了,过两天,画饼充饥正式开张。”

    “哎?!”初夏没有很快让喜讯冲昏了头脑,反抓住她的手问,“你家里人知道不?你哥答应了吗?”

    “放心,他出国了。我只是在开张前几天帮下忙,等店里走上正轨,退到幕后。”蔓蔓一切都是盘算好了的。

    初夏一面说笑她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一面看她在专注挑选男性的礼物时,猜到她是送谁的了,为此是抓到了把柄而乐:“你啊,刀子嘴豆腐心。”

【149】玉佩的来历

    蔓蔓白了死党一眼,付了钱,让营业员用布包好物品,再回到大殿。舒骺豞匫初夏跟在她后面,知道她此行是诚心诚意,不敢再乱开玩笑。

    敬完佛,再敬观音,这是规矩。

    在观音像前,双手合掌捧着祈愿的物品,虔诚仰望观音立像。

    菩萨面相庄严,神态慈威。

    蔓蔓跪了许久。

    初夏就站在她近旁,却不知道她与菩萨交流了什么。殿内夏日闷热,只见铜像淡淡的反光似乎是落在蔓蔓的额前,上面凝了几颗晶莹的汗珠。蔓蔓鼻梁上那双黑框大眼镜,镜片若是蒙了层雾,被殿中无数的檀香萦绕,更是如云如雾,犹如隔了层屏障不可透视。蔓蔓抿紧的薄唇,或许,只有菩萨能听见她无声的心声。

    最终,蔓蔓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后,是一直把物品收到了贴身的衣服内。

    出了雍和宫大殿,初夏说话了,一丝感慨:“想不到你对佛还挺诚心?”

    蔓蔓是新新人类,没有宗教信仰,但是,道:“以前,我爸求过佛。”

    这个爸,自然不是无神主义者6司令。

    “我不知道温叔居然是佛教徒。”初夏宛如出迟钝的一声惊讶叹词。

    “我爸他不是佛教徒,但是,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尝试去请求神明了。”蔓蔓挺实际的,既然现实她都无能为力的事,寄托于神明把死马当活马医未尝不可。像她爸,当年无可奈何之中,只能抱着生病的她去求佛,去求草药,让她得以活到今天。

    初夏自认一样是普通人平凡人,对神明这种东西,既是不搞迷信但会敬畏,与蔓蔓的想法大同小异。可是想到蔓蔓另一家人,说:“求神拜佛这种东西,你温爸信,你6爸你哥,肯定要批评你的。”

    所以,蔓蔓请求神明的这东西,若给温爸尚好,若是给了6家人,那就决不能说出来路。

    初夏为其担心,是因为蔓蔓为其求的正是6家人。

    “你不说,谁知道。”蔓蔓向死党眯眯眼,恫吓加威胁。

    “我怎么可能说?”初夏摆出一副你臭美的脸色,“你我是什么人,一条船上的,你的事即是我的事。”

    走出雍和宫大门,两人并没有急着拦车,因为杜宇打电话给老婆说担心老婆,而且有话和蔓蔓说,现在开车过来接她们。

    雍和宫外的街上,卖香算命的最多。她们已经敬了香,对买香没有兴趣,对算命倒是有一些,何况,初夏一直对算命这种事情有独钟。

    被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大叔拉到一边上,这位自命不凡的算命先生,对着初夏的五官玄机开始了评头论足:“你额高,是智慧,富有智慧相,你定是在公司担任领导工作,俗称白领。”

    初夏以前在公司工作时是小领导了,若不是跟老公出来干,升职前景问题不大,然听算命先生这一说,她要了蔓蔓的化妆镜摸了下额头:“我额高吗?人家不是都说额高的女人像猴子,很丑吗?”

    蔓蔓差点失笑。

    算命先生红着脸,装得一本正经继续阐述:“谁说的?历史上武则天女王,额头很高,被称为美女。”

    这话,绝对是踢到两个学中国国画美术女人的铁板了。

    “武则天是美女,历史称美容止,但女王是方额广颐,不叫额头高。”蔓蔓噙的声,不高不低,持的却是绝对的专业威信,“如果你不懂,可以去龙门石窟看看,那里有一尊佛像据闻是遵照武则天的面容凿刻。”

    几句话把算命先生驳得悻悻的,知道自己今天面对的是两个富有知识文化的女人,不好糊弄,就此一分钱都没收灰溜溜的走了。

    初夏感觉忒没趣,切声:“我本来还想当一次糊涂人,被人骗骗,或许被骗后心情大好,好运接踵而来。”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何必当真。”蔓蔓把她一拉,找了个有树木乘凉的地方坐,顺道等杜宇。

    两人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聊。

    初夏说,真正能算命的高人,都不是自己搞推销,要客人自己上门求访的。

    蔓蔓一面摇头,不知她是中了什么魔道,大概是来之前听说了许多人说雍和宫很灵,生幻想了吧。

    坐在她们俩旁边的,有一个老年僧人,剃了个光头,须眉半白,和尚灰袍,脚边放了个斗笠,像模像样。

    蔓蔓想抽出条纸巾擦脸时,掉了东西,转身去捡,与那和尚照了个面。

    和尚,一眼,即看中她弯腰时内衣里头不小心露出半截的仙桃玉佩,说:“施主,可否把玉佩借我瞧瞧?”

    初夏听见,忙把死党拉住,悄声道:“小心被骗。”

    蔓蔓倒觉得无所谓,因为这块玉佩不是真的那块,反问那和尚:“大师,你认得这玉佩?”

    “曾经老僧似有见过。”

    “你在哪里看过?”初夏插上话,始终担心死党遭骗。

    “老僧来自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一些父母,为了祈求儿孙智慧,会到文殊菩萨面前求开光器物。”老和尚笑的时候,线条柔和,尽带慈威,很似佛面。

    蔓蔓和初夏,都是略带了吃惊的神色看着他。

    “那你到京城来做什么?”初夏问。

    “依照佛祖指示,到京城化缘,认知有缘人。”老和尚说。

    “化缘不在你道场附近,到京城来,是因为京城的人比较有钱吧。”初夏认为是抓住了对方骗人的把柄,借此大说特说。

    蔓蔓这时,拍了下死党的手,对老和尚深感歉意:“我朋友刚被一个算命的骗过,所以很生气,误解了大师,请大师体谅。”

    “没事。”老和尚极是宽和,“但请两位施主明白,算命这种东西,不属于佛家。”

    “可是,人都不是上寺庙里向菩萨请愿求签吗?”初夏对和尚的话始终持一种激烈的反驳态度,感觉对方就是在狡辩。

    “错。”老和尚没有争吵,态度依然和蔼可亲,“求签不属佛家,求签上写的言语都不是佛家经典,这毋庸置疑。然,请愿此事,要看是请何愿。若是自私自利行为,有违佛家宗旨,定不是佛家育人的范围。佛家弟子求佛,是颂佛,而非求佛为自己办事。”

    仅听老和尚这番话,都能深感此人不会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之徒,蔓蔓就此将玉佩从脖子上解下,交予对方,道:“大师您看,这块玉佩是不是您见过的东西?”

    老和尚并未接过玉佩,仅是在阳光底下,仔细端详一番蔓蔓掌心上的玉,最后说了声哦米拖佛菩萨善哉:“样式很像,但应该不是同一物。”

    蔓蔓一听,更深信老和尚应是知道当年那块真仙桃玉佩的事,追问详细:“大师,实不相瞒,我知道有一块和这东西一模一样的玉佩,不知道大师可不可以把大师当年遇到的事告诉我?”

    闻此言,老和尚上下打量蔓蔓,轻轻地咦:“有点像。”

    “什么有点像?”初夏在旁听得可焦急了,眼见死党像是很相信这个“骗子”。

    “面容有点像当初来求此物的那位女施主。”老和尚说。

    按照从云姐那里听到的话,这东西是姚家姚奶奶送的。

    她长得像姚家奶奶?

    蔓蔓整个糊涂了,细问:“大师是否记得那位女施主的来历?”

    “记得,因是个阔绰的施主,在当时,曾捐助道场修建一笔款项,十分丰厚,只可惜不愿留名。”老和尚倍感感慨,又是念经诵佛,道,“好人做好事不留姓名,定能被佛祖召唤,去世后进入极乐世界。”

    即是说,这人已经是死了?

    杜宇的车开到街对面,因中间有护栏,要调头得开得老远。初夏拽着蔓蔓起来,蔓蔓都来不及和大师说声道谢,被死党急着拉走。

    “别傻了,我都被骗过一回,你还信他说的话?小心他这是个套,把你套进去,然后骗你笔大的。”初夏一路教育着蔓蔓。

    蔓蔓心里装着事,没有和她争论。到了路对面,上车前,回头一看,却见那老和尚已不在乘凉的树下,四周望,全不见人影。

    初夏更得意了:“你看,我就说是个骗子吧。骗不到人,只好赶紧收摊,逃之夭夭。”

    蔓蔓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低头上车。

    路上,初夏已是迫不及待向老公说起今天两人连遇招摇撞骗的事,说到最尾又提起蔓蔓:“蔓蔓她之前叫我何必认真,自己见那老和尚七魂六魄都被勾走了,明明那和尚的半边眉毛是用白粉画上去的。”

    开车的杜宇向来对老婆那些激情慷慨的愤青词句不放在心上,从车前镜望到后座上的蔓蔓稍是不悦,生怕老婆说下去难免和蔓蔓生气,绕开话题说:“蔓蔓,你知道我前天在京城里遇上谁了吗?”

    “师哥遇到了熟人?”蔓蔓问。

    “那是,遇到了你同校师哥王学斌。”杜宇抖出名字。

    王学斌这个人,蔓蔓印象挺深的,但不是一直有印象,是上次和初夏说起那年头出外遇大水的事时记起这个人。记忆中,这个师哥擅长白描,画的丹青美女和国花牡丹都曾在学校里办过的画展里作为头品展出,颇得师生们的赏识。这师哥也怪,平日里除了画画,就喜欢养狗养猫。大概喜欢养小动物的人心肠都特别慈悲,王学斌踊跃参加义工组织,自己组织过多次义捐等多种公益活动,在学校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活跃分子,让人感到惊奇,因为明明是不爱说话看起来挺默的一个。到后来,王学斌毕业时,要带一群师弟师妹完成离校前最后一项伟大的任务,就此牵上了蔓蔓和初夏。

    杜宇在学校已是个交际广泛的人,王学斌此等名气,不得不有一些交往,然基本是泛泛之交。再加上,毕业后的王学斌,不知去向何处,在学校里都是个谜。

    “师哥你怎么在京城里遇到他的?”蔓蔓和初夏都挺好奇的。

    一个一直没有联系的老同学,能在某地方遇上,还真是个缘分。

    杜宇却是对这问题看得很轻松:“京城是什么地方?人龙杰地,什么人都有。在这里遇上朋友一点都不奇怪。不过说回来,能遇到王学斌,有点儿意思。”

    “什么意思?”

    “我是在我们要开张的饭馆门前遇到他的。”

    王学斌知道他们要开饭馆来找他们?太神了吧?

    “当然不可能事先知道饭馆是我们开的吧。”杜宇捉摸琢磨着说,“他是和朋友一块在找工作。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说起来,他是海龟派了。之前,毕业后,一直都是在国外混着,因为他觉得他本人出国不是什么光鲜的事,他不是留学深造,是作为海外务工人员派遣出去的。做的是设计工作,而且与我们正要开始的饮食业有莫大的关系。”

    “他做设计,干的是厨师?”初夏眉毛一挑一挑的,这年头画家改行真是多,她和蔓蔓不算落伍了。

    “不是。”杜宇笑“他哪有蔓蔓的厨艺。不过一样是多才多艺,再说艺术这行与其它行业都息息相关,他主要是给饭馆做门面设计,扩展业务起来,与我一样,做起了营销推广,广告策划,活动策划。你们都知道他在学校已是学生会干部,足智多谋,富有领导才干,很快被一老板赏识提拔,学起了餐馆的经营管理。”

    “既然做得这么好,为什么回国呢?”初夏皱了下眉头,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混得比他们好。

    “海外现在达国家都经济萧条你们不是不知道,而我们国内连续多年形势大好,国家刺激经济。”杜宇说,“他说他是赚了一桶金吧,想趁着年轻,回来找找市场投资。国内投资总比国外投资资本便宜。换句话说,在中国当暴户比在国外容易多了,没有那么多规章法令限制。”

    蔓蔓听到这会儿,微微扬着眉儿:如师哥杜宇说的,现在遇上这王学斌是挺有意思。因为饭馆要上轨道,前期投资不知道还要投入多大,若能再拉个可靠的人入股,岂不很好。就不知道这王学斌这么多年没有见,还可靠不?

    “我看他西装领带,谈吐比较以前在学校时,更加视野宽阔,性子却没有怎么变,一样不爱说话,让我感觉他骨子里没有变,而且据他自己说,他回国后,又养了条狗。当然,我没有急着和他说融资的事情,得蔓蔓你自己决定。”杜宇人好,就好在做事分明,无论何时何地都知道自己该占的位置,绝不越轨半分,然绝不是借口怕承担责任,相反总是尽心尽力为人出谋划策。

    蔓蔓对杜宇的建言,向来是信**分以上,即使不信的地方,也绝不是不信杜宇的为人,而是担心有疏忽。而杜宇做事向来周密,绝不是轻易建言。想,杜宇和她说这话之前,提的前天遇到的王学斌,可见这两天已是私下先对王学斌做过了一番调查,确定了情况属实才敢和她说。

    “师哥,你看行的话,我这两天还抽不出空,你代我和他谈吧。谈得成,谭阿姨也觉得可以,订下合约。”

    ……

    君爷要出国,本不是什么大事,以君爷经常出国的频率来看。

    预计下午三点整搭乘的飞机,中午一点钟出。

    中午6家吃完饭,各自回房歇了会儿,之后6欢陪6夫人在厨房洗碗,6司令在单位没有回来。君爷依照往例,自己提着一袋行李,对母亲道了声:“妈,我走了。”

    6夫人只追到门口,嘱咐大儿子:“6君,一路小心。”

    “知道了,妈。”君爷的语气淡淡,对此行出行全然不搁在心上。

    在哥要走之前,6欢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提醒哥:“哥,你和姐要礼物清单了吗?”

    出了国再打电话问,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于是君爷在下楼梯之前,敲打几声对面的屋门。

    没人在?

    妹妹睡了?

    心存疑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在楼下。”蔓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君爷几步迅下到楼梯口,见妹妹站在门口前面一棵老槐树下,近期怀孕后多次调养今是略显丰腴的身影,终于没有了初次见面的羸弱,心口当是一个欣慰。

    听到脚步声靠近,蔓蔓转过身,看只有他一个人拎着行李出来,问:“妈和欢儿呢?”

    当爸的6司令忙抽不开身她能想象,但是按理6夫人和6欢要陪他下楼吧。

    “他们在洗碗。”君爷答。

    只是洗碗,蔓蔓疑问:“他们不下楼吗?”

    君爷总算听出她为什么问这话并且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以他不喜爱解释的性子来说,和妹妹却必须多说这些废话:“我这是出差,是工作,不是离家,不需要送行。”

    即使他这样解释,蔓蔓还是没法理解的。照她想法,出国这般大的事,纵使是出差,是工作,家人也得送。最少,如果在温家,她出差,她爸必是要送到她出国登机飞机起飞,才能安心走。

    刚好姚爷按照越好的碰面时间,拎着行李也下来了。看到他们兄妹俩站在树底下说话,难得没有吵架,欣喜地笑着走过来说:“离开前,对你哥还依依不舍的?”

    蔓蔓顿是一个汗颜,忙做解释:“不是,我以为大家都是要来送你们的。”

    结果是她自作多情了,而且变成了另类。眼看姚爷也是一个人都没来送。

    耳听君爷问起姚爷:“宝儿呢?他每次倒是积极,如果在家,定是要帮你把行李拎下楼的。”

    姚爷说:“喔,他被我妈派去医院了,拎了个鸡汤给住院的阿芳。”

    姚子宝,这段时间被迫受姚夫人支使,天天都要跑去医院一趟看望阿芳,有时拎的是汤,有时带的是水果,甚至怕彭芳在医院里寂寞,姚夫人要求儿子在医院里陪阿芳说足两个钟头的话,才可以回家。

    蔓蔓他们没想到的是,姚子宝遵照姚夫人的命令做了,虽然他对彭芳依旧不冷不热的。

    “本来说是住三天院,现在看来,是要住一个星期了吧。”冷峻的眉宇,轻轻勾起一角冰峰。

    她哥这话话里尽是带玄机,蔓蔓不会傻到去问彭芳是不是因为病情加重才拖延出院,有阿芳做表哥的赵文生这个大医生在压根就是不可能。

    姚爷望到她轻轻地蹙着月眉,俊逸的俊颜高深莫测,模糊地带过说:“囡囡,我和你哥都是正常出差,不需要有人来送。”

    那她怎么办,都下楼来了,就此灰溜溜地爬回去。不带这么囧的。蔓蔓咬着小嘴唇:“我看你们坐车走。”

    “看吧,我都说她是对你依依不舍。”微笑愉悦地展开,姚爷又是抓住了话头。

    蔓蔓当做没听见,要是真较劲,那是上了套,回身一转,背对起他们俩,只留一小小的侧颜,如含羞的花瓣露出一点绯红的颜色,娇羞袭人。

    冷眸舍不得她半点为难似地收了回来,望下表:“高大帅说什么时候开车到?”

    “应该是到了的。”姚爷含糊地应道。

    不会儿,高大帅开的吉普军车,穿过大院的门哨,停在了他们三人面前,跳下车,看到还有蔓蔓在,吹声口哨:“嫂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送君爷?”

    蔓蔓突觉自己错了,早该灰溜溜爬回楼上,不然更囧。

    姚爷今儿的风趣挥到淋漓尽致,道:“这说明他们全家人只有她舍不得她哥。”

    最囧的不止是这个,等在同一个大院里,临时决定了要和爷一块出的赵文生也拎着行李过来,结果蔓蔓现,二姐蒋梅和东子一样都没有来送。

    高大帅侃人是绝对不会落伍的,一手搭赵文生肩膀上,可能还在怨着他上回摆喜酒没有邀自己出席,手指拨着赵文生的衣领子说:“你孤家寡人一人前来,新婚的嫂子不来送你?看,人家做妹妹的都送哥送到这儿来,你该多惭愧。”

    赵文生听到前半句不以为意,为新婚老婆辩解:“阿梅都是部队里的,怎会不知道例行出差这回事,来送多怪异。”听到后半句那是大吃一惊:“蔓蔓,你来送你哥?不是要送到军用机场吧?”

    蔓蔓终于明白自己是彻底地落伍了。你看,来栽他们走的是军车,可见他们是出公务,去的是军用机场不是民用机场,普通老百姓过不了部队的门槛,没人送也就是这缘故。

    “哎呀。我都说她是和她哥感情深,只是送到这,也非得送。对照下,你和你新婚老婆的感情都没有她和她哥感情深,是不是?”

    高大帅这话颇像是为她的窘境解脱,问题是一句又一句说她和她哥感情有多深,极像是讽刺他们兄妹俩平常的水火不容,蔓蔓听到浑身流汗,惭愧不已。

    赵文生只得接着高大帅的话说:“那是,我和我老婆得向他们兄妹学习。”

    蔓蔓此刻巴不得他们赶紧上车走人。因为再有路人走过看见,她真是成院子里最大的笑话了。

    “上车吧。”看时间差不多了,君爷话。

    几人都先把行李扔上车。姚爷转身前,记起,对向蔓蔓:“囡囡,你想好要我和你哥给你带什么手信了吗?”

    这是个大事。蔓蔓急忙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说:“到车上再打开。”

    君爷接过盒子,在妹妹肃然的小脸上掠过一眼,眉宇即是有些微皱。

    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

    手指尖刚要撬开一点盒子的缝隙,只听她尖锐的嗓子叫:“哎,别打开啊,都说好了到车上再打开。”

    姚爷的手拂过去,按住他手臂:“听一回囡囡的吧。”

    也是,第一次她提要买东西。做哥的这点宽容度还是有的。嗯咳。收起盒子,登上车。

    蔓蔓退了两步,是退到大树底下,看着吉普车在院子里宽敞的地方掉了个头,徐徐出了院门,便加而去。一瞬间,心里真是有些空落。

    坐在副驾座上的君爷,望着她居然真是站在大树底下一动不动,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里面,便是有一块位置若被暖烘烘的太阳一照融化了。

    开车的高大帅,又是吹了声口哨:“君爷,看不出来,你妹妹对你这个哥挺好的嘛。”

    君爷自己也是没有想到,接着对他一喝:“好好开你的车。”

    戏侃君爷需要运气,君爷不买账时,天皇老子都不给面子。高大帅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但是,眼角,和其他两个人一样,都挺好奇蔓蔓送的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冰凉的指尖拨开饰盒的盖子。这个纸板做成的饰盒,一看,就是她临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廉价物,只为了装东西,毫不起眼,因此让人无从推测里面的物品。后座的姚爷和赵文生都伸长了脖子。

    盖子掀开,里面是两包纸,白色纸包上面各用钢笔写了标签。

    蔓蔓的字是标准的小楷,与她人一样清新隽秀,然上面写的字的内容,却是有点像小孩子的口吻。

    只见一包纸上写着:里面写有手信的名字,请在出国期间完成工作后再打开购买,不然领导会说我扰乱公务,本人承担不起罪责。

    噗嗤。

    身后身边都传来笑声。

    冷颜掉下三条黑线,说得他好像经常不务正业似的,指尖刚要不顾一切打开,姚爷在后面叫:“哎,别这样,就顺她一回意思嘛。”

    因这东西里面还有姚爷的份,不能他一个人做主,只好先作罢,然牙齿仍咬得紧紧的。

    仅看另一包纸上写的是:请在车上打开,随行佩戴,若是不带,本人不负相关责任。

    这句话更匪夷所思了。

    众人盯紧那纸包。

    指尖三两下拆了包装,先是外面包一层纸,里面再包一层布,看起来里面是挺珍贵的东西似的。待真正展开,露出的是一块钢制的牌,表面光滑如镜,大小不大,有点像钥匙牌的形状。

    她送他钥匙牌做什么?

    惊、疑,都写在冰冷的眸子底部。

    “是平安符吗?”还是高大帅眼尖,从那块里层包裹钢牌的布料瞧出点端倪。

    包裹的那块布为金黄布料,一看,即知道不是随便找来包的一块布,而且,闻得到上面未完全除去的檀香。

    刹那之间,他脑子里顿时浮现她三番两次从梦中惊醒的模样,冷眉皱成了个大疙瘩,甚至有些阴有些狠,齿唇狠狠地切:“迷信!”

    这种类似神明神鬼的东西,6家人是绝不信奉的,6家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会搞这种东西。

    眼看他这趋势有可能把钥匙牌从车窗口扔出去,车上其他三个人,都着急地开始游说他。

    “君爷,不一定是护身符。”高大帅先为自己的口误连连道歉,“您看,若是护身符,总得雕上几个字眼出入平安之类,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应说蔓蔓挺细心的,仔细地挑了块即使他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到的东西。

    指尖将钢牌上下左右反复地翻,上面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写,像面双面的小镜子。

    姚爷和赵文生同在后面说:“她送你件礼物,你不高兴,还嫌弃,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说回来,是有点说不过去。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吧,虽然偷偷摸摸,搞得神神秘秘,好像很害怕他不收。

    他是不是对她连在这点上都过分了些了?

    深深地呼出口郁闷的肺气,把钥匙牌兜进了口袋里。

    众人跟着他松口气,然而,在心里对蔓蔓突然送这东西一样感到蹊跷。按理说,君爷这是出国出公差,并不是怎样,送个礼物是说不过去的,说送的是保佑君爷在旅途中一切平安的平安符,倒是合情合理。所以,就是高大帅等人为蔓蔓说的辩解之词,自己都不信。只是君爷不迷信,他们总不能看着蔓蔓的一片心意被君爷扔了。

    君爷是经常出差,根本不需要平安符这类东西,蔓蔓应该不是不知道这点,却非要送。他们只能想象为蔓蔓是知道自己哥第一次出国,心里不安使然。

    “我以为,她对她哥感情抱有成见的。”赵文生回忆起上次在医院里和蔓蔓争执的情景,斯文的眉宇拉开一丝迷惘,悄悄声对姚爷说。

    姚爷不知道怎么说,狭长的俊眉同是揪着。

    蔓蔓是个伶俐的捉摸不透的人。

    但是,蔓蔓对她哥君爷的感情,在现在,足以可见一斑。

    车通过检查,进入机场,人员6续上机,搭的是专班。同行人员,有许多他们认识的,也有部分新人,或是面目全新,或是见过几面但不知其底细。

    高大帅习惯性地上机后在机舱里寻找同行人员中的美女,找了一遍,觉这次队伍里面,女同胞只有一个,大呼惋惜,趴在两爷的前座上,感慨:“一株牵牛花,插在了一片草坪上。”

    这位唯一的女同胞,高大帅戏称为牵牛花的女同志,长得倒不是真的丑,五官正常,只是未如今下的美女标准那般瓜子脸小嘴唇,是大眼大嘴,眉毛有点粗,作为一名女军人符合了军人该有的硬气,加上个子高甚是有点英气。唯一的缺陷,皮肤黝黑。

    “是黑芝麻扭条。”高大帅在对对方进行再次扫描后,对女同志的评价再加上了一句。

    说明对方的身材虽显丰腴,但玲珑有致,算不上差。

    “油嘴滑舌,这是出差,不是看美女。再说想看美女,出国后,金碧眼一大把。”姚爷自从在说蔓蔓那句丑女吃了次大亏后,再也不会轻易说某女某女丑不拉几了。

    “我认得她。”可高大帅停不住话,因为你想,全机除了空姐,只有这个女同志同机要陪他们全程,不侃她,岂不闷死,所以四处攀谈,寻找此人资料回来和爷们爆料,“牵牛花有个可爱的名字叫做范淑霞,蒋大少部队军部机关院子里的卫生员。”

    “我知道。”

    君爷冷冷插进来的一句话,让高大帅直呼:“爷,你怎么知道?!”

    他费劲艰辛,方是找到这么一点资料,结果人家说早知道了,岂不气死他。

    说起和范淑霞怎么认识,君爷倒不是真的认识。记得这名字,是由于上次妹妹去部队探亲,遇到范淑霞直问其名字,使得君爷给留了心。

    这点小插曲,君爷没必要向他人解释,只是指尖抽打着到眼前的资料说:“说是精通多国语言,被暂调来当随行翻译。”

    “看不出来!”高大帅挺是讶异的,眼瞧这株牵牛花长得真是一般,与电视里那些美丽的翻译完全两样,“她精通什么语言?”

    “德语、俄语。”君爷也是在资料上看见这两个答案时,在眼底快掠过一抹深思及小小的意外。

    一个普通部队卫生员,居然懂多国语言?而且都是小语种。

    翻译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翻译,一种是专业翻译。部队基于这种考虑,如果是专业技术人员出访,当然最好是带专业领域的翻译。不过这种小语种的专业翻译人员,可谓是凤毛菱角。只要一个出现,哪里都能当成是宝。

    姚爷也转过了头,狭长美睐,在对排范淑霞那张像是要把自己埋到胸前的脸锁住,轻轻一眯。

    随着消息的传开,集中在范淑霞身上的视线愈来愈多,若是强烈的迷惑的聚光灯。

【150】开张大吉

    送走了兄长,蔓蔓回到楼上后,是静静地坐了一阵,看向墙上的钟,感觉飞机应该是起飞了,才起身开始干活。舒榒駑襻

    一边收拾屋里的东西,一边有点心不在焉的。

    本该是立马投入饭馆工作的她,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夜晚,老公蒋衍回来,问她:“大哥走了吗?”

    “嗯。”

    媳妇有点出于意外的安静,让蒋衍好奇地凑近她的侧脸,观察了会儿,看她脸上并没有上回看起来很兴奋的迹象,狡黠的笑意在眉宇间拉开:“怎么,大哥刚走,你就想念他了?”

    “胡说八道。”她哪是想念他,是挥之不去的阴云在她心里作祟。

    是不是借口,问她本人都不知道。

    “大哥走之前,吩咐我要盯着你。”蒋衍只记得大舅子离开前一再的嘱咐,对媳妇稍微板起脸。

    果然是阴魂不散。

    吐出口云息:“盯着我做什么?他就喜欢大惊小怪,以为我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蒋衍刚想和媳妇继续说,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有了手机后,电话现在都是极少人打的。小两口都疑问时,蔓蔓先走了出去接。

    “请问是蒋中校的家吗?我是他学校里教学科研处的大队教导员。”

    居然是老公的公务电话。

    蔓蔓将话筒移交给了老公。

    蒋衍严肃地聆听,并与对方交谈。

    蔓蔓作为媳妇,小紧张地站在旁边,观察事情的展变化。

    讲完电话的蒋衍,英眉里稍是凝重,缓慢地挂上了话筒。

    “怎么了?”蔓蔓心口扑通扑通,不觉迈进一步。

    见她被吓到了,他转过身,慎重地摆了摆头:“没什么。”头摆完,是一副思索的样子,在客厅里徘徊了一圈。

    “阿衍?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丈夫这幅模样,给人感觉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更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蒋衍是不得不说了的。因为学校打来的这通电话,是正式命令他在一小时后马上归伍,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公务活动。事关机密,需要在部队封闭式工作,不得回家。这意味他和大舅子一样,有半个月是出差了。

    虽然说这样的差事不是第一次生,但此次大舅子不在,且临走前再三嘱咐他事宜,让他不得在心里有些担忧。即使对家里有牵挂,他是军人,不能不执行军令。一切以国为大家为小。

    “我要在部队里住半个月。”

    听到老公以无比沉凝的口气吐出这句话,蔓蔓却是长松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吓死我。”

    “是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大哥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蒋衍面目严肃,提醒媳妇要注意重点。

    老公这话她听了可不高兴,振振有词:“你们都不在家能有什么?我不是不能不照顾自己。妈和欢儿都在,平常也是他们照顾我不是吗?你们并没有帮上半点忙,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没有你们就不行了一样。”

    媳妇这话倒也没有错。平日里他们也都要上班,只是晚上周末回家,偶尔加班这些时间都不在家。纵使在家里,都是这样过。他们帮过她什么吗?没有。

    可蒋衍怎么听,总觉得有些玄,有点怪,好像哪里被媳妇牵着走了一样。

    “我在部队里出差,你高兴不?”

    熠熠的英眸,若是针一样要在她脸上打个小孔。

    “我怎么会高兴?哪个老婆听说老公要出差不在家会高兴的。”蔓蔓把表情、语气,都拿捏住十足的精准,月儿眉轻蹙,似嗔似怨,好像都要埋怨起他。

    当然是不舍得她受半点委屈,英眉挺是无奈地一挺,眼看时钟都走得差不多,道:“你在家千万别一个人惹出什么事。我去那边和妈和欢儿都交代清楚。”

    “我一个人能单枪匹马惹出什么事?”嘴角小勾,带点好笑的性质。

    事实上,她要干,肯定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干,这不和一条船上的初夏师哥他们都约好了吗。老公真多虑。以前她都是一直这样过来的,从不见有事。

    “嗯。”媳妇的性子他了解一点的,指头在下巴颌摩挲,“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大队找我,或是直接打电话给大哥。”

    “行啦!”推着他,翻翻白眼,“不过是半个月,你若真是放心不下,还不如早去早回。”

    这话也对。聪明的蒋衍怎么想,都觉得是被媳妇牵着鼻子走了。于是,咳咳,正正经经地眉眼肃穆,对着媳妇说:“我事先告诉你。你千万别一个人惹出什么事来,要是真惹出什么事来,大舅子想怎么惩你,我可是会站在大舅子那边的。”

    老公现在,都是被她哥给教坏了。

    蔓蔓左耳进右耳出,却不得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让老公安心去出差,说:“你再不放心,再去交代我妈和欢儿吧。”

    这点他肯定是要去做的。

    蒋衍提步往对屋走,因而,他不仅是交代了6夫人和6欢,也在电话里交代了二姐蒋梅帮着照看他怀孕的老婆。几个人都异口同声答他说:没问题。

    应说几个人都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了。

    蒋梅甚至在电话里笑起弟弟来:“她现在怀孕才三个月,你就这样紧张,将来怎么办?将来孩子生出来了,你不会看着都不敢抱,害怕得手脚抖吧。”

    小东子在旁边听妈妈这样说舅舅,点巴小脑瓜:“舅舅,你会抱小孩吗?不会抱千万不要抱,摔到我弟弟妹妹可不好。”

    蒋衍被他们母子说得满脸通红,气急粗短地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多,等我回来,我和她一块去学习,不是有些什么准妈妈准爸爸培训班吗?而且,我以前都接生过小猫小狗。”

    哈哈哈,蒋梅因弟弟的小猫小狗而和儿子一块哈哈大笑:“小猫小狗能和孩子一样吗?”

    “对。”小东子加上,“我爸爸要是听到舅舅的话,肯定是会批评舅舅的。”

    小家伙口里的这个专业爸爸当然是指赵文生了。

    蒋衍微眯嘴:“东子,现在可喜欢你爸爸了?”

    被舅舅反过来调侃,小家伙躲到了妈妈后面,小鼻子小小地哼。

    他是很喜欢狐狸,因为狐狸很厉害,不过,这不能被狐狸知道,不然,会让狐狸爸爸更得瑟。

    丈夫和儿子的关系,比她和丈夫的关系更复杂,蒋梅摸不透这对新组合起来的父子是什么情况,比如经常偷偷摸摸的好像背着她做什么。摸摸儿子的脑袋,蒋梅在电话里向弟弟说:“你安心去部队工作吧。这点蔓蔓说过,她自和你结婚都明白理解你身为军人的义务的。如果你不信任她,不是对不起她作为军嫂的资格吗?”

    蒋衍收了电话后,对媳妇说:“二姐都要我信任你,我这就信任你了。”

    蔓蔓这时已经在帮老公收拾简单的行李,因为很快会有部队的专车来接老公走,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一面嘴里模糊地应着。

    最后,他是把她的小下巴扳过来,拿条毛巾细细地帮她擦汗,一如既往,离家前,是要在她嘴唇上好好地亲一番。

    目送老公提着行李袋下楼,蔓蔓关上门后,摸了下胸口,简直不敢相信:这下,她是完全的自由了!

    ……

    第二天早上,她立马找了个借口,一个人直奔【画饼充饥】。

    初夏一早接到她电话,跟着老公杜宇开车过来,见到她,拉着她的手问:“怎么回事?听你在电话里那么高兴。”

    “通通出差了。”蔓蔓飞扬的眉角,舒展着奔放的舒畅。

    “我知道你哥昨天出差,这你不是说过吗?”初夏道。

    “不止。姚爷和我哥一起走,赵大哥也一块走。然后,昨晚上我老公,都临时有任务走了。我弟弟6欢,一大早,被个朋友一块抓去不知道干什么。反正他近来自从向我老公学习高级软件编程,都变得神神秘秘的,很忙碌。宝儿要去陪阿芳,阿芳出院,他们两个是要回麦当劳打工。其他人,我二姐、我爸都是要上班的。我公公自己有老年人要过的圈子。”蔓蔓是几个指头一并数完,叹一口好大的长气。

    在于自己都不信,原来自己平常有这么多人看管和辖制。

    当然,一般来说,这里面很多人都不会怎么管她的,最主要是她哥这个司令塔,有君爷所在的司令塔操控,监视她的视线是无处不在。

    如今,她哥出国了,无法远程操控,她四周的眼线形同了虚无。

    在说,她哥在的时候,她这不也偷偷摸摸成功地做了这么多事,只是未有现在这般自由。

    初夏和杜宇听她分析,都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最终小两口一块叹,是醒悟:“我们都忘了,差点忘了,你现在是6家的大小姐了。”

    蔓蔓这种待遇,只有那些宝贝的大小姐才有。如果是一般家庭,哪有这么多空去管一个成年了的女儿。

    “什么大小姐?那是我哥敏感过头。”蔓蔓恼道。

    她就是一个草根,从小到大都是。

    而且,6家是挺有势力,但和大小姐有毛关系,又不是亿万富豪。

    初夏和杜宇听着她这话都耸耸肩,感觉她这话是有道理,蔓蔓不是富家千金。问题在于,蔓蔓纵使不是富家千金,但确实是被君爷用一张巨大的屏网遮罩起来,是被君爷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掌心里。

    哥哥强大的保护欲,在他们外人看来,是有些保护过头了。

    因而,哪怕6夫人知道了女儿在干什么,对女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大儿子是有点儿妹控。

    同理,二姐蒋梅,也觉得自己弟弟对老婆有点过于管制了。经历过离婚风波的她,更清楚地认识到事业对一个已婚妇女的重要性,全面支持弟媳。

    蔓蔓就此,可以安心在【画饼充饥】店开工了。

    要替换下来的招牌,杜宇已找人做好。做牌匾的不是别人,是温世轩。

    当蔓蔓看见父亲开着辆车来到【画饼充饥】。温世轩是会开车的,现在杜宇把自己的小货车转给温世轩一个人用。杜宇上去,帮温世轩将牌匾搬下来。

    这块招牌的字体是蔓蔓亲自设计的,温世轩照着放大的尺寸凿刻,油漆,全部手工制作,没有机器弄的漂亮,却是看起来让人很有亲切感。

    古色古朴。

    杜宇看了都赞:“温叔,你这是愈老愈能干。”

    温世轩摸着后脑勺,呵呵呵笑着。来到京城后,帮女儿做这做那,渐渐的,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再是前妻口里那个没用的东西,他原来也有点艺术天赋。

    “爸。”蔓蔓递了条毛巾给父亲擦汗,天气热,人只要一动就出汗,蔓蔓提醒父亲,“这些苦力活,你让那些年轻人干着,不然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温世轩能干活,而现在他要面对的问题是,要从自己能干活转变到督促别人能干活,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幸好有谭母在旁边帮手。

    “他知道的。”本在柜台坐着的谭母,走过来笑着说,“蔓蔓,你爸比你想象中的能干多了,我看他在厨房里对各个小工的具体安排,做得有条理,而且很好。”

    温世轩笨拙,想事情,却很细。因为他没有这个庞大的能力将计划随手拈来,只好是不停地先想,自己在家先做好草图,再和谭母商量,一个个安排下去。想得多,这细节肯定是更周全,更深思熟虑,几乎是达到了面面俱到。

    几个厨房小工刚到,马上能拿到最全面的指示,各自分工,责任明确,工作进行的有条有理。

    温世轩这种出乎意料的管理才干,让蔓蔓等人都大呼吃惊。

    “你爸是个金子,可惜以前被老婆埋没了。”初夏对蔓蔓说。

    许玉娥以前在杂货铺,要一手遮天,对老实能干经常吃哑巴亏的温世轩指手画脚,温世轩一点本事都不能显现出来,相当于是老婆的小工。

    离婚,对一些夫妇来说,并不绝对是坏事。

    温世轩自从脱离了老婆的控制后,越活越有劲,愈有活力,人,看来都年轻了不少。本来头顶有些花白的头,经杜宇介绍,自己和一个廊师傅学习简单的染,买了染剂在家里自己染,头油亮亮的乌黑,再加上现在条件好了,有钱赚了,笑口常开,很显精神。

    五十多岁的人,以前看着是六十几岁,现在一下年轻了十岁都没有问题。

    不过,有一点,杜宇没法帮温世轩改,温世轩依旧到了哪里都喜欢穿拖鞋。

    为此,蔓蔓笑呵呵地要师哥别忙活这事了:温世轩穿拖鞋,只是觉得舒服,方便,没有其它意思。虽然看起来不雅观,不过做女儿的,自然是希望父亲身心过得舒畅,没有必要去为了其他事故意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别扭。反正,现在是她在当老板,尽可能要给父亲创造最好的环境。

    饭馆未正式开张挂牌,一群人搬着牌匾先进了办公室。

    谭母按照蔓蔓说的办法,泡了一壶蜂蜜菊花水给大家倒上。

    即将开业,一些重要的具体事宜,蔓蔓需要和师哥杜宇再仔细盘划。两人走到办公桌边,查看谭母连夜赶出来的资产汇报表。

    “因为场地是租的,没有重新装修,除了租金方面的支出,其它资金,都是准备用在原材料的采购上。”杜宇说的计划,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我这几天,有和温叔一起去菜市场转了几圈,较远的地方,批市场也都有去过。你说的那几个蔬菜供应原产地,我有打电话和对方公司联系过,最大的问题,仍是在于运输以及贮存,感觉从外地订货,并不合适。因为我们这里的仓库不具备条件。”

    “菜价肉价,现在波动大吗?”蔓蔓问。

    “京城里的菜价肉价,都有政府部门把控,我想波动大不到哪里。而且照你说的,只要菜式多一些,花样多一些,什么菜都能做出来的话,那么在原材料的选择上,我们并不会被菜市场的价格牵着走。”说到这里,杜宇问到她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刚开张,客人都不熟悉这里,怎么揽客?你真不想做广告?”

    “做大排挡做饭馆,最怕没客人上门,局限了业务,我想,先走饭盒的路线。”蔓蔓说。

    听这话,杜宇微微笑着点头:“这正是我所想的。做饭盒好,人家觉得饭盒里的菜都做得好吃又经济的话,想改善生活的时候,会想到店里坐坐。而且另一方面有利于我们前期资金回笼。”

    师兄妹两人一拍即合,两人兴致勃勃,讨论是要上附近哪几家公司去推销饭盒。目标,要定在有消费能力的都市白领,才划算。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片地区的饮食店不少,都各有特色,或许一部分,已经脱离了早期依靠饭盒走销量的低迷。但是,仍有不小的竞争压力。而且,即使各公司对新出现的饭馆有兴趣,有人想换口味,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选择。

    窗外,鼓锣齐鸣,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引得在室内的蔓蔓他们,都走到了对街的窗口探头眺望。

    见是本来已比较热闹的商业街上人潮人涌,如今已是在一个地方变得水泄不通。人们围观的地方,象征财富的金黄舞狮队隆重登场,紧锣密鼓声营造出来的热闹庞大的气氛中,武师技艺精湛,狮子活灵活现,围观人群看得津津乐道,拍手称赞。

    狮子从几张叠起的喜气红桌接连登跳,采青,扯下高高悬挂的牌匾上遮盖的红绸,露出“天下第一饭庄”金色字体,绣球从中间张开,垂落财源滚滚等吉祥字样。

    精彩表演获得场周一片欢腾,接而从饭馆中走出一列身着喜庆服饰的服务员,向未散开的人群放宣传广告纸张。

    与此同时,站在门前受饭店主人邀请前来观礼及剪彩的嘉宾,看起来都是颇有名头的人,衣装打扮均是不凡。

    距离遥远,庞大的人群遮挡视线,看不太清有哪些人,更看不到对方的老板是长什么模样。

    然,有个人影,即使离得远,视像模糊,蔓蔓仍是感到了一抹熟悉。

    杜宇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悄声与杜宇说:都说,是市工商部门和商业区的领导都来了,地方商会组织的秘书长带了一批同行企业家,都有来观礼。贵重宾客都在三楼的大会场和雅间。一楼是自由餐区,主要是做早点和自助餐。二楼是大厅,配有包间设置。

    可见,与他们【画饼充饥】同期竞争的,是财大气粗的大富豪。

    观看了天下第一饭庄盛大的开业典礼后,一行人,都默默地走回办公室。

    “开张的吉日,我妈翻过老黄历了,这个月最好的日子的确是今天。但是既然被对方抢先了一步,你师哥说没有必要和人争这一点人头。”初夏向蔓蔓解释这事时,跺着脚,有些恼。

    在这社会,哪怕是开业,都讲究排场。宣传若是到位,生意兴隆而来不是问题。可是,他们是草根,不是天下第一饭庄那个可以一掷千金的大老板。

    “我们不能和人家比。”蔓蔓看来一点受打击的痕迹都没有,坚定道,“我们要做的是,把我们自己店的特色打出来。他们有他们的客人群,我们有我们的市场目标。”

    “这话没错。”杜宇肯定她的话,“我们做的是中低层顾客,他们走的是高端奢侈路线。”

    “可我们去打听的人说了,说他们也想做饭盒推广。”有个小工知道杜宇在偷偷联系做饭盒外包装的厂家,有些担心地说了出来。

    有关这点,杜宇早已重视。因此才把开张日期延后两天,先看对手出的什么招数。

    很快,有人拿到了对手的宣传广告纸进来。大家凑着头一起研究。

    开张大吉,一个月内,实施个人或是团体的低利润会员办卡促销活动。卡分几级,各是满多少消费各可以打多少折头。而且从现今能从附近公司收到的对手推销菜单,以及派人进饭馆查探得到的菜单上具体分析,菜式,低、中、高价位都有,并不如杜宇说的完全走高端奢侈路线。

    这样的菜式结构安排,让蔓蔓想起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再加上刚在窗口望到的人影,眉儿微颦,她问杜宇:“师哥,知道对方的老板是谁吗?”

    “自有人把那地方租下来重新装修后,我一直有找人去打听,但那里工作的工人都说老板从没有来过现场,没人知道。想着可能管理高层知道,可是这个管理高层,据说是老板自己掌控,而这老板,听说是从外地来的,带来的人可能是外地的,所以我在本地的朋友圈子里打听也都打听不到。”杜宇对这个神秘的老板,和蔓蔓一样带着点奇妙的不安,不然不会使劲儿让人去打探,现在,店铺都开张了,神秘人物,也该是浮出水面了。

    当人名,由杜宇委托的朋友用短信息到杜宇的手机,杜宇打开来看,对蔓蔓说:“我看这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蔓蔓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名字是很熟悉,尤其是姓氏,让她不由地有头顶被一个雷劈的震动。众人见她脸色有些难看,都更感蹊跷。

    吐出口长气,蔓蔓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问向了旁坐的父亲:“爸,你还记得大姑丈的名讳吗?”

    “你说廖明啊?”温世轩没有多想,答了女儿。

    蔓蔓顿时一个头疼:中了。

    杜宇等知道温家人的人是连串惊呼:因为天下第一饭庄浮出水面的大老板,就是蔓蔓以前在温家的大姑温凤姊的老公廖明。

    “不是冤家不聚头!”初夏狠狠地拍下大腿,恼。

    这温家人怎么甩都甩不掉。

    可以想象,如果廖明知道斜对面一家饮食店是蔓蔓和老爸温世轩开的,难不保除了普通的同行竞争,是要把蔓蔓和温世轩往死里打压。

    对这点,对温家人十分了解的蔓蔓几乎是深信不疑的。她知道,从很早以前,廖明已经是很看不起温世轩了,对处在困境中的温世轩及温世轩的家人一分钱不肯资助不说,处处嘲讽刁难。廖明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温世轩爬到自己头上。

    “你这以前的大姑丈很有钱吗?”杜宇对温家算是一知半解,对蔓蔓那个大姑一家,只记得并非是亿万富豪,心存疑惑,问起蔓蔓,“我好像听你说过,只是开大排档的,而且平日里十分吝啬像守财奴。怎么突然间变得阔绰了?”

    这事蔓蔓从林佳静口里听过一些线索,现回想串联起来不是无迹可寻:“温凤姊,从温家长辈里拿到一笔大的投资款项,然后听说是在京城找融资人。后来,廖明在地方上,又拉人入伙,这不弃了家乡那几家大排档,到京城里寻求大展了。”

    自己大妹子到温家长辈前面花言巧语获得投资,温世轩不是不知道,本来以他长子身份,应该比大妹子更有机会拿到钱,只是自己笨。

    听到父亲一声长叹气,蔓蔓安慰起了养父:“爸,我们干我们的,没有拿温家一分钱,这样更好,赚了亏了都与他们无关。”

    也是,要是赚了,不都仗着自己投了钱过来抢,要是亏了,不都联名向他们讨债。想想,温世轩都觉得不要和温家有太多牵扯好。

    就此商定,为了避免被廖明察觉产生恶性竞争,温世轩和蔓蔓,最好是躲着进出【画饼充饥】。

    知道了是廖明在经营,蔓蔓因为小时候在廖氏的大排档吃过一段时间,大致能摸到廖明的经营策略。对此和杜宇商量制定了一些针锋相对的策略。

    在这时,有人来报有客人来访。

    杜宇想起,和蔓蔓说:“上次你不是交代我,要我和王学斌先谈谈吗?他和他朋友坚持着要先见见你,再下决定。”

    对方硬是要先她?不管是什么理由,蔓蔓整整衣服,突觉今天穿得太朴素了些,都是工作衣裤,因为本来想亲自下饭馆的厨房看看操作的,见客有些不适宜。

    谭母是个灵慧的人,从柜子里拿了件比较得体的衬衫,递给蔓蔓进后面小房间换上。

    蔓蔓换完衣服出来,刚好见两个男人,一高一低,进了会客厅。

    高个的是王学斌,如蔓蔓记忆里的那个学长:

    瘦高清秀,像条电线杆。

    伴着王学斌一块进来的男人,比王学斌的个子略低一些。

    不胖不瘦,脸和五官,不帅,秀气。

    有些圆的两个脸颊以及稍尖的下颌,是典型娃娃脸的特征,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似的。

    眉墨深浓,天生剪裁修长,若伸延而出的一笔浓墨,威严感十足,一下弥补了些脸蛋的稚气,让人不敢过于小看。

    两人相较起来,王学斌像是给这人打下手的。

    固然这人自己坦诚年纪不过二十来几,与王学斌是行内同辈,不分彼此。

    此人姓范,叫范慎原。

    蔓蔓先与王学斌寒暄叙旧。同校师兄妹说话,开头聊的多是学校里的往事,回忆起来都很有亲切感,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我听说师兄在这里又养起了狗,就想,什么时候,师兄的狗生宝宝了,我得先预定两只。我记得师兄经常养的是母狗,而且是小狮子犬,可爱极了。”蔓蔓和初夏你一句我一句接着说。

    王学斌呵呵笑了两声,对她们非凡的记忆力给予赞赏:“这事没想到你们都能记得这般清晰,好像早已盯住我的狗了。不过,这回养的小犬是他送的,所以,狗宝宝的问题,到时候还得问他意见。”

    说罢引荐出了范慎原。

    与不是很熟悉的范慎原聊,自然聊着很快是要聊到正事上去了。

    “范先生是哪里人?”蔓蔓问。

    “在美国生活许久,但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范慎原答,一言一行,知书达理。

    出国但不弄绿卡,仅这点,都博得了蔓蔓等人的好感。

    两边人马坐下,开始就融资合作的修订草案,进行讨论。

    范慎原提出了两点:一,他们要加入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二,他们要参与饭馆的经营管理。

    看出对方是想全方面的深度合作,而不是只是单方面的金钱投资。

    杜宇记得之前自己和他们谈,他们还不是这个态度,与蔓蔓小声交流了下意见后,向对方提出了质疑。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去过了天下第一饭庄。”

    亮出之前已经先与蔓蔓他们的对手洽谈的范慎原,修长的墨眉,幽如潭的黑眸,陈述的话语,优雅交叉的十指,无不是从容,沉定,胸有成竹,一切在握的姿态。

    “然后呢,范先生?”蔓蔓可不会这样被对方的气势给压住了,她家,可是经常有个最可怕的阎王哥,动不动拿气势压她。

    对于她的表情,范慎原似眸中划过一小惊,然稍纵即逝,是用一种更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

    蔓蔓对他的神情,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范慎原接着说:“具体我们和对方谈了什么,不必和你们细说,但是,我们想在你们身上赌一赌。如果,你们能在开头第一个月的利润业绩,即打败对方。我们愿意追加投资共同承担风险。”

    蔓蔓能从对方的口气里听出一丝火药味,于是一悟,笑了:“我想这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欢迎任何真诚合作的人。”

    双方达成第一个月协议,握手后离开。

    走出【画饼充饥】的范慎原,来到闹市街上,远眺了眼对面的天下第一饭庄,眉眼中,明摆露出了些不悦。

    他们两人,是没有开车来的,只能走到出租车运营点去截车。

    路上,王学斌始终是走在范慎原后面,如蔓蔓想的,他真是给范慎原打下手的,范慎原是他在美国的老板,他归国,也是因为范慎原回国需要他帮忙。

    “老夫人说了,说是要我们进天下第一饭庄里头,找准机会追加投资,现在,我们却决定选择【画饼充饥】,是不是有违老夫人的意思了。”王学斌一边说话,一边是注意四周有无被人盯梢。

    “这有什么?论起来,温世轩是温家人,廖明还是个外戚。我奶奶不会不理解。若不是温世轩不争气,不至于都把钱投给了温凤姊和她老公。”范慎原的口气里面,隐隐是对天下第一饭庄的老板廖明夫妇蕴着怒气,“他们觉得他们现在是财大气粗了,自己的投资方,融资人,不止温家长辈投的这些钱,不当一回事。什么人来找投资,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这话说起来有点过,但是上回与廖明的私下会晤与谈判,的确令范慎原感到了过火。因为廖明觉得现在自己的第一饭庄还没有开业,就受到这么多人的赏识,根本没有想和对方分享过多利润的打算,处处以不公平交易压着范慎原。

    范慎原虽然年轻,但是在美国已学完mba,常协助家里长辈打点在美国的生意,岂是看不明白廖明这些心思,顿觉廖明这人太过贪婪,有违做生意人的道德,不怎可靠。

    未想,与王学斌走到附近一家店门口遇到了杜宇。接而打听到了新店老板是蔓蔓与温世轩做主。范慎原对现在手握的自己可以决定的投资方向,便是临时起了改变的心思。

    “嗯。”王学斌或许是夹在了老少两个老板之间,说话都兢兢战战格外小心,却不得不说,“我们去找廖老板时,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不然,我们说出我们的身份,或许他会改变想法。”

    “这就没有意义了。”范慎原一口驳了他的提议,“我们是家族派来的监管人,监管廖明和他老婆有没有好好善待温家这笔投资,表明身份,只会让对方对我们有所防备,有意掩盖烂帐,弄虚作假。我们不知真相,又怎么能尽到监管的责任。”

    ------题外话------

    (*^__^*),再次推荐朋友暮阳初春的宠文:政界第一夫人。

【151】哥,危险

    比起天下第一饭庄的气派,【画饼充饥】简简单单开业了。舒榒駑襻

    杜宇先联系好了几家小公司,打算从小公司做起,不与对手做正面交锋。

    创业最开初,绝对是最辛苦的。

    蔓蔓不敢怠慢,每天早早出,来到店里,先是和养父一块检查新鲜的材料,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来决定饭盒里的菜式。

    米,用的是好米,而且不用普通电饭煲,用了荷叶蒸饭。

    可以说,材料或许不是最贵,但绝对在新鲜度是最好的,在做法上是别出心裁。

    而且,他们搞了个环保民心工程。如果顾客愿意自己提供饭盒等餐具,他们不仅上门去收,而且从总餐费中会减去一次性饭盒的费用。此举说是创毫不过问,非常受提倡经济环保的公司白领们欣赏。

    两天后,杜宇接到的订单量剧增。几家小公司的职员免费给他们推销,不久连大公司都有人打电话来求订,一订通常是一百个饭盒以上一单。

    甚至有大老板的秘书,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们制作精美的豪华饭盒,希望能专供给公司的贵宾或是高级管理层人员。

    逐渐的,尤其是夜晚下班后,白领们有些不回家,都会来到他们店里看看,在这里享用晚餐。在蔓蔓他们推出简单的公务套餐之余,顾客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有更高档次的菜肴供应。

    总体趋势,开端良好,供不应求。

    饭馆开张的第三天下午,内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迫在眉睫的人手极度紧缺等问题。

    杜宇本想打电话请范慎原和王学斌过来,岂知不用叫,他们再次登门拜访,俨然是自己都等不到一个月之约。

    王学斌握着杜宇的手,先是恭喜杜宇他们生意兴隆,继而秘密透露一个消息,他们正在抢走天下第一饭庄的订单。

    杜宇的头顿时一个麻,很麻。

    他和蔓蔓,最担心被天下第一饭庄太早盯上成为眼中钉。

    比起上次在这里有些心不在焉,表现得还有点不信任的范慎原,这一次,是在店里相当仔细地勘察起来。

    在原有装修的基础上,蔓蔓是定制了一些国画,都是画廊被烧之前与他们有过合作的年轻作家所做的作品。因为杜宇信誉良好为人不错,这些画家都愿意让他们将自己的作品放到这里悬挂明码标价拍卖。

    短短几天之内,已有两幅作品被客户看中订走,一副是画,一副是手工剪纸。说明以饮食业带动周边的这个市场前景广阔。

    范慎原盘转了半圈,旋身。

    蔓蔓侧耳倾听杜宇与王学斌说话,人立在大红的国风梁柱前,背面是一张九雀朝凤的红木屏风,一袭青绿纱衣,不系腰带,宽绰飘逸,清新的长辫垂落在肩后,一只梅花卡应景,不是美女,却有比美女更胜一筹的风韵。

    国色,当是指如此。

    眼中掠过一丝惊艳,眉中稍有些思索,眉梢微扬,再看到她亲自提着双鞋拿去给温世轩更换时,父女之间的温情脉脉,令他更是吃一惊的模样。

    “范先生?”杜宇回头,现了范慎原像是在看着蔓蔓,也吃一惊。

    范慎原走了过来,掩饰性地捂嘴角咳一声。

    杜宇感觉,蔓蔓的话是对的,这人举手投足,都有种像是从小培育过的贵族气质,即使想掩盖都掩盖不了,说是富家少爷一点都不过为。

    “我觉得这里的整个氛围,设计都很不错,想请问杜经理,这些都是蔓蔓小姐的设想吗?”范慎原重拾起一副谈判者的严谨。

    明明这人年纪比自己要小上七八岁,然排山倒海的压力迎面扑来,杜宇谨慎:“我们是一个团体,当然,主导的是蔓蔓。蔓蔓她在当年已是我们画廊的招牌画师。”

    “你们的画廊?”范慎原,只是无意中和王学斌看到【画饼充饥】知道温世轩的关系,对温世轩和蔓蔓历经的风雨几乎是一概不知。

    “是,几个月前开的,但不幸被一场大火烧了,才转行来开饭馆。”杜宇长话短说,因为案件凶手已经死在火场中,案子被警方立为结案,无从追究。

    眉细挑,杜宇黯然的侧颜似是蕴含不可告人的玄机,范慎原并不追问。

    他想了解更多,以他的能力派人追查枝节细末并不难。

    “范先生今天上门来是有什么想法?”杜宇问。

    未想范慎原开门见山,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取消一个月的约定,提前追加投资和进入管理团队。”

    消息令杜宇等人吃惊,蔓蔓和养父听闻之下,都走了回来议论。

    范慎原像是临时起意的改变,是喜讯,是雪中送炭,然改变的原因耐人寻味。

    “范先生不需要再多做考虑?”杜宇仔细再问,上次范慎原对他们提出的高要求近乎苛刻和不讲理,说明范慎原其实对他们的能力并不信任。

    范慎原之所以选择他们,或如蔓蔓所推想的,是因为被天下第一饭庄的人惹恼了,非要找个与天下第一饭庄成为对头的对手。

    “之前是我疏忽。”范慎原遥手,是指向墙上悬挂山清水秀的墨迹,语声中,条理道来,稚气的娃娃脸与他幽而冷带的是商业人冷酷的墨眸完全不切合,“上次我来,没有看见这些东西。如果我知道你们开过画廊,有特定的商业人脉,不是我想象中的一无所知的新人,我自然不会拒绝与你们这样的经营者合作。”

    蔓蔓、杜宇他们,对范慎原的话半信半疑。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精明,绝不是个泛泛之辈。

    杜宇背身,小声与蔓蔓交流意见:如果招他入股,会不会到头来被他蚕食?

    蔓蔓挺是淡定:不怕。论艺术资源,他上哪里去找,终是没有找到比我们好的,需要找回我们。技术这关,掌握在我们手里,奈何得了他!

    小女王气势,此刻在蔓蔓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杜宇只觉这个师妹,如今气势越来越强,底子越来越足,已然不是当年温家里那个躲在角落里养精蓄锐的蔓蔓了。

    有范慎原的加入,【画饼充饥】的格局生了质的改变。毕竟杜宇蔓蔓他们都不是学商业管理的,范慎原是mba人,在经营管理方面是个熟手老手。谭母就此退到了真正做财务这一块,温世轩卸职管理职位只负责自身工作。杜宇、范慎原与王学斌,各司管理职能,促使饭馆尽快上轨。

    一星期后,【画饼充饥】每天拿到的饭盒订单量达到了几千个即,而上门光顾的顾客是每日剧增,常在饭点时分饭馆内是顾客爆满,座无虚席,顾客需要排队等候。

    与此同时,开张第一天显得轰轰烈烈的天下第一饭庄,门面庞大,豪华阔绰,门前却是寥寥,客流量很一般。来这里吃饭的,多是些vip贵客。到后来,甚至有部分vip顾客要求退会。饭盒订单量更别提了,是每日减量。

    本来,做饭盒是他们所不屑的,没想到,这个初级的推销手段居然会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对手有机可乘。

    今天,廖舒雅搭车来找自己父亲廖明,因为自己母亲犯的那事在廖明上北京后被察觉,她和温凤姊都被廖明喝令在家反省,饭馆开张那天没有来。随之时间推移,廖明只有她这个掌中千金,不可能让她在家颓废,是要让她到饭馆即日跟在他后面实践。

    来到廖明在的办公室,聪明的秘书在她进去前提醒她:廖明心情不好。

    “为什么?”廖舒雅问。

    “对面拐角处,在我们酒楼开张后三天,新开了一家不知名的小饭馆,硬是把我们的饭盒生意给抢了。不仅如此,我们的vip客户也有减少的现象。”

    “那饭馆叫什么名字?”

    “画饼充饥。”

    廖舒雅记了起来,她搭公车过来时,听同车的一群年轻人说起附近哪家新开饭馆菜品不错物美价廉,正打算中午到那里尝鲜,正是【画饼充饥】,却未料到会开在自家饭馆对面成为死对头。

    “知道是哪里人来开业的吗?”廖舒雅问。

    “老总找人去调查了,据闻,和老总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廖舒雅甚是一惊:有无这般巧合。

    “开头老总也觉得没有什么,并未去多加留意。因为听说对方连重新装修的钱都付不起,没想到的是饭盒和菜品,做得有模有样。推销经营手法很有一套,是个老手。”

    廖舒雅在家乡本地时,与父亲母亲学习,对本地饮食业里出名的本地人巨头一个圈子都非常耳熟。现在听秘书说起对方这些营销手段,却是从未听过,不像是她知道的行业元老们中任何一个。

    刚好,从外头奉命去调查的人回来,与廖舒雅一起进了办公室向廖明汇报。

    办公室里的廖明,早已有些等不及,第一阶段市场未能打开,反倒被人蚕食,和股东交代不起。必须先摸清对手的底细。

    详细调查报告,呈递在他面前。

    伸了下脖子一看,顿然是两眼直,一黑,差点气疯了过去。

    “爸?”廖舒雅急急忙忙,同上前去看名字。

    书面上列的几个名字,都是她相当熟眼的:杜宇、温蔓、温世轩、初夏。

    后面加有两个她不知道的陌生人名字:范慎原、王学斌。

    蔓蔓开饭馆了!

    把大舅也拉了进来!

    按照初步调查显示,个人股份第一,是蔓蔓以温世轩名义登记的,第二是范慎原,第三是杜宇。

    即是说,温世轩变身成了饭馆老板,并不为过。

    “这两个是什么人?”廖舒雅指着范慎原的名字,不信温世轩能成老板,必是幕后有什么人在操控。

    廖明也是万万不信的,温世轩那副样子怎么看可能成为老板?在家乡时,温世轩的杂货铺,是天天需要救济的贫穷户,巴点大的利润,养家糊口都很艰难。哪像他办的大排档,从一展到十,迅积累起了一桶金,在本地都创下了不小的名气。

    不过,说范慎原在背后支撑温世轩,廖明也不太信。因为范慎原之前,有来先找过他想投资天下第一饭庄,先提出要求就是想加入管理运营。只是个二十出头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子,他廖明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人加入酒楼运营对自己指手画脚?

    疑点重重,需要进一步勘查。

    廖明一面派人继续查,一面是有些气不过,总不能让温世轩这样下去风头盖过自己,必须先给个下马威。

    “找人买他们的饭盒,在里面做点手脚,向工商部门投诉他们的饭菜存在安全问题。”廖明狠地想,要玩,就得玩大的。

    饮食安全,可以说是饮食行业里最致命的软肋。一旦被对手盯住,被揭,后患无穷。

    蔓蔓他们在这方面向来都很认真,不敢掉以轻心。饭菜不仅要可口,安全,而且强调营养均衡,不像酒楼里大鱼大肉。这也是他们以素菜为主调经营的绿色饮食,能获得顾客认同带来良好口碑的缘故。

    工商部门突击过来检查的时候,是一个小工在前台接人,杜宇、王学斌都出去了。谭母关在财务室做每日结算。蔓蔓、初夏和范慎原,三个人在办公室里赶着做期饭馆宣传画册加菜谱的设计。生意做大之后,各方面细节也需要迎头赶上。

    初夏贴在蔓蔓耳边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这行很熟悉,干过很多年的。”

    这个很多年,指的是有十年以上,与范慎原现有年纪不是很相合。

    让初夏和蔓蔓略感惊异的是,这个范慎原,举止略像富家子弟,却是很能吃苦的。比如现在做的这些画册,他亲手裁剪,仔细比对。为了调对色彩,不惜亲手拆开打印机内部。

    “范先生,你会修机?”初夏提点他,这个机若拆了后弄坏了,这笔账可得记在他自己头上。

    范慎原看来是绝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但是,绝对会因为被质疑而感到好笑,卷摺衬衫袖管,口里叼了把螺丝刀,不仅拆打印机,是要钻到刚被报坏的复印机下面进行检查维修。

    像个地地道道的工人。

    进来的人看见他这样子都吓一跳。

    “没事,我以前下过厂子,维修工的活也都做过。”范慎原说着这话时眉宇轻佻,面对像是不堪的过往,飞扬的是一抹骄傲的桀骜。

    一个富贵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不得了。

    初夏眨乎着眼睛,对他背后的来历愈感蹊跷。

    蔓蔓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袜子。

    这会儿,小工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报道:“不好了,工商部门来查,说我们的饭盒有问题。”

    办公室里的三人,却都只是一惊之后,迅恢复了寻常。

    迟早,定有人看不过眼眼红来捣乱。

    范慎原洗完手,走出去。工商部门先找法人代表温世轩,温世轩自然是答不上话,站在一边哑口难辨,使得官方人员的疑心加重。

    “爸。”紧随出来的蔓蔓,先护住自己的爸,对政府人员说,“他不负责经营管理的,只负责投资。负责管理是我们这位范经理,他也是我们的大股东。”

    对咄咄逼人对调查对象显出毫不信任的政府人员,范慎原也不客气,不会请他们进去喝茶,直接当着众人,调出厨房相关监控录像,以及每次出炉的饭菜都要备存一份的样菜,加上请检验部门上门检查提供的检验报告。

    一系列规范化的现代管理和检验模式,让工商部门的人顿然哑口无言。

    极少店家,包括大酒楼,能做到范慎原这样的管理。

    “请问,是几位顾客向贵局投诉我们店家呢?”范慎原一句一言,表现出的是不逊于工商部门的专业性,“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投诉,是一人,或是一单上百人,原因肯定不同。”

    “仅我们现在收到的投诉电话是一个,是一至两个人。说在你们家订的饭盒里出现了霉的肉块。”

    “经过炒制的肉块能霉,我们做饮食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范慎原类似谈笑的一句。

    工商部门的人都皱了眉头。

    这时候,负责接听的小工接到了一通电话,又急急忙忙向范慎原使眼色。

    工商部门的人眼里立马重燃起烛火。

    范慎原嗯咳一声,向鬼鬼祟祟的小工说:“有什么事,直接当着大家人的面说,我们不做亏心事。”

    “是一家公司打来的,说送去给他们的四十八个饭盒,打开后现出现霉的肉块。”

    工商部门的人眼睛一刹那又亮了。

    “范经理,看来这不是个案。”某人严肃地道。

    范慎原笑:“怎么可能是个案?有些人闹,就要闹大的。”说罢,也不等工商的人变脸,即刻让人调出公司订单,先查看是否都为一次性饭盒购置,因为他们饭馆政策的特殊性,几乎每单公司订单,都不可能全为一次性饭盒会掺杂私人饭盒。

    结果出来,再在电话中与问题公司沟通,现,的确是少了几个私人饭盒。一开始,公司还以为是他们的疏忽没有给打到饭盒里。

    送饭的小工被叫出来,经盘问后记起,自己在中途为了买张手机卡,在一家手机店门前有段时间的停留。

    事情看起来向刑事案件展了,当着工商部门的人,范慎原打了公安局电话报案。

    在京城重地,是政府部门的人最不敢肆意的地方。不然央视都有可能来上访。

    一个事件当天调查下来,警方初步确认是有人故意在中途对饭盒进行掉包诬陷【画饼充饥】。工商部门的人,自然退了下去。

    杜宇在傍晚时分回来,才知道店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是,慌张地与蔓蔓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这样,以后,都由我送你回去。”

    难保对方这次栽赃不成,下次对蔓蔓下狠手。

    蔓蔓觉得杜宇已经够忙了,还要照顾自己老婆,这样每天上下接送自己,过意不去。

    “我刚让人给找了辆小车,如果不介意,以后由我去接送她吧。”范慎原突然插进来说。

    温声稳妥的口气,像是早已安排好的。

    蔓蔓顾及在老公出差时,单独与一个年轻男人出入,会被人说三道四,想摇头拒绝。

    若是看出她所想,杜宇却以为范慎原此人算靠得过,反正不能再让蔓蔓单独来回,便是将温世轩拉下水:“这样,范经理如果方便,反正是顺路,顺道带上温叔。”

    范慎原答的爽快:“刚好,我和温叔一见如故,能送温叔来回,是我荣幸。”

    一番话说得温世轩汗流:“范经理,不敢当,不敢当。”

    众人便因温世轩的话给乐了。

    一般来说,晚上七八点钟,蔓蔓就得回去了,今因这个决定,温世轩提早和她一块走。范慎原送他们回去后,或许会回店里再看看。饭馆是在十点钟准时打烊。

    三个人来到范慎原新入手的小汽车旁,见是一辆普通的大众,倒是很低调。

    蔓蔓和父亲都坐在后座。

    范慎原开着小车,缓缓驶出巷道。

    左侧车前镜一闪,黑漆的拐角路边停靠着的一辆小车里,一双黑森森的眼睛,好像一头阴鹜的野兽盯着他们三个的身影。

    路上,范慎原打开了音乐,播放的是京剧,他生性开朗,不像后面喜欢默不出声的父女两人,话匣子一开聊了起来:“我听杜大哥说蔓蔓姐现在是嫁了?”

    年纪大了,到哪里都被人叫做姐了。蔓蔓突觉自己好老,摸摸自己的脸。

    再过几年,姐再升一级要变成阿姨了?

    “蔓蔓她嫁的是个军人。”温世轩是人家问什么,不碍事的,照直答什么。

    “军婚?”范慎原像是饶有兴趣。

    蔓蔓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她家里家外,几乎都是军人。比如她老公一家,退伍的公公,二姐,现在的二姐夫,又都是军人。她自己家,6司令,她哥,都是军官。

    “中国的军人有些神秘。”范慎原向车前镜里笑着列出一排白牙。

    她哥是整天装着秘密。老公,对她当然不会谈部队里的事。军人是保密原则第一。

    “蔓蔓姐有没有试过因为这些事遭到骚扰?”

    “骚扰?”蔓蔓疑问。

    中**人千千万万,军人家属,更是千千万万,她不过是芸芸之中的一员,没有任何特殊的。

    “嗯。比如在美国,一些政府要害的亲属,偶尔也会接到一两个威胁电话,都是针对竞选什么之类。不过在中国没有总统竞选好像没有必要。”范慎原说。

    范慎原常年在国外,见多识广,蔓蔓和温世轩如井底之蛙,却也心态平和。

    “我们是普通人,和这些事挂不上钩。”蔓蔓说。

    “对。”温世轩接着说。

    范慎原看他们两个,越看越相似,不是面容的那种相似,是一种被养育出来的相似,习性,观念,怎么看,都是一对志同道合的父女,比起一些感情不深的亲父女,更为有感情。

    送了蔓蔓进部队大院,范慎原兜个圈,掉个头,送温世轩回去,一边开车,一边低低的声音说:“温叔,我听人说蔓蔓姐不是你亲生的。”

    “是,她现在回她亲爸家里了。”温世轩说起这事很是平静。他是个随遇而安的,基本不会抗争的老实人。

    “那对方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见蔓蔓姐还没有改姓。”

    这事儿,据范慎原知道的,在温家族里面的争议挺大的。

    大都是因道听途说,愤慨于6家说把女儿认回去就认回去,一句感激之情都没有。

    而且,温家那群长辈们对于蔓蔓,既不了解也不喜欢。应说温凤姊那对姐妹太能说会道了。蔓蔓在所有人印象里面,就是个霉的,从来毫不出色的。

    温家的想法是,既是想除掉蔓蔓在家谱中的位置,并且想让6家不能认回这个女儿,出这口气。

    要知道,现在蔓蔓是作为长女的特例记在家谱温世轩的名下。

    然蔓蔓被除名后,让谁来替这个位置,一时间,温家里,尚没有结论。有人提议温浩雪,有人提议廖舒雅改姓,有人提议温世轩的亲女儿温媛。

    范慎原,原本对这事也没有任何想法,既然大家都口口声声说这个养女是个大逆不道的,对蔓蔓做出任何处罚都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接触下来,似乎不是大家所想。

    只要温世轩出一句声,想将养女留下。范慎原认为,以温家的能力,和6家争蔓蔓挂谁姓氏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办法。

    “这个,要看蔓蔓自己的想法。”温世轩缓慢地吐出话来,俨然儿女的事自己并不想插手,只想做个宽和的父亲。

    温世轩与谁都不争的脾气。

    握着方向盘的范慎原,都要深深叹口气了。

    完全不争,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呢?

    向来在竞争环境中长大的范慎原无法理解温世轩的思维。

    未想,温世轩的另一个女儿,大出他的意料。

    车停在门口时,温媛好像是在等温世轩,走了上来。

    范慎原只好下车,与这个算是远房的亲戚妹子打了个照面。

    “这位是范经理。”温世轩告诉小女儿。

    温媛低个头,微笑:“范经理好。谢谢你送我爸回家。我爸年纪大了,我本来想去接他的。”

    说话得体,有理,尊敬长辈,若不是她飞眨的眼睫毛像是有点泄露了心思,范慎原给温媛的初次印象能打到个优秀。

    快误以为温世轩很厉害,两个女儿都能培养得如此优秀。

    “她现在在哪里念书?”范慎原问,故意问的。

    但是另两个人都没有觉察。

    温媛用力抿着唇,忍住急着想答的话。

    温世轩说:“她明年考大学,现在成绩在高中里头,排名还不错。”

    范慎原的目光停驻在温媛脸上,笑,稚气的酒窝,有另一种独特的魅力:“温叔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声。”

    仰起头的温媛,看着他,忽觉他的笑容在路灯下像耀眼的一枚星辰,迷煞了她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他的话,像是挽救了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她。

    温世轩不知道,她和杨修的关系断了。

    杨修不知怎么回事,电话都不再通。

    这等于断了她最后的一条资金保障。

    因为她从不信,温世轩能抚养得起她,能给她后面想干大事业的庞大资金。

    范慎原,年纪轻,而且,看来很有能力。或许,真是个富家少爷。

    “谢谢范经理。”温媛在父亲怔着未能答得上话之前,先低下了头。

    范慎原点头,回身要进车内,一个眼光再放过去,望到了藏在楼梯口阴影里面的少女。

    那是林佳静,范慎原不认得,只觉得如一道春风吹过,女孩亭亭玉立的倩影,好比棵柳树,随风而杨,朴素的校服,更衬得其冰清玉洁,美得撩人。

    一刹,心口被微震,匆匆收回视线,甚至难掩眼角的狼狈。

    他从不知道,中国本地的女孩有这样清新的美人。

    不是倾城绝色,却能轻易让他失魂落魄。

    蔓蔓是一个,眼前这个不小心窥视到的女孩又是一个。

    目送范慎原的车走了以后,直起腰的温媛,猛地回身,两道尖利的刀目射向楼梯口,然而,那里黑漆漆的,空空如也,难以确定是否刚是一抹幽魂经过。

    温媛心里对此冷冷地哼:狐狸精!

    ……

    蔓蔓小心爬着楼梯回到家,在她打开门锁的时候,忽然听见的是对屋里传来自己母亲问自己父亲的声音。

    “6君不是说好明天搭飞机回来吗?”6夫人质问。

    可见,一般儿子打电话报平安,都从没有出现过出尔反尔的问题。

    君爷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母亲曾经有精神病,这令他在对母亲说任何话之前,都会再三考虑,不会轻易说出会做出让母亲感到不安的事。

    “那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延长些时候。”6司令语气有些模糊两可,甚至带了丝焦躁。

    6欢也皱了眉:“不会哥出了什么事吧?”

    蔓蔓猛地倒抽口凉气,胸口有些闷。

    “欢儿!”6夫人训斥小儿子别乌鸦嘴。

    “不会有什么事的。”6司令的脚步声在客厅的地砖上徘徊,“他不是一个人去,是一队人陪着他一块去。”

    言外之意6司令没有明说,但聪慧的蔓蔓立马听了出来。此次出行,她哥是头。

    不管是什么事都好,如果有人想对其心怀不轨,第一个理所当然会把目标瞄准在作为领头和决策者的她哥。

    她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惴惴不安,掌心里的钥匙,尖利地刮着肉,几乎是要刮出血来。

    “姐好像回来了。”耳尖地辨听到楼道里有钥匙掉地的声音,6欢跳了起来。

    6司令和6夫人立马都闭住了口。

    蔓蔓在弟弟走来之前,先打开门,进了屋里,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回来晚了。”

    “姐,你小心点禁门令,要是被哥突袭回来看见,有你受的。”6欢这话若是好心提醒,又若是与她开玩笑安抚她。

    “他想搞突袭,也得回来。”蔓蔓说,嘴角挂的笑得很勉强。

    6欢心里其实也不安。君爷是家里的中流砥柱,何时起,个个都习惯了倚靠君爷。君爷若是一倒,谁都无法想象。

    看到弟弟神情郁闷地走去帮自己收衣服和放热水,蔓蔓坐在客厅的沙,摸到胸口,里面一怦一怦,很响很重,带出来的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心脏也像这样强烈不安的记忆。

    她哥,这是怎么了?

    此刻,伦敦时间下午两点一刻,比北京晚八个小时。

    6君在出前往谈判地点前,在客房里与自己人,都进行了一番话谈。

    “这个条款,没有的退步,不能让步。”君爷的口气,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众人皆眉眼肃穆。

    军令如山。

    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没有人可以拒绝。

    一行人出旅馆时,姚爷紧着眉一把拽到高大帅,低声喝:“安排好人没有?”

    “贴身保镖安排了两个。”高大帅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此刻与姚爷一样一片难以形容的肃色,压根不敢掉以轻心。

    本来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到了尾声,今天他们签完协定可以走了。但是,早上对方突然变卦。原因难以揣摩,初步分析中间有人作梗。至于是针对谁,时间紧促,一时不能确定。

    保镖工作顿时变成了重中之重。

    一队车,本是安全顺利地行驶到了另外一家酒店。君爷走下车,高大帅安排的人已就位。然,毕竟是临时在这个地方安排人马。那个地方,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个枪口谁都没有觉。

    君爷下车时,低下头,是摸到口袋里的钥匙牌,伸手去摸,是突然觉得这东西像是要从口袋里掉了一样。固然他就以为妹妹送他这东西是迷信,但是,毕竟是她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没有理由把它弄丢了,怕她恼,唯恐她心里受伤。

    哥,难当。

    直到把钥匙牌抓出来掂在了手心里,确定没有被人掉包,没有遗失。他做事,向来喜欢把什么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钥匙牌同样不例外。

    而且,当他抓到这块钥匙牌时,突然来了个奇妙的念头。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最靠近的人,都只看到他抓了块如镜子一样的东西。

    掌心里的钥匙牌转了转,镜面上忽然出一道刺眼的反光时:

    砰——

【152】进妹妹的饭馆

    刺目的蓝天下,头一侧,指尖晶亮的钥匙牌脱了出去,在半空裂成了两半。舒榒駑襻

    急喊的声音在空地天空下起伏:“隐蔽!”

    哐啷。

    玻璃杯落到地上,碎片飞溅,落到白嫩的脚背,瞬间割出了几道痕。

    疼,不及心跳猛烈。

    如洪水一般的血液,从心脏喷射,涌到脸,却变得一片苍白。

    跌坐在床上,桌摆的时钟,指向夜晚十点一刻。

    额角的青筋跳动,眼前闪着金星,不得把眼镜取下来深深吸口气。

    摸到手机的号码,停顿在老公一行上,许久,按不下去。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当军嫂,当军人的妹妹,就是如此。

    慢慢站起来,找几块止血贴小心贴上脚上的伤口,再拿了把扫帚清理玻璃碎片。

    那晚上,她失眠了。

    ……

    伦敦,时间下午五点

    完成任务后,一半人马先回国。

    范淑霞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正想回去。

    嘭嘭

    两下门敲。

    范淑霞打开门。

    高大帅站在门口,左边额角贴着条新鲜的止血贴,表情不淡不咸的:“你先别走,等下班飞机。头儿有事找你。”

    今天下午,她奉命在酒店等候,但有听说伏击事件,今看到高大帅真是挂了彩,心提起:“没有人伤亡吧?”

    “女同志不需要担心这种事。”高大帅瞪眼道。

    这朵牵牛花,再难看也是个女的,他高大帅是大男人主义者,女人就得受保护。

    范淑霞知道自己不漂亮,不讨人喜欢,一声不吭,跟了他出去。

    来到另一间房。

    里面,井井有条,有两个军官跪在地上最后一次盘点行李箱中的物品,姚爷走过去,巡视一遍之后,点头。

    拎起军用行李箱的军官,向立在窗前的男人敬礼:“6上校,那我们先走了。”

    “嗯。”仅淡淡地点个声。

    屋里多余的人,从范淑霞身边擦过。

    高大帅关上门,对两爷敬个礼:“人,我带到了。”

    范淑霞根本不知道他们想和她说什么话,按理来说,她随行执行的翻译任务,早在昨天谈判结束后完成。今下午进行的非常例外的补充谈判,他们都基于安全考虑没有让她跟去。

    紧张,周身绷紧。

    据闻,没有人能在6君这个男人面前放松,包括他的未婚妻。

    然有一人例外,这人她上回有幸见过一次,叫蔓蔓。

    如果面对一个人紧张,你的畏惧基于你对其的陌生,愈是畏惧,愈代表你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你觉得完全无法掌控住对方。

    眼前这个男人,有这个绝对的本事,让你仰视,让你深深地畏惧。

    没有转身的君爷,背影冰寒,阵阵寒气让人不胜寒冬,牙齿瑟冻。

    姚爷是中和剂,迷人的手指拿起个绿色军用口杯喝水,见她绷着的那张脸快崩溃了,扬眉,对高大帅质问:“你没有和她说是什么原因吗?”

    高大帅被姚爷抓了个现行,逃不掉,耍起平日里的赖皮:“刚想说,没来得及。这不,你们两个爷说亲自开口不是更好,领导说话更有力一些,免得她以为我诓她。”

    对他这话,姚爷摇摇手指头:“你,现在我们任务完成了,你嘴皮子犯痒痒了。但别忘了,欺负女同志,尤其是队里唯一的女同志,回去后我们两人也罩不住你。”

    被爷这一说,高大帅似是有些紧张了,眼角拿捏看向范淑霞,烦恼地指向额头的止血贴:“将功补过不行吗?”

    “作风问题不等于建功问题。”君爷冷冷的声音插进来就是一把尖刀,“我们军队早在建国时期,哪怕立了特等功的军官,敢在作风问题上不检点照样枪毙。”

    被他们几个人牵着鼻子一说,头犯晕的范淑霞,可没有想过让高大帅受自己无中牵连,庄重地敬礼,道:“报告长官,他的确只是没有来得及和我说。有什么指示,请长官下令,我范淑霞与男兵一样,保证完成任务。”

    于她这正儿八经的模样,姚爷突然哧,一声笑了出来。

    高大帅看着挺心惊胆战的:姚爷这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一个女人躺着中枪了。

    范淑霞相对于姚爷迷人的笑,更困惑于姚爷笑的含义。

    这妞,免疫力还可以。高大帅吃惊她的表情。

    两爷同时交流眸色,富含探究。

    姚爷紧接挺是客气的,让她坐:“没什么事。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们想请你帮忙的是私事。”

    “私事?”范淑霞对爷指定的位子,屁股沾上后,一动不敢乱动。

    “是这样的。等一下,我们要去玩具店,你陪我们去一趟。”

    原来是陪领导去买手信。

    叫她这个女的陪,是要买给女人的吧。

    玩具店,玩偶?

    姚爷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刚是展开的白纸黑字,给她看。

    泰迪熊。

    “没有说买哪种泰迪熊吗?”范淑霞问。

    要是他们知道,就不会如此难为了。

    蔓蔓折叠得神秘兮兮的白纸打开后,只留给他们泰迪熊三个字。可是经他们初步打听,这个泰迪熊确实是英国的一项特产,但种类是五花八门,什么价位都有。这比让他们专门去找其中一个更麻烦。

    蔓蔓是直接把烫手山芋扔给他们。

    绝。

    范淑霞冷:是感觉自己误中了圈套,两爷直接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这差事办不好,不能讨得佳人欢心,爷要私底下怨恨的。

    “车都准备好了。”高大帅指尖转着帽子,向两爷汇报,“随时可以出。”

    范淑霞似被强押上车,做起了爷的泰迪熊顾问。

    幸好,她家里,就有一只自小陪她长大的泰迪熊,对泰迪熊,也算是小有了解。

    “好的泰迪熊,眼珠子是有瞳仁的,关节能活动,毛好,比如用的是特殊的海马毛。泰迪熊源于美国,但最有名的算是德国的三巨头,英国也有个牌子挺有名叫merrythought,来英国的游客大多买这个牌子,听说哈里王子送给威廉王子的结婚礼物,就是在这家订制玩偶。”

    车上,听她对欧洲风情侃侃而来,不像是初次到英国。

    两爷若有所思。

    高大帅脑子直,没有多想其中,问:“可是光merrythought有这么多品种,价格又不一样,你觉得哪个最好?”

    “一般来说,拍卖会上的古董泰迪熊价值连城,最昂贵。我们普通人送家人不需要买古董当投资吧。复制熊,是要会员才能购买到,有一定收藏和观赏价值。不过,对欧洲人来说,对泰迪熊之所以情有独钟,是因为他们把陪同自己长大的泰迪熊当家人。”

    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给两爷极大的启。

    车子来到一家商铺,里面摆放的泰迪熊各式各样,憨态十足,趣味盎然。随手捡起一个,都能让人爱不释手。

    姚爷看中了个大的。有半米高,毛色全白,皑皑如雪,身上没有衣服,只脖子上系了条红色绸巾,耳朵挂的是两个小金环,不仔细看,还不能现。白熊的瞳仁看着东西的时候,好像有光在里面转,如梦如幻,是真正的玻璃眼珠。

    在店中的墙上,挂有这只熊的一张墙画,白熊坐在一个如仙境似的草坪中,金色阳光从蓝天射下,照在熊身宛如出金光,使得白熊看起来像是从天堂下落到人间的天使。

    “先生是要送给小女孩的吧?”笑容满面的店员,待客数千万,仅从顾客的目光,便能推断出顾客想送的是什么样的人。

    范淑霞忽想起蔓蔓是怀孕的,莫非蔓蔓怀的是女婴?

    姚爷只笑,吩咐:“把东西包起来吧。”

    比起姚爷对白熊的一见钟情,君爷在店里徘徊起来,花费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寻见满意的。

    于是范淑霞只好带他们辗转起其它商店。

    夜晚霓虹亮起,依然一无所获。

    坐在车里,君爷稍感烦闷时,把口袋里的东西再次摸了出来。一块蓝色条纹手帕,包裹着裂成两半的钥匙牌。回国后,不知能不能找到手艺精湛的工匠将它们重新粘合,恢复如初。

    看来是挺难,因为断成了这个地步。

    坐在他身边的姚爷,从他手中拾起其中一块,摸到断裂面,光滑如丝,并不尖锐,叹:“不粘也罢。我想,囡囡一点都不会介意。”

    这点高大帅都十二分赞同。

    对蔓蔓来说,能救得了她哥的命,这东西粉身碎骨了都无所谓,这本就是这东西该起的作用。

    可对君爷来说,复杂,很复杂的情感在胸口翻覆着。

    回去,如果她问起,他该怎么答她。

    说,这东西救了你哥一命,你该高兴,你该得意,因为你害怕的都言中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让身为军人家属的家人们,为他担忧任何一分心。

    有了这一次后,是否代表她以后会继续因他做噩梦。

    指头揉着额眉,十分困扰。

    “那就彻底地瞒着她。”姚爷看出他所想的,说,“如果她问起,就说,你既然送了我,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固然这是最后一步的无奈之举,但君爷依然心存顾虑:“她很聪明,难保会起疑心。”

    从这次事件,他可以进一步看出他妹妹是多剔透的一个人。

    想瞒她任何事情,太难。

    “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冰冷的声音忽然降低了音量,柔化了音色,忆起小时候两兄妹非常稀有的那段时光,想起那个小小的像团棉花的巴掌大小脸,粉粉嫩嫩,倍令他心疼和怜爱,“我每次摔倒的时候,她就哭,她平常都不爱哭的。”

    小时候的囡囡,已经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

    几乎不哭。

    特别遭人疼,也就是因为这点。

    或许孩子出生在一个复杂的环境,早在娘胎时已知道自己身处一个父母都很难堪的境地,小小心肠体谅大人,不哭不闹。

    饿了也不叫,一度让大人们十分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可她不是完全不哭,她有哭得最大声的时候,那是她听见她哥哥在屋里或是院子里摔倒的时候。

    一开始大人都没察觉这回事,听她哭,把她抱起来,检查尿片,喂奶,不是拉尿,不是饿,小小嘴巴呜咽不停。直到人们看着摔得鼻肿脸青的他走进来,焦急地对妹妹说:囡囡别哭,哥哥没有摔到。

    小孩的哭声方是停止。

    把所有大人给乐得。

    “你说这孩子多喜欢她哥。”

    他很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出自造成他妹妹离开他的罪魁祸——杨乐儿的口。

    姚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拍,耷拉下的俊颜,一样沉重。

    坐在前面副驾座的范淑霞,动都不敢动,只是竖起耳朵听,听他们说的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能在她心里掠起一片惊鸿。

    回到酒店,遇到赵文生。

    “赵大夫,你提的是什么?”高大帅看到他手里提的物品大如一个小提琴盒,啧啧赞叹,“买什么给嫂子?是巨大的芭比娃娃吗?还是大衣?”

    赵文生拍拍用礼品纸仔细包裹住的礼盒,说笑高大帅的想法落伍:“我老婆不用我买东西。”

    “不是买给你老婆,是买给谁,你妈?”

    “我妈她自己都整天出国,哪会稀罕我在她都玩烂了的地方给她带东西。”赵文生举起个指头摇一摇。

    高大帅真是有些糊涂了。

    姚爷插上一脚,跟着赵文生笑话高大帅:“他这是擒贼先擒王。”

    “买给你儿子的。”范淑霞在旁边听得雀雀欲试,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说完,几个人都朝她看,她赶忙拿手捂住嘴。

    高大帅叹:这朵牵牛花,长得是粗些,但女人该有的地方还是有。

    “赵大夫,真是买给你儿子的?”高大帅追问。

    赵文生点点头。

    之前被他们耍着的高大帅,开始反击了:“不买东西给你老婆,只买给你儿子,不怕你老婆妒忌?我告诉你,女人的妒忌心很恐怖的。会误以为你只关心孩子不关心她。”

    赵文生都没来得及说,姚爷再一脚插进来,对高大帅很是没眼看的:“都说了是擒贼先擒王。你这种连个妞都没有泡过的是不懂的。”

    连个妞都没有泡过?不是花花公子吗?

    眼见质疑的目光从牵牛花那里射了过来,高大帅低咒一声,去追姚爷:“姚爷,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没有泡过妞,你不是也是单身吗?”

    高大帅此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掘坟墓。

    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连串响起,就是君爷的那张冰脸,也是裂开了条冰缝。

    进到客房后,赵文生问起他们去买什么手信了,然后欣赏起了姚爷买的泰迪熊,边研究边说:“姚科你眼光独到,这东西给女孩子好,够大,她一定会喜欢的。女孩子,就喜欢抱大个的玩偶。你说是不是,范医生?”

    范淑霞没有疑心有诈,说:“很小的时候,看熊比较大,还是有点怕的,到后来,习惯了,要搂着抱着它睡,如果没有它,还睡不着。比较大的熊熊,你长大了,能继续抱它睡,很舒服。”

    “范医生。”高大帅仿佛现新大6惊咦,“你家里很有钱啊,二十几年前,都买得起泰迪熊了。”

    有关家里的家境,她在部队里,对谁,一直都隐瞒得相当的好。没想到这几个人面前,一下被套出了话。牙齿咬着唇,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得到爷递来的一个眼色,高大帅急忙转了口风,笑道:“我们的部队,从不讲究贫富差别对待,只要一心爱祖国。”

    部队是有这原则,一入伍,从零开始,不管你爸你妈你出身是什么。

    她喜欢部队,也就是喜欢部队这种公平。

    等范淑霞离开,高大帅是迫不及待地抒心中的惊叹,高高地抛起帽子:“天啊,看不出来,这朵牵牛花还是镀金的。”

    “怎么?后悔刁难人家了?后悔对人家冷嘲热讽了?早知道是千金大小姐,最好把马屁扬得更高一些。”

    姚爷的口舌——毒。

    被捉住龌龊心思的高大帅,哼哼鼻子:“这要是娶了个富家千金,姚爷你没有听网上说吗?最少少奋斗一百年。等于直接进入下次投胎。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爷,你这样的人是不懂我们这些草根的心情。”

    赵文生听他这话,都被他耍得一愣一愣的,指尖扶了下眼镜架:“高大帅,我怎么记得你家好像也是做生意的,什么时候你变成草根了?沦落到人间的王子?”

    “这——”高大帅在爷的调侃笑声中,龇牙咧嘴的,“我就不能想象一下贫苦大众的心情吗?我们当兵的,就是得时刻体会老百姓的想法,不是吗?”

    爷们异口同声:“你说的都对。”

    眼中的谑意和言辞严重不符。

    高大帅灰溜溜地逃了,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我从不知道他介意自己的身世。”赵文生看他惊慌失措的背影,挺是惊奇。

    “富家子弟进入部队,要是被部队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很有钱,是非就多了。”所以,两爷与高大帅有不低的交情,也是因这有点同病相怜的缘故。

    “6科是什么想法?”赵文生搁下姚爷的宝贝熊,问起毫无所获的君爷。

    “不知道,明天再走走吧。希望在明天晚上之前能找到。”君爷此刻一副紧锁的眉宇,远胜过执行艰难任务时。

    到了第二天,连赵文生都加入了搜找队伍,寻找君爷心目中的泰迪熊。一直找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在一家百货大厦专柜找到了一个。

    君爷挑的,比起姚爷的白熊,是小巫见大巫,白色小熊只有二三十厘米高,为小个子,同是玻璃眼珠的高等手工熊。小白熊身穿一套蓝色水手装,脖子系了一条蓝色绸巾。两只耳朵上,一样戴了对金色小环,与大白熊相对。

    范淑霞看着都觉得,这种小熊应该是送男孩子的。

    可以想象一个小男孩趴在书桌上,与摆放在桌几上的小熊相视,宛如个老朋友,宛如个知音,宛如是看到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未想,君爷这般冰冷的男人,一颗心却是这么的温柔。

    挑出来的小熊无论颜色搭配,神态眼神,都隐露出一颗男子汉蕴藏着的温柔的心,能排解寂寞,能抚慰伤痛。

    范淑霞回想到昨天在车上听到的故事,“她是有多么喜欢她哥”,其实应该有下一句“她哥又是多么在意她”。

    众人都找到了各自想买的礼物,一行人在夜晚搭乘飞机回国。

    此时,京城里同样又过了一天。

    蔓蔓在清早接到了老公从部队里打来的电话报平安,说是任务完成,大概这两天收拾完会回家。

    电话里,蒋大少拷问媳妇: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惹出什么事?

    蔓蔓套着拖鞋,伸出两只脚背上贴了几块止血胶布的脚,有点艰难地说:“没有什么事。”

    “嗯。我很快回家了。大舅子也快回去了。你千万别惹火大舅子,我告诉你。”蒋衍不是怕大舅子的脾气,是怕大舅子有理媳妇没理,他就只能站在大舅子那边了。

    “他,应该还有一两天才回来吧。”蔓蔓据自己手头接到的情报称。

    可能君爷是怕再让母亲担心,故意这次把报的时间延后两天,但6家人都不知道真伪。

    有这一两天宽绰的时间,蔓蔓需要加班加点,赶着将【画饼充饥】手头上的工作移交给其他人,因为等她哥和她老公回来了,她又得偷偷摸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

    初夏与她一块在厨房,帮着她尝试新式的面点,这是【画饼充饥】近期要主打的新菜品,夏季当值,甜品销量走高。

    论菜品的研究,蔓蔓是一流的,没人能比得上。在蔓蔓和养父共同管理的厨房里,各种菜式,都是经他们实验之后标准制定。因此哪怕你是多好的厨房师傅被挖过来,各种配料下放的比例,都必须严格遵照蔓蔓制定下来的制作方法规范调配。每样菜出炉后最终的尝味和判别合不合格,则由味觉顶呱呱的温世轩来负责。

    厨房里只要有蔓蔓和温世轩在,大家都觉得十分安心,包括范慎原都认为,【画饼充饥】的顶梁柱,蔓蔓是当之无愧。

    如今,蔓蔓制定出来的菜谱,基本能满足夏季的供求。等到换季的时候,她只能再想法子看怎么在后面支援。

    “不然,等你哥回来,你再和他谈谈。”初夏双手在盆里和着面团,脸上抹了几条白色粉迹,活像个化了妆的小丑,眉头揪得紧紧的,很显眼。

    “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认定了的事儿,十头牛都没法牵回来。”蔓蔓不想浪费气力做这种无用功。再说,每次她和她哥说话,十次里九次都是吵。

    初夏郁闷着,是把面团狠狠地揪起一截,扔到桌板上:“你说你是大人了,他这么管你他不累吗?”

    “我都替他累。”蔓蔓老实道。

    初夏回头,拿眼角打量她:“你哥出去这么长时间,你想他不?”

    “我想我老公都来不及,哪来得及想他。”话答的如流,心口的心跳可不是一回事。上次那个破碎的玻璃杯子,到至今仍把她吓得。幸好后来又来了通电话报平安,不然她两夜都得睡不着。

    没瞧出她异状的初夏,嗯嗯点着头:“这样的哥,是挺令人烦恼的。想他,他回来,你还有罪受。”

    谭母走了进来,对她们两个说:“歇一歇吧。你们两个是要做妈妈的,适度干活是可以,但不能累着。”

    蔓蔓觉得手中这面弄得差不多了,对死党说:“初夏,你和伯母先去坐,我这里快弄完了,让人放进烤箱就出去。”

    听这样说,初夏随了谭母出去,先去给她弄点补充营养的。

    范慎原进来时,看到她满头大汗,连忙递上条毛巾:“先擦擦吧。”

    “嗯。”蔓蔓把毛巾两半叠成一半,擦了会儿脸和脖子的汗,仍觉得热,有些透不过气。主要是中午两三点厨房里温度高,蔓蔓是孕妇怕着凉不敢开空调,情愿热着。

    但只有这个时候,厨房是少点人的,能让她做实验。

    范慎原帮她将弄好的一铲子面点搁进了烤箱里,制定好时间后,和她一块走出去。

    “非得急着走吗?不能和家人再谈谈吗?”一边走,一边范慎原对于她家里的这种决定,也是皱着眉头。

    “我妈知道我干什么,没有什么意见。”实际上,她做的菜品有些主意,都是家里6夫人给出的意见。6夫人要不是碍着丈夫的地位怕被人说,早想出来帮着女儿干了。

    6司令,心疼女儿,向来对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6欢,想讨她欢心,对姐姐恭敬不如从命。

    只有她哥,一个臭鸡蛋的脾气,谁都讲不通。

    “不如我出面,和你哥谈谈。”范慎原出这个建议,是出于很想和君爷当面过过招。

    蔓蔓哪知道他是温家的人,忙说:“别。我丈夫都奈何不了他。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君爷是那种刚柔并济,能把所有反对他的人招安拉进自己的同盟里,然后把炮火调过来对准她。

    至于她这个哥,为什么偏偏对她不用怀柔政策,她也想不通。

    见她抵触这么厉害,范慎原先作罢,接着看她是满脸通红,有些担心她会热感,扶她到一个阴凉地方坐下,不能开风扇开空调,手里拿了把蒲扇慢慢地帮她扇风。

    谭母和初夏坐在他们对面,看到范慎原亲自给蔓蔓扇风,都取笑起来:“范经理,你小心一些,她家里那些人,个个都是爱妒的。”

    范慎原本来就把蔓蔓当自家姐妹看,眉宇一提,挺是坦荡:“这有什么?我和她年纪相差这么多,我把她当姐姐,她老公不会想到那方面去的。”

    提着一锅解暑的绿豆粥进门来的温世轩,听到他们的这番谈笑,咧嘴,呵呵地傻笑:“范经理说的是。阿衍回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误会不了。”

    俨然,温世轩把范慎原当家里人看了。

    初夏捂着嘴儿,对他们的话,笑个不停:“你们以为啊?她老公是不误会了。可是她哥她弟呢。她弟弟,那个爱妒的心不比她哥小。我告诉你,范经理,要是被她弟弟知道你在他姐姐面前争宠,你小心些,她弟弟是跆拳道黑带,上次揍得她老公的大哥两个熊猫眼。”

    温世轩愣住,傻眼。

    范慎原听初夏形容的6欢这般恐怖,不觉地举起手,抹抹额头的汗和两个眼睛,说:“他跆拳道黑带,我是柔道黑带。”

    蔓蔓对此要死党见好就收,对范慎原说:“范经理,我弟弟不是个傻帽的看谁打谁,你别听她瞎说。”

    “那是,她弟弟是上北航的。”初夏撅着嘴,非要和她顶,就是看6家人霸道的行为不大顺眼。

    一人一碗绿豆羹端着,说笑不断,浓浓的温情在中间流满。

    此间,一辆吉普车离开了汇报的单位。

    高大帅开着车,送几个爷回家,边请示:“我听我朋友说,我们回去的路上新开了一家饭馆不错,要不要吃了再回去?”

    他们下飞机时十一点,在机场吃了点东西,赶回单位做汇报,出来时两三点,肚子饿得咕咕叫,回家怕会麻烦家里人。在路上吃了再回去未尝不可。

    高大帅在京城里朋友众多,经常被朋友拉着去尝新鲜,非一定是有名富贵的酒楼,吃出来的东西物美价廉,他的朋友个个都算得上是饮食圈里淘宝的行家。

    “什么店?”知道高大帅口味信誉良好,答应了的爷们,问起仔细。

    “上上周才开业的,叫【画饼充饥】,素菜为主。”高大帅一边开车,一边找路,找到了商业街的停车场,开进去停车。

    几个爷从车里出来,不会儿,先看到了门面气势磅礴的天下第一饭庄。

    “我看这装修的不错啊。”赵文生提着眼镜,仰头看天下第一饭庄的金黄大匾,赞叹。

    爷们其实饥肠辘辘,只想找个地方吃,对价钱都不太在意。出国回来,风尘仆仆,都想轻松一下。再说只是点家常菜,到哪里吃都不会太贵吧。

    可高大帅一摆手,道:“别看这店装修成这样,如果你上网去查评价,会现最多只有两星,菜品毫无特色,宰人的陷阱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老板。”

    姚爷听到他这话,又是摇着指头教育了:“你出任务,居然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回国吃了。”

    “没有,就昨天知道要回来了在英国上网查的资料。”高大帅慌声澄清清白,“而且,我这不是给爷们先开路,让爷们回来不用饿着吗。”

    “好了。”打断他像长舌婆的唠唠叨叨,君爷真是一样有些饿了,举目四望,“你说的【画饼充饥】在哪里,连影都没有见着。”

    “高大帅。”赵文生也有点怕他带他们去拥挤肮脏的小店,“好吃是一回事,但哥们现在想求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赵大夫,知道你爱干净,放心,这家店,干净得能与你的消毒室相比。”高大帅拍打胸脯保证自己的美食家名誉,遥指街头拐角一处二层红色建筑,“就那里。”

    一行人走到饭馆面前,看古色古香,朴素并不奢华的门面,好感倍增。

    进到里头,地方宽阔。

    这个时间段,本来哪里的饭馆都是像打烊的状态,门前罗雀。然在这里,能见到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各占一桌,品尝甜点,年龄是各阶层都有,老少皆宜。

    说明这里的饮食如高大帅说的:口感既符合潮流,价钱经济又实惠,老百姓最爱。

    找到一处对窗的位置坐下,没有空调,窗口吹进来的风,都很凉爽。

    赵文生先一口赞出来:“好地方。”

    姚爷抬起头,望见墙上明码标价像是在拍卖的艺术作品,狭长的美睐微夹,一丝盖不住的惊艳。

    惊的是,在现代被工业文化覆盖的大都市中,极少能看到这样一个继承老祖宗风范的地儿。他记忆中有这样的地方,也是传承百年的老店,绝不是一个新人。

    “老板是哪里人?”赵文生代两个爷问。

    帮他们三个烫着杯,高大帅说:“老板挺神秘的,说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拿了mba。”

    蔓蔓和温世轩身在幕后,外界只能挖出代言的范慎原。

    “美国华人老板?”赵文生在美国近期呆的时间长,对唐人街印象很深,因此对能接受是华人老板这个逻辑。

    君爷低头,是翻起了菜谱,一页,又一页,翻了两页后,眼睛盯在一道菜上,久久没有离开。

    高大帅以为他是想用这道菜,忙让服务生记下。

    其他人又点了几道菜,高大帅让服务生交代厨师赶紧做。

    一壶普洱茶倒进爷的茶杯,浓郁香气。

    姚爷指尖点着桌面,看赵文生一只手在摆弄桌上插着朵鲜花的小瓷瓶,最终,赵文生从那个瓷瓶的光滑度和设计、图样等分析,判定:“花是真的不是假花。瓶,绝对是手工做的,瓶上的彩绘,是艺术家的作品。这个老板真有雅兴。在唐人街,都见不到。”

    京城中如此处处一个细节都有雅兴的老板,别说赵文生,爷他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但是,他们印象里有一人,却是很符合想象。

    “6君。”姚爷想的是差不多了,悄悄凑近君爷,“我记得你看的那道菜,是你妈当初在家里给你庆生做过的,干妈想做的菜样在这世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153】沙子盖不住金子

    6夫人对厨艺的创新,堪称一绝。舒榒駑襻而且6夫人闭门不出,只有家里人和少数亲朋好友能尝到她亲手做的菜。

    两个爷额头抵额头,说了几句悄悄话。另外面对面坐着的高大帅和赵文生,面对面,干杵了会儿眼。

    这边,应顾客要求,厨房极快地炒好了几个热菜上桌。

    询问了爷的意见说是不喝酒,高大帅要对方上几个白饭,一边向几个爷介绍:“这里的是荷叶蒸饭。”

    “样样都做得精致,我想菜也必定精致。”赵文生搭上话,是觉两爷突然都默了声很是蹊跷。

    两爷维持一种默态,各人拾起一双筷子,筷子头伸过去的,又是同一盘菜。

    此菜名叫大虾炒滑蛋,加入绿嫩笋丝以及臭豆腐调料,光是看卖相,黄绿相间的浅色系在夏天里尤其爽目,几点红色妆点让菜品更鲜艳能抓人眼球。

    高大帅流了口水。两爷目光别具一格,一下手就是好菜,待瞧瞧这味道如何。

    姚爷是筷子尖蘸了点滑蛋兼粉碎的臭豆腐,入口后似乎连口动都没动,食物应该是入口即化。狭长美睐眸光闪烁,手执筷子的手指不动,似惊讶又似平静,总之,有些莫测高深的脸孔。

    其他人能见的只是他刚尝那一口,是把筷子尖蘸到的一点调料都舔得干干净净。

    由此推断说菜品是不可口是不可能的。

    另一边君爷所夹,为滑虾一条,唇齿轻嚼慢咽,吃香斯文讲究,好像吃的是一道什么毒蛇猛兽似的,再是小心翼翼不过。吃完,也是好像把余味含在了口里,冷峭的眉宇,半蹙半疑的模样儿,冰冻三分的面孔僵了三分钟,最终,忽然,啪,筷子头搁在了碗沿。

    那筷子头,也是干干净净,没见一点余料剩余。

    两爷这幅状态,可把高大帅和赵文生看得既是惊又是急。于是,这两人急急忙忙跟着起筷,两双筷子同伸向两爷刚尝的那盘大虾炒滑蛋。

    高大帅在要把菜一口塞进口里前,先顿了下,先看着对面的赵文生吃。

    赵文生人是斯文,但在这点上不拘小节,一口菜肴在嘴里只嚼了两下,眼镜片上一亮,连赞:“好吃!在其它家也吃过大虾炒滑蛋,但和这家的味道完全不能比。臭豆腐香味十足,看有红色辣椒妆点,但是完全没有辣味,不知是什么做的。所以整盘菜清爽的味道没有被破坏半分。香味又去除了滑蛋与大虾的油腻。”

    听这么一说,高大帅方是把菜也搁进肚子里,尝试之下,不说究竟是不是赵文生口里所赞的极品美味,但最少这味道是没有问题的,就不知为何惹得两爷是那般的表情相。

    “不合口味吗?”见两爷那筷子头要么在半空要么在碗沿,一动不动了许久,高大帅心里惶惶,问。

    这马屁,是他昨天想到现在的主意,千万可别拍错了。

    相较他,对面的赵文生不是负责拍马屁的,不管爷口味合适不合适,先填饱自己肚子再说。况且,在他看来,这口味吃起来无论安全美味度都绝对是没问题的。要说问题,肯定是与这些无关的事。

    两爷对高大帅的问题本是呈现一幅沉思状,一个眯眼一个冷目,再等看到转瞬间赵文生已经一人横扫了盘中的一半时,眸光骤闪,有了危机感。

    “我说,赵大夫,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吗!”高大帅向来吊儿郎当的调侃多出了诧异。

    是未想,斯斯文文的人,吃起东西来,虽也是斯斯文文,但下手极快。

    一筷子下去,一筷子起来,瞄准最美味的大虾,精准无比。

    姚爷扬眉似飞柳,似是无奈地侃了:“文生,你这是把手术刀都对准饭桌了。”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他戴眼镜的眼睛,居然能看小儿科。”君爷难得跟着侃一句,因为实在眼前这盘菜的消化度太快了。

    “你们不要歧视戴眼镜的,人家现在狙击手都有戴眼镜的。照样远距离毙了你。”赵文生指扶银光闪闪的镜架,斯文中露出吃人的狡黠,“再说,不吃,是对不起自己。对美味不下手,是蠢的行为,是违反人类的行为,是自甘落后的行为,是想把自己饿死的行为。”

    “停停停!”高大帅忙叫停,等赵文生再说下去,其他不动手的,都是猪牛羊了,“赵大夫我知道你是医学专家,哲学理论学的好。但都是哥们,你这样掠夺自己兄弟食物,你下得了手,我看着也忒残忍了些。”

    赵文生眉扬,两袖一卷,清风傥荡:“这能怪我吗?我有抢吗?是他们孔融让梨?”

    “他们孔融让梨你不跟着孔融让梨,这种传统美好品德你不学习?”

    “问题是你这梨让了一圈个个都不吃,最终不是让梨自己烂掉,浪费食物,清高不是这种做法的。”

    高大帅瞠目结舌的,赵文生这口才不叫好,叫什么都能扯,比他更能扯,扯淡人。

    转头,不与赵文生口头争锋论剑了,因为自己明显只有输的份,爷的马屁需得继续拍,请示领导:“爷,不合口味吗?不然,换个菜,换个菜馆?”

    耳听高大帅的马屁拍到要论厨师不分青红皂白一干子打死换菜馆,赵文生插话了:“我觉得这味道这地方都挺好的,挪地儿麻烦。”

    这高大帅即是慈禧前面的李德全转世投胎,哪管这地儿这味道怎样,更重要的是爷的心情怎样。

    当即,手要拍桌子,喊服务生结账挪地方。

    这时,对坐的姚爷忽的先开了声,眸光对着入门大厅九雀朝凤屏风后面依稀闪过的影子是飞逝而过,影子闪得过快,只抓得住点感觉,却足以让他对君爷说:“谁说要挪地方了?文生都觉得好吃的东西,我们怎会觉得不好吃?”

    马不停蹄再塞一口菜的赵文生,差点被姚爷这话噎得,没有辣椒都得呛到,赶紧喝口水:“姚科,在学校里,你和6科吃菜都比我挑剔。”

    “你刚不是说我们孔融让梨吗?我和君爷也不敢自称是孔融,只不过和孔融一样吃惯了家里菜,不适应外头。”姚爷睫毛一飞一飞的,比姑娘家都要艳三分的眼,射出来的光是毒死你。

    高大帅听得不甚明白,只知道姚爷这话一出,定是不用换地方了。谁不知道姚爷的话君爷都得听一半的。

    赵文生却是蓦地顿了筷子,有丝惊诧地望了下桌上的菜。

    眼镜后的眸子微闪,似在使劲儿地回忆什么。

    然,君爷点的这道6夫人在家里做过的菜,是在上回君爷的庆生宴上,赵文生还在美国,没能回来品尝,无从想起。

    而高大帅这种脑筋,即使吃过了一模一样的菜,都联系不起。原因很简单,即使相貌像,但6夫人做出的口味,与这里大厨根据菜单仿着做出来的口味,差别仍是极大。再有,明显这道菜是在6夫人的菜品上再加了一些改良。比如滑蛋里加入笋丝这一招,6夫人本人的菜品里面就没有。

    然而种种如此,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即是,做这道菜,或是这里设计这道菜的主人,与6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是很难想到把臭豆腐这一要属加在这里头,这种不属于大6任何菜系的特殊做法。

    姚爷示意的意思一清二楚:勿打草惊蛇。

    君爷听得明白,他们这次是无备而来,想抓人也无从下手。

    “吃吧。”君爷重新起筷,眉目清冷,一如既往不辨喜怒。

    可其他人都听得出他把问题先搁下的意思,于是都三缄其口,这时,饭桌终于恢复到了正常人吃饭的形态。

    两爷沉静了。蹿躲在九雀朝凤屏风后面的初夏,可是活活地吓出身冷汗。

    姚爷那刚刚锐利地一瞥,幸好她闪得快,以她怀孕妈妈的身份,能闪得犹如武侠里的女飞贼,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摸起了心跳。

    蹑手蹑脚,转过身,是回到了二楼众人聚集的办公室。

    一伙人,喝完了一锅绿豆汤。歇得差不多,温世轩正收拾碗锅,要抬下到下面厨房清洗。

    范慎原见到拦着他,道:“温叔,你歇着,我让个工来拿。”

    “不用了,就这点活儿,我都干习惯了,又不重。”温世轩一点也不介意地说,“而且,今天天气热,来喝甜品的人挺多的,我刚才上来时,都见下面有点忙不过来了。”

    下午的时候,因客人不多,饭馆经营采取了轮班休息,服务员厨房工也相对于正餐时分的时间段少了将近一半人数。

    范慎原听了温世轩这话仍不依,要帮温世轩抬锅下去。明明这锅与几个碗一点都不重。

    谭母望着笑着,与身旁的蔓蔓说笑:“我看这范经理,是真想把你当姐妹看了,你看,他都把你爸当爸孝顺。”

    “范经理是尊老爱幼。”蔓蔓答,眼中对于范慎原对他们父女表现出来的种种特别,是有一点疑问。

    范慎原终拦住了温世轩,抢过温世轩手里的锅正欲抬出去,接着,是与匆匆闯进门的初夏差点撞了个正着。

    孕妇最大,范慎原急忙退两步。

    谭母看见,惊异时,跳起来说女儿:“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撞到人了都不知道。”

    初夏吐了下舌头:“对不起,范经理。”

    “没事。”范慎原宽宏大量,说笑两句化解气氛,“阿姨你别说她,她是看到她老公来接她了,这心里急着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初夏。她本是要下去接老公的。要是她老公什么都不知道,匆忙在饭馆门口停车,匆忙闯进来,和正在楼下享用饭点的爷们来个四目相对。这可够精彩了!

    冷汗爬上身,赶紧先摸出手机慌张拨打起老公的电话。

    众人见她神色慌里慌张,而且不知要做什么,都停了声,顿了眼,范慎原都站在门口处停了脚步,一个个看着她。

    来不及了。

    杜宇那头刚接上老婆的电话,不满地说:“我这在开车,都说了快到了,你就不能等一两分钟吗?”

    “我这打电话给你就是要告诉你,你千万别开回来!”初夏是破嗓子大喊。

    杜宇那头,都被老婆的喊声震聋耳朵,跟着大声问:“你说什么?我这都快到了我们饭馆的巷子口了,你叫我不要开回来是什么意思?”

    急得是嗓子冒火,心跳直蹿,初夏狠跺下脚:“你赶紧踩急刹车先拐出去。拐出去了我才能和你说,听我的,不然我回家收拾你!”

    听到老婆声称回家收拾自己这般重大,杜宇忙踩了个急刹车,反转方向盘,倒出差点杀进去的巷子口,找到一块地方先停下车轮,问:“怎了?”

    办公室里,谭母听到女儿当着一众人的面说要收拾老公,忙是走上前瞪眼女儿:“都几岁大的人了,没大没小的,要当妈的,还在外头当别人的面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妈!”没有时间和母亲吵,初夏着急地拨开谭母,是与死党对上目,道,“蔓蔓,你哥在下面。”

    初夏急得像是干哑的声线,说出这话时有点像冒哑炮,但是,仍足以震得一场子的人,除范慎原,个个都像踩到了老鼠尾巴,尖叫不敢,又不知往哪里做动作,在原地乱跳。

    老婆这个惊人消息,电话对面屏息静气聆听的杜宇也收到了。他猛地一直眼,仿佛是老鼠遇到了猫。

    老婆说的对,他要是真闯了进去和当猫捉老鼠的爷面对面,爷不捉他,他回去,都要负荆请罪。

    本来停着的小车快掉头,一溜烟地跑了。

    “这,这,这——”谭母三句这活像唱京剧的,带足了感叹词,手指,缓慢地指向蔓蔓,“是来抓她的?”

    “我看不像。他们在楼下吃饭。”初夏说。

    在楼下吃饭?

    说明不是一门心思来抓蔓蔓的。

    但为什么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蔓蔓对自己的哥提前回国,都很讶异:自己这个腹黑哥,连自己的妈都骗。

    “因为我们的生意太好了,做的饭菜好吃。”谭母扶住额头,得出比较正确的推论。

    纸盖不住火,还不如说是沙子盖不住金。

    手艺好,无端端的,把爷都能给惹来了。

    众人无可奈何:总不能为了不惹爷,有意放着大把钱不赚吧。

    “现在怎么办?”初夏紧张地问。

    “溜。”蔓蔓挺是淡定地吐。

    反正她每次做了“坏事”,在她哥面前溜的机会可是会少。

    说起来,她也只有在她哥面前敢做“坏事”。

    她蔓蔓是良家女子,从某方面而言,之所以干“坏事”,都是被她哥的臭鸡蛋脾气给“逼”的。

    范慎原搁下锅,走了过来,说:“有必要吗?不如,我下楼去和他们谈谈。”

    娃娃脸极是严肃,有为了蔓蔓愿意赴汤蹈火的精神。

    初夏和谭母猛眨眼:瞧吧,我都说,这个兄弟之间的妒忌心,比当老公的还要强。

    “范经理,不用了。”蔓蔓急忙摆摆头。

    她哥的脾气她最清楚,范慎原下去为她说话,绝对只会是火上加油。

    这一点,立马获得了其他人的连番点头。

    最坏的结果是范慎原这一闹,蔓蔓要终身“软禁”了。

    众人很铁地否决了范慎原的提案,范慎原无奈之下,只得加入了他们“溜”的作战方案。

    “怎么溜?”初夏再提出问题。

    谭母老道,快指出了一条逃亡的快捷通道,以游击队现敌情后快反应的状态说:“温叔的小货车都是停在厨房后门口。我们下楼后,直接穿过厨房,从后门口走。”

    这会儿,蔓蔓都要佩服起当年自己选择这地方时,竟然都想到了逃亡这一步。因为,刚好下楼梯的楼梯口,对着大厅有一面墙阻隔了客厅里客人们的视线,而厨房的门,恰好开在楼梯口的侧面。

    “走走走。”

    一群人拎着包,像那打游击的,先下去个人望风,然后一溜串地下了楼。两个孕妇比平常下楼梯都要小心。

    下到楼梯口时,径直往左去,即是厨房门了。

    但众人耐不住好奇,包括蔓蔓,都在不自觉中悄悄地将头伸出一点,往半边墙旁边立着的九雀朝凤屏风里的孔眼儿望出去,寻找到初夏指的那个方向。

    君爷冰寒的背影,以及姚爷妖孽的脸,和赵文生、高大帅,都是不难认的,在哪里都有强大的存在感。根本不需要找,一下就能吸引住人的眼球。

    她哥来了,姚爷在,刚娶了她二姐的二姐夫也在。

    蔓蔓的心几乎是跳到了嗓子眼。

    君爷是猛然觉得背后有一阵清风掠过,异样让他缓慢地回过头,望到那张九雀朝凤屏风,然后面似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君爷?”高大帅跟在爷后面好奇地探脑袋,伸长脖子,同样看不到一点东西,问。

    姚爷的筷子伸过去,敲中他碗沿:“你看什么看?领导要看的东西领导都没有话,你能看吗?”

    高大帅悻悻地缩回头,这会儿,他再傻冒,都觉察得出两爷的心情貌似不悦。

    赵文生斯文庄重的眉毛凝起,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道道菜都很好吃,好吃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挺像在哪里吃的饭?

    抓不到目标,君爷把头转回来。

    突然,他刚望去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好像什么东西摔落在了地上,可能是铁锅之类。

    大厅里的顾客,纷纷抬起头,寻望了会儿,见没有异样,转回了头。

    而此时身旁随巨响嘭站起来的冰冷身影,浑身透的巨大寒气,让高大帅一口茶呛到了肺里:“咳咳咳,君爷?”

    “6君!”眼见对方是要爆了,姚爷摔下筷子,起来急追。

    形势不妙,赵文生和高大帅也都摔了筷子,追着跑过去。

    “哎——”服务生见四个客人直奔厨房重地来,着急地伸手拦挡,“这里是厨房,外面的人不准进的!”

    手,不费吹灰之力一拨,推开了所有敢此刻挡在面前的人,以最快的度撞开厨房的门。

    厨房里面,几个戴着厨师帽穿着厨师衣服的人,都抬起了头转过了头,用一双双惊诧的目光望着来者。

    如高耸的云峰屹立在门口的男人,有着俯瞰的傲气,以及让人不禁寒战的冷气,鹰一般锐利的视线,在厨房里巡视了一圈,俯瞰在每张惶恐不定的脸。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选,只看到一个小工蹲下身,捡起一个在地上打滚的铁锅。

    “这是怎么回事,小刘?”

    在气氛达到了僵点,整个厨房的寒气因为男人找不到目标要变成冰窟时,门口立着的几个人背后,忽然传出一声。

    “范经理!”被君爷推开的服务生,宛如看着天神降临一般,望向出现的范慎原。

    范慎原是从后门一溜小跑跑回到了前门,从前门走进来的,狂命的跑步度,让他额头出了几滴汗,好在天气热,大家只误以为他这是刚从外面出差回来。

    姚爷和赵文生、高大帅此时都已回头,把视线从厨房,转到了这个新出现的男人身上:衣冠楚楚,有点年轻的小白脸。但那双富含深色的眸底似乎不能小看。

    姚爷对着他目光一闪而过。

    范慎原也谨慎地看着他们几个,都是一身军容,不立而威。

    军人,本事,就一身英姿挺拔的军装,不容让人忽视。

    然范慎原对军人,似乎并不是很陌生的样子,嘴角酒窝客气地笑:“各位军爷,是小店里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让各位不满意吗?”

    姚爷即给高大帅一个眼色。

    高大帅出面:“没有什么。以为是听到老鼠的声音,所以跑过来看一看。”

    “老鼠?这怎么可能?”范慎原在心里对这个形容词万般不悦,因为这等于在说蔓蔓他们是老鼠,不过,蔓蔓他们的确是逃窜了,掩盖住内心的波动笑了笑,“我们这里是具有现代化餐饮管理的饭馆,每天都有专业的灭鼠公司上门服务。”道到最后,是有意在没有转过身的君爷背上钉上一目,寓意深长:“如果你们在这里能帮我们抓到一只老鼠,我们饭馆十倍奖金奖励。”

    对方这张挑战贴,君爷收到了。身影转回来,冷目冰到极致,却是只在范慎原脸上轻轻一掠而过,然只这一瞥,都有着与其刚才的话争锋相对的锋利,和可怕的警告。

    “如果没有什么事,请几位不要打扰到我们工作人员的工作,回座吧。”范慎原不动声色,做了个请字。

    君爷这股气势,连站在身旁的他都感到出汗,而眼前这男人好像丝毫没有所动,高大帅暗自吃惊,是在范慎原那张酷似小白脸的娃娃脸,再度搜寻了一番:是哪里的富家公子吗?

    根据姚爷的暗示,拉了个服务生去问:“他是你们老板?”

    “是。”早有范慎原等人的吩咐,服务生点头,绝不会提到蔓蔓和温世轩的名字。

    “他一个人投资建了这家店?”

    “是。”

    “美国回来的?”

    “是。”

    接连得到三句是,根本挖不出任何,高大帅从一般疑问上升到了十分疑惑。

    这家饭馆,似乎真隐瞒了什么秘密?

    坐在厨房后门外小货车上的四个人,都如在掌心里端了杯快溢出来的开水,一动不动。

    脑门汗滴滴的谭母念起了粗手粗脚的女儿:“要不是你把那个锅撞飞了,我们需要还在这里等吗?叫你平常走路小心点,到现在都没有变。”

    初夏咕哝着:“我也不是有意的,只不是想走快一点,别被现。”

    因而,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当游击队员,吓得不轻,极度怀疑自己如果回去抗日战争年代,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打出第一枪,就得先被毙了。

    嘟嘟嘟——

    范慎原来可以出的短信收到了,温世轩马不停蹄,一踩油门,小货车倏地蹿了出去。

    直到离开了危险地带,几个人都犹如快翻肚子的死鱼,在座位上仰的仰,趴的趴。

    开出到红灯路口前,为了避免小货车载,与杜宇的车先碰头,然后几个人全转移到了比较舒服的小车。

    蔓蔓离开货车之前,再三交代养父这几天先在家里呆着躲风头。温世轩点着头。

    到了杜宇小车上,杜宇一家也商量好了,要在家里躲风头,至于躲多久,要看爷的行动情况而定。

    “我和范经理通过电话了,他同意,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准妈妈都呆在家里不要奔波了。至于岳母,每天范经理会让人把单据送到家,你在家办公。我,也尽量不回饭馆,做在外联络工作。”杜宇道了一串应急性安排。

    众人都没有意见。

    蔓蔓揉着额头,想着刚在屏风后望过去的那一眼,看到她哥时,她哥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好像美杜莎把她给瞪住。

    可以想象,如果被她哥抓到,她必得被她哥剥层皮!

    ……

    吃完饭,高大帅继续开车送几个爷回去。

    气氛完全不比刚来那会儿,乌云密布始终笼罩在领导脸上。

    高大帅这马屁,俨然又给拍错了地方。

    这样都能拍错地方,高大帅心里直喊冤。

    好在有个赵文生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你没有窦娥那么冤。

    车子开到大院,赵文生先走,拎走了小家伙的礼物。两个爷提着行李,里面各装着一只泰迪熊。

    高大帅其实挺好奇,赵文生给小家伙是买了什么。

    昨晚接到电话知道今天老公下午要回家,蒋梅带着儿子下午都在家里等。

    东子趴在窗上的小脑袋瓜,这会儿不像以前等亲爸爸那时候天天失望,很快的,看到了狐狸爸爸的身影。

    狐狸爸爸站在窗口下,仰头时,提了下闪光的眼镜片。

    小家伙忙装作害羞地缩回了脑瓜。接着溜下椅子,是抢在妈妈面前给爸爸开门。

    这孩子?蒋梅都哭笑不得。

    感觉儿子比她更依赖她老公。

    什么时候这爷俩是好到了如胶如漆。

    小手接连打开木门和防盗门,然后缩回去放在背后,装作不是自己开的。

    赵文生拉开已经打开锁的防盗门,看到妻子儿子都站在门口迎接自己,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咧开白齿一笑:“我好像变成国家领导了。”

    蒋梅笑着,帮他把手里的行李先拎过来一半,问:“不是说中午到的飞机吗?”

    “去了单位做汇报,在外面同行的同事一块吃了饭再回来。”赵文生牵着小家伙的肩膀走进家门里。

    “原来都没有吃饭。早说,我在家里煮好了让你们一块过来吃。”蒋梅边走边回头和老公说话。

    听到妈妈这话,小家伙立马说:“妈妈,舅妈今天不在家,没人帮你做饭。”

    蒋梅的脸顿闹了个大红:“我可以叫外面的师傅炒几个菜回来。”

    赵文生却因刚在饭馆经历的事,抓到了小家伙的话问:“蔓蔓不在家?”

    “我打电话给舅妈,舅妈说她在外面有点事,但会带甜品给我回来吃。”小家伙说了这么多有关蔓蔓的事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因为舅妈交代过他要学间谍保密,小手捂住小嘴。

    蔓蔓近来常带些甜品给他们母子尝,蒋梅倒不觉得什么,因为弟媳的厨艺本来就好,自己做很方便,继续问起老公:“你们在哪里吃的饭,吃得饱吗?”

    说起【画饼充饥】的美味佳肴,除去两爷奇怪的反应,赵文生是赞不绝口:“高大帅介绍的地方,价钱不贵,也很好吃。吃的是素菜,营养均匀。明天休息,我带你和东子一块去尝尝。”

    连老公都称赞的地方,蒋梅听着兴致勃勃。

    小家伙对此表现出来的沉静,却是令两个大人都有点儿惊讶。

    偷偷背过身去的小脑瓜,是拿小拳头塞进自己惊讶的小嘴:糟糕,原来爸爸已经先去过舅妈的秘密据点了,不知道舅妈有没有被现?

    “东子不喜欢吗?”狐狸爸爸的头伏低下来,贴在小耳朵边,温柔得令小家伙顿时寒毛竖立,蹦起来。

    “喜欢。”小脸蛋装得像随时愿为舅妈英勇就义的勇士,笑一笑,咧开串小白牙。

    蒋梅看着儿子这幅贼溜溜的样子居然有点像老公而不像前夫,不免摇头好笑。

    嗯哼。狐狸爸爸先暂且放过了儿子处处表现出来的可疑迹象,是迫不及待地将讨好儿子的礼物放到了大桌子上。

    小家伙两只小爪子急忙拆,这么大的礼物,他亲爸都没有送过给他。

    “东子,慢点。”儿子猴急的样子,都让蒋梅着急。

    包装纸拆开来,没有见里面的东西,只见到包装盒上的图形,都足以让母子俩傻眼。

    航空母舰?!

    这是一艘以1:5oo比例制成的非纸板为合金的航空母舰模型,价钱是不用说了。

    “这是英国皇家号的模型。我家里还有辽宁舰的。上回我妈说东子很喜欢,我说,那就集一套吧。有出差的时候,顺道带回来。一个现代军人,对各国的武器装备,都必须有一定的了解。”

    狐狸爸爸的话,让小家伙的眼眶都红彤彤的,水光泛滥。小男子汉,两只眼瞪着航母,使劲儿把高兴的泪水吞回去。

    蒋梅也是吸了口气,摸着孩子的脑瓜对丈夫说:“我得在书房里头腾出个展示柜,给你们爷俩专门放这些东西。”

    赵文生对妻子点点头。

    小家伙这时候一溜,从妈妈手里挣出来,跑进房间里面。

    望到儿子跪在椅子上着急地拨打电话,就知道是急着去找舅妈了。

    蔓蔓接到东子的电话时,人正猫着腰,躲在屋门后面从门洞里往外瞧,等瞧到了两爷从楼梯走上来,她哥站在了她屋门口,她一颗心从胸口里蹦出来。

    嘟嘟嘟手机响。

    君爷竖起耳朵一听,就知道是妹妹的手机铃声。

    姚爷考虑着,是不是现在就把泰迪熊送出去,但似乎不是时候。

    “哥!”对屋,6欢和姚子宝,都在6家等着,拉开门,急着上来帮两个哥拎行李。

    姚子宝对自己哥说:“妈说今晚大家都到这边吃饭。”

    刚在一家类似6夫人手艺的饭馆用过餐,姚爷对于再尝6夫人的手艺,多了份对比的探究,应声好,提步进了6家。

    “哥?”6欢接过兄长的行李时,现兄长心不在焉的,接着看见兄长的目光停在对屋的门,了然一笑,“哥是想问姐吧?”

    “你姐呢?”君爷这话是明知故问。

    “她在家啊。”6欢答。

    躲在门后听到弟弟这句打掩护的蔓蔓,感动得在心里说:好弟弟,姐姐以后定报答你。

    同是听到弟弟这句话的君爷,手伸出去,是在弟弟拔高到快和自己差不多的个头上拍拍,语重心长地拍拍。

    6欢对着兄长笑,笑得极其真诚和无辜,周身却是瀑布一样冒汗。

    因为他哥那张万年冰山绝不融化似的冰颜,此时此刻,对他是笑了起来。

    想象一下阎罗王笑是什么模样,即是眼前令人惊恐万分的一幕。

    君爷笑得很自然的,帮弟弟理了理领子:“做哥的,最高兴看见你们姐弟俩感情又进了一步。”

【154】老公也回来了

    “怎么都站在门口?”姚夫人张望他们兄弟俩杵在门前,喊道。舒榒駑襻

    “我哥关心我。”6欢巧妙地应答后,借此机会逃窜进家门。

    他哥,是在原地又站了会儿。

    6欢能想象,他哥如狙击手的瞄准姿态是在狩猎谁,不禁为蔓蔓汗颜一把:姐,你自保吧。

    君爷低头迈进门里。

    客厅,姚爷坐在6夫人身边,正在说话。

    “干妈,我记得你给6君去年庆生时做过一道菜,大虾炒滑蛋,今儿我和6君回来时说起,都挺怀念这道菜的。不知道我们今晚有没有这个口福?”

    姚爷说这话时,语气轻柔,笑颜如花,像是随手拈来,随意提起,满腔肺腑的真诚。

    6夫人听到他这话,眼皮跳了下,一时可能想不起这是给女儿出过主意的菜,因为疼两个儿子,说:“你们想吃是吧?大虾可能没有。这样——欢儿,你去下菜市场我们常去买的那家海鲜铺找王叔,挑一斤虾。”

    6欢接了任务,与姚子宝一起走。

    姚夫人端了盘蔬果出来,问:“没有告诉囡囡吗?她哥都回来了。”

    君爷未吭声,向来板着的脸,似乎有些不悦。

    姚爷望他一眼,笑吟吟地对自己妈说:“是要告诉囡囡。你们都不知道?我们那天出时,她还专门下楼去送她哥,看到她哥走了她才上楼。”

    “哎?有这回事?”姚夫人稀奇地咦一声,继而对6夫人笑起来,说,“看吧。我都说了,囡囡那孩子自小就忒喜欢她哥,维护她哥。吵架什么的,都是感情好的表现。”

    提到他们兄妹俩时不时爆的战场,6夫人干巴巴地接着话:“是。但他们小时候好像从不吵架。”

    “囡囡小时候,那是多小,会吵架吗?”姚夫人哈哈笑着,催促6夫人打电话给蔓蔓让蔓蔓过来。

    在自己家里的蔓蔓,接到了小东子的电话。

    小家伙,先是高兴地说起狐狸爸爸给自己买的级航母。

    没想,赵文生花下大血本极力讨好小东子,打的应该是射将先射马的主意吧。

    蔓蔓想:这赵文生的确狡猾。

    “舅妈。”紧接小嘴巴要告诉的秘密,是绝密机密了,小手捂着话筒,如小蚂蚁的声音说,“我听到我爸爸说他在你的饭馆里面吃过饭了,还说,明天会带我和妈妈过去吃饭。”

    这是个重大消息。

    蔓蔓极力地赞美老公的小外甥:干得好,记住继续伪装,千万别口里走漏了风声,这边舅妈自会安排好的。

    小家伙点点头挂了电话,满意的小嘴弯起来能如弧狡黠的新月,听到妈妈喊出来吃西瓜了,溜下椅子走了出去。

    这边,蔓蔓刚紧张地与杜宇通完电话,交代完明天会有人继续突击检查的消息,母亲的电话打过来了,让她过去。

    不得已,她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来,坐。”姚夫人拉着她坐在沙中间,“你子业哥说你在出的时候,已经很想你哥了,现在你哥回来了,还不赶紧说说话。”

    月儿眸一眨,极是不可置信地朝低头微笑的姚爷那瞧上一眼:爷,有你这样诬赖的吗?

    接下来,这尴尬的处境别提了。因姚夫人的坚持,所有人静默地等着她对她哥说句话。

    蔓蔓感觉是,上台接受批评教育,都没有眼下这般苛刻。

    她说什么好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哥,你回来了?”

    话刚完,肩头被姚夫人闪电式反应地一推,姚夫人吃吃吃笑起来:“这不是废话吗?你哥都坐在这里了。”

    “妈。”姚爷不得不话了,眼见蔓蔓因为无所适从是要低到地洞里头,再被姚夫人这样闹下去,恐是得灰溜溜逃了。

    姚夫人是性子直率,早就想捉弄下他们两兄妹了,只因他们两个吵架时少不了让做大人的看了闹心,儿子贴心的提醒,她也明白玩笑适可而止,转过来对干儿子6君说:“6君啊,你在外有没有担心谁啊?”

    他本来没有担心谁,因为出时都全部安排好了,一切稳妥,然而,回来第一天,就给他碰上了【画饼充饥】。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这家店是不是有他所想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这心情确实很不悦,恼火。

    “只担心不听话的人。”冰冷似火的声音吐出齿间时,都能冒出点火花来。

    6夫人和女儿,一起心脏嘭嘭嘭加地跳了三下。

    不知情的姚夫人,听出点端倪,挺是疑惑地看了看好姐妹6夫人,接着,是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刚回来,长途跋涉,累了的,都去休息会儿吧,晚饭好了,我们再叫你们。”

    姚爷就此在6欢的房间里休息,免得上楼了。

    趁两个兄长都去房间,蔓蔓抓住母亲的手,问:“欢儿呢?”

    刚她弟弟还在这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是疑点。

    “你两个兄长说是要吃大虾炒滑蛋,我让欢儿去市场买虾。”6夫人道。

    蔓蔓汗滴滴:非是指定了这道菜,肯定是下午她哥他们刚点过了这道菜。

    看姚夫人走开,6夫人轻声贴着女儿耳边问:“你今天在饭馆了吧?怎么会提早回来?我都是在他们快到之前,才接到他们电话知道他们到了,欢儿打给你时你说你都已经回来了。”

    “嘘。”蔓蔓手指头贴着嘴唇,“妈,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这事千万不要提,不要说,被哥知道就完了。”

    6夫人本想在大儿子面前争取自宽大处理,被女儿这样一说,三缄其口。

    这边没有自己什么事,蔓蔓回到自己屋。

    五点左右时分。打算给老婆一个惊喜么有事先打电话的蒋衍,一个人拎行李袋偷偷摸摸爬上楼,摸进自己家。

    蔓蔓在卧室里和初夏通话,浑然不觉老公打的偷袭。等背后一双手突然摸过来,吓得手机落到地上,诺基亚在地上滚了三圈。

    “蔓蔓?”没有想到会把媳妇吓成这样,毕竟这他不是第一次打偷袭了,媳妇早有免疫力,今天这是怎么了。

    慌慌张张把媳妇抖的两条膝盖一扶,扶到床上坐下。

    蔓蔓吓的是,以为是她哥听到了她和初夏说话。

    因为这屋里的钥匙,只有她老公和她哥有。

    手在她背上抚摩,给她顺顺气。

    她这会儿的惊慌比看到他这个老公带来的惊喜更大,几乎占据到她整张脸和整幅心思。

    蒋衍凑近到老婆的脸跟前看,两个星期没见而已,所以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好像是皮肤晒黑了一点。

    英眉一扬:“你近来经常到楼下散步?”

    在快反应过来后,她有模有样地说:“是啊。方医生说,孕妇要适当运动,适当晒晒阳光,有利于健康。”

    “你刚和谁在讲电话?”一边说,一边帮她捡起掉落的手机。

    她伸手就抢过来,考虑到他有可能看到了电话号码,答:“还能有谁?是初夏。”

    嗯——拉着长长的一声,指尖顶住额眉,斜靠在了床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老婆:“你不想念我?”

    看见老公回来她怎么会不高兴?

    可惜做贼心虚的心理已经将她吓得这口气都没有缓过来。

    “想啊,怎么不想?”她一推他伸过来的手,低头去帮他收拾行李,“不过是被你吓着了。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很难吗?”

    “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会把她吓成这样,前所未有的。

    剑眉往上一指,往她低着的脸庞上看了又看后,好像有些懒懒地挪到办公桌边,伸手去拿桌上老婆写的财务日记。

    蔓蔓回过神来后,老公已把她的财务日记捉在手里兴致地翻看。

    还好,她跟谭母学习的部分饭馆财务记账,都存在公司电脑里,家里是没有的。

    翻了会儿,没有现异样,问:“我听说大哥回来了。”

    “是,刚回来不久。”

    媳妇的眼光,说话都闪烁其词。

    蒋衍弯下腰,撑着下巴颌,做出和自己小外甥一模一样的动作:“我说,蔓蔓,我之前和你说过吧?你千万别惹出惹火大舅子的事。”

    “我有这么傻吗?他那只火药桶,我惹他做什么?”拉开老公的行李袋,将里面要放洗衣机里洗的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抛进篮子里,动作很狠,有些泄似的。

    见她都快扯烂衣服了,当然知道她这不是针对他这个老公,只能说她真是惹火了大舅子了。

    眉宇那里跳了三跳:“他回来,你没有和他吵架吧?”

    “没有。”蔓蔓煞有其事的,“就和他在客厅里坐了会儿,他累,先去睡觉了。妈和姚夫人都在的。”

    “那你全身紧绷成这样做什么?”蒋衍一掌拍到媳妇耸立的肩头上,“我回来了,你紧张了?”

    蔓蔓心里流泪:老公这是怎了?回来以侦察兵的态度一再审问观察她?

    板起脸:“今晚要过去妈那边吃饭。你赶紧去洗个澡,看你臭的。”说完,甩开他的手,佯作生气的。

    “我——”赶忙把袖口搁到鼻子下闻闻,喊出冤枉,“我回来之前还专门洗个澡呢!”

    赶老公这只鸭子进冲凉房洗刷刷,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些,拿起老公那一篮子要洗的衣服走到阳台,打开洗衣机一件件扔进去。做着这些一成不变的事,心不在焉,心里甚至有些恼:

    她这是躲什么呢?

    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蔓蔓,洗衣皂呢——”老公在冲凉房里喊。

    不知道要洗什么东西,极有可能是他为傲的白袜子。

    弯腰翻开洗衣机旁的小盒子,里面没有洗衣皂了。

    蔓蔓拾起钱包下楼去买。

    想着走远一些到市,顺道买些其它的。五点了,太阳的余温仍在,头顶是斜阳的晒。举手遮遮额头,回想前几天,她这时候还在饭馆里和众人忙得不亦乐乎。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有事做,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日子充实。

    她真不适合整天坐在家里。因为那种只花钱不赚钱的滋味太难受了。还是赚着钱数钱的感觉好,心底结实。

    有钱攥在手里,哪怕出什么事,都能安心。

    初夏说她是小财迷,一点都没错。

    只是她太记得了小时候没钱那种受人鄙视的滋味。有时候看不起的目光,比拿拳头欺压你,要更伤人的心。长年累月积累之后,变成了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市门口,几个男孩,打扮穿着挺潮流,骑着改装后一辆应该都是上千块以上的自行车,在前面悠闲地骑着,彼此说说笑笑,但是,一双双眼光,不时是停在了后面的人身上。

    离他们一米远,一个有些胖的女孩子,推着自行车,像是在追他们,喊:“你们骑慢点!”

    可男孩们没有停下,反而是女孩喊得越急,他们骑得越快,女孩赶着追时不小心绊倒,摔了个人仰马翻。男孩们不是没有看见,回头望到女孩那副摔得眼青鼻子肿,个个却是欢快地笑了起来。

    眼前这幕情景,好像过去播放的电影重放,抓住了蔓蔓的心头。

    看着那女孩红着眼眶调转车头往回走。

    很久以前,似乎有个男孩也是这样,利用她对他的仰慕,肆无忌惮地欺压她侮辱她。

    眉头轻微皱着,那个男孩怎样,她其实早已忘了,没有去追查。

    走进市,蔓蔓买了一排肥皂,再挑了几个衣夹子。

    “一共是二十二块六毛。”收银员刚接过她递来的钱,忽然是瞠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蔓蔓被对方惊讶的表情震住,忙拿手去摸自己的脸,一摸,摸到了血。

    是鼻子流血了。

    慌张时,没想多,拿手再抹抹鼻子,肯定是越抹越多。

    “哎呀。别抹鼻子啊,赶紧把头仰着。”幸好这收银员是个老大妈,对流鼻血有经验,一边叫她仰头,一边拿纸巾搓成两条纸条筒,帮她塞住流血的鼻孔,最后再给她张椅子坐。

    蔓蔓仰着头,感觉那血从鼻孔里流回咽喉,是在吞着血。

    老大妈拿了只蒲扇给她扇风:“你啊,有没有什么病的?”

    “没有。”蔓蔓很肯定地道,“小时候天气太热的时候也会流鼻血。”

    “那你这是热气。”老大妈摇摇脑袋,“要多喝些水,别被太阳晒到。”

    北京有时候干热起来,不比南方,鼻孔干燥,很容易擦破流鼻血。

    老大妈一一教育她,蔓蔓很受教,问:“这头要仰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吧。”老大妈说。

    半个小时?老公洗完澡出来不见她,不是得飙?

    先条短线给老公,说自己出来买东西,别紧张。

    谁让现在是风头上,她那个刚回来的哥,正到处想抓她小辫子,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哥给抓到了。

    市里的客人来了一波,老大妈回去收银台,将蒲扇给蔓蔓自己扇风。

    百无聊赖地拿着蒲扇扇了几下,其实坐的这地方也不太热。

    一辆帅气的银色兰博基尼靠停在了市门口,应只是路过,一男一女走下车,没有走去货架,直接走到收银台,男的开口就说:“两瓶雀巢咖啡,带走,多少钱?”

    老大妈只得自己帮他们去找雀巢咖啡,因为知道这种趾高气扬的贵客得罪不起。

    蔓蔓稍微低下下巴颌,观察这两只孔雀样的男女。

    男的仪表堂堂,脸庞英俊,但显然还没有她老公长得好看,只是端的姿态很是风流小资,处处显摆自己是一名与众不同的人物。而且这个五官,让她的记忆里深处蓦地翻出一号人物。

    对,就是眼下他这副朝她看过来,扫到她一身不怎样的衣服和面貌时,眉角斜勾,这幅若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像李振伟那样显露的不屑,却远比裸露的鄙视更让人难堪至极——“可怜”她。

    看来,她刚在路口遇到那个被人嘲笑的女孩,不是一点都没有关联的,至少是让她很快回想起了这个人便与眼前对上了号。

    翻滚出来的记忆太清楚了,他当年和一群男孩骑车,她和另外两个女孩骑在后面,本来以为他是个温谦有礼心肠善良的人,就在那天,给残酷地揭露出了底下的一面。

    她和另一个女孩子逐渐落后,摔倒了,他和那些男孩回头,开始笑话她们,一个劲地笑个不停。她们当时摔得有多惨,差点摔死,正因为跟着他们从滑坡上骑单车下来,给摔的。后来,她才知道,他们是故意骑那条路让她们摔。

    说是男孩子的恶作剧已经过了。因为不止她一个女孩子遭遇到这种事。

    极具邪念的一个男人,把人的性命当成玩具一样,草菅人命。

    说起当年她为什么会和其她女孩子误以为这是个好人,在于他平日里即是个三好学习,优秀班干部,在同学里威信极好,谁都没有想到那方面去。而且在她们摔倒的时候,他跟着同伴一块笑,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像眼前这刻的眼神一样。

    可怜虫。

    她不是个傻瓜,会再以为出谋划策的他真是富有同情心。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江晖。

    “怎么了,你认识她?”江晖忽然问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女伴。

    不巧,这个女伴正好也是蔓蔓她认得的。

    廖舒雅在定睛三秒钟,认清蔓蔓那张鼻孔塞着两条纸筒的脸是蔓蔓时,口舌结住,不知道怎么说话。

    蔓蔓是不会认她的,蔓蔓现在不是温家人。

    她不能在这男人面前自取其辱,摇头道:“不认得。”

    江晖却是对她和蔓蔓之间的某种波长感觉到了迹象,一双好似暗月的眼眸在蔓蔓的五官上琢磨了阵,最终,是从蔓蔓那双丑陋的黑框大眼镜,给翻出了点端倪。这让他一惊,惊诧明显镀在他眼底里,接着,有点大的嘴巴是笑了起来:“我好像记得这个人。”

    廖舒雅被他这话给惊到!

    “我不是说过我当年在你老家上过小学吗?不知是不是我记忆错,好像是遇到老同学了。”

    听到他这一副感慨着和老同学碰面的情景,蔓蔓在心里冷笑:你对自己做过的坏事,倒是真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江晖在与蔓蔓的丑陋大眼镜再撞上时,眸光忽的一紧——这女人,在鄙视他?

    竟敢鄙视他?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鄙视过!

    因为他是优秀的,极其优秀的,每个老师、同学、家长、长辈,到现有的同事,哪个不是称赞他优秀。

    她能鄙视他什么!

    如果他记忆里的事是真的,这女孩,是在他面前摔过无数单车之中的一个,不过是一个一点小小伎俩就能上钩的可怜虫罢了。况且,他认真做出来的诱饵,没有人能识破。

    但记忆告诉他,这女孩好像不一般,至少,她似乎真的是很生气地与他断绝了来往,不认为只是其他人拉他一块做出来的恶作剧。

    这女孩,有些危险?

    “江先生。”对廖舒雅来说,在这里对着蔓蔓,需要担惊受怕。要是被蔓蔓察觉了,她这是奉命来拉江家这只大企业准备来应付蔓蔓的【画饼充饥】,那就糟糕了。所以必须赶紧走。

    斜眼是在廖舒雅那张慌张的脸扫过,江晖付了款,与她一块走回兰博基尼。

    像匹野马的兰博基尼,似乎是很好地泄露了这个伪装温和谦让的男人底下的真面目。

    既然都看见廖舒雅和这人勾结在一块了,难保是为了饭馆的事,蔓蔓不敢怠慢,急忙报了消息给杜宇和范慎原,说是要谨防一个叫江晖的人。

    江晖?对于这个名字的出现,范慎原的表现,远乎杜宇的想象。

    震惊,天雷轰轰,在范慎原稚气但不失稳重的脸密布,愤怒,继而蕴结在他咬紧的牙齿间。

    “这个廖明有没有毛病!竟然去和我们的死对头合作!”

    对于范慎原跳起来愤怒大吼的话,杜宇听着是没头没尾听不懂。

    江家是范慎原在美国做生意的奶奶的死对头。范奶奶,在这笔资助廖明一家创业的资金里投入的款项并不少。

    怪不得范慎原怒成这样。

    “范经理你认得这个人?”杜宇问。

    化成灰他都认得。无恶不作的伪君子。

    “伪君子?”

    “是!”范慎原道这话无比沉重的,就因为曾经,他的姐妹,因江晖的关系,差点声名俱毁,一个女孩的清白都没了,最后只好跑到了大6念书考上部队学校,进了绿色军营远离尘嚣。

    而江晖做出这一些,如果只是为了对付他们在美国的生意,那还是一回事,但不是,那是江晖玩弄女人的恶趣味。

    可惜,除了知道真相的他和他家人,整个社交圈,不会有人相信江晖是个坏人。江晖平日里表现的太好了,太完美了,以至于即使他们把这事说出来,每个人也都只会认为江晖是无辜的,而罪魁祸是他的姐妹。

    邪恶到这种地步的人!

    杜宇听着都周身寒。

    廖明找了这么个可怕的对手,是想做什么?

    见没有流鼻血了,蔓蔓擦干脸上的血迹,准备回家。

    在大院门口,遇到了两个从菜市场回来的小伙子。

    “姐,你上哪去了?”6欢边问,边帮她先拎过购物袋子。

    “不重。”蔓蔓说。

    姚子宝是看着她衣服,看了会儿,紧张地忙扯了下她的衣摆。

    怎么?蔓蔓莫名地回头。

    姚子宝有些尴尬地指住她衣摆那里。

    额。

    是刚流的鼻血掉了几滴到衣服上。

    不过姚子宝可能以为是她来那个——

    小孩子不知道孕妇不会来那个。

    蔓蔓一面庆幸,一面是三两步赶着上楼回家里换掉衣服。

    “姐,你别跑啊。”6欢担心她摔着,跑上去抓着她的手。

    几个人回到楼上。姚夫人给他们拉开铁门叫:“在楼梯嚷嚷什么?”

    两个小伙子与姚夫人眼瞪眼,像个三岁大孩子没心没肺地笑着装糊涂。蔓蔓则闪进了自己屋里,背后追来姚夫人的声音:收拾好了过来吃饭。

    蔓蔓应了声哎,进了卧室里换掉了沾血的衣服。

    老公从冲凉房里出来,擦着未干的头,问:“买个洗衣皂,怎么去那么久?是买了什么?”

    “就是没有买什么才逛得久。”蔓蔓答的利索。

    蒋衍突然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她:“你好像换衣服了?”

    “出去回来一身汗,所以换了。”蔓蔓说。

    老婆对答如流,不知怎的反而让他心里不舒服。

    小夫妻收拾了下,到对面吃饭。

    看到女婿也回来了,6夫人笑不拢嘴,道:“今晚都是你们喜欢的菜。”

    “妈,你心疼我姐夫,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的,姐会妒忌的。”6欢在旁插科打诨地卖萌。

    蔓蔓给弟弟一个瞪眼:我哪里妒忌了?你能不能别给我代言!

    6司令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家里这幅和乐融融的景象,把他喜得眉开眼笑的。直到见到大儿子从卧室里出来,背着手,是躲过在客厅里玩闹的一群人,走到大儿子旁边,暗里咳了一声:“到书房里来。”

    心知回来父亲肯定要过问的,君爷沉下脸,尾随父亲进到书房后,谨慎地反锁上门。

    大儿子做事稳重,值得信赖,他这个父亲极少去过问儿子的事。然这次,虽然儿子在给母亲的电话里只字未提,却不可能瞒过他这个父亲。

    “知道是什么人伏击你吗?”6司令在书房里徘徊两圈后定住脚,浓眉紧锁,语声凝重。

    “应该不是针对我进行的伏击行为,只是因为我的任务而定。我的任务一解除,东西被我的同事先带走后,危险自动解除。”面对父亲,俊颜肃容,然,眉宇之间的淡淡,似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没有任何事,能脱出他的掌控!

    对儿子这般骄傲的态度,6司令冷哼:“你还好意思说,囡囡送你的那块钥匙牌不是被子弹打成了两半吗?”

    是,若不是那块钥匙牌,他是一枪被身后的子弹打中脑干,必死无疑了。

    可怎么说呢,冥冥之中,就是他妹妹送的这块东西救了他一命,一切,又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6司令问。

    是知道一些,但对他来说,如他刚汇报的那样,对方的大本营在欧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回国,与这个对手已经毫无关系。

    “爸,去追查这些犯人不是我们的职责,是国际警察的事。”君爷很是沉着,冷静。

    再三追问之下得到这么一个答案,6司令这颗为父的心,似乎可以安了下来,说:“这事别告诉囡囡。要是被她知道她送你的护身符被击穿了,她肯定会很担心。”

    “这个我清楚。”低声回答。

    6司令转头一瞧,看到他和姚子业搁在地上没有收拾的行李,连行李箱都没有拉开,不禁咦一声:“你妈没有给你收拾吗?”

    “我让妈先搁这的,我自己收拾。”因为里面有只泰迪熊,不想被她看见之前给其他人看见。

    他是在等,等她开口和他提起礼物的事。

    之前有意先在客厅里坐会儿,就是想探试她会不会问起礼物的事。

    结果,没有。

    她完全像是忘了这回事。

    她对这礼物根本不上心。

    那她之前表现对他要出国的事那般热心,是为什么?

    问题的疑点,重心,全都指向他不愿意去想的。

    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那张脸不知为什么事乌云密布,想都知道,能令自己儿子大雷霆的人,除了他女儿没有其他人选。6司令是心疼女儿,多提点儿子:“囡囡小,你别和她计较。你当哥的,尽可能让着她。”

    这要让他不计较,真是难。

    他一头热忱买的礼物,如果别人不提醒她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的话。

    他和姚爷,都得吐血。

    蔓蔓是不记得之前要两爷给自己买的泰迪熊了。因为这本来就只是她拿来搪塞众人的借口。她比较关心的是她送出去的那块护身符,有没有被她哥看见后给扔了。

    扔了也没事,只要她哥平平安安回来。

    奇怪的是,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去提醒她这个事。

    她老公吧,知道她对礼物都是心不在焉的,懂得她这脾气,也就没有想过去提醒她去要,再说让老婆主动去和大舅子讨礼物多奇怪,回头会被媳妇说自己的。

    6欢和姚子宝两个小伙子当初怂恿得使劲,然如今对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只因近来他们自己事儿多,满腔心事装在心头,其他人没提起,他们自个也就忘了。

    6夫人、6司令,一个是温和的家庭主妇主张让孩子自己处理问题,一个是日理万机的市里领导,早忘了这回事。而且,都不知道女儿究竟向儿子要了什么礼物,还是说女儿后来和儿子说了不要礼物了。

    于是,怪现象出现了,不止蔓蔓自己没有提,其他人也都没有提。两爷真是郁闷地想吐血,眼看礼物都出不了手,在袋子里密封地装着,好像要装一辈子霉了似的。

    姚爷苦笑,最坏的打算,不外乎是自己把大熊抱回家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蔓蔓孩子出世的一刻,才有机会。

    君爷的脸冰了再冰,姚爷藏自己家里容易藏,他想在自己家里藏,可得防着所有的人。幸好自己买的是只小的不是只大的,不然,他得挖个地洞了才能藏得住。

    总之,两爷是较劲上了。

    蔓蔓不知道,只知道偶尔姚爷苦涩的目光和她哥怨恨的眼神往她这里来,害得她经常摸起了心口:不会是真被现了吧?

    今天围桌吃饭的人多,挤了一大桌。

    很快,6欢叫着“哥哥想吃的大虾炒滑蛋”上桌了。

    有女儿的提醒,6夫人这回故意是连豆腐乳都没有下了。

    两爷一看盘里连豆腐乳都不见影子,等于是宣告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见,6夫人的智商是远远不及自己生出来的儿子。

    “哥,你让妈做的,你都不吃?”被叫去很远的菜市场买虾的6欢,看到大哥没有动筷子而且一副郁闷的样子,诧异地叫道。

    避免打草惊蛇,君爷装作很喜欢,夹了一块虾仁。

    姚爷装得更像,一边夹菜一边对本来还有点惶惶的6夫人说:“干妈,我对这菜可想念了,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和6君在外吃饭,看到有这道菜,马上点了这道菜。对方做的味道,还和干妈做的有点像。就是人家放了豆腐乳,干妈没有放。”

    竟然听到有饭馆的厨师厨艺与6夫人有的一拼,姚夫人兴致起来,追问儿子:“那饭馆叫什么名字?哪天我去尝尝。”

    姚爷把夹出来的菜搁在自己的小碗里头,瞧着众人都把目光投过来,笑吟吟的,不动声色地说:“这饭馆的老板,据我和文生推测,是个文雅人,起的这名字,耐人寻味,叫做画饼充饥。我们一时,还真是摸不透起这名字的老板,是给这名字里面寄语了什么含义。”

    画饼充饥四个字一出来,桌上是各种反应。

    姚夫人先道:“真有意思!我第一次听有人给饭馆起这样的名字。这个成语的故事我记得是,一个没钱吃得起饭的人画个饼,想象是个真的饼,这样肚子就不饿了。”

    “其实是越看越饿吧。”6欢跟着喊有意思,他是知道姐姐在做鬼鬼祟祟的事,但姐姐究竟做的是什么他毫不知情,“这老板有现实经营理念。是自夸他店里的菜都是很美味,可以说有些自恋。”

    捧着小碗要把整个脸埋到碗里面的蔓蔓,听到弟弟说她自恋的话,郁闷死了。

    画饼充饥,是说她店里的美食如画一般美好,营造一个美食的文化环境,怎么就变成她自恋了?

    坐在老公身边的6夫人,在桌底下的双腿打着抖儿,夹在女儿和儿子之间保守重大秘密的母亲不好当。

    6司令挺是稀奇地看了眼平日里极是恬淡的妻子。

    最终,给蔓蔓头顶上扔下炸弹的是自己老公。

    蒋衍是毫无所觉,一听到画饼充饥,立马说出自己之前刚在家里接到的电话:“刚好,我二姐夫打来电话说,明天休息,他要带我二姐和小东子到那家店吃饭,说是请我和蔓蔓一块去,要是大家有兴趣,不如一块吧?”

【155】杨家变故

    蔓蔓差点儿被雷轰倒。舒榒駑襻

    6夫人手里的小碗儿落到桌上打了个转儿,被6司令急忙接住。

    众人都望向6夫人。

    6夫人心扑扑的,这里面的目光不包括含头低下的大儿子。

    君爷细嚼慢咽没有放豆腐乳的滑蛋,似乎从其中能尝出多种思绪。

    连母亲都罩着他妹子,是不是他过分了些呢?

    然这个念头,只是在幽暗的眸底一闪而过,紧接被绝不动摇的冰寒覆盖住。

    姚夫人若是没有看出端倪,挺有意思地对6夫人提议:“既然大家明天都有空,一起去吧。”

    后一想,自己都不曾去女儿开的饭馆瞧过,这何尝不是个机会。

    心思慎密的6夫人一颗心安定下来后,露出恬淡的微笑:“行。”

    见她风轻云淡,与刚她那似慌然的一刹完全不合。众人又是迷惑了。

    就此定下,第二天两位夫人和6欢、姚子宝都一起去。至于两爷,今天刚尝过,没有必要了。

    吃完饭,大伙坐下喝了盅茶。

    6司令难得今晚不用办公,坐到客厅里,询问两个小儿子的功课。

    6欢侃侃而谈,意气风,多次提起给他很大助力的姐夫。

    兄弟6欢滔滔不绝,姚子宝相比之下显得沉默多了。

    拷问完自己小儿子,不能怠慢了干儿子,6司令关爱地问他:“宝儿,我听谁说你是现在和谁在一块打工的?”

    “比起欢儿不值一提。”姚子宝规矩的,糯声道。

    “什么叫不值一提?大学生暑期去打工增加社会经验,有哪里是不好了?”6司令不喜欢他这种说法,或是说不喜欢他绕开话题。

    面对6司令想借口搪塞,是很难的。但姚子宝执拗地把唇闭着。

    6夫人见着,问身旁的姚夫人:“你不是让他在阿芳住院期间去给阿芳送汤送东西吗?”

    “阿芳早出院了,脚好了,现在回麦当劳上班了。他比阿芳提前一周回麦当劳的。”姚夫人倒无隐瞒。

    小儿子是个犟脾气,比起他哥姚爷有过之无不及。

    姚子宝的确一直在想着林佳静。去给彭芳送东西,只是遵照母亲的命令,而且彭芳是为了蔓蔓受伤的,他对彭芳这次的伤带了点敬意,因而并不抗拒。

    然而,林佳静美丽的倩影,始终没有在他脑海里消失过。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

    好比女人喜欢白马王子,有本事的男人看的多是女人的相貌。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靠女人去成就自己的事业,定是会去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外相好的女人。

    姚子宝的想法,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坚决。

    到了这个地步,姚夫人不傻,让儿子在这事上自生自灭吧。拦着,到最后,做父母的好心,还得被儿孙反咬一口。人,总得是死到临头,才能认清现实。她儿子也不是个傻子,总有一天会认清的。

    蔓蔓觉得:这一切事情的结果,现在定义为之过早。

    他们现在才多年轻,要读书,要找工作,到社会里锻炼后,那些单纯的思想自然而然地变复杂了。

    何况即使结婚了,在一起了,两人要面对的今后携手共度的路子,更为漫长,各种变异都可能生。

    想太多,没有意思。过好眼下的日子最重要。

    这么多人里面,最聪明的,无疑是她单条筋的弟弟6欢了。

    6欢的目的很明确,没有做出自己一番事业前不谈情说爱,颇似赵文生的风格。男人有钱有事业了,会怕没有女人吗?

    所以,她这个单条筋的弟弟,是完全的情窦未开。

    多少女孩子背后仰慕她弟弟,都是白搭。

    让6欢去理解荷尔蒙这东西是不可能的,现在他满脑子里只有计算机,只有她老公蒋大少那一手大神技艺,可以说,她弟弟6欢现在好比当情人一般迷恋她老公。

    姐夫,姐夫~

    能听到她弟弟追着她老公身影像条小狗缠着,缠着她老公像武学大师再传授徒弟几招秘籍。

    两个同龄的小伙子,一块成长到现在,站在了人生的分歧点上,变成两个鲜明的对比。

    若说姚夫人完全不会恨铁不成钢,是不可能的。

    蔓蔓知道,在姚夫人心里面,已经给自己的妹子林佳静打上了铁杠杠的红条。

    做父母的,最讨厌的,就是因为女人耽误了自己儿子的大好前程,这和男人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无异。

    可以的话,蔓蔓都想让林佳静与姚家一辈子都无交集。

    ……

    夜晚,华灯初上。

    在【画饼充饥】所在的商业区,今是周五晚,闹市的人流量比往日大,街上人来人往。范慎原穿过市区街道时,身影谨慎地隐没在人群里面,虽然他觉得对方动作不会那么快,应该不会有人跟踪他。

    进到一家小小的饮料屋,找到了里面的第五号桌。

    桌对面,已是坐了个女人,看起来与他长得是天差地别,无论年纪、样貌、穿着打扮都相差甚远。一个帅气逼人,西装领带,商务精英,一个皮肤黝黑不会装扮像朵毫不起眼的牵牛花。

    但范慎原叫了她声:淑霞。

    亲切的语气,像世界上距离最亲的人。

    范淑霞抬起的脸,是那张蔓蔓感觉哪里很是相似的五官。而只要仔细地辩论,其实与范慎原不可以说是完全不像,在许多地方,比如宽宽的额头,大眼睛,都是很像的。

    因此他们是一对异卵双胞胎。

    从小一块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小时候,她曾伪装过他,他也曾装扮成她。直到在范淑霞身上生了那件可怕的事,让范淑霞一日之间,名誉扫地,离开众亲,被迫只身来到大6避祸。

    而现在那个让范淑霞遭遇劫难的恶魔,已经到了附近。一想到这,范慎原就焦躁难耐。

    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范慎原卷着袖管,手指敲打台面。

    范淑霞咬着桶装可乐的吸管,声音有点如小兔子,不是很肯定地问:“我给你叫了你喜欢的橙子汁,要不要点薯条?”

    记得他小时候只喜欢吃这些,但他们很多年没有在一起了。在这期间,只有偶尔的短暂的会面,使得她一直都不敢确定他口味有没有改变。

    “嗯。”范慎原轻轻应了声,抬头,是突然意识到对面的她的不安。

    本是很亲近的双胞胎,面对面,彼此看着对方的目光疏离,陌生。然这些只是表象。不需很久,他们能很快找到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

    “你近来又是出外训练吗?我看你又黑了不少,比起上回你给我的相片。”范慎原哑声说。

    范淑霞本是大小姐,根本不用受这种粗劳之苦。实际上,范淑霞有些怯弱的性子,就很好地反映出她曾经是个深守空闺的千金。

    “部队挺好的。”范淑霞牙齿像可爱的兔子,咬住吸管,“在部队里,苦,越是苦,其它什么都不用想。”

    部队的苦,能让她遗忘尘世的纸醉金迷的荒诞,以及潜伏在各个角落里的罪恶。

    部队,是个让她得以安心的地方。

    范慎原听她述说着这些,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浅浅却很安详的微笑,心中一个刺痛,很是痛。如果被她知道那个恶魔正在靠近他们,随时有可能毁坏她现有的安宁的话。

    必须想个办法!

    他心里誓。

    “你呢?”自己说得差不多了,突然觉都是自己说,她尴尬地松开了牙齿间咬着的吸管,问,“你近来怎么样?生活好吗?怎么会回到大6?”

    “奶奶本是让我回来资助家族里的人在京城创业,打算转移部分投资回国。”范慎原轻咳两声,说起了自己此次回国的目的和回国后至今遇到的一切,比如廖明,比如温世轩。

    听到蔓蔓的名字时,范淑霞吃一惊:“你说的是那个被6家领回去的公主吗?她原先是温家的人吗?”

    “是的,她是温叔小时候捡起的养女,温叔抚养了她二十多年,亲如真正的父女。”范慎原说。

    未想,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范淑霞听着有些怔,低下的眉,宛如在思索。

    想两爷在英国伦敦四处为妹妹寻找泰迪熊,不辞辛苦,一找即是一夜加一白天,对妹妹道不尽的宠溺,明明白白的,不需说,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范慎原的口气,却是清楚地站在温世轩这边的。

    “温叔是个很好的人,只要你和他碰过面,见过他,与他相处过,你会相信他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两眼过商铺明亮的落地窗,范慎原像是在回想近期的点滴,使得温世轩的影子很快地浮现在他眼前。

    老实,一股憨劲头,不爱说话,两手长满的粗茧,是到了哪个社会阶段都会是最底层阶级的人,却无法掩饰其可爱和可敬。

    范慎原也不知自己怎的,和温世轩在一块时,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可能是由于自己从小失去父母的缘故,是奶奶一人把他们兄妹俩拉扯大的。

    听着他这描述,范淑霞感觉挺惊奇的,手里摇了摇装冰块的可乐桶,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你现在住哪里?”范慎原问她,“我在电话里听说你现在不用住在部队驻地了。”

    “嗯,近来因为一些缘故,被派到了一个单位里工作。那单位有提供宿舍楼。我今天下午搬过来的,一些行李还在部队驻地,我都没有去取。因为不知道会在这个单位呆多久。”范淑霞吞吞吐吐地说。

    就因着这次英国之旅,使得她从原有的军部机关单位,被调到了君爷今所在的单位,名义是进修,实则是辅助领导做翻译工作。她不管什么名义,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在君爷的单位进行进修。因为早知道,这地方是精英集中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被调进来学习的。所以,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留下是目的。然而,究竟能不能彻底地真正留下,很难说。

    为此,她甚至想学高大帅去拍两爷的马屁。可高大帅的那马屁精功夫,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尤其以以她这个没有什么自信的性子,平常想正常和领导说话都很困难。

    范慎原在听说她要留在市区里面住,不由多了份被对方现行踪的顾虑。

    “你住的那地方安全吗?”

    “安全。是部队的地方,有拿枪的哨兵24小时站岗。”范淑霞说。

    是,部队的地方是安全。因此要叮嘱她:“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市区里其它地方走动。周末放假即使出来游玩,最好都是找人相伴。”

    范淑霞听到他像小老头的这话笑了:“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在部队里都学了拳击术,抓贼都没有问题。”

    范慎原一时无话,是真没有想到她是个军人了,必要时甚至能拿起冲锋枪保家卫国。

    “我送你回去吧。”范慎原在她起身时,说。

    赶在她面前拉开商铺的玻璃门,向外走之前,习惯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才走了出来。

    范淑霞跟在他后面,站在路边,等他把车开出来。斜对面,豪气四射的天下第一饭庄霓虹招牌,刺人眼目。

    一辆银色兰博基尼停靠在天下第一饭庄前面,漂亮的男人从驾驶座里迈出修长矫健的腿,一身贵族气派,典雅尊贵。

    引来无数的女性目光,如飞蛾扑火。

    范淑霞隔着街隔着人,有些远,却只要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是谁。

    一瞬间,埋藏在记忆里深处的那些恐怖记忆,如潮水翻涌全部翻了出来。

    两只手捂住头捂住耳朵,仍阻挡不住脑海里一**如海底深处涌出来的声音。

    “贱人!勾引我儿子!”

    “狐狸精!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爬到男人的床上勾引男人!”

    “还说是大小姐,与浪荡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家教,没有教养,没有父亲的女儿,就是这个样!”

    “奶奶,不是的,我是被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淑霞,你走吧。奶奶也没有办法护住你,你走吧,回大6去。漂洋过海,把自己隐藏起来。”

    一层层的密汗,从脑门冒出来,在脸庞两侧汇聚成两条小河,不停地泉涌。

    她何尝想过离开最亲的家人只身到大6,只身进部队。一开始,为了她的安全,范慎原连来看她都不敢。奶奶到至今,都不敢和她见面,怕引起对方的动静。

    刚开始那几年,她想家,想家人,想得都快疯了。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逼的!

    她痛恨,却和家人一样也惧怕。

    刚要走进第一饭庄的江晖,突然感觉到有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脊梁骨,其冰冷的寒意和恨意都能让人不寒而栗。迅疾地一个返身,却没有能现可疑目标。街上行人人来人往,不少女人在他射来目光时含羞低头。

    他扬眉一笑,心底冷笑:也是,他得罪的女人多着呢。不差那么一两个对他极具恨意,又能奈何得了他什么。

    他做事天衣无缝,举手投足为完美。不会有人猜疑到他身上的。

    把车开出来的范慎原,不见了路边站着的范淑霞,开始着急地拨打范淑霞的电话,直到在一个巷子角落找到了她。

    “淑霞——”他慌张地下了车。

    范淑霞蜷缩在黑暗的巷角里,宛如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身体不断地抖动。

    一看,知道是她老毛病犯了。范慎原跑回车里,找出件外套,盖到她头上遮挡住她所有的视线,继而双手用力扶起她,回到车内。

    她的双腿软得像面条,整个身体都挨到他身上:“慎原,慎原——”

    “什么都别说。”范慎原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迅回到驾驶座,踩下油门。

    车子,以最快的度离开是非之地。

    范慎原一边开车,一边很是焦躁的,看着旁坐的她不停地抖,哪怕是用衣服盖住她的眼睛和脸。

    在这里,不是美国,他并不认识熟识的心理医生。而且,也不能贸贸然带她去看医生。这事一旦被揭,她在部队里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慎原,我没有事。”她说,在一个红绿灯口,揭开了罩在自己头上的衣物,显然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脸色虽白,但精神尚在。

    范慎原噎着口水,想问她刚是怎么回事,却很怕那个最可怕的答案从她口里吐出来,所以才着急地叫她别说。

    然她终是转过脸,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眸与他说:“你知道他到这里了,是不是?”

    是。他无语的眼神代表了答案。

    红灯转绿灯。

    他拉下操纵杆,低声的,有力的,激动地带着一丝颤抖:“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现在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范慎原了。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和奶奶了。”

    “我想下车。”她无力地说。

    他慌张地将车靠到了边上。

    推开车门后,她便是蹲到了路边吐,吐了又吐,是把今晚吃的东西全数都吐了出来。

    他拍着她的背,却很是无奈。在这情况下他能找谁帮助她。举目,现是开到一个熟识的地方。

    于是扶起她,走进小区里。

    温世轩在家打磨工具,出了些事后被要求在家养息几天,让他手里痒痒的,迫不及待想打造几把好的厨刀,等能回饭馆厨房的时候大显身手。

    林佳静在自己房间里挑灯苦读。

    门铃响的时候,两个人都挺惊讶,想着会是谁。

    温世轩走去开门,林佳静走出卧室。

    门打开,范慎原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门口,叫:“温叔。”

    看情况紧急,温世轩什么都没有说,让他们先进来。林佳静匆匆忙忙去给他们倒水,取被子。因为范淑霞看起来是热恶寒似的,周身抖得如秋天的落叶。

    “她是怎么了?”温世轩问,一边接过林佳静递来的清凉油,给范慎原,“给她抹额头鼻子。小时候蔓蔓犯晕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她搓。”

    范慎原哪会这个土法子,接过清凉油,往范淑霞的额头滴了几下后,无所适从。温世轩只好接回来油瓶,蘸点油在手指头,帮着在范淑霞的额门轻轻地揉。

    从小帮女儿揉到大,温世轩这手艺是既温柔又独道。

    范淑霞是吃一惊后,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只觉那粗糙的掌心,若是一团棉花,揉着额门是清凉舒适,仿佛一只带着神光的手令她神经顿然松懈。她睁开眼,仰起头。

    温世轩傻乎乎的笑容,在灯下让人能感到的是永远不需要戒备的安心。

    范淑霞怔怔地看着他这张脸。

    “她是我姐妹。”范慎原见她缓了下来,心里松口气,再向温世轩介绍。

    “是范经理的家人即是我的朋友。”温世轩笑眯眯地说。

    林佳静走上来,在他们两人面前端上水。

    范慎原这才见到了她,一看惊一跳,目光胶住在她脸上,怎么都移不开。

    “喔。这是我外甥女。”温世轩道。

    林佳静向两个客人点了下头,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安静地返回自己房间。蔓蔓饭馆的事,她什么都不懂,不会想着去凑热闹。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考上大学。

    “她叫什么名字?”范慎原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追问。

    “林佳静。”温世轩没有疑问地答。

    接着,范慎原和范淑霞,各装心事坐在沙上,都默默无声。

    温世轩从厨房里找出一些零食来招待贵客,知道范淑霞在车上吐了后,又给她煲粥,让她吃完清粥再走。

    在温世轩忙碌着这些的时候,范淑霞悄悄地问范慎原:“他就是蔓蔓的爸?”

    “是。”

    范淑霞心里长长叹口气:蔓蔓这个爸,太出人意料。

    怪不得两爷的攻坚战会打得这么辛苦。

    “我想——”范慎原像是做了一项艰难的决定,目光却极是坚毅。

    “你想什么?”范淑霞的注意力已从江晖身上挪开,都在温世轩身上了。

    “我想,如果对方想让蔓蔓改姓6,我会帮温叔打这场官司。”

    ……

    回到自己屋里,蔓蔓从洗衣机里取出自动洗完的衣服,撑在晾衣架上挂起。

    蒋衍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老婆。

    蔓蔓来回转,就是个小女人,一个小小的家庭主妇,窈窕的身姿,不能说完美曲线,但是别有风韵。

    蒋衍每次看老婆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感觉是一只花蝴蝶在眼前飞,赏心悦目。

    夫妻俩的小日子在结婚后过得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也有滋有味。他知道,每个家,都有自己的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没有一个家庭都是能事事如意的。尤其是有众多兄弟姐们的家庭。

    想到自己的大哥和妈,他的眉宇深深皱起。

    母亲两天前一通电话甚至打到了他部队里,央求他大队教导员对他进行教育,希望他这个小儿子能帮忙她回来。

    对此,他向蒋母提出了要求:要回来,可以,向所有该道歉的人正面道歉。

    包括他二姐,现在的二姐夫,和他媳妇。

    以蒋母的那张脸怎么可能低得下这个头。

    再说,蒋母又不是为了她自己能回来而已,主要是为了金美辰。

    金美辰怀孕刚三个月多点,已经是脚肿了。但君爷在那边利用关系一直压着,绝对不让蒋飞回来。没有蒋飞撑腰,金美辰一个人不太敢回来。

    金美辰怕,怕蔓蔓会陷害她落胎。

    这个心思肮脏的女人!

    他天底下最好的心肠善良的媳妇,会想害她落胎?

    恐是她在这边不小心落胎的话,会诬陷到他媳妇头上。

    在这件事上,他和大舅子是同仇敌忾,全力防着。

    大概打听到了他回家,蒋母的电话又追来了。

    “阿衍,你手机响了。”知道老公站在那里不动,蔓蔓给老公抛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蒋衍的手伸过窗台,拿起靠窗的办公桌上搁着的手机。

    “阿衍,你大嫂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蒋母急急的声音问。

    “她是部队家属,既然选择了随军,就要服从部队安排。再说了,部队里不是没有给她找医生看。”蒋衍有一句没一句打蒋母。

    他说的是实话,部队里是有医生给金美辰看。方敏都几天一次,跑部队里帮金美辰看病。这金美辰还不满足。最不满足的,大概是在部队驻地有点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她呆惯的大城市好,有的吃有的玩有的炫耀。

    蒋母一切以孙子为重,对儿子说着挺是委屈和愤怒:“你说我这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你爸那家的香火。最多这事我不管了!”

    蒋衍巴不得蒋母能聪明点卸任不管。

    然是不可能的,以蒋母喜欢操控一切和爱炫的性子。

    “我告诉你,今天我都接到王凤的电话,说有人看到蔓蔓在市里流鼻血。你说你这个媳妇,身体弱成这样,能怀上孩子吗?到时候,你们别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而你哥哥和大嫂生出三个,你们想抱一个过来养都没有门。”蒋母放出狠话。

    乍听到说媳妇流鼻血,他是吃一惊,接着,皱起眉头,心头的大火烧起来:“我和蔓蔓需要抱他们的孩子吗!别到时候他们想抱我们的孩子,是他们想抱我们的孩子没门!”

    被小儿子蓦地吼一句,蒋母愣下时,对面小儿子嘭挂了电话。

    听到了老公的暴怒声,蔓蔓回过身,不解地望着老公。

    解决完蒋母的事,来“收拾”媳妇了:“蔓蔓,你下午流鼻血了?”

    终于知道媳妇下午回来突然换衣服的原因。

    额。

    看来是有人打电话给老公报信。

    蔓蔓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管是谁,真爱管闲事。

    蒋衍同志的眼眸此刻深深的,严厉,逼人。

    蔓蔓小媳妇不敢继续谎言,争取宽大处理:“我经常流鼻血的,尤其是夏季秋季,鼻孔干燥就会。而且北京风尘大,干,更是容易流鼻血了。不信,你看,现在都没有流鼻血了?”

    翘着鼻孔,主动给老公查看。

    蒋衍哭笑不得的,知道媳妇这样做不止是要他安心,最怕是他向大舅子报信。

    媳妇这次怕她哥,是真的怕。

    “我问你,你真没有做出让大舅子火的事情?”蒋衍揉着她的额眉,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眼睛对到她月牙儿眼里头,“你确定?今晚上大舅子吃饭,一句话都不吭。你知道的,这意味他心情不好。他每次心情不好,与你有关的机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他现在是官大了,经常没事做,这不拿我这只小蚂蚁玩。”蔓蔓懒洋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再说他那脾气,那张臭脸,哪天是心情好过的?”

    要君爷同志哪天能卸下那张冰颜,除非面神经生了重大问题。

    把媳妇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蒋衍无奈地笑了笑:“总之,你们别到时候让我当夹心饼干就可以了。”

    蔓蔓这话可不敢随便答应老公。老公是她抵御她哥的最后一道防线。

    两周没有回家了。蒋衍这被郁得慌,捧起老婆的脸和嘴唇啃了又啃,咬了又咬。然后把老婆放倒在床上,亲吻到小腹时,把耳朵贴在上面听。

    听人家说能听胎动的。

    胎动是小孩子在母亲肚子里打拳击。

    他很好奇,他的两个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在老婆肚子里会不会自己先干起架来。

    蔓蔓臊得一打老公:“现在才多少周啊?”

    蒋衍被老婆这一说,臊红了脸:“别以为你什么都懂。我要报孕妇学习班了。”

    “你报孕妇学习班做什么!”蔓蔓被老公的大言不惭给惊得瞠圆了眼珠。

    “和你一块学习怎么生产怎么照顾宝宝啊。”蒋衍躺在老婆身边,眼眸亮晶晶,很是兴奋,“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帮你生产呢。”

    一个粉拳先砸过去。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说过我在部队里接生过小猫小狗小羊羔。”蒋大少亮出自己丰富的接生经验,不比任何一个妇产科医生差。

    两只手使劲儿揪住老公的衣领子:“你敢?!”

    媳妇是真的生气了。

    蒋衍悻悻地抚平她的手:“好吧,我不给你接生,但也可以进产房陪你。”

    “不需要。”一个大男人看女人生孩子做什么。她蔓蔓很传统,觉得那种东西很**,不喜欢给男人看。所以她哥若敢给她接生,她也是一拳头侍候的。

    老婆真爱害羞。蒋衍往她生气的背后一摸,揉捏她的腰:“别气,别气。”

    “别搔我痒痒!”

    ……

    “哥,你的行李。”6欢帮着君爷将行李袋提回房间。

    “嗯。放着吧。”极冷的声音道。

    听出大哥心情不佳,6欢办完事立马躲了去。

    他是心情不悦,因为到了这时候,她都没有记起和他要礼物。

    他需要烦着找个地方来藏小熊。

    锁上门,开始翻箱倒柜,越想心里越气。

    她怎么能忘了呢?

    他这个妹妹怎么与其他人的妹妹都不同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鞋盒,将小熊装进去,藏在了床底。

    已经是气得一头大汗。

    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出去找人:“高大帅,我让你委托人去打听的事办得怎样了?”

    高大帅战战兢兢的声音答:“爷,你吩咐我的时候我记得是下午吧。现在都才过去几个钟头。闪电都没有这么快的。”

    “你给我快点办!”

    “是。”高大帅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对爷迎面喷出来的火龙,能烧尽一切事物。

    若这事真查出与蔓蔓和温世轩都有关,蔓蔓被她哥烧成渣都有可能。

    不过说回来,高大帅不懂,为什么君爷如此反对蔓蔓办饭馆。毕竟蔓蔓的才华在那里,想办饭馆没有问题的。

    君爷不是反对妹妹办饭馆,是不喜欢妹妹和温世轩牵扯不清。况且,她现在有孩子也不合适。

    至于妹妹与6老头的赌注,他已经先在暗地里着手办给妹妹改姓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温家似乎不放手。怕改了姓后,引起温家的反弹和反击。一场官司可能无法避免。

    温家是不喜欢他妹妹的,现在抓着他妹妹不放,明显是居心叵测。

    他倒是想看看,温世轩怀的是什么心思。

    这会儿,小叔6贺栋的电话过来,告诉了他杨家起了变故:杨修在美国坐牢了。

    ……

    温媛在夜里被噩梦惊醒,浑身是冷汗。

    她梦见了杨乐儿张牙舞爪从地狱里重新爬了出来,对着她张开血口大牙,好像一只食肉性恐龙。

    这个疯子,死了都不能安息。

    温媛喘着气,在床上坐起来后,翻到了刚响了一声的手机。

    手机的短信上写着:本人是杨修在美国的辩护律师,杨修被美国法院判刑,临走前要我告诉你,让你耐心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这厮是不知被谁揭控诉,吃牢房去了,而且一吃吃到了美国,肯定是有人为了故意支开他,捆住他,不让他回大6。

    是什么人做的?

    对杨修这人,温媛知道他这人看似表面冷酷,实际人性未泯,似乎有些不容回的往事。

    陷害他的人,必是对什么事势在必得,而他成了绊脚石,不得不铲除。

    看来是一场腥风血雨要开场了。

【156】威胁加恫吓

    杨家起的变故并不是没有来由的,追溯起来要算是6老头对杨家杨修一派采取的怀柔策略。舒榒駑襻

    6老头究竟对杨修私底下灌输了些什么叛逆的观念,6家自己人都不知,何况感到在了孙子手里危机重重的杨老太。

    杨修这人深沉,不爱说话,对杨老太并没有公然抵抗,在很多人眼里,杨修与杨老太的关系一如既往是关系良好的祖孙,因而这种警惕的直觉多是杨老太本人的感觉。然已经可以对他们祖孙关系造成一种致命的打击。

    按理说,杨老太都有察觉了,杨修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并没有对外宣布或表露,哪怕是在杨家人里面,都没有过自身去表示这种迹象说明自己和曾祖母关系破裂。杨修这么做的缘故,大致与杨老太的目的是一样的,不想被人察觉杨家自己内部出了问题,以防外部人有机可乘。而且,有助于杨修与6家增加谈判的筹码。

    但正是这样的缘故,使得杨家这场变故,杨修坐牢这个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包括杨家自己人,包括6家6老头等人。

    “杨修在美国坐牢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杨家人自己大都不知道。”6贺栋佐证了这点。

    一是说明杨老太知道曾孙子在家里威信大了,不能轻而易举弄掉曾孙子,必须秘密行事,一步步淡化曾孙子的影响力,比如先找个借口让杨修消失在大众视线中。二是说明杨修防不胜防。杨修始终资历低一些,经验不足,一只孙悟空怎么变都逃不出老太婆的五指山。

    至于杨老太想私底下弄掉曾孙子,肯定是杨修触犯了杨老太什么秘密惹毛了杨老太。

    君爷感兴趣的是,既然小叔都说了谁都不知情,究竟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出来的。

    “我们截获了杨修让人给温媛的短信,第一时间找到了差点被人杀掉的杨修在美国的辩护律师。”对杨修与温媛始终保持的联系,同让6贺栋等人深感惊奇。

    杨修究竟对温媛抱有什么目的,使得他对温媛如此看重。

    君爷如一笔重墨的眉宇,在夜间挑起,温媛这人,狡猾至极,而且像是颗定时炸弹。虽然他和弟弟说过温媛给蔓蔓提醒过的话,但他是医学家,是学过心理学的,甚至参与审问过战犯解剖研究战犯,对于犯罪的人有一种很深刻的了解。

    耳听侄子对面是一片沉默,想来对温媛此人侄子心里有一定自己的想法。6家人自己对温媛,多是考虑在年纪不大,多可能被人利用的阶段。

    而对这一点,君爷并没有否决:“她聪明,但是,难保被人操纵。”

    “我有考虑和爷爷建议,是不是对温媛进行教育,拉拢。但我想,你肯定不同意。”对侄子的性情,6贺栋很了解的,提出的建议不等侄子回话立马收了回去。

    整个6家,就属君爷最不一般,他决定的事,连老头子都难以改变。

    “我是不同意。”冷酷无情,又轻描淡写的话吐出冰冷的唇。

    她温媛是什么人?和他们屁关系都没有。他们不是教育家,没有这个责任,没有泛滥的圣母之心去踏这趟浑水。而且温家人卑劣的根子,他们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被救了反倒咬人一口,对温家人来说为家常便饭,不这么做反而心里不安。

    “小叔,爷爷怎么说,有没有想过去把杨修救出来,再看怎么下手得知杨修从老太手里拿到什么秘密?。”

    “美国方面,经我们在美国方面的人初步查明,杨修此次被判的罪名五花八门,杨修本人是没有推翻罪名的能力,这个牢狱是坐实了。但是,要救杨修我们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爷爷迟迟都没有任何动静。”

    6老头的性子和孙子一样,对泛滥的圣母心没有兴趣。

    杨修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既然被对方自己人杀了,对他来说更好。

    况且,想从杨修本人口里得知秘密,还不如从杨修外露的消息里面得到秘密,要容易得多,毕竟杨修是那样一个人口风密实的人。

    “其它呢?”君爷继续问。

    “暂时没有其它了。”6贺栋道,“爷爷让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提高警惕。而且,你之前不是在英国被人伏击了吗?”

    “那个和我本人没有什么关系。”君爷淡淡地道,不想让家里为莫有的东西担心。

    “哦,对了,还有件事。”6贺栋在挂电话之前记起,与侄子说,“杨家的资金,尤其是杨老太的资金,我们摸了些底,觉,大部分资金来自于海外非在本国。我把这个事告诉爷爷后,爷爷挺默的。现在不清楚杨家的家底是一直在海外呢,还是不知什么时候给转出在海外的。”

    应说杨家老太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比如这个老太婆的娘家是哪里,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当年嫁给已去世的杨老头的时候,是只身寡人带孩子没有嫁妆进门的,原来只是以为她是小三上位不好张扬,现在看来这里面的问题挺大的。

    但不管杨家赚了多少钱,与他君爷本也毫无关系,只要不牵扯到他妈妈和妹妹。

    想到今晚饭桌上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表现,君爷又默了。

    ……

    天下第一饭庄

    在父亲廖明的办公室里,廖舒雅正给江晖倒茶。这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吸引无数女人的目光。她同样没有理由不为之倾倒,痴迷。

    江晖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很体贴,很细心地对待女性。

    就这么相处了三天的日子里,她已经对江晖有种依依不舍。

    廖舒雅不知道这样一个如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人,是怎么让父亲给抓住送到了自己面前,让她看着都流口水。

    然而,江晖究竟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还是有着无数的女人,廖舒雅心里没有底细。毕竟这是个多好的男人,以正常逻辑推断不可能没有过女人的。但是种种迹象又是表明,江晖洁身自好,在国外口碑良好,在社交圈里声誉极佳,是个真正的君子,与花花公子压根挂不上钩。听闻有不少放荡的女人主动上他的床勾引他,都被他一一巧妙地揭开了面具。

    这个男人,简直是学校里三好学生的典范延续到了社会,如神一般的纯洁,神圣,不可侵犯。

    廖明没有闲心去看女儿对这个男人是怎样的目光,他只要女儿服侍好江晖,因为江晖是他很重要的客人,将带来在美国的一大笔投资资金。至于江晖是怎么找上他的,他心里对此也存在一些疑惑,虽然江晖是一个行业内的老板介绍给他的。

    他需要提防的是,一,这个人是不是真有资金来路,是不是个骗子,二是自己能否成功说服对方进行投资。

    几天下来的调查,一,表明,江晖是美国一富裕华人家族江家的二少,有钱是不假了的。而且江家在美国一直有做饮食行业的生意,有可能想在日益兴旺的中国大6市场打开一条路,选中了他们天下第一饭庄不是不可能。二,经过这几天的试探表明,江晖似是有这个合作意向,不是他一人在唱一腔情愿的独角戏。不管江晖出于什么目的想和他们合作,都足以让他血液沸腾。

    “说一说你们对面那家【画饼充饥】吧,听说也是有美国一家华人投资商投资。”江晖在喝完一口廖舒雅冲的茶,眉头一扬,道。

    提到最可怕的对手,蔓蔓和温世轩所在的【画饼充饥】,廖明是又恨又惧,巴不得一把火把对方烧了,却奈何对方不得。上次他制造的腐肉事件,幸好他溜得快,一早找好了由他人去做这事,自己只是隔岸观火,不然,被对方反咬一口时要去吃牢房了。

    蔓蔓,温世轩,

    还有个来历不清却很厉害的范慎原!

    江晖问起这事,该不会是对【画饼充饥】有了兴趣吧。廖明再小心不过地笑哈哈地进行解释:“这个人应该是在美国本土都不知名的小辈,我让人到美国调查过,根本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姓名。完全不能和江家对比。”

    听到这一说,江晖更来了兴趣,问:“有这人的资料吗?比如照片之类,我看看,是不是真是无名鼠辈。”

    为了博得金主的好感,廖明当即从抽屉里抽出范慎原的资料,文件上面粘附了范慎原的近身照。

    江晖一看,挺直了腰背,一抹盎然的兴趣继而立马从眼里闪现出来。

    廖明让人去美国查范慎原,以范慎原这个名字,肯定查不到消息。范慎原在美国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没有想到,这个江家的死对头,竟然是偷偷跑到了中国大6投资。

    “江先生,你对这人有印象?”看到他出乎寻常的反应,廖明不免惊诧,焦躁。

    “不,不认得。”江晖轻轻松松地将资料推回给了廖明。

    笑,在他阴暗并且泛出了腥红血光的嘴角凝聚,活像是尝到了某种美味一般。

    属于他的猎物,他不喜欢被其他人搅合了他猎取猎物并且品尝的享受过程。

    范慎原在这,足以说明了,他刚进饭庄时背后那两道想把他杀了的视线,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有其人。

    想到逃逸了这么久的猎物回到了自己手里,他心里怎么会不高兴。

    廖明与廖舒雅,于是对这位尊贵的客人此刻表现出的愉悦,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

    “淑霞,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送她进部队大院前,范慎原再三嘱咐,眼眸里有挂不住的忧心忡忡。

    范淑霞点了点头,离开他。

    她知道她这个病,看什么医生都不会好的,除非那个男人死了,她和她的家人才能得到彻底的解脱。

    可是怎么让那个男人死?她总不能亲手去杀了他然后自己同样被枪毙。

    可怕的黑暗,笼罩在她头顶,几乎困扰了她一夜。

    白天起来时,她戴着一对黑熊猫眼,要去新单位里报道。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听闻和她一块归国的领导并没有在节假日休息,而是回来后积极投入布置工作,召开相关内部会议。

    穿上军装,绿色的象征神圣不可侵犯的解放军战士严威,让她似乎有了些底气和信心。

    像她和范慎原说过,她在部队里训练过枪械和散打的,若真是遇上那个混蛋,面对面,不至于束手就擒。

    她一个人走出部队大院,选择了乘坐公交车。时间还早,她习惯了提早出,大清晨的五六点,又是暑假的周末,没有孩子上学,极少大人要上班,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行走。夏季的阳光出的早,懒洋洋的,晒在人的身上。

    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在她出大院后一直尾随。她本是没有在意,在走离了大院哨岗一段距离后,车子忽然加。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追上了她。

    嘭,打开的车门挡在了她的前脚。

    她往后退,如勇退的急流,仍没有能防住他从车里迅出来并对着她摆出的表情。

    车里钻出来的男人,高档的西装领带,打扮绅士,一手撑着车门,一表人才的帅气,彬彬有礼的微笑,有些慵懒如豹一样的眼神,诠释着最上层的金砖男人魅力。

    即使有路人路过,都怀疑不到这人是个坏人。

    范淑霞口里抽着凉气,她刚来这地方,对这地方根本不熟悉,连公交车站的方向,都是刚问了哨岗,公交车站离这里有多远,她能不能跑到那里去求救,没有底。何况,无论她跑向公车站,还是跑回大院寻求帮助,都没有道理。

    别人会当她是个疯子的。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有损自己的出格事情。

    这人,一如以往,仍是那么狡诈,阴险至极。

    他抓住了她的软肋。

    知道她在面对他的这种情况下,纵使有拳击防身,仍是会对他心存惶恐,忌惮。

    眼看到她两条腿似是丝丝地抖了起来,江晖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瞧她这一身绿色戎装,他都快认不出来了。若不是昨晚上连夜先让人去查,查出昨晚范慎原送了一个女人在这个大院门口停车。他清早便因为迫不及待地看到许久不见的猎物,来到这大院门口守株待兔。

    功夫不负有心人。

    应说,她这个几乎是面目全新的变化,让他都感到了“惊艳”。

    “军人?”他狡猾的眼眸里笑嘻嘻地看着她,“别告诉我,你这身军装只是玩具,穿来吓唬人的。”

    范淑霞抿着口。

    “有意思,军人。”他白皙的指尖摸着勾着自己的下巴颌,有点俯瞰的视线在雕琢她沉寂的脸,“你逃出美国这么久,原来是被送到部队里来了。部队里给了你保障吗?保障到不足以自己再‘做错事’?”

    她仰头,以一双若明刀似的目光,闪烁出出鞘的锋利的光芒,针锋相对。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替你惋惜罢了。”他笑着,被她那双刀子眼戳仍不痛不痒的,“你是千金大小姐,却进到部队里受苦。你看看你现在,长胖了这么多,身材都走形了,而且皮肤,你以前都舍不得晒到一点紫外线的皮肤,居然黑成了这样,能和黑人相比。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你,认错人了。”她冷冷地吐道。

    看到她这幅恢复了常容且冰冷相待的脸,他自是极其不悦的。

    他守了一夜,要追到的猎物,可不需要这种淡然,他要的是她惊慌失措,她在他面前一如多少年前一样流泪惶恐。

    走到她面前,在她即将要退后一步之前,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已是被美容手术遮盖过的伤疤,仅剩一条淡淡的粉痕。不知情的,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她当年自杀的痕迹。

    他裂开点牙缝,阴飒飒的风,直吹到抹到她脖子上。

    “如果你的部队知道你以前做过的事,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

    她昨晚做的噩梦,不到几小时时间,成了现实。

    她清楚,这个恶魔绝不会放过她的。而范慎原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有,他们家早不会把她给丢到了部队。

    “你有本事你去说!”她愤怒地在他面前甩过一条手臂,一扬头,走了。

    被她的手臂一挥,是被一惊,他不防地落了两步。有些惊地看着她绿色的军装背影,却没有再追上去,眼眸越来越沉越来越暗,几是窃笑起来:他是有这个打算去说。

    然在抛出那句话之后,范淑霞是后悔了,几乎是悔恨万分。

    她已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感觉,才说出那样的话。

    她可以对他拳脚相向,却对他那一个个把她陷害把她弄进地狱里的招数是毫无招架的能力。

    如一只无头苍蝇在路上疾跑了一段后,她方是知道自己错过了公交车站。

    离上班打卡的时间差不多了,她只好一路小跑。因为军人如果打出租车到单位,被同事看见不免会有些闲言闲语。

    几个公交车站的距离,让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通过哨岗的时候,望表,是七点五十五分,离正式上班时间差五分钟。她不敢停,是一路冲上了楼梯。

    在进入办公区域之前,她整理了下衣服,准备好与一群新同事们正式打招呼。然而,当她推开楼道的门,走进长长的走廊,来到接待的地方。

    守在接待处的只有一个穿军色军装的小女兵,可能是个小卫生兵,一切安静,安静到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她被这股安静吓得已是惊慌,因为她知道这只能意味什么——她迟到了。

    “我,我是新来的。”向女卫生兵求助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哦,我是听我们护士长说过,说今天会来一个新同事,你是姓范吧?”女卫生兵态度倒是很和蔼。

    “是。”范淑霞拉的声音很没有底气,不安地看着她,“我今天是第一天来报道,不知道该找哪位领导?”

    “你当然得找6科了。6科是这里的头。”女卫生兵边说,边用一种稀奇可怜的目光望着她,“不过,你之前没有打听过我们单位的情况吧。所以不知道?”

    “不知道?”

    “你进来时是八点。”可能是接待过她这样的人,女卫生兵不需问,都能侃侃道出她面临的窘境,“八点在其它单位是正式上班时间,但在我们单位不是。我们单位要求提前十五分钟到岗。而且,如果6科本人在的话,提前半小时到岗是常事。”

    范淑霞整个傻了,她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事呢,她明明之前跟过两爷出过任务呢,都没有听过这事。不过出任务那会儿,因为经常要随机应变,随时地变更时间地点,两爷想按照计划提前安排都不可能。

    “6科出差两个星期,今天刚回来,肯定是要听汇报,要大整顿,所有人在早七点,已是在这里整整齐齐排了两列长队等待他回来。”女卫生兵看她这幅傻样,都不知如何安慰她了。

    “我现在进去会议厅吗?”范淑霞感觉对方人还挺好的,所以接下来一举一动,都不敢乱来。

    “你问我?”女卫生兵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我想帮你,但不知道怎么做。6科的脾气是喜怒无常,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怕了他的。”

    君爷的脾气,是放到哪里都让人生畏。

    在君爷统治的地方,更是谁敢造反,谁第一时间挺尸。

    她迟到,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算是“造反”君爷的条规吧。

    细想之下,她是不敢走进会议厅,被君爷当众抓起来杀鸡儆猴。

    “有地方给我坐会儿等领导吗?”她低声问。

    “这里招待客人的地方是有,但不是你可以坐的地方,不然被6科抓到6科会说你偷懒的。”

    汗。

    那要她站在这里等着。等待所有人走出会议厅,她又是被抓个现行。

    女卫生兵向她眨眨眼:“如果你够胆量,我带你到6科的办公室里面坐。”

    “可以吗?”她惊讶。

    “当然可以。那只是6科平常办公和接待自己客人的地方。你是新来的同事,又是他的下属,当然可以进去等。”女卫生兵说。

    范淑霞在毫无办法之下,听从了对方的安排。

    走进君爷的办公室后,她就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君爷的办公室整洁干净,简单,简单到一排书柜子,放的都是平常的参考书籍。办公桌上只有笔筒和一个相架。她有理由怀疑抽屉都是空的。

    说明,所有有关军事秘密的东西,放的地方绝不会是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君爷对外昭示的一个地方。

    因而,当那个女卫生兵走后,她是好奇起了办公桌上的相架。

    这是君爷的办公室里,唯一不是办公的东西。

    蹑手蹑脚走过去,偷偷地相架上看一眼,见的是一张老相片,类似全家福的黄照片,年代久远。

    她本也没有想多,直到照片里面的女婴脖子上似乎戴了块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眯起眼,仔细看,没能看清楚,照片太模糊了。

    这时,门突然在外面被人一开,她吓了一大跳,立马转过身来。

    进来的人是长相俊美可比天神的男人,除了姚爷无二人选。

    “姚上校!”她笔直地竖立,紧张地敬礼。

    姚子业倒是被她的大声惊到,看仔细了是她,问:“你怎么在这?”

    “报告领导,我今天第一天过来报道。”

    听她这么说,姚子业方是想了起来,模糊地点了点头:“是,我们都忘了这回事了。”

    领导都忘了?

    是不是可以免除她迟到的过错了?

    在她能宽松点吐出一口气时,姚爷紧接说:“主要是我们习惯在开会之前介绍新同事的,你没有到,就都忘了。”

    姚爷没有君爷的坏脾气,但其实比君爷更坏。

    范淑霞站在那里,哭丧把脸。

    姚爷把资料搁到了办公桌上后,像是现了她刚才偷看相片的痕迹,长眉一挑:“你对领导的生活照感兴趣?”

    “不!”范淑霞用力地摇头。

    “没事。来这里的人,十有**的人都会好奇地来看看领导的生活照。”姚爷一句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

    范淑霞知道,这意思是你看了就看了,别对外乱嚼舌根。

    她哪敢去嚼君爷的舌根!

    不要命了。

    但说回来,姚爷都承认了是君爷的全家福,那么,照片里的小女婴,是6家的千金蔓蔓了?

    君爷不会儿,也走进来了。

    范淑霞浑身毛竖立,笔直正立。

    “什么理由?”君爷看都不看她,绕到办公桌后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眼看领导坐都没有坐,摆弄着手腕上的表,是要随时拿她开刀。

    范淑霞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部队领导,紧张时解释的口齿都不清:“赶不上公车,跑着过来,不知道七点就集合,所以耽误了时间。”

    对于她这个说法,冰冷的眼,若是一把精准的刀,要剖开她的脸挖到里面的东西,话声却是极其冷漠:“今早上,护士长担心你,打了电话到你住的大院哨岗。哨岗说你早早五点半出了。你走路走到这里来,都不用这么长时间,何况用跑的。”

    范淑霞感觉是被意料外的一根针一刺,而且是温暖的一根针。

    “既然你的人事关系从昨天已经调过来,你就已是这里的一份子。对于同事,对于战友,我们有负责任的态度,希望你对于你的同事战友也有一份负责任的态度。”君爷的声音向来冷冷淡淡的。

    范淑霞的脸涨得通红:“我知道错了。”

    “错了?”冷峻的眉宇又一抬。

    “不,是我疏忽了,我大意了。我走得太慢,以为八点钟集合。我保证没有下次。”她断断续续的话,忏悔的话,道歉的话,无比的真诚,若个干错事的孩子像是要哭了一样,是个人都能动容的。

    固然这里面的逻辑有点说不通。

    “你先出去吧。到护士长那里,她都给你安排好了。”君爷摆个手。

    范淑霞得到了大赦,还不得急着跑。

    等人离开,拿起桌上的相架,冰冷的声音问:“她刚看过这张照片?”

    “是。”姚爷妖孽的长眉若飞扬的柳叶,一起一落,高深莫测,“她好像对这照片很感兴趣。我想我进来之前,她最少看着它有十几分钟。”

    是,他都能触摸到相架玻璃片上,她反复沉重紧张的呼吸喷在玻璃片上给玻璃覆盖的一层浓雾。

    若不是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有点兴趣,他们也不会答应上面的人把她调到自己单位来。

    希望她不会令他们感到没有价值。

    今天本就不需要上班。在做完交接之后,范淑霞得以回去。这次,她不敢慢吞吞走了。搭上公交车,直线回部队大院。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和两个爷住的是同个院子。

    直到进了部队大院后,这一次遇到了蔓蔓。

    蔓蔓手里拎了个垃圾袋,看来是下楼来扔垃圾的。

    范淑霞怎么看,都觉得这个6家千金很奇怪。从第一次在部队遇到被球砸的蔓蔓,再在昨晚上接触了蔓蔓的养父温世轩,到了今刻,第二次看到蔓蔓。

    蔓蔓身上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长袖衬衫,袖管遮盖住长臂是怕晒到太阳,下身是一条宽松的运动裤,看起来不仅一点都不时髦,活像菜市场卖菜的大妈。

    6家千金,6司令的女儿,哥哥是赫赫有名的君爷,弟弟是清华才子,却是这幅打扮,而且在蔓蔓本人来看,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范淑霞有点懵。她自己做过千金小姐,要不是被逼,走投无路进到部队整日穿起了军装。哪个女人会不爱漂亮的,何况是有资本的女人。

    扔完垃圾,抬头的蔓蔓,也看见了她,在眼睫毛飞眨了两下后,出声:“你是——范军官?”

    6家千金居然记得自己?

    范淑霞受宠若惊,但不得不走上前:“你好,6小姐。我只是个上尉。”

    被人称呼为6小姐的蔓蔓,更为惊讶和吓了一跳的样子,嘴角微微地勾了勾:“我不姓6,我姓温。而且叫小姐很奇怪,你叫我蔓蔓可以了。”

    记起了,昨晚范慎原说过,蔓蔓还没有改姓。

    范淑霞再怎么看蔓蔓,都觉得蔓蔓处处是惊奇。

    “你好像掉东西了,范上尉。”注意到她双脚前面有一块钥匙扣,以为是她掉的,蔓蔓弯下腰帮她去捡。

    范淑霞忙说不是时,从蔓蔓低下敞开的衣领口里,看到了蔓蔓挂的玉佩。因为之前有那张照片的缘故,这时是吸引住她的目光仔细地看。

    蔓蔓都感觉到了她奇异的视线盯在自己脖子里头的玉佩,心思一转,手指尖一勾,是把藏在里头的玉佩显摆了出来。

    六仙桃。

    这样的设计,绝不是一般市场上对玉佩的设计图案。平常的玉器设计师,也不会有这样奇怪的设计念头。

    六个仙桃集合在一块,有勾玉的形态,光是形状,已有着十分的说不出的诡秘。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设计图案,她看过。在奶奶封存的一张设计纸上看过。

    是巧合吗?

    “范上尉见过这块玉佩?”蔓蔓瞧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问。

    “没有。”范淑霞果断地否决。

    这涉及到她的家人,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蔓蔓看出她有话不说,但不可能拿着刀架着她说吧,心思又一转,笑问:“范上尉住在这?”

    “是的,昨天刚调单位,刚搬过来的。”范淑霞规规矩矩地说,不知为什么,蔓蔓其貌不扬,却让她觉得有压力。

    “舅妈——”一个小萝卜头,从很远的地方叫着舅妈,跑了过来。

    范淑霞吃惊地看着跑过来的小男孩,长得真是够萌的,是个小帅哥,尤其一双乌亮的眼睛,宛如那北斗星辰。

    “我老公的外甥,叫东子。”蔓蔓笑着向范淑霞解释,一边是把跑过来的孩子抱了个大满怀。

    小家伙跑得一头是汗,被舅妈拿袖子擦汗。

    范淑霞不知自己怎了的,居然就这样站在了原地,看他们说话。可能是这样家里脉脉的温情,让她许久没有尝到了。

    “跑这么急做什么?”蔓蔓半是责怪,半是心疼,担心孩子跑完流汗吹到风着凉。

    “爸爸说了,说他开完会要从单位里面回来了。然后,大家就可以出去饭馆了。我怕打电话不方便,跑来和舅妈说。”小家伙振振有词的,通报敌情。

    见范淑霞疑惑的目光投过来,蔓蔓道:“他爸爸是我二姐夫,是赵大夫,不知道范上尉认不认得?”

    赵文生她当然认得,和两爷一个单位的,也是要和她一个单位的。不止如此,她这回想进君爷的单位,很大的目的是奔着赵文生的技术来的,想学,她想当儿科医生。

    “既然都认得,中午一块吃饭吧。”蔓蔓微微地笑,露出和爷一样的狡黠。

【157】魔手伸过来

    “可以吗?”范淑霞忐忑。舒榒駑襻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蔓蔓向她挤个眼,道,“我们见过面,算是有缘的。”

    半个小时后,所有说好要去饭馆的人都到了大院子里集中。

    姚夫人与小儿子姚子宝,6夫人与女儿女婿及小儿子6欢,赵文生一家三口加上个表妹彭芳。范淑霞到场的时候,一看这么多人,惊吓不小。一共开了三辆车,都满员。

    范淑霞坐在蔓蔓他们夫妇的车里,身边坐着的是彭芳。得知彭芳是赵文生的亲戚,范淑霞显得比较拘束。而彭芳是个外向的,大大咧咧的,与蔓蔓他们说话都十分随意,与她说话也没有任何计较。

    “原来范姐姐是在我表哥单位工作。”彭芳明亮的一双杏眸望着她。

    范淑霞看来长得不怎样,有点黑,有点丑,但是,仔细看,能看到一点美人胎子的痕迹。

    蔓蔓也觉得范淑霞并不如乍看之下那么难看,不过是皮肤有点黑。当听老公说高大帅把人形容为牵牛花,无奈地摇摇头。

    高大帅那张嘴,想要留点口德都难。

    开着车的蒋衍,想着高大帅给自己的通风报信,说君爷找人正在调查【画饼充饥】,要他们夫妇俩小心点。

    看来这事与他媳妇生牵连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拍打方向盘的蒋衍,俨然很是无奈,这个夹心饼干自己又得做定了。

    说回来,与老婆有关的这家店,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他这个做老公的当然有兴趣。

    去到那里,三辆车搁在停车场停顿,一行人步行到饭馆。到了饭馆前面,因为是周末,加上是饭点,门前是车水马龙,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饭馆里面已经客满,只能等候座位的客人领起了号牌,队伍在门外排起了三条长龙。

    壮观的场景,都把他们一行人吓了一跳。

    蔓蔓知道自己饭馆生意不错,但是,因为一直都是在幕后工作,都没有出来前面招呼过客人。加上近来推出不少中高端菜品,生意兴隆更上一层。蔓蔓因此不清楚饭馆门前会热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不知道范慎原给他们留了位子没有。纵使是留了,该怎么对其他人解释,也是一个难题。

    领着大伙儿,提议来这里用餐的赵文生。上次高大帅带他来是错开了饭点,也没有遇到现在饭馆正值推出新菜品的时期。再说,高大帅不是说是新开不久的年轻饭馆吗,除了口碑好,没有达到这样鼎盛的地步吧。所以,他压根没有想到过该提前让人来这里打招呼留位子。

    面对此刻此景,他懵了。

    门前的长龙足足排了有两百号人以上,真是领号数等的话,没有一个钟头等不到。

    “这——”作为他妻子的蒋梅,都为老公着急了起来。

    一刹那,一群人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6欢搭住兄弟姚子宝的肩膀,吹起口哨:“我都不知道有这么热闹的菜馆,下次找多点同学过来吃。不知道有谁认识这里面的人不?看能不能拿到优惠券或是会员卡。”

    蔓蔓知道范慎原在筹划会员卡的事,给弟弟私下办一张应该没有问题,答谢弟弟上次顶着风浪在她哥面前给她打的掩护。

    没想到,自己现在在6家,也有被人求的本事了。

    蔓蔓小媳妇心里小小激动一把。

    感受到身旁媳妇一个激灵,蒋衍英眉一挺,扫过去的墨眸子里浮现媳妇一张涨了半截的红脸,头皮顿时麻:还需要确定吗?都这样了。

    同时,姚夫人现到了6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很是奇怪。从没有见过闺蜜笑成这样,幸福成这样,好像天下掉下来馅饼砸到了自己头上似的。

    6夫人是在犯晕地傻笑:女儿这饭馆这样有成绩,里面也有自己的成绩在里面,她怎么会不高兴?

    彭芳缩圆嘴唇“哇”惊叹了两声后,问表哥问出了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表哥,你订位子了没有?”

    赵文生尴尬至极,向来没有这样受窘过,不停地推了推眼镜后说:“我得进去先问问,看那位子还在不在?”

    众人望着他,向他齐点头:那还不快进去?要是被人抢了位子怎么办?

    这么多人排队,这里的东西不好吃谁都不信。年轻人们先流起了口水。

    赵文生走进去后,蔓蔓想一想,借口跟了进去看。她老公蒋衍怕她和人家挤会被碰到,当即陪了她一块走。

    范淑霞小心翼翼往门里望了眼,若是蔓蔓不好出面,自己是不是该打电话给慎原。

    “范姐姐,你在看什么?”彭芳看到她左顾右盼,问。

    “没有什么。”范淑霞忙收回脑袋。

    走到了服务台的赵文生,焦急地询问服务生能不能给他们特别地腾出一张饭桌。

    服务生不出意外的,很是抱歉地答复了他:“先生,很抱歉,现在是饭点时间,到处都客满。在您和您家人之外,还有很多人都在等候。我不可能给你弄特殊,这样对其他排队的人并不公平。”

    蒋衍听到这话,扶老婆在后面走了上来。

    服务生一眼,就认出了蔓蔓。

    蔓蔓正是这里的大老板。这么说,这些人是大老板的——

    服务生的目光看着他们三个人,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蔓蔓抚过垂落的刘海,轻咳一声嗓子。

    “你们等等。”服务生立马改了口风,是想到了范慎原今天早上的交代,作势翻了下牌子后,道,“我记起来了,是我们二楼,新开有几套雅间,只是包房较贵,如果你们不介意包房消费的话?”

    “不介意!”赵文生马上答应下来,着急给众人找位子,一下没能看出端倪。

    蒋衍同志却是火眼金睛,都看出来了:媳妇在这里的地位挺高的,位高应该是到了饮食集团军的司令员。

    6司令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成了饭馆的司令员,不知道有何感想。

    听到说有位子,一行人前仆后继,爬上二楼。

    雅间是刚开放不久的。而且,其实比起普通的大厅位子,肯定更是一间难求。京城里的阔佬多,哪会消费不起。服务员说的只是范慎原在接到蔓蔓的电话后一早安排拟好的借口,给蔓蔓专门留下来的。是几间珍贵雅间最大最舒适的一间。

    进到雅间里面,见一排古色古香的窗户对外开,风意阑珊,小有情调,众人倍觉自己也文雅了不少。

    6欢直呼:“赵大哥,你这个包间费要很贵吧。”

    赵文生生平第一次有些忐忑地摸起了钱包。

    蔓蔓暗地里白一眼大嘴巴的弟弟:她可从没有想过去宰自己姐夫的钱包。

    收到姐姐不满情绪的6欢,缩起了脖子,乖乖坐下来。

    其实到了这会儿,两个小伙子,对蔓蔓这事儿,因为早前有闻过风声,都大体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你姐,和你爷爷打的那个赌,还在不?”姚子宝悄声贴在兄弟耳边问。

    “在。”6欢说,“怎么不在?”

    “在的话,我记得你姐与你爷爷的约定是两年吧。你姐——”姚子宝用一个拇指表示蔓蔓够“狠”!

    6欢额。

    他姐姐不用到两年,只用了两个星期,已经不能用人类射火箭来比喻的度,姚子宝用的“狠”字,贯穿了蔓蔓骨子里流的6家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6老头都得甘拜下风。

    不知道他爷爷知道这事后会是高兴呢?还是需要因自己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后悔得哇哇大叫。

    6老头的想法,6欢无从揣摩。

    但是,任谁,有这样一个能给自己争脸的孙女,都会得意吧。

    6欢现在就挺得瑟的,以后带同学来吃饭,张口能说:

    我姐开的,够气派吧。

    女中豪杰!

    蒋梅也挺是惊奇地环眺室内:这地方,比老公在家里形容的还要好。究竟是什么人开的?

    反观自己儿子,小东子坐在椅子上,前所未有的乖,乖到两只小眼珠只负责盯着两只脚上穿的鞋子,低头不起。

    服务生将点菜的菜谱拿上来后,姚夫人一翻,即翻到了儿子姚子业提到的大虾炒滑蛋,指着道:“一定要尝尝这里的。”

    她偏不信,同样的菜,有人能做得比她闺蜜做的好吃。

    6夫人抿着娴静的嘴角,已经很淡定。

    一群人各怀心事在雅间用餐。

    范慎原在得到报告说蔓蔓带着自己家人杀到了,坐在了办公室里,通过监视镜头注意情况,随时准备支援。因而,他是看到了范淑霞跟着蔓蔓来了。

    也不知范淑霞和蔓蔓是怎么到了一块的,看到范淑霞坐在蔓蔓身边,脸上有说有笑,笑容舒心甜美,他蹙紧的眉头舒展,心中松口气之余,跳跃着欣喜。

    “范经理,有外线电话。”前台接线的服务生敲门进来说。

    范慎原点了下头,拿起外线电话的话筒。

    “范先生,好久不见了。”电话对面,传来一把男性醇厚中夹杂着狡猾阴险的嗓子。

    范慎原猛地从座椅上挺直了背,眼睛先是盯住了监控镜头下的画面,再三确定范淑霞安然无恙后,问:“我和你本来就是不想见的人,谈什么好久不见。”

    对面的江晖,呵呵地笑了起来:“范先生真是很有意思的人。今早上,我和她刚见过面,她也说不记得我了。是你们兄妹俩一块丢了记忆呢?还是一块约好的口供呢?”

    听到他说和范淑霞见过面了,范慎原蓦然厉色,手中拳头攥紧:“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能像以前一样一手遮天?”

    “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江晖对对方出来的强烈杀气,轻佻地挑眉,“但是,我记得,我在哪里做什么事都不见得是我的地盘。”

    范慎原屏住气。

    “再说了,我不过是来提醒你们别贵人多忘事而已。”撩开身前的落地窗帘,江晖举目,望得见斜对面【画饼充饥】的巷口门庭若市,而自己站着的天下第一饭庄楼下,来客疏寥,情景凄凉,看着这个鲜明对比,就让人恨不得产生将对方蹂躏的冲动。

    廖明之前耍的小伎俩他知道,只是太肤浅了,应付不了范慎原这只可怕的机器。

    范慎原的mba不是白拿的,早在大学念书,都被人叫做了管理行业里面——

    精准无比,

    36o度完美无缺进攻防守一体的机器。

    “你是在等着我问你想怎样吗?”对面许久的一段沉静,范慎原冷冷地问。

    “范经理明白最好。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们饭馆现在使用的详细菜谱做法,全部复制一份给我。”江晖说到这儿,声音一变,“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咔。

    电话断了。

    范慎原拿着话筒,许久方是搁下。

    这个情况,可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只禽兽,迟早肯定是要拿范淑霞的事来要挟他的!

    竖起的指尖,在眉宇上凝重来回地抹擦,深迥的眼神,放在监视画面里此刻她安宁祥和的脸。

    接着快拿起话筒,迅拨下一串号码:“杜大哥吗?这样,我想和你商量下,是的,麻烦你有空过来。”

    雅间里,客人们边吃边聊,乐不可支。

    连带着挑剔眼光到来的姚夫人都赞不绝口:“不错,好吃。我下次都要带人过来。”然后,令她不解的是,似乎昨晚上自己儿子和6君,都好像对这里没有好印象。

    “哥他挑剔吧。”姚子宝模糊两可地说。

    当然不能直接说出两爷不喜的原因。若事实真相是真,他需要帮蔓蔓保守秘密呢。

    听到这话,姚夫人说起了6夫人:“都是你自小给他们两个惯的,他们吃习惯了你做的菜,其它的再好吃都入不了眼。”

    这是拐着弯子赞6夫人。

    6夫人嚼着菜,脸蛋微微地赧红,不是羞愧是哭笑不得:这都是自己设计的菜,根本不能比较。

    “多吃点,蔓蔓姐。”彭芳伸出的长筷子给蔓蔓夹菜。

    蔓蔓受宠若惊:“阿芳,你自己吃。”

    但彭芳不仅给她夹,给范淑霞也夹:“范姐姐,我知道你不减肥的,多吃点没有关系。”

    范淑霞顿闹了个红脸,知道彭芳说这话没有恶意。

    彭芳朝她笑笑,眼光不经意碰到了姚子宝那里,一触即是一个激灵,顿收了回来。

    6欢察觉到了,撞姚子宝的胳膊:“她在躲着你?你和她出什么事了吗?不是都在一块上班了吗?”

    “鸡婆。”姚子宝毫不介意堵他的大嘴巴。

    可6欢这大嘴巴不是好堵的:“你装什么装?你想想,你们今后,到了大学里,同个系,说不定同个班,到哪儿都得碰上。”

    但姚子宝想到哪儿都碰上的人不是彭芳,是另一个长飘飘的倩影。可惜,近来怎么都碰不上。

    中途,范淑霞起来,去卫生间,走到楼梯口附近,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三两步靠了过去。

    “慎原。你怎么站在这?”她小声又吃惊地问。

    “我看到你了。”范慎原道,看着她刚在饭桌上的笑容没有消失,眉梢间的喜悦历历在目,于是刚出来想提醒她的话一句都没有说了。

    不说吧。私底下他解决好就够了。不用让她再担惊受怕,尤其想到她每次作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对于他的解释,她也没有什么过大的疑问。

    “范医生?”后面突来一个女声。

    范慎原和范淑霞两人急忙掉头往后看,看到是蔓蔓,均轻呼口气。

    “你们俩认识?”蔓蔓扶着腰,这会儿望着他们两个,好像望出了点名堂来,一笑,“对了你们都姓范,不会是一家人吧?”

    真是被你猜对了。

    两个人齐齐的默,脸上的有点别扭,都证实了猜想。

    蔓蔓惊异地捂了下嘴:“兄妹?”

    “不分兄妹姐弟。”范淑霞说。

    本来双胞胎出生,也有个先后次序,但是他们两人小时候好强,谁都不服谁,她不叫他哥,他也不叫她姐。

    面对蔓蔓的满脸疑惑,范慎原不好意思地启齿:“双胞胎。”

    蔓蔓没有去在意他们是兄妹还是姐弟,却是恍悟起范淑霞的样貌。有范慎原这个样榜,范淑霞本来的五官不该差到哪里去。

    “你们继续用餐吧。”范慎原说,因为实在对这事不好继续向蔓蔓解释,说多了会牵扯到他和淑霞的真正来历。

    蔓蔓一早就觉得他们两人的秘密挺多的。尤其现在揭开范淑霞和范慎原是家人关系后,一个最令人困惑的地方浮出水面,范淑霞若是个华裔千金大小姐,家财万贯,没有必要到大6参军。除非范淑霞对解放军情有独钟,可这里又说不过去,因为范慎原自己都承认自幼在美国长大,他一家人和解放军应该没有接触。

    感觉到她还想问,范淑霞挽着她的手走,低声说:“我们不想被别人知道太多,干扰我们现在平静的生活。”

    听是这样,蔓蔓也就不好问了。

    一群人吃完饭结账。

    是大老板带自己家人来吃,本来钱都不用的。服务生把打了五折的账单递到赵文生跟前。其他人已是急着想知道吃了多少钱,是不是真的物美价廉。

    本来【画饼充饥】的定价不贵,再打了个五折,一行11个人,点了至少二十个菜,只吃了两百多块钱。付账的赵文生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很吝啬一样。而且,这家饭馆五折优惠都能对他们打出来,虽然服务生说了一大堆促销理由,但赵文生是何等聪明的人,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疑窦顿生。

    付完款,赵文生别有深意地叹了句:“早知道对我能打五折,上回高大帅带我们来吃的时候,应该由我来付款。有点对不起两个爷和高大帅了。”

    “上回谁付的款?”有人问。

    “aa制。”

    君爷提倡与部下吃饭时,无论交情如何,一群人要平分,aa制。

    未想自己无意中宰了自己的哥一把,蔓蔓汗颜。

    蒋衍同志抽出条纸巾给老婆擦汗,小声在老婆耳边说:不如,下次,我们再带大舅子来吃。再打个三折之类,或是免费试用餐,大舅子可能就改观了。

    桌底下踢老公一脚,恼:她都烦成这样了,你做老公的添油加醋,是不是过分了些。

    吃饱喝足,一群人打道回府,个个都乐着说要再来吃。蔓蔓心里的小算盘启动了,光是给自己家人会员卡,需要几张。能笼络多一个人站到她阵线里应付她哥,都是好事。

    看老婆一面高兴一面忧愁的,蒋衍感慨万千。因为自己娶的这老婆,明明是金子,却喜欢当沙子。

    蔓蔓上车的时候,浑然不知,一双眼睛透过斜对面的窗帘,对她是勾起了兴趣似地弯起了眼角。

    摸着下巴颌的江晖,望着蔓蔓那抹清秀的背影,眸中暗光一闪: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成了少妇后,居然有了另一种美,是越看越有一番滋味。

    ……

    两天后,江晖收到了范慎原寄来的菜谱。他没有轻易相信范慎原的这些资料,让廖明找个厨师先做实验。

    如果两方人马菜谱一样,打个价格战,不信天下第一饭庄拿不下小小的画饼充饥。

    厨师做出来的菜式,江晖和廖明都亲口尝试了:味道不错,与【画饼充饥】做出来的很像。说明不是假。

    廖明对此对江晖是十分崇仰,却不知道江晖是怎么弄到敌手的这些秘方的。

    江晖则在考虑怎么下一步继续要挟范慎原。只要把范淑霞抓在手,他不信没法把范慎原拿下。

    然而,事情的展出乎意外。当他们正式推出与【画饼充饥】一样的菜式时,客人们并不买账。认为他们这是抄袭,而且尽管菜式和做法都一样,但论起原材料和用餐环境,都是别具一格的【画饼充饥】略胜一筹。客人们更希望吃得放心,吃得舒心,不在乎这一点小钱差别。

    眼见这个完美计划打了水漂,廖明急了,江晖恼羞成怒,再找范慎原,这回要求他把食材的供应商列出名单。

    “江总。”范慎原在电话里“爱莫能助”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每次我们厨师去菜市场买菜,都没有固定的商铺,怎么列食材供应商名单给你。”

    江晖让人调查之下,确有其事。

    想来,这样的结果都在范慎原的计量之中,所以范慎原无所谓给他一份菜谱。

    “你总不能让我们厨师采购时也给你们贵方提供一份吧?”范慎原道,“怎么,你们是想整个天下第一饭庄都变成我们【画饼充饥】第二?”

    “这么说范经理是怎样都觉得自己妹妹的事无所谓了?”

    范慎原浑身迸的寒气传到对面,但没有出声。

    “我告诉你不要耍花样,将你们饭馆即将推出的新菜谱,先送来给我!”江晖“啪”挂了电话,在出这番要挟之后,决定双管齐下,必须先给对方一点实际的行动恫吓,给范慎原点实在的危机感。

    不久,匿名来信寄到了君爷的单位。

    这时的范淑霞,已经在新单位里工作了几天,与这里的同事关系打的不错。

    君爷收到的匿名信,一份被人送到自己办公桌上,但另一份,因为没有写明谁收,放在大众办公室被好事者拆了,于是谣言当天在单位里漫天飞。

    “听说了吗?你们说是真是假?”

    “有假的吗?这里面都说了如果不信会来视频和照片作证。”

    “但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她如果真是在国外有做av女郎的行为,怎么会进到我们部队里来?”

    “像信里说的,她家很有钱,给她打掩护进来的?”

    “可我看她为人挺好,不至于是这样。”

    “年轻的时候,家里有钱管不着,谁能知道她是怎样?”

    起伏的争议,争锋相对的辩论,在办公室里乱成了一团。有人支持范淑霞,知错能改不该追究过去,有人不支持,认为这种事对女人来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男男女女都在议论,不管怎样,都十有**地认定这个事是真的,没人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疑点。

    一个女人的清誉,只要有一点谣言,都能被毁了个彻底。

    护士长徐美琳到处找范淑霞,担心她听到,做出出格的事。没有找到范淑霞之前,她先在走廊里遇到了姚爷和赵文生。

    “姚上校。”

    见她神色严峻,姚爷皱起眉,斜眼望过去,能看到听到办公室里像菜市场的喧闹。

    “这是出了什么事?”赵文生问。

    “是这样的。”徐美琳简单地说了几句,只说到事情的概要,没有仔细去阐述匿名信件里面的内容,“还有一封信,一样是匿名的,我们通过仪器检查过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就放到了6科的桌上。没有拆,但我想可能内容是一样。”

    听到有一封同样的信件搁在君爷的桌上,赵文生急急忙忙走去君爷的办公室,因为范淑霞在他的组,他算是范淑霞的小头。

    姚爷则低声问:“范淑霞人呢?”

    “我一直在找,叫了几个人一块找,但都一时没有找到。”徐美琳的声音里透出了十分的不安,“我怕她会出事。”

    “别急。”姚爷冷静卓越,“先去保安房查看所有的监视镜头。”

    两人先打了个电话给保卫处,结果,这范淑霞不仅没有失踪,人,就在君爷的办公室里。

    闯进君爷办公室的赵文生,看到范淑霞时是吓一跳。

    “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信里面说的事,是真的,还是不是?”轻扬信纸,君爷的声音向来冷,因为向来的冷,以至于谁都摸不透他对这事的真实想法。

    赵文生蹙着眉,轻轻关上门。

    按理说,面对这样的问题,定是否决,答不是。但是,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是君爷。谁敢当着君爷的面前撒一句谎,为自己脱罪,就要承担起之后比认罪更可怕的后果。

    可畏的压力迎面袭来,范淑霞犹如条被大风袭击的树枝,若要摇晃,却无可能,只能迎风站着,她脸色苍白,嘴唇血红,每个手指节若临死之前的藤蔓纠缠熊抱在一起,她已经别无选择。

    这个结果,早在多年前,她便可以预料得到。

    死,对她来说早已不可怕。她怕的是她死了都不能将那男人惩治于法。

    “不、是。”吐出。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其实对她来说,或许认罪,还能容易解脱一些。毕竟即使信里面说的是真,也是她未成年之前在国外生的丑闻,不是什么犯罪行为,部队不是迂腐的没有脑筋的,不是不容许人知错悔改的。或许会让人就此事去做调查,但想追究,不合情理。最多,影响点她就近的升职前景,而提到长远的一辈子的影响,还操之过急。

    而一句不是,有可能是狡辩,带来将是一串其它的后续。

    “不是是吗?”

    听到君爷这声如子弹一样冷冰冰的,赵文生都一凛。

    “不是。”斩钉截铁,不会变。

    “好。赵组长,你带她,找个人,给她做一下相关的检查。今天就做,立马去做。”

    什么检查?都是学医的,一听都明白。

    范淑霞的脸刷的是由白变青,宛如死人似的。

    赵文生都明白在这时候做这种检查未免有点是带了侮辱性质,刚要开口:“6科——”

    “她明白的。”充满冷漠的眸子望她的眼神,仿佛看着一样东西,“她心里清楚,如果想平息谣言,平息同事们对她的猜忌和不信任,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证据一出,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除非,她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

    再被这些雷击一般的话击中,范淑霞难看的脸色却浮现出了血色:“我愿意接受检查!”

    这个男人很冷,很漠,却给了她一个最宝贵的澄清的机会。

    她反而该感激他的。

    事已如此,赵文生带了她出去。

    走到门口,遇到姚爷。

    “6科交代,去做那个检查。”赵文生贴在姚爷耳边说。

    长睐在她微垂的脸扫一眼,姚爷点个头,等他们走后,是进了君爷的办公室。

    “这事很蹊跷。”姚爷径直走上来,就说。

    不在于范淑霞是否青白,而是范淑霞进部队都这么多年了,对方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告状,本身已存在多个疑点。

    君爷翻转那张用打印机打出来的信件,前后很有兴致地翻,甚至指尖在信纸上轻弹,锐利的眸则停顿在那个几毛钱的信封上。

    “是不是从邮局那方面的源头去查看?”

    “不需要。”君爷冷冷地吐一声息。

    只是针对范淑霞,那真的没有必要搞大动静。一个军人,一个站得正的军人,部队只要信得过,诬陷的后果,其法律责任,不需要由他们部队执行,公安机关都能自己立案调查。

    姚爷想的清楚这中间的利益得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事有点过于敏感了。

    于是江晖现,这个事,竟然没有在他计划之内引起惊涛骇浪而对范慎原起到威慑作用。

    相反,正因为后来范淑霞告诉范慎原自己领导知道并且冷静处理了愿意相信她,他的要挟和恫吓,在范慎原那里都再起不来作用。

    这是第一次,事情结果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有点慌乱了,毕竟自己在国外这么多年,对解放军没有接触,对部队内部的运作毫不知情。或许因为这,使得他吃了这个莫名的败仗。

    而现在他的情形已经骑虎难下,因为对【画饼充饥】的势在必得,他已是把一部分资金注入到了天下第一饭庄,与廖明是同一条船了。若输了的话,他难以回去把这大笔投资向家里交代。

    他现在唯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继续散范淑霞的谣言,但是,如果连部队都撼动不了的话,他有可能怀疑对方已经掌握到了可以反击他的策略,他不可以轻举妄动。再说了,继续要挟范慎原,似乎效果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好。据他了解,【画饼充饥】之所以有这般成绩,范慎原的管理有一套本事,但最大的功臣是幕后老板蔓蔓。这第二条路,就是把目标锁定到蔓蔓身上。

    他可以在蔓蔓身上做文章,让蔓蔓直接为他服务。毕竟对于女人,他信心十足,从没有拿不下来的女人。

    想清楚了这些,他拿起蔓蔓的相片,眼中的光愈来愈亮:相片里的蔓蔓,挽着女人的小髻,女人的风韵犹存。

    结过婚的女人他知道,弄起来的味道必定更胜于没结婚的女人。

    一切,箭在弦上。

    ……

    君爷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妹妹站在家门口,似乎有话和他说。

    “怎么了?”

    “我听说范医生她——”

    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消息能这么灵通,他都可以怀疑自己单位里是不是出了内贼。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一句话轻斥了她。

    她咕咕哝哝跟在他后面:“我不是为她说情,只是,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你和她不过是见了几次面,你这么了解她了?”极是不悦的,冷冰冰地回过身,看着她。

【158】被挟持

    为什么每次提到不是他认可的朋友,他说话非得带刺一样?

    再说范淑霞不是他部下吗?都这样?

    蔓蔓真想不通了,哪里又得罪了他?

    “范医生不是你单位的同事吗?”

    “是。舒榒駑襻但她到我这里只有几天时间,我都不了解她,你就能了解她?”

    冷冰的声音,别说情感,连点温度都没有。

    摊上这样一个上司谁倒霉。

    蔓蔓腹诽。

    “说吧。她和你什么关系?”

    再一句,蔓蔓的危机感来了。她哥的眼神多尖锐,在饭馆的时候差点一眼就可以捉住她。这会儿一样,就凭她一句话,非要扯出她暗藏的所有的关系。

    但她怎么可能招出范淑霞是范慎原的家人,正因为如此,她才关心地过问一声,想求个情。

    带出范慎原的话,等于她在【画饼充饥】的秘密全招了。

    “你忘了,上回我和她在部队里见过,我觉得她挺面善,因此感觉特别好。”这点,她不算是撒谎,是觉得范淑霞面善,“刚好前几天遇上时,一块又吃过饭,谈得挺开心,算是个朋友吧。”

    仔细地在她有点垂低的脸蛋扫描,眼睫毛飞眨,嘴唇小翘,鼻翼一边说一边煽,呼吸频率有点高,瞒不过他的x光眼,撒谎不会撒谎。

    算了,再逼问下去,她也不会说。

    等他把她抓个现行的,看她怎么狡辩。

    于是,她看他修长的身影一转,在平日里的酷样中多带出了丝得瑟,让她有些糊涂。

    因此这几天他是让高大帅把所有调查都集中在了饭馆上,哪怕她躲着没有在饭馆出现,都要抓个现行的。

    蔓蔓哪知道他的主意,况且,知道的人都挺好心地帮她瞒着。不过,老公丑话先和她说明白了:“蔓蔓,你现在是没有去饭馆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

    但她老公不知道,她更绝。不能去饭馆没有关系,现在饭馆有范慎原打理,她在饭馆起的最大的作用,是实验新菜。每天在家里的厨房里面泡,谁都管不着。

    如此一来,家中厨房的调料用的飞快。

    昨天已与市的老板说好了,让老板为她进一些她需要的调料品,今天去取。等老公去上班,她锁上门,手机都没有带,下楼了。

    反正市离大院只有几步路远。

    徒步进到市里,这家小市她经常来的,上回流鼻血时也是在这,与这里看店的大妈算是几分熟识了。大早上,正值上班时间,没有人来逛市。

    走到柜台,现大妈不在,顶替的是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小伙子。

    “我是昨天来这里定过一批调料的。”蔓蔓向对方解释着,甚至担心对方听不懂而打手语辅助。

    小伙子戴着顶鸭舌帽,帽檐盖得很低,一副静默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对方听懂了多少,有丝急:“大妈不在吗?”

    “她在后面进货。”对方终于开口了,“不然你自己去找她问问。”

    这样,她也没办法了,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到了市里面的一个类似仓库的门前。轻推一下半掩的门,是没有锁的,就此推开了门把身体挤了半截进去。这里她当然是从没有来过。往里面伸长脑袋喊“大妈,大妈”,不见应话,然仓库里面是有灯光的。她只好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小心不碰到左右两边堆满货品的货架。这一直走,是快走到了灯光的地方。

    到了中间比较宽敞的一块地儿,黄色的小灯泡圈出特亮的一圈光晕,照着一个人伏背躺在地上。

    那个人身上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影。

    月牙儿眼缩成了个小圆:大妈——

    背后突然是一阵刺骨的冷风刮起,寒意阵阵,直戳到脊梁骨上。嘭,只听门关上的轻响。她转过头,来不及跑,眼前蓦地一黑。

    与此同时,温世轩家里

    在削切木匾上字样的温世轩,一不小心,眼皮子一跳,手上的小刀划过指头,顿时划开了道血痕。

    “大舅!”刚好走出卧室的林佳静,看见他划伤手了,急急忙忙给他找止血胶布。

    温世轩是像傻了样蹲着。

    林佳静帮他把止血胶布贴上指头,不见流血了,松口气,问:“大舅,你觉得怎样?”

    “我这里在跳。”温世轩把手摸到胸口,模模糊糊地说。

    “大舅你心脏不舒服?”林佳静面露惊慌,担心时说,“我送你去到医院吧,大舅。”

    “不,不是。”温世轩摆着手,却说不清楚。

    林佳静着急之下,想来想去京城里只有蔓蔓最可靠,立马拨打了蔓蔓的手机。拨了许久,没有回音,没人接听。

    她正犯疑惑:蔓蔓是怎么了?

    “蔓蔓没有接吗?”温世轩走到她身后,脸色青白,声音很大地问。

    “大舅?”林佳静被他这个样子吓了跳。

    温世轩二话不说,拽开门往外跑。

    “大舅!”林佳静一看不对劲,跟着跑下楼梯。

    温世轩看她追上来,立马把她推回去:“你在家里等着,或许蔓蔓会过来。我去蔓蔓那里看一看。”

    这是怎么了?

    林佳静因他语无伦次的话和动作,慌了神,扯住他问:“大舅,你说蔓蔓姐出事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温世轩说,大概是意识到把她吓到了,按住她的手,“佳静,我只是想去看看蔓蔓而已。你在家里等着,千万不要跟来!”

    最后一句不准跟来,温世轩是用很大很严厉的语气声音和她说,她就此硬生生刹住了脚,看着温世轩开着四轮小货车,以最快的度奔蔓蔓那里去了。

    到了蔓蔓住的部队大院,温世轩刹住车,马上跳下来直奔哨岗:“我想看我女儿。”

    “你女儿?”哨岗例行公事观察他,现他和军人好像没有任何关系的穿着,便打起了几分警惕性。

    “是,她嫁给我女婿后,就住在这里面。”温世轩急,指头指着大院里面喊。

    “叫什么名字,哪号楼?”

    哪号楼,温世轩不知道。蔓蔓告诉他的是她和蒋衍的房子,不是6家现在给他们小两口住的这房子。

    听他答不出来,哨岗的疑问再加深了三分,道:“这样吧,大叔,你自己打电话让你女儿下楼来接你。”

    “她没有接电话,不然我不会急着赶过来了。”温世轩满头大汗地解释。

    然而,哨岗不相信,因为他之前的疑问已经多多,现在一问三不知,比较像是想借口闯进大院的,而且,温世轩来的时候开着辆小货车,而不是小汽车。或许是借口进去卸货都说不定。

    “大叔,我们有条例,来访人员必须出示有效证件,或是有这里居住的居民介绍带领,才能进入大院。如果你不能让人来接你,你不能进去。”

    斩钉截铁地把他拒了。

    温世轩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被人一口堵死后,百辩不能,着急地擦着汗。进出大院门口的人看到他,见他穿着邋遢的拖鞋好像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一样,纷纷寄予质疑的目光:这种人挡在门口做什么。

    于是,他很快被哨岗驱赶到了车边,要他立马把车开走,不要妨碍交通干道。

    温世轩被迫坐在车上后,慢吞吞地开着小货车,其实不愿意走远了。他这心口急,急得他一层层的汗不停往外冒,这种心慌好像被某条线牵扯的恐惧,他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每次,他大女儿出事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觉,作为父亲的直觉。

    没有看到大女儿安然无事之前,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安心离开的。

    直觉告诉他,大女儿肯定出事了,但他又抓不到任何证据,找不到任何人求诉。

    小货车开到一红灯路口,离他的车前隔两辆车,是一辆帅气的兰博基尼。温世轩的眼睛一下,就被那台兰博基尼给吸住了。

    他一路,开始跟着那台兰博基尼往前开。

    兰博基尼即使在城市里的交通干道,车都很快,看来驾车的是个有钱有势的人,因而连交通规则都不畏惧。

    眼见,这台兰博基尼,是开到了四环路一幢不起眼的红色小楼房,看起来是二三十年前盖起的砖房,有可能是当年工厂遗留下来的设施什么的。

    兰博基尼停了车后,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左右都没有查看,直接上了楼。

    温世轩把小货车靠到路边一家小报摊附近,装作是给小报摊卸货的小车,接着下车后,是从后面的路绕到了砖房的背后,担心被人现,躲在砖房后面残骸的居民楼侧面的阴影里。

    蔓蔓是在被下了迷药后三个钟头,微有意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绳子布条捆住,她既是挣不开,也不敢随便乱动引起他人注意。因此,她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不睁开眼睛,只是用这点微妙的意识去听。

    一只男人冰凉的手捉住了她的下巴,稍微地用力,便是在她白嫩的下巴颌上按出了深刻的指痕,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带着不悦道:还没有醒?

    她或许该庆幸自己对这类药品敏感的体质,一点点普通剂量的迷药,都可以使得她出现比常人两倍反应的药效。

    沉沉的,她像死鱼般没有反应的身体,让男人恼羞成怒,往她脸上即甩了两巴掌:“死东西!我看你怎么装!我看你装死!”

    一巴又一巴,甩到她的脸肿了一大半,嘴角流出的一条鲜红血液触目惊心,眼镜则早已不知去向。

    而男人这么大的音量,让她清楚地能辨析出这个人是江晖。

    不想,江晖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药效没有过,头沉沉的,思考的余力有限。

    这边江晖大力地甩了几巴掌后有些气喘,看她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蓦地转身,朝后面待命的另一个人一巴,直甩得对方趔趄几步:“你他妈的怎么干事的!让你给她下一点药,你把她弄昏到现在都不醒,我怎么干事?”

    “江总!”打下手的被打了,还得跪地求饶,“我真的只是用平常的药量,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样。”

    “不是你药量用大了,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面对江晖的质问,打下手的硬着头皮,“我觉得她会不会是对药过敏了?”

    药物过敏?

    眯起的眼,其中是隐藏按捺许久的猥琐,此刻都蠢蠢欲动,眼前的娇嫩身躯,好像一头软绵绵的羊羔,白里透红的皮肤,有些薄透的衬衫底下微耸的云峰,圆润诱人,敞开的衣领子里微微泄露的春光,都在极度地诱惑他,一派怡然春色让他小腹顿然烧热。

    没想,以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女生,如今变得如此诱人,害他不想犯罪都难。

    嚓,一排前胸的扣子由于两边强大骤然的拉力全线掉落,掉不下的扣子被他使劲儿撕拉,把衣服下面硬生生撕成了几道碎片,如凋零的花瓣落在大片外露的皮肤上,无疑增添了几度罪恶的诱惑。

    蔓蔓想:若不是药的关系,她现在只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如果现在被这个男人动了手的话——

    陌生的男人的指头,冰冷地残忍地在她身体上从上往下勾画,若一把精准的刀子,是要把她中间给切开了美味品尝。可是,当刀子从上切到下,觉这根本是条死鱼,而不是一条能活蹦乱跳给他无限刺激的鲜鱼时,男人小腹里刚才火烧的热情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恶趣味,只对极力反抗的女人有兴趣,越是反抗的女人,越是能引起他的**。现在,一条死鱼般的女人,只让他仿佛触到尸体一般的僵冷,令他感到厌恶。

    “你看看她这样,你还让我怎么干事!”不能品尝美味的怒火,令他又一巴掌甩到下药人的头上,接着拳打,脚踢,不然体内的这股余热不知道找谁泄除。

    蔓蔓这幅样子,别说强,即使是拍照都很有问题,一看,就知道不是主动的,而且拍起来,更像她是被人陷害的,被人绑架的,这简直是让他自己录制犯罪事实。

    他怎能不气,怎能不焦急!好不容易调查了几天后,因为她住在部队大院里很难摸进她房子找到机会向她下手,最终只能选择她经常关顾的小卖店,费尽心机,却是这样的结果。

    只能说蔓蔓太好命,嫁了个军人,住进保卫森严的部队大院,比当年弄范淑霞等一批富家千金更棘手。

    “她什么时候能醒?”

    打下手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再一脚踢中肚子,在地上打滚。

    “我问你,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咆哮,如龙喷火,眼角看到她一动不动被冷风吹都不起反应的身体,眉头紧锁,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妙了。

    不会真是药物过敏吧?

    若真是药物过敏,说不定会死人的。

    “我看,还是把她随便扔一地方吧。”手下的人建议。

    那是他们绝不可能把她送去医院的,不定她家人已经现她失踪四处找寻报案。

    把快要死的人扔到荒郊野岭里,是最坏的打算。可他现在还对这幅躯体很感兴趣,再加上她手里握有的能让天下第一饭庄起死回生的技艺,暂时不是“弃尸”的时候。

    冷静下来的情绪,不能泄的欲火,让他一下又捉起了她的下巴,仔细地瞧了两眼。这张脸,怎么看,都挺平凡的,似乎她的美,只有在她活灵活现的时候。一时趣味又没了,头一低,看到了她脖子上悬挂的一条细长红绳,垂落到身体侧外,系戴的是一块玉佩。

    玉佩的玉质看起来是真怕,有点儿瑕疵,但瑕不掩瑜,尤其这个六仙桃造型,让他眼前一亮。

    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拿把剪刀来。”

    立马有人递上把大剪刀。他拿起,咔嚓,齐齐剪断了红绳的两端,只留一截线头的玉佩落到他掌心。

    掂了掂,有些重量。

    未想她身上居然带着块宝!

    有意思。

    罅隙的眼微眯:她身上似乎带了不少秘密。

    “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回美国江家。”将玉佩交给最信赖的人要他急去办这事后,站起来看看表,扫一眼仍一动不动的人影,冷哼,“把人带上,这里是城里不能久留,先出城。”

    一声令下,一个大口袋把蔓蔓罩上,两个人抬起人,这次把人送进到了兰博基尼的后座。

    观察的温世轩,看到几个人将一条大口袋扔进高档轿车兰博基尼的后座时,心尖颤狂跳起来,像是要告诉他什么。

    可惜他现在一个人,是没法赤手空拳与对方好几个大汉对打的。

    眼见兰博基尼要开走,他赶紧溜回到了小货车。

    小货车一路小心谨慎继续尾随兰博基尼。

    密汗在温世轩的额头上聚结,他一口气都不敢喘,这么长的距离,都怕被对方现,他大女儿的命可能就没了。

    6家,吃中午饭的时候

    大儿子小儿子丈夫都没有回家吃,6夫人走到对面敲女儿家里的门,敲了许久,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女儿回应的响声。

    “囡囡——”

    屋子里面似乎空荡荡的,只剩她的声音隔门吹进去,又被吹出来。

    女儿不在家?

    没有和她说去哪里啊。

    慌张是回到家里拨打女儿的手机,只听手机铃声,是从对面屋子里面响起,响到最后,仍是没有人接。

    怕女儿在自己家里摔跤了,还是怎么了。6夫人跑下楼去叫值班的哨岗帮忙,试着踹开门。

    门踹开后,6夫人冲了进去叫:“囡囡——”

    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阳台,哪里都没有女儿的影子。

    站在阳台上眺望楼下,她眼花头晕,这种哪里都找不到的感觉,让她身体骤然间是掉进了冰窟里的寒,从心头冒起的是很多年以前失去女儿的那种滋味——近乎绝望的滋味。

    跌跌撞撞跑到了电话旁,拿起话筒,按下按键的指头一直抖,连声音都在哆嗦,在旁人眼里,她就如一条随时被大风折断的树枝,风中零落的姿态。

    君爷在办公室里工作告一段落,被姚爷等人招呼着一块去吃饭。

    母亲突然的一通电话打来,令他一惊。

    “6君,囡囡不见了,不见了——”电话里的6夫人说话语无伦次,像是一种着魔的疯的状态。

    乍听妹妹不见,君爷心头也是一震一吓,但是,想到上回妹妹已有过和东子一块失踪的前例,他先安慰母亲的情绪:“妈,你先冷静一下。你都四处找过没有?比如,她有没有去她老公二姐那里串门,找东子玩。”

    “不是的,不是的。”6夫人喋喋不休地说,她没有找,但是,她知道这种感觉和上回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囡囡她每次出门都有和我说的,但她这次没有。”

    “妈!”能感觉到母亲现在是完全六神无主了,倒是生怕母亲在慌乱之中出了什么意外,君爷果断地打断了母亲的话,“你别急!我回去,现在就回去。”

    是,等他回去,找到他那个不听话的妹妹,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出什么事了?”看到他急着拿车钥匙要走,实际已在一旁听了些许的姚爷,微夹起狭长的眼睐,眼底露出深许的疑惑和点点焦虑。

    君爷是气得要死的样子,道:“她出去没和我妈说,我妈这找不到人,快疯了。”

    “囡囡出去没有和干妈说吗?”姚爷紧跟在他后面,一步三问。

    “我妈说她没有说!”怒气冲冲地冲不知在哪里的人完一顿火,君爷想起了要打妹妹的手机,这一拨,接听的又是自己母亲,明显她是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亏他妹婿,给她重新买了个最新型的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电池坏掉的手机,结果,她连手机都不带了。

    气得,他是想把自己手机都摔了。

    这次回去,要拿把锁头,把手机像拴狗的链条系挂在她脖子上才行。

    一路看他生气,姚子业一句话都没有说,长眉深皱,微蹙紧抿的薄唇,都充分说明他的焦虑和不安。

    “你留在单位可以了。”见他要跟来,君爷说。

    想着没有必要,八成她是和上次一样,和小孩子不知道到哪里玩去了。再说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不?

    “不,我跟你一起去,干妈这样,有个照应也好,不是吗。”姚子业边说,边是先打电话找母亲姚夫人。姚夫人在外头,所以不知道楼下邻居6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听到儿子说,立马答应好赶回来陪6夫人。

    两爷开着车赶回去。姚夫人这时已经先到了,拿着毛巾给6夫人擦汗擦泪。

    “你别急啊,6君很快就回来,再说囡囡都这么大的人了,不是当初那个连说话逃跑都不会的小孩子,能出啥事啊!”姚夫人与君爷一样的观点,觉得6夫人是杞人忧天。

    “我不知道,可我这心里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回来后,一直都很注意不让我担心的!”6夫人抓住闺蜜的手,用力地述说。这个女儿是贴心,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不用自己哥点明,处处只怕她再犯病了。

    姚夫人看她这样惊惶无措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好,而且,蔓蔓确实找不到,打了电话去给蒋家,蒋梅蒋父都说蔓蔓没有到他们那里。东子在家吃饭,也说一个上午没有见过舅妈。

    害怕是去初夏那里,初夏那头也找了。初夏一问三不知。

    找来找去,蔓蔓的圈子里,也就这么多人了。

    最终,电话都打到了她老公在的部队学校,唯恐她是有什么心事跑到学校去找老公。本来以蔓蔓的性子,蔓蔓绝对是天打雷劈,都不会以自己的私事去烦恼在工作中的老公。

    蒋大少得知老婆不见了的消息,从部队学校里赶回了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处几乎都找遍了,没有蔓蔓去哪里串亲的蛛丝马迹。就是一开始火冒三丈想回来打妹妹一顿屁股的君爷,已经完全颠覆了开始的想法。

    能问的人都问了,最后剩下蔓蔓最有可能偷偷去的地方——温世轩的住处。

    蒋衍打到温世轩的手机上。

    接听的人是林佳静。

    在这时候,去了大院门口哨所打听情况的姚爷,气喘吁吁跑回来,说:“哨岗记不清楚,我要了监控的录像带回来。还有,哨岗虽然不记得她有没有出去,但是,记得有个男人来找过她。不过哨岗没有让那人进去。听哨岗的描述,来找她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温世轩。”

    听这么一说,蒋衍更是全神贯注地集中在与林佳静的沟通上。

    “大舅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突然说,说要去找蔓蔓姐。我说要跟着去,大舅不让。”林佳静对早上温世轩的举止言行,也觉得非常古怪出乎常理。

    “什么时候去的?”

    “早上七八点左右。”

    “回来了吗?”

    “没有。大舅手机都没有带,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大舅呢。”林佳静一样急得要死,“姐夫,你说怎么办,我该去报案?”

    蒋衍不知道,一下,老婆不见了,岳父不见了,像是重演起上回的失踪案件。但上回老婆是主动不见的,带的是小孩,且有迹可循。这回失踪的却是两个大人,之前毫无迹象要表明失踪的两个大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在全部人的脑海里:女人失踪不像小孩子失踪不像男人失踪,多是因为什么事,可以想象。

    6夫人几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如果女儿这回真是再出什么事,她不会想活了。

    在6家里像变了天一样的时候,温世轩跟随兰博基尼,一路跑出了京城,到了五环外的郊区。

    此刻是下午两点。

    兰博基尼的主人,终于是找到了一家路边可靠的饭馆,想进去吃饭。

    车,停在了饭馆旁边的停车场,留了个人在副驾座上留守车里。江晖带着人,进了饭馆用餐。

    温世轩想着怎么支开留守车里的人,想得头快破了,以他不机灵的脑袋瓜,想个不是循规蹈矩的法子都难。

    但他知道这是下手的最佳机会了,失去这个机会,不敢想象后果。

    没有法子的他,用了一个最笨的法子,他抽出身上仅有的一百几十块人民币,站在离轿车车头一定距离的地方,等风吹过来的时候,举起放开夹在指尖上的人民币。一张张鲜红的纸币,迎着风,吹到了兰博基尼车头,掠过车前窗,有一张甚至贴在了窗玻璃上。

    他想对了,都是干坏事的,图的不就是钱吗?看到有免费的钱飞过自己眼前,不可能不去捡。

    很快的,留守兰博基尼的那个贼犯,忽的跳下车,车门都没有关,追着被风吹起的人民币跑,而且还不敢张扬,怕被人听到来和他抢钱。

    放开指尖最后一张人民币,看那个人追着钱是跑到了挺远的地方去了。温世轩跃起,狂奔向兰博基尼,以他这么大的岁数,难为他这样激烈地跑。

    一把拽开后车门,他伸手摸到那个大麻袋,一摸是个温暖的人,马上抓起,扛到肩头就跑。

    麻袋扔进了后车厢里面后,他跳进了驾驶座,一踩油门,以最快的度离开现场。

    他一路踩着油门像疯了似的野马往回奔,直到听见后面似乎传来细微的呻吟声,在刚好看到有个可以遮盖车子的废弃工地时,他把车开进去,停下来,又慌慌忙忙地跳上了后车厢,松解麻袋。

    绑麻袋的人不敢系紧,是担心把里面的人憋死。一解绳子就松开了,露出被困麻袋里面的人,正是大女儿。

    “蔓蔓,蔓蔓——”

    声音,这样温暖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小到大,在她耳边萦绕,为她驱赶噩梦和寒冷。温暖的掌心,带着粗糙的厚茧,却是天底下对她最温柔的手,抚摩她的额头。

    她蓦地睁开眼,眼眶里涌出泪花:“爸——”

    “可怜的孩子,别哭。爸给你擦擦。可惜爸现在身边没有药。”温世轩四处摸了下,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只好拿袖子给女儿擦嘴角边流的血。

    然后看女儿身上哆嗦,他立马将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给女儿穿上,自己只留件破洞的背心。

    蔓蔓看到自己身上被撕碎的衣服,想到了之前生的一切,浑身止不住的打抖。

    “别怕,爸爸在这。”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她还是那个差点被车撞时的几岁女孩,或是一开始被他抱起来在田野里哇哇大哭的女婴,温世轩抚摸着她的头,“爸爸在这,爸爸拼了这条老命都不会让你出事。”

    听到父亲这句话,蔓蔓的泪更如泉涌:“爸——”

    “走吧。”帮她擦了下眼泪,温世轩没有忘记现在他们两人是在逃亡中,说,“我们现在必须先找到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打电话让人来接我们。我看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与做官的人有勾结,疯起来找我们就糟了。”

    蔓蔓点点头,跟着养父从后车厢下来,准备绕坐到前车座。

    这时,一辆东风小轿车忽然从工地拐角处闪了进来,刹车时飞扬的尘土,罩在了他们父女俩的头面上。

    温世轩伸开双臂把女儿护在后面,紧张地瞪视着这辆出其不意杀出来的车。

    车窗里头,探出来的脑袋朝他们喊:“大舅,蔓蔓姐,快上车!”

    父女俩都一惊:未想在这里能碰到廖舒雅。

    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缘故,廖舒雅拍打着方向盘的喇叭,焦急地叫着:“大舅,蔓蔓姐,你们还不快上车,想被人抓住吗?”

    其实温世轩知道他们现在是别无选择了,因为小货车的汽油已经快用完了,想逃,也逃不了多远,在这荒郊野外徒步逃走,等于是自杀式行为。再说,廖舒雅再怎样都是自己的外甥女,想害,都不会害他和蔓蔓吧。

    这样一想,温世轩扶着女儿上了东风的后车座。

    蔓蔓是药效没有全过,一直处于一种一会儿有点意识一会儿意识模糊的状态,但是有父亲在,她觉得整颗心有了倚靠。

    廖舒雅等他们上了车后,开始将车开出工地。

    “你怎么会在这,舒雅?”温世轩问。

    “我是半路看到大舅开车,可大舅没有现我,我想着和大舅打个招呼,可一直追不上大舅,于是生怕大舅出什么事,一路跟过来了,幸运我是跟过来了,不然大舅和蔓蔓姐怎么办。”廖舒雅煞有其事地说着,解释起自己的行踪来龙,声音悦耳,似是夹杂了对家人深切的关心和焦急,表面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只有她那双背对温世轩和蔓蔓的眼睛,在车前镜里露出底下无法抑制的愤怒、深深的妒忌、赤条条的杀意。

    她当然不可能是追温世轩来的,而是跟踪江晖的时候,刚好现到了温世轩在中间插队。

    她早就注意江晖的动向了,一是廖明要她警惕江晖有其她女人,二是她自己也担心江晖这样优秀的男人被其她女人勾引了去。

    现在一切迹象表明,她好不容易看上的好男人,居然是被蔓蔓给勾引走了。

    这个该死的蔓蔓,她自己有好老公还不够吗!

    她的手臂轻微一碰,再次确定搁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是开着的,而且正在与对方通话中。这个通话的对象,正好是——江晖。

    ------题外话------

    推荐朋友的宠文风禾尽起的《嫁入名门》:

    苏禾,h市富之女,聪明豁达,对爱执着。谭家的步步紧逼,她忍,她认,因为坚信,还有爱情。

    谭少山,j市名门之后,冷静睿智,以爱之名,织下一张大网,将苏禾困入其中。在爱情与亲情之间,近乎残酷地维持平衡点。

    苏禾以为,只要坚持,她总是那个能陪谭少山直到最后的人,她总是这场名门之战的最后胜利者。

    岂料,七年,未婚先痒。一场意外,爱情再也不能来日方长。

【159】敢杀她?!

    6家

    在毫无方向的时候,蒋衍率先决定追踪老婆养父温世轩的行踪。舒榒駑襻

    蒋梅、蒋父这时候都赶来了。

    “我和你一块去。”蒋父对儿子说。

    蒋衍担心出什么风险,不让:“爸,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在家,二姐和东子能有人照顾。”

    “是,爸,我和阿衍去可以了。”赵文生从后面走上来,同时把手里抱的东子递给蒋梅。

    “你小心些。”在他转身要走时,蒋梅急急忙忙在他背后追上一句,“还有我弟弟,我怕他冲动——”

    “我知道。”赵文生朝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笃定的自信的笑,在小家伙忽眨着不安的眼珠里摇曳,一只手,在小家伙的脑袋瓜安抚地再摸一把,转过身,去追已冲下楼的蒋衍。

    目望舅舅和狐狸爸爸消失的背影,两条小指头塞进了小嘴巴里,乌亮的小眼珠一眨一眨的,想镇定下来,想掩饰眼中小男子汉不该有的惊惶。

    “东子。”蒋梅搂住孩子,摸着孩子的头,嘴里说的话多像是在安慰自己,“舅妈没事的,有你舅舅在和爸爸在。”

    蒋父走进门,看见6夫人脸色苍白靠在姚夫人怀里,却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是不敢掉一颗眼泪了,亲家都成这样,蒋父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姚夫人拍着6夫人的背说:“你不要着急,都给贺砚打电话了。他在外,说会马上赶回来处理这事。况且6君在这里呢。”

    听到这话,6夫人寄望地看向大儿子。

    6君俊容凝重,但对于妹婿一头热去追踪温世轩的方向并不赞成,这种不赞同,更多是来自于他对温世轩的感情排斥而非逻辑推理。

    这点姚爷也很清楚。姚子业相当着急,在君爷面前踱步,等着技术人员分析大院门口监控录像的结果。

    过了大概十分钟后,第一通电话报道:称录像显示失踪了的蔓蔓是在早上七点多钟离开大院门口,然后再也没有见回来大院的踪影。

    七点多钟已经失踪。

    都失踪了这么长时间。

    6夫人悔恨不已:如果她能早一点意识到女儿失踪了的话,是不是不一样?

    现在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歹徒想对蔓蔓做什么都可以。

    君爷一拳撑在额门上,厉声问:“说是七点多出的门,公路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她去了哪里?”

    耳畔一直听着手机汇报的姚爷,越听,细长的眉宇越是蹙紧不得松半分:“是,说是带人进了她进去的那家市店,市店大门紧闭。他们联系店家不见,准备从后面的一扇小门撬门进去。现了——”

    现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6夫人感到心脏一刻都要罢停了。

    而听着对方说:现店家躺在小仓库里昏迷不醒,应该是被人用了迷药,而蔓蔓仍然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被人抓走了时,狭长的墨瞳缩紧,嘴唇用力地闭紧着。

    见他不说话的君爷,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听话,最终确定无疑妹妹是被人绑架了。而且绑匪至今都没有打电话联系他们6家,只能说明一点:绑匪根本不是为了绑架勒索才绑架蔓蔓,因为目标本来就是他妹妹。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他妹妹?

    要钱,可以冲着他们来?

    要拼命,也可以直接冲着他们6家的男人。

    为什么非得是他妹妹去遭这个罪!

    二十几年前给予她的灾难还不够吗!

    “6君!”看到大儿子一副面色沉重,6夫人站了起来。

    “妈,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插手!”

    他现在想杀人,这一刻只想着杀人!

    捡起椅子上的外衣,若阵风飙出了门口。姚爷紧随他往楼下冲。

    6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想来想去,赶紧再打电话让老公回来。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女儿失踪,儿子这幅失控的样子,都是要大事的征兆。

    两爷冲到楼下,高大帅开的吉普车和刘秘书的轿车都到了。

    姚爷坐进了刘秘书的车。而君爷嚓的拉开吉普驾驶座的门,高大帅想都没想,立马给他让了位子,知道他是要亲自开车。

    “有线索了吗?”高大帅问,本来很平常的一句问,现在问完后他却立即后悔了。

    爷的脸色变得更可怕了。

    明显,即使得知妹妹被绑架了,线索依然没有。

    但是,非要揪一条线头来说,不会是没有。比如,巧合地在妹妹失踪不久后一块失踪到现在都不见的温世轩。

    现在,他不承认都不行,温世轩可能是比谁都抢先知道他妹妹失踪了。

    他要抓到温世轩,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被他抓到,这里面有一点猫腻,他都绝不会饶了这个男人!

    吉普车顿如脱缰的野马,飞出了大院门口。

    ……

    公路边某餐馆

    “啪”。

    筷子,碗,齐齐飞出桌面,在地上碎成了几半。

    没能闪得快的人,被砸出了个头顶的大包,血流一脸,看来像是番茄样的鲜红,却不敢抬头,耳听江晖一阵咆哮。

    “跑了?!”

    不见了的不止是被绑的蔓蔓,还有留守在车上却去捡钱以致弄丢了人的人,一看形势不妙都先溜了。

    “不会去找吗?!”

    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从没有这样失态过,失败过。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从他手里逃脱?从没有女人能从他手里逃走。

    这回将她抓回来后,他不管她还是不是死鱼一条,都要先彻底地占有撕裂了再说。

    一个人奉了命令跑出去打电话,重新集结一群帮手,准备四处去找蔓蔓。按理来说,蔓蔓不见的时间不长,应该逃不远。

    这时,手机啲一声响。江晖极不耐烦地抓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廖舒雅,脸上不耐烦的厌烦又重了些。

    在他眼里,这个廖舒雅,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的。

    不过是个暴户的女儿,来到京城四处借钱凑起来的门面,还以为自己真是哪里的千金大小姐,装得自己很了不起,和她那个一样没本事只会吹气球的父亲廖明,竟然想处处管起他的事情来。要不是他对范淑霞范慎原和蔓蔓感兴趣,鸟都懒得鸟这对有自恋症的父女。

    本想甩手把电话一挂,却想,这会儿廖舒雅打来有些巧。

    指尖,在犹豫了一小下后,按下了接听。

    与她通话,从来都是她先开口的。因此从扩音器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以及廖舒雅喊的“大舅,蔓蔓姐”。

    眼中蓦地闪出一道精光。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嘴角淫邪地挂上一抹笑。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好像这对父女与蔓蔓有亲戚关系。

    难道这个女人为了讨好他,还想把蔓蔓给他送回来?

    这个女人岂止是傻,是脑子秀逗了!

    在听着电话对面廖舒雅喊着要蔓蔓他们上自己车,并声称是要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时,他竟然都能感到一阵恶心了:原来,这世界上有比自己更龌龊的人。这对父女,太乎他想象了!他作恶是作恶,但从没有想到过对自己家人下这样的手。

    操着东风小轿车的廖舒雅,在内心里着狠,肆意泄的恨意,让她频频踩下加油门。

    她恨蔓蔓,同时恨那个她看走眼的男人江晖。所以,她一定要把蔓蔓送回江晖身边。亲眼看江晖怎么折磨蔓蔓。再把江晖给甩了。

    一副理想的报复图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勾画,加深,使得她迫不及待。

    东风小轿车滑过斜坡时,车轮子轧到什么东西生一个细小的颠簸。蔓蔓的额角“嘭”,撞击到车壁的刹那,脑子里的混沌似乎被撞开了一些,眼睛再度睁开,这次有些清明了。

    “爸,我想先打个电话回家。”蔓蔓记起,不知道家里人知道她不见不,如果知道的话,那肯定是很焦急了,说。

    温世轩想着也是,不能让其他人担心,赶紧向廖舒雅借手机:“舒雅,你的手机呢?借来用用。”

    手机,在她口袋里,和江晖在通话呢。如果交给他们,当着他们的面没有办法暗箱操作,岂不是会被现通话记录。

    “不好意思,大舅,我出来急,忘了带手机。对了,你和蔓蔓姐的手机呢?”佯作尴尬地回答,再反问温世轩。

    温世轩结结巴巴的,叹道:“说起来,我也是,都忘了带手机。蔓蔓的是落在家了。”

    “都落在家,那就没办法了。”廖舒雅叹着气的声色,只有在隐蔽的车前镜里能看到她整个嘴角都在笑。再没有比这个通讯线路被中断的事儿更完美了。

    蔓蔓是把头再往外靠了下,斜出来的视线,正好落在廖舒雅的一只手臂上,看到对方本来应该专心致志操作方向盘的手臂,没来由地总是垂落下来,像是去碰上衣的口袋。月牙儿眼仔细一眯,看出那个上衣口袋是鼓的,而且,鼓胀的口袋里有点下垂的摆样明显是里面装了什么重物,按照形状来看,容易让人想到小长方形的东西,刚好是一个让人易于联想的有点重量的手机外形。

    “既然没有手机,找个地方先打电话吧,不然,这心里头不安实。”蔓蔓说,边说,眼睛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廖舒雅的手。

    廖舒雅的手臂,果然是做贼心慌,又是马上垂下来去碰口袋里的手机。这回撞得比较厉害,将通话都给撞断了。

    她心里骂靠,对蔓蔓又恨上几分:安分点乖乖被送回到江晖身边都不行,尽是给她添麻烦。这本来都已经说到了附近的地标物和方向,就等江晖他们开车赶过来碰头把蔓蔓强行带走。这样一来,她可以装作被人袭击,想上场救人却无能为力,最终蔓蔓出事,她受蔓蔓牵连。

    一切安排天衣无缝,她是既做婊子又立牌坊了。

    然现在突然间中断了通话,使得她必须先找到个地点,和江晖先通上电话,解释清楚事情,免得江晖不来了。

    “找个点儿打电话可是容易。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旁近高,连个电话亭都没有。”廖舒雅故意提高为难的声调,遥指四周围除了护栏和山壁,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蔓蔓其实瞧到她的手动作时,心里已经了然。一刻,内心犹如被蚂蚁给咬了般的生疼。未想,在这个生死关头上,本是该同仇敌忾的时候,自己曾经的姐妹竟是想着各种心思要把她害了。

    平常这些姐妹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俗事也就算了,如今是生死见人心。

    月牙儿黯淡了下来,没有亮光的乌瞳,像是月亮黑漆漆的另一面。

    “能找个地方解手吗?”

    找地方解手不是不可以。况且她正想借机打电话。这条来往车辆不多的公路,没有她的车,会怕蔓蔓他们跑了吗。

    东风小轿车一个转向,上了路边一个斜坡停靠。

    温世轩扶大女儿下车,绕到坡后去找解手的地方。

    看他们两个走了,消失在视线里,廖舒雅急急忙忙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江晖的电话。

    温世轩扶大女儿刚绕到比较远的地方,突然手心被大女儿一捏。

    “爸。”蔓蔓使个眼色,让父亲陪自己忽然掉头,跑步走,父女两人躲到了一块较大的石块后面,看着走出车门打电话的廖舒雅。

    温世轩不是没有注意到刚在车上大女儿执意与外甥女较劲的话,是有些蹊跷。当然,他心里是不愿意相信外甥女真是背叛了他们父女,有意对他们父女不轨。

    可伴随廖舒雅与对方通话内容的暴露,温世轩的心,那是万箭穿心的钻疼。

    他这个大妹子的女儿,小时候是被他抱在手里疼过的,和蔓蔓同样是一起玩到大的。

    什么时候,外甥女已经变成这样狠毒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舅舅和姐姐都能害?!

    “江总,是,你赶紧过来吧。我在牵拉住他们。他们没有现的,不过难保夜长梦多。”廖舒雅一再催促江晖赶紧来接人。

    接着,江晖是问了句什么,让她眉头一扬,极是好笑地笑了起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却十足的阴邪:“你说什么呢?江总,想绑架我姐姐做事的人是你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做个顺手人情。再说,她不是我姐姐了。早不是了,在她以前的时候就不是了。问为什么?她连自己妹妹的未婚夫都能勾引,这种姐姐我要她做什么?我是愿她死了更好的,这点你放心,江总。”

    她要她死。

    蔓蔓一只手抓住胸口,里面没有了疼,只有冷冰冰的。

    廖舒雅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因为听那对面的声音,江晖其实已是开着车在奔这里的路上了。当她转过身打算回车内时,骤然,一巴掌,扫得她一个跟头趔趄在地。

    手机从她手里飞了出去,由于过大的冲力撞到了树干上,咔,裂开成了两半。

    “大舅!”她翻过身,拿手撑起半身时,仰头望见了温世轩。

    温世轩的脸,乌云密布,眼睛,红得像桃子。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对这个亲外甥女失望透底。

    这是多伤人心的事,竟然亲耳听着亲外甥女想害他和他女儿。

    “我和蔓蔓都听见了。”温世轩抓着拳头,在看到她嘟着嘴巴仍想要狡辩时,一个凶怒的瞪眼。

    廖舒雅被惊到了。记忆中的她的大舅温世轩,是个老实模样的,甚至被她爸叫做史上最懦弱的男人的男人,一个连她这个小辈都完全不看在眼里一点都不会有敬意的男人,这一刻,竟是让她浑身哆嗦了起来,感到了惧怕。

    她怕,温世轩一个拳头砸下来。

    “不要,大舅!”她双手抱住头。

    “你知道错了吗?”温世轩吸着气,痛苦的,一颗颗汗凝在额头上。

    “我知道,我知道错了,大舅!”抱着头的手臂,严实地覆盖住了里面其实在冷笑的脸。

    要她知道错,那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她恨死温世轩了。

    为什么要维护蔓蔓?

    蔓蔓和他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她才是他的亲外甥女。他竟然帮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来教训她亲外甥女。

    如自己的父亲廖明说的,温世轩他这是神经了,神经了!

    “如果你真知道错了,把你的头抬起来。”蔓蔓冷冷清清的声音插进来。

    看似软绵绵的声音,一如既往一针见血,能戳破她们姐妹所有的伪装。

    她该有多恨死蔓蔓。

    在蔓蔓未飞黄腾达之前,一直忒讨厌。

    假清高,到这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很了不起的姐姐。

    手臂缓慢地放下来后,一张充满狰狞和愤怒的眼对着蔓蔓:“我告诉你,我有多讨厌你多恨你。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假装自己对男人没有兴趣,却骗了其她人不注意时捷足先登,勾走了蒋中校!有了蒋中校后,还到处勾引男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火车上,有人给盖你盖大衣,但不是蒋中校给你盖的。你不知廉耻,要我这个妹妹知错,没门!”

    温世轩听到她这番毫无悔意反而加重的话,连退两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造孽。他们温家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是他这个做长辈的错吗?

    骂完蔓蔓不够,廖舒雅一张嘴,紧接朝向了温世轩:“你以为我想叫你大舅吗?妄想!我妈我爸都早说了,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拖我们后腿的包袱,垃圾。”

    因为他无能,所以被他妹妹妹婿看不起。但是,也不该道德败坏到这个地步,竟使得一个亲外甥女起了自相残杀的念头。

    “爸。”对这点,蔓蔓其实早看透了。

    不然,不会对温凤姊一帮人后来口口声声说的仍是亲戚的话,会如此的反感和无动于衷。

    这些人,口是心非。

    要的只是利益。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去做去说,没有任何有良心没良心的区分。

    廖舒雅现在说恨他们父女的话,只是因为现在自身利益偏向了江晖。如果她的利益在他们父女而不是江晖,廖舒雅当场改口也不会让她蔓蔓感到奇怪一分。

    “你想怎样?”廖舒雅吃圆了眼瞳,见蔓蔓步步逼近。

    她始终最怕,在家里最怕,只有这个蔓蔓。

    蔓蔓不打你,都可以刺得你体无完肤。

    “不好意思,我没有想怎样。只是想更正你一件事,你口口声声叫的姐姐,因为你从来都不是带着诚意叫的姐姐,所以,从来这个姐姐就没有当你是妹妹。至于我爸,他始终是你大舅,你想否认都不可能。因为他是长辈,你是小辈,他还是你妈的大哥,比你妈都有资格教训你。”

    大女儿一段话下来,是提醒了温世轩。

    对,先得把这个做了错事的外甥女带回去,再行家法,直教育到对方改正为止。

    眼看温世轩来抓自己,廖舒雅周身起了惊惧。因为她知道,虽然自己刚骂温世轩窝囊废,但是,现在她家生意已经是不怎样了,而温世轩的【画饼充饥】是如日中天。他们家能在家族里再说上话吗?相反,有了底气的温世轩,再加上长辈身份,想怎么捉拿她,现在是没有问题了。

    她回去逃不了家法不说,如果此事四处宣扬开来,对了,还有6家,那个该死的6家,蔓蔓的靠山。被6家知道,她定是要完蛋了。

    她认为自己没有了退路,不会想到去承认错误,悔过痛改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不会存在的。

    跳起来,跑向公路,温世轩抓出去的手没有能抓到她。

    这时的一辆小汽车,银灰色的兰博基尼,若飞驰的闪电,从公路上一晃而过。但没有逃过廖舒雅、温世轩和蔓蔓的眼睛。

    廖舒雅的眼中顿然放出了灿烂的喜色。她冲到公路上,尾随那辆可能刚刚度太快而没有现到他们三人的兰博基尼,一路跑一路兴奋地招手大喊:“这里,江总,这里!”

    她这幅样子,不仅让温世轩和蔓蔓两人瞬间变了脸色,而且,让人想起了可耻汉奸四个大字。

    兰博基尼,本是该略过了他们一路消失在天际,却因廖舒雅的喊声与动作,在驰出地平线时骤然来个急刹车,猛掉头——

    “爸!”事态突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蔓蔓墨瞳一睁,一把揪住父亲的手。

    温世轩痛惜地看了眼依然固执地跑向兰博基尼的亲外甥女,与女儿火钻进没有拔出钥匙的东风小轿车。

    启动,打火,在兰博基尼转向追上之前,从路边冲入快车道。

    本来,蔓蔓他们以为兰博基尼会停下车把廖舒雅接上,这样多少能给他们争取点时间。

    但他们在车前镜里看到的是:

    廖舒雅一路狂奔,高举双手像是要拥抱兰博基尼一样,等着兰博基尼和她一个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兰博基尼不知是减不成,还是怎么回事,车并没有慢下来,反而有些加快的迹象。

    廖舒雅看着兰博基尼向自己而来,看到兰博基尼从一条像是快乐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到最末变成了一头狂怒奔向自己的红眼公牛。她的眼越睁越大,眼里的欣喜若狂,在要被兰博基尼拥抱住的一刻顿然变成了拥抱世界末日的狂恐。

    嘭!

    一条弧线,从空中划过。

    人被抛向天空的高度之高,远出了看着车前镜的蔓蔓和温世轩想象。

    廖舒雅身上那件红色的衣服,随着人体在空中抛起掉落好像是一件炸弹,重落下来狠是撞击到急刹车的兰博基尼车前窗。

    兰博基尼里面,开着车的江晖和旁边坐的人都傻目了。事实就是,江晖没有想到去撞人,但同样绝不想把这个恶心的女人接上车。在打廖舒雅电话让她让开可始终没人接电的情况下,刹车距离没有计算好,撞上了人再有了刹车。

    “江总,怎么办?”拉着车里把手的副驾驶,吓掉了半条魂。

    这个已经出他们的计划了,是出人命了。

    江晖心头,被廖舒雅这一自己上来的一撞,好比被打了针疯牛针,是疯了:“她妈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她自己想找死,我还得让着她吗!”

    这个碍事的恶心的女人,害他在这里急刹车不说,眼望前面只有几十米距离,本已是唾手可得的人,突然离自己又远了。

    脚底下一个加油门,两侧车轮子狠狠轧过了落在地上的人。一瞬间,掉在地上的人,头脸和双腿,被疯狂的兰博基尼压得面目全非。

    在车前镜里望着这一切的温世轩和蔓蔓,很清楚后面追来的这个人已是疯了。

    丧心病狂!

    决不能让这个丧心病狂抓到自己女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温世轩也红了眼,使劲地踩油门。

    紧紧拉着安全带,蔓蔓的满手心里都是汗,伴随轿车不停地加,她的心跳涨到了将近一分钟一百几十下。

    两面,眼前的情景,过快如闪电飞驰,都是模糊的。

    她老公,她哥,都知道她在这里被死神追杀吗?

    ……

    蒋衍在决定朝温世轩的方向追赶时,第一时间联系了交警部门帮忙。在追老婆和老婆养父这一过程中,他心急如焚,但始终命令自己不能失去头脑。

    也好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比他冷静多了的赵文生,随时帮他出谋划策。

    “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相信,他们有可能出了市郊。找交通路口的监控录像太难,有车牌号码的话,翻查各出京主干道的公路收费站记录会更快。”赵文生提着眼镜,通过与杜宇的连信,得知温世轩那辆小货车的车牌号码。

    “照你说的办。”一边答应,蒋衍一边是脚下又踩了油门。前面,有交警大队的人帮他开路,这使得他的车能更快地运行,几乎是达到了普通公路不能达到的车。

    赵文生的建议是对的,不仅从公路收费站第一时间获得了温世轩的走向,而且,在那里的交警紧密配合下,调出温世轩过关时的时间段录像,几个路口同时都显示出了,温世轩在跟踪一辆兰博基尼,在温世轩的小货车后面,居然也被一辆东风小轿车盯上了梢。

    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车牌查找车主人并不难。

    前面的兰博基尼车主显示是美国华人江晖。后面的东风小轿车车主显示是廖舒雅。

    “打电话再联系杜宇。”蒋衍想都不需细想,既然都扯到了家里是做大排档的廖舒雅,老婆这次被绑与老婆生意上的事大有关系。

    杜宇一直坐在【画饼充饥】的办公室里不敢走开,准备随时接听蒋衍的询问。蒋衍没问时,他自己心里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事恐与天下第一饭庄的竞争有关。听到蒋衍再来个电话,报出了江晖的名字,问他认不认得。

    “哎——”杜宇大声叹的这口气,是把旁边一颗心同样悬着的范慎原都震到了。

    “是江晖干的吗?!”两只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东西一并落地。

    伤害他的姐妹不成,于是把目标转向了蔓蔓。

    他或许,早该有所察觉的。这个阴狠的男人!

    “范经理?!”杜宇看他往外跑,撒开腿去追,“我们现在去可能都帮不上忙。”

    “那要让我在这里干等吗?我办不到!”范慎原暴怒的眼睛里充满了一条条扭曲的血丝,红的,刺目的,好像是抽击的雷电。

    杜宇看他这样子都怕,感觉他这是被蔓蔓的事刺到了哪处旧伤一样。

    没能阻止,杜宇只好急忙跟着他上了车,车子狂奔出了市区,一路是与蒋衍说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听到对方说江晖是个变态的,而且在多年前已经对范慎原的姐妹动过手,蒋衍的胸口若火燎了起来:“这种疯子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阿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赵文生害怕他一个失控而翻车,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不准他再听其它新闻。

    而不久尾随追上他们的两爷,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打电话给我爸和6司令。”姚爷面色很是铁青地交代刘秘书。

    现在这事的性质是十分严重了,都危及到人身安全了。

    他恐,这里的人谁都交代不起了。

    前面,本是离他们只有一车身距离的吉普车,猛地加。

    “君爷——”刘秘书知道前面的车是君爷自己在开车,赶紧加上油门去追。

    若6家儿女一块出事,那就更麻烦了。

    一行人,总算是先在一废旧的工地找到了温世轩没有了油停靠的小货车。弃了车的温世轩会去哪里?从现场沙地里的几个脚印和另一辆车轮痕迹,可以判断,有两个人上了另一辆车。这不禁让他们抱了些希望。

    或许温世轩已经把人救了出来,也或许有另一辆车把他们接走到安全地带。但为什么到现在蔓蔓和温世轩都没有打电话报警或向家属求救,又让他们怀了另一份担心。

    总之,这脚印是新鲜的,说明车子和人离开都不久。

    三辆车顺着车道再追出去,很快的,现了路上一件红色的标志物。

    再往前开,赫然见着的是一具触目惊心的女尸躺在路中央。

    尸身尸头被车碾过的惨状,让人毛骨悚然。

    蒋衍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自己的老婆,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老婆肯定现在更危险了。

    因而,他的车一刻都没有停,脚踩油门开到了最大。

    君爷的冷眸一扫而过仍残留着温热血液的尸身,拉上操纵杆,油门踩,吉普车加冲上去后几乎与前面的车并驾而行。

    见前面两辆车都没有听,刘秘书的车也不敢停。但是,以他这辆平常的小轿车,怎么都是追不上蒋衍那部向人借来的大马力悍马,和君爷的吉普,不如在后面紧急关头做个后备力量随时预备冲上去。

    于是,他和姚爷在后面,目睹到有四个车道的宽敞路面,两侧不断有车是落了下来,不断有车轮打滑,刹车,是因在前面闪避什么而退落下来。交警的警车警鸣,从他们后面追了上来。

    愈追愈近,愈紧,前面不断刺耳的刹车声,车轮急擦击路面甚至爆出火花的刺响,人的视野也是越来越清楚地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一辆兰博基尼在狂地追击一辆加到极点的东风小轿车。

    两辆车活像断线的风筝,随时因度出车本身车,一个不小心,即是翻车被抛出路面,撞毁!

    可兰博基尼不仅没有停止追杀,是一次又一次往东风小轿车的车尾去撞。

    最近的一次撞击东风小轿车没有能完全避开,小轿车打滑,斜着出去,直线是冲向了一侧的山壁。

    “小心!”赵文生喊一声,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身边的司机了。

    大马力悍马车轮子刹,卷起硕大的飞沙,一跃当先,擦过前面所有的车,包括撞击完刚往下退的兰博基尼,然后在小轿车要撞向山壁前,用自己的侧车身猛撞小轿车,拿自己的车身挡在小轿车面前。

    悍马和小轿车一路擦着车身,生死未卜。

    兰博基尼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而是骤然一个加,再度欲撞击东风小轿车。

    然而,等待它的是,横身向它侧面冲过来的吉普。

    把着方向盘的江晖,拼命踩着油门,却一点力都没有。因为它的车底,已经被吉普掀开了一侧。

    吉普犹如一头更凶更狠比他暴力血腥上几倍的公牛,一头顶着它这头疯的牛,直把它顶到了公路另一侧的悬崖。

    嘭!

    被顶的兰博基尼撞开了护栏,在悬崖上掉出了三分之一车身。

    车里的人出尖度惊叫!

    江晖相信,绝对相信:这世界上有比自己更恶的人了!

    而现在这个如魔王一般的男人,就坐在掌控他生死的吉普里面,用一双毫无留恋的眼睛看着他去死:

    敢杀他妹妹?!

【160】江家开出的条件

    啊~!

    高八度的男高音,如在地狱里挣扎的鬼魂,叫起来十分森然,惊恐。舒榒駑襻

    高大帅浑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而被兰博基尼里面的人这样生生地一叫,他之前被君爷吓掉的魂终于飞了回来。

    “君爷!”

    君爷冷漠的冰手一拉操纵杆,预备着推向兰博基尼的最后一波,送入地狱的最后一手,瞬间即。

    “君爷!”

    高大帅两只手犹如抱熊熊用力搂住君爷握操纵杆的手,方是使得那只冰手推过去的度放慢了下来。

    “君爷,你听我说,没有必要为这种渣玷污了你圣洁无上的手。真的没有必要!让他进牢狱喂枪子,一样送他进地狱,你没有必要陪他一块进地狱的。”

    如果真把这家伙给推下车了,官司未免会扯上他们,得不偿失。

    但君爷听不见,两只被层层黑雾笼罩深幽不可见底的墨眸,阎罗王的眼里只有眼前的死刑犯。

    高大帅抱得满头大汗,灵机一动:“君爷,你妹妹——”

    妹妹?

    眸里的黑雾蓦地散开了些。

    “你妹妹坐的车冒烟了。”

    冷眸往侧一望,果见不远处冒起了一团青烟,瞳仁缩紧,冰冷的眸面有了颜色,一脚踢开门,旋身飞身下车。

    君爷跑了,高大帅仍不放心,把车钥匙拔了兜进口袋里,免得君爷心血来潮折回来决定当场继续给这渣——斩立决了。

    感觉到车尾后面的推动力没有了,江晖和副驾座,因坐的车头之前被吉普推出到了护栏外头,底下,触目所见,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危机根本没有解除,死神仍在和他们近距离接吻。

    大点的风一带,车头摇摇。

    车里面的人再度尖叫。

    “救命——”

    “救我,我给你钱!谁救我,我给他一百万!”

    跳下吉普的高大帅,亲耳听着风一吹,那人渣给自己的性命开价来个三级跳:一百万、一千万到一个亿!

    只可惜听到的人都没有一个睬他的。

    他的命已经渣到一个亿都没有人想救了。

    就连驱车赶到的交警大队的头,都对手下说:晾他十分钟。

    这种丧心病狂的,若没有人道法律护着,早就一枪毙了。

    这一边,大马力悍马贴着东风小轿车,终于与山壁前侧身而过。东风小轿车抢先失缓缓停了下来,原因是尾部冒烟了,不知是哪里烧了还是怎么回事。

    大马力悍马刹车后,蒋衍一马当先跳下了车,直冲到东风小轿车寻到老婆坐的位置,拉开门:“蔓蔓——”

    车里,温世轩和蔓蔓都东倒西歪在自己座位上。温世轩的头刚好是最后撞在那放心盘上,一时趴着没有动。蔓蔓则是头歪靠在一边,双眼闭合,好像晕了过去。幸好是两人身上的安全带都没有断,也没有明显流血的痕迹。

    “蔓蔓——”着急的双手刚握到她身上,一摸,粗糙的衣表,让他打了个警惕,皱眉,仔细地一瞧媳妇身上穿的,一双墨瞳一瞪。

    心尖某处犹如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狠狠地一扎。

    呼吸滞住,没法吸气。

    整个身体都僵了。

    冷,掉进寒冷的北冰洋。

    尾随过来的赵文生,看他挡在车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像是受到了惊吓,以为里面的人是受了重伤,拿手用力拨着他肩膀:“阿衍,你先让开一下,让我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好不容易把他推开,弯下腰钻进车厢里一看,车里两个人都脸上有血色,摸着脉搏皮肤都有跳动和温热,于是一边摸着蔓蔓的脉搏一边转头和他说:“阿衍,没事。她应该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晕着。”

    可几句安慰的话说下去,蒋衍脸上乌青的血色没有松开半分。赵文生疑问地提下眼镜,再顺着他的视线这回认真地寻到了蔓蔓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男人的衬衣披在外头,里面隐见的那件女性衬衫已经有地方裂成了布条,扣子则不见半颗。

    赵文生的心狠狠地震了下:这种情景真的是,不用想,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一时,他一样惊恐,慌张。

    意味他们来之前最害怕最担心的情况,最不愿意见到的,终于是生了吗?

    “都让开。”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两人背后响起。然后君爷从他们中间毫不犹豫地插了进来。

    没有温度的冰眸,先是敏锐地扫到了赵文生捉着伤者衣服的一丝抖,继而是一扫而过蔓蔓身上披的那件男士衣物,这样一件中年男人的衣服,他一想都可以知道是谁的。至于男人衣服底下那件破烂不堪的女性衬衫,收入眼底之后,眼角一抬,斜瞥了目妹婿的脸。

    无话。

    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温度的眸,在此刻更是没有一点温度和情感在里面泄露。

    只是一双像是冰冷的双手伸过去后,解开她腰上的安全带,轻轻把她搂进到怀里。

    这时,江晖被交警从快掉入悬崖的车里救了出来。出来后,被警察制服在地上,戴上手铐,准备押上警车。

    可这个渣,离开命悬一线的悬崖边后,立马是开始恢复神气了:“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有资格抓我,我不是中国人,我是美国人!”

    地地道道中国血统的人,当街大喊自己是美国人。

    别说自己人感到羞耻,可能他入的美国籍都得汗颜了。

    “我们中国法律,外国人在中国境内犯法,一样必须服罪。”交警也不与他客气,既然他非要称自己是美国人,那就直接告诉了他别做梦,外国人在中国境内犯法照样判死刑。

    这个渣戴着手铐,还不忘整整身上的西装:“我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不会做犯法的事情。事实是那女人先要挟我恫吓我引诱我。你们想逮捕我可以,找我律师,由我律师和你们说清楚,我要保释。”

    这渣!

    说他老婆引诱?!

    赵文生只觉旁边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冲了出去,当即慌乱:“阿衍——”

    他出来时答应过老婆的,要照看好老婆的弟弟。

    追上去时看到高大帅,喊:“高大帅,帮我拦住他,快点!”

    高大帅只见一头又是双目红的公牛朝这边冲来,吓得不轻,刚制止了一个暴走,现在又来一个暴走,他两条命都不够阻挡。

    “高大帅!”赵文生一个人从后面抱不住人。

    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蒋衍已经完全看不见其它东西了,眼里只有这个禽兽不如的。

    眼看着又一个疯狂魔鬼样的男人冲自己来,江晖果断地躲到了交警背后,大喊:“你们快制止他!他疯的!”

    他是疯了。

    不杀了这只畜生,他就是疯的!

    看到交警都被迫有所行动,高大帅冲上去:

    “蒋中校,蒋中校,你听我说!”

    与赵文生两个人合力抱住他两侧,却被他脚上一踢,正中膝盖,苦不堪言,灵机一动,再使出刚应付君爷那招,“你老婆,你老婆那车还在冒烟,要爆炸了——”

    但这招对蒋衍一点都没有用。

    接着,高大帅的脸被对方拳头砸到了一只眼,刹那乌圈。

    “你别拦着我!”

    “好好好,我不拦着你。”高大帅心里骂着你怎么不砸你姐夫只砸我,退了两步,道,“可你岳父来了。”

    6司令的车杀到了。

    6爸的车后面,跟了一排公安警队,救护车,消防车,场面壮观。

    江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气势俨然,是个颇大的领导架势,都一惊:这是谁?

    “市长!”

    中年男人走过的地方,身穿制服的人都行敬礼。

    他的事,竟然把市一级领导都给惊动了。江晖本来仗着自己美国公民以及法律保护的身份沾沾自喜的心,蓦地惶惶了起来。

    等6司令走到他面前,用一双态势的眼神俯瞰着他。

    这双眼神,与坐在吉普车里的魔王很像,都深藏着不可见底的幽深,散的幽寒,是层层能变成锁链将他一把带入地狱的黑雾。

    江晖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低下刚还昂得像只孔雀的头:这男人,和刚那只魔王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有想致于他死地的这种眼神?

    和蔓蔓是什么关系吗?

    蔓蔓,蔓蔓的具体身份,他只记得是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姓温,没有听说,与什么人有大关系。

    6家低调到,女儿的身份都对所有陌生人掩盖着,主要是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

    目睹了一切过程的刘秘书急匆匆走上来,向6司令做耳边的现场汇报。

    6司令看着江晖,目光再深了九分,上去后,挥出去的袖子如雷一劈,一击,扫中江晖的一侧脸。

    江晖那头当场一歪,嘴里吐出一口血和半颗牙齿。

    四周没有人敢出半口气。

    实际上,6司令这掌铁砂拳是留了半打的气力,不然,这一巴,能劈掉江晖这条小命。

    而仅这一巴,已经让江晖感受到了他所得意的东西,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没有用,他失去了所有的利器。

    他摔倒在了地上,不敢起。

    两名警察拽起他,拖往警车。

    姚爷从到来的救护车里拎了个药箱,赶到了出事的东风小轿车旁,虽然刚是远观着事态展,有了心理准备,然,来到车边,乍看到那件男人衣服,心仍是被一揪,成了一团。

    看到他愣在了车边,君爷冷冷地开声:“她不坐救护车,把那男人送救护车。”

    尾随来的医生听到这句话,都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过去车另一边把丧失意识的温世轩救了出来。

    君爷是在两只手要抱起她之前,果断地一扯,将她身上那件属于温世轩的衣服给扔了,接着给她裹上一条毛毯。拿裹紧她身子时,似乎仍能闻到她身上残有的温世轩的味道,这使得他眉宇十分不悦地打皱。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用消毒剂冲洗掉温世轩的气味。

    之后,他将她抱上了刘秘书完好的车。沿途,能看到自己那怒得在原地打转的父亲,和一样誓不罢休的妹婿。

    眉是轻蹙了下,吩咐开门坐进了前面驾驶座的姚爷:“开车吧。”

    ……

    安静的诊疗室外面走廊

    高大帅被护士在嘴角额头各贴了两条止血贴,以及抹了些红药水回来,看见了一个焦躁且憔悴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里的板凳上。

    “蒋中校。”坐到对方身边,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一拍。

    他老婆被送进去进行检查不过才十分钟,他却觉得有十年那么漫长。

    他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虽然早在开始赵文生已经很肯定地和他说了:生命没有大碍。

    啪。

    诊疗室的门一开,先走出来的是赵文生。

    “怎样?”坐在板凳上的两个人齐抬头。

    赵文生摘下眼镜擦一擦。

    这副慢条斯理的态度,让高大帅急得想骂娘:“你说句话啊。”

    “一早都说了她没事。现在确定了,她没有醒可能连脑震荡都不是,只是对方给她下了药,而她对这类药物过于敏感,导致昏睡不醒。”赵文生说。

    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高大帅正想替蒋衍高兴,转头,却见蒋玥一头竣色没有减。

    赵文生皱着眉,向高大帅挥了下手:蔓蔓出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医生大人都吩咐了,高大帅悻悻地走到一边去给他们两人放哨。

    赵文生挨坐到老婆弟弟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阿衍,你先要明白,她出这种事,不是谁都要愿意见到的,她本人更不愿意。”

    “我知道,我没有怨她,也绝不会去怨她。我只是担心——”两手撑在紧皱的额眉上,久久,含在咽喉里的话没有能吐出来。

    生了这种事,纵使其他人都可以在意,但是,对当事人来说,那绝对是一辈子的阴影。

    赵文生的手在他背上拍了两拍,缓声说:“没有给她做那方面的检查,是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她哥,打算在她醒来后问她自己,如果有必要再做。”

    病房里

    白露拧了条温热的毛巾,被仍睡着的蔓蔓擦了擦脸。在接到消息后,她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待命。她嫂子云姐和她说了,这种事情,当事人醒来后,最好是有熟悉的女性朋友在场。

    出事的是她看重的未来小姑,不是外人。她这就急匆匆赶来了。

    手里握着毛巾,看到床边搬张椅子守着的君爷冷冷气气的模样儿,她不禁来了句:“我告诉你,6君,蔓蔓这回醒来,你不能拿你这把冷面孔对着她了,好歹安慰她两句。”

    “不可能。”君爷斩钉截铁。

    “什么叫不可能?”杏眼一圆,白露来了几分气几分恼,“你当哥的,妹妹出了事,你不心疼吗?”

    心疼,岂止是心疼,是疼到都麻木不仁了。

    所以在别人看到他妹妹身上衣服的刹那表示震惊时,只有他,早在路上,不停地在脑海里演练过各种最可怕的情况。比如被抛尸,刚好去到那看到被强,种种等等。只因他是她哥,他必须给她做最坏的打算,而她无论出什么状况,她都是他妹,谁都不能护住她时,他所代表的她的娘家,就得护她最大的周全。

    手指揉了下眉心,冷声里有丝疲惫:“这事你不要插手。”

    听闻这句,白露心头一打颤,瞪着他:“你不会真是还想对她提起这事?”

    君爷侧着脸没有说话。

    默声代表了答案。

    “她都这样了,你去提它,去揭开她伤疤,刺痛她,你究竟想怎样?”白露迭声,情绪都激动了起来,“我们该要做的是,让她忘掉,谁都不要去提起它。”

    “怎么可能忘掉?”未想,旁,再插进来一句冰凉的现实的话。

    道出残酷现实的话的人是姚爷。

    “她不可能忘得掉的。6君和我都很清楚,生这种事的人,谁都忘不掉的。”

    白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立着的都是一样的态度,嘭,甩了毛巾进脸盆,坐到凳上:“有没有你们这样现实的?不现实又不会死。”

    “你不是不知道,6家人从来看的都是现实。她是6家人,一样逃不过。”君爷冷冷道出。

    白露已经被他气到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了。

    病床上的人,这时候微动了下眼皮。

    “囡囡?”几个人同时警觉,靠近到床头。

    感觉到一只手,这只手近来她已是很熟悉,这种在生漠中带了点温柔的手,是她哥的手,现在,她哥的手指正慢慢地帮她舒展着眉头。她睁了眼,先是半睁,看到了围过来站在她头顶的一大帮人,包括后面冲进来挤进来紧张看着她的老公。

    缓慢地扫视了一圈,该看到的,似乎都看到了,独缺一个紧要的。

    于是,唇里面吐出:“我爸呢?”

    这个爸,指的当然是温爸而不是6爸。

    她的这第一句问可以说是把所有人都问懵了。

    每个人,在之前想的都是,她醒来会问自己怎样,然后,他们又该怎么答。结果不是,她先想到的是温世轩怎样。

    出乎意料,其实又在意料当中。

    知道温世轩和君爷水火不容的人,都紧张地担心起了君爷的反应,在等君爷的答。

    白露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君爷敢一句出言不逊,她今天这个未来嫂子豁出去了,顶未来小姑。

    可事实证明,君爷的高深莫测又出乎了众人所想。

    抹在妹妹眉心的那只手,是梳理到了她微蹙的眉梢,冷声低下来,不见有半点怒气的痕迹,相反,挺是柔和的:“你问他?来现场的只有一辆救护车,哥知道你肯定担心他,把救护车让给他,所以他是被送去其它医院了。哥帮你问过了,他没有事,观察一两天可以出院了。”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想起当时的现场,的确,温世轩是被先抬上了唯一的那辆救护车离开的。原先以为这只是君爷的一时念起,未想,是君爷早有的安排。

    君爷这安排,足以让人如坠云雾,道行——高。

    谁都猜不到君爷此刻说的这席话,是真是假。

    “哥?”最诧异的要属蔓蔓了,睁大的月牙儿眼,足以吞下君爷那张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脸。

    “怎么这种表情?”冰凉的指头,滑过她微蹙的嘴角,上面残留被打的淤青,令他眸中一冷,却极好地掩盖住了,他嘴角浮浅的酒窝,甚至带了些微笑的样子,只是令人匪夷所思彻底,“他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哥感谢他都来不及。”

    她哥转性了?

    终于知道她养父的好了?

    不止蔓蔓一个吃惊,其他人都愕然到微张了口,齐黙。站在君爷背后的姚爷,紧接是长眉一缩,拧成个疙瘩。

    “这——”既然她哥都这么说了,蔓蔓抓不到破绽,有点痛的嘴角动一动,道,“谢谢你。”

    “谢我?”冷眉一扬。

    “不,我是说,我代他谢谢你。”蔓蔓急忙改了口。

    她哥最在意她和他说个谢字。对他来说,这叫做刻意的生疏。

    “好了。”瞧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似乎真怕他化成一只老虎把温世轩吃了,冷唇含在喉咙里一声冷笑,“他安全了,他的事你不用操心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问她?

    问她什么?

    只见顶上一双双眼眸,闪的是各种各样的神色。

    “大舅子。”蒋衍铁了心的,青着脸,要求君爷一句话对他老婆都不要再问了。

    反正他这个老公,会对老婆更加疼爱,会一辈子去安抚她曾经的痛。

    “都说了,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插手!”君爷厉然的冷气,散到蠢蠢欲动的四周。

    而眼看老公像是要和她哥吵起来,蔓蔓忙挡在了中间:“有什么事你问吧。”

    她真不怕被人问。她蔓蔓,从来没有做亏心事,何必怕被人审问,纵使那人是她哥。

    除了两爷外,一张张脸绷紧。

    “我问你。”君爷转回的脸,对准妹妹一双明亮的眼睛,审视着,不容放过半点痕迹,“告诉我,他对你都做过了什么?”

    他?

    江晖?

    蔓蔓周身紧了起来,脸色迅地褪色,但贝齿咬得紧紧的,字句也吐得很坚决:“他撕了我衣服,想对我动粗。而且想追杀我和我爸。”

    清澈明亮的月牙儿眼里,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众人面对她如此的坦白,反倒都被她惊住了。只因很少有女人,能做到她这样遇事后坦然相对的。

    蔓蔓没有多想,这种事她认为根本不需要多想,对这种混蛋,就得他的罪行揭出来,至于女人需要避嫌之类的观点不会存在她脑海里,因为,她还需要为其她女性同胞着想。这种事不揭这种混蛋,让这种混蛋继续逍遥法外危害其她女性怎么办。

    “抓到他了吗?”月牙儿眼瞪住。

    恨,凶悍,一无保留。

    让人难以想象这是软绵绵的如一团棉花的声色。

    “还有,他开车撞死了舒雅,把车子从舒雅身上碾过,是故意杀人!”她不是同情遭受死难的廖舒雅,廖舒雅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不代表,就能放过那条渣犯下的任何一条罪。

    四周的人,听到她这连串的一席话,都挺默的,是惊,是讶,是一种深思的敬服。

    他们都小看她了。

    深思,在微紧的冷眉里面形成漩涡,他的手抹过了她的下颌,眼皮有些黯然地垂落,声音有点冷:“告诉哥,你哭过了吗?”

    她睁开的眼是红的,眼皮有点肿,一看,就知道有哭过有流过泪。

    他不喜欢她在家人面前假装坚强。他希望她在家人怀里放声大哭,痛哭自己遭受的可怕遭遇。

    她是流过泪,但不是因自己的遭遇,而是因为感动,感动她爸,时时刻刻惦记她,在第一时间就现了她出了事,以那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单枪匹马来救她。

    所以,她哥要她哭的要求她办不到。

    摇摇头:“我这不是哭过,是因为沙子进了眼眶里。”

    她这一句话,顿然令本来有点融化的冰颜瞬刻重结了一层冰。

    “好。”缓缓吐出这个字后,他起身,告诉白露,“你在这里照顾她。”

    众人让开位子,让他走了出去。

    姚爷神色不清,也跟了他出去。

    出到病房回头,回到办公室,果断一拳就砸在了办公桌上。桌上的相架笔筒齐声掉落。

    姚爷急忙在后面锁上门,以免外面的人听见乱猜疑,然后走上前,去帮他捡起那个落地摔开了玻璃片的相架,一边小心把相架里的相片抽出来一边说:“你这是生什么气?她比你想象中坚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是该高兴。

    可他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好事都被那个男人占了。

    第一个现她出事的是那个男人,去救她水深火热的是那个男人,他都可以想象,她把那个男人当成天神看。

    但最亲的是他们6家人,不是那个男人。

    想到那个男人就此可以指责嘲笑他们6家无作为,他这心里头就烧了把火。不然,他怎么会让人赶紧先把那男人送到医院,免得给对方再有了借口。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安排第一个察觉她有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是他做的哪点对她不够吗?

    她都能感觉到他有危险给他护身符,可他却完全感觉不出来她出事。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多恨天,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安排?

    她是他们6家人,而那个男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不公平,这不合理。

    “6君。”姚爷深紧的眉宇再三提醒他不要钻牛角尖,“这只是巧合。”

    “这可能是巧合吗?!”他背过身,愤怒得不能自已,因为他想骗自己都没法骗自己,一切的迹象,一切所有证人的口供,都无一表示出了——她和那个男人的情感,比他们家来得深。

    对此,姚爷不得在他头上泼了把冷水:“她和他毕竟有二十多年的感情,你说能断就断吗?她回来我们身边不过才几个月!”

    时间,时间无一是最残酷的。

    几个月和二十几年相比,谁胜谁输一目了然。

    他不该如此急躁的,他该在她面前掩饰得更好,但是,之前,因为她回来,似乎是真的融入到他们家里面了,光是看她给6老头送的泥人,看她给他送护身符,令他都几乎快忘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可事实,几个月和二十几年一比,仍是输得一塌糊涂。

    见他安静了下来,姚爷才敢和他继续说起正事:“我刚接到刘秘书的人打来的电话,称在美国的江家得知江晖出事后,第一时间是去找了廖明。”

    江家找廖明,意图很明显,是想保江晖的命。

    中国不像美国,保全了死刑,而且对故意杀人的罪犯,处以死刑是绝不手软。

    江晖所犯的绑架罪,还不至于令他一定被判死刑,但是他撞死廖舒雅已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因为他是把车轮再次故意压过廖舒雅的身体,是可构成故意杀人罪以罪大恶极的犯人立马处以死刑的。

    这些,江家都是在和最优秀的国内律师沟通后确定的属实情况。

    要保江晖的命,只要保住了江晖的命,哪怕江晖被判无期徒刑,他们江家之后都有办法在事情风波过后把江晖通过各种办法救出来。

    根据律师的提点,保江晖的命只剩最后一条路走,也是最有可行的一条路走,去贿赂温家人,让他们以被害者家属的身份为江晖求情,只要打出江晖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误杀,得以让法官轻判。

    因而廖明得知女儿死讯时,不是公安机关通知的,而是江家的一通越洋电话。

    江家的这通电话,由疼爱孙子的江家奶奶亲自打来,对廖明说的那番话,自称是肺腑深情,没有半点谎言。

    接到江家奶奶电话的廖明,听对方是肺腑深情之说,已是提了十二分精神。

    果然,接下来,江奶奶先是说起了江晖对他们廖家和廖舒雅是有多好,之前她这个孙子已经打过电话来求问过家里人意见,想求娶廖舒雅。

    求亲?女儿有望嫁进了豪门?

    廖明的脸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地通红:“这个是我们家舒雅的福气。”

    哪知道江奶奶接下来一个转折,说,他家江晖是想娶,但是他们舒雅没有这个福气。

    廖明本还想,难道是因为江晖本来有未婚妻了,如果是这样,倒是他本来有猜想过的事情,打击不算大。

    结果,在江奶奶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哭诉中,说的并不是这回事,而是他女儿,被车撞死了。

    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死了?!

    廖明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变成一片空白时,江奶奶不失时机给他进行了洗脑。

    很快的,女儿的死,通过江家的解释,说起来,是他女儿的不幸,造成了他这个爸反而能因祸得福。

    比如,江家愿意,让江晖娶已死的廖舒雅,让她作为江家的媳妇进入江家的墓地,将来可以和江晖合葬。

    比如,江家愿意,给廖家温家无限的赔偿金,这些丰裕的资金,他廖明想怎么挥霍都可以。

    再比如,廖明不是失去了女儿吗?但不要紧,只要廖明想,他们江家可以给廖明搞出一个女儿甚至是一个儿子,只要廖明有男人的能力。

    哪怕廖明他不喜欢现在的老婆给他生,他们江家可以提供无数年轻美女给他挑。

    江家的话,是捧得廖明仙仙欲飘,美好的蓝图正在他面前展开灿烂开花。

    他是个实际的冷血的生意人,不然怎么能榨取老百姓的钱和钻政策的空子成为暴户。

    仔细点想,怎么想,江家的话都是对的。

    死了女儿,与江家硬拼有什么好处?

    硬是把江家的人弄死了,就不怕江家来报复?

    这点江奶奶也在电话里有所恫吓了。

    收了江家的好处,把女儿厚葬了,这才是王道。

    况且有了江家把柄,他以后不就能把江家制得死死的。不过他没有一口先答应了江奶奶,而是先说要和老婆商量。

    刚好这边江家的电话一挂,老婆温凤姊哭爹喊娘的电话打进来了,让他赶紧到医院来。

【161】杨老太揭开的谜底

    病房里,白露拉上了门。舒榒駑襻

    只有老公了。

    蔓蔓坐起来,看老公像是若无其事地走到床头的桌边给她倒水。

    “阿衍。”

    “嗯?”

    水杯递到她面前,眼睛看着她,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白露带来的衣物,看起来真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

    低头,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杯子,现拿不动。

    讶异时仰起头,他的影子忽然罩住了她,浑厚的气息把她纤细的鼻息全卷了进去,吻,来得自然并不突然。

    轻轻地辗转她的唇,没有攻城略地,只是温柔小心地包裹着,像是十分害怕会碰坏了她似的。

    被老公吻着,这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她的月牙儿眼轻轻眨了眨,等着,这个漫长的并有些不同的吻缓缓地结束。

    他结实的双臂,就此在她身上搂着,很用力,用力到要嵌入她骨头似的。

    “蔓蔓,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现你出事该多好。”

    他是她老公,却仍比不上她养父。

    她养父不需要任何人告诉,都能察觉到她危险。

    而他什么都不能办到,直到她出事。

    他曾经立志想当她心目中第一位的人,现在想来,这条路似乎还很漫长,远远不及温世轩的这种心灵感应。

    他焦虑,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想,若下次她养父都不在的话,她出什么事,他什么都来不及。

    “阿衍,你先坐下。”蔓蔓小媳妇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好像个小老师。

    蒋衍同志坐下来,但不忘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道:“你可以哭的。”

    和她哥说一样的话,好像她有多懦弱似的。

    不过,她确实当时是挺害怕的。如果那个混蛋真是对她动手,她在地下化成鬼都要回来讨这个混蛋的命。

    一只指头在老公结实的胸膛上戳了下:“你和我哥一样傻,我怎么可能哭呢?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那你为什么哭过了?”

    “沙子进了眼睛。”

    “你骗谁呢?”粗糙的手指,在她秀挺的鼻梁侧捏捏,唬着,“我又不是你哥会妒忌你养父。”

    看着瞒不住,蔓蔓坦白了:“你们别妒忌我爸。他这是小时候被我吓出来的毛病。我哭,是因为觉得他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我操心为我辛苦,我感到心酸难受。”

    前因后果他都听进去了,英气的眉便是皱的很深:“你说你不止一次出这样的事?”

    “上次我差点被车撞了,还不是我哥救我的,你忘了?”

    这个他当然知道,不就杨乐儿,现在这个祸根已经死了。

    “可你说你小时候?”

    杨乐儿如果找得到她,早就对她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不知道,我小时候多灾多难。”秀气的月儿眉蹙会儿松会儿,回顾,“小时候小学时差点生车祸,后来和同学在江边玩落水,自小到大,我身边去世的同学不少。比如,有个被电击死去的,有个替我被车撞死的,有个和我一块溺水的,还有一块生病烧的。我爸功德无量,每次都能帮我化险为夷。不过我长大了,他年纪大了,本就不该再操心这样的事。”

    蔓蔓想着这些,是想,或许等自己生完孩子,该向弟弟学点跆拳道,做防身用。

    不管怎么说,让父亲操心是不对的。

    她说了这么多,可老公一声不吭的。

    秀眉弯弯:“阿衍?你想什么呢?今天的这件事,与我以前的事情又没有关系。”

    英眉,扬了半截,手在她空空的脖子上滑过,什么话仍是都没有说。

    是他心里直觉也好,只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事后杜宇和他说了,说江晖绑架她与她经营的饭馆生意有关。但是,以江晖庞大的家族财力,与她在生意上较劲是一回事,但有必要把她脖子上挂的玉佩给摘了吗?

    在听老婆说了这么多后,更觉得生的这些事,好像都冥冥之中有什么关联。

    同样的疑问,在白露把蔓蔓衣服上现的红绳送到君爷的办公室里,在众人的眼前浮现。

    “在她身上现的?”

    “是,被汗粘在衣服里面,没有掉,我给她擦身换衣服时现的。”白露说。

    掌心里的这条红绳,一看,就知道是系戴玉佩用的绳子。

    而且,这断了的线头,明显是被人用剪刀剪断的。

    “江晖拿这玉佩做什么?”捉摸下巴颌的姚爷,老半天都觉得这事太奇怪。

    因他是知道,蔓蔓没有把那块真仙桃玉佩戴在身上,她脖子上挂的是君爷给戴的那块仿品,都是玉,但绝不是上层玉,在上流社会游走有一定鉴赏能力的江晖不可能分辨不出。

    “他拿走,只能证明他对这块玉感兴趣。不是玉质,就是造型。或许他本人都在哪里见过。”一系列的推断,轻松在君爷的口里吐出,冰眸一闪,连再去审问这个人渣都不用。

    “我记得你之前调查过杨修在美国的情况。”琢磨到这里的姚爷,柳梢一挑,说,“你说过,杨修在美国修学时,曾在哪家人里借宿过,这家人,是姓范吧。”

    这家姓范的人,就是范慎原范淑霞的奶奶,娘家姓范,范慎原与范淑霞是姓温,温家人,但是来中国为隐去身份,便跟了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姓范。当时,君爷并没有调查到这些,更加不知范慎原与范淑霞是范奶奶的孙子孙女。只是在简单地查看了下杨修在这家人借宿的事情,似乎与杨家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杨修自己的行为,于是他未再深入追查。

    如果他再追查下去,或许可以查到,杨修与范奶奶及温家人都有牵扯,这一次温家资助温凤姊廖明投资天下第一饭庄的事,其中,有杨修的推波助澜在里面,为两边搭桥,属于功不可没。

    杨家与温家,有了牵扯,在于杨修。杨修本想借助温家生意人的力量,来振兴杨家,主要是想扩大自己在杨家的势力。

    然而,这事当然逃不过杨家老太的法眼。

    杨家老太,是个对自己有利都不会拒绝的人。温家愿意来投资杨家,她举双手欢迎。同理,如果温家的死对头来投资杨家,她照样举双手欢迎。

    所以呢,杨家与温家生意上有好朋友关系,与江家,关系一样匪浅。

    生意场上,是敌是友向来分不清的。

    至于这几家人,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赚钱的,做的是些什么勾当,君爷以内的6家人都没有兴趣去搀和,去探查。因为这些并不是他们的职责范畴。

    但现在,他们对这几家人之前的关系,产生了兴趣,就在于江晖把蔓蔓的玉佩给盗走了这一事上开始起了疑心。

    据6老头分析,杨老太那么感兴趣自己孙女这块玉佩,说起来,只是想挖点什么料来报复他们6家。

    万万可惜的是,光是看这块玉佩,杨老太想挖他们6家的秘密,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真不知道杨老太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

    那么,杨老太本人是怎么想的呢?

    那天,杨老太终于不辞辛苦到了美国,去见被自己用计陷害进了监狱的曾孙子杨修。

    两曾祖孙在一间特别的会议室里面会面。

    杨老太语重心长地对曾孙子述说起自己的用心良苦:“我让你在这里面呆几年,是为了避免你被那个老头给骗了。”

    “太奶奶,你说我被那个人给骗了,我是觉得你被其他人别有用心地利用了,你为什么执着那块玉佩呢?那块玉佩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块玉佩,哪怕它价值连城,就是一块玉佩而已。”一向不喜多言的杨修,像是在那天爆了,连声质问究竟想把杨家带往哪里的杨老太。

    杨老太被曾孙子逼急了,拍了桌子说:“你懂什么?那块玉佩是6家与姚家之间关系的一个证据。”

    “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而且你帮对方调查,能为我们杨家得到什么好处?”

    谁告诉杨老太的?这个6老头早已猜想过了。他以前的政敌?

    如果是政坛里面的人说的,伴随曾军长那批人落网,想滋事的人,都有了收敛,其实这件事本该结束了。失去了羽翼的杨老太,却没有放弃。这更能说明了,由始至终,杨老太对这块玉佩势在必得,里面的蹊跷,不止是6家姚家关系证据这么简单一件事。

    或许与杨老太合作的人想的是政治目的,而杨老太,肯定想的只是钱利的问题了。

    绕来绕去,圈子始终固定在,6家,姚家,杨家,温家。这么多年,有干系的人,都在这里面了,却始终没有能找到个突破口。

    如今,多出的这个江家,或许是个突破口了。

    杨老太与曾孙子都无法如实坦白的话,在美国去探江家奶奶时,却都如实告诉了。这是由于江家奶奶与杨老太不是普通的关系,而是外面人都鲜为人知的亲姐妹。

    杨老太娘家姓柳,一家五口人,现存在这世上与杨老太相依为命的娘家人,唯剩江奶奶这个最小的妹子了。但这对姐妹没有当着外面的人认亲,哪怕两姐妹现都嫁进了豪门里头,有着无限风光。

    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这对柳家姐妹自己清楚,都是因自己做的不光彩的事情。因着这两姐妹都是由小三变正室,迫害正妻,堂皇进豪门,掌控家政。若被外人知道,他们柳家的名声可以算是被她们姐妹败坏彻底了。

    杨老太来到江家,与自己的妹子关起门来说私己话。

    江家奶奶找到杨老太来,也不是为别的事,为自己孙子在国内遭到起诉,以及江晖让人连夜送来的这块玉佩。

    “大姐,你看看,可是这一块东西?”

    杨老太仔细一瞧,的确是自己寻找的六仙桃,但为了以防有假,问:“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就我家江晖,从那个6家千金的脖子上剪下来的一块东西。他也是看着眼熟,因为我有和他描述过这么一块东西,他印象挺深刻。”江家奶奶解释。

    “你怎么和他说了呢?”杨老太没说别的,先责怪自己妹子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和其他人说,这事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家里人。

    “我怎么不和他说?他是我最亲的孙子。”江家奶奶拍着胸脯为自己孙子保证,再说了,“我和他只说这块玉佩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并没有和他说起其它。说起来,还没有你对你曾孙子透露的多。”

    说到自己那被6老头唬得团团转的曾孙子杨修,杨老太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被她知道,这杨修早就在去6家家宴的时候看过蔓蔓戴的这块玉佩并且没有告诉她,她是不是更得气死那真是不得而知。

    “他长大了,现在懂得反了,想谋权篡权。”杨老太把家权握得紧紧的,懂得皇帝做一天都不能分权下去,不然自己指定的太子都有可能把自己杀了。

    江家奶奶一边听她埋怨自己又看走眼继承人,一边为自己欣慰:“还好我家江晖,就一毛病,爱沾花惹草,对我,却是很尊敬的,从不会想着篡权这种事。”

    “他被人骗了,还要指责起我?”杨老太有了这番比较后,更是义愤填膺地指骂那个被自己关进了牢狱里的曾孙子。

    “不过,他说的有一点,我也想不明白。”江家奶奶并没有伙同自己姐姐把杨修一棍子打死,同是疑问重重,只是因杨老太把事情都瞒得太死了,让人怎么都猜不到来由,“究竟,大姐,你要这块玉佩干嘛?你觉得真有价值去为了某些人去抢这样一块玉佩?”

    今玉佩掂在江家奶奶手心里。江家奶奶是以前没看过这块东西就算了,现在看到了,真觉得不值了起来。看除了外观造型特别以外,这东西似乎没有可取之处,连块古董都算不上。

    “我来说吧。”杨老太咳咳两声,是未想连自己亲妹子都质疑到自己的智商,“当年,我进入杨家之前,我家那老头还没有死,不是得把那个正妻先弄走吗?弄,是弄走了,可是后来,我家老头可被那女人给气死了。我猜来猜去,应是不知道被那女人给拿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我家老头气成这样。”

    “气成怎样?”江家奶奶追问。

    “这要说到,我那个曾孙子被6老头耍的团团转,我那天差点,老糊涂,也被耍了。6老头说,当年他在监狱里时,我家老头还帮了他一把。后我仔细寻找着一想,不对,完全不对。如果我没有记错,6老头进监狱那事儿,还是我家老头帮助他政敌把他搞进监狱里去的。说明,6老头压根不知道我家老头对他恨之入骨。”

    “你家老头对他恨之入骨,是由于政治上的对立关系吗?”江家奶奶越听是越感到蹊跷,如坠云雾,却又能感觉到一线明亮已在眼前。

    “我看不见得。6老头工作展的地方,与我家老头在的机关,完全是两条路子,不一样。”杨老太手拍着扶手,很肯定地说,“后来,我琢磨来琢磨去,总算给琢磨明白了。我家老头恨死6老头,正因为那个女人的事。”

    那个女人,说回了杨家老头的原配。

    “我记得大姐和其争老公的这个女人,是姓古吧。”江家奶奶回忆说。

    “是姓古,叫古沫。”对这个与自己像是争了一辈子的女人,杨老太自然是铭记在心,进棺材都没法忘记,“她手段恶劣,明知道抢不过我,就拿走了我老公最重要的东西,让我老公死之前死之后恐怕都是惦记着她。”

    “死之前?”

    杨老头死之前留了什么话?

    “我家老头死之前终于松开了点口风和我说,要提防那个女人回来,说那女人是吃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

    “是魔鬼没错。”杨老太恨恨的,愤慨地说,“你看,她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不也是两条魔鬼。”

    “她教出来的学生?”

    “她当教师的。6老头,姚老头当年都是她的学生。后来,6老头姚老头分别进了军政两个不同区域的单位,却能关系保持,好起来,都是这个女人在中间拉线。”

    “大姐,你说慢一点,你说的这些事与这块玉佩是什么关系?”

    “这块玉佩说是姚奶奶送给6家女儿的,但说起来,姚奶奶这个女人能出什么主意呢?这主意,还不是姚家那个老头子给出的。姚家老头自己不便出马,让自己老婆送东西,有可能是想转移人对这块玉佩的注意力。因为这姚家老头是个阴险至极的人,当年我家老头能弄倒6老头,却没法把姚老头弄进监狱。而6老头进了监狱里后,谁最后救了6老头,还不是姚老头吗?”

    姚家老头让自己老婆送这块玉佩给6家女儿,在打听的人听来说是一块象征两家永世结好的玉佩。而两家之所以结好,是由于古沫的关系。但事实上,以姚家与6家两家老头那么深的感情,需要拿一块玉佩来盟誓吗?

    没有必要。

    言外之意,即指向了这块玉佩其实是古沫送给两个学生的,要他们团结紧密。

    这个推断,是可以成立的。

    古沫自从离开杨家后,是像在人间蒸了一样。世界上哪一处都找不到古沫的身影。如果杨老太等人没有推断错误,这块玉佩,即是古沫留给世人的最后一样东西,记载了她最后的踪迹。

    因此,这块玉佩上究竟与古沫有什么关系,每每想到自己老头临死前的交代,让杨老太很是担心。

    之前,玉佩本是随6家女儿囡囡的失踪而消失,杨老太都没有完全放下这颗心。现在,玉佩重现江湖,她这夜夜都几乎是睡不好了。总觉得那个古沫在自己梦里都阴魂不散的。

    听是这样一番缘由,江家奶奶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索。毕竟,杨老太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姐姐了。她在江家能如鱼得水,杨老太暗地提供的帮助,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杨老太出什么事,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现在玉佩到我们手里了,大姐你看怎么办?”江家奶奶问。

    杨老太这把年纪了,仍是个谨慎的人,道:“先找工匠,上好的工匠与鉴定师,帮我们瞧瞧,这块玉佩本身有什么秘密。看是真是假。”

    这点不难办,江家奶奶一通电话,都能马上帮杨老太把这事办妥了。于是,和杨老太说起了自己孙子江晖判刑的问题。

    杨老太知道她去找温家人,就说:“你找对了。这温家人什么都不贪,就贪钱。你把钱砸进去,还看他们能不对你举手投降?”

    然而,她们万万是没有想到,这回温家人的反应,有点出乎了她们的意外。

    廖明赶到医院,自己女儿被车碾死后面目全非,躺在这家医院的停尸房里。公安机关让他们来认尸。

    除了温凤姊以外,其他在京能通知到的温家人都来了。

    望到被白布覆盖的廖舒雅,温浩雪第一个禁不住寒战,一口恶心,跑到了垃圾桶边吐了一遭。

    其她姐妹,包括汪芸芸,林佳静,温媛,都感觉像场梦。这前几天,还活灵活现的人,突然间就走进了地府与她们说再见了。而且,廖舒雅死的这个惨状,忒恐怖了些。就是在临床上见过很多死人的汪芸芸,都忍不住在看到廖舒雅白布下那张破碎不堪的头脸时,两手用力捂住嘴巴里的恶心。

    温媛周身打了个抖,就躲到角落里去了。

    林佳静站在原地呆。

    说死就死的人,死之前都一点招呼没有打,即使平日里对这人印象不怎样,但好歹是自己家姐妹,自小,都有关系,都一块玩耍过。

    现在,大家心里没有埋怨廖舒雅平日里种种哪里不好,而是都回想起了廖舒雅平日里种种的好,种种的,让人难舍难分。

    张秋燕抹起了眼泪花。温凤姊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许玉娥走到了角落里和小女儿挨一块,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是哀是怒。温凤妹没有来,说是怕金贵的小儿子来了见到会被吓到,死活不肯来。

    “我大哥呢?”温凤姊问。

    现在这时候,男人便是这个家的倚靠。温凤姊想起了老大哥温世轩。

    温世轩再不济,也是个男人。

    “大舅他在急诊室包扎手。”林佳静说。

    她是接听到温世轩受伤送医的消息跑到这家医院的,然后刚好得知廖舒雅同被运到这里来。

    听这么说,张秋燕推下温凤姊:“大伯既然受伤了,你不是通知你老公来处理了吗?”

    “他在电话里说要来。”温凤姊愁眉苦脸的。

    如今,她是觉得与自己老公隔了层膜。廖明上了北京后,见到了家乡都没法与京城比的种种后,自然是变了个样。她甚至怀疑起老公对自己不闻不问,不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而是老公在外面找有女人了。

    现在,她与廖明唯一的宝贝女儿死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果然,廖明匆匆赶到后,让她这事什么都不用管,他已经都打点好了。

    这一说法,令温家所有在场的人皆大吃一惊。

    “大姑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秋燕质问。因为廖明的口气,让人感觉是想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了了之。

    可是,大家刚是听到公安机关人员的讲述,说是一场故意杀人案,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而纵使是交通肇事案件,司机把人碾成这幅惨状死,家属也不该是这样宽容的表态。

    “她是你女儿啊!”温凤姊一口气叫了出来,难不成自己老公真在外头找了女人,所以不在乎与她的这个女儿了。

    “那你想怎么样?”廖明火,“我是为我们自己考虑。人家已经提出丰厚的赔偿金和葬仪费,愿意替舒雅给我们养老。”

    “大姑丈。”林佳静走了出来说话。

    平常在公众场合安安静静几乎默不作声的她,突然出来开口,是让所有人都一亮。

    “大姑丈,你这话不对。”林佳静道,“按照公安机关的说法,对方是故意杀人,是想制舒雅姐为死地,是没法用钱做补偿的。”

    “没法用钱做补偿那用什么做补偿?”

    “命。”

    林佳静一个字吐出来,极是冷酷,同是极其合理。

    所有人看着她,突然觉得不认识她这个人。

    说起来,蔓蔓在所有温家姐妹中只喜爱这个妹子,现在看来,这个妹子与蔓蔓,是有几分相像。

    如果蔓蔓在这里,众人可以想象,蔓蔓的答案,定是与林佳静的一模一样。

    林佳静的身影,与蔓蔓的身影,像是有些重叠在一块儿。

    这,却是让在蔓蔓面前败阵的廖明,恼怒万般:“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懂什么?命,也都是用钱买来的。”

    “如果杀一个人,能用钱来填命,那这世界上不是乱套了吗?大姑丈,你也是念过几年书的人,你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逍遥法外,就不怕到了某一天,他们反过来把你也给杀了。”

    林佳静这话,是把江家奶奶内心里下一步的打算,都给说出来了。想除掉祸根,避免后患无穷,当然最后势必是要杀人灭口。以江家的财力以及逃逸在国外,有什么办不到的。

    廖明眼睛睁着,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到怎么答。

    温凤姊这会儿是吃了定心丸,决定了,她想的倒不是林佳静说的理由,而是对方只找她老公,必然是私底下给了她老公无数好处,包括给她老公找女人。因而,这样的条件,她温凤姊万万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想好了。不可能饶恕这个杀人犯。”温凤姊说,走去向公安机关人员表态。

    廖明大声惊叫,追上去拦截她。她这一说的话,江家保证给他的东西,可是要全打了水漂。

    “不行,我是舒雅的爸,这事只能由我决定!”

    “你这被狗吃了良心的,你女儿被人杀死,你居然为杀人凶犯求情?!你说,是不是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说给你在外面找女人给你生儿子?”

    眼观四周聚起来的观众都在听,廖明的一张脸涨得如猪肝色,恼怒极,开始拿巴掌打老婆:“你胡说什么?你这个疯婆子,你想害自己别想把我也给害了!”

    “我就是傻了,我就是疯了,我就是见不得我女儿一个人在地府里面受苦,有本事,我们三个人一块死。”甩着头说这话的温凤姊,已经万念俱灰了,想着自己嫁了人后跟随这个男人受了那么多的苦,因娘家被这男人歧视,在这男人面前任劳任怨,为这个男人赚钱拉投资,却最后和女儿一块落到这样下场。

    “要死,你和她去死,我是绝不会想和你们娘俩一块死的!”听说老婆要拉自己一块死的廖明,害怕起来,双手将来抓自己的老婆用力一推。

    温凤姊一个踉跄,摔了个四脚朝天。

    刚在急诊室包扎完手臂的温世轩,走过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

    看着廖明一巴掌,还要打向坐在地上的温凤姊,温世轩急冲过来,挡在自己大妹子面前,一双眼瞪得像铜铃大:“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你打的是我妹子!你敢打我妹子,我打你!”

    坐起来的温凤姊,在听到老大哥这句话时,忽然间眼眶一热。自己嫌弃了多久的大哥,到最后,却不忘来保护她。

    张秋燕等人,这时也都走了上前,齐齐挡在廖明面前,和温世轩站成一排阵线:“你滚。我们舒雅没有你这样的爸。”

    这样的结果,是廖明自己都想不到的。这些温家人,不是最喜欢钱吗?难道是认为这钱分的不够多?如果是这样,他可以回去和江家再商量。这样一琢磨,廖明先罢了手,悻悻地走了。

    这事传到君爷那里时,君爷正在病房里,和一个眼科医生给自己妹妹检查眼睛。

    蔓蔓那双黑框大眼镜在这次事件中终于给弄丢了,想重新配一双眼镜。但是君爷肯定是不想让她再戴眼镜的,因此让个眼科医生再来看看。

    “6科,我的意见是,还是让她戴上眼镜。”被病人做完初步检查的眼科医生说。

    “为什么?上回你们那里也给她检查过。你们说她眼睛视力是没有问题的。”

    “是,可是上回我们也说过,她的视力与精神方面有关系。如果配一双眼镜能暂时解决这个问题,没有理由不给她配。而且戴眼镜对她来说,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眼睛。”

    君爷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紧抿刚毅的嘴角充分表态出:他不愿意她再戴眼镜。

    这事,是摘掉她眼镜的契机,他不会放过。

    蔓蔓垂下脸,十指交叉在一起,能感觉到她哥的压力迎面扑来。

    “6科,我这是实话实说。”眼科医生站在他们兄妹两人中间,都窘迫了,“你看看她,她是连一米远距离的东西都看不清,这样出去是很危险的。”

    “我曾经说过,如果她看不见,我和欢儿可以当她的眼睛。”

    他的这句话,让她心口漏跳了一拍。

    她当然不愿意麻烦任何人,抬起头:“戴副眼镜又不麻烦。”

    “可你要明白,你再配的这双眼镜,可就不是他送的了。”

    她哥那双锋利的像刀的眼眸,直插到她心窝口深处。

    她想避开直视,却办不到。

    “囡囡,让哥和欢儿代替他成为你的眼睛,有这么难吗?”

    一寸,一寸,把他驱逐出她心里的领土。

    她紧皱着眉,手在被子上抓了一小团在掌心里。

    “就这样。”冷声命令下来,是不容辩驳的。

    眼科医生爱莫能助地向立在旁边的姚爷使一个眼色。姚爷本是不想君爷把这事做得太绝,但是,君爷的决意是出了他的想象。

    姚子业能做的也有限。这毕竟是6家里自己的事情。

    蔓蔓下床,走去卫生间洗脸冷静。她刚把脚沾地,她哥的手已伸了过来。

    “看不见,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

    他故意的?

    她相信他绝对是故意的。

    又气又恼,是恼得想要吐血地白了他一眼,躲开他的手:“不用。”

    说完,气哼哼冲进了卫生间。

    6欢站在后头扒脑袋伤脑筋。

    他哥刚才那话,可是把他都给拉进和他姐这场战争里面了。

    刘秘书走了进来说到温家人与廖明之间的争吵。蔓蔓躲在卫生间里,只有一门之隔,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她哥冷冷一声,是觉得可笑之极:“小心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他们是想反随时都能反的人,这场官司不能指望那伙子温家人。我们自己把自己的事办好。”

    自己把自己的事办好,意味是,不管温家人什么决定,他们6家人只有一个念头:让江晖这条渣上断头台。

【162】姚奶奶

    廖明回去与江家奶奶一说。舒榒駑襻

    江家奶奶没想这些人居然信口开河,对她之前报的高额赔偿金嫌不够,要继续敲诈,报的数额巨大,显出了其贪得无厌的本性。

    这样的条件,江家奶奶怎么可能答应。

    谈判到最终,江家奶奶不忘放了狠话:行吧。反正我孙子死了的话,你们看着办。

    结果,廖明还没想好怎么和两方面人马协商。

    这边,因江晖这事属于重大案件性质,从侦查,到起诉,开庭,期间时长特别短,中间有谁在操作不好说。

    短短一个半月,判决下来了,一审结果,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江晖嗷嗷叫的外国国籍,未能给他带来任何减免罪行的可能。

    江家本来对这事,还未有那么高的警惕性,确实和江晖自己一样,以为美国方面会为他们在中国说好话。

    现在一审下来后,江家这才急了,急着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然最高人民法院直接书面审理下来,支持原判。二审等于终审。

    江晖在短短的一个半月后,在他自己和江家都还不明不白的时候,上了断头台。

    在这段风波的期间里,蔓蔓一直在家闭门不出。

    今天,她和6夫人实验出了一道新品,叫做“万帆展鹏”。

    明天,6欢要去上大学了。

    这道菜,是恭喜弟弟入学的。

    到了下午,蔓蔓算是第一次单独陪母亲出门,母女俩人去了菜市场。

    一路,6夫人紧紧攥着她的手没有放。上回那件绑架案,给6夫人的刺激太大了,到现在,每次回想起都心有余悸。

    “妈。”蔓蔓轻轻握回6夫人的手,“我在这,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你上回不就丢了一回?”6夫人不管,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有时候,蔓蔓会觉得弟弟欢儿的性子,有点遗传自6夫人,一样有时候是挺爱耍宝的。所以,他们三兄妹里,最像6夫人的,其实要属欢儿而不是她这个女儿。

    她和她哥的犟脾气,也不是传自6司令,而是直接继承了6老头。

    这么多个6家子孙里面,6老头最爱长孙君爷,祖孙两人脾气像,应该是最大的原因。

    母女俩出来,不像在家里,而6夫人走出家门后,呼吸下傍晚的新鲜空气,自然而然地话语多了,一反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性子。

    “你爷爷和你哥像,和你也像。”6夫人对说起公公来并不避讳,可以看出她和自己公公的感情,平日里都是很好,颇得公公的欢心,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论老人家,“你爷爷那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爸曾对我说,为此,你爷爷吃过不少后悔药。比如,你爷爷本来可以不进监狱的,但是,脾气硬,不领情,得罪了上头本想给他开罪的领导。这事,让他相当后悔。”

    她知道,6老头的后悔不是由于自己受罪,是受自己牵连使得众子孙受罪。

    “你哥的脾气,比起你爷爷是有过之无不及,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说到这个大儿子,6夫人既骄傲又头疼。

    君爷认定的东西,想让君爷改变,是绝不可能的。

    又比如,非要她去掉眼镜。

    现在,她平常还好,平常走路,拿东西,平平静静,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视力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只要周围有点特别的动静,仍会刺激到了她脑中某条奇怪的神经,会有暂时的盲视。

    她在后期同意了她哥对她采取这种强制性的特别疗法,一方面,大概是心里面,对开车的愿望特别痒痒。

    想,以后6欢上大学了,家里男人,大大小小平日里都不在家了。有什么事,自己会开车,送自己妈出门都容易。像蒋梅,自己开辆车,做什么都方便。

    “说起来,赵大夫和阿衍的二姐,婚后都一个多月了,有没有想过要小孩?”

    赵文生是赵家独苗,是肯定要孩子的。赵夫人也在期盼自己未来的孙子早点出世,但这事,倒不是蒋梅想违抗婆婆的意思,是按照赵文生的说法急不得。

    有个医学家的家庭,似乎就这点和寻常人家要不同一些

    蒋梅当初生完孩子后,没有做结扎,用的是宫内放节育环。把节育环取出来后,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生息,再受孕比较合适。

    这些都是赵文生的意思,医学家提倡优生优育。

    听到蔓蔓这些从蒋梅自己口里吐出再转述过来的话,6夫人挺无奈地撇一撇眉:“希望你哥将来别学你赵大哥。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抱孩子。”

    现在医学手段达,四十几岁都还能生。蔓蔓相信她哥一点都不担心年岁的问题,只是可惜了6夫人抱孙心切。

    “嗯,还是你和阿衍稳当,结婚后,马上就有孩子。”6夫人夸奖女儿女婿贴心,比自己儿子不知好多少倍。

    蔓蔓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妈,哥他不喜欢小孩子吗?”

    君爷不担心结婚晚影响生孩子,似乎,也可以表现为不喜欢小孩。仅看他对人见人爱的小东子都一副冷面孔,就可以知道,这只冷面阎罗,其实对小孩子似乎真不大感冒。

    “你哥,他小时候照顾欢儿,已经习惯了,可能觉得养小孩没有新鲜感了吧。他又是在医院里见过了太多的小孩。”6夫人边说,对于女儿提起的这点边是挺忧愁的。

    “我哥又不是儿科医生。”蔓蔓对于君爷见过太多小孩这点提出质疑。

    “你哥见过的小孩子,应该不比你赵大哥少,见的孩子数目应该可以比得上幼儿园园长了。”别瞧6夫人平日里大门不迈,但是说起自己的儿子女儿,那真叫观察入微的妈,了如指掌,“你哥经常要出诊,处理疑难杂症,小孩子的疑难杂症最多。按你哥的说法,治病要趁早。”

    君爷给小孩子治病如此尽心,又好像对小孩子挺有爱心的,蔓蔓被弄得糊涂了。

    “你哥嫌小孩子吵。如果哪个小孩敢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鞭子伺候。你弟弟欢儿,小时候没有少挨过被你哥打屁股。”6夫人面对大儿子对小儿子的“恶行”,振振有词。

    俨然,小时候6欢挨的家长的鞭子式爱的教育,都是来自于君爷,6司令6夫人都没有能插上手呢。

    蔓蔓听到这,有些目瞪口呆了。

    原来,那时候,君爷对小东子说的“不听话的小孩子就该打屁屁”,绝对不是莫须有的恫吓,是付诸于行动中的,而且当其冲,她弟弟已经受过教训了。怪不得她弟弟怕她哥怕成这样。

    “我哥打小孩,就不怕把小孩子打坏了?”蔓蔓挑起眉,点出她哥简直是个土霸王,没有见过血的。

    “你哥怎么会怕打坏小孩子?”6夫人对女儿这话是噗嗤一笑,忍俊不禁,“你忘了你哥是医生。”

    她哥哪是个救死扶伤的天使,根本是个爱欺负小孩子和她的魔鬼。

    “不过,上回你哥是说过,如果下次你出门,再忘了带手机,他会预备拿条锁链把手机拴到你脖子上。”6夫人自动省略掉了君爷有想打妹妹屁股的冲动一事,因为不雅,好歹蔓蔓是两个孩子的准妈妈了。

    纵使6夫人不说,蔓蔓都能猜到她哥的“邪恶”心思,哼哼:“幸好,我不是在他底下长大,不然小时候,不得和欢儿一样被他欺负死了。”

    6夫人忙干哑地笑两声:“囡囡,你和欢儿不同。欢儿是男孩,你是女孩。”

    要君爷怜香惜玉,除非天塌了。

    君爷对自己未婚妻白露的要求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压根不把未婚妻当柔弱的女人看。

    蔓蔓总觉得,她的未来嫂子,被她哥压得那叫一个惨。她哥是在营造一个帝国,底下,都是他的臣民,名字简单富有气势,她都帮她哥取好名字了,叫做君爷的帝国。

    君爷铁蹄踏遍千山万水,战无不胜。

    对这点,6夫人不敢苟同。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在自己女儿面前,已经败过不止一次了。

    母女俩这回去的菜市场比较远,为的物色一些特别的调料品,这个要去到特定的农贸市场才有。

    在农贸市场门口,两人遇到了来碰头的范慎原。

    “妈,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范经理。”蔓蔓介绍。

    6夫人点点头,因为不知道范慎原是温家人,对范慎原并不排斥。

    范慎原对6夫人也挺客气的,因为是知道这个女人在幕后帮了他们不少忙。

    6夫人观察了范慎原会儿,对蔓蔓说:“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熟?”

    连自己母亲都说范慎原有点面熟,蔓蔓知道,这种感觉,已经是所有人都有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范慎原和范淑霞是双胞胎,这个她知道,但是,这对双胞胎长得还像某人。蔓蔓却一时捉摸不到来路。

    三人进到农贸市场,挨家地问询查看一些少有的调料品,例如国外的一些香料。

    边走,因近期蔓蔓是在家都没能来饭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面,范慎原需要把近期饭馆的情况告诉给蔓蔓。

    【画饼充饥】,一直经营顺利,在天下第一饭庄业务日益萎缩之后,整个商业区,没有一家饮食店能和【画饼充饥】抗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慎原趁热打铁,打起了在城里开分店并扩展到全国办连锁店的计划。并且,在没能来得及与蔓蔓商议下,和温世轩、杜宇及谭母协商后,先,京城里两家同城连锁店已经在近期开业,初看一周的业绩均是不凡。

    蔓蔓边听边点头:论经营手段,范慎原是一流的,不需要让她操心。

    但随着业务的展开,她有必要考虑起当初杜宇提醒她的东西,比如范慎原最后,会不会全部蚕食了他们的股份,把她赶出去但不要紧,主要是她爸。至于她的制胜法宝自己的厨艺,范慎原可以不需要赶走他们父女,但可以把他们沦为饭馆的技术人员。

    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她有这方面顾虑并不奇怪。

    “范经理。”感觉范慎原是个有情感的生意人,不比其他冷漠的老板,蔓蔓说,“你知道我的股份,其实都是我爸做名的,我爸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相信范经理你到现在一定能了解。我爸他绝对是个至情的人,天下少有的有情汉子。你对他好,他可以对你十倍好。”

    早已听出她言外之意的范慎原,微然一笑,笑中带了丝感慨:“蔓蔓姐,你我相处到现在,你都还不了解我吗?”

    “范经理?”

    “我当温叔为真正的叔伯敬重,事实上,我甚至把温叔当爸一样看待。我自小和淑霞失去父亲,没有能享受到父爱。温叔,就是我理想中的父亲。所以,儿子去夺父亲的财产,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范慎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

    一听他这番自肺腑的声音,蔓蔓是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知道没有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是不能让她信服的。而揭露自己身份的时机,是差不多了。

    范慎原小心贴到了她耳畔,道一句:“我本姓温。”

    蔓蔓微张小口后,立马拿手捂紧嘴。

    “囡囡?”见他们两人顾着说话都落到后面去了,6夫人转过身来疑惑。

    范慎原富有深意地朝她眯着眼一笑,站直了身体。

    蔓蔓在6夫人面前不动声色,如果被6家知道,她不仅拉她养父入伙,而且是和温家人合作办了饭馆,真不知道她哥会不会再度大雷霆了。

    这回,她哥可能剥了她的皮都觉便宜了她。

    这一路,范慎原在她后面补充:称是自己奶奶会在近期到京城来参加商会,到时候,很多温家人都会来,可能会在京城开一个家族会议。

    这个家族会议挺特别,集中的都是分布在全世界各地善于经商的温家人。

    蔓蔓这才知道,温家的真正祖籍,是被称为亚洲犹太人的地方。因而那里出生的人,出国游子经商的特别的多,分布于五湖四海,到世界各地敛积财富,成为商业帝王不在少数。这样一种本土风气,造成本地人对于高尚的生意人特别敬重。温家的这个会议,没有在商业领域里有一定成就的,还不能被邀请参加。

    现在,她爸温世轩,已被要求势必要参加的。

    她原来的二叔,一直比她爸混得好的温世荣,都没有享受过这个殊荣。

    可见,她爸温世轩是倚仗了【画饼充饥】的光。

    既然她爸温世轩都被要求参加了,一手搞出【画饼充饥】的她怎能不参加?

    一路,听范慎原断续地提供情报,蔓蔓的头逐渐大了:耳听如果她不参加,可能会影响到她爸的前程。

    6夫人第三次疑问的目光返回来,范慎原收住了口。

    前面,走来了两个女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甚是眼熟,不是姚夫人吗。

    姚夫人扶着的是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身上穿的一件印染富贵紫色花衫,黑色绸缎长裤,脚是一双北京老布鞋,衣着得体,仪态不凡。这使得,平日里注意穿着打扮的姚夫人,为了配合老人家,不得不做一些调适,比如着了一身青紫衣服,但不敢有花样,偏于素淡。

    看得出来,姚夫人对这个老夫人极是尊敬,挽着老人手臂,一步一步小心搀扶跟从,在他们后面,距离不远,似还有两个跟班。

    蔓蔓来不及猜想,6夫人已是先提醒女儿:是姚奶奶,你等会儿记得叫奶奶。

    等姚夫人与老人家走到跟前,蔓蔓在母亲的示意下,连忙唤了声:“奶奶。”

    姚奶奶先是有些疑惑,问姚夫人:“燕儿,你说这是——”

    燕儿是姚夫人的小名。

    “她就是囡囡啊。”姚夫人贴着老人家有点耳背的耳朵边一笑一说。

    听到“囡囡”两个字,姚奶奶眼睛里忽的是放出了光彩,用一双老眼上下左右地端详蔓蔓的脸,看了几遍看不够,对姚夫人说:“你给我老花眼镜。”

    姚夫人笑嘻嘻的,将口袋里兜的老人家御用的眼镜摸了出来,仔细拿眼镜布擦拭了递给老人家。

    戴上眼镜后的姚奶奶,好像通过放大镜,眼睛睁得特别大,都要往蔓蔓脸上贴。

    蔓蔓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忆莲,你女儿与你,长得像。”姚奶奶最后说了一句中规中矩的评价。

    蔓蔓不知道姚奶奶这话是好是坏。

    “是。”姚夫人接上话,“囡囡长得像她妈,和她爸不怎么像。但是她这性子,和她妈就不怎么像了,是像极了6家人的脾气。”

    蔓蔓听多了,现在是习惯了人家说她脾气像她哥。

    “哦。”姚奶奶缩着嘴唇道,“我记起来了,子业都和我说过,她常和她哥顶嘴,搞得他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突然提到姚爷,而且是姚爷自己承认夹在他们兄妹之间受了不少苦。

    蔓蔓倍觉歉意。

    “妈。”大概是没想老人家会在突然之间将自己儿子的牢骚招供出来,姚夫人面对蔓蔓挺尴尬的,“子业他在周围呢。”

    姚爷是知道今天自己奶奶要出门,专程请了假出来,因为姚奶奶近期身体不是很好。

    等到姚子业出现,与范慎原打上了照面,蔓蔓一惊,方是记起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和范慎原一块出现,并且在买调料品。

    姚爷陪自己奶奶出来,是不需要穿军衣的。里面一件m字开头的字母圆领纯棉白衬衫,外套一件浅蓝小西装。

    清新,爽目,绅士,不羁。

    配上一等一的俊颜,姚爷这身走到哪里,都是明星的范头。

    范慎原除了个子矮一些,论容貌,也是个帅哥,而且是唇红齿白的娃娃脸,与姚爷的妖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但绝对为师奶杀手。作为生意人,加上自小良好的家庭教养,他哪个时候都是很注意自己的行装搭配。

    里面一件灰色字母纯棉t恤,外是一件蓝格子短袖衬衫,脖子上,垂落一条装饰的链条,戴的是一颗小钢球,典型的卖萌型潮男。

    一个帅哥,或许只是吸引百分之五十的目光,若是两个帅哥并肩,那绝对回头率可以达百分之百。

    蔓蔓突觉自己身边帅哥太多了,搞得她现在出门,不敢和她哥、她老公、她弟弟一起倾巢而出,恐怕有了今日的体验后,她需加上,把范慎原也拉入黑名单。

    四周女人的目光,老少都往这里盯,让他们一众人芒刺在背。

    姚奶奶呵呵地笑:“以前,只有我带子业和6君一块出来时,会有这样的事生,没想到,今天我故意支开6君,现在又碰到了。”

    “这位是——”姚夫人问起。

    既然范慎原躲在后面都如此引人注目,并且似是能与自己儿子一较高低,姚家人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是我师哥的朋友,今天刚好在农贸市场遇上,所以一块走。”蔓蔓急中生智,搬出杜宇挡驾。

    “我姓范,叫范慎原。”范慎原大大方方,向姚家人行个礼。

    仪风自然,得体中体现出一种高贵。

    姚家人顿然对他刮目相看。

    姚爷狭长美睐轻微夹缝,可以见到范慎原眼中射过来的一抹当庭对抗的锋芒。

    两个帅哥之间风云暗涌,女人们,却都毫无所觉。

    只因这两个男人都时时刻刻保持在女人面前的绅士,尤其是在蔓蔓面前。

    范慎原不喜君爷,也不喜姚爷,太记得第一次两爷到饭馆吃饭,拉开他家厨房的门想捉蔓蔓的那种霸道的气势。

    姚爷对范慎原的印象,也从上回那个处事圆滑的饭馆经理,到今日升级为是一个不可小看的男人。

    “妈,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姚夫人说,主要是担心老人家出来活动太久身体不方便。

    姚奶奶听大儿媳的话,招呼大孙子:“子业,你送囡囡和她妈回去吧。我看她们好像是自己出来的。”

    老人家火眼金睛,比年轻的姚夫人眼神更锐利,完全不像需要戴老花眼镜的程度。

    眼瞧,姚爷在听说她们是单独外出时,眉间似有不悦。

    距离蔓蔓上回出事的时间不到两个月。

    蔓蔓和6夫人都不知作何解释。她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可能带保镖。然后,也不能因为男人不在家,一辈子不出门。

    在这个时候,范慎原像是见她们为难,挺身而出:“我顺道,本来就预备送她们回去的。”

    姚爷倒也挺会灵活应变的,竟然眉角一勾,道:“这样,刚好两辆车,你送一个,我送一个。这样大家坐着更舒服。”接着,是其他三个人,都未能消化他这条乍然听起来合理其实不合理的建议时,姚爷已经自作主张安排好了:“请范先生送6夫人先走。我的车,停放的地方要绕个弯,比较远一点。”

    6夫人喔一声,逆来顺受,加上是姚爷的安排没有任何怀疑,走向了范慎原停车的方向。范慎原只得跟她去,不忘向姚爷深意地一瞥。

    蔓蔓见都变成这样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走向另一边停车场的姚爷。

    “囡囡。”

    蔓蔓一个激灵,猜得到他故意支开她妈和范慎原,必是有些话要私底下问她的。

    “你老实告诉姚大哥,他是谁。”

    姚爷的声音在这一刻有些严厉。

    “姚大哥,他其实不是坏人。”

    “是,我还知道他是【画饼充饥】的经理。你说你和【画饼充饥】的经理在这里见面,能脱得了中间的干系吗?”

    是不能。

    蔓蔓来个无赖的反问:“那姚大哥你都能猜到实情了,想怎么办?告诉我哥吗?”

    “囡囡。”

    姚爷顿住脚,回头看她。

    狭长的眼睐,极致的目光,莹莹在中间幽闪。

    这是一双夹杂了多种情感的眼睛,比起她哥,有时更令她手足无措。

    因为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在帮她,帮了她许多许多。

    她蔓蔓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无悔地帮她但从不要求一点回报的人。

    “姚大哥,我知道你和我哥一样对我很好,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和我哥的立场是一致的。”她尽可能委婉地去说,希望不会伤害到他。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珍视的心情,他都感受到了。

    有她这样的回应,他已经很高兴,很心满意足了,他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手伸过去,抚在她头上:“我是和你哥一样欠了你很多,想补偿都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哥有你哥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和想法。立场一致,并不代表方法一致。”

    “姚大哥?”

    “我不会告诉你哥的。”他道,在看到她似乎松口气时,脸上一丝严峻,“不过,你哥早已派人去查,不可能这点小事到这时候都查不出来。”

    蔓蔓一怔:她哥早知道了?

    可她哥为什么半句话都不向她提?

    现在回想起来,她哥在这一个半月里的平静,是有点不寻常。她本以为她哥是在致力于江晖的案子,无力抽身来管她的其它事情。

    若不是的话,她哥究竟都查了些什么。

    长睐,是在她闪烁的月牙儿眼中闪过,紧接黯然:他们背着她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件。

    ……

    因为江晖的事,6家的调查,率先不是开展在江家,相反,又回到了温世轩身上。

    这是由于他们听说了蔓蔓戴的那块假玉佩在美国被人送去做鉴定了,再一次证明了杨家对玉佩关注,但对其中的内幕一无所知。

    可这不意味,6家和姚家,对这块玉佩,就真的是什么都知情。哪怕这块玉佩是姚家奶奶送给6家女儿定亲用的。

    没错,这块玉佩是姚家奶奶送的,但不是姚家奶奶自己的东西,同样不是姚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玉佩,是姚家奶奶从其他人手里拿到的。那个人,正是杨老太的原配古沫。

    古沫要求姚家奶奶送这块玉佩给6家长房以示友好,希望6家姚家两家永世结好。

    古沫这份对6家姚家的情谊,姚家奶奶收到了。于是遵照古沫的指示如此进行。姚家奶奶想到自己有孙子没有孙女,于是送给了囡囡当两家娃娃亲的信物。

    外界传闻,这块玉佩是姚家6家两家私通受贿的证据,私通,这个说得过去,受贿,那是无中生有的天方夜谭。

    姚家奶奶被大儿媳姚夫人扶着上车时,仍在回想蔓蔓那双眼睛,想:像,真像,比她妈更像,竟是相似起那人的眼睛。

    那人是谁?

    古沫。

    古沫只有他们一些老一辈的人见过,儿辈孙辈都是不知道的。

    6夫人的眼睛,比起古沫,还不是很像,因为眼廓有点大,但蔓蔓的眼,是很典型的月牙弯儿,尤其是在笑的时候,眉梢,眼梢,弯弯儿,简直是一弧最美的新月。

    而且,老人家还记得,古沫笑起来,眼睛不仅美,且是凌厉。

    蔓蔓也是,笑着,但不忘凌厉,时刻有着捉人的刀锋毕露。

    然姚奶奶这些话,是不会对这些年轻人说的,因为她自己都犯糊涂。怎么6夫人的女儿,会像起了古沫的眼睛。

    姚奶奶这些疑问,早在6老头心里存有了。

    6老头没有找姚奶奶去追问玉佩的事,他知道没用。姚奶奶是个答应了人家口风绝对谨慎的人,绝对会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头的人。不然不会在嫁给姚老头后,为丈夫持家这么多年,做好姚家的坚实后盾一点都没有出过事。

    6老头先是找上了姚老头。

    姚老头不像6老头喜欢下棋,他喜欢养鸟,什么鸟都养,不挑。姚老头还喜欢旅游,早些时候姚奶奶身体还好,两人经常相伴国内国外云游四海。如今近期老伴身体不健朗了,当医生的大孙子亲自下了命令,不准他们两个老人家再走南闯北。

    于是歇了下来后,可以和6老头等一帮老友们磕茶闲聊八卦。

    家中的事,他和6老头一样,都是让子孙们自己去办。除非,子孙们哪里实在办不好了,他们再出马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现在,6老头亲自找到他这里来,可以说是让他一惊。

    “我觉得,你老伴送我孙女的玉佩,我怎么琢磨,原先以为是我那些对手自己脑袋犯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这样一块东西可能是我们受贿的证物。现在一想,我们这些对手不至于都是些傻子,还有更好笑的执迷不悟的疯子。”

    6老头口中执迷不悟的疯子,指的即是杨老太。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老头对这个事,其实关注许久了,对6老头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自己未尝不是有一样的疑问,“如果你是想要我去套我老伴的话,我劝你早点打消主意。她是当过机要秘书的人,拿针线封住口的人。”

    “不,我只想和你确定一件事,你家老伴,与我们俩那老师古沫,关系是挺好的,对不对?”

    古沫与杨老太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们是清楚的。6老头这个推断,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姚老头不喜欢6老头从他老伴下手调查,而是说:“如果我老伴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这件事对你们家有危险,肯定是会说出来的。你既然是担心你儿孙,为什么不再继续去追踪你家囡囡当年失踪的内幕呢?把所有不安的因素都揪出来消灭清楚了。你说你们已经抓到黑手了。但我听子业说6君说囡囡的养父始终存在不可信的疑点。”

    姚老头这话,恰是6老头没法反驳的。

    “实不相瞒,我想去贺砚他们当年一家下乡的地方去走走,亲自去打听,毕竟之前都是派人去的,怕不够悉心,漏了什么线索。”6老头说到了自己的算盘。

    “那是,凡事自己亲手办亲自过目是最好的。”姚老头赞同他此举,又问,“你准备让谁陪你去?是贺栋吧?”

    “我本想带囡囡去的,希望囡囡能记起些什么,毕竟当年经历整个事件过程的人是她,只有她最清楚。”

    “她当时失踪时未满周岁,年纪这么小,你能寄望她记得什么?”

    “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不来向问你个主意,你说我该带谁去?”

    “6君?子业?”姚老头摇头晃脑,“他们两个当时年纪也小,能记得清楚吗?”

    “再说了——”

    “是再说了,当初事情生后,不是在场的人都一一询问过了吗?那时候记忆是最清楚的吧。现在再抓这些人问,等于本末倒置。”

    “所以——”

    “既然囡囡是那个男人捡的,他应该对囡囡失踪时的地方和其它过程,也很清楚。”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带温世轩。

    这事,还需瞒着蔓蔓进行。以免蔓蔓对此胡思乱想。

    确定了具体行期后,6老头亲自上门,邀请温世轩。

    温世轩听说对方是6家的爷爷,想带他去看蔓蔓当年失踪的地方,是犹豫了一阵。

    6老头锐利地扫视他的表情,问:“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只是去两三天的时间,时间都是耽误在来回的路上。”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温世轩摆摆手,“只是,回去看你孙女失踪的地方,你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6老头眼中眸光一闪:这男人……毫无破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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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11/ 第一时间欣赏大婚晚辰最新章节! 作者:肥妈向善所写的《大婚晚辰》为转载作品,大婚晚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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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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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是温家人公认最窝囊的女儿,相貌平平,毫不起眼,大龄二十九还没能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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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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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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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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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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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三】
“你说你大女儿是根草,你大女婿是破鞋。人家奉教授一家把你大女儿当成是宝贝,放在心尖上捧着。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倒追你大女婿十几年,你大女婿看都看不上眼,偏偏一眼看中你那是条草的大女儿。”
众人刷的面无血色.
【片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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