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处罚决定下来了
方正离开总编办公室，准备到采编部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
此时，采编部不少同事正坐在电脑前面忙着准备一天的工作，所以，方正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留意到他。
方正脚步很轻，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记者部主任杨军，正坐在小会议桌那里忙着写写画画，应该是在审核本期选题。
见杨军低头审选题，方正轻声打了个招呼：“杨主任，早上好。”
杨军猛地抬头，顿时脸带喜悦，说道：“你小子终于来了！你一请假，也没人帮我忙了。来来来，别站着了，赶紧过来看看这几个选题。”
“好嘞！”方正答应了一声。
这时，那些低头忙活的记者才留意到方正的出现，他们大多是有些惊讶，然后非常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方正朝着他们点头致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
方正早些时候被调到记者部工作，跟的第一个人就是杨军。那个时候，杨军还只是记者部副主任，主任是娄凯旋。
他对杨军这个人非常佩服，而杨军对他也是认真教导，毫无私心。所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方正在担任编辑部副主任期间，一部分工作就是与杨军一起定、审采访内容及选题。
这次，杨军也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谈及方正请假的原因，而是直接让他上手工作，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在这两个人忙活的时候，编辑部和设计部的同事出出进进，也都留意到了方正的出现。
他们无一不是对方正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
这种惊讶，有一部分人是正常反应，而另一部分人则包含了更多的深意。
试想，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主管突然请假，而且时间那么长，往往预示着此人的职场生涯就算结束。
请假是假，以此为名是为了好听，实际上是不干了。至于是主动辞职，还是被动辞退，便不再重要。
当然，方正得了重度抑郁症的消息也肯定被大家传来传去。今日方正出现，的确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有几个和方正不错的同事，在过来和杨军打完招呼后，都很热切地与方正聊了几句。
大家可能忌讳方正的抑郁症，所以，聊天的时候不像以前那么自然。
方正非常理解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让他们忙去了。
期间，更多的人则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还有些人则是感觉别人都打了招呼，他们再不打招呼就有些说不过去，便走过场似的也过来客套几句。
方正在这个过程中偷偷开启了能量视觉体系，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灰色能量槽出现，证明，他与每个人之间都有一定关联。
由于能量视觉体系随着目标增多，耗命的速度非常快，所以，他在打开了十几秒钟后又立刻关闭。
即便如此，他也损失了3个小时的生命，让他非常心疼。
正因为此，他身处户外场景时，根本不敢打开能量视觉体系。
他去看望王奶奶时曾经打开过一次，虽然能够看见满眼的灰色能量槽，但是几秒钟的时间，便让他耗掉了近10个小时的生命，差一点吓死他。
从此以后，他只敢在一定的密闭空间内打开能量视觉体系。
眼下，既然报社各个同事都能为他提供生命，他也没有必要一一查看。
就在方正与杨军继续整理专题内容的时候，报社副总兼采编部主任娄凯旋进来了。
“方正，是你吗？真的是你啊！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娄凯旋满脸热情，主动上前拍了拍方正的肩膀。
方正赶紧起身，说道：“娄总好，正打算到你办公室汇报工作呢。”
“不用汇报，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就定了！”娄凯旋说着，伸出胳膊使劲拥抱了一下方正，说道：“好兄弟，以后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方正对娄凯旋的这个欢迎方式见怪不怪。
娄凯旋虽然级别高，但是待人非常热情，没有官架子，用娄凯旋常说的一句话来讲，都是兄弟姐妹，好好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好久不见的一些同事见了面，除了女的，娄凯旋都会跟人拥抱几下，以表示亲近之感。
拥抱完之后，娄凯旋便问道：“忙完了吗？忙完了的话到我的办公室坐坐？”
旁边的杨军赶紧抬头说道：“忙完了，有阿正的帮忙，省了我不少功夫。阿正，既然娄总找你，你就过去吧。”
方正点了点头，便跟着娄凯旋到了副总编辑办公室。
娄凯旋非常热情，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然后拿了一般椅子坐在方正对面，直接问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呢？”
“不瞒娄总，这次回来，没有打算，全凭领导安排。”方正没有说实话，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跟娄凯旋不是一路人。
娄凯旋为人处世，总透着一股世故，而方正又恰恰是那种单纯、认真的处事风格，两个人经常发生一些间接碰撞。
娄凯旋淡淡一笑，说道：“你我都是好兄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去王总那边给你申请。你呀，别不好意思。”
“其实，王总对你还是非常器重的。”娄凯旋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方正则说道：“这不是犯了错误吗，哪还好意思跟领导提要求。报社没把我开除，我就烧高香了。”
他故意惊讶地问了一句：“娄总，报社不会真要开除我吧？”
娄凯旋立刻摆摆手，说道：“开玩笑了！你怎么说也是功臣，不就是一点小错误嘛，哪能开除啊。放心，我可以打包票，你绝对不会被开除。”
“那……那对我的处罚决定是什么？我一早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公告栏，也没见我的处罚决定。”方正装傻。
“什么处罚不处罚，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娄凯旋这句话刚说完，就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还没等他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
“娄总，方正的处罚决定下来……了。”
062 交接 收拾东西
推门进来的是办公室文员沈萍，还是大大咧咧，不注意规矩。
她突然看见方正也在，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对着方正说道：“你也在，正好。你的处罚决定，自己看吧。”
说完，沈萍将一张纸交给了娄凯旋，并催促道：“娄总，王总有急事出去，已经提前签字了，麻烦你赶紧签个字，我一会发布一下。”
娄凯旋点着头，看了看处罚通知，叹了口气：“怎么把方副主任调到发行部去了？要不你先等等，我找一下王总？”
“娄总，我刚才说过了，王总先签的字。你难道不明白什么意思吗？”沈萍强调道。
娄凯旋一脸难为的表情。
“娄总，赶紧签字吧，我还等着去发行部报道呢。”方正笑着也催了一句。
沈萍一笑，说道：“娄总，你看方副主任都等不急了，你快签了吧，我一会还得跟张姐去一趟银行呢。”
娄凯旋看着方正，犹犹豫豫。
“娄总，没事，都是工作，去哪干不是干啊。不过，去了发行部就不能听命于你了，可惜啊。”方正继续开着玩笑。
发行工作最早由办公室负责，后来总编王建设亲自抓。所以，发行部的所有大小事都一律向总编汇报。
“唉，你还真看得开！”娄凯旋叹了口气，“行。既然王总已经签字了，我不签也不行。”
娄凯旋起身后，坐在办公椅上，正了正身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萍伸手拿过处罚通知，对着方正晃了晃，说道：“既然张副主任你在这里，我一会就不单独通知你了。按照报社的规章制度规定，通知下达后，你得交接一下工作，然后才能到发行部工作。”
“明白。对了，我的工作交接给谁？”方正问道。
“王总说，先交接给娄总。然后，再有娄总进行下一步的安排。”沈萍回了一句，又跟娄凯旋说道：“娄总，你们交接吧。记得到时候签上两个人的名字再交给我。”
说完，沈萍走了。
娄凯旋皱了皱眉头，小声说了句：“这个沈萍也真是的，既然知道要交接，也不把交接表拿来。”
“娄总，你稍等，我去拿。”
说着，方正起身去办公室拿交接表。
“哎，不用，我一会……”娄凯旋话还没说完，方正就走了。
两分钟后，方正拿了两份交接表过来，说道：“娄总，借你办公室一用，我填完之后直接给你。”
“行啊！我这个办公室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对了，交接表不用太详细，把大体工作写一写就行。”
“好嘞！”方正答应着，用了三分钟左右把自己所负责的采编部相应工作大体写了写，便交给了娄凯旋。
娄凯旋连看都没看，直接签了字，说道：“交接表先放这里吧，我一会打电话让沈萍过来拿。”
“来来来，咱们坐下，继续喝茶。”娄凯旋站起身说道。
方正一直站着，说道：“娄总，茶就不喝了。交接表既然已经填好了，我得收拾收拾东西，跟采编部的同事简单告别一下，然后去发行部报道。”
“不用这么急……”
“哎，娄总，今天放假回来第一天上班，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等我在发行部的工作稳定了，咱们再约个时间吃个饭。”方正一脸笑意，非常热情地伸出了手。
娄凯旋伸出右手使劲握了握方正的手，说了句：“有事随时来找我。”
方正点头致谢后离开了。
路过记者部的时候，方正扫了一眼，主任杨军和几名记者已经不在，应该是出去采访了。还有几个记者在忙着敲字，他就没有打扰他们。
穿过玻璃隔断的门洞，他进了编辑部，这就是他之前一直待的屋子。
旁边那个比较大的工位就是他的，他这一走，不知道谁再会坐在那里。
编辑部主管黄彩霞？还是设计部主管刘文静？
这两位，一个资历老，一个能力强。
黄彩霞的资历老，除了说她进报社的时间比较早之外，她的年龄也最大，有多年工作经验，总编王建设对她比较倚重。
刘文静的设计能力非常强，之前在省城一家比较大的广告公司工作，因为家庭原因回了潍州市，为了安定，就应聘到了报社来工作。
黄彩霞性格和善、温和，属于乖巧型。
刘文静则活泼、活跃，有冲劲。
两个人最早的时候都在编辑部工作，后来因为竞选编辑部主任的时候，闹得不可开交，据说都在总编办公室哭过。
总编一气之下，就取消了编辑部主任这个岗位，让黄彩霞担任一个名义上的主管，同时，将刘文静调到设计部当主管。
由于这两个部门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经常会有一些小摩擦出现。
后来，表现优异的方正凭空出现，担任了采编部副主任，统管她们二人。
由于方正能力很强，办事公正，又特别拼搏，而且还为两个部门争取过不少福利，使得黄彩霞和刘文静对他都比较认可。
也正因为如此，方正的工作才能够容易开展。
方正此次被调走，他的位子空着，恐怕又将引起一阵争夺风波。
见方正进来，刘文静率先起身，喊道：“张主任，好久不见。听说你病了，好了吗？”
刘文静的性格就是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遮掩。
“没什么事，已经好了。多谢挂念。”方正非常客气地回道。
“刚才沈萍来过，说是你被调到了发行部……这不是胡扯嘛！你记者、编辑出身，去发行部怎么干！我看啊，明摆着是王总故意难为你。”刘文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哎，别乱说啊。王总要是难为我，直接把我开除了就行。”方正笑笑，说道：“发行工作干好了，也一样有前途。”
“我没说干发行不好，我的意思啊，是说发行部那帮老家伙们，个个都是大烟筒，你不抽烟，你过去了之后不得被呛死啊。”
“也是，你的这个担忧存在。那也没办法，也只能去适应了。”方正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你现在就走吗？”刘文静问道。
“通知已经下来了，交接表我也写好了，总不能还占着这个位子不动弹啊，那得是多厚的脸皮。”方正开玩笑说道。
“既然这样……那早搬过去早适应。我帮你……”
刘文静说着，上前去帮忙，同时扭头对着后面喊了句：“陈雷、孟倩，过来一起帮你们正哥收拾收拾东西。”
“收到，静姐。”
“好的，静姐。”
两个人答应一声后，立刻起身过去帮忙。
063 人走茶凉
方正不想麻烦他们，也不想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说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又没多少东西，你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只听旁边有人喊道：“孟倩，你接收一下文件，赶紧设计一下，我急用。”
方正低着头收拾东西，根本不用抬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寇长虹，便说道：“小倩，你快去忙，工作要紧。”
他心知肚明，这是寇长虹故意为之。
寇长虹非常势力，知道总编对编辑部主管黄彩霞非常倚重，所以，她便全身心依仗于黄彩霞。
如果遇到黄彩霞想要解决，但是又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她就会主动成为那支“枪”。
孟倩看了一眼刘文静，征求刘文静的意思。
既然编辑部有需求，设计部就不能拒绝，刘文静对着寇长虹的方向瞪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倩，那你去忙吧。好好设计，别让人说闲话！”
“好嘞。静姐、正哥我先去忙了。”孟倩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到了工位。
方正看了看陈雷，说道：“你也别在这里忙活了，快回去干活去！”
“没事。我归静姐管，静姐不安排活，我就清闲着。”陈雷对着刘文静嘿嘿一笑。
这时，编辑部那边又有人喊了一句：“陈雷，有个广告需要你设计一下。”
陈雷对着方正和刘文静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说编辑部那帮人又来找事了。
方正刚要说话，陈雷伸手示意他先等一等。
然后，陈雷抬头看向编辑部的闫娜，说道：“广告不是业务部的事情吗？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工作了？”
闫娜没有回头，说道：“业务部同事发到我这里了，我转交给你，你赶紧设计一下，人家急着给客户看。”
“业务部发到你那里了，让你转交给我？”陈雷叹了口气，说道：“啊呀，我跟业务部又没仇，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还要给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你别啰嗦，快接了，赶紧设计出来。”闫娜不耐烦地说道。
“行啊。你让业务部发给我，我就马上设计。”陈雷回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是同事，人家都发给我了……”
“既然都是同事，那就让他发给我。对了，这是业务部哪位大佬啊？没有我联系方式吗？”
“那怎么办，人家急着用。”
“简单啊。直接告诉他，发给我，我就马上给他设计。”陈雷跟闫娜算是杠上了。
说完，他又扯着嗓子问向刘文静，“刘主管，按照流程，业务部需要设计广告的时候，是不是得直接发给咱们设计部啊？而且，还得经过你同意，是这个流程吧？”
“对！就是这个流程，王总亲自制定的，防止出错后相互推诿！”刘文静高声回道。
这时，只听编辑部那边有人气呼呼地喊了一句：“小闫，你到底是编辑部的人还是设计部的人？你凭什么把业务部的广告转交给设计部？谁给你的权力！”
“黄姐，我……”
“我什么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多管闲事！”
“哦……知道了。”
然后，那边安静了下去。
陈雷哼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都是戏精！没有黄彩霞的授意，小闫敢这样嚣张？”
刘文静打了一下陈雷的胳膊，说道：“别跟个女人似的嚼舌头根子。赶紧帮正哥收拾，然后赶紧干活，免得被人说闲话。”
陈雷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故意大声说道：“张副主任，都说人走茶凉，你这还没走呢，茶就凉了……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怎么说话呢！赶紧回去干活去！”刘文静瞪了陈雷一眼，但却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静姐别发火，我马上干活……”陈雷挤了挤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编辑部主管黄彩霞不紧不慢走来，声音温柔，问道：“方正，东西多吗？我让人帮你？”
按照级别来讲，方正管着黄彩霞，但是黄彩霞年龄大，又资历老，他还得尊敬她。
所以，黄彩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直呼方正的名字，即便见了娄凯旋，他最多喊一声老娄，很少称呼娄总。
方正并不在意这种称呼，反倒是觉得叫自己的名字时，显得非常亲近。
“王姐，我自己没多少东西，大部分是编辑部的一些资料，我整理一下放在桌子上，你需要的话随时查看吧。”
说完，方正又特别补充了一句，“按理说交接工作我应该和你交接，不过，也不知道王总怎么想的，让我直接跟娄总交接。不过，你这边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再找我。”
他这么说的目的，一来，不想让黄彩霞误会自己故意不交接，二来，透露出一个微妙的信息，那就是总编没想着马上定下新的采编部副主任。
采编部副主任虽然多数工作与编辑部有关，但是还担负这一些审稿、采写的工作。
黄彩霞干编辑工作没的说，但是审稿和采写就差不少火候。
记得刚开始推行采编一体的时候，总编曾要求编辑部每名编辑每周必须写出三篇稿子上交，黄彩霞的三篇稿子中有一篇方正代写，那两篇则是方正定了选题并辅助黄彩霞完成的。
所以，黄彩霞才不会那么尴尬，也对方正存有一定的感激之心。
正因为如此，方正在管理编辑部的时候也得心应手。
不过，他心里非常清楚，编辑部所有人都是听黄彩霞的命令。
这不，他的调岗通知刚下，编辑部人员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黄彩霞听到了陈雷刚才那句讽刺的话，便只能代表编辑部过来向方正客套客套。
她虽然不希望跟人争斗，但是她又是那种绝对不会让看不顺眼的人当自己的领导。
方正一走，采编部副主任空缺，她当不上，也绝对不会让刘文静当上。
听到方正的交待，黄彩霞微微一笑，只回了一个“嗯”字。
这时，记者部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不少嘈杂声，有些肆无忌惮地吆喝着：“我们的方副主任呢”。
064 热烈欢迎方副主任前来指导工作
方正一听，便知道是杨明，其中还有两个是发行部的同事。
这三人在记者部随意扯了几句，便直接进了编辑部。
“唉哟，方副主任怎么能亲自收拾东西！你是我们的领导，直接打个招呼，我们立马出现！杨明，别傻站着了，赶紧上手！”发号施令的是发行部的张大志。
张大志四十多岁，有些肥胖，每天油光满面的，头发不多，但总是梳的非常整齐。
他喜欢穿一身唐装，手里常拿着一串黑不溜秋的桃核手串。
“好嘞！”
杨明听到张大志的命令，立马上前，边帮方正拿东西，边故意说道：“方副主任，你是不是太可怜了？也没人帮你收拾东西。唉！人走茶凉，茶走人凉啊……”
“你瞪着个大眼当灯泡用吗？”旁边的刘文静故作生气地说了一句。
“哟，原来是刘主管。你看看，我这俩眼还真是当了灯泡，竟然没看到刘主管在帮我们方副主任收拾东西，还是刘主管仗义。”杨明说着，瞅了瞅编辑部那帮人。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收拾！”方正训了杨明一句。
杨明嘿嘿一笑，说道：“好嘞！听您的！对了，方副主任，你在我们发行部的办公桌已经收拾好了，干干净净，随时等待你前去指导工作。”
方正微微一笑，说道：“我的调岗通知刚下没几分钟，你们就帮我收拾好了桌子，是盼着我早点过去呢，还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嗨，方副主任果然聪明啊，我们发行部都盼着你早点过去呢。你年轻有为，比我们这帮子老头也有文化，去了发行部，一定能让我们飞速提升的。这一提升，领导就高兴，领导一高兴，就涨工资了。”张大志笑呵呵地说着。
“那就借张哥吉言！”方正见发行部的人都已经过来了，也就不再啰嗦，说道：“那就麻烦张哥帮我拿着包，我抱着剩下的东西。”
“拿包的活，我干不了，来来来，林哥帮方副主任拿包，我帮方副主任抱东西。”张大志说着，把包交给了年纪稍大的林东，他则抢着去抱方正桌上的资料、文件等东西。
林东五十来岁，性格开朗，虽然在发行部工作，但是每天穿的都很整洁，常年白色上衣加黑色长裤，看起来非常精神。
“能帮着拿方副主任拿包，是我老林的荣幸。”说着，林东将包直接挂在肩上，故意走了两步，还回头问道：“老张，有没有看到我飘起来？”
张大志哈哈一笑，说道：“林哥，你要是背上王总的包，就能飘起来。”
俩人哈哈大笑，毫无规矩，压根就没在乎编辑部和设计部那一帮人。
方正知道杨明带人过来，是故意气编辑部那帮人。
不过，他不想让杨明被人记恨，而且林东和张大志那俩人又大大咧咧的，便示意杨明抱着东西赶紧走。
他跟刘文静和黄彩霞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去了发行部。
发行部的办公室在报社大门口东南方向，通过一个狭长的走廊，再拐一个弯才能到，显得非常隐蔽。
发行部的办公室不是很大，加上现任发行部主任李平原共计七个人，如今，方正过来，就成了八个人。
方正之前来过几次发行部，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三张办公桌，根本不够用的。
他这次进来一看，终于多了一张。
主任李平原在最里面，单独用一张。
另外两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围着两三把椅子，还有一个办公桌在李平原斜对面，空着。
再就是靠近窗户一侧的位置放着一个不大的沙发，前面还有一个小玻璃茶几。
整个发行部的面积有二十来平米，如果所有人同时出现在屋子里，那可叫一个满满当当。
方正随意扫了一眼，可见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两个玻璃杯，里面泡着枸杞、菊花、金银花之类的，还有一个杯子泡着足足有半个杯子高的茶叶。
见方正进来，门口位置的杜正刚抬头笑了笑，说了句：“欢迎。”
然后低头继续看报纸。
沙发上的马明利翘着二郎腿，手里抱着水杯，嘴里正哼着小曲，对着方正简单点了点头，又继续哼哼。
杨明和张大志、林东将方正的东西放在了最干净的那个桌子上。
“来，方副主任，这是你的位置。右手边是窗户，随时透气；前面是沙发、茶几，随时歇息；左手边，是报纸书刊，随时学习；正前方是李平原李主任，方便眼神沟通。哈哈……这可是风水极佳的地方。”张大志捻着手里的珠子笑呵呵地说着。
方正说了句“感谢”，便看向了左手边，门后面堆放着一大堆报纸，从封面来看都是报社自己产的报纸，就那么毫无规律地堆着，几乎顶到了天花板。
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绝对会砸下来。
看到方正过来之后，在对面认真安静看报纸的发行部主任李平原笑呵呵地起身，走向方正，伸出手，非常客气地说道：“我代表发行部全体同仁热烈欢迎方副主任前来指导工作。”
李平原的话音刚落，便只听杜正刚说了一声：“别代表我，我已经跟王总打过招呼，不干了。”
说完这句话，杜正刚才抬起头，对着方正笑笑，说道：“我代表我自己，欢迎方副主任跳入火坑。”
然后，杜正刚又低头看报纸。
方正回了一个笑容，心想，主动走了一个，算是一个好的开局，免得他还得想办法弄走。
这时，在沙发上摇头晃脑的马明利往前倾了倾身子，将杯子放下，搓了搓脸，说道：“我这两天也准备不干了，先跟李主任提前打个招呼。”
说着，马明利起身后，从茶几底下掏出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抱着水杯出去了。
李平原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强作镇定，对着杜正刚问道：“王总签字了？”
杜正刚头都没抬，随口“嗯”了一声。
李平原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没再说话。
按照报社规章制度的规定，员工离职，首先要向部门领导提出申请，部门领导同意后，再跟办公室说明。然后，开始走离职流程。
杜正刚这下子倒好，直接找了总编辑，而且总编辑还签了字，完全没把李平原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这个流程，从表面上来看，总编王建设也有问题。但是，作为总编，难道不知道这个离职流程吗？
显然，王建设是故意的。
这，才是最让李平原异常尴尬的地方。
065 我请大家吃饭
杜正刚不理不睬，还绕过李平原直接辞职了，而马明利又说马上就要辞职，这二人的行为让李平原十分难堪。
方正刚来报道，还没坐下，发行部就突然有两个人要离职，对他而言，脸上虽然展现出了尴尬的表情，心里却非常高兴。
但是，对于李平原来讲，心里却五味杂陈。
毫无征兆，手下两个人就要离职，他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
见李平原脸上不高兴，方正赶紧伸手握了握，笑着说道：“指导工作不敢讲，是来学习的！感谢李主任的欢迎，以后有什么事情请多多指教。”
然后，他又说道：“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就当是假期后上班第一天庆祝一下。”
“方副主任英明！”张大志放下方正的文件后，回头竖了个大拇指。
刚拿起杯子要喝水的林东笑着点点头，说道：“吃饭是好事，我一定给方副主任这个面子。不过，光吃饭，不喝酒……”
“谁说不喝酒了！吃饭不喝酒，能叫吃饭吗？必须喝！”方正肯定地说道。
张大志跟林东眼神放光，回道：“爽快！”
旁边的杨明突然提醒道：“正哥，报社有规定，中午禁酒。要是被办公室给逮住了，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对。方副主任应该也知道这个规定，除了业务部之外，其他部门中午一律不得饮酒。如果有特殊情况，得跟办公室提前说明。”李平原补充道。
旁边的林东跟张大志立刻哼了一声，没了精神。
方正边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边说道：“业务部不禁止饮酒，是因为他们需要跟客户打交道，方便开展业务。但是，也没说我们发行部就没有业务来往啊。”
“方副主任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李平原问道。
方正边整理着桌子，边说道：“我的意思说，我们发行部也有业务需求，也需要一定的应酬。”
李平原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们发行部能有什么业务？”
“拓展渠道，调研市场，这就是业务。我们请几个报贩子吃个饭喝个酒，了解了解发行渠道，打听打听报纸的发行经验，这是不是很正常啊？”方正反问一句。
“对对对……阿正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拓展渠道，调研市场……王总之前在会上多次强调过，我们不能光说不练啊！”张大志在一旁附和着，而且对方正的称呼也改变了。
“这……”李平原在犹豫。
“李主任，出了事算我的！”方正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旁边的林东边嚼着茶叶末，边说道：“小正有担当！佩服！”
杨明则笑呵呵地说道：“既然有正哥顶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正没搭理脸色有些难看的李平原，问向旁边的杜正刚，说道：“杜哥，中午一起吧？”
杜正刚微微一笑，说道：“我都辞职了，就不跟你们掺和了，阿正，你的心意我领了。”
“杜哥，我不强求，你要是有空呢，咱就一起，算是给你送行。你要是实在有事，那咱们以后再说。”方正说道。
“阿正，你还真说对了，我中午有事，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要不是为了这事，我也不至于辞职。”杜正刚说的真诚。
“行。既然杜哥真有事，那我就不强求了。”
“都是兄弟，不用客气。”杜正刚一笑，又低头看报纸。
方正扭回头，看向李平原，说道：“李主任，中午赏脸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的林东和张大志都撅了撅嘴。
年轻人撅嘴，显得俏皮。
这俩四五十岁的人撅嘴，只有一个意思，讨厌李平原。
李平原立刻拒绝道：“不行不行，报社规定就是规定，不能打破。方副主任，还有你，中午的事，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方正抿嘴一笑，回道：“李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是我操作的，出了问题我负责。我是诚心想邀请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以后找机会，咱们再抽个晚上的时间聚一聚。”
李平原还在纠结，这时，马明利回来了，一身烟味，手里拿着一张纸，喊道：“李主任，签个字。”
李平原立刻回头，很惊讶地问道：“老马真的要辞职吗？”
马明利没有搭理他，只说了一句：“快签吧。”
李平原拿着那张辞职申请看了看，笑着说道：“方副主任刚过来，要不等方副主任的工作稳定了再说。”
“要不是放假前王总出差了，我早就走人了。别啰嗦，赶紧签吧，在这里成天混日子，没劲！”马明利说完，又扭头看向方正，说道：“方副主任，你别介意啊，我离职不是故意让你难堪，是因为早就想走人了。”
方正点点头，说道：“我理解。”
他与马明利没多少来往，平时见面都是象征性问个好。
马明利算是明白人，知道在发行部继续干下去没有什么前途，也就不愿意再浪费时间。
方正边收拾桌子，边窃喜。他刚来，就走了两个人。如今，除了李平原和杨明之外，还剩下三个人。
办公室里有林东和张大志，还有一个叫张优秀的。
他不由低声问向杨明，“张优秀张哥呢？”
杨明用余光看了看李平原，见李平原正看着马明利的辞职申请，便轻声回道：“说是去仓库清理旧报纸了。不过，我知道怎么回事，他开着报社的面包车去干私活去了。”
说完，杨明还轻轻嘘了一声，提醒方正，“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
方正点点头，心中有数。
收拾完桌子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在采编部的电脑没有带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留意到整个发行部竟然连一台电脑都没有，让他觉得非常奇怪。
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整个部门里面竟然没有一台电脑，太不可思议。
平时开会、学习以及整理资料怎么办？难道手写写在本子上？
方正也没有问，直接去了一趟办公室，跟办公室主任张玉秀说了一下为发行部申请两台电脑的事情。
张玉秀说如果只申请一台的话，她可以跟王总汇报一下，将方正原来用过的电脑带走。但是，如果还要多申请一台，那就没希望了。
现在人手一台电脑，想买是不可能的，只能调剂一下。
但是，调剂谁的？谁愿意？
066 申请电脑
听到张玉秀的话，方正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仓库还有几台淘汰下来的？”
张玉秀点点头，说道：“是有几台，不过都不能用了。”
“只要能打字、存储文件就行。”
“要是这样的话，是没问题的。”旁边的沈萍说道。
“那我除了申请自己的电脑之外，再申请一台旧电脑，这应该没问题吧？”方正问道。
张玉秀想了想，说道：“你打个申请吧。先让你们李主任签字，然后让娄……哦，对了，现在娄总管不着你们……那就直接给我吧，我找王总申请一下。”
“好嘞！谢谢张姐！”方正也没想弄台多么好的电脑，只要能满足基本需求就行。
这时，沈萍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原来的电脑，资产配置是在编辑部，所以，你还得填一份资产转移申请，这个的话，就需要娄总签字了。”
“懂了。那就麻烦沈萍帮我打印两份表格。”
沈萍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
方正等了两分钟，拿着电脑申请表和资产转移表回了发行部。
这时，李平原还在看马明利那份辞职申请，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而马明利则继续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方正先把两张表格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走到李平原跟前，说道：“李主任，咱们办公室也没台电脑，工作起来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李平原下意识扫了一眼办公室，说道：“没有什么不方便啊。发行部的工作也不多，有什么事情记在本子上就行。”
李平原还特意拉开抽屉，让方正看了看自己的记事本。
旁边的张大志突然哼了一声，说道：“李主任，你刚才那句话可千万别在其他部门的人面前说，也别让办公室小沈听见，要是传到王总耳朵里面，嘿，等着挨骂吧！我看呀，不但挨骂，还得扣工资！发行部工作不多？你也真敢说！”
“老李啊，王总一直想着精简人员，你一句‘发行部工作不多’，还真是给王总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林东讽刺了一句。
“这不是跟方副主任说嘛，都是自己人……是吧，方副主任？”李平原笑呵呵地看着方正。
方正脸上带笑，心里却在想，这个工作状态和环境，发行部还怎么工作！怪不得发行部的工作一直提升不起来！
这帮人在一起，喝茶、看报、瞎扯淡，真是养老来了。
“李主任，可能是我的工作习惯，让我觉得没有电脑用，非常不方便。”方正开始进入正题。
他本来还担心电脑申请下来的时候，首先得给李平原用，眼前这个情况，恐怕给了李平原，他也不要。
或者，他压根想多了。
这些老头子们可能连打字都不会，更别说去用电脑干更多的事情。
“可是，电脑这个事……需要打申请，而且也比较麻烦，最后还要王总签字。王总要是问起来发行部为什么要用电脑，我还真不好回答。”李平原脸有难色。
发行部为什么用电脑？
这也能叫问题？
方正努力保持内心的平静，说道：“李主任，这个事我去处理，你只要给我签个字就行。”
李平原沉默了几秒钟，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电脑是你用吗？”
方正不知道李平原问这句话的意思，反问了一句：“李主任，你的意思是？”
“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用，你可以去申请，你理由充分。如果不是你用，咱们发行部也用不着，就没必要申请了。”
听到这句话，方正真是一阵头大，敢情李平原还是担心王总过问发行部为什么用电脑这件事。
旁边的林东插了一句，说道：“老李啊，咱们发行部人也不少，工作也不少干，你自己看看，除了一部固定电话之外，我们还有什么？”
林东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这些老头子不会用电脑，但是，我觉得吧，弄来就是当个摆设，也能提升咱们部门的档次啊！况且，人家阿正一直写稿子，哪能离开电脑啊！对吧？”
“嗯！同意林哥的说法！”张大志说了一句。
马明利虽然摇头晃脑在哼着小曲，却还是冒出一句：“早该申请一台电脑了！”
李平原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想法，那你去就办吧。”
“好嘞！”方正说着，到自己办公桌上简单填了填资料，然后把两张申请表递给了李平原，“李主任，请签个字。”
李平原先是一愣，等看清楚两个表格时，抬头看着方正，说道：“你这效率也太快了，说办就办啊？”
旁边的杨明立刻窜了过去，看了一眼，说道：“正哥牛！两台电脑！”
“两台？”林东扭过头去，没具体看那两张表格，而是问道：“老李，上面写的什么？”
李平原晃了晃表格给林东看，说道：“电脑申请表和资产转移表，一次性申请两台电脑。”
“哎哟，阿正，厉害啊！咱们发行部是成立以来唯一一个没有电脑的部门，历经三年艰苦奋斗，你一来竟然直接申请了两台。嘿，用一台，看一台，这事办得漂亮！”林东竖了个大拇指。
“林哥说笑了。电脑只要申请过来了，就能用起来。”说着，方正问向李平原，“李主任，你还有什么想法？办公室张姐也同意了。而且，这个事也不用通过娄总，由张姐直接找王总申请。”
“另外……”方正特意补充了一句：“申请人是我，王总就是问起来，也会问我。我知道怎么跟王总说。”
“老李啊，送上门的电脑你还不要？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大志喊了一句。
“行！签！”李平原犹豫了一下，才最终签上字。
方正拿着两个申请表往娄总办公室走去，路上就在想，如果真要干掉这帮老家伙的话，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李平原！
堂堂一个发行部主任，混得都不如一个员工，磨磨蹭蹭不说，还推三阻四，前怕狼后怕虎，工作还怎么干！
067 那就先办他！
用了不到十分钟，方正就把两个表格弄明白后交给了沈萍。
由于总编王建设外出未归，暂时找不到他签字，方正便问办公室主任张玉秀能不能先处理电脑的事情，等王总回来再签字。
张玉秀还没说话，沈萍却直接拒绝，说道：“方副主任，你也是报社主管，你应该知道，这是报社的流程，不能先斩后奏。”
方正知道沈萍故意刁难他，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笑了笑，问了一句：“如果我给王总打个电话，他口头同意了，行不行？”
沈萍突然没话可说了，张玉秀接话说道：“王总口头同意也行，回来的时候，我再让他签字。”
“明白了。谢谢张姐。”说完，方正走了。
别说是弄两台电脑，就是把发行部的人全部开了，王建设也全力支持他。
只不过，方正不想那么高调，也不想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所以，才会一步步按照流程走。
他刚才真想在办公室亲自给王建设打电话，让沈萍听听王建设说什么。
不过，他觉得这个电话最好在发行部打比较合适，他得充分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条件。
回到发行部，方正坐下之后，直接给王建设拨了电话，而且还是免提模式。
当电话那头接起来，他喊了一声王总时，发行部立刻安静了下来。
翻报纸的也不翻了，写字的也不写了，摇头晃脑哼小曲的也不哼了。
“喂，王总，打扰您一下。”
“方正啊，有什么事，说吧。”
“王总，我想给发行部申请两台电脑用。”
“行啊！申请吧，直接找办公室张主任，就说我同意了。”
“王总，我已经找过了，也按照报社流程填了申请，不过，办公室的意思是需要您签字才行。”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办公室连这种小事都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你直接去办公室，就说我同意了。”
“好嘞！王总，您还有什么交待的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没有了，直接去办理吧。”
说完，王建设挂了电话。
这时，方正才跟杨明说了一句：“杨明，跟我去搬电脑。”
“好咧！”杨明满脸嘿笑。
方正带着杨明出了发行部，直往办公室走去，却被杨明一把抓住。
“干什么？”方正问道。
杨明上下打量了打量，说道：“你小子是在装病吧？”
“有病就是有病，还用装吗？”方正回了一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说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快说！”
“你今天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能做出来的！对了，你运气不错啊，刚来发行部，就有两个老家伙主动辞职，好兆头！”杨明嘿嘿傻笑。
“走了两个，的确是好兆头。不过，还有四个呢，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四个？”掰着指头数了数，说道：“林东、张大志、张优秀，一共三个。”
刚说完，他脸色一变，非常惊讶地问道：“你不会要把李平原干掉吧？”
方正淡笑一声，“不然呢？”
杨明瞪大眼睛，有些激动，说道：“我待槽了！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方正没搭理他，继续往办公室走。
“喂，李平原可是报社最鬼的一个，别看没有什么业绩，但也从来没有犯过错。你想办他，难呢！”杨明感叹一句。
“难？那就先办他！”方正回了一句后快走两步，将发愣的杨明留在了后面。
“我待槽了！疯了啊！”杨明感慨一句后，赶紧跟上。
到了办公室，方正没正眼看沈萍，直接跟张玉秀说道：“张姐，我给王总打电话了，他说可以先处理电脑的事，等他回来，他再签字。”
“既然王总同意了，那先把表格放这里吧。沈萍，你拿着仓库钥匙，把仓库打开，让方正去挑一台电脑。”张玉秀安排道。
沈萍磨磨蹭蹭，小声说道：“按流程，王总也应该给咱们办公室打个电话，要不然，谁知道王总有没有同意……”
方正早料到会这样，便直接说道：“王总说了，如果办公室不相信，可以给他打电话问一下。”
王建设根本没说过这句话，方正随口编了一句，就是故意气沈萍的。
他料定沈萍不敢给王建设打电话。
再者，即便沈萍真打了电话，王建设还是会说已经同意方正用电脑的事情，沈萍一样自讨没趣。
所以，沈萍说了句：“既然王总同意了，那就跟我来吧。”
接下来，沈萍带着方正和杨明先去了仓库。
仓库平时基本不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打印机墨盒、废旧报纸、废电脑、旧沙发以及各种酒、烟等东西。
除了走访客户用到的烟酒还算是干净外，其余的东西上基本都蒙上了一层灰尘，方正早就跟杨明说过，尽量多制造点灰尘。
于是，杨明进了仓库后直接大开大合，这里碰碰，那里动动，立刻将仓库弄的灰尘乱飞。
不但沈萍，连方正都被呛了出来。
不等沈萍生气，方正便生气地喊道：“杨明，你在干什么！让你找电脑，你怎么什么都动！”
杨明也呛得难受，咳嗽着说道：“我这不是想看看哪台电脑好……”
“都是淘汰的，没什么好的！”沈萍气得喊了一句。
方正指了指沈萍的头发，说道：“要不你先去清理一下？头发上有不少灰……”
“哎呀！这个该死的杨明！”沈萍骂了一句，对着方正嘱咐道：“只能找电脑，其他的东西不能乱动！”
“放心吧，不敢动。”方正说着，伸头看向里面，喊了一句：“杨明，你动作稍微快点。”
沈萍拍了拍头发，一脸厌烦地往洗手间走去。
其实，她头发上什么也没有，方正只不过骗她而已。
不过，像她这种臭美的女人，别人说有，她就觉得有。她越是找不到头发上的灰，就越是花费时间去好好清洁一下。
见沈萍走了，方正赶紧进了仓库，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拍打着空气中的灰尘，说道：“赶紧把里面那几台电脑都搬出来。”
068 电脑高手
当初为了节省成本，王建设托在科技市场工作的同学弄了一批二手电脑。三年下来，不少电脑都出了问题。
实际上，也不是那些电脑报废了。
可能是电脑的内存条松动了或者里面进灰尘了，又或者是系统坏了，总之，都不是大毛病。
由于报社没有专门的计算机维护人员，所以，一旦有电脑坏了，就只能再换另外一台。
换来换去，存货已经换的差不多。
那些有毛病的电脑都被扔到了仓库里面。
这些电脑在放到仓库时，还都贴着每个员工的名字，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采编部的人。
方正比较了解每个人的电脑情况，所以，他将所有电脑搜索了一遍后，立刻拿出藏在口袋里面的螺丝刀，快速将两台不错的电脑拆开，将里面的内存条全部拔了出来。
然后又让杨明抱出了一台只是操作系统出问题的电脑，两人赶紧到门口等着。
三分钟后，沈萍才从洗手间出来，边走还边用手弹着头发。
隔着大老远，沈萍就说道：“找到电脑了吗？找到的话，赶紧把门锁上！”
“找到了，就这台，勉强还能开机。”方正指了指杨明怀里的机箱，然后反锁门之后，又对沈萍说道：“你一会再检查一下。”
说完，他带着杨明回了发行部，暂时先放在了杨明和张优秀等人共用的办公桌上。
他准备先把电脑修理完毕后，看看李平原怎么安排。
如果李平原不用，这台电脑就当做发行部的公用电脑。
放好这台旧电脑之后，他又安排杨明去采编部把自己原来用过的电脑带回来。
他自己则三下五除二将旧电脑拆开，仔细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灰尘，同时又插上了一根内存条。
等杨明回来后，他又把自己原来用过的电脑拆开，也多插上了一根内存条。
于是，两台电脑的内存增大，大大提升了电脑的运行速度。
简单测试了一下自己的电脑，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方正又让杨明去办公室借了一张系统安装盘，将旧电脑的系统重新安装了一遍，让那台旧电脑又恢复正常。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跳了出来：“叮咚！好运当头！恭喜宿主获得了120个小时的生命。由于宿主表现优秀，额外奖励12点成就值！”
方正立刻查看了一下生命记录，按照《咸鱼救世指南》的介绍，计算机基础知识的使用让他获得了生命，而旧物重新利用则让他获得了成就值。
他现在顾不上咸鱼系统和他发生的任何关系，继续完成收尾工作。
在他处理两台电脑的时候，林东、张大志等人，包括摇头晃脑哼小曲的马明利都盯着他看。
在他们这帮没接触过电脑的老头子眼里，方正简直牛大发了！
采编部的电脑中由于存放着很多重要稿件和版样，所以，王建设曾经要求办公室打印了几个标签贴在采编部所有电脑上，上面写了一行醒目的红字：非采编部人员，切勿乱动！如有损坏，后果自负！
发行部那帮老头子本来就对电脑一窍不通，总觉得那个东西非常精细、精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坏了，所以，每次去采编部都离电脑远远的。
如今，方正拿回来的那台电脑还贴着醒目的标签，可是，方正却毫不温柔地将那台电脑拆来拆去，搞得他们非常紧张。
他们生怕方正一个不小心，把电脑弄爆炸了。
这些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电脑，等遇到电脑的时候，他们年纪已经大了，也不愿意去学。而且，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根本不敢碰这些所谓的高科技产品。
就在刚才，方正在安装系统的时候，跳出来的几个界面，立刻让他们对方正肃然起敬。
他们都在想，方正这小子还是个隐藏的电脑高手啊。
“咳咳……”马明利咳嗽了两声，问道：“方正，你……懂电脑？”
问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简直问了句废话，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很了解电脑？”
“大学里学过这门课程，基本操作还是懂的。”方正回道。
“你说，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还能学会吗？”马明利问道。
不等方正说话，旁边的林东打趣道：“老马啊，你胆儿挺肥啊，还想学电脑？”
“老林啊，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叫与时俱进！哪像你，你手里那个本子你得用了三年了吧？我看封皮还跟新的一样！你呀，电脑不学，字还写得张牙舞爪，你丢不丢人？”
林东听完哈哈大笑，旁边几个也是被逗得一乐。
“老马，你比我强不到哪里去。你现在想学电脑的话，我觉得等你学会了，你也得过六十大寿了！”
林东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马明利唉了一声，笑着说道：“老林，咱们发行部之所以业绩差，就是你这种不思进取的人太多了。我这个年纪怎么了？我就你不信了，别人一个月学会的东西，我花一年学会，实在不行，就两年三年！我就不信了，只要想干一件事，还有干不成的？”
说完，马明利还特地看向方正，“方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正嘿嘿一笑，借着这个欢乐的氛围，也开了个玩笑，说道：“马哥，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两年三年就能学会的。”
旁边几个人一听，立刻哈哈大笑，对着马明利又打趣了一番。
马明利一脸无奈，装作生气的表情，说道：“小方啊，你这一句话给我砸得有些上头了！”
方正呵呵一笑，回道：“马哥，跟您开玩笑呢。学电脑不是很难，不过，还得看您要学什么。”
一听这话，马明利来兴致了，探了探身子，指着键盘说道：“就学……就学打字！我看你们这帮年轻人打起字来真是厉害啊，竟然连那个什么盘……”
“大脸盘！”旁边的林东插了一句。
“去！老林离我远点！”
方正被林东的“大脸盘”逗得嘿嘿一笑，说道：“马哥，那叫键盘。”
“对对对……键盘，键盘。打字不看键盘，还能不出错，这真是厉害啊！尤其是咱们那些记者，年龄不大，打字跟飞一样，真是令人羡慕啊。”马明利感叹道。
“马哥，这个也很简单。首先要把键盘上每个按键的布局记住，然后多次尝试练习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马明利一脸惊讶。
069 手绘键盘 助人为乐
在马明利看来，学习电脑那么难的技术活，竟然就跟背书一样，先诵读一遍，再多次背熟就行。
他有点半信半疑。
“对！就这么简单！”方正回道。
“阿正，我劝你不要误人子弟哟！”林东一脸深沉，说道：“那个大脸盘上的那些字母啊符号什么的，它们认识你马哥，你马哥可不认识他们。你让你马哥记住什么布局，可是要了你马哥的老命啊！”
旁边几个又是没憋住哈哈笑了出来，让整个发行部看起来像是疯人院。
马明利唉声叹气，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如此以来，更是让一堆人笑个不停。
方正笑完，才继续说道：“马哥，你别气馁。你学打字，就像新手刚学开车一样，都是需要按流程来。学车不还得理论实践相结合吗？学打字不比学开车难！”
“嗯！好！这句话让我心里有底气了！”马明利点头说道。
“不过，你要是学打字，必须有台电脑才行。”
方正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老年人家里很少有电脑。
没有实物，又怎么学？
“这个放心！电脑有！我儿子早些年为了让我学电脑，专门给我弄了一台，可是，那个时候，咱根本就没学电脑的心思。现在啊，可是用上了。”马明利一脸兴奋地说道。
“我说老马，你火急火燎地突然学这个干什么？”林东不解地问道。
“保密！”马明利一扭头，没搭理林东，问向方正：“小方啊，要不你简单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学打字？”
“行啊。没问题。”方正应了一声。
“对了，不打扰你工作吧？”
“不打扰！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跟各位前辈聊天学习的！”方正说着，便拿着键盘放在了茶几上，坐在旁边跟马明利说了起来。
旁边几个人也识趣，都安静了下来，年纪大的都在看报纸，年轻的杨明则给那台刚装完系统的电脑下载着一些应用程序。
方正给马明利讲了二十来分钟，主要是告诉他一些按键的用法和作用，另外，他又告诉马明利打字时手指的分布方式，让他先适应一下。
然后，他又用了近半个小时，在一张A3纸上快速画了一张键盘布局图，并用汉字谐音标注了一些按键的名称。
当他把那张标注好的手绘键盘交给马明利时，马明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给我的？”
“画的不好，马哥别嫌弃。这个方便携带，前期先记住每个按键的叫法和布局，后期直接上手就行了。”方正解释道。
马明利小心翼翼地接过手绘键盘，啧啧了两声，满脸微笑，“小方啊，太感谢你了。啊呀，要是早跟你打打交道该多好啊！可惜啊，你马哥要走人了，哎，太可惜……”
“马哥，潍州市又不大，以后说不定咱们还在哪里能见到呢。”
“老马，可不得了啊，收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啊，少哼小曲，多练习练习大脸盘子！”林东继续在说笑。
“这叫与时俱进！”马明利强调道。
他对方正再次表示感谢后，便对照着手绘键盘上的标注刻意念叨每个按键的叫法。
此时，一直坐着的李平原莫名其妙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起身出去了。
“小正啊，看见了没有。你呀，抢了李大主任的风头，把他气跑了。”张大志说了一句。
方正皱了皱眉头，看向门的方向，轻声说道：“不至于吧？我也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看看那是什么……”张大志指着桌上的两台电脑，说道：“在李主任的带领下，我们都没有碰电脑的机会，那可是三年时间啊。结果呢，你一来就搞定了。”
旁边的林东接话，说道：“关键是效率非常高。用你们年轻人常说的一句话，叫做啪啪打脸！”
“还有这个……”说着，林东去拿马明利手中的手绘键盘，却被马明利像宝贝一样护住。
“别乱动！只此一份，动坏了你赔啊！”马明利拍了一下李东的手。
林东呵呵一笑，说道：“要了我的老命我也画不出来啊！我画不出来，老李也白瞎。他比我强点，还会个二指禅，但是和小正一比，又差远了。”
“人比人气死人。堂堂一个发行部主任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被比下去了，脸上无光哟。”张大志说了一句。
方正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我可没特意针对李主任……”
“小方啊，你别听老林和老张瞎说。老李要是真能被气到那就好喽！说明他还有救。他呀……算了，提他没劲，不说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搭理这帮老头子。”马明利说道。
“好嘞。听马哥的。”方正回道。
他表面上装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但心里却觉得能抢一抢李平原的风头也好，看看李平原能如何应对。
既然李平原已经出去，他跟这几个老家伙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就准备整理了一下电脑里面的资料。
这时，咸鱼系统的提示音非常欢快地传了过来：“叮咚！大吉大利！恭喜宿主获得了240个小时的生命。由于表现卓越，额外奖励24点成就值。”
气走李平原还能有奖励？
方正不觉得系统这么智能，便偷偷查看了一下生命记录，竟然是来自于马明利的。
理由是：助人为乐。
他给马明利手绘键盘绝对是无心之举，只是觉得马明利都要辞职走人了，自己又能帮上一点小忙，就想着留个小念想。
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善意举动还能给他带来生命和成就值。
马明利获得了手绘键盘，非常高兴。
方正则获得了最宝贵的生命。
可谓是双赢。
方正通过两台电脑就轻松获得了众人的肯定，并又有意外收获，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趁发行工作没有正式开展之前，决定先把与采编部相关的一些资料往局域网上的公共盘里面复制，然后让需要这些资料的同事自行处理。
就在他往公共硬盘上复制资料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他好像知道别人是通过什么手段陷害他了。
070 报纸出版流程
编辑部有一台存储量非常大的电脑，里面共享了三个硬盘。
一个硬盘按记者名字建有多个文件夹，里面存储着记者部各个记者所有定稿的稿子，方便随时查阅。
一个硬盘分为两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存储着编辑部的所有电子版样，另外一个文件夹存储着设计部的所有广告。
另外一个硬盘则按照业务部、发行部、办公室的名称进行文件夹划分，分别存储着不同部门的公共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公开共享的。
唯独编辑部那个文件夹里面还有个文件夹是加密的，名字叫“定版”。
定版的文件夹里面存放着报社自创建以来的所有报纸版样，按照日期又单独创建了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面有着报社最为宝贵的资料，见证了报社的发展历史。
这文件夹的密码只有编辑部主管黄彩霞一个人知道，而且，她每隔半月会修改一次。
至于黄彩霞有没有私下里泄露，那就不得而知。
《城市周报》这份报纸在出版之前是有一个详细流程的。
首先，记者部的记者采写稿子，并将最终的定稿发到每个标注了最新日期的文件夹里面。
与此同时，编辑部的编辑则从各个合作媒体的渠道上寻找到一些所需要的文章或新闻，同样放在一个单独的文件夹内。
其次，在稿子准备完成之后，编辑就可以从当期的文件夹内将定稿提取，用方正飞腾软件进行排版。
版面排完之后，会用A3纸打印出来，有专门人员进行第一遍校对，这一版叫做大样。
校对稿子的专门人员有娄凯旋、杨军以及方正，三个人负责不同版面的大样。
校对过程中，发现问题时要用红笔及时标注，并且，在校对完毕后要署上自己的名字。
随后，校对完毕的大样会交由编辑人员，由他们在各自的方正飞腾软件上进行修改。
修改完毕之后，就可以将版样放到另外一个叫做“拼版”的文件夹内。
所谓拼版，就是两个版面为一组，拼合在一起。
这个拼版就是大家在看报纸或者杂志时的先期版式。
既然有个“拼”字，就说明必须是一一对应。所以，报纸也好，杂志也好，都是偶数页，从装订线或折叠线开始看，都是两页连在一起的。
如果一份报纸有52个版面，那么第1页要拼合的必须是第52页，第2页要拼合的则是51页。
将拼合后的四页纸放在更大的纸张上进行正反面印刷，成品后，就是一张纸上的四个版面。
第二张纸的四个版面则是第3页拼合第50页，第4页拼合第49页，以此类推。
当一一对应的大样拼合在一起时，编辑就可以再次打印出来，这次打印出来的就是两个版面的内容，叫做“小样”。
于是，方正、杨军、娄凯旋则对小样再次进行校对。
其实，此时的小样就是之前校对过的大样。不过，为了防止第一遍校对时有错误遗漏，需要对小样再次进行仔细而谨慎的校对。
大样是一个版面打印在了A3纸之上，版面大，字也大，校对时候也容易查看。
但是，小样的话，是两个版面拼合在了一张A4纸上，版面变小，字也变小，校对起来不但费力还伤害眼睛。
校对小样过程中无论是否再次发现问题，都需要校对人员继续签上名字。有错误的，则由编辑人员继续改错，没错的就不需要再次动版面了。
最后呢，当所有版面修改完毕之后，会重新打印一遍，并按照页码顺序一一叠放在一起。
这个就是所谓的“定版”。
副总编辑娄凯旋会对定版进行简单的审核，然后交给总编辑王建设。
王建设在最后审核的时候，不会再关注里面的字词句或标点等问题，他只看内容标题。
如果有问题，他会直接撤稿，让采编部重新更换稿件。
如果有些标题他觉得不合适，也会进行修改。
当王建设审核无误后，他会把整个定版用手一压，将每个页面都错开之后，在错开的所有页面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要有了总编辑签名的版样才是真正意义的定版。
这个时候，就会由编辑部负责人，也就是黄彩霞将这些所有的定版一一拷贝到带有密码的文件夹内。
不过，在印刷之前，他会将所有版面做成图片形式发送给省会南吉市的报业集团总部，由那里的总编室再次把最后一次关。他们把关的时候，只看标题是否涉政涉黑涉黄，其余一律不管。
如果没有问题，集团总编室会回一声。
如果有问题，总编室不仅仅会要求潍州市采编部进行修改，而是直接打电话给潍州市的总编辑王建设，自然少不了一顿教育。
像方正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问题出现在文章中，而且发生的非常蹊跷，所以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
当报业集团的总编室说没问题时，黄彩霞才会将存储在加密文件夹内的版样打包后进行锁定，再发给位于南吉市的报业集团下设的印刷厂进行印刷。
如果在印刷过程中，版样上再发现错误的话，便无法挽回。除非，你在报纸印刷出来之后直接从印刷厂拉出来去销毁。
不过，那样一来，对报社会造成极大影响。
做报纸就跟开饭店一个道理，如果一个饭店一直正常经营，突然有一天关门了，如果店家没有说明原因，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饭店倒闭了。
下意识中，很多人下一次吃饭就会选择其他饭店。
《城市周报》每周发行一次，雷打不动，如果突然有一周这份报纸没有出现，所有看过这份报纸的都会认为报社要倒闭。
由此，很多合作过或者即将合作的广告客户就会质疑这份报纸的能力，在投放广告的时候，也会再三考虑，或者直接放弃投放。
正因为如此，报纸在印刷之前会经过多次校对、审核。
所以，方正之前出现那个问题时，令所有人都不解。
打印后的大样和小样没有问题，只能说明当初方正在编排这篇稿件时没有犯错，但并不能代表后期不会再到电子版面上修改。
不过，他曾经专门查看过负责编排这个版面的编辑的电脑，电子版面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没有被二次修改的迹象。
如此以来，问题只能出现在合版之后。
由于报纸的版面较多，编辑操作的频率非常高，合版那个文件夹一天内被访问的次数最多的时候超过百次，根本无法断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说是定版的时候出了问题，那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定版文件夹密码的黄彩霞。
071 我让她吃瘪
想到黄彩霞，方正不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他和黄彩霞没有利益冲突。如果有，他之前在当采编部主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顺利。
再者，他私下里还帮过黄彩霞不少忙，黄彩霞对他不会恩将仇报的。
二，那个文件夹的密码只有黄彩霞知道，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岂不是太明显了？
三，从事情发生后黄彩霞的反应来看，她是毫无准备的，当时就被吓得脸色发白，生怕被追究责任。
如此分析之后，方正突然没了头绪。
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错误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看来，要想找到答案，得抽个合适的机会跟黄彩霞好好聊一聊，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文件夹的密码。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走吧，吃饭去。”方正见时间不早，便喊了一句。
旁边几个人都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显有一丝疑惑。
“正哥，你在家待了一个月，难道把报社上下班的时间忘了吗？”杨明提醒了一句，指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我们十二点下班，现在才十一点半呢。”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方正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杨明瞪了瞪眼，心想，这是唱哪一出啊。
方正撇了撇嘴，没搭理杨明，说道：“图个方便，今天中午咱们就去报社对面的陈府大虾面吃。那边中午热闹，又是节后第一天上班，应该不少单位去聚餐。去晚了没地方，咱们就早走一步。”
“陈府大虾面好啊！那里用大虾熬的汤可是一绝！”林东赞了一句，“不过，小正，现在去的话，有些太招摇了。实在不行，咱就先打个电话订上，到了下班点再去。”
“林哥，由我在，还担心什么？出去调研市场，还分时间吗？”方正笑着回了一句。
“嘿！调研市场！说得好！就听小正的，走，老张、老杜、老马，还有老李、小明，走，吃饭去！”说着，林东就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真走啊？”张大志还是不太相信，说道：“上次咱们早走了五分钟，可被小沈唠叨了好几次，差一点算旷工！”
“张哥，放心。小沈这回再敢过来找事，我让她吃瘪！”方正也开始收拾东西。
他今天故意早退，也故意想着让办公室知道这件事，就是想对沈萍示威。
自从他和沈萍结怨之后，沈萍就经常针对他，说话时也经常冷嘲热讽，也就是他的脾气好点，要不然早干起来了。
趁这次机会，他决定要让沈萍重新认识一下他这个发行部副主任。
另外，发行部一直不受其他部门待见，他今天既然来了，就提一提发行部的气势。
“好嘞！好嘞！有阿正这句话，我们还怕什么！”张大志也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并在抽屉里找着火机和烟。
最后，只有林东、张大志、杨明跟着方正去了对面的陈府大虾面。
杜正刚与马明利都是因为要离职，没有跟着去，而且这二人说中午的确有事情，方正就没有强求。
至于李平原，他则是胆小，不敢去。
他之所以当上这个发行部主任，一是他来报社的时间早，二是实在没人愿意干，王建设才矮子里面拔将军，将李平原推上了发行部主任的位置。
李平原对于自己怎么当上这个主任的原因，心知肚明。
所以，他时刻保持谨慎态度，生怕什么时候犯了错误就直接被撸了。
他本来就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性格，又加上谨小慎微，导致他越来越故步自封，很多工作根本不敢开展。
不过，他虽然没有什么优秀业绩，但也没惹出什么麻烦，王建设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默认现在的状态。
李平原对于方正早退吃饭一事，本来是想着阻止的，但是又担心林东、张大志对他有意见，也只是委婉劝了几句，便作罢。
方正则让他放心，绝对不会给他惹麻烦，并且再三保证，出了事情，由他担着。
如此，李平原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报社马路对面的陈府大虾面是一个以大虾面为主食的综合性饭店，共计两层，位于市中心位置。
由于周边位置多是写字楼，平时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数是上班族，他们往往几个人凑一桌，点几个小菜，每人来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大虾面，能吃得非常舒服。
再就是一些单位的应急应酬，也会安排在这里。因为，除了大虾面，这边的鲁菜也做得十分知名。
正因为此，陈府大虾面的价格并不是太低。
方正在这里请发行部同事吃饭，让大家感觉他是一个十分大方的人。
到达饭店的时候，一楼已经有不少客人开始点菜，方正不由赶紧要了一个包间，便先点了几个特色菜。
什么辣炒大肠、爆炒腰花、红烧鲅鱼、山菇炖***宝咸菜等，都点了。
另外，他又要了两瓶白酒以及一箱啤酒。
在饭菜上到一半的时候，外出的另一位同事张优秀赶了过来。
张优秀是几个月前才应聘到发行部的，脸色黝黑，看起来也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他简历上的实际年龄才三十六。
听杨明介绍，张优秀性格比较活泼，为人不错，干活也挺积极，所以，方正决定吃饭的时候特意观察一下张优秀。
如果张优秀能留在发行部，那是最好的，毕竟他已经有了几个月的工作经验。
吃饭的人虽然只有五个，但方正也得按照当地酒桌上的规矩来执行。要不然，显得不礼貌。
他坐在主陪位置，右手边是年龄最大的林东，也是主宾位置；他的左手边则是张大志，副宾位置；正对面，则是杨明，担任副陪角色。
至于来的最晚的张优秀，则坐在杨明旁边。
人齐之后，方正就打开了白酒。
一开始，林东、张大志是反对喝白酒的，说是报社有严格规定，除了业务部门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饮酒，而且后果非常严重。
但是，他们二人经不住方正的劝，本身又馋酒，最终一人先倒上了一杯尝一尝。
张优秀跟杨明都说喝不了白酒，分别用啤酒表示，方正也就没有强求。
人已到齐，菜也上了几个，方正既然坐在了主陪位置，他便开始提酒。
072 酒局
谈到酒量，鲁省在全国能排个三、四名。
但是，谈到喝酒的规矩和套路，鲁省绝对首屈一指。
很多外地人，尤其是南方人，来鲁省玩也好，投资谈生意也好，只要上了酒桌，基本上能被当地人的喝酒阵势吓住。
鲁省人民非常好客，他们觉得，如果不让客人把酒喝好，那就是没有礼貌。
而且，每次喝酒，总是有几个人作陪，以表示郑重和尊敬。
喝酒的时候，各种祝酒词一句接一句，共同喝完再单独敬酒，敬完一圈之后再加深几个。
基本上，一场酒局下来，总会喝吐几个。
有意思的是，喝吐了，人家还不会笑话你，反而觉得你做人实在。
潍州市的喝酒风气虽然不是鲁省最彪悍的，但是也十分讲究规矩。
方正请的是同事，而且也不是拼酒的酒局，所以，他就按照比较缓和的喝法进行。
这边酒桌上有个说法，叫做“七上八下”，意思是说一杯白酒喝七口，人往上走，步步高升，要是喝八口，就要走下坡路。
这句话其实还有个更直白的意思：能七口喝出来，就不要拖到八口！
其实，真要想让一个人喝酒，有的是理由。
一口喝完，叫做感情深一口闷。
两口喝完，叫做哥俩好，也叫好事成双。
三口喝完，叫做三阳开泰。
四口喝完，叫做四季发财。
五口喝完，叫做五福临门。
六口喝完，叫做六六大顺。
至于几口喝完，完全看酒局状况以及酒杯大小。
一些比较猛烈的酒局，往往用那种二两或者二两半的杯子，采用“三二一”的喝法。
所谓“三二一”，就是主陪三口带完第一杯酒，副陪两口带完第二杯酒，三陪一口带完第三杯酒。
试想一下，三杯酒下肚，基本上就是六七两的白酒了。
这还仅仅是主人带酒，然后才是单独敬酒。
按照这个喝法下来，很多人连菜都没吃几口，就得歇菜了。
陈府大虾面的酒杯是三两三的高脚杯，方正和林东、张大志喝白酒。
他又给杨明和张优秀定了个喝啤酒的规矩，一比六的喝法，也就是一杯白酒换六杯啤酒。
方正先是带了四口酒，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就是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帮助，并且，准备与大家一起努力，把发行部的工作提升起来，免得让其他部门看笑话。
由于大家还处在清醒状态，所以，也都比较客气地说尽最大努力去工作。
剩下三口酒，则由杨明用三杯啤酒带出来。
然后，方正又给林东、张大志和自己倒满了一杯白酒。
这个时候，大家的酒意开始慢慢出现，说话也胆大了不少。
方正作为主陪，开始按照年龄大小敬酒，每人敬两口，表示“哥俩好”，也表示“好事成双”。
林东、张大志五十好几的人，喝了几十年的酒，越喝越想喝，越喝话越多，越喝越看得起喝酒的人。
方正本想一杯白酒敬完所有人，不料在林东这里就卡主了。
林东表示对方正非常欣赏，说方正为人大方、大气，做事也有胆识，所以，一人两口酒，直接喝到酒杯一半。
方正既然想通过这场酒局树立自己的威信，也想通过酒局把林东、张大志拿下，他就必须豁出去。
所以，他也不推辞，和林东两口酒喝完，果真喝了一半。
然后，他又去敬张大志。
张大志酒量有些小，说话时已经断断续续，并且开始拍着胸脯发誓要好好工作，让发行部不再被其他部门看不起。
方正说工作的事慢慢说，先喝酒。
于是，两口之后，方正先干为敬。
张大志没想着喝出来，但年轻的方正已经喝出来，他也不能怂，于是，也是一饮而尽。
这时，白酒已经不够，方正征求林东和张大志的意见，是继续喝白酒还是换啤酒。
二人都表示喝啤酒就跟喝水一样，没什么意思，继续喝白酒。
于是，方正又要了两瓶白酒，他们三人又各倒满一杯。
这个时候，年纪最大的林东站了起来，表示敬大家两个酒，方正跟张大志跟着喝白酒，杨明已经喝得不停地打嗝，但也得跟上。
至于张优秀，第一杯啤酒下肚之后，脸色就变得通红，看起来特别吓人。
张优秀说自己不能喝酒，最多一瓶啤酒，方正为了安全起见，就让他自由发挥。
所以，林东敬酒的时候，张优秀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大口。
林东敬完酒，张大志也不能落后，也想着站起来敬酒，但是站了几下没成功。
于是，他就坐着说了几句可能他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然后喝了两口酒。
张大志敬完酒后，表示去一趟厕所，方正知道张大志已经不行了，便给杨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
杨明被啤酒撑得也快要吐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歇一会。
由于张优秀酒量不行，林东就没管他，而是又单独回敬方正两个酒。
此时，林东也已经醉意朦胧，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张优秀坐在现场非常尴尬，就以找张大志和杨明为理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东和方正，二人边喝着酒，边谈论着报社里的一些事情。
到此，方正的目的达到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不把酒喝够，林东又怎么可能把实话说出来？
不久后，杨明把张大志也扶了回来。
张大志还一直推着杨明，说自己没喝醉，不用杨明扶。
杨明偷偷给方正发了条微信，说是张大志刚才已经吐了，差点摔倒在厕所。
方正偷偷给了个眼色，表示已经知道。
张大志回来后，一听林东在大谈特谈，他也不由趁势加入了进来。
这二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已经算是老油子，自然对报社的很多事情看得明白，也有各自独到的见解。
于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个人侃侃而谈。
从报社规划到工资福利，从总编到普通员工，从各个部门到每一个人，从大事情到小道消息，他们二人没有不知道的。
虽然他们说的时候断断续续、吞吞吐吐，有时一个事情没说完又跳到另外一个问题上，但是，方正还是能听个大概的。
很多秘密竟然也是他第一次听说。
073 慢走，常来玩啊
林东和张大志已经喝醉，毫无顾忌地谈论各种事情，还不时发生争论，吵得面红耳赤。
方正早准备好的一条黄鹤楼已经被干掉了三盒，整个包间内乌烟瘴气，即便是抽烟的张优秀也被呛得去了外面的走廊透气。
杨明偶尔能抽上几根，根本不是这些大烟筒的对手，再次以上厕所的理由跑到外面找张优秀去了。
方正在包间的烟雾中犹如修炼，为了获得有用的信息，努力坚持。
不过，他的收获的确不小，没白白浪费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直到林东喊了一句上大虾面时，这顿酒局才算是接近尾声。
由于大虾面都是现做，所以，在这个空档，他们三人又各自要了两瓶啤酒。
啤酒喝完，热腾腾、香扑扑的大虾面也端了上来，张优秀和杨明也跟着进来。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五个人在酒精作用下，非常困，便用最快的速度吃完。
这一场酒林东和张大志喝得十分过瘾，也十分舒坦，不停地夸着方正。
他俩都喝了不少酒，表示想回家睡觉歇一歇，但是又担心办公室查岗，而且下班的时候还要回来签退，显得非常烦躁。
方正直接表示，他们两个人直接回家歇着就行，下午不用回来签退了，他会给他们二人请假。
两人一听这话，直接对着方正竖大拇指，然后各自打车回家。
于是，方正、杨明和张优秀三个人直接回了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只有李平原在漫不经心地看报纸，他听到门响后，十分警觉地的看了看，然后说了句：“你们终于回来了，出事了。”
方正故作惊讶，问道：“李主任，出了什么事？”
李平原一脸严肃，说道：“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小沈来过，说是看看从仓库拿来的电脑好不好用。她发现咱们办公室就我一个人在，就问其他人去了哪里，我按你之前说的，说你们去调研市场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方正边回着，边往沙发上一趟，打着哈欠。
“小沈虽然没有说别的，但是她又来了三次，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让你们去办公室一趟，她说有事找你们。”
李平原看了看满脸涨红的张优秀，又看了看随时要吐的杨明，再看看躺在沙发上的方正，满脸无奈。
“李主任，她找我们，你担心什么？不用担心。等她来了再说。”方正从茶几上拿过来一份报纸盖在脸上，开始睡觉。
李平原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张优秀和杨明分别找了个桌子，趴在上面睡觉。
李平原有点坐立不安，如果沈萍一会还过来查岗，岂不是全抓住？
他怎么说也是个发行部主任，到时怎么解释？
说是他允许的？
还是说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他翻了翻报纸，越翻越烦躁，最后干脆出去了。
李平原刚出去，方正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立刻将办公室的门打开看了看，李平原竟然直接出了报社的大门。
不用猜，方正就知道李平原是出去躲着了。
如此一来，如果沈萍到发行部抓住了他们三人，李平原因为不在现场会免于责任。
方正呼了口气，满是酒气，脑袋也有些发涨，这也不怪系统扣除了他30个小时的生命。
他觉得，值得。
好在，系统公私分明，竟然又奖励了他60个小时的生命和6点成就值，原因是他想办法获得了自己被人陷害的一些线索。
而且，他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李平原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见李平原没有再次折回，便轻轻闭上了门，并喊了张优秀和杨明几声，二人都是哼哼了几下，然后便没有动静。
看来，张优秀是真不能喝酒，一共喝了两瓶啤酒，已经超量了。
杨明纯粹是喝多了，一箱啤酒外加两瓶一共是十四瓶全给干出来了，方正猜测杨明至少出去吐了三趟。
见二人都在睡觉，他也就放心了。
他直接走向李平原的办公桌，轻轻拉开桌子右侧的抽屉，看见了李平原平时经常拿的本子。
他拿出来翻了翻，果然像张大志醉酒后说的那样，李平原这个本子真的有一些好东西。
有了这个本子，李平原这个主任的位子是坐不稳了。
不过，方正不能亲自把这个本子交出去，他得另找他人。
他决定先重创一下李平原，然后再一举拿下。
确定这个本子真的存在之后，他又按原样放了回去，然后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听见耳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猛地起身，见沈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方正……不，应该叫你方副主任。你们中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下午上班的时候没来签到？”
方正挤了挤眼，又搓了搓脸，浑身不舒服。
他打了两个哈欠，回了一句：“出去调研市场了。”
沈萍连连挥着手，一脸嫌弃，“调研市场也不能喝酒啊！报社严格规定，除了业务部门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喝酒，否则……”
“哎哎哎……等会！规定不是这么说的吧？”方正打住了沈萍，说道：“规定不是还有一句，好像是说其他部门如果有业务应酬也可以饮酒，是有这一句吧？”
“对！有，有这一句。但是，需要提前跟办公室报备！你跟办公室报备了吗？”沈萍瞪着方正，就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之前因为签到那件事，沈萍被打得一败涂地，差一点怀疑人生。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必须报仇。
“办公室啊？我跟办公室报备不着！”
“你！方正，你不要以为你是副主任我就不敢……”
“自己看！”方正将手机举起，放在了沈萍的面前。
沈萍看完后，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毫无脾气。
方正又晃了晃手机，说道：“看完了？小沈同志，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萍气得咬了咬牙，又冒出一句：“你不是说你们去调研市场吗？调研的结果呢？”
方正哼笑一声，说道：“看完这条短信，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发行部归总编辑王总直管，调研结果我会直接向王总汇报。哪里还有问题？”
“你……你……好！没问题！”沈萍脸色难看，转身后气冲冲地走了。
“慢走。常来玩啊！”方正喊了一句，然后嘿笑了一声。
074 嫌疑人：娄
方正早就料到沈萍一定会找他的麻烦，要不然就不是沈萍的做派。
所以，在出去吃饭之前，他单独给王建设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王总好，我带发行部几个同事出去调研一下市场。中午可能会一起吃个饭，喝个小酒。跟您汇报一下。
王建设回了一句：只要与发行工作有关，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当时看到王建设那条短信时，方正就断定，王建设对发行工作非常上心，应该是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放权。
有了王建设那条短信，沈萍毫无办法，而且，她也能猜出其中的深意。以后，她要是再想找方正的麻烦，恐怕是不可能了。
沈萍走了之后，方正又看了看那条短信，除了能感受到王建设对他的信任和绝对放权之外，也感受到了压力。
他如果没有办法提升报纸的发行量，到最后，王建设可能会跟他算总账，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做好了落井下石的准备。
好在，他心中有了比较明确的计划。
此时，接近下午五点钟，李平原还没有回来。
由此，可以看出他真的是胆小怕事。
也难怪发行部的工作一直停滞不前，有这样的人当领导，发行量能提上去才怪。
睡了一个多小时，方正觉得舒服多了。
他从饮水机接了一点水湿了湿脸，也清醒多了。
这时张优秀和杨明也醒了过来，杨明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怎么听见有个女人在说话？”
“对啊，咱们办公室什么时候来女人了？”张优秀也问了句。
方正故意一脸严肃，说道：“刚才小沈来了，闻到了咱们三个人身上的酒气，拍了视频要发给王总。”
“卧槽！”杨明打了个哆嗦，酒意全无，“你……你不是说喝酒没事吗？这他么完蛋了！被沈大姐逮住，可没好下场！”
杨明在入职的时候，曾经对着沈萍敬称一句“沈姐”，结果沈萍怼了一句：你才是姐！以后叫我沈姐姐！
气得杨明私下里叫沈萍叫沈大姐，听上去，一股浓浓的中年妇女的感觉。
当然了，“沈大姐”这个称呼，也只是杨明在非常熟的人面前才敢叫，如果被人传到沈萍耳朵里，沈萍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张优秀瞅了瞅方正，突然一笑，“方主任，你……在开玩笑吧？”
方正淡淡一笑，“被你看出来了。我说没事，当然就没事，怎么可能坑害自己的兄弟。不过，酒咱也喝了，大虾面咱也吃了，工作呢，必须好好干才行！”
“哎呀，我的正哥，让你吓死我了！”杨明又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张优秀脸色黝黑，但有一口白牙，笑着说道：“一切听张主任的！你指哪里我们就打哪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工作出了成绩，咱们天天吃肉喝酒！”方正这句话可不是随口一说，他是说到做到，足可见他对发行工作的决心。
对于他而言，只要下面的人能干好工作，他天天酒肉伺候着都不成问题。
眼见马上要下班了，李平原才回来，手里拿着抹布，边拧着抹布边说道：“洗个车真累啊。”
方正没接话，知道李平原是想躲着沈萍查岗。
“哎？张副主任，老李和老张呢？他俩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还没见他俩回来？”李平原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之前只想着躲着沈萍查岗，却把林东和张大志给忽略了。
如果这俩家伙不回来签退，他这个主任怎么交代？肯定会被连累！
“噢，我让他们两个继续调研市场了，他们去的地方比较远，我跟他们说，下班的时候可以不用回来了。”方正坐在桌子前，低头说着。
他想看看李平原的反应。
林平原“哦”了一声，来回走了几步，还是没有憋住，问道：“报社规定，无特殊情况，下班的时候必须回来签退，老李和老张既然不回来签退……”
“李主任放心，我跟办公室说过了。”方正仍旧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哦，那就好，那就好……”
李平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回去坐下，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报纸。
实际上，他对方正的这种行为有些不满。
方正一来发行部，就接连带头破坏报社的规章制度，而且，还越过他这个主任私自给员工放假，让他有些难看。
但是，他又担心方正是总编王建设特意调过来监督他的，所以，他也只能先忍一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没过多久，下班时间已到，李平原招呼大家可以去办公室签退回家了。
方正在整理着资料，说一会再去。
由于张优秀和杨明酒劲未消，便打了个招呼赶紧去签退，然后赶紧回家或回宿舍歇着去。
李平原去办公室签退后，又回了一趟办公室，嘱咐方正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关窗、关各种开关。
同时，他还有意无意地拉了拉自己的抽屉，确认锁了之后，才放心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方正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太累人了。
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既要迎合他人，又要树立威信，他发现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又整理了整理发型，才到办公室签退。
那时，沈萍还没走，不知道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没有正眼看方正。
方正也没理他，签退后又回了办公室。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听了听中午林东和张大志说的一些事情，令他颇感意外和震惊。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与他犯错有关的那件事。
他一直将事情细节化，在考虑到底是谁去偷偷改了两个领导的排列次序，又在想到底是哪个途径出了问题，却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用林东的话来讲，方正你犯了错，谁受益最大，谁最有嫌疑。
刚开始方正还说林东想多了，他一个采编部副主任而已，能与谁的利益相冲突？
林东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算理智，没有具体说明。
不过，已经晕头转向的张大志却点了一个人的姓：娄。
瞬间，方正好像明白了什么，并且，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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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好人有好报
方正之前是采编部副主任，按照报社自行制定的级别来看，他与记者部主任级别相当，又高于所有主管。
他如果再被提拔的话，只能是副总一级。
他势头正猛，而娄凯旋中规中矩，对于总编辑王建设而言，更希望他这种有活力的年轻人来带动报社所有人往前冲。
王建设不可能让娄凯旋降级，但是却极有可能将方正提级。
方正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而娄凯旋却是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
如果两个人的级别相当，谁的水平高谁的水平低，不言而喻。
方正是当局者迷，但像林东、张大志这些老油条，既是旁观者清，又是经验丰厚的社会人，自然能看清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
尤其是，当年因为他与沈萍之间的冲突，极大地牵连了娄凯旋，以至于让娄凯旋从刚刚提拔的副总编辑位置上跌落了下来。
如果他是娄凯旋，他也不会放过让自己出丑、难看的那个人。
想及此，方正不由细细想了出事之前的一个小细节。
总编辑王建设曾在一次主管会议上随口说了一句话：“我最近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业务和发行部门，有些应付不过来，想找个助理帮我分担一下。”
娄凯旋已经是副总编辑，基本上是报社除了总编辑王建设之外的最高领导，除非有机会调往集团总部，否则，无法再往上提升。
郎栋是业务总监，与娄凯旋平级，也是级别很高的一个人物。
他手底下还有三个部门的主管，那三个主管连他的水平都没达到，绝对不可能被提报为总编助理。
记者部主任杨军写稿子是好手，但是管理方面十分欠缺，而且王建设是想找个在业务和发行工作上能帮忙的人选，杨军不合适。
至于编辑部主管黄彩霞和设计部主管刘文静，两个女流之辈，不方便经常外出，也可以排除在外。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成为总编助理的人就是方正。
再回忆一些细节的时候，方正还有几次被王建设带着参加了一些重要酒局，在向客人介绍的时候，都说方正是自己的助理。
方正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但是并不代表报社其他人不在意，尤其是娄凯旋。
直到今天中午喝酒喝到位，林东和张大志透露了一些信息之后，他才感到有些惊恐。
如果陷害他的事情真是娄凯旋所为，或者说是娄凯旋指使其他人做的，事情本身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将林东和张大志说话的录音听了几遍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删除了。
完成这件事之后，系统为他奖励了50个小时的生命和5点成就值，原因是保护他人不受连累。
他又看了看录音机里面的几个文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录的内容，便一一打开听了听，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他都会删除清理。
就在他操作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段令他更为惊奇的对话。
这段对话竟然是几天前，他扶王奶奶上楼时无意中录下来的。
虽然有些杂音，但内容却还是清晰的。
从整个录音中可以听出，方正并不是伤害王奶奶的那个人。
听完之后，他苦笑了一声。
他还记得王奶奶出事的那个下午，他手机突然发热，他发现好多程序都被无意中打开。
他在关闭那些程度的时候，曾经留意过录音文件，只不过，他被突然说话的方鱼给打断了。
正因为此，他一直没有听到这段录音。
看来，冥冥之中有天助。
即便王奶奶事后诬陷他，他有这段录音也足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由此，也能看得出，做好事的人，是不会随便被人冤枉的。
这段录音刚听完，系统提示音竟然有些兴奋，喊道：“叮了个咚！洪福齐天！恭喜宿主获得666个小时的生命。另有，由于宿主表现超凡，额外奖励66点成就值！”
方正顿时惊喜不已，不由立刻查看了一下生命记录，竟然只有五个字：好人有好报。
这个奖励给了他莫大的鼓舞，让他心中再生一点成就感。
既然提到了王奶奶，他不由记起今天没去看望。
于是，他给李青发了个微信，询问王奶奶的身体情况。
李青说她妈一切正常，身体在缓慢恢复中，让方正不用太担心。
另外，她说有重要情况要跟方正谈，由于今天刚上班，事情非常多，就给忘了。
所以，她问方正是否有时间，两个约着见个面，边吃边聊。
方正中午喝了酒，虽然现在清醒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有点疲惫，便找了个理由，说明天中午再约着见面聊聊。
李青便说明天会提前联系，再确定一下。
跟李青聊完，方正收拾了收拾东西，又将办公室内所有的窗户关上，各种电源也关掉。
在检查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他锁门后也离开了报社。
此时，系统为他奖励了20个小时的生命。
晚走了四十多分钟，公交车也没有像下班点那么拥挤。
即便如此，方正也觉得非常不方便，看来有必要弄辆车开着。
所以，他决定回家后先通过梦想卡兑换点钱，买辆车再说。
公交车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站，方正下车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车辆飞驰而过。
方正有时候觉得生活很精彩，有时候又觉得生活很无奈。
苏夕在的时候，他下了班会约着苏夕一起去尝尝美食，然后再遛达一段路，最后一起回家。
那时，快乐随处可见。
眼下，变成单身狗的他，有些孤孤单单。
也不知道是中午吃多了，还是毫无胃口，他竟然不觉得饿。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脑子有些乱。
他现在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只是，他正走着，却突然被人一把拉进了旁边的树丛内。
树枝将他的脸划了几下，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嘴巴就被人使劲捂住，同时，一把刀子抵在了他的腰间。
“别叫！否则捅死你！”拿刀子的人恶狠狠地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