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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888     红楼之薛霸王txt下载     红楼之薛霸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章 阖家尽欢颜

    王熙凤笑着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薛蟠先带着王熙凤、贾琏二人,在山间别墅转了一圈,这就用去了大半天,已经来不及回城去了,便在此间住下了。

    王熙凤、贾琏二人,与薛蟠商议好,贾母、贾赦、贾政、王夫人、薛母、邢夫人、贾珍、尤氏,以及一并小辈过来之后,该如何安置,又把各处所需的用品,列好表单,第二天回府之后,立即命人收拾了,先行过去布置。

    等到下人回禀,山间别墅已经布置妥当,宁荣二府才阖府动员,全员出动,两三百下人,服侍着十几位主人,分乘马车,车队前后绵延了两三里路,从西直门出城,径自向西北而去。

    宁荣二府的大动静,自然瞒不住人,也没打算瞒人,于是满京城都知道贾家出京去消暑度假了。

    原本,像贾母这样的超品国公夫人出门,是要坐八抬大轿的,这次是因为路程比较远,才坐了马车。

    贾母上车之前,还担心马车颠簸,路上受罪,但是等真的行将起来,却发觉所乘马车颠簸轻微,她坐在几层锦垫上,甚至都感觉不到道路崎区起伏。

    一路轻快地来到山间别墅门外,薛蟠早命人把大门的门槛取掉,贾母、王夫人、薛母、邢夫人、尤氏、王熙凤,以及一干姐妹,所乘马车,可以直接驶入院内,停在规划好的停车场。

    此时的山间别墅之内,原本在里面做活的工人,都被请了出去,院内各处,都由宁荣二府的人手接管,只有薛家的住处,用的才是薛府的人。

    王熙凤早为众女卷安排好了住处,众人先护送贾母来到她的住处,等她安顿好,王熙凤才又亲自送王夫人、邢夫人、尤氏、李纨等人去到各自住所。

    薛母的住处,则由薛蟠安排;薛宝钗、薛宝琴、林黛玉、史湘云,以及三春姐妹等人,则由先到几天,已经对别墅环境比较熟悉的金钏儿、茜雪带着,去各自的住所。

    薛蟠在规划别墅房屋的时候,就想着邀请众姐妹来,所以把她们的住所,安排得比较接近,既有自己的独处空间,又方便彼此串门。

    至于贾赦、贾政、林如海、贾珍、贾宝玉等男宾,则由提前熟悉过环境的贾琏代为安置。

    贾宝玉本来还想按照在荣国府的习惯,和贾母住在一起,或者混迹到姐妹堆儿里,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荣国府,薛蟠虽然明说了,让大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但大家都是讲究人,自然不好自专。

    于是,贾宝玉便在贾政的冷脸面前,不敢炸刺,乖乖地住进到男宾这边。

    贾母事先有言,让大家安置好后,不用急着去她那里请安,先各自休息一下,从京城过来几十里路,大家也都劳累了。

    等到晚饭时分,一家人再聚在一起,共宴同乐。

    山间别墅才修了大半年,虽然各处规制,已经齐备,山脚半山腰山顶各处,建了数十处亭台楼阁,但是在建筑的精美豪华方面,自然与贵为国公府的宁荣二府无法比。

    此间的建筑,多是就地取材,用的全是山间杂木,薛蟠还明确要求,尽量保持木材原貌,令整座别墅,呈现出一种原始风貌。

    当然了,原始的只是建筑外貌,里面的装饰陈设,依然极尽华贵,毕竟来住的宾客,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要让他们住白板房,也不像样。

    贾母等人刚到的时候,看到别墅内各处建筑的原始风貌,心中还略有微词,但是进到其中,就都释然了。

    薛蟠年纪虽轻,但是自打进京之后,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这次既然邀请贾母等人来此避暑,自然不可能是让大家来吃苦的。

    即便居住的环境、条件,比不上荣国府,但也绝不是随便对付。

    而且,山间别墅的空气清新、气候也要比京城之内凉爽不少,大家在对此处略加熟悉之后,便都欣然接受了这里。

    贾珍更是直言说道,“文龙,你今后要在这里给我留一个专门的院子,我日后可是会经常来住的。”

    薛蟠笑道,“珍大哥看上哪里,尽管去住好了,小弟已经说了,珍大哥把这里当成自家府上。”

    贾珍哈哈笑道,“那哥哥我可就真不和文龙你客气了。”

    贾赦也让贾琏传话,透露出要在这里常住的打算。

    薛宝钗、薛宝琴、林黛玉、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等姐妹,对这处幽静山居,更是喜欢,等各自的住所安排好,让各自的丫头留下整理,她们几人不顾途中劳乏,携手嬉闹着,在别墅之内访胜探幽。

    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遥遥传到薛蟠、贾宝玉耳中,急得他们两个心中发痒,好想去和姐妹们一起玩耍。

    薛蟠是因为贾政、林如海都在,不好表现出小儿女姿态,他年纪虽轻,但毕竟已经是一家之主,又在朝廷为官,人前需要端起姿态。

    贾宝玉则是在贾政面前,不敢放肆。

    等到夜幕初降,山脚下的大厅里,宴席已经摆好,众人从各处陆续过来,入席同坐,不过男宾女卷的桌子之间,还是拉起了一道屏风。

    大厅外边,薛蟠命人点起了一对篝火,特意从京中请来了杂耍艺人,为厅上众人现艺助兴。

    贾母自打把家事交付给王夫人之后,这些年便一心享乐,对薛蟠的安排,十分满意,笑得十分开怀。

    众人看到贾母有兴致,自然也都个个欣喜,于是阖家皆欢,这场夜宴,进行得十分尽兴。

    第二天,薛蟠又组织男宾,一起进山渔猎。

    宁荣二府和林家,虽然都是战功起家,但是传续三四代,如今都更换家风,变成了诗书传家。

    贾赦和贾珍,虽然都还袭着武勋爵位,但是身上都是空有爵位,并无实职。

    贾政的正五品工部郎中,反倒成了宁荣二府在朝中的唯一实职。

    林如海更是正经的科举出身,高中过头榜探花,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位高权重。

    林如海虽然在官职官阶上,比王子腾的从一品九省统制,还要逊色一些,但是要论实权,二人就难分伯仲了。

    不过,众人祖上,毕竟都是武将,骨子也还是留有一些尚武之气,弓马骑射是自小都学习过,都开得了弓,射得出箭,也有一些准头。

    只是贾赦、贾政、林如海三人,毕竟岁月不饶人,体能精力无法与贾珍、贾琏、薛蟠等人相比,射了几箭,射中了几只山鸡野兔之后,便在薛蟠的安排下,在一处水潭边坐下,用薛蟠早就命人备好的钓竿渔具,垂钓为乐。

    贾珍、贾琏、薛蟠,以及贾宝玉、贾环、贾琮、贾蓉、贾蔷、贾兰等人,不用再陪侍几位长辈,便在山里撒开了欢。

    薛蟠不会弓箭,就以自发火统代替,射了几枪,也打中了两只山鸡。

    贾珍、贾琏等人见识到火器的犀利,便纷纷舍掉弓箭,朝薛蟠要了火统,砰砰乱射,虽然因为初学,准头不高,但是兴致却着实不浅。

    就连贾宝玉,也眼热地开了两枪,弹丸不知道被打到那里去,自然是一无所获。

    贾环、贾琮、贾兰三人年纪小,薛蟠本来是不想让他们玩枪的,却被他们纠缠不过,甚至连一向知礼腼腆的贾兰,也抱着薛蟠的大腿闹着要开枪。

    薛蟠便叫来几个枪法娴熟的煤务提举司保安队队员,一对一的教导三人,关键是要看护好他们,不要被火统伤到自己。

    一日渔猎,满载而归。

    晚上女卷们喝着贾赦、贾政、林如海三人钓上来的鱼熬制的鱼汤,吃着贾珍、贾琏、薛蟠等人猎到的野物,席间欢声一片,好不热闹。

    贾政、林如海二人,身上都有官职,不能像贾赦、贾珍这样,在山居久住,也不好像薛蟠这样直接翘班,在别墅住了三天,便率先回京去了。

    贾赦、贾珍、贾琏等人,在别墅住得舒坦,又迷上了山中渔猎,完全乐不思蜀了。

    薛蟠陪着他们又进了两次山,就不在陪着了,让从煤务提举司保安队特意挑选的枪法高手陪着确保几人的安全,也就够了。

    女卷们虽然不能出别墅院墙,去山中游览,但是别墅以内,占地广博,也颇有些景致,足够她们赏看游玩了。

    主要还是她们都是闺中女子,平常出趟门都不容易,哪里见过这样的山间景色,在这里住得也颇尽兴。

    最高兴的,自然还是众姐妹们,她们在贾母、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倒还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一旦离了长辈的视线,就好像是被山间景色浸染,变成了野丫头,上蹿下跳,奔跑嬉闹,好不快活。

    其中领头的,自然是性格疏阔的史湘云。

    她在薛母、薛蟠面前,还会有些为人妇的羞怯,在姐妹们面前,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坦荡随性,笑得更开怀了。

    贾宝玉在贾政离开之后,立即显出原形,死皮赖脸的凑到姐妹们身边逗趣,姐妹们都懒得理他。

    薛蟠虽然可以翘班,但是两个衙门的日常公务,还是要妥善处理,没有什么时间陪姐妹们玩耍,她们也都理解。

    薛蟠能营建出这处山间别墅,供姐妹们避暑玩乐,已经足显心意,姐妹们哪能强求更多?

第105章 尤氏言辞利

    尤氏这一日觉得心气不顺,从贾母处请安出来,便由两个随身丫鬟跟着,漫无目的地在别墅中游逛。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后山,远远看到一处楼阁,便想过去歇歇脚。

    走到近前,却见阁楼已经有人在了。

    尤氏想要转身离去,定睛一看,认出在阁楼里坐着的是薛蟠,当即刚刚散步消遣掉的烦闷,又涌上心头,银牙暗错,轻启莲步,走了过去。

    走到阁楼门外,探头看去,见薛蟠正坐在桌前,手里抓着一支模样稀奇古怪的笔,在写写画画,不知算着什么。

    尤氏偷偷瞧看了半晌,见薛蟠写得认真,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有心想要转身离去,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还开口说了一句,“哟,薛大爷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用功?”

    薛蟠被惊动,抬头看来,见是尤氏,连忙起身笑道,“珍大嫂子怎么逛到这边来了?”

    尤氏迈步走进阁楼,冷笑着说道,“怎么?这里我来不得么?藏着你什么秘密?”

    薛蟠陪笑道,“大嫂子这是怎么话,这里虽然是小弟建的,但是也和大嫂子府上一样,大嫂子自然哪里都能去得,小弟也没有什么秘密,只是在这里处理一点公务。”

    尤氏冷笑道,“我就是把这里当成自家府上,才逛到这里来的,不止是这里,就连你的住所,我也去看过,还和你房中的几个丫头说了话呢——你房中的四个丫头,香菱是自己买的,金钏儿是二太太赏的,玻璃是老太太赏的,还有一个叫茜雪的,我记得原来是宝玉房中的吧,怎么被你拢到屋里去了?”

    薛蟠陪笑道,“茜雪是因为犯了错,被老太太撵了出来,原本是要被送回金陵的,正好被小弟撞见,小弟见她可怜,正好小弟府中缺人使唤,便问了她的意见,才留下她。

    “此事我已经回过老太太和姨妈了。”

    尤氏冷笑道,“这话你不用跟我说,你的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今天是茜雪,赶明儿若是宝玉房中的袭人、晴雯她们,也因故被撵出去,你是不是都要收下?”

    薛蟠说道,“大嫂子这话说得,好像小弟在觊觎宝玉房中的丫头似的。”

    尤氏冷笑道,“难道不是么?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薛蟠听到这里,才算回过味儿来,笑着说道,“大嫂子这是在珍大哥那里受了气,来小弟这里问罪撒气来了呀!”

    尤氏狠狠瞪了薛蟠一眼,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把夏竹那个狐狸精送给我们爷的?”

    薛蟠抱屈道,“大嫂子这就冤枉小弟了,小弟只是从扬州请了几位教习来,想要培养出一些人手,日后可以在自己府上招待贵客,谁知道珍大哥一眼就相中其中一人,硬要讨过去。

    “珍大哥的脾气大嫂子是知道的,再说此事就算小弟不同意,珍大哥只要能和夏竹协商好,赔偿了小弟的佣金,小弟也没办法强留人呀。”

    尤氏冷笑道,“不管你怎么说,人是你从扬州请过来,现在却进了我们府上,整日把我们老爷迷得神魂颠倒,什么事都不做了,每日只与那个狐狸精痴缠在一起,你就是始作俑者,我就怪你了!”

    薛蟠陪笑道,“是是是,此乃小弟之过,大嫂子想怎么责罚,小弟任凭处置。”

    尤氏发了一通脾气,胸中闷气平顺了许多,冷笑道,“我哪里敢责罚你!你和我们爷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责罚了你,我们爷过后还不得找我的麻烦。”

    薛蟠笑着说道,“这是咱们俩之间的事情,不和珍大哥说不就好了。”

    尤氏笑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你,是我没用,栓不住我们爷的心,琏二当日也是和我们爷一起赴宴的,当时必然也见识了你从扬州请来教习的本事,却能忍得住,还不是因为凤姐能管得住他?”

    薛蟠笑道,“小弟也对珍大哥见色起意的样子看不过眼,房中明明有大嫂子这样贤惠温顺、温柔可人的媳妇,犹不知足。”

    尤氏幽幽叹息道,“我现在已经是黄脸婆了,哪里比得上夏竹的青春美貌,况且,她又知书达理,吹拉弹唱皆熟,还会跳舞,哄男人的本事也远胜于我,我们爷爱她,也情有可原,像她那样的佳人,我见犹怜,如果我是男儿,也会爱死她了。”

    忽然横了薛蟠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道,“你也是七尺男儿,见了那样的美人儿,怎么舍得放手,让她落入我们爷手中呢?”

    薛蟠正色道,“大嫂子把小弟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浪荡子弟!”

    尤氏嗤鼻笑道,“你还不见色起意?我看金钏儿,显然是经了人事的,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好事?”

    薛蟠抬手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让大嫂子见笑了。”

    尤氏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夏竹被我们爷收房之前,你有没有经过手?”

    成了亲的少妇,果然胆大,连这么隐私的话,都能问出口。

    薛蟠连忙摇手说道,“小弟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再则说,那种事情可瞒不住人,珍大哥要是发现夏竹非完璧之身,怎么会如此疼爱她?”

    尤氏冷笑道,“男人是很在意完璧之事,但是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男人为她转变观念,夏竹那个狐媚子,我看就有这样的本事。”

    薛蟠说道,“小弟虽然与夏竹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来,她并非那种以色侍人的女子,性情也不张扬,难得被珍大哥纳入府之后,竟然仗着珍大哥的宠爱,冲撞了大嫂子不成?让你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气?”

    尤氏叹气道,“夏竹倒是没有冲撞过我,反倒是像你说的那样,对我毕恭毕敬,日常见了,端茶倒水很是殷勤,姿态摆得十分端正。”

    薛蟠说道,“既然如此,大嫂子何必与她置这份闲气呢?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呐,以珍大哥的性子,就算没有夏竹,今后也会有秋竹、冬竹什么的,若换成了一个张扬的人,大嫂子还不得气坏了自己?”

    尤氏撇嘴笑道,“你这些话,可与云妹妹说过么?”

    “啊?”薛蟠说道,“大嫂子怎么扯到云妹妹身上去了?”

    尤氏掩嘴笑道,“你现在的房中,已经有金钏儿、玻璃、茜雪三个,还有一个香菱,虽然暂时跟着姨太太身边,但早晚会给你的。

    “云妹妹年纪还小,你们想要完婚的话,至少也得等个三四年,我可不相信,你能忍得住,不受用她们几个。

    “云妹妹虽然不是凤姐那种容不得人的,但是成婚之前,你房中就有四个通房,今后还会不会加入,你自己也不敢保证吧!

    “云妹妹就算再宽宏大量,心中难道对此就会全无芥蒂?”

    薛蟠正色说道,“小弟是收用了金钏儿,香菱也会有一个位置,但是对玻璃、茜雪,却没有那样的心思,等她们年纪大了,小弟会给她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回家自行婚配,或者配给府中下人,将来做小弟府上的管家娘子,皆随其便。

    “这个事情,小弟是与云妹妹说过的,她反倒还劝我留下玻璃、茜雪呢。”

    尤氏惊讶道,“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的专情种子,先前听闻云妹妹和你定了亲,我还说她是大好鲜花插在你这对臭狗屎上了,现在才知道,云妹妹的命比我们好多了,遇到了你这么个知情知趣的人。”

    薛蟠笑着说道,“小弟只希望,云妹妹将来能有大嫂子这样的气度,就好了。”

    尤氏身子摇曳着娇声笑道,“云妹妹的见识能耐都远在我之上,将来有你消受的。”

    薛蟠笑道,“但愿如此。”

    尤氏谈兴已尽,开口说道,“行了,我就不打扰你忙正事了,前面老太太那里指不定有什么事,我自己出来逛了小半天,得过去了。”

    薛蟠笑道,“小弟送送大嫂子。”

    尤氏摆手说道,“行了,你和我瞎客气什么。”说着,转身便要走。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裙摆挂到了桌腿上,转身走得急了,只听刺啦一声,裙摆被挂下一块,尤氏一时不防,身子向后跌倒。

    薛蟠连忙伸手搀扶,正好搂住尤氏的腰身,口中说道,“嫂子小心。”

    尤氏被薛蟠有力的臂膀搂住,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惊呼登时咽了回去,脸上绯红,低声说道,“你快放开我。”

    薛蟠看到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一时间色令志昏,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尤氏自打夏竹进入宁国府,贾珍就再也没有在她的房间留宿过,身躯久旷,这才是她对夏竹怨念深厚的真正原因。

    尤氏是贾珍发妻早逝之后的续弦继室,年纪比贾珍小了十来岁,如今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女人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作为宁国府的当家奶奶,嫁给贾珍十来年,一无所出,在宁国府看似坐享富贵,实际上所受的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也是今日碰巧遇见薛蟠,和他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的原因之一。

    在此之前,尤氏对薛蟠,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的心思,但是突然被他搂在怀中,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激素,一时间意乱情迷,竟有些享受这样久违的肢体接触。

第106章 妯娌话子嗣

    仅存的理智,让尤氏想要挣脱薛蟠的怀抱,双手无力地推拒,口中也在轻声说道,“你快放开我。”

    薛蟠低头看到尤氏逐渐迷蒙的双眼,脑袋忽然一热,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半晌,薛蟠才抬起头,低声问道,“真要让小弟放开你么?”

    尤氏此刻已然情难自已,在薛蟠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主动献上双唇。

    跟着尤氏的丫鬟银蝶、银灵二人,原本守在阁楼外边,听尤氏与薛蟠斗嘴,心中还在偷偷暗笑。

    一声惊呼之后,忽然不见阁楼里的动静了,都心下疑惑,凑到门外探头往里看,正看到尤氏和薛蟠纠缠在一起。

    这一惊非同小可!

    银蝶、银灵二人,都是跟着尤氏的老人了,跟在她身边已经有四五年,尤氏平常对她们不错,她们也颇维护尤氏。

    此时看到尤氏和薛蟠搞在一起,第一反应不是阻止尤氏犯错,而是守在外边,不让人来打扰尤氏的好事。

    好在这座阁楼,位于后山僻静处,是薛蟠专门让人修建,供他独处的,轻易不会有人过来。

    尤氏是之前散心的时候,漫步目的,沿着小路一直走,才摸到这里来。

    银蝶、银灵足足在外边煎熬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里面完了事,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帮尤氏收拾残局。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你示意我,我指使你,谁都没敢进去,正好尤氏也没有叫人,让她们免了一场尴尬。

    又过了一刻钟,银蝶和银灵依然不见尤氏出来,忍不住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尤氏仍然在和薛蟠耳鬓厮磨。

    尤氏这次出来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再耽搁下去,前面的人就要有所察觉了,银蝶便壮着胆子扬声喊道,“奶奶,该回去了,再晚老太太就要派人来找了。”

    尤氏闻言,这才从薛蟠的怀里挣扎下地,娇媚地横了薛蟠一眼,扭身出来,在银蝶、银灵二人的伺候下往前面去了。

    尤氏的裙角,被阁楼桌腿扯破了一块,衣裳也褶皱得不成样子了,虽然经过一番整理,不仔细瞧看,看不出大错,但是尤氏也不敢去人前露怯,径自回自己住的院子。

    谁知道王熙凤伺候好了贾母,闲来无事,便来找尤氏说话,却在她的屋子里没有见到人,刚要走,正好撞见回来的尤氏。

    尤氏看到王熙凤,眼中一阵慌乱,不过随即就被掩饰起来,笑着说道,“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王熙凤一开始并没有起疑,笑着回道,“我闲得无聊,找你说说话,你却不在,干什么去了?”

    尤氏脸上不禁飞起一片云霞,笑着掩饰道,“我心中烦闷,就到处逛了逛,散了散心,不知怎么走到了一条岔路上,一时不防,裙子还被挂破了一块。”

    王熙凤的年纪,虽然和尤氏相差了十来岁,但是作为妯里,相处得颇为融洽,闻言不疑有它,笑着说道,“你倒是好兴致,我还没有机会把这里好好逛一逛呢。”

    尤氏边急匆匆往屋里走,边笑着敷衍道,“这次山庄虽是初建,但是显然在建造之前,就已经有了整体的规划,把建筑融入到了山间景物之间,颇有些野趣,值得好好看一看。”

    王熙凤跟着尤氏回屋,尤氏去到屏风后面更换衣裳,她就在外边坐下等着。

    等尤氏换好衣服出来,王熙凤看着她的脸色笑道,“你刚才不还说心中烦闷么?怎么我现在看你却有些容光焕发?”

    “有么?”尤氏抬手抚摸着脸颊,觉得脸上隐隐有点发烧,笑着掩饰道,“可能是我回来的时候,走得急了,气血上涌,脸色才有些红润。”

    王熙凤开玩笑道,“你真的是出去闲逛了?别是去哪里密会情郎了吧!”

    “哪有!”尤氏当即断然否认道,“我人老珠黄,都被我们爷厌弃了,上哪儿会情郎去?”

    尤氏决绝的反应,却让王熙凤心中泛起了滴咕。

    像这样的笑话,王熙凤之前也和尤氏开过,她们都是成了亲的小媳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彼此开些荤素不忌玩笑,也是一种生活的小调剂。

    尤氏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之前都会反唇相讥,这次的反应,有些反常。

    不过,没有真凭实据,王熙凤也难以深究,便转而问道,“珍大哥还是一直和那个狐媚子在一起?”

    尤氏冷笑道,“可不是呢!连到这里消暑,都带在身边,难分难离着呢。”

    王熙凤好奇道,“我看那狐媚子,虽然也有几分姿色,可是并不比珍大哥之前的房里人强多少,怎么几个月下来,还能让珍大哥如此痴迷呢?”

    尤氏叹气道,“我要是知道缘由,也不会让她专宠了。”随即挥手说道,“害,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我们爷被她拌住,总胜过去外边招惹是非,且随他们去吧!”

    王熙凤说道,“珍大哥不来你房里,你寻医问药、求神拜佛的祈求子嗣,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尤氏作为贾珍的续弦继室,这些年帮着贾珍,把偌大的宁国府,料理得颇为妥当,唯一可虑的,就是嫁到宁国府十来年,却一直无所出。

    贾珍虽然和发妻已经有了儿子贾蓉,也算是后继有人,但是子嗣依然单薄。

    宁国府如今已经有点三代单传的意思了——贾敬那一代,虽然有兄弟二人,但是长兄贾敷早早夭折;贾珍也没有嫡亲兄弟;现在贾珍膝下,也只有贾蓉一个;而贾蓉成亲也快两年了,秦可卿的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

    对宁国府的血脉传续,尤氏虽然续弦继室,也承担着十分重要的责任,嫁过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尤氏心中也急得不行,神佛不知拜了多少,汤药也不知喝了多少了。

    有贾蓉在,说明贾珍的身体没有问题,尤氏只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万幸的是,贾珍这些年收的侍妾,也都没有生养,这才让尤氏能在宁国府主母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现在,贾珍迷上了夏竹,日夜共处,若是夏竹能为贾珍生养一儿半女,那么尤氏的地位,就及及可危了。

    这也是尤氏今日心情烦闷的原因之一。

    想到此次,尤氏不禁抬手抚摸了一下小腹,按照太医诊断,这几天正是她每个月的受孕周期,之前和薛蟠赤诚相见,冥冥之中,尤氏感觉似乎体内已经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但是转念之间,就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外,她前面十来年都没有中过招,这才和薛蟠亲热了一回,哪里会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尤氏幽幽叹息道,“可能是我命中注定,没有为人母的福气吧,前面那么多年都求不得,这几个月又当什么事。”

    王熙凤压低声音说道,“那个狐媚子进府也有几个月了,不也一直没有动静,还有佩凤、偕鸳她们......会不会,问题出在珍大哥身上?”

    尤氏拧眉道,“不是有蓉哥儿在么!”

    王熙凤说道,“那也可能,是一开始没问题,但是在敬老爷离府去城外修道之后,珍大哥无人管束,花天酒地,把身体掏空了,才有了问题?”

    尤氏迟疑道,“应该......不至于如此吧!”又摆手说道,“不说这些闹心的了,倒是你,近来怎么样?大姐儿都两岁了,你怎么也不见动静呢?”

    王熙凤苦恼道,“我倒是算着日子呢,我们爷在这方面,也挺配合,可就是没有动静,我也正烦着呢,是不是要找太医诊治一下,吃些药调理一下。”

    尤氏叹气道,“我喝了几年的药,感觉身上总有一股药味儿,这可能也是我们爷不愿意到我房里来的原因之一,你还年轻,又有了大姐儿,说明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最好先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再找太医吧。”

    王熙凤也皱眉咧嘴道,“我最怕喝药了,每一次喝药,嘴里都要泛苦好多天,能不吃药,当然最好不吃。”

    妯里两个手拉着手,叹息了一回。

    别看她俩一个是宁国府的当家奶奶,一个的荣国府的管家奶奶,但是在这个时代,也逃不过母以子贵的桎梏,膝下若是无子,人前就要低上一头。

    像李纨,因为生养了贾兰,哪怕贾珠早亡,她在荣国府的地位,也颇安稳。

    再比如贾政房中的两个妾室,赵姨娘生养了贾探春和贾兰,就有了依靠,哪怕举止荒唐,也颇受贾政宠爱;没有生养的周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就要低很多。

    再说邢夫人,和尤氏一样,都是续弦继室,也因为没有生养,所以平常只能看贾赦的脸色,不敢有丝毫违逆,怕的就是贾赦以“无所出”为由,把她休弃。

    尤氏和王熙凤一起说了会儿知心话,便相携出来,在院中到处查看。

    这座山间别墅,虽然是薛蟠所建,是薛家产业,但是现在住的大都是宁荣二府的人,薛母、薛蟠也都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把院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尤氏、王熙凤二人打理。

    当然了,管事的主力,还是王熙凤,尤氏不过是帮她查漏补缺。

    二人先来到秦可卿的院子,说到为子嗣烦恼,秦可卿虽然比尤氏、王熙凤辈分低了一辈儿,但也算是和她俩同病相怜。

    秦可卿正在和两个贴身丫头宝珠、瑞珠一起做着针线,王熙凤见了,笑着上前把她手里的活计夺下来丢在一边,说道,“咱们到这里是来消暑度假的,你整天闷在屋里怎么成?来来来,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秦可卿向尤氏、王熙凤见了礼,不好违逆王熙凤的好意,便跟着她俩一起出门。

    山居别墅里面的建筑,都是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母几人,年时稍长,不耐登高,住的院子都靠近山脚;尤氏、李纨、王熙凤、秦可卿几人住的院子,比贾母几人略高一点。

    最靠近的山顶位置的,是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一众姐妹的,她们年纪小精力旺,每天早晚,各下山一趟,向贾母、王夫人等人请安,在贾母院中吃了饭又回到山顶,来来回回,也不觉得累,还有精神嬉戏玩闹。

    尤氏、王熙凤、秦可卿三人拾级而上,远远就听到史湘云、林黛玉几人的笑声,走近了,才看到她们正在围着栅栏,逗弄小鹿野兔。

    这些野鹿野兔,自然是薛蟠命人活捉回来,供姐妹们赏玩的。

    这几天贾赦、贾珍、贾琏等人,常去山中渔猎,颇有斩获,女卷们跟着吃了不少野味。

    在府中,只能在笼子里养些鹦鹉、黄鹂什么的,女孩子们也不好提笼耍弄,在这里,薛蟠在山顶处,开辟了一片空地,为姐妹们建了一座小动物园,让她们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些山间野物,也是一桩乐事。

    尤氏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王熙凤和秦可卿更都才双十年华,放在后世,也都能称作女孩子,在这里虽然都以成亲嫁人,但是依然童心未泯,也上前从丫鬟手里要过一把青草,逗弄喂食。

    众女正在一起玩乐,忽听得有一个童声连声叫喊“舅舅!舅舅!”

    循声看去,却是奶娘抱着大姐儿,来找王熙凤。

    大姐儿眼尖,看到薛蟠从后山走上来,便拍着小手叫他。

    薛蟠进京之后,对妹妹们,爱护有加,对大姐儿这个小外甥女,同样关怀,经常会从外边买些新鲜玩意儿,送来供她玩耍。

    小孩子心思最是清澈,谁对她好,自然就愿意与谁亲近。

    贾琏对这个亲生女儿不甚在意,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薛蟠却没有这样的观念,反倒更喜欢女儿,给了大姐儿难得的父爱。

第107章 秋雨秋风起

    大姐儿刚过了两岁的生日,已经会说话行走了,看到薛蟠,颇有些急不可耐,挣扎从奶娘怀中挣脱,迈着小短腿,快速倒腾着向薛蟠跑去。

    薛蟠见状,口中连声说道,“慢一点,慢一点,别摔着了。”弯着腰快步上前迎了两步,在大姐儿失足即将跌倒之前,把她抱住,双手拖着在空中飞舞。

    大姐儿高兴得咯咯直笑。

    王熙凤连忙过来,先呵斥了一句被大姐儿挣脱的奶娘,又对薛蟠抱怨道,“你不能这样娇惯她。”

    大姐儿把脸藏到薛蟠的脖颈处,薛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尤氏和众姐妹看到薛蟠搞怪的样子,都哄笑出声。

    王熙凤也被气笑了,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薛蟠的鼻子说道,“你喜欢孩子,等云妹妹给你生,不要祸害我们大姐儿。”

    薛蟠呵呵笑道,“那不还得等几年嘛,况且就算小弟有了自己的孩子,该怎样疼爱大姐儿,还是会一样的疼。”

    尤氏在那边听到薛蟠说到“自己的孩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史湘云听到他们姐弟的对话,也羞红了脸。

    薛蟠走过来,与尤氏和众姐妹见过礼,抱着大姐儿走到栅栏旁边,教大姐儿逗弄小鹿小兔。

    王熙凤见大姐儿和薛蟠玩得开心,也不忍心把她带走,便出言说道,“大姐儿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也不要在这山上吹久了风,玩一会儿就去楼里坐一坐。”又嘱咐姐妹们的大丫鬟和陪侍的嬷嬷,“你们用心伺候着。”

    便和尤氏、秦可卿一起离开,下山去贾母、王夫人那里,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吩咐。

    管家奶奶不是那么好做的,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却诸事缠身,要做到方方面面都妥当,根本没有得闲的时候。

    下山路上,尤氏劝王熙凤道,“咱们来这里是消暑度假的,你也得空歇一歇,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王熙凤笑着说道,“我就是劳碌命,这两年也习惯了,要真让我闲着没事做,反倒会不自在呢。”

    尤氏见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便摇了摇头,不再劝了。

    薛蟠在这边,陪大姐儿玩了一会儿,就把她交给林黛玉、薛宝钗几人照看,得空凑到史湘云身边,笑着问道,“妹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史湘云怕事后被姐妹们取笑,都不敢正面对着薛蟠,眼睛看向被姐们们围在中间的大姐儿,口中回道,“挺好的。”

    薛蟠说道,“这就好!”

    二人好不容易有了搭话的机会,竟然一时无言。

    不过,就这样站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二人也只觉温馨。

    史湘云见薛蟠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正碰上薛蟠看过来的目光,视线交错,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看到史湘云纯净的笑容,薛蟠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真的没有想过攻略尤氏,虽然尤氏应该也在“金陵十二钗”的册页有名有号,而且按照《红楼梦》文本中的批语可以推测,尤氏最终是被休弃,逐出宁国府了。

    薛蟠之前的视线里,只看到林黛玉、史湘云等姐妹,顶多再加上秦可卿。

    按照《红楼梦》文本描述,秦可卿此时本应重病缠身,不日就近命丧黄泉,从而引出《红楼梦》文本中的第一个大高潮——秦可卿早逝、王熙凤弄权、贾宝玉路谒北静王等故事,都在这个秋冬之际发生。

    但是,为了逆转秦可卿的命运,薛蟠特意从扬州,卖了几位资质上乘的瘦马,拴住了贾珍的身心,让他无暇攻略秦可卿。

    所以秦可卿现在,才能好好地,跟着一起来山间别墅消暑度假。

    却没想到,因为贾珍被夏竹迷住,让尤氏也失了宠,宁国府当家奶奶的位置变得不太稳固,心中烦闷之下,撞见薛蟠,便把一肚子闷气,发泄到他的身上。

    正好薛蟠这几日,因为史湘云、林黛玉等姐妹都在一个园子里住着,为了避免和他定了亲的史湘云被说闲话,就没有让金钏儿侍寝,也憋了些火气。

    而且,尤氏姿色也颇可观。

    这个时代,权贵人家娶妻以贤,不过在续弦继室方面,就没有太多讲究,样貌占的比重就比较多了。

    尤氏小门小户出身,能被贾珍看中,娶进府做继室,相貌即便不似王熙凤、史湘云、林黛玉那般绝色,但也是上上之选。

    年纪虽然大些,但是嫁入宁国府之后,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味道。

    薛蟠的心理年龄,其实与尤氏正相配,所以借着扶她,有了肢体接触之后,一个没有把持住,便干柴烈火了。

    薛蟠对此并不后悔,但是面对史湘云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心虚。

    刚才再见到尤氏的时候,薛蟠也不敢和她有过多眼神接触,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尤氏比他更加不堪,都不敢直视薛蟠。

    好在姐妹们怎么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所以并没有觉察出异样。

    倒是对尤氏比较了解的王熙凤和秦可卿,感觉到有些不同,却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第二天,薛蟠本来是打算回城一趟,处理一下衙门的公事的,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早饭过后,有一个人来到后山阁楼。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尤氏,又带着银蝶、银灵二人,貌似不经意地走了过来。

    等尤氏进了阁楼,薛蟠没有急不可耐地扑上去,而是稳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的,像昨天一样问道,“大嫂子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尤氏今天也是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壮着胆子又找过来,看到薛蟠果然在,心中一阵欢喜,走进阁楼的时候,心砰砰跳得,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双手把手绢拧成了麻花状,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到薛蟠这样说,一时愣住了。

    恍忽间,好像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并没有真的发生过。

    但是又看到薛蟠脸上狭促的笑,尤氏才醒悟是被他戏耍了,脸色登时冷下来,扭身要走。

    薛蟠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开双臂,把尤氏抱在怀中。

    尤氏嗔怒着,又说出和昨天一样的话,“你快放开我。”

    薛蟠哪里舍得放开。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尤氏依偎在薛蟠的怀里,幽幽叹道,“我今天不该来的,我昨天就不该来,咱们两个不应该这样。”

    薛蟠问道,“嫂子后悔了?”

    尤氏摇头说道,“我不后悔!这两天,我才真正体验到此间的快乐,此生足矣。”

    薛蟠笑着说道,“此乃小弟的荣幸。”

    尤氏叹息道,“我也不奢求能够与你长长久久,能有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足够我回味半生了,明天我不会来了,以后都不会来了,回城之后就更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以后也不要去找我,让我们就把这两天当做是一场梦吧。”

    薛蟠说道,“那小弟希望这个梦能做得久些,最好永远都不会醒。”

    尤氏闻言,嗤笑出声,从薛蟠的怀里挣出来,说道,“你这话,留着去哄云妹妹吧,我可不会信。”

    薛蟠便不再装深情,说道,“小弟永远不会忘记这两天,这句话是真的。”

    尤氏说道,“这句话我信。”

    和尤氏这样的熟女来往,就是爽利,根本不用薛蟠想着怎么善后,人家都考虑好了。

    想到这段露水情缘只能至此,尤氏又主动过来,多要了一次。

    等她心满意足的离去,薛蟠咂了咂嘴,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两厢情愿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

    尤氏现在虽然宁国府当家奶奶的位置,坐得不太安稳,但是也不想暴露她和薛蟠的私情,那样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同时也耽误了薛蟠的大好前程。

    所以,即便心中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切断了和薛蟠的关系,之后真的没再主动找过薛蟠。

    在别处再和薛蟠碰面,神情态度也恢复到了从前。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薛蟠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间匆匆,转眼间宁荣二府,被薛蟠请到山间别墅消暑度假,已经有半月光景了。

    贾母和林黛玉、史湘云等姐妹,在这里住得畅意,乐不思蜀;王夫人、邢夫人前面几天,还觉得山间风物颇为新奇,多住了几天,便没甚趣味了,薛蟠和王熙凤虽然做了周全准备,但山里终究没有城里方便,可是为了奉承贾母,她们就算住得腻了,仍要留下来。

    贾赦、贾珍、贾琏等人,贪图了几天新鲜,很快就感到山间寂寞,各找由头回城去了。

    直到一场秋雨落下,山里有了些秋凉,身子娇弱的林黛玉、大姐儿,都身体不适,贾母这才放出话来,出山回城。

    忙乱了两三日,才收拾停当,路上也能走车了,一行人才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之后又下了一场秋雨,城里也刮起秋风,天气凉爽下来,山间别墅便只能留待明年夏天,再去避暑了。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常。

    实际上却发生了许多变化。

    这一天,尤氏突然派人给薛蟠传信来,让他去宁国府一趟。

    薛蟠得信儿,急匆匆赶来,见尤氏脸色煞白,嘴角急出了水疱,一见到他,便扑过来抓住他的臂膀。

第108章 尤氏结珠胎

    薛蟠连忙宽慰道,“嫂子别急,不论有什么事,都有小弟在!”

    尤氏说道,“我每个月的月事,原本的日期都十分固定,这次却已经推延了好几天,而且我这两天,时常感到反胃,今日偷偷出去找医生号了号脉,说是我有喜了!”

    薛蟠笑道,“嫂子有喜,这是喜事呀!”

    尤氏横眉竖目道,“我们爷自从夏竹进府,已经几个月没来我的房中了,我现在怀了身孕,他肯定是要怀疑的。”

    薛蟠这才恍然道,“嫂子的意思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弟的?”

    尤氏咬牙切齿道,“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我就和你做了那么两回。”

    薛蟠笑道,“那嫂子叫小弟来,是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不想?”

    尤氏迟疑道,“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怀上身孕,当然想要留下!可是,若是让我们爷察觉,这个还是不是他的,我被撵出府去还算轻,以他的脾气,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薛蟠说道,“那就让他不怀疑此事,不就好了!”

    尤氏说道,“他几个月没有碰我,我却有了身孕,他怎么能不怀疑呢?”

    薛蟠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你让夏竹配合你,演一场戏,让贾珍留宿在你房中一晚,然后把这个孩子推到他的身上,不就两全其美了。”

    尤氏拧眉道,“我与夏竹关系不睦,自她进府,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怎么会配合我演这场戏呢?”

    薛蟠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信物,你拿给夏竹看,她见了之后,自然会配合你的。”

    尤氏横了薛蟠一眼,嗤声说道,“你还说和夏竹没有私相授受?这个信物是怎么回事?”

    薛蟠笑着说道,“她毕竟是小弟从扬州请来的,被珍大哥纳入府中,也算是有个好归宿,对我自然有些感激之情,就给了我一样信物,言说日后若是有事,便把信物送还,她必定会鼎力相助。

    “我原本是没打算动用这个信物的,现在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嘛,正好让这件信物发挥一下作用。”

    尤氏还有疑虑,说道,“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能算到我们爷名下,那也将是府中嫡子,不仅能够继承家产,还能让我的位置彻底稳固下来;夏竹肯定也在盯着我的位子呢,我们爷肯定许了她的,她怎么会帮我做这样的事?”

    薛蟠说道,“此事一时半会,难以说清,嫂子尽管拿着信物去找夏竹,先把此事首尾料理好,日后得空,小弟再与嫂子详细分说。”

    当下薛蟠回城东薛府,去了夏竹的信物,装在一个锦盒里,命人送到宁国府,交给尤氏。

    尤氏收到锦盒之后,打开来看,见里面装的是半块质地普通的玉佩。

    心中虽然忐忑,但是她的肚子,确实等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夏竹的小院。

    正好贾珍在外边有事,小院里只有夏竹,和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夏竹看到尤氏,既意外又惊喜,连忙迎上来行礼道,“见过姐姐,姐姐今日怎么有暇来妹妹这里?”

    夏竹是贾珍正式纳的良妾,与一般的从通房丫鬟升起来的姨娘不同,是能列入族谱的,所以才有资格与尤氏姐妹相称。

    尤氏强作笑脸道,“妹妹进府这么久,我还没来过你这里呢,着实怠慢了。”

    夏竹陪笑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你平日里要料理这么一大家子的事务,轻易不得闲;再说,按理也该是妹妹去向你请安,只是......”

    夏竹之前倒不是没有去拜见过尤氏,但是那个时候尤氏气不顺,没有给她好脸色,夏竹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不好再去尤氏面前讨嫌碍眼。

    尤氏说道,“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今后咱们姐妹要经常来往,妹妹若是无事,尽管去我那里,若是有事,尽管去找我。”

    夏竹在人牙子那里接受的训练,也有奉承女主人的内容,原本像她这样以色侍人的瘦马,即便被人收入房中,大都也只会是贱妾,身家性命不归自己执掌,全在男女主人的一念之间。

    业内前辈被女主人打杀的不在少数。

    夏竹是比较幸运,被贾珍抬为良妾,身家性命有保证,但也想和尤氏这个宁国府的当家奶奶搞好关系。

    见尤氏主动亲近,夏竹喜出望外,连忙使出手段,几句话奉承得尤氏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真的有了些妻妾和睦的意思。

    尤氏心中有事,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开这个口,又不知道贾珍什么时候回府,最终舍掉脸皮说道,“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求。”

    夏竹笑着说道,“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妹妹能做到,绝无二话,说什么求不求的。”

    尤氏便硬着头皮说道,“咱们爷自你进府,就再也没有去过姐姐房中,如今府中已经有了闲话,说姐姐我失了咱们爷的心,妹妹不日就要取我而代之了。”

    夏竹连忙自辩道,“姐姐,我绝无此意。”

    尤氏说道,“之前没有和妹妹交过心,姐姐也对妹妹有所误解,现在自然知道了,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人言可畏。”

    夏竹为难道,“这个......姐姐想让妹妹如何做?尽管吩咐。”

    尤氏说道,“妹妹若是能分润给我一些咱们爷的宠爱,堵住那些人的嘴,让那些闲话不攻自破,姐姐我将不胜感激。”

    夏竹说道,“此事容易,正好这几日妹妹身上不太方便,今日等爷回来,妹妹便请他去姐姐房中安歇。”

    尤氏喜道,“若能如此,姐姐就太感谢妹妹了。”

    夏竹说道,“家和万事兴!妹妹也希望咱们府里能够和和美美的。”

    尤氏笑着说道,“妹妹高见,是姐姐之前见识浅了,对妹妹多有慢待,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夏竹说道,“今天姐姐能来找我说这些话,妹妹十分高兴,就像姐姐说的那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今后咱们好好相处,日子还长着呢。”

    尤氏笑着说道,“正是如此。”

    尤氏万万没想到,夏竹竟然这么好说话,她都没有把薛蟠送来的信物拿出来,夏竹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不过,为了给此事再加一道保险,尤氏还是把信物拿了出来,说道,“姐姐近日得了一个小玩意儿,送给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夏竹连忙推辞道,“妹妹怎么好收姐姐的礼物呢?”

    尤氏把锦盒递过去,说道,“妹妹先打开看一看。”

    夏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眼便认出那半块玉佩的来处,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尤氏。

    尤氏微微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薛家大爷给我的。”

    夏竹闻言,再无疑虑,笑着问道,“薛大爷近来可好?”

    尤氏试探道,“他好不好,妹妹不知道么?”

    夏竹说道,“妹妹自打进府,除了上次去山居消暑,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从爷的口中听说几句有关薛大爷的事情,对他的近况,确实不知。”

    尤氏说道,“咱们深宅女子,都是这样样子,妹妹不知道,我自然也不清楚。”

    夏竹见尤氏不愿多说,便不再纠缠于此。

    夏竹对薛蟠的感情,非常的纠结。

    当初,她与春兰、秋菊、冬梅,被薛家二叔薛猥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送到京城,本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却没想到,进京之后,就被安置了一座独门院子里,生活用度一切从优,虽然被安排了诸多学习项目,诸如练习冰舞之类,但是这对从小便受到严格训练的夏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期间只见了薛蟠寥寥数面,薛蟠对她们始终以礼相待,还按照承诺,把她们的家人从扬州接到京城,安排好了营生,虽然没让她们与家人直接相认,却也带她们偷偷看过家人现在的生活。

    她们当初被家人卖给人牙子,就是因为家中生活窘困,现在能看到家人生活有了着落,她们就再无任何遗憾了。

    于是都诚心实意地为薛蟠效力。

    后来她们被薛蟠用来招待宾客,夏竹被贾珍看上,讨要过去纳为妾室,薛蟠还特意隐瞒了她们的真正出身,给她们安排好了良家女子的身份,才让她有被抬为良妾的资格。

    现在虽然成了被贾珍养起来的金丝雀,但是凭借多年训练所学技艺,牢牢拴住了贾珍的身心,几个月下来,盛宠不衰。

    这样的生活,对夏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而言,已经足够好了。

    所以,夏竹对薛蟠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留信物给薛蟠,也是真心诚意的。

    现在从尤氏的手中,收回了信物,夏竹虽然猜到其中必有缘由,但是也无意深究。

    曾经接受的培训中,夏竹被一再告戒,高门大户之家,魑魅魍魉之事不胜枚举,她们若是想要护好自身,首先就要做到,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知道的不要穷根究底。

    送走尤氏,夏竹便开始盘算,怎么劝贾珍去尤氏房中安歇。

    没过多久,贾珍一身酒气的回府来,径自来到夏竹的小院,刚进门便叫“小宝贝”。

    夏竹出来把他迎进屋中,亲手为他换了外衣,又端上来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亲手喂他喝下,顾盼生姿,吴农软语,惹到贾珍,一把把她揽在怀中,恶狗抢食一把在她身上乱钻。

第109章 搅破相思局

    夏竹一边半推半就的任贾珍,一边娇声说道,“奴家这几日身子不便,爷今晚不如去姐姐房中安歇吧。”

    贾珍嘿嘿笑道,“宝贝儿提她做什么,爷说了,从今往后,只爱宝贝儿你一个,你身子不便,爷就忍耐几日好了。”

    夏竹说道,“姐姐今日来找我了。”

    贾珍闻言,抬起头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可让你受了委屈?反了她了,有我在,这个府里还轮不到她撒野。”

    夏竹说道,“姐姐没有委屈奴家,反倒是向我软语相求,拜托奴家分润一些爷的宠爱与她,好让她免受流言困扰。”

    贾珍皱眉问道,“流言?什么流言?”

    夏竹说道,“是府中一些多嘴的下人,见爷总不去姐姐房中,便说三道四的。”

    贾珍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夏竹说道,“说姐姐失了宠,说奴家要取她而代之,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不说也罢。”

    贾珍转了转眼睛,说道,“宝贝儿,你想不想做府上的当家奶奶?”

    夏竹笑道,“奴家哪有那个福气?如今能陪在爷身边,奴家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再有妄想,怕是老天爷都要降罪,罚奴家不知足了。”

    贾珍闻言,宠溺地在夏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笑着说道,“爷就爱你这样自知知足。”

    尤氏嫁入宁国府十来年,虽然一无所出,但是对贾珍一直唯命是从,把家事料理得也颇妥当,给贾珍省了许多事。

    而且,尤氏曾经在贾珍母亲身前尽孝,在贾珍母亲逝世之后,为她守过三年孝期。

    所以,尤氏现在虽然在“七出”中,占了一条“无子”,但是也在“三不去”中占了一条“与更三年丧”。

    尤氏虽然无所出,但是贾珍已经有了贾蓉,所以并不算绝嗣,而且尤氏本就是继室,要以“无子”为由休了她,不太能站得住脚。

    贾珍在此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虽然痴迷于夏竹的温柔乡,但是要真让夏竹做宁国府的当家奶奶,目前而言,不太可能。

    贾珍如今虽然是宁国府的当家人,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但是上边毕竟还有个贾敬。

    贾敬现在虽然不管事了,宁国府上下任贾珍施为,但是像休妻更娶这样的大事,贾珍也要考虑贾敬的意见,不好自专。

    宁国府这边主人只有贾珍、贾蓉父子,相比起人丁繁多的荣国府,宁国府的人口要简单很多。

    但是主人家人口虽少,但是府中的下人数量,几十年累积下来,却并不比荣国府少多少,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三四百人。

    这么多人,自然人多口杂,府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在贾珍的面前,没人敢多嘴。

    现在从夏竹的口中,贾珍得知宁国府内已经传开的这一流言,虽然不甚在意,但是夏竹一再劝说,又扯到“家和万事兴”上,贾珍便如夏竹所请,出了她的院子,往尤氏院子去。

    尤氏早命银蝶在门外守着,远远看到贾珍过来,连忙进去禀报尤氏。

    尤氏定了定神,挤出笑脸,出了屋门,来迎贾珍。

    贾珍被迎进来,尤氏已经在屋中准备好了一桌酒宴,贾珍见了,便又坐下喝了几杯。

    贾珍本来就在外边喝了酒,之前虽然在夏竹房中喝了醒酒汤,但是现在又喝了几杯,很快便醉意朦胧。

    尤氏见状,便命人撤去残席,让银蝶、银灵二人伺候贾珍更衣洗漱。

    等把贾珍安置到床上,见他睡意昏沉,尤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到床上去,而是命银蝶代她,侍奉贾珍一回。

    银蝶作为尤氏的贴身丫鬟,早被贾珍开脸收用了,在尤氏不方便的时候,代她侍奉贾珍,本就是常例。

    贾珍酒醉之下,也分辨不清身边是谁,只管发泄了一通了事。

    第二天早上,贾珍醒过来时,尤氏已经早就穿戴整齐,正坐在窗前梳妆,见贾珍起身,忙命银蝶、银灵去服侍。

    贾珍对尤氏的小意表现,非常满意,嘱咐道,“你今后要和夏竹好好相处,不要生事,惹我生气。”

    尤氏应道,“是是是,爷只管放心,我会和妹妹好好相处的。”

    贾珍满意地点了点头,和尤氏一起用过早饭,又去夏竹的院中露了个面,才出府去交际。

    当下京城秋意已浓,不日就将入冬。

    去年冬天,薛蟠鼓捣出冰鞋冰场,本来是想供妹妹们嬉戏,却在贾珍这里,把场面搞大了,在京城权贵之间,组织了一个冰球联赛。

    今年,各家早早便开始准备,只等头场雪落下,可以冻结冰场,第二届冰球联赛,就要开幕。

    贾珍从去年的冰球联赛中,体验到了宁荣二府,自二代荣国公贾代善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的众人环拱感觉,对第二届冰球联赛,自然也要争一个主导的位置。

    所以现在虽然才是八月份,距离入冬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贾珍却已经开始到处交际,拉帮结派,准备在冬日来临之后,再大干一场。

    在外交际,就少不得饮酒,回府之后,贾珍也连续几晚,住在尤氏的房中。

    不过尤氏都是趁他醉酒,让银蝶、银灵代为服侍。

    等夏竹身子清爽了,贾珍又回到了这边,但是尤氏目的已经达成,对此就不在乎了。

    又过了半个月,尤氏才在人前,显露出一些有孕迹象,并大张旗鼓的,把太医请到府中,为她诊断,得到了一个“有喜”的结论。

    这个消息一传开,宁荣二府都沸腾了。

    嫁入宁国府十来年的尤氏,突然怀了身孕,在某些狭促的人口中,被暗地里叫着“铁树开花”!

    但是,不论如何,这样添丁的消息,对宁荣二府,都是一件大喜事。

    宁荣二府自王熙凤生下大姐儿,已经两三年没有再添丁进口了,如今尤氏开了先例,压力全到了王熙凤、秦可卿的身上。

    王熙凤亲自来探看躺着床上养胎的尤氏,先道了喜,又说道,“咱们那日还说这事儿呢,没想到你这就怀上了,我们太太为此特意把我找过去,问了我的情况呢。”

    尤氏满面春风道,“想必是那日我们说了此事,惊动了神佛,才让我遂了心愿,你应该也好事不远了。”

    王熙凤说道,“借你吉言吧。”又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小蓉大奶奶进府也有两年了,身上不见动静,反倒是你这个做婆婆的先怀上了。”

    尤氏叹道,“她这几日我看着也有些烦忧,昨日还找我讨要药方,想要调理调理身子呢。”

    王熙凤说道,“我都还没有吃药,她比我还年轻两岁,哪里用得着调理?”

    尤氏说道,“我也是这般说的,让她且放宽心,子嗣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想必是她的缘分尚未到来,此事也急不得,我着急了这么多年,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哪里能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缘分来了。”

    王熙凤笑道,“可不是呢!”

    贾珍对尤氏有孕,也颇欣喜,他这些年,除了贾蓉,再无其他子嗣,心中也曾暗暗着急。

    尤其是纳了夏竹之后,和她千般好万般好,心心念念便是能和她有个孩子,日夜耕耘,却几个月下来,一无所获。

    贾珍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现在只不过是在尤氏房中歇了几晚,就让她有了身孕,贾珍又自信起来。

    尤氏要安心养胎,贾珍本来是想让夏竹代她暂时料理一下宁国府的家事,但却被夏竹自己拒绝了,尤氏便把家事,暂时托付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虽然对自己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也有些忧愁,但是现在也要打起精神,帮尤氏度过此关。

    因为尤氏有喜,宁荣二府为之忙碌了一阵,连中秋佳节都没有好好过。

    转眼已是九月。

    九月初二,是王熙凤的生日,荣国府趁机开了一场宴席,热闹了一回。

    这一天也是金钏儿的生日,薛蟠先到荣国府,给王熙凤祝了寿,吃了一顿酒席,又回到城东薛府,亲自给金钏儿过了生日。

    金钏儿本没想到,薛蟠竟然会记得她的生日,感动得一塌湖涂。

    又过了半个月,九月十六日,是贾敬的生辰。

    贾敬虽然在城外道观修道,不在宁国府,但是对他的寿诞之日,宁国府上下也不敢怠慢。

    尤氏因为尚在养胎,不好劳动,便特意拜托王熙凤,来帮秦可卿一起操持寿宴。

    到了寿诞的正日子,宁国府宾客满门,内院的女卷不必多说,外边的男宾,相比起往年,要多不少。

    贾赦、贾政、林如海、贾琏、贾宝玉、薛蟠这些至亲,自然悉数到场;冯紫英、卫若兰等至交好友,也都前来贺寿。

    就连往年只是派个下人送来寿礼,聊表心意的史家、王家,今年也专门派了人来,史家来的忠靖侯史鼎,王家来的王熙凤胞兄王仁。

    这场寿宴,应该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多年之后,在一次汇聚一堂。

    贾家依然是主场,史家王家,这些年里,也各有机遇,就连原本最拉胯的薛家,因为薛蟠,也势头逆转,有了和前面三家并驾齐驱的资格。

    另外,与贾家并称“四王八公”的其他几家,虽然没有派出当家人,但也或是派出小辈,或是送来贺礼,表达出了对宁荣二府的尊重。

    过去这一年,宁荣二府自身没有太多变化,只有贾政官身一级,从工部员外郎,升任工部郎中。

    但是,王子腾升任九省统制、薛蟠就任崇文门税关衙门,兼任煤务提举司;最重要的是,林如海升任户部右侍郎。

    他们三人,都是荣国府的姻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宁荣二府如今的声势,相比起开国之初,一门两国公,确实大有不如,但在种种迹象都是表明,已经有止跌反升的趋势。

    尤其是贾珍这些时日,在京中纵横捭阖,拉帮结派,与众多权贵,共襄第二届京城冰球联赛之盛举,大家都还算给他面子,纷纷响应。

    所以,如今的宁荣二府,虽然在官面上,没有什么头面人物,但是在勋贵之间的影响力,还是留存下来不少的。

    薛蟠在席间坐了一回,陪贾政、林如海喝了几杯酒,等到席罢,贾赦、贾政、林如海几个长辈都先走了,留下他们兄弟辈儿的在这里浑闹。

    贾珍便拉着贾琏、冯紫英等人去后面听戏,也要拉薛蟠过去,薛蟠借口要方便,说道,“哥哥们先过去,我稍后便到。”

    贾珍等人便先过去了。

    薛蟠本意是想去看看尤氏,但是此刻宁国府中人多眼杂,他怎好往尤氏院子去?

    去解了手,净了手,便摇摇晃晃地,往后面的园子里去。

    远远看到王熙凤不知怎的落了单,正一边漫步走着,一边赏看宁国府会芳园的景致,正要出声招呼她,忽然看到从旁边闪出一个人来,薛蟠见了,便躲在一旁。

    那人薛蟠也认识,名叫贾瑞,也是贾府族人。

    看到他拦住王熙凤,薛蟠便想起《红楼梦》文本中的一桩公桉。

    贾瑞见色起意,要情挑王熙凤,却被王熙凤设局,反受其害,最后竟然因此丢了一条命。

    而且此事中,还牵扯到了《红楼梦》文本中的一个神怪之物——风月宝鉴!

    薛蟠有心任凭此事发生,好趁机见识一下所谓的风月宝鉴,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但是,贾瑞虽然色胆包天,但终究罪不至死,薛蟠不想就这样看着他白白丢掉一条命,也让王熙凤背负上一桩罪孽。

    便扬声喊了一句,“凤姐姐。”

    这一声,把王熙凤和贾瑞都吓了一跳。

    王熙凤看到是他,把刚刚泛起的对贾瑞的厌恶之情按捺下去,笑着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薛蟠走近几步,笑着说道,“我还要问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怎么没在大太太、姨妈身边服侍?平儿姐姐她们怎么没有跟着?”

    王熙凤笑着说道,“我刚去看了大嫂子,太太们都先由蓉儿媳妇侍奉着在那边看戏呢,平儿也让她们玩去了。”

    薛蟠这才看向贾瑞,笑着说道,“这不是瑞大哥么?你怎么在这里?”

    贾瑞年纪虽然比薛蟠大几岁,但是薛蟠身有官职,他也不敢轻忽,闻言拱手回道,“我......我在席间多喝了几杯,来这边闲逛醒酒。”

    薛蟠说道,“那就不耽误你醒酒了。”又对王熙凤说道,“我送姐姐过去。”

第110章 治河新策定

    贾瑞不敢在薛蟠面前炸刺,只能目送他护着王熙凤离开,看着王熙凤的背影咽了几口口水。

    薛蟠、王熙凤二人来到会芳园天香楼外,看到两个年轻女子,正说笑着从楼上下来。

    那二人看到王熙凤,忙敛容见礼道,“琏二奶奶。”

    看着薛蟠,不知该怎么称呼。

    王熙凤便向她们介绍薛蟠,“这是薛家大爷。”

    那二人又向薛蟠见礼道,“薛大爷好。”

    薛蟠不认识她们是谁,不好妄言,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那二人便告罪告退。

    王熙凤见薛蟠的目送追随着她们而去,笑着说道,“妹妹不认识她们姐妹两个?”

    薛蟠收回目光,笑着说道,“小弟来西府不多,哪里能认得他府上的每个人。”

    王熙凤笑道,“她们姐妹两个,却不是西府里的,而是大嫂子的娘家人,是尤氏的继母尤老娘带来的两个女儿,我们都叫她们二姐、三姐。”

    王熙凤这么一说,薛蟠才知道,原来她们二人,就是尤二姐、尤三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生得都是好样貌。

    王熙凤笑道,“怎么?弟弟看上她们姐妹俩了?要不要姐姐去和大嫂子说说,讨过来给弟弟做个侧室?”

    薛蟠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小弟不敢有此妄念。”

    王熙凤嗤笑道,“弟弟也和你二哥一样,有色心没色胆,将来也是被云妹妹拿捏的主儿。”

    薛蟠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总不能把所有美人儿都拢到家里吧,小弟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王熙凤说道,“好了,不和你磨牙了,太太和姨妈她们该找我了,我先上去了,弟弟也去找你二哥她们去吧。”

    薛蟠便拱手与王熙凤作别,看她款步提着裙摆拾级上楼,才往贾珍、贾琏那边去。

    陪着贾珍等人浑闹了一回,薛蟠当晚便没有回城东,而是在梨香院住了一晚。

    第二日宁国府还有一场热闹,薛蟠却没有再过去,而是出城到西山,巡视了一番煤矿、工业基地。

    巡视回来,刚走到广安门,想要去堆场查看一番,却看到贾芸等在堆场大门口,一看到薛蟠,便忙迎上来禀报道,“蟠大叔让人好等,快点进城去,陛下宣你进宫呢。”

    薛蟠闻言,便急忙掉转马首,从广安门进城。

    在广安门处,又得到马腾催促,薛蟠快马加鞭,走正阳门进到内城,到天@安门外下马,跟着内侍进入皇城,一路快步疾行,往御书房去。

    来到御书房外,看到戴权正等在门外,薛蟠上前见了一礼,低声问道,“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戴权低声回了一句,“今日河道总督张大人回京,奏报治河之事,其间提到你,陛下便召你进宫奏对。”

    薛蟠听是此事,心中安定下来。

    原来,河道总督张鹏翮,得到借用人力,让黄河改道回北宋故道的建议,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亲自巡视了黄河北宋故道的情况,愈发确定此策可行,才进了一封奏章。

    治理黄河,对每一个大一统王朝,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刘汉帝国承袭前明,设置的河道总督,官阶是正二品,与六部尚书齐平,可见对治河之事的重视程度。

    张鹏翮在河道总督任上,已经做了七八年,虽然并未彻底消除黄河水患,但也运用了多种治河新策,取得了一定的治河成效,配得上“劳苦功高”四字。

    由他进奏的治河新法,由不得永昭帝不重视。

    收到张鹏翮的奏折之后,永昭帝便与内阁诸臣,连续举行了多场座谈,却一直讨论不出一个结果。

    张鹏翮的奏折中,虽然把治河新策的利弊,尽可能地讲述浅显易懂,但是一封奏折的内容毕竟有限,永昭帝和内阁诸臣,无法从中准确把握新策的方方面面,不好贸然做决定。

    治理黄河非同小可,任何一个决定,关系到的都是黄河下游的数省百姓,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最终,还是决定把张鹏翮召进京来,亲自面奏。

    如此一来,薛蟠在六月份,进京途中,途径淮安,拜见张鹏翮的时候,提出的建议,才拖到九月中旬,仍尚未获得朝廷认可。

    这本就是封建时代的办事效率,薛蟠对此已经习惯了。

    今日张鹏翮刚一进京,便被永昭帝宣入宫中,与朝中一众重臣,一起举行闭门会议,探讨治河新策的可行性。

    张鹏翮在进过奏折之后,并没有干等着,而是继续考察,这个时候,对薛蟠提出的治河新策,已经成竹在胸。

    在闭门会议上,用大量详实的数据,征服了永昭帝和诸臣,把治河新策推到了获准的边缘。

    仅剩的困难,就是治河费用从哪里来。

    今年,北方各省依然灾害不绝、旱涝不定,江南各省虽然又是一个丰收年景,但是收上来的赋税,并不比前几年多多少。

    只是因为薛蟠在扬州,抄没了八大盐商的家产,光是现银,就抄了两三千万两,还有价值四五千万两的田产,正在陆续售卖,所得银钱也会陆续收入国库。

    多了这一笔意外之财,朝廷今年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可以把之前落下的亏空,弥补上一些。

    不过,多出来的意外之财,如今已经被瓜分殆尽。

    而张鹏翮在治河新策中,估算出的工程总费用,至少也需要三千万两银子!

    往年,朝廷在黄河治理上,一直采取的是小修小补,哪里决堤修哪里的策略,每年的治河费用,基本上控制在一百万两左右。

    只有在水患实在严重的情况下,才会追加费用,但是最多的一年,也超不过两百万两。

    张鹏翮提出的治河新策中,预估的工程工期,是十年,也就是说,每年至少需要花费三百万两。

    这笔银子从哪里腾挪支取,现在成了决定治河新策能否获准的关键。

    内阁次辅、户部尚书石淼文,咬死了一点,“户部每年用在治河上的费用,最多只有两百万两,其中一百万两,要用来修缮现有河道堤岸,能用于治河新策上的,只有一百万两。”

    如此一来,治河新策若要实施,就有两百万两银子的资金缺口。

    张鹏翮想到薛蟠当初的承诺,便把他提了出来,说道,“治河新策的首倡者,其实是薛蟠,他还曾有言,有办法解决治河新策的资金,陛下不如召他前来,详问根底。”

    这就是薛蟠被突然宣召进宫的原因了。

    只是不凑巧的是,今日薛蟠不在城内,而是出城巡视去了,才耽搁到现在,才进宫复旨。

    戴权先在门外扬声奏报道,“陛下,薛大人奉旨进宫,已经在门外候旨。”

    御书房内传出永昭帝的声音,“宣!”

    戴权为薛蟠推开门,薛蟠迈步进去,向永昭帝、内阁诸臣,以及张鹏翮躬身施礼道,“微臣拜见陛下,拜见诸位大人,让陛下与诸位大人久等了,是微臣之罪。”

    永昭帝说道,“爱卿是在料理公事,何罪之有?”

    张鹏翮说道,“薛大人,陛下这次召见,为的是你曾向本官建议的治河新策之事。”

    永昭帝说道,“没想到薛爱卿你也懂治河之事,你首倡的这个治河新策,若是功成,不仅能让安徽、江苏两省,今后再不受黄河之患;就连河南、河北、山东等地,也能改变如今黄河每年必决的局面,实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如今,朕与内阁众臣,都认可了此策,唯一可虑的,就是治河费用,现在每年都有两百万两的缺口,张爱卿言说,薛爱卿你有办法解决此事?”

    薛蟠拱手回道,“微臣确实有办法,筹措到治河所费。”

    永昭帝讶然道,“这可是一年两百万两,不是小数目,不知是什么办法,快如实道来。”

    薛蟠回道,“黄河北宋故道,入海口在渤海沿岸,那里正是长芦盐场所在,微臣斗胆,请陛下把长芦盐场管理事宜,交与微臣,微臣担保,只凭盐场获利,足以支应治河所需。”

    永昭帝皱眉说道,“长芦盐场如今每年所收盐税,不过十数万两,怎么可能弥补上治河新策的资金缺口?”

    陪坐在一旁的忠顺王,突然插话说道,“若是把薛大人家里的玻璃产业贡献出来,倒是能补足缺口,还绰绰有余呢。”

    忠顺王前番因为牵涉到“西山煤矿惨桉”之中,不仅投到西山煤矿上的钱财被悉数查抄没收,还被降罪,剥夺宗人府宗令之职,又被禁足了几个月,这还是在把王府长史丁姜斌推出去顶了大半罪责的情况下,受到的处罚。

    不过,此事过后,忠顺王便有官复原职,重新担任宗人府宗令,从而获得参加这次闭门会议的资格。

    却记吃不记打,这个时候突施冷箭,刺了薛蟠一下。

    薛家商号的玻璃产业,日进斗金,虽然把宁荣二府、王家、史家、冯家、卫家等都拉过来分润利益,但是眼红之人,依然大有人在。

    忠顺王就是其中之一。

    忠顺王本就与宁荣二府不对付,现在又因为西山煤矿之事,和薛家也撕破了脸皮,自然要想方设法,给薛蟠上眼药使绊子。

    永昭帝自然也知道垄断玻璃生产的薛家商号,获利丰厚,但却没有把玻璃产业收归国有的打算。

    朝廷虽然缺钱,但也没有缺到盘剥臣民的地步。

    八大盐商之所以被抄家,主要还是因为枉顾王法,悍然刺杀朝廷重臣,触及到朝廷底线,咎由自取。

    薛家商号,却是照章纳税、主动缴税的商界榜样。

    忠顺王也就只能这样讽刺一下,别的也做不了。

    薛蟠抬眼瞥了忠顺王一下,没有接他的话茬。

    还是永昭帝来给他这个不省心的皇弟收场,说道,“薛爱卿,朕把长芦盐场事务交付与你,你可敢立军令状,保证治河新策用度无缺么?”

    薛蟠拱手说道,“微臣敢立这个军令状。”

    永昭帝对在座的重臣说道,“诸卿以为如何?”

    首辅王汝霖率先表态道,“既然薛大人能为治河新策运筹到足够资金,不需要朝廷在既有赋税中调拨,那么此事就没有其他障碍了。”

    次辅石淼文也点头说道,“户部会把每年两百万两的治河费用,如数拨付,剩下的资金缺口,既然薛大人能够弥补上,那么此事可以实行。”

    其他列席的官员,也都一一认可了治河新策,于是此事便定了下来。

    治河新策,自然是由河道总督张鹏翮抓总,同时朝廷也会下令,让黄河北宋故道涉及到的州府,着力配合。

    河道总督虽然名义是只是负责黄河、大运河、淮河、海河等北方河道的治理事务,但是实际上的权力却非常大,对河道涉及到的地方,都有管辖权,并且还有专属的修河厢兵部队,一旦动员起来,治下的劳工,能有数十万人。

    治河新策,涉及到河南、河北、山东三省的数十个州县。

    现在的黄河,是从河南行省的兰考县境内,转向南下,途径徐州、淮安等地,汇入黄海。

    治河新策,则是要从开封府河段开始,开辟一条新河道,连接北宋时的黄河故道,途径济南府等地,汇入渤海。

    实际上,张鹏翮在治河新策中规划的黄河下游北流新河道,并不完全与北宋故道重合,反倒是与后世的黄河径道大致相当。

    而若是没有这次人工为黄河改道,黄河也会在一百四十年后,自行改道北流。

    张鹏翮不愧是这个时候最懂治河的水利专家,亲自考察规划的黄河新河道,正符合黄河改道后的流向。

    这项足以影响今后百年的治河政策敲定,张鹏翮作为总负责人,没有在京城过多停留,立即出京南下,继续论证黄河新河道的相关事宜。

    临走之前,找到薛蟠,诚恳地对他说道,“文龙,老夫这便要南下去为新河道开工做筹划准备,马上就要入冬,正逢农闲,劳工容易招揽,老夫会让一些确定好的河道先行开工,这次从户部支取的银子,应该能支应过这个冬天,等到明年开春,就需要文龙你筹措的银子补充上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治河新策既然得到朝廷认可,正式开工,一定要坚持坐下来,得竞全功!”

    薛蟠掐指一算,说道,“总河大人尽管放心,有这半年的时间,下官定能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支撑工程持续下去的。”

第111章 上任长芦盐

    送走张鹏翮,薛蟠先把崇文门税关衙门和煤务提举司这两个衙门的事务,料理停当,便躲回到荣国府,偷起了懒。

    既然接下来为治河新策筹措资金的任务,薛蟠就做好了交卸崇文门税关衙门和煤务提举司的职务,另任新职的准备。

    新职必然和长芦盐场有关,一旦上任,必然要离开京城,前去外任。

    而且,薛蟠现在也说不好,在新职位上,会持续多久。

    张鹏翮为治河新策制定的规划,是用十年时间,做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现在已经六十有六的张鹏翮,做好了把有生之年,都放在这件事上的准备。

    薛蟠的新职务,主要任务,就是为治河新策筹措资金,任职期限,自然要跟着治河工程所用的时间走,那么就可能在新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年。

    现在才十六岁的薛蟠,倒是不介意用十年时间,来做此事。

    治河新策若是圆满完成,必定会是大功一件,会成为薛蟠今后在官场上的立身之本。

    而且,十年之后,薛蟠也不过才二十六七岁,相对来说,还十分年轻,有这桩大功傍身,今后的前程,绝不会止于正五品这个杂流官员的天花板了。

    只是,薛蟠穿越到的,毕竟是红楼世界,而接下来,就将进入《红楼梦》故事的高潮阶段。

    薛蟠若是因为外任,错过了参与红楼世界的诸多大事,从而错失对红楼诸姝命运的影响,那就太遗憾了。

    但是,薛蟠既然已经入了官场,人身来去,就不再任由自己掌控了,为今之计,只能趁着尚未离京外任,尽量多的陪陪众姐妹。

    时值深秋,城外山间,层林尽染,枫叶正红,薛蟠便亲自向贾母、王夫人请示过,邀请众姐妹,再去山间别墅游玩几日。

    当然一开始的说辞,是一并邀请贾母、王夫人等人的,但是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坐享富贵日子久了,丁点儿苦头也不想吃,如今天气渐冷,山间更显清凉,她们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去。

    贾母倒是有兴致,只是这几日天气变幻不定,她一时不慎,偶染风寒,不宜轻动。

    便把林黛玉、三春姐妹等人,悉数托付给薛母,请她带着姐妹们进山去品赏秋景。

    史湘云这次没能跟着去,是因为她在前面的中秋节,被接回到史府去了。

    她现在毕竟是已经定好亲事的待嫁女儿,虽然因为有贾母在,时常来荣国府暂住,也有由头,但也总不好在这边一直住着,在荣国府住一两个月,总要会史府住一段时间。

    史府现在也做起了玻璃生意,虽然没有像王家、冯家那样,开设店铺售卖玻璃窗、玻璃镜,而是做二道贩子,从薛家的玻璃工坊拿货,直接批发给外省的商家,从中赚一道转手费,但也获利不少,府中境况,比之前好转许多,至少不再需要当家主母亲自做针线补贴家用了。

    史湘云更是亲自管着玻璃工坊的事情,虽然涉及到的大笔银钱,都不直接经她的手,但是也不会缺了她的用度。

    所以,史湘云即便是在史府住着,日子也比《红楼梦》文本中好过许多,人生已经随着与薛蟠定亲,彻底改变了。

    唯一遗憾的,是史湘云回到史府之后,就无法再和众姐妹一起学习西洋文字。

    从去年冬天起,薛蟠便让通译爱德华,每隔五日,在梨香院开班,教授他西洋语言文字,先从英语开始,后面还涉及到法语、德语、俄语、拉丁语等。

    众姐妹们会在开课的时候,在屏风后面旁听,跟着学习。

    实际上,薛蟠就是的幌子,真正学习的,就是众姐妹,其中学得最用心的,要数林黛玉和薛宝琴,她们两个,是真的对西洋语言感兴趣,又天资聪颖,学得又好又快。

    后来,薛蝌又从广州、泉州等地,陆续招募来了几位西洋人,其中还有几个西洋女人。

    这些人被送进京城之后,分担了爱德华的教学任务,后面因为薛蟠公务繁忙,时常缺课,索性就不学了,转而让招募来的西洋女子,亲自给姐妹们上课。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林黛玉和薛宝琴的英语水平,直追有些底子的薛蟠,并在法语、德语、俄语、拉丁语方面,超越了薛蟠。

    史湘云、薛宝钗、贾探春、贾迎春、贾惜春等姐妹,虽然对西洋语言文字兴趣,没有林黛玉、薛宝琴那么大,但也一直跟着学习,都颇有所得。

    在这期间,众姐妹们已经在各方面,显露出一些不同。

    林黛玉和薛宝琴,尽显学霸本色,兴趣广泛,而且不论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

    薛宝钗、史湘云、贾探春三人,对杂学兴趣不大,专务于诗词文章等与仕途经济相关的学问,对薛蟠收集来的西洋书籍,只是略微翻开一下,倒是对他从八大盐商那里贪墨的古籍善本,兴致颇浓。

    贾迎春则是人云亦云的性子,也会跟着学,但是对进益不会强求;贾惜春则是因为年龄小,对学习还没有养成自主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只是跟着姐姐们浑闹。

    薛蟠之所以让薛蝌持续聘请西洋人,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翻译西洋书籍。

    林黛玉、薛宝琴掌握了一定的西洋单词量之后,薛蟠也试着让她们参与到西洋书籍的翻译工作之中,指不定能培养出两个大翻译家。

    薛宝钗、史湘云、贾探春三人,则被薛蟠委以整理古籍善本的任务。

    薛蟠从八大盐商的家产中贪墨的古籍善本,都是前朝珍本,若是用来日常阅读,未免太过暴殄天物,薛蟠便让众姐妹一起整理出来,凋刻新版,一来能够给贾探春负责管理的薛家书铺增添一些货物,二来能把先贤流传下来的文章思想,保存下来,流传开去。

    所以,别看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贾迎春、贾惜春几姐妹,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年纪最长的薛宝钗,才不过十四岁,年纪最小的贾惜春,尚不满十岁。

    但是她们组成的学社,已经开始对刘汉帝国的文化圈,形成影响了。

    之前为韩涛、贾政编辑的文汇集子,不过是牛刀小试。

    现在陆续编辑出来的唐宋,乃至两汉的古籍善本新编集子,被薛家书铺刻印出来之后,一经推出,便在京城的文化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只是,外人无从得知,这些古籍的新编集子,是出自几个十来岁的闺中女孩之手。

    一日,贾宝玉从外边买到一本姐妹们编辑整理的新编集子,还特意来向姐妹们献媚,姐妹们见了,一起哄笑出声。

    好在有薛蟠一再告戒她们,编辑整理新编集子的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姐妹们才忍住了,没有告诉贾宝玉实情。

    贾宝玉现在,虽然仍旧时常在姐妹们堆儿里厮混,但是却感觉与姐妹们已经隔了一层,有时候姐妹们说话,他听都听不懂,更不用说插话了。

    林黛玉和史湘云还经常故意在他面前,用西洋语言对话,看贾宝玉茫然无知的样子为乐。

    薛蟠陪着众姐妹在山间别墅住了几天,等姐妹们赏够了山间秋景,才送她们回到荣国府。

    这个时候,薛蟠的新任命,也终于下来。

    来宣旨的,是戴权这个老熟人,薛蟠见了,先笑着说道,“怎么敢劳动大监亲自跑这一趟呢。”

    戴权笑道,“今日宫中无事,咱家便出来走一走,顺便讨薛大人一杯水酒吃。”

    薛蟠笑道,“哎呀,这是往常请都请不到的好事,下官的酒窖中,正好有几坛陈年好酒,今日与大监不醉不归。”

    戴权笑道,“不醉不归可不成,咱家还要回宫去复命呢,醉醺醺的到陛下面前,像什么样子。”

    薛蟠笑道,“那就小酌几杯,剩下的请大监带走,免得被下官糟蹋了好东西。”

    戴权哈哈笑道,“此事稍后再说,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

    薛府的下人,在薛蟠与戴权寒暄的时候,已经摆好了供桉,当下薛蟠跪倒在地,恭敬听旨。

    戴权展开圣旨,惯常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朝廷经过几天的讨论,最终委任给薛蟠的新职务,是从五品的长芦都转盐运使司同知,简称“运同”。

    运同一职,应该算是长芦盐场的三把手,在他之上,还有巡盐御史,和都转盐运使。

    长芦巡盐御史是职阶,与运同一样,都是从五品,却位卑权重,是长芦盐政的主官。

    这一点,与林如海之前的两淮巡盐御史一样,只是因为两淮盐场的规模,比长芦盐场要大很多,每年收取的盐税也要高许多,所以两淮巡盐御史的职阶,是从三品。

    长芦都转盐运使的职阶,是从三品,比长芦巡盐御史要高四个品级,职权却在巡盐御史之下,受巡盐御史监管督查。

    不过,为了方面薛蟠到任之后,开展工作,所以朝廷在他这个运同之上,并没有委派新的都转盐运使。

    而长芦巡盐御史一职,更是直接裁减掉了,不再派专人担当此职。

    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因为薛蟠出身不正,年纪又轻,之前的官阶官职也比较低。

    出身不正,无法任命为巡盐御史。

    御史一职,出自都察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却都墨守成规,必须要由科举功名在身的正途出身官员担任,倒也不一定非得是进士,但至少也得是举人、监生。

    而长芦都转盐运使,是从三品的高官,惯例是要从知府升任的,出身虽然没有巡盐御史要求的那么严格,但是在刘汉帝国,能做到正四品的知府的,在此之前,无一不是科举出身。

    即便不是两榜进士,也得是举人、监生,通过多年任职,苦熬资历,才能做到知府的位置。

    薛蟠之前担任的崇文门税关衙门副提举,是正六品官职,比都转盐运使低了五个品级。

    虽然刘汉帝国几十年的历史中,也不乏连升三级、越级提拔的例子,但是一下子简拔五个品级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

    薛蟠在此之前,虽然也在崇文门税关衙门和煤务提举司任上,做出了一些政绩,但也不足以被如此简拔。

    能升任从五品的运同,已经算是简拔了。

    薛蟠毕竟是从去年九十月间,才正式跻身官场,满打满算,如今才不过为官一年,此前因为在京察中政绩卓异,又在钦差扬州期间,妥善处置了林如海遇刺事件,很好地维护了朝廷威严,官阶才被晋升一级,从捐来的正六品承直郎,升为从五品的奉训大夫,又升授为奉直大夫。

    按照常理,薛蟠至少也得等到三年任期介绍,官职才能晋升。

    现在因为要用他做事,才升任为从五品的长芦都转盐运使同知。

    要知道,贾政从一开始嘉恩敕封的正六品工部主事,官升一阶,升任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足足用了六年时间,过了两个任期。

    之后又在工部员外郎任上做了六七年,若是没有向太上皇进献玻璃的功绩,想要升任正五品的工部郎中,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薛蟠刚刚进入官场一年的时间,官职官阶便都得到升迁,已经走在九成官场同仁之前了。

    当然了,他之所以能被如此嘉恩,主要还是有能力,能做实事。

    薛蟠的这个长芦都转盐运使同知,驻地并不在长芦,而是在天津。

    实际上,长芦盐场的主产区,现在都在渤海沿岸,离沧州长芦有几百里的距离呢。

    之所以以长芦盐场称之,主要是因为前明洪武年间,在此设置了都转盐运使司,之后都转盐运使司驻地虽然多次转移,如今已经定制在天津,但却仍冠以旧称。

    这对薛蟠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天津与京城之间,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离,快马一日可达,若是京城有事,薛蟠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戴权宣读完旨意,把圣旨卷好,双手递给薛蟠,薛蟠接过来,恭恭敬敬地摆在供桉上。

    先问了一句,“这份旨意中,没有对下官原有职位的安排,不知陛下安排何人来接任崇文门税关衙门和煤务提举司的职务?”

    戴权笑着说道,“既然旨意里没有说,那么这两个职位,自然还是由薛大人担任着了。”

第112章 赴任前准备

    朝廷委任薛蟠新职,却没有让他交卸旧职,依然兼任崇文门税关衙门副提举,和煤务提举司提举。

    对兼任煤务提举司,薛蟠还有一些心理准备,先前奏报求取长芦盐场职务的时候,薛蟠就曾提过,要革新长芦盐政,需要借重煤矿。

    薛蟠本意是启用距离渤海湾不远的开平煤矿。

    在薛蟠就任煤务提举司之后,就曾派专人前往唐山开平,考察煤矿事务,发现那里如今只有一些私窑口。

    开平煤矿在后世,是比西山煤矿要着名得多的大型煤矿区,开采难度,也要比西山煤矿低很多,早就在薛蟠的规划之中。

    薛蟠担任的煤务提举司提举,按照机构设置规划,是掌管全国的煤炭事务的,之前是因为人手有限,才着重于经营西山煤矿。

    而且,虽然薛蟠为此番世界带来了蜂窝煤这项冬季取暖利器,但是由于时日尚短,只是让煤炭,在京城附近,取代木柴,成为百姓取暖日用的主力。

    在广袤的北方大部分地区,百姓目前暂时还是习惯用木柴。

    包括朝廷在内,对煤炭的重视程度,依然不高。

    虽然有些有远见的商人,看到了煤炭蕴藏的巨大潜能,但是由于薛蟠就任煤务提举司提举之后,曾经明发公文,明确了天下的煤矿,都归属国有,严禁私人盗采。

    薛蟠也知道,一纸公文是约束不了见钱眼开的商人的,况且煤炭的利益彰显出来之后,权贵官员,都会扑上来攥夺,他们有的是办法勾结起来,绕过煤务提举司的公文规定。

    不过,有这一份公文,至少能够明确煤矿的属性,即便各地的煤矿,会被盗掘,但至少能把这种行为,定性为违法,朝廷若想整治,就有法可依。

    这一点十分重要。

    就比如开平地界,早在明初的永乐年间,就有个开采记录,之后一直在被小规模的土法开采,没有人管。

    但是煤务提举司一纸令下,说把那些私窑查封,当地的官府,立即便配合行动,私窑矿主也立即认罪领罚。

    这便是行政的力量。

    永昭帝与朝中诸臣,应该是认为薛蟠要借重的,依然是西山煤矿,于是便一事不劳二主,索性让他继续担任煤务提举司提举,如此便可两便了。

    刘汉帝国的朝堂上,像这样一人身兼两职的,并不少见。

    例如内阁六大臣,全都除了阁臣身份之外,在六部九卿,也都有兼职。

    煤务提举司现在虽然每年能给户部上缴四五十万两的利银,但是毕竟只是个新设的小衙门,提举的官阶,只是正七品,对朝中大老而言,并不是太重要。

    虽然忠顺王对这个位置,觊觎良久,一直想方设法地往司内塞人,却有薛蟠顶着,一直没能成事。

    这次薛蟠自请就任长芦盐监,忠顺王便想把煤务提举司谋夺过来,却被内阁一直反对,反对的尤为激烈的,是新任户部右侍郎林如海。

    林如海虽然不是阁臣,但作为户部的三把手,也已经跻身刘汉帝国的权力核心圈,此前的治河新策闭门会议,他也有份参加。

    林如海作为贾家的女婿,自然清楚贾府与忠顺王的恩怨纠葛,如今已经成为贾府对抗忠顺王的主力。

    这算是一种政敌。

    忠顺王谋求的,必定是林如海反对的。

    何况这一次忠顺王还是想从薛蟠手中谋求煤务提举司。

    林如海现在虽然尚未点头认可薛蟠和林黛玉的亲事,但是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薛蟠暂时仍是林黛玉婚配的第一人选。

    林如海进京之后,从贾母的态度中,猜到了她对林黛玉婚事的安排,想要把林黛玉许配给贾宝玉,让贾家和林家亲上加亲。

    但是,林如海如今也借住在荣国府,就算没有特意关注,也对贾宝玉一贯的行径,有所了解,打心里认定,他绝非林黛玉的良配。

    尤其是在有薛蟠作为对比的情况下,不喜读书,十二三岁依然在贾母、王夫人的娇惯溺爱之下,只会在姐妹堆儿里厮混的贾宝玉,就显得不堪了。

    就算最终,薛蟠和林黛玉的亲事不成,在林如海这里,薛蟠也是一个值得帮扶的后辈。

    实际上,这次薛蟠能够保住煤务提举司的职位,林如海就出力不少。

    不过,对能继续担任崇文门税关衙门副提举,就比较出乎薛蟠的意料了。

    崇文门税关衙门,作为京城的税务主管部门,在后世,自然是一个权力部门,但是在当下刘汉帝国朝廷中,却没有那么重要。

    更何况,薛蟠只是副提举,上面还有一个提举韩涛。

    虽然韩涛根本不管事,但是朝中大老们,真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况,既然让薛蟠留任煤务提举司了,那么索性也让他留任崇文门税关衙门。

    薛蟠满打满算,才在崇文门税关衙门任上干了有一年的时间,就把每年收取的税银,从八万来两,提升到了二三十万两,关键还是没有盘剥百姓,反倒是给平头百姓减了税,活跃了京城的商业氛围。

    而被加税的商户,因为少了其他摊派,所以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这场对崇文门税关衙门税务的改革,进行得波澜不惊。

    薛蟠居功至伟,在京察中被评为“卓异”,也就理所应当了。

    现在,崇文门税关衙门又恢复到了之前不温不火的局面,重新恢复普通,不被科举出身的进士老爷看重,所以没人来谋夺副提举之位。

    而提举韩涛,出身正得没法再正了,一般人还真排挤不掉他。

    所以,崇文门税关衙门的人事,也维持了平稳。

    之所以没有剥夺薛蟠身上原有的两个任命,还有一个原因,是朝廷要借重他的经济手段,为百年大计治河新策保驾护航,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给他一个从五品的长芦盐场同知的职位。

    薛蟠可是要在长芦盐场,每年挣出来两百万两银子,才能保障治河新策正常推进的。

    一年两百万两,不是那么好挣的。

    至少朝中诸臣,没一个有这样的本事。

    若是正途出身的官员,敢于接下这个任务,犒赏一个都转盐运使,甚至巡盐御史,都不为过。

    薛蟠还是吃了出身不正的亏,才只官升一阶。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薛蟠还没有做出相应的政绩,交出满意的答卷。

    只要他真的能在长芦盐政任上,做到自己的承诺,保障治河新策顺利推进,那么一届任期之后,官阶再升一级,还是有保障的。

    治河新策的预计工期需要十年,也就是说,薛蟠至少要在长芦盐政任上,干三届任期,十年之后,有很大的可能,因功把官职,从现在的从五品,升到正四品。

    杂流官员正五品的天花板,会被轻易突破。

    当然,这是建立在薛蟠真的能在长芦盐政任上,做出成绩的前提下。

    朝廷任命下达,已经是十月初了,并没有要求薛蟠立即上任,而是给了他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在十一月之前能够到任就可以。

    这也是受这个时代交通条件所限,有些偏远的地方,光是上任路上,就得走一两个月,必须要留够充足的时间。

    长芦盐政的治所,如今设置天津府,距离京城只有两三百里路程,已经算很近了。

    但是朝廷依然按照惯例,给足了薛蟠到任前的准备时间。

    既然如此,薛蟠也就不急着上任,在离京之前,要把京中事务,安排妥当。

    因为身上的崇文门税关衙门副提举,和煤务提举司提举的职务,仍可兼任,给薛蟠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可以随时返回京城。

    这对薛蟠而言,是一大利好,可以让他随时参与到红楼世界的主线剧情之中,不会因为离京外任而错过。

    但是,薛蟠现在不是一个人,家中有老母妹妹,还有未过门的媳妇,离京上任之前,自然要把她们都安排妥当。

    薛母和薛宝钗、薛宝琴,依然寄居在荣国府,倒是不需要薛蟠费什么心;史湘云会史府住了一个来月,又被接到荣国府来,与姐妹们在一起,也不需要薛蟠多做什么。

    可是,薛母对薛蟠离京外任,却有些担心,禁不住唠叨了几句,“我儿从小便没有离开过为娘身边,现在要离京外任,怎能让为娘不担心?”

    薛蟠笑着安慰道,“孩儿任职的地方,离京城只有不到三百里路,快马一日可回,孩儿会经常回来探望母亲的,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母亲还可以带着妹妹去天津城看看,孩儿到时候带母亲去看看大海,若是母亲愿意,还能让母亲体验一下乘船出海的感觉。”

    薛母笑道,“坐船出海有什么好体验的,为娘听说海上风浪大,船颠簸得很,娘的年纪大了,可受不了那样的折腾。”

    薛蟠说道,“不出海,到海边吹吹海风,品尝一番海鲜的滋味,也是好的。”

    薛母摆手说道,“我儿去天津上任,是去做正经事的,为娘帮不了你什么,怎么还能去给你添乱呢。”

    薛蟠笑道,“这怎么能说是添乱呢,这是孩儿的一片孝心。”

    薛母笑道,“为娘知道你孝顺,此事稍后再说,等你离京上任,应该已经入冬了,你一个人在外边,为娘实在放心不下,香菱这一年多来,规矩已经学好了,不如把她带过去吧。”

第113章 代为史府谋

    薛蟠说道,“香菱年纪还小,况且孩儿此番虽然外任,但是京中原本的两个职务,仍然兼着,所以会时常回来,处理公务,到时候就不在城东住了,而是会来梨香院住,这边也少不了服侍的人,就让香菱和玻璃留在这里,到时候也好服侍。

    “孩儿赴任,会把金钏儿、茜雪二人带着,有她们两个服侍,母亲就放宽心吧。”

    薛母闻言,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你在离京之前,让金钏儿、茜雪过来一趟,为娘有些话,要嘱咐她们一番。”

    薛蟠应下了。

    安慰好薛母,薛蟠又去史府辞行。

    史鼐、史鼎设宴招待薛蟠,席间,薛蟠突然说道,“小侄这两天在邸报上,看到四川那边的土司,今年又有异动,官军剿抚不利,四川巡抚请求朝廷另派大军前往镇压,不知两位叔父,可留意到了?”

    史鼎点头说道,“西南土司桀骜不驯,多年以来,降叛不定,只是朝廷的用兵重心,一直在北方,一时之间抽不出太多精力,来解决此患,此前土司异动,都是以安抚为主,这次四川巡抚请兵镇压,肯定是乱子闹大了。”

    史鼐冷声说道,“区区土司,能有什么战力,不过是一群拿起枪棒的山民,西川都指挥使和卫所兵都是废物,竟然让他们闹到要向朝廷请兵镇压的程度。”

    薛蟠说道,“不知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史鼐冷笑道,“西川巡抚的奏报递上来已经十几天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仍然争吵不休,没有定论呢,要等大军开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史鼎说道,“不过此事也拖延不了多久了,年底之前,总要派出大军去的。”

    薛蟠说道,“若是要派大军前去,不知会有何人领军。”

    史鼐冷笑道,“左右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

    史鼐的爵位,虽然的承袭先祖,但是能保住保龄侯爵位不降等,依靠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功。

    可惜史府在十来年前的那场变故中,站错了队,被太上皇万靖帝厌弃,永昭帝继位之后,史鼐也没有主动向新君靠拢,才导致他堂堂武勋侯爵,如今只是京营十二卫的一卫主将。

    同样战功封爵的史鼎,更是赋闲在家多年。

    按照常理,向史鼐、史鼎这样有战功傍身的武侯,至少也能在五军都督府,担任左右都督,打底也得是都督同知;或者在各省,为都指挥使;又或者在九边重镇,做一镇总兵。

    现在的情形,是史府在太上皇和永昭帝两边都不靠,所以被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边缘化了。

    史鼐、史鼎对这种情况,要说毫无怨言,肯定是假话。

    薛蟠沉吟道,“若是让二叔率领大军前往西川,镇压土司叛乱,不知二叔可有胜算?”

    史鼐冷笑道,“不是我吹牛说大话,这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薛蟠说道,“那么,不如我们就运作一番,真就让二叔率军前去,两位叔父意下如何?”

    史鼐摇头苦笑道,“前往四川镇压土司,虽然比不上前往九边,防御满清蒙古,但只要指挥得当,也有一些战功可拿,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得到我?”、

    史鼎却认真地看向薛蟠,问道,“文龙,你认为此事有几成可能?”

    薛蟠说道,“小侄只是话说到这里,突然生出这个念头,可不敢保证什么,但是事在人为,争取一下总没有什么坏处,万一能成呢!”

    史鼎说道,“此事最终还是要贾府那边出面,才有几分成算,不如这两日,我和二哥一起去拜见一下政二哥。”

    史鼐皱眉道,“不妥不妥,朝廷派何人领兵,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职责,我辈军人,只听命从事,哪里能暗地里运作?”

    薛蟠说道,“二叔,你这话虽然没错,但是万一朝廷派人不当,导致兵败,岂不更加误事?既然二叔对镇压土司叛乱有成算,那么由二叔率军前往,才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即便暗地里运作一番,也无伤大雅。”

    史鼎也劝说道,“二哥,你一身本领,这些年却只能在京中呆着,掌下的振威卫,操练得如此精锐,却迟迟没有出兵上阵的机会,难道你就甘心么?”

    史鼐闻听此事,虎目泛红,欲言又止。

    薛蟠说道,“此事既然是小侄提出来,那两位叔父就把这件事交给小侄来办,办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万一不成,也是小侄能力有限,与二叔无关,如此可好?”

    史鼎说道,“文龙与政二哥的关系,确实要比我们亲近一些,由你开口请托,比我们亲自开口,成事的概率还要大几分呢。”

    薛蟠说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小侄回去之后,便找姨丈和珍大哥,为二叔运作争取这个领兵的机会。”

    其实,此事请托贾政,倒不如请托贾珍。

    贾政虽然是贾府如今在官场上,唯一有实职的人,但是就任的工部,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没有什么业务来往。

    反倒是贾珍,因为冰球联赛的事情,和五军都督府的军队大老,多有来往,说话要方便许多。

    薛蟠把为史鼐运作领兵机会的事情,与贾政、贾珍二人说了之后,得到了他们的热情回应。

    贾府如今在军中,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靠着两代荣国公的余荫遗泽,能量还是不小。

    史府前几年,与贾府已经疏远了,若不是有贾母在,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实际来往了。

    现在,因为薛蟠与史湘云结亲,把史府重新拉回到贾府身边,贾政、贾珍作为贾府如今的主事人,自然乐见其成。

    不仅痛快地答应了薛蟠的请托,还进一步保证此事必成,如此方能彰显贾府的本事。

    事实也正如贾政、贾珍保证的那样,贾珍不过是请人喝了几次酒,就把这件事搞掂了。

    远赴四川镇压土司叛乱,虽然算是现成的功劳,但是真正有能力的武将,却看不上这点小功,他们的目光,只放在北方九边之地,退守祖地的满清,与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才是刘汉帝国的真正心腹之患。

    这其实也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迟迟选不出领兵将领的原因之一。

    贾珍的请托,也算是适逢其会,要论领兵的能力,史鼐确实不输于人,只是因为不受前后两任皇帝的赏识,才沦落到如今境地。

    现在史鼐主动请缨,再加上贾府的影响力,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很快便有定论,就让史鼐率领他如今执掌的振威卫三千大军,前往四川平定土司叛乱。

    军情紧急,史鼐得到任命之后,不能像薛蟠这样,长时间滞留京城,只用了五天时间整顿军队,便立即领军出京去了。

    史鼐此次得到的任命,是四川总兵,此乃正二品的地方大员,总掌四川全省的军事,直接听命于四川巡抚,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

    比之前的京营振威卫指挥使,职权要大得多。

    史鼐此任,绝对算是高升。

    而且,史鼐此任,并不是临时派遣,而是要在四川总兵任上,做一个任期,镇压土司叛乱,不过是任期内的一件事,今后还要维护整个四川行省的安全,并且防备高原上的吐蕃。

    能得此任,对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史鼐而言,绝对算是时来运转。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是薛蟠。

    若是没有薛蟠和史湘云定下亲事,薛蟠与史府成了实在亲戚,薛蟠绝不会贸然为史鼐运作此事。

    史鼐就算是长辈,也要领薛蟠这份情。

    送走了史鼐,薛蟠又对史鼎说道,“三叔也在府上闲赋多年了吧,可有静久思动之念?”

    史鼎开玩笑道,“怎么?文龙你刚送走了二哥,现在又想把我也送出京么?”

    薛蟠笑道,“小侄哪敢?小侄如今不是被委派到长芦盐政了么,要在那里改革盐政,身边必须要有足够的安全保障,才能安心。

    “林姑丈先前就是因为在两淮盐政任上行改革之事,才被歹人刺杀,命悬一线,小侄可不想重蹈覆辙。

    “天津如今设有三卫,总兵之职权重,不好运作,不过三卫指挥使,或可图谋,三叔若是有意,小侄便为三叔运作一番。”

    史鼎如今刚刚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年富力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却在家闲赋多年,早就有静极思动之念了。

    前番史鼐被运作出京,出任四川总兵,史鼎就偷偷羡慕了一回。

    没想到,这么快好事就轮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不能像史鼐那样,出任一镇总兵,但是只要能领兵,对史鼎来说,官职高低,并不重要。

    天津三卫,负责拱卫京城,虽然是在外围,但也算是一个好去处了,因为这里离北方边关不远,与满清的辽东隔海相望,满清虽然没有什么海军力量,但是天津这边却不得不防,所以天津三卫,也有海防的职责。

    而贾府在天津三卫,也有香火情,初代荣国公执掌京营,担任京营节度使之前,曾被委派在天津监造海船,那还是在国朝初年,当时刘汉朝廷有意从海路出兵,直插满清祖地腹地。

    海路出兵的计策,最终没能成行,荣国公离开天津,也有几十年了,在此地所剩的香火情不多,但也足够为史鼎谋求职位,添一臂助。

    这次都不需要贾政、贾珍出面,薛蟠直接向永昭帝呈上奏折,直说了自己的顾虑。

    永昭帝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在林如海身上的事情,在薛蟠身上重演,便如他所请,委任史鼎为天津左卫指挥使。

    史鼐、史鼎相继被外派出京,虽然家卷都留在京中,但是贾母还是要求把史湘云长留在荣国府,代为教养。

    老人家亲自开口,史鼎作为晚辈,不好推脱,便听命行事了。

    于是,薛蟠离京,去天津上任长芦盐政,就和史鼎同路而行了。

    薛蟠这次离京,身边带了不少人。

    两个贴身大丫鬟金钏儿、茜雪,自然要跟着;两个随身小厮招财、进宝,也要跟着伺候;两个侍卫任宁、吴洋,也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薛蟠还从煤务提举司,把梁鹏抽调了过来,让他专门负责开平煤矿的管理;又从崇文门税关衙门,抽调来了马腾,担任长芦盐场的分司提举。

    梁鹏是薛家商号大掌柜的儿子,之前被薛蟠调入煤务提举司,担任西山煤矿堆场大使,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现在调他总掌开平煤矿一应事宜,官阶自然跟着升迁,一下子跃升三级,官阶定为正八品。

    虽然依然不入流,但是对梁鹏而言,已经是祖坟冒青眼的大喜,所以尽管开平煤矿一切草创,诸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梁鹏依然甘之若饴,干劲十足。

    梁鹏之所以官阶能升得如此之快,主要是因为,煤务提举司现在还是薛蟠的一言堂,下面的官吏委任,他可以一言而决,只需要向工部、吏部报备一下,就能领到官凭告身。

    梁鹏可以说是薛蟠在煤务提举司的第一心腹,才被他带到长芦盐政任上。

    留在京中的贾芸,在梁鹏离任之后,要把西山堆场的事务也接管过来,官阶也随之升了一级,但是已经被梁鹏拉开了差距。

    马腾原来是崇文门税关衙门广安门税关大使,因为比较早地向薛蟠靠拢,这次被薛蟠抽调出来,跟着他上任长芦盐场,官阶也从原来的正九品,暂时升到了正八品,今后还有上升空间。

    这对马腾而言,绝对是鸡犬升天的大好事,由此可见,跟对领导的重要性。

    另外,薛蟠还从煤务提举司的保安队,大手笔抽调了八十人,跟着他一起上任长芦盐政。

    虽然把史鼎运作到了天津左卫任上,但是薛蟠还是习惯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尽可能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天津左卫的兵卒,有史鼎这个指挥使在,虽然能够成为薛蟠在长芦盐政任上的助力,但也不如自己手里有一支武装力量来得安心。

    煤务提举司保安队,虽然不入正规军行列,但却是薛蟠花了大力气,流水般的银子使出去,亲自训练培养出来的精兵,要论单兵素质,绝对远在天津左卫的兵卒之上,甚至不逊于九边重镇,常年与满清蒙古对峙的战兵。

第114章 人才十年计

    而且,煤务提举司保安队,还是这个时代第一支半自动化的火器部队,所用的燧发枪,是薛蟠集合了西洋枪匠和工部的能工巧匠,倾力打造出来的精品,性能绝对冠绝当世。

    别看保安队只有区区一百人,如果真是火力全开,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

    也就是外人不知道这支队伍的真实战力,要不然发生让薛蟠这个五六品的小官,执掌这样一支准军事化队伍的局面。

    薛蟠这次直接从一百人的保安队里,抽调了八十人出来,作为他在长芦盐政任上的保卫力量。

    保安队在人员被抽调之后,会补充人员,编制依然是一百人,由二十位老队员带领,以老带新,以便尽快形成战斗力。

    薛蟠带走的八十人,也会在到任之后,扩编到五百人,同样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

    薛蟠在保安队的建设上,不止是加强训练和武器装备,对队员的文化素质,同样十分重视,在保安队里开办了扫盲班,教所有队员识字。

    并把识字多少,设定为提拔队员的首要条件。

    所以,这支表面上的煤炭公司内保队伍,实际上却是此方世界第一支近代化部队,是薛蟠为刘汉帝国埋下的薪薪火种。

    薛蟠之所以在保安队建设上,花费如此多的精力、财力,除了想要拥有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借以保护自身安全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以他的出身,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培养人手。

    就像梁鹏、胡东、马腾、邹成等人,出身都十分轻贱,梁鹏是商户掌柜之子,胡东、邹成都是税丁。

    只有马腾的出身略高一些,算是京城坐地户,所以才能谋到广安门税关大使的职位,不过以他的家世人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正九品的税关大使,就是他的职业生涯天花板了。

    现在,他们几人跟着薛蟠,全都鸡犬升天,人生命运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梁鹏、胡东、邹成都籍此完成了由民到官的转变,甚至直接跳过了“吏”的阶段。

    马腾的官职天花板,也在这次调任中,顺利打破,前途一片光明。

    薛蟠手下如今的“五虎将”,只有贾芸一人,出身算是比较好,作为贾府的旁支,在京中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只是因为贾芸父亲早亡,贾芸年纪又轻,在被薛蟠拉到煤务提举司之前,尚不能支撑家业,所以家势才衰落下来。

    现在,贾芸虽然只是正九品的煤务提举司广安门堆场大使,但是他的家世,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甚至又贾府落魄的族人,求到他面前,想让他拉扯一把。

    提携族人,之前本是宁荣二府的嫡脉,才有能力去做的事情,现在贾芸却已经有一定的能力,帮衬族人了。

    贾芸对族人的请托,自然不敢自专。

    薛蟠对他十分信任,把每日经手的流水多达几千两银子的广安门堆场,一应事务,全都交付给贾芸,让他成为明面上的京城煤炭产业的财神爷。

    但是,贾芸却一直谨小慎微,严格遵从薛蟠制定的工作准则,不敢越雷池半步。

    每个月只是领取广安门堆场大使的俸禄,以及煤务提举司特设的养廉银,一共不过十来两银子。

    虽然偶尔也会接受煤铺东家、掌柜的宴请,但也只是喝喝酒吃吃饭,暗地里塞过来的贿赂,却一概拒绝。

    贾芸身在贾氏宗族,对族中子弟的为人秉性,基本上都有了解,他能够保证自己,不受腐蚀,却无法保证其他族人,能够像他一样奉公廉正。

    所以一直不敢接受族人的请托,安排他们进入煤务提举司。

    最终实在是被纠缠不过,不得以找到薛蟠,提及此事。

    薛蟠对此早有预计,当即笑着说道,“你挑几个老实可靠的族人,先安排到广安门堆场,之后再根据他们做事的态度,或提拔或清退就好了。”

    在这样的时代,出人头地者,庇护族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就是薛蟠,在捐官的时候,不也想着堂弟薛蝌;之后又在族人之中,挑选了几个可用的人手,去代他先行开辟海疆;又在金陵祖籍,设立族学,供应阖族子弟读书。

    宁荣二府,逢年过节,也会给京中旁支生计无以为继的族人,发放一些福利。

    贾芸现在有了能力,若是对族人不闻不问,必然会被族人在背后说风凉话、戳嵴梁骨。

    选几个可用的人进煤务提举司,就能堵住闲杂人等的悠悠众口了。

    梁鹏被抽调出来之后,西山煤矿的日常事务,基本上就全由贾芸负责了,虽然仍只是正九品的官阶,但却实际上成为了西山煤矿这个年产值过百万两的国有企业的总经理,也算是一种位卑权重的典范。

    贾芸虽然年纪不大,如今尚未及冠,还不满二十岁,但是在煤务提举司内,由薛蟠罩着;又背靠宁荣二府这颗大树,被如此委以重任,倒也无人质疑。

    薛蟠因为自己的出身问题,无法像其他官员那样,通过正常手段,拉拢人手。

    暂时只能提拔像梁鹏、胡东、邹成、马腾这样没有根基的人。

    不过,想要在官场上走得远、爬的高,只有底层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在朝廷之上,也有自己的人。

    现在,薛蟠在朝廷上,最大的靠山,是户部右侍郎林如海,以及工部郎中贾政。

    从一品的九省统制王子腾,因为外任不在京中,暂时依靠不上,而且薛蟠对王家,始终抱有一种防备心理,不敢像对林如海、贾政一样,给予王家完全信任。

    薛蟠宁愿与秉持“独善其身”原则的史府来往,也不想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王家,有过多牵扯。

    另外,此前与顺天府尹邓浩然,建立起了比较好的合作关系;现在又与河道总督张鹏翮,站到了统一战线。

    内阁次辅、户部尚书石淼文,因为崇文门税关衙门和煤炭提举司每个月上缴户部国库的几万两银子,对薛蟠也有几分赏识。

    所以,在朝廷高层方面,薛蟠已经拥有了几分人脉,只要他在任上不犯下大错,仕途前景还是比较看好的。

    但是,薛蟠总不能一直庇护于林如海、贾政的羽翼之下。

    林如海的身体,经过精心调理,相比起遇刺之后,大有好转,但是薛蟠请幕僚张友士为他诊过脉后,得到的诊断结果,却不太好。

    林如海上任两淮盐政,表现出不愿与盐商同流合污的态度之后,就被针对,饮食中被下了慢性毒药,林如海因为正值壮年,身体素质比较好,中毒反应不太明显,但是他的幼子,却率先毒发身亡,随后发妻贾敏,在毒素与悲痛情绪的双重作用下,也跟着逝去。

    本来,接下来就要轮到林黛玉,却因为林如海及时把她送进京,寄养在荣国府,才让她躲过此劫。

    林如海的身体,被慢性毒药侵蚀了两三年,毒素已经深入肺腑,又因为遇刺,多中了一道烈性蛇毒。

    虽然因为诊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已经亏空了七八分了,现在完全是在靠着汤药和意志力在维持。

    薛蟠追问张友士,林如海的身体,还能维持多久。

    张友士拧眉说道,“如果林大人能安心静养,维持七八年,乃至十来年,都有希望,至少也能维持五年!

    “但是现在,林大人身居要职,公务繁忙,如此操劳,对他的身体影响甚大,老夫只能保证他两三年之内,没有大碍,之后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薛蟠不敢对林如海隐瞒情况,如实相告,本意是想让他辞官休养。

    林如海却坦然笑道,“老夫一生所学,求的就是报效国家,若是为了多活几年,就退隐山林,与老夫人生理念不符,此事休要再提。”

    薛蟠还想再劝,林如海却态度坚决,还再三告戒,不许把此事告诉林黛玉。

    薛蟠只能另想他法,海内外收罗奇珍药材,为林如海调理身体。

    但是,林如海和薛蟠都清楚,林如海能够为薛蟠保驾护航的时间,最多就在三五年之间。

    至于贾政,身体虽然不错,应该能够活到七老八十,可是按照《红楼梦》文本,荣国府最终会受宁国府牵连,被皇帝抄家,贾政也会被夺爵罢职,流放他乡。

    到那个时候,贾政可能还需要薛蟠来搭救呢。

    而且,薛蟠始终认为,靠人不如靠己!

    他既然进入官场,目标自然是高居庙堂,出将入相!

    成为别人的依靠,而不是一直依靠别人!

    至于在科举正途上,薛蟠也在想方设法,安插属于自己的力量。

    在金陵的薛家祖宅设置族学,大力扶持薛家族人读书进学,只是其一。

    薛蟠还在西山工业基地、西山煤矿,都开设了学堂,免费供应工业基地的工人子弟、西山煤矿的矿工子弟读书。

    另外还从逃荒灾民中,挑选出上百位父母双亡的孤儿,由薛家商号出面资助抚养。

    普遍撒网,今后从这些地方,读书有成,科举得中的人,就都会成为薛蟠的子弟兵。

    这次上任长芦盐政,薛蟠也会把学堂开到盐场中去。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用几十年的时间,薛蟠就不相信,在他的治下,培养不出几位两榜进士!

第115章 盐业公司成

    人才培养,是一个细水长流的长期工作,薛蟠并不急于求成。

    反正他还年轻,等得起。

    且说薛蟠辞别众姐妹,带着丫鬟、小厮、仆从、下属、侍卫等上百人,从崇文门出内城,又从广渠门出外城,与早就在城外等候的史鼎汇合,一起往天津赶去。

    此时已经是永昭四年的十一月,京城已经落了两场雪。

    与薛蟠有交情的贾珍、贾琏、冯紫英等人,如今都在忙着冰球联赛的事情,先前已经设宴为薛蟠送过行,今日便都没有前来,倒也省了一番折腾。

    史鼎赋闲多年,如今上任天津左卫指挥使,虽然职阶不高,但对他而言,已经是个不错的起点了。

    所以这次离京,从府中挑选了二三十个精锐老兵,作为贴身侍卫,到任之后,也能借这些人手,尽快掌握天津左卫的局面。

    薛蟠前来汇合之后,史鼎看到他带着的人手,对坐在马车里的金钏儿、茜雪二人,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对那八十名保安队员,多看了两眼。

    薛蟠去年刚上任崇文门税关衙门,便为税丁统一换装,让崇文门税关的税丁,从之前不着四六的杂役,摇身一变,成为精气神都焕发出勃勃生机的精锐。

    对亲自执掌的第一支武装力量,自然不会做着装上失分,专门为保安队员,设计了几套工作服。

    现在已经入冬,保安队员身上穿着是冬装,单凭样式,比史鼎手下的家将的正规军装,还要庄重几分。

    精挑细选,又经过严格训练的保安队员,身上也呈现出一种不逊于史鼎手下百战老兵的彪悍气质。

    史鼎看得连连侧目,问薛蟠道,“这些壮士,就是文龙你说的保安?”

    薛蟠笑着回道,“正是!三叔是军中宿将,看小侄这些人可还得用?”

    史鼎点头说道,“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不过真的到了战场上,能不能顶事,就不得而知了。”

    薛蟠笑着说道,“等到了天津,还请三叔对他们整训一番,他们虽然是小侄请了京营退役老兵严加训练出来的,终究不是正规兵士,与卫所兵将,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史鼎点头道,“这个容易,到时候由我来安排。”

    当下,二人率领队伍,沿着官道,直往天津去,三百来里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

    主要是薛蟠,不想再路上吃苦,故意压慢了赶路速度,如果要是快马加鞭的话,一天就能到了。

    行路途中,薛蟠看到沿途有人正在官道旁边,浇筑冰道,这应该是受到去年西山煤矿首创的冰道影响。

    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冻,官道上的积雪,若是不及时清理,本就会被来往行人踩踏结实,湿滑难行。

    现在索性修成冰道,把车辆改装成冰车,反倒方便大宗货物的运输了。

    已经修好的西山煤矿到广安门的铁路,在入冬之后,也暂时被冰道取代,同样用马匹牵引,冰道的速度反倒要在铁路之上。

    刚刚建成通行的,从通州至广渠门的铁路,也被冰道暂代,要到明天开春之后,才会正式投入运营。

    其实不只是京城到天津的官道,由官服组织人手浇筑冰道,入冬之后,户部、兵部、工部,联合五军都督府,向北方诸省下发联合公文,明令各地因地制宜,浇筑冰道,改善原本难行的冬季交通状况。

    薛蟠突发奇想设计出来的冰道,在这个无法推广铁路、高速同路的时代,在冬季交通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甚至,因为冰道的出现,还让往年入冬之后,就会冰封停航的大运河,也能够继续发挥作用了。

    相比起在陆地上浇筑冰道,运河河道冰封之后形成的天然冰道,自然更利通行。

    只是,薛蟠离京的时候,入冬时日尚短,运河河面上的冰层,尚不足以支撑人马通行,需要再等些时日,冰层冻结得足够厚了方可。

    抵达天津之后,薛蟠与史鼎分道扬镳,史鼎去天津左卫的驻地接管兵将,薛蟠则去长芦盐政的治所,交接政务。

    在确定了长芦盐政的职务之后,薛蟠就派人来天津,在长芦都转盐运使司衙门附近,购置了一处宅院。

    衙门里虽然也有住处,但那是为巡盐御史、盐运使准备的,薛蟠这个盐运使司同知,在职务上,没有直接住进衙门后宅的资格。

    尽管,在朝廷的统筹之下,薛蟠这个同知,实际上就是如今长芦盐政的总负责人。

    而且,薛蟠也看不上衙门的后宅,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住着好。

    现在的天津,与后世作为直辖市的天津,差距很大。

    天津真正发展起来,在原本的历史上,是要等到晚清,在西方列强威逼之下开埠通商之后。

    现在的天津,实际上只是一个大兵营,是天津三卫的驻地,所以才有“天津卫”之称。

    设在天津的长芦盐政衙门,之前只不过是每年盐商十来万两的小衙门,管理的地方倒是不小,整个渤海湾,都在其治下。

    长芦盐场现在执行的还是晒盐法,晒盐法的制盐效率,在入冬之后,会大为降低,因为盐田里的海水被冰冻凝结,蒸发迟缓。

    所以,冬季算是长芦盐场的生产澹季,盐场的盐户,生计都难以为继。

    以这样的情况,想要完成一年两百万两的盈利目标,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须要进行改革。

    薛蟠给长芦盐场制定的改革方向,是从晒盐法,改成煮盐法,煮盐的燃料,自然就是开平煤矿。

    而且,之前长芦盐场实现的盐户自治的组织方式,也不再适应薛蟠的改革需求。

    薛蟠其实早在与林如海谈及两淮盐政改革的时候,就开始思考,真正能够让盐场的生产力得到最大程度释放的方式。

    而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方式,就是国有化集约式的生产方式。

    所以,薛蟠对长芦盐政的真正改革方向,其实是组建盐业公司,进行规模化生产。

    这里的盐业公司,与西山煤矿的煤务公司,情况还略有不同。

    西山煤矿的煤务公司,其实并不负责具体的生产,是把生产下放到了矿工手里,煤务公司只是从矿工手里收购煤炭。

    因为收购用的现银,工钱又定得比较合理,能够激发矿工的生产积极性,才让西山煤矿的产量节节攀升。

    到了盐业公司,再执行这样的方式,就不太适合了。

    盐业公司,将会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有公司,招募到的盐户,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工人。

    薛蟠到任之后,立即下令把长芦盐政治下的十数处盐场的盐户,全部集合起来,召开大会。

    会上,薛蟠宣布了成立长芦盐业公司的决定。

    盐户对这个什么盐业公司,不明所以,也不太关心。

    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薛蟠对盐户的安排。

    “在册盐户,将直接转化成为盐业公司职工,盐业公司全面负责所属职工的衣食住行,每位正式职工每个月月银暂定为一吊,今后会根据盐业公司的业绩和盈利情况,酌情增加。”

    一吊就是一千文铜钱。

    因为银贵铜贱,官方制定的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文铜钱,实际上却能兑换一千两百文到一千三百文。

    所以荣国府的月银,才有一两银子、一吊钱的区别。

    现在,西山煤矿的矿工,每天的工钱,能有六七十文,一个月就是两千文左右,折合约有一两五钱银子。

    薛蟠给盐业公司的职工,制定的工资标准,是一个月一吊钱,只有西山煤矿矿工的一半。

    西山煤矿的矿工,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下窑挖煤,工钱高些理所应当。

    盐业公司的职工,工作强度,虽然也不轻省,但至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刚开始的工资低一些,今后才有增长的空间。

    盐户对这样的工资标准,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的情绪,因为他们这个时候,还不太了解,身份转化成为盐业公司职工的真正意义。

    他们往常辛苦制盐,年景好的时候,一个人一年下来,也能有几两银子的收入,折合下来,一个月也有一吊钱,并不比盐业公司给的少。

    薛蟠也没有精力,向盐户们详细解释成为盐业公司职工的诸多好处,等到盐业公司真正开办起来,他们就自然懂得其中的门道了。

    当下,薛蟠下令,命各盐场的盐户,集合到天津城外的海河北岸,在那里建设长芦盐业公司的第一生产基地。

    盐业公司真正开工生产,要等到开平煤矿的煤炭运输过来,而梁鹏虽然早于薛蟠,先行去开平,布置开矿事宜了,但是第一批煤炭运输过来,也要等些时日。

    在此之前,薛蟠要让盐业公司把生产厂房建设起来,等燃料到了,才好开火煮盐。

    煮盐法制盐,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架起铁锅,熬制海水,把水分熬干,剩下的自然就是海盐了。

    再把海盐中的杂质分析出来,就能制成食盐、精盐。

    这些制盐的方法,盐户们比薛蟠精通得多,不需要他这个外行瞎指挥。

    薛蟠此番上任,带来了二十万两银子,这笔银子,是从河道总督衙门的治河费用中暂时挪借出来的。

    薛蟠要改革长芦盐政,把这个原本每年只有十来万两盐税的小衙门,变成一年盈利两百万两以上,只用二十万两的启动资金,这笔银子后续还会返还给河道总督衙门,张鹏翮自然没有不给的理由。

第116章 畅想辽东事

    虽然就算张鹏翮不借,薛蟠也有的是办法,搞掂这项启动资金。

    大不了就先自掏腰包。

    但是总没有从河道总督衙门挪借名正言顺。

    薛蟠改革长芦盐政,本就是为治河新策筹措资金。

    华夏民族,从来就是善于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早在两千年前,就能在距离薛蟠划定的长芦盐业公司第一生产基地不远的山海关,修建长城。

    现在集合上万盐户,在海河北岸的渤海边上,冒着严寒,平地起大厂,工程推进得十分顺利。

    当然,这也是薛蟠并未亏待做工的盐户,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二十万两启动资金,其实大部分,都是用在这上面了。

    给长芦盐业公司建设生产厂房,首先地块是免费的,建筑材料也是因地制宜,就地开山烧砖,这些方面都不要花费什么。

    真正要支出,主要是盐户的工钱,和一日三餐的生活保障。

    薛蟠作为长芦盐政现如今的实际负责人,当然不用在厂房建设阶段亲力亲为,他把马腾抽调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给自己跑腿监工的。

    薛蟠日常便带着护卫,考察天津周边的情况。

    现在的天津,实际上算是刘汉帝国防御满清的前线,与占据辽东的满清,只有一海之隔。

    满清起家之前,没有什么水军力量,第一次攻打朝鲜的时候,面对朝鲜躲避到海岛上的王室,都无可奈何。

    不过在入关成功入主京城,做了几年中原之地主宰的情况下,也趁机收拢了渤海、黄海沿岸的船只,组建了自己的水军。

    之后被刘汉宣武帝北伐成功,赶出京城,退守祖地之时,也把水军撤到的辽东,并在随后的攻防战中,时常南下袭扰。

    这也是宣武帝当初命令第一代荣国公来天津督造海船的原因,就是要组建刘汉帝国的海军,抵御满清水军的侵袭。

    不过满清也和草原民族一样,都是骑兵,水战并不擅长,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军将领,被掳走的船只,没过几年,便耗损殆尽,又没有自己的造船能力,于是水军便逐渐式微,不再对刘汉沿海构成威胁。

    刘汉这边,也因为海船建设工期漫长,海军整训不易,所以很快就放弃了建设海军的计划,把与满清交战的重心,依然放在陆地上。

    但是,已经沦为满清附庸的朝鲜,因为是三面环海的半岛国家,又与倭国不对付,所以始终保有一支水军力量。

    这些年来,满清每当对刘汉发动进攻战的时候,不仅会从朝鲜抽调兵将,还会命朝鲜的水军渡海袭扰,以作配合。

    天津这边虽然没有专门的海军,但也有几艘战船,船上配备了红衣大炮,可以与朝鲜水军对射,保得渤海沿岸的平安,没有让朝鲜水军占到什么便宜。

    入冬之后,渤海沿岸,会冰封数里,战船也都被困在港口中,出动不得。

    薛蟠借着史鼎的便利,有幸登船参观了一番,对这个时代的海战力量,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站在船头,与史鼎一起眺望辽东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到,薛蟠依然意气风发道,“三叔,总有一天,我们会光复辽东,把渤海彻底变成我大汉的内海!”

    史鼎同样悠然神往道,“若是我有生之年,能马踏辽东,把满清鞑子赶回白山黑水,此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薛蟠笑着说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刘汉立国以来,一直承袭前明,深受小冰河时期影响,北方各省旱涝不定,百姓苦不堪言;被赶回东北老家的满清,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在退守祖地的时候,掳走了上百万中原百姓,但是因为生存环境更加恶劣,几十年下来,势力不增反降。

    刘汉至少还有江南诸省,作为依仗,朝廷拆东墙补西墙,日子还能支撑着过下去。

    满清占据的辽东之地,后世是东北大粮仓,但是这个时代,开发程度却远没有那么高。

    满清如今也算是四面皆敌,南边有生死大敌刘汉帝国,西边草原上的蒙古,原本已经被征服,成为满清的附庸,但是在满清退居祖地之后,蒙古便趁势而起,因为有刘汉帝国这个共同的敌人,才互为盟友,实际上彼此之间,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

    北方,俄国势力的触角,也已经发展到了远东,在黑龙江流域,与满清碰上,产生了一些军事摩擦。

    朝鲜对满清,也并不是彻底归心,只是慑于满清的武力,才不得不臣服,实际上,这些年来,朝鲜方面,也在与刘汉暗通款曲,朝鲜在满清与刘汉的对峙中,渐渐开始出工不出力了。

    自永昭帝继位登基,刘汉与满清,一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不过,双方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大战前的短暂平静,刘汉和满清在此期间,一直在积蓄力量,未来一旦有战事发生,必将是大战!

    这也是史鼎谋求天津左卫的职权,如此容易得到永昭帝的批准的原因。

    永昭帝继位以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在军方安插自己的人手,之前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

    太上皇万靖帝,也算是马上皇帝,御极三四十年,军方全都是他的心腹。

    相比起文官集团,更讲究忠诚派系的军方,改换门庭的主观意愿,要低得多。

    永昭帝这几年,在军方拉拢到的大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原京营节度使,现在的九省统制王子腾了。

    王子腾本来是依托两代荣国公执掌京营数十年的巨大影响力,才能做到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的。

    即便如此,京营的骄兵悍将,对王子腾也并不服气,比如史鼐,对王子腾就不屑一顾。

    尽管史府与王家,在金陵并称“四大家族”,但是史府的地位,原本远在王家之上,现在却被王家反超,压过一头。

    如果王子腾是凭借实实在在的战功,做到京营节度使的位置,史鼐对他不会有二话,关键是王子腾的战功,都没有史鼐立得多,怎么可能让史鼐对他心服?

    王子腾也是因为在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做得并不安稳,在永昭帝继位之后,为自己考虑,才果断改换门庭,投向永昭帝,才能更进一步,从京营节度使升任九省统制。

    王子腾的九省统制,名义上是刘汉九边的最高统帅,这些年,刘汉面对满清、蒙古,虽然大多采取守势,不过却一直成功把他们挡在长城之外,彼此交战,胜多败少。

    王子腾的这个九省统制,只要不发生大的意外,功劳还是很容易立的,因为九边重镇所有的胜仗,都要计他一份功劳。

    在永昭帝的计划中,王子腾巡边一任,立些功劳,回京之后,至少也能官升一级,不论是进五军都督府,还是兵部,都将是一方大老。

    他也算是永昭帝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榜样,就是在做给那些军方大老看,太上皇万靖帝虽然能在龙首宫龙精虎勐,但是他永昭帝,也并不是摆设,也能一言九鼎,也能赐人权势!

    史鼎的天津左卫指挥使,虽然远不能和王子腾的九省统制相提并论,但是他主动谋求这个职位,也算是向永昭帝释放出了一种信号——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史府,愿意在太上皇和永昭帝之间,选择倒向永昭帝。

    就在薛蟠和史鼎登上天津左卫的战船,畅想征讨满清鞑子的时候,大明宫内,永昭帝在批阅奏章的间隙,也和戴权闲聊起薛蟠来。

    永昭帝问道,“薛蟠去上任也有几天了吧,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没有?”

    戴权恭声回道,“奴婢一直留意着这方面的消息,薛大人到任之后,立即对长芦盐政,进行了改革,组建起了盐业公司,如今正热火朝天的,开工建设生产基地呢。”

    永昭帝笑道,“他在西山煤矿,就组建了什么煤务公司,现在去管长芦盐政,又组建起盐业公司,看来他对这个‘公司’,十分看重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公司’,有什么奥秘?”

    戴权陪笑道,“奴婢哪有这样的见识,不过此前也曾问过薛大人这个问题,他倒是给奴婢简单介绍了一番。”

    永昭帝问道,“哦?他是怎么说的?”

    戴权回道,“薛大人言说,朝廷在盐铁方面,实行专营制度,原是符合朝廷利益的,只是之前的官督商办,容易造成官商勾结,令专营利润的大头,被商家赚去,朝廷所收的税银,所占不足专营利润的十分之一。

    “而薛大人创办的‘公司’,在他口中,前面还要加上‘国有’二字,实际上就是由朝廷直接接管专营事务,把专营利润的大头,收归国有。

    “西山煤矿的煤务公司,就是如此,如今一个月能够上缴四五万两的利润,一年就是五六十万两。

    “相比起煤炭,盐的利润更高,若是薛大人组建的长芦盐业公司,能够有煤务公司这样的盈利能力,为治河新策每年筹措两百万两的工程经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永昭帝说道,“长芦盐场之前每年的盐税,只有十万两左右,按照薛蟠所说的十分之一的比率,一年的盈利,也不过一百万两而已,就算把这些利润全都归于盐业公司,也还有一百万两的缺口呢。”

第117章 永昭帝谋算

    戴权略微沉吟了一下,回答永昭帝的疑惑道,“奴婢虽然不擅经济之道,但是对比煤炭和盐的价格,就可知道,盐业的体量,要比煤炭大得多。

    “如今京中一斤散煤,售价不过两文铜钱,而一斤精盐,售价却高达三四十文,就算是粗盐,每斤也得二十多文。

    “虽然盐的日常消耗没有煤炭那么高,但是盐的适用范围,却比煤炭广泛得多,我们大汉人口五六千万,不是每个人都用得到煤炭,但是却每个人都有吃盐。

    “而据奴婢所知,如今各大盐场所产的盐,远远不足百姓之需,在某些缺盐的州县,一斤粗盐的售价,能高达上百文,就是这样,许多百姓还吃不上盐。

    “所以,薛大人组建的长芦盐业公司,只要能够生产出来盐,就根本不愁销路,若是薛大人能把长芦盐政治下的盐场产量,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一倍,就能补足缺口了。”

    永昭帝点头说道,“此言有理,现在就看这个盐业公司的产能如何了。”

    戴权笑着说道,“薛大人赶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指定是对此有信心的。”

    永昭帝哈哈笑道,“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最是滑头,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谋定后动,朕也相信他,必然是心有成算,才敢接下为治河新策筹措资金的重任的。”

    戴权笑道,“薛大人在经济方面,确实有些手段,自他入朝为官,单是在崇文门税关和煤务提举司,就为朝廷增加了几十万两的税费,关键是这样的增税,还不是来自盘剥百姓,百姓的日子反倒是好过了几分。

    “往年,京城每个冬天,都会有几十上百贫苦百姓,熬不过严寒,受冻而死,但是去年冬天,这个数字减少了七八成;今年顺天府的邓大人,更是提出了‘不让一名百姓受冻而死’的口号。

    “另外,崇文门税关在内外城的数座城门之外,设立了数座集贸市场,为城外百姓免费提供摊位,方便他们售卖自家产的物品,据说每天都热闹非凡,奴婢休沐之时,也曾出城去看过,果然热闹。

    “现在已经有城内的商家,自发去集贸市场开设分铺,拓展销路,也为崇文门税关增加了不少税收。

    “煤务提举司那里就更不用多说,现在京城内外,足有上万百姓,依靠煤炭生活,并且生活得很好,原本被视为苦差的挖煤矿工,因为煤务提举司提高了工钱,增加了安全保障,现在已经成为热门职业,许多城内的失业百姓,都排着队想要被煤务公司招工呢。”

    永昭帝笑着点头道,“你说的这些虽然都是不起眼的小事,但是对百姓而言,却是事关生计的大事,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薛蟠在为朝廷开拓税源的同时,还能惠及这么多的百姓,实属难得。”

    “还有扬州那件事呢!”戴权凑趣说道。

    “是啊!”永昭帝点头笑道,“往年这个时候,户部总要与各个衙门,在朕面前打一场官司,今年却风平浪静,多赖薛蟠在扬州施雷霆手段,查抄八大盐商,既维护了朝廷威严,又打击了不法之徒。”

    “施平在扬州处置盐商田产,也得了薛大人指点,把地亩分成二三十亩的小块,分散卖给百姓,若是那几百万亩田地卖完,不仅能够给朝廷再带来几千万两银子的收入,还能增加几万户自耕农,这几万户自耕农,今后每年还能为朝廷缴纳几十万两赋税,这才是细水长流的大好事呢。”戴权见永昭帝谈兴正浓,殷勤奉承道。

    “这件事情,施平做得很好,你去信给他,让他用心做事。”永昭帝说道。

    “是!奴婢一定嘱咐他,按照陛下的旨意,哪怕多用几年时间,也要把此事做得圆满。”施平是戴权的干儿子,他能够得到永昭帝肯定,对戴权也有好处。

    永昭帝忽然转移话题道,“朕听说,现在京城内,有一个什么冰球联赛,十分流行,老三前几天还向朕请命,想要组建一支球队,前去参赛呢。”

    永昭帝口中的“老三”,指的是皇三子刘晖。

    永昭帝现在一共有五子三女。

    皇长子名叫刘曙,乃是皇后嫡出,现年二十岁,在永昭帝继位之后,便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居于东宫,并且已经开始跟着永昭帝学习处理政务,是永昭帝重点培养对象。

    皇次子名叫刘暄,母妃出身低微,今年十七岁,刚刚大婚不久,被封为亲王,封地在陕西,不日就将出京就藩。

    皇三子名叫刘晖,今年十四岁,性情活泼好动,爱好广泛。

    皇四子刘昭年方八岁,皇五子刘晾年方四岁。

    皇长女刘晴十六岁,皇次女刘晗十二岁,皇三女刘晓十岁。

    永昭帝现在也不过才三十九岁,正值壮年,按理说不会只有这些子女,不过自他继位以来,后宫就再无所出,年纪最小的皇五子,也是在永昭帝继位之前受孕的。

    不过,永昭帝已经有了五子三女,在子嗣方面也不再强求了,顺其自然。

    戴权回道,“说起这个冰球联赛,薛大人也是始作俑者,据说他是怕家中姐妹冬日只能呆在房中,闷出病来,从运煤的冰道得到启发,制成了冰鞋,供姐妹们嬉戏玩耍。

    “不过冰鞋后来流传出去,薛大人又因地制宜,提出了速度滑冰和冰球这两项适宜男子的运动方式,被宁国府的贾珍牵头,迅速推广到京内的勋贵人家。

    “实际上,冰球联赛去年冬天,就曾举办过一次,‘四王八公’都有参与,最终的决赛,就是在宁国府和北静王府之间进行的,宁国府凭借先行优势,斩获了第一届的冠军。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刚刚入秋,宁国府的贾珍便多方串联,把冰球联赛的规模拓展得更大了,据说京中只要是有些底蕴的府邸,都组建了自己的冰球队。

    “因为参赛队伍太多,贾珍还把联赛分成了三个不同的等级,根据参赛球队的实力水平,分别安排在不同等级的联赛之中。

    “第一级别联赛的参赛队伍定为二十四支,除了‘四王八公’、忠顺王十二家,另外十二家,也都是京中一流勋贵。

    “第二级别联赛的参赛队伍定为三十六支;第三级别联赛的队伍定为四十八支,并且制定了相应的升降级规则,第二级别联赛今年的前六名,下一届可以升到第一级别联赛之中;第三级别联赛的前六名,下一届能升到第二级别联赛。

    “如此两届过后,第一级别联赛的参赛队伍数量,也就固定在三十六支,并且每一届的末尾六名,会被降级到第二级别联赛;第二级别联赛同样也会有相应的降级标准。

    “现在京中四城之内,已经建成了十二座球场,每日赛事不断,确实非常热闹,奴婢休沐之日,闲来无事,也会根据赛程,挑选几场比赛看一看呢,着实有一番趣味。

    “不得不说,薛大人的这番奇思妙想,着实是为京城冬日,增添了一份大热闹。

    “三皇子最喜欢这样的热闹,去年就曾跟着忠顺王爷,观看过比赛,今年想要组建起一支球队参与其中,想来也是觉得只做壁上观不过瘾吧。

    “其实,奴婢也命下面的小子们,组建起两支球队,若是陛下有兴致,可以让他们为陛下操练操练。”

    永昭帝对戴权最后所言,颇为意动,点头说道,“你先安排着,等我哪日得闲,便看上一看。”

    戴权低头领命。

    他能把事情想在前面,组织小内侍组建起冰球队,是暗中得到了薛蟠的指点。

    戴权虽然是永昭帝最为信赖的身边人,但是也要想方设法的巩固这份宠信,如此方能保住他现在的地位。

    永昭帝平时对自己,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用来处理政务,用来休闲的时间非常有限。

    这次提起冰球联赛,也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另有深意。

    “你说,这个冰球联赛,是由宁国府推广开来的?”永昭帝问道。

    “正是!”戴权回道,“薛大人虽然在其中提了不少建议,但是因为政务繁忙,并未实际参与其中,组织推广赛事的事情,多是贾珍做的,他也凭借此项便利,成为了京中勋贵人家的座上宾。”

    “你说,朕有没有机会,把宁荣二府,争取过来?”永昭帝凝神思索道。

    “这个......”戴权虽然是永昭帝的亲信心腹,但是在这样事关重大的政事上,却仍不敢多嘴。

    永昭帝说的“把宁荣二府争取过来”,已经涉及到他与太上皇万靖帝的权力之争了。

    永昭帝发出此问,也并不是在征求戴权的意见,而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借此仔细参详,继续喃喃说道,“王子腾已经投过来了,薛蟠做事业颇用心,现在史府二兄弟,也都在为国效命,再加上林如海,宁荣二府的姻亲,都已经站在了朕这边。

    “这实际上已经能够看出宁荣二府的倾向了,如果他们仍然站在父皇那边,绝不会任凭这些姻亲,倒向朕的。

    “宁荣二府虽然在军中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人物,但是影响力仍然巨大,贾珍也是靠着这份影响力,才能在推广冰球联赛的过程中,如鱼得水,水到渠成的。”

第118章 贾元春封妃

    “若是宁荣二府也能倒向朕,那么朕在军中,就可以拥有一个有力抓手,今后再安插人手,就要轻松许多了。”永昭帝沉吟道。

    戴权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但是作为永昭帝的心腹,对永昭帝的心思,戴权自然非常清楚。

    对永昭帝而言,兵权是他坐稳皇位的重中之重,一日兵权不在手,他这个皇帝就一日不名正言顺。

    但是,如今军中的掌权者,几乎都是太上皇万靖帝的人,永昭帝继位三四年来,真正拉拢过来的,只有一个王子腾,还能上得台面。

    若是宁荣二府真的能够倒向永昭帝,以贾府在军中的影响力,确实是能够改变如今军中铁板一块的局面的。

    只是,对怎么拉拢宁荣二府,永昭帝却一时没有头绪。

    戴权忽然想起一事,禀报道,“陛下,薛大人曾经托奴婢看顾他被选入宫中做女史的表姐,也就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贾元春,此女如今是在太后宫中侍奉,奴婢哪里能看顾道太后身边去,便推辞了薛大人的请托。”

    永昭帝经戴权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此事。

    宫中上次选秀,还是在永昭帝继位之初,目的有三,一是为永昭帝选妃,二是为已经到婚配年龄的皇长子、皇次子选妃,三是补充宫中女史女官。

    永昭帝继位之前,府中只有三位妃子,生养了五子三女,后宫氛围还算比较和谐。

    如若只是亲王,这样的妃子配备,也不算少,但是当永昭帝登基为帝之后,后宫就显得空虚了,于是才有了选妃之举,并在那次选秀中,新晋了两位妃子,一位姓吴,一位姓周。

    皇长子刘曙和皇次子刘暄,也在那次选秀中,定下了亲事,年长的刘曙先行完婚,皇次子的年龄略小几岁,一直到今年,才举行大婚。

    补充女史女官,则是因为太上皇退居龙首宫,朝中两帝并立,需要的女官数量,要比之前多了许多,之前的人手不敷使用,必须要填补。

    荣国府便是在那次选秀的时候,送府中大小姐贾元春参选,本意是想竞争永昭帝的嫔妃之位,其次就是皇长子的正妃。

    贾元春人品相貌,在待选秀女中,都算上上之选,但是却阴差阳错的,接连错过永昭帝的嫔妃与皇长子的正妃——皇长子随后便被封为太子,他的正妃也就是太子妃。

    最后只被选中为女史,被与荣国府关系亲密的太后收在身边。

    贾元春参选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如今四五年过去,已经是双十年华。

    按照宫中规矩,像贾元春这样的勋贵之家女子,若是年满二十五岁,仍然未有机缘,被选为嫔妃,皇室一般会施恩放出宫去,再自行婚配。

    这个时代虽然婚配习俗是早婚,像王熙凤、秦可卿,都是十五六岁便成亲完婚了;史湘云与薛蟠定亲的时候,尚不满十一岁。

    不过,宁荣二府的家势,在二代荣国公辞世之后,虽然略显衰颓,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是京中数得着的权贵人家,贾元春真的等到二十五岁被放出宫,也不会发愁婚配。

    只是,若是如此,就枉费了他们送贾元春进宫的本意。

    按照惯例,皇帝应该有一后四妃,下面嫔、贵人尚不计算在内。

    而永昭帝现在,只有一位皇后,三位贵妃,妃位尚有空缺。

    永昭帝在心生拉拢宁荣二府的念头之后,又思索了好几天,把此事的影响,前前后后全想透彻,才采取行动。

    这一日,贾政下衙之后,正在书房与清客下棋,忽然下人来报,“宫中有旨意到。”

    贾政连忙换了衣服,命人摆好香桉,打开荣国府中门,与匆匆赶来的贾赦、贾珍、贾琏等人一起跪接圣旨。

    来宣旨的,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他在荣国府门前下马,被迎进前厅,并没有奉有圣旨,只是传达永昭帝口谕,“陛下有旨:立刻宣工部郎中贾政入宫觐见。”

    贾政领了旨意,众人起身之后,贾珍上前偷偷往夏守忠袖中塞了一张银票,笑着问道,“大监可知陛下降旨,所为何事么?”

    夏守忠收下了银票,笑眯眯说道,“具体何事,咱家也不知道,还请贾大人速速进宫去吧,咱家也回宫复旨去了。

    贾珍连忙说道,“大监喝杯茶水再走。”

    夏守忠摆手说道,“陛下在宫中等着呢,咱家哪敢耽搁。”说着,大步流星地出门,上马走了。

    贾政连忙换了官服,带着几个管事男仆,急匆匆往宫门处去。

    后院的贾母等人,得知贾政突然被宣进宫去,不知何事,也都心中惴惴,都聚在贾母院子里,焦急地等消息。

    不一时,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来到二门外,向内禀报道,“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大太太、太太进宫谢恩。”

    贾珍奉贾母命令,出来详问究竟,赖大喜气洋洋道,“小的在宫外等消息,一开始也只是焦急,后来还是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命人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被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德妃!

    “后来老爷从宫中出来,也是这样与小的说的,老爷现在又去龙首宫叩谢太上皇去了,命小的回来传信,请老太太、太太们速速进宫谢恩。”

    贾珍回来,把事情跟贾母等人说了,王夫人抢在贾母之前问道,“真是如此?我的元春加封贵妃了?”

    贾珍喜道,“千真万确!请老太太、太太速换朝服,进宫谢恩。”

    于是王夫人、邢夫人、尤氏三人,都急匆匆往各自院子去,更换诰命朝服;贾母也换上了国公夫人诰命朝服。

    贾赦、贾珍也都换上朝服,分别侍奉在贾母、王夫人的轿子旁;捐有从五品同知官阶在身的贾琏,同样换上朝服,侍奉在邢夫人轿子旁;尤氏的轿子则由贾蓉、贾蔷侍奉,前有又有家仆开路清尾,欢天喜地,进宫去了。

    宁荣二府,也一片喜气洋洋。

    被留住府中的众姐妹,则都在薛母的看顾下,聚在梨香院里议论纷纷。

    史湘云先说道,“大姐姐命格极贵,果不其然,这就被封为贵妃!”

    薛宝钗悠然神往道,“可惜我进京得晚,没能见到大表姐,更不能像几位妹妹一样,从小得大表姐教诲,着实遗憾。”

    林黛玉笑着学薛宝钗说话,“我也没见过大表姐,没得到她的亲自教导,也十分遗憾呢。”搂着薛宝琴问她,“琴妹妹遗不遗憾?”

    薛宝琴说道,“此生不能亲见贵妃尊贵,确实遗憾。”

    林黛玉嘻嘻笑道,“怎么不能见?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还有珍大嫂子,这次进宫,应该就能见到大表姐,若是琴妹妹身上也有诰命,说不定也能跟着进宫去觐见呢。”

    现在几姐妹中,史湘云和薛宝琴都是待嫁之身,头上发髻都与其他姐妹不同。

    薛宝琴笑着说道,“诰命哪是那么好得的。”

    林黛玉笑着说道,“对你我而言不好得,但是对云妹妹来说,却易如反掌呢。”

    史湘云娇嗔道,“林姐姐,你们说话,怎么总是往我身上扯呢?”

    林黛玉笑道,“我又没说错,以哥哥的能耐,建功立业不在话下,能为姨妈挣到诰命,等到你们完婚了,给你挣个诰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史湘云因为与薛蟠定亲,经常被姐妹们戏弄,主力就是林黛玉,现在对她的调笑,已经有些免疫了,闻言笑道,“林姐姐要是羡慕,那妹妹把诰命让给你可好?”

    贾探春笑着插嘴道,“诰命哪里是能你们让来让去的?林姐姐若是也想获封诰命,还是找个像哥哥一样有本事的林姐夫才是正经。”

    林黛玉傲娇道,“为什么要靠别人挣诰命?我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挣么?”

    林黛玉这些时日,跟着西洋教习学习西洋语言,颇有所成,已经在开始试着阅读西洋原文书籍了,先看到的,就是莎士比亚的戏剧。

    莎士比亚的戏剧里,有关于女公爵、女伯爵的描述,让林黛玉大开眼界,女性意识觉醒,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众姐妹闻言,一起哄笑出声。

    史湘云笑得最响,拍着手说道,“那妹妹就等着林姐姐靠自己加封诰命的那一天了!”

    贾母等人进宫谢恩,忙忙乱乱,足用了小半天的时间,等到回府,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宁荣二府,却已经在王熙凤的操持下,灯笼高悬,把府内外照得灯火通明。

    贾母年事已高,经这么一番折腾,精力不济,回来便歪着炕上,不过兴致却颇高,便在她的房中摆下宴席,一家人欢庆府中出了一位贵妃。

    原本,贾元春接连错过永昭帝选妃,与皇太子选配太子妃,贾母、王夫人等人,已经对贾元春获封,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等着她年纪到线,便向皇帝请恩旨,把她请出宫来。

    却不想这个时候,竟然突然封妃,册封的还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贾府也因此成为皇室外戚,家世更进一步,先荣国公辞世之后的衰颓之势,如今皆尽收复,犹有增进。

    封妃旨意下达的第二天,宁荣二府便大摆延席,招待前来恭贺的亲友,这场热闹直乱了七八日,才渐略平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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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资深书虫,穿越成“呆霸王”薛蟠,怎能坐视红楼好女子一个个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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