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海棠花
学了整整一年的曲子尽然是一首错曲,这让满园子的大小姐们心里好不阴郁。
愤怒者有之,心情低落者有之,不过这所有的阴郁心情都在李雍的出现全部一扫而光。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太子妃这个位置是多么的难得,若是退而求其次,其实这个庆安王李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白袖当仁不让的站了起来,一张尽显风韵和妩媚的脸颊在春风里显得尤为的青春动人,她臻首低垂,微微施了一礼,显尽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和涵养,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面对蒲素瓶的傲慢和跋扈。
她说道:“既然王爷有此雅兴,小女子自当为王爷抚琴一首。”
李雍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一双专注的目光却始终还停留在那个六角亭里的粉红倩影身上。
他说道:“如此就有劳白小姐了...”
方橙见势得快,怎么着也得在安庆王面前露露脸,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
就在白袖施施然向六角亭走去的时候,人群里,她立刻第一个站了起来,热情的说道:“王爷,这边来坐,初春风尤寒,可当心吹坏了身子!”
李雍的思绪被她这一扰,凝视在六角亭的目光豁然投射过去,立刻就看见方橙迷人一笑,又道:“小女京兆府方秦之女方橙见过庆安王!”
李雍程序化的笑了笑,随口道:“原来是方大人之女,小王多有打扰了。”
两人正说着,六角亭的轻纱被人撩开,俏挺挺的走出来一个发髻松乱的小丫鬟,虽然是一身丫鬟打扮,可是那窈窕的身姿,依然是那么玲珑有致,很显然,刚才那一首引人落泪的曲子。是出自她的手。
脸终于是转过来了,正好,风拂过,松夸夸的发髻散落了下来。刚好将她那张苍白的脸颊遮住了半边,只留下那个手掌印明显的半边脸,和那一双木讷且毫不聚光的眸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形,此境,若是在月明星稀的夜里。活脱脱的一个女鬼,真是好不渗人。
只是这匆匆的一眼,本来还满心期待的李雍顿时就重重的叹息一口气,心道,真是可惜了,这女子弹得一手好琴,尽然是生得这般丑陋,真是可惜了!
叮叮...
六角亭里的琴声已经起了,琴声悠悠荡开,园子里所有的人目光已经全部从她身上移开。竖耳倾听那六角亭中的妙曲。
赵若馨慢步从荷塘中间的过廊上走过来,来到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下,她没有立刻和蒲素瓶说话,而是弯腰摘了一朵红灿灿的海棠花拿在手里,异常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那朵海棠花,嗤嗤的傻笑着。
蒲素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向她靠近过来,那张不算很白的脸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喜欢这花?”
赵若馨没有扭头,而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那朵海棠花。好像很宝贝似得把它捧在手心里,那种满是金属感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她喉咙里吐出来:“嗯...喜欢...”
叮...
琴声悠扬而高昂,转眼间已经到了最精彩的地方,都说曲由心生。白袖此番弹奏的是非常著名的凤求凰,-曲中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蒲素瓶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为这些刚才还张口闭口骂着她恶心的大小姐们感到恶心。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上前拉着赵若馨的胳膊就开始朝外面走,急切的说道:“咱们得赶紧走了。不然一会儿白小姐的琴弹完了,说不定又要为难我了!”
赵若馨没有理会她,一脸傻乎乎笑着又弯腰去摘另一朵海棠花,那模样,天真得像个孩子。
蒲素瓶手上加大了几分力道,近乎是拖着将她带出了这个百花争艳的园子。
都已经上了马车,赵若馨还在不舍的盯着手里的这朵花看,那双涣散又极为好看的眼睛尽然不知不觉之间流下了泪水,她还在不舍的嘀咕着:“花...花...这是家乡的花...”
车上的蒲素瓶被她这一句话吓了一大跳,不为别的,只因为赵若馨这句话没有一点点的金属感,女孩子的声音,好听,非常好听,好像是黄莺在山谷里歌唱,很近,又感觉很远,好像是山谷的山泉倾泄,潺潺的空灵。
她忍不住伸手去擦了擦赵若馨一脸的泪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也跟着为之一酸,长长的叹息一口气,身子懒懒的靠在车板上:“我也想我的家乡了,这个时候家乡的草地应该已经绿了吧,好大好大的草坪,一直延续到天边去了,可以骑着马跑一天都跑不完,还有家乡的落日很漂亮,在哪里,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朋友...京城的人一点都不友善,京城一点都不好玩...”
蒲素瓶说了好多好多,可是从那一句话之后,赵若馨没有再搭理她一句。
马车在昌和巷的蒲府门前停下,这一来二去,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
蒲素瓶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赵若馨还在把玩着手里的那朵海棠花,她温柔的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带你去普和寺看,听京城的大小姐们说哪里的花比得上皇宫的御花园!”
赵若馨依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楞楞的跟在她后面进了蒲府。
曹姨和乔管家早已经在门口盼了整整一天,这会儿看见蒲素瓶和赵若馨两人都平安回来,两人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蒲素瓶径直朝后院里去了,曹姨赶忙担忧的走过来问道:“少爷啊!小姐没有为难你吧?”
赵若馨摇了摇头,楞楞的从她身边走过,来到院子中间,她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又是那种满是金属感的声音,说道:“我要吃肉,吃好多好多的肉,吃最好的肉!”
随即,她径直朝对面的房间里去了。
黑虎不知道从哪里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房间的门关上的时候它又寸步不离的守在大门口。
“好多好多的肉,最好的肉!”
曹姨喃喃的重复了一下赵若馨的话,忽而浑身打了个冷颤,问道:“老乔,不会真是妖怪吧?”
乔管家白她一眼:“别瞎想这些没边的事情,没看见今天大小姐是高高兴兴的回来的吗?要是妖怪,也是好妖怪!”
说完,乔管家转身就朝大门外去了。
曹姨回头看了看满院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接着又打了个寒颤,追出去喊道:“老乔,你上哪里去,留我老婆子一个在这里,怪吓人的!”
乔管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买肉,去仁凤楼给她买最好的肉!”
曹姨翻了个白眼:“哪里的东西可贵着呢,你还真舍得,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哈哈...”乔管家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要是答应嫁给我,我也给你买!”
四周也没人,不过闻声,曹姨一张满是风霜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撇嘴道:“死瘸子,想得美...”
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哎~~~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赵若馨现在的脑子是由应急系统接管,原本的记忆已经被封存,正在和基因芯片进行修复和重新对接,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经过了一天,脑子里的信息条进度显示才完成了修复对接1%。
应急系统的运行和基因芯片的修复是需要生物体提供大量能量来维持的,因此,刚才赵若馨走进院子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很多很多的肉,还要最好的肉。
说来乔管家人还真不错,没过多久就亲自去仁凤楼给赵若馨买来了三只烧鸡,还有十几根猪蹄,反正包了好大一包回来。
曹姨不敢进赵若馨房间,东西都是乔管家亲自给她送进去的,黑虎还是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即便是唤它吃饭它也没动一下。
晚上的时候蒲长钦和蒲益一起回来了,很奇怪,今天是蒲长钦到京城这几个月来唯一没喝醉的一次。
乔管家刚刚把大门打开,立刻就听蒲长钦满是愤怒的说道:“方秦这是要把咱们家往死里整啊!春旱!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天不下雨,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爹~您刚刚才上任这个破农正才几天啊,皇上也没分给咱们家地,凭什么分咱们家的浇灌面积就整整一千亩,我的天啊,咱家才几个人,一千亩地,十天之内浇完,挑死了人也干不完的活儿,他方知府家里上下上下下好几百人,怎么才只有五百亩的浇灌任务?”
蒲益一张黝黑的脸十分阴沉,看来这事儿确实很难办。只见他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喃喃道:“太史院的人说了,恐怕这一个月都不会有雨的,谁让我蒲益是农正呢,自然是应该多为皇上分点忧,方大人说了,这每家的浇灌面积,都是宫里分配出来的,今年的春旱极为严重,全国半数的州府都没有下雨。咱们京城必须要做好表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分忧您就想着给皇上分忧”
蒲长钦又是一阵抱怨,很明显,这事儿肯定是朝中有人在故意搞鬼。
蒲益重重的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这可是圣旨,不光是咱们家,整个京城,除了皇上,就连皇子和所有的官员家里都分配了任务的,大不了咱们拿钱出来请人浇就是了”
这个妇人情绪激动,看样子,蒲益这样掏钱为官家办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然他蒲益堂堂的边防使家里绝对不会过得这么穷困。
随即,这个妇人立刻大声喊道:“乔老二把家里月银的钥匙给我交过来,把你家将军给老娘看好了,他要是敢到外面去借钱干这事儿,老娘把你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乔管家无辜中招,不过蒲益拿自己的钱为皇上办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是早就见惯了这两口子吵架,赶忙瘸着个腿就把月银的钥匙交了过去。
月银,每个大户人家都有这样的银库,就是每个月固定的分配和用度,钥匙一般都掌握在管家手里,说来也没多少银子,蒲夫人这么做,可是把蒲益的最后一条路也给堵上了。
然而此刻,玄武街西侧的吏部尚书府里,一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须,极为精瘦的男子正端着个酒杯一脸谄媚的说着:“杜大人这一招可真是绝了,这一下可是要北漠来的几百号人全都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正座上一个体型富态,约有六十多岁,不过看起来依然荣光换发的男子面容肃然,他环视一眼满桌子脑满肠肥的官员,淡淡说道:“方大人这话说得有欠思考了,什么叫本官把这些北漠来的人逼得走投无路!”
这个精瘦的男子立刻吓了一哆嗦,赶忙孙子似得自己掌嘴:“杜大人赎罪,赎罪,喝多了,喝多了,方秦言辞不当”
顿时,满屋子的人一阵哄堂大笑,甚是满意。
随即又听见有人说道:“那要是他们自己掏钱请人来浇怎么办?他们也知道,这可是圣旨啊,完成不了可是抗旨,恐怕想方设法也会完成的!”
这一说,杜士元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本官今日请你们过来的原因,在座的可都是在京城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道!本官已经提你们画出来了,后面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这要是都让他们在京城里请到了人,我看要卷铺盖回家的人就不是他们,而是你们了!”
杜士元这一声说出来,顿时,满屋子雅雀无声!
第十五章 出门
家里的水桶全都被找了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绿竹就被曹姨抓着头发拖了起来。
牙行的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曹姨不敢去敲赵若馨房间的门,都临到要出发了,还是蒲素瓶风风火火的跑去叫了一声:“邵叶!起床了,你不是喜欢海棠花吗?今天爹爹他们要去普和寺那边浇水,我带你去看花,给你摘好多好多的花。”
应急系统好像没有什么自理能力,房间的门打开了,赵若馨满是凌乱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两天没洗脸,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身丫鬟的衣服邹巴巴,歪歪斜斜的穿着,也不知道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脱还是没脱,凌乱得让人感到滑稽。
要是此刻有人看见,任谁也不会把昨天朱雀街白侍郎府的那首琴技高绝,感人落泪的菊花残和这个小花猫一样的丫鬟联系到一起。
蒲夫人和老夫人身体不好,曹姨留下来照顾,这浇水的第一天,蒲府里总共九个人,共出发了六个。
从京城的北门出去,行三十余里就是有名的普和山了,看来皇上这一道圣旨为难的真不仅仅是蒲府,这一路走来。天还没亮,老远就听见荣河两岸全是挑水吆喝的声音,看这样子,这些人恐怕是半夜就开始浇地了。
荣河两岸都是绿油油的小麦,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见尽头,天空开始麻麻的泛白,摇晃的河水折射出一个个拉得很长的人影,密密麻麻的移动着,比赶集还要热闹。
老远就听见有人吆喝:“蒲大哥。你家也来浇地了?”
蒲益从马车里探出头去。一张黝黑的脸寒暄的笑了笑:“袁大哥,来得够早的呀!”
打招呼的人满脸苦笑:“哎~没办法,我家拢共才十二个人,六百亩的任务。十天时间。恐怕是没日没夜的挑也完不成了。真他娘的欺负人”
蒲益打了个哈哈,严肃的说道:“袁大哥可不能这么说,天灾人祸。皇上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吗,这一场春旱可是涉及了全国半数的州县,咱们京城可是要把带头作用了,全国一条心嘛,总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对面的人呸了一声:“这话也只有你蒲大哥才会相信,你放眼去看一看,这荣河两岸,大半夜就爬起来浇地的全是咱们北漠来的人,你看看有一个是京城的吗?还说什么皇子公主都有浇地的任务,扯淡,摆明了就是嫌咱们碍眼,变着方的要让咱们自己卷铺盖走人,这一招还真tm够毒的!”
蒲益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作答。
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好远,天刚亮的时候在一个竹林茂密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正好是晨钟敲响的时候,延伸到竹林深处的石板路上可以看见一个个正挑水上山的光头小和尚,若不是有这么多的地要浇,满山吐翠,倒也是个游春赏景不错的地方。
蒲益第一个取了挑木桶抗在肩上,指了指眼前这座大山下绿油油的小麦地,郑重的说道:“围着这个普和山,竹林以下的小麦地,全都是咱家要浇的范围,十天的时间,咱们可得赶紧了。”
乔管家瘸着腿抗了一双木桶屁颠屁颠的就朝荣的岸边去了,蒲长钦看了一眼绿油油的麦地又是一阵牢骚:“玛德,别人家的都没山,凭什么咱家的就在山下,从荣河把水挑上来,起码多浪费一半的力气,佃农呢,怎么咱家的地里一个佃农都没有看见!”
蒲益无奈的摆了摆手:“这是普和寺的地盘,种地的都是山上的和尚,反正也不用纳税,山上的出家人谁还来管理,平时都是官府请人来种的,这不是遇到春旱了吗,就那几个佃农,哪里还能种得过来。”
蒲长钦呸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他好像很怕赵若馨,这一路过来,他就连多看一眼赵若馨都不敢,而是凑上前来给绿竹踹了一脚,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绿竹就跟着乔管家去荣河边挑水去了。
蒲素瓶没有跟着去挑水,毕竟是女孩子嘛,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蒲益到也没强求。
蒲公英开在麦田梗上,一朵朵的好像是一个个的小太阳,蒲素瓶无聊的摘了几朵插在头顶上,嘻嘻的笑着问赵若馨:“邵叶!我漂亮吗?”。
赵若馨愣愣的没有看她,踢飞了脚下的一双绣花鞋,光着个脚丫子在麦田里深一脚潜一脚的踩着,嘻嘻的傻笑,回头看一眼同样学着她傻乎乎样子的蒲素瓶,她没来由的说道:“昨天的那个方橙设计陷害你,那张请帖是她故意给你,故意让你去出丑的。”
蒲素瓶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摘下几片蒲公英的花瓣放在嘴里嚼了爵,也是脱了鞋子跑进来:“我知道,她爹是我爹的顶头上司,我不敢得罪她,你尝尝,蒲公英的花好甜。”
赵若馨还是没有看她,麦田里踩了几脚,她又回到田埂上把鞋子穿上,还是那双毫不聚光的眸子,还是那一头凌乱的头发,还有那一张油乎乎的脸,满是金属感的声音被风吹散,没有院子里那种僵硬,她天真的说道:“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棠的,你不能骗我?”
蒲素瓶那张一点都不算洁白的脸没来由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赵若馨的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能不能教我昨天你弹奏的那首曲子,我觉得很好听,你弹得比京城里我听过的所有人弹的都好听。”
赵若馨天真的笑着,迎着春风,模样更傻了几分。
她依然满是金属感的声音说道:“嘻嘻你送我海棠花吗,你送我一朵海棠花我就教你”
(第一更,先看着,马上第二更,浪漫的普和山下)
第十六章 你有没有欺负过她
“傻丫头...”
蒲素瓶被她简单的要求逗得乐了,嗤嗤的踩过麦田,穿上鞋子就风一样的朝山上跑。
背影快要没入翠竹林的时候,她回头说道:“快跟来呀,本小姐带你去山上看海棠花,普和寺的花可比得上皇宫的御花园,京城的大小姐们都这样说。”
赵若馨天真的傻笑着:“花花...看花花...”
随即,她风一样的就跟了上去,不过脚上的鞋子连左和右都是反的,她自己却觉却丝毫都没有觉得。
普和山四周都是竹林,从山下到山顶也有好几百米的高度。
她们二人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两辆马车咕噜噜的停在了山下。
两个马车里同时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身材和高度都相仿的年轻男女。
扫视一眼人头涌动的大荣河畔,那个一脸蜡黄的男子捂着手帕咳了几声,淡淡的说道:“若不是她说要建这个滚水坝,恐怕今年的春旱这些人要挑水都不知道在哪里去挑吧?”
滚水坝,不仅可以解决河道枯竭水面变窄的问题,还可以有防洪防旱的功能,可谓好处多多,全年的时候在益州,他就是靠着修建滚水坝才将军粮顺利的带回了京城。
从后面那辆马车上走过来的高贵女子满面愁容,不过比起一年一前,那的身材更加风韵饱满了几分,她上前走了几步,来到这个面容蜡黄的男子身边说道:“皇兄,你又想起他来了!父皇说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以不出来的浇地的!”
“咳咳...”
他的咳嗽比起一年之前更加严重了些,他说道:“身体病了,总不能心也跟着病了吧,普和山的对面就是咱们要浇的地,皇妹,你说要是她在这里,会不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秋平公主双目茫然。不过脸上却全是回忆的甜蜜,她说道:“你知道,父皇也知道,为什么不去仁凤楼求一求。他们那里肯定有办法的,太史院的闵大学士都说了,若是论格物一道,天下之大,不可能还有能胜过仁南学院的地方。”
两个人的对话里都是用的‘他’。不过意思却全然不同,李邛的他是她,而秋平公主的他就只是他!
仁南学院!半年前就挂牌成立了,现在秋霜新城,已经让满大荣朝的人都见识到了格物一道的神奇,可是很遗憾,仁南学院从来不对外招生,他们的学生只有褚家寨的人才可以进,即便是李洪义亲自去了,褚逊也不会卖这个面子。
李邛不知所谓的笑了笑。回头看一眼随风轻摇的翠竹林,说道:“民间早有传闻,普和寺的花比咱们皇宫里的御花园都还要漂亮,都已经走到山脚下了,皇妹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秋平公主笑道:“父皇一直都说我是你的跟屁虫,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皇兄要去看,秋平自然跟着就是了!”
李邛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便径直向山上去了。
......
虽然是春旱,不过山上的气温一点都不高,又加上是清晨,还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是盛开,山上的景象比起山下,自然别是一番天地。
就拿山下已经有凋落趋势的海棠花来说,这普和山上却全都是含苞待放,更别说樱花。梨花,桃花,玉兰之类的,它的美不在于艳,而是在于晚!
清晨的风吹响了竹林,不过却吹不掉含苞欲放的花瓣,从一棵大大的黄葛树后面绕过来,普和寺的晨钟又敲响了第二遍,不远的寺庙里响起木鱼的声音,这时候,应该是普和寺的和尚们开始做早课的时间了。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幽香,比起百花的香味,这股幽香早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这一年来,李邛做梦的都不会忘记。
从上下走来,这股幽香越来越浓,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快到秋平公主都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
从那棵伞盖一样的大黄葛树身后绕过去,一个粉红的倩影出现了他的眼前,那股飘荡在空气的里的幽香也在这个时候浓郁到了极点。
他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快到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前面的佳人被他这一咳惊扰,扭过头来,凌乱的发丝被风吹乱,满脸的油污,凌乱得像只俏皮的小猫。
那张俏皮的脸颊,是他,是她!
他见过她那晚屏风后出浴的一幕,他做梦的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粉红的衣裳,一身丫鬟装扮的女子就是她,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迎着那双涣散又僵硬的眸子,李邛的心已经紧张得快要碎掉,他紧张的上前一步,冲动的想要用力握住她的香肩,不过走到跟前的时候还是放弃了这个粗鲁的动作。
他呼呼的喘着气,是激动,是兴奋,更是愤怒。
他撕心裂肺的嚎叫道:“你去了哪里,整整一年了,你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好多,好多人都在找你...”
赵若馨那双毫不聚光的眸子被他吓得猛的一缩,捧在手心里的海棠花飘飘荡荡的掉在了地上,她被李邛吓到了,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更被这个一出现就莫名其妙发怒的男子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过那双陌生的眼神没有去看李邛,而是指着地上的海棠花哇哇的大叫:“花...,我的花...我的花...”
见此情形,李邛整个人恍如雷击,一颗愤怒道极点的心脏仿佛瞬间结冰,无比的酸涩涌上心头,眼睛尽然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的眼神如此陌生,她,傻傻的样子吓得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伸手去用力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问道:“贾大人,是我,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赵若馨依然是无比的木讷,木讷到单纯的哇哇大哭,她努力的要挣脱他那双有力的大手,一双呆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朵还没有盛开的海棠花。
她天真而有固执的说道:“花...我要我的花...”
“噗...”
一口大血从李邛嘴里吐出来,那张原本已经蜡黄到极点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煞白,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年了,这一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贾大人,是我啊,我是李邛,我求求你看我一眼...”
她的头发被他摇散,散下来遮住了那张娇丽的脸,不仅像个傻子,更像一个疯子,她只是固执的抽泣着:“花...我的花...”
寺院里的蒲素瓶摘了好大一捧海棠花捧在手里,刚刚从一堵长满了青苔的石墙上翻过来,她立刻就看见了园子里的这一幕。
她赶忙叫道:“前方何人,为何为难本小姐的丫鬟!”
“丫鬟?她?尽然是你的丫鬟?噗...”
李邛再一次喷出一口脓血,手松开了,赵若馨终于捡起了地上的那朵海棠花。
她回过头来嘻嘻的傻笑着,风一样的就朝蒲素瓶的方向跑去,嘴里不停的说道:“花...小姐...我的花...我拿到了我的花...”
李邛已经泪流满面,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赵若馨那傻傻的背影,他喃喃的说道:“她是你的丫鬟...”
蒲素瓶挺了挺身子,把赵若馨护在身后:“是的,她就是本小姐的丫鬟,怎么了?”
李邛道:“那你有没有欺负过她?”
蒲素瓶一脸茫然,没有回答李邛这个陌生人的问题。
李邛泪流不止,目光始终没有从赵若馨的身上移开,喃喃的说道:“不...你欺负她了,她的脸很好看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花,几天没有洗脸了?她的头发为什么会这么乱,你为什么没有帮她梳,她的鞋穿反了,难倒你没有看见?她的扣子系错了一颗,看见没,你看见了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欺负她,她是不是一年没有洗过澡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很爱干净的!”
(订阅订阅求订阅!!!!)
第十七章 本少爷富可敌国
<=""></>
赵若馨躲在蒲素瓶身后嘻嘻的傻笑着,无论李邛说什么,她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而是傻楞楞的看着蒲素瓶,又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天真的说道:“花...小姐...给我花...”
蒲素瓶没有看她,随手就将刚刚摘来的一捧海棠花放到了她手里,一双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对面满口是血的李邛<="r">。
她又一次挺了挺身子,不服气的说道:“她是本小姐的丫鬟,欺负不欺负的你管得着吗?就是本小姐将她打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哼...有毛病...”
说着,她牵着还在嘻嘻傻笑的赵若馨就顺着石梯下去,离开这个开满了花的佛门寺院。
“贾大人...”
李邛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他满脸的泪水,任由满口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赵若馨没有回头,真的好陌生,这个名字,真的和他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只是傻乎乎的笑着,蒲素瓶叫她走,她就乖乖的跟着石梯向着下面的竹林里去了。
“啊...”
李邛仰天嚎叫,痛得心都碎了:“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天,玉瓶山下的信,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你这一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噗...”
他虚弱的身子软软的靠在大黄葛树上吐血不止。
竹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李邛的这一声叫喊,秋平公主加紧了脚步。
从路弯处露了头出来,迎面看见的正是一张大花脸,头发凌乱的赵若馨正傻傻的看着手里的花说着:“小姐。你被骗了,山上的和尚全都是骗子...”
蒲素瓶还在想着山上的那个怪人,随口道:“为什么?”
赵若馨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姐你看见地上的泥了没有,外面有切根的痕迹,这就说明山上的花全都是每年冬天的时候和尚们从山下挖来的,这个时候开过了,全都会死掉。明年的冬天。他们又会下山去挖来再种,年复一年,可以骗到好多的香油钱呢。嘻嘻...和尚把你骗了,把全京城的人都骗了...”
秋平公主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个邋遢的小丫鬟,听见她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是别扭,她没有见过赵若馨作为女人装扮的样子。因此,他没有像李邛那样一眼就把赵若馨认了出来。
甚至。她还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还没有从赵若馨身边走过的时候,随行的段青已经走了上来,粗鲁的一把提着她就丢到路边上的灌木丛里去了,嘴里还在愤愤的呵斥着:“一个傻子也敢挡秋平公主的路。真是找死...”
“秋平公主...”
蒲素瓶被吓了一大跳,她就是秋平公主?秋平公主的名字在京城早已经如雷贯耳,据说她是所有公主里皇上最宠爱的。看来爹爹没有说谎,真的有皇子公主过来浇地。
灌木丛里哇哇哭着的赵若馨她都没敢去扶。而是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给这个气场强大的公主让路。
秋平公主高傲的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再多看一眼那木丛里那个就连哭声听起来都这么傻的丫鬟<="r">。
直到人影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蒲素瓶好不容易又找了几朵海棠花放到赵若馨怀里她才止住了哭声。
蒲素瓶的眉头已经皱成了褶子,山上的事情让她总感觉很怪异。
她再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这个满是凌乱的小丫鬟,她拉着赵若馨朝山下走,一边试探性的问道:“邵叶,你是姓贾吗?刚才那个人叫你贾大人,你的琴弹得这么好,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很有钱的大家闺秀啊?”
顺着石梯,赵若馨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她僵硬的摇着头,那种满是金属感的声音再次消失,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昨天她在马车上听见的那种好听的女子声音,而是一个极为豪迈的男子声音,她哈哈的笑道:“哈哈...死丫头...你应该叫我少爷,而不是邵叶,本少爷富可敌国,门下弟子三千,人称殷州赌王,整个殷州有一大半都是本少爷的...”
说到这里,她脑子里的基因芯片显示,对接修复进度完成2%,男声音色调试成功!
随即,她的声音一变,再次变成那种满是金属感的声音:“嘻嘻...你信了吗?你信了就是傻子...”
她身后的蒲素瓶被吓得冷汗长流,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她,面对赵若馨的这一声调侃,她没来由的说道:“我信,其实昨天从白府回来我就整整想了一个晚上,你能有这等琴技,绝对不是乔叔五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丫鬟,看你傻傻的样子,应该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吧,等你教会我了那首曲子,我就送你回家怎么样...”
赵若馨没有在接她的话。
转眼已经来到了山下,蒲素瓶的目光从山上到山下都没有离开过赵若馨,总是向看迷一样的看着她。
蒲长钦刚刚浇完了一桶水坐在田埂上呼呼的喘着大气,太阳开始变得烈了起来,他满头的汗水,应该是没干过这种粗活的原因,他的脸看起来有种不自然的绯红。
看见蒲素瓶过来,他指了指河对面就满是不悦的说道:“妹妹,你看看河对面,人家皇家的皇子和公主们都亲自挑水浇地了,你到是好,还有心情玩儿,咱们家可是一千亩的任务啊,完不成咱们全都只有卷铺盖走人,别玩了,赶紧浇地吧!”
数落了蒲素瓶一通,他站起来又整理了一下木桶,抗在肩上又要去大荣河边挑水,转角的地方又看见绿竹气喘吁吁的坐地上休息,蒲长钦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飞身上去就是两脚把绿竹踢得直咧咧:“死肥猪,你还敢休息,看本少爷不打断你的腿...”
绿竹委屈的喊着知道错了,麦田里打了个滚就又满是委屈的挑着木桶去大荣河边了。
蒲素瓶楞在田埂上,茫然的看了看河对面满地的宫女太监忙忙碌碌,再回头看一眼又脱了鞋在麦田里傻乎乎乱跑的赵若馨。
忽然,她的身子猛的一震,蒲长钦是个什么脾气她可是清楚得很。
顿时,她撒丫子就朝大荣河边跑去:“哥,怎么回事?你刚才叫我挑水,都不叫邵叶挑?我还发现你好像很怕她的样子,告诉我,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
(第一更送到,大家稍等,还有第二更哦~~~)<=""><=""><="">
第十八章 咱们回家好不好
秋平公主和段青来到山上都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刚才山顶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看·?
段青左右的戒备着,嗖嗖嗖的在园子里左右转了好几圈也没现一个可疑的人,远处还是木鱼敲击的声音传来,一切井然有序。
秋平公主上前担忧的将李邛扶起来:“走,皇兄,咱们回宫,刚才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吐这么多血!”
段青回来禀报:“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有人偷袭...”
听见段青的声音,奄奄一息的李邛好像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他没来由的站起来,抡起一脚就狠狠的踢了过来。
很显然,这一脚是动了真怒,段青吃他一脚,整个人划出去好几丈远,脚尖压不住力道,在坚硬的石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凹槽,随即,轰隆一声巨响,就连不远处的石墙都被撞塌了好大一个窟窿。
秋平公主吓了一大跳,赶忙拉住疯了似得李邛,紧张的劝道:“皇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段猴儿可是从小和咱们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他...”
李邛双目猩红,不顾秋平公主的哀求,一步一步的朝段青走过去,冷冷的说道:“因为他该死...”
随即,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草木纷飞,碎石飞溅,坍塌的石头已经重重的将段青整个人都淹没了进去。?·
石头掀开,段青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但是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固执的朝李邛面前走了过来,在他眼里,他要他的命,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从小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又是这么的突然罢了。
李邛抬手。一股凝聚成实质的气团化成一根金光闪闪的箭羽,同样固执的朝着段青走去。
秋平公主疯了似得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这一次没有再叫皇兄,而是哀求的说道:“哥...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你不说清楚了就不准伤他,他在秋平心目中和你是一样的,都是秋平的兄长...”
“哈哈...”
李邛狰狞的惨笑,手里凝成实质的箭没有弹射出去,而是眨眼间就转了个方向。毫不犹豫的直直的刺进了他自己的右胸。
“哥...”
秋平公主惊呼,没想到,她怎么也没想到尽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噗嗤...”
又是一口大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惨然笑道:“理由吗?这就是理由?没有这一箭,我李邛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霎时间,他胸前血流如注,打湿了他一身玄色的衣袍,顺着脚,把脚下长满了青苔的石板都染得鲜红。??
?·
“她...她...尽然是她...哈哈...”
段青喃喃自语,明白了。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在场的,除了李邛见过女装的赵若馨,便还剩下一人,就是他段青,曾经在楚阳王府的落霞山上,他亲眼目睹了赵若馨一人摆擂,赢尽了所有京城才子大儒的场面,那句当世奇女子的评价,还是他亲手为她写的。
一年前那张全国特等通缉的画像,还有益州城落虹桥上的那一箭。不明白吗?这一刻即便是傻子也都应该明白了吧!
山弯处那个大花脸,头凌乱得像个疯子,那个捧着海棠花傻笑,那个被他粗鲁的一把丢进了灌木丛里哇哇大哭的丫鬟——就是他段青这一年寻遍整个大荣朝万里河山要找的人。是他段青一年来做梦都要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的人,是他的邛哥去年十月就应该过门的皇子夫人!
“噗...”
段青也喷出了一口脓血,双目涣散,喃喃的笑着,他满脸的血污,不过却笑得很灿烂。他说道:“原来是她!”
“哈哈...”
李邛封住了流血的穴位,笑容前所未有的轻松,一张蜡黄又煞白的脸,这一刻,看起来无比的阳光和温柔,他回头看一眼站在中间彷徨无措的秋平公主,温柔的说道:“我们去年十月就应该的成婚的,可是...”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他一步一个血印向着石梯走去,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我才有脸去见她了,段青啊!别生哥的气...哥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邛哥...”
段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秋平公主一直都以为从来不会哭的段猴儿,这时候尽然满脸都是泪水,他说道:“邛哥,没用的,没用的...她已经傻了...”
“哈哈...”
李邛畅快的大笑,笑声惊得整个大荣河畔都全是回声,他无比霸气的说道:“我李邛的婆娘,就是傻了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流浪,哈哈...她说过要给我捏背的...我要让她给我捏一辈子...哈哈...”
“婆娘...婆娘?”秋平公主终于反应了过来,跟着追了上去,激动的说道,“皇兄,你是说你找到了那个去年皇上给你赐婚的丫鬟?”
......
山下的麦地里,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这个时候就连蒲益都累得呼呼的坐在田埂上喘着气,对面皇家的地盘宫女和太监们都已经收工了,再放眼向远处看,从北漠来的人从半夜忙到现在,可依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停下来。
扫视一眼绿油油的麦田,四个人忙忙碌碌了半天,才浇下来了不到五亩地,就像蒲长钦说的那样,这一阵太阳过去,又得全烤干了,和没浇没什么两样,对差不多十天后的抽穗和灌浆,起不到什么大的帮助。
赵若馨也玩得累了,低着头不敢去看头顶上火辣辣太阳,蒲素瓶坐在田埂上给她梳着头,嘻嘻的笑着:“小花猫打理干净了原来是个大美人,啧啧,这小脸白白嫩嫩的,看得本小姐都想咬一口。”
赵若馨呵呵的傻笑着,拿着一朵已经蔫了的海棠花扬在手里有些不悦:“小姐,花,我的花这么快就凋谢了...”
簌簌的脚步声从竹林里传来,不多时走出来一个满身是血,脸色煞白的男子。
蒲素瓶知道,这就是山上那个怪人。
他这会儿没那么怪了,而是一脸温柔的笑着朝她们二人走过来,老远就讨好似得说道:“若馨,咱们回家好不好?”
“若馨?”蒲素瓶下意识的挡在他前面,“刚才不是贾大人吗...”
ps:
今天状态不好,这一章改了四遍还是不满意,大家将就着看吧,不影响后面的情节!!!
第十九章 给本公主滚过来
益州的时候赵若馨就害怕见到李邛,这种害怕也许是已经烙印到骨子里面去了,这会儿看见李邛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是莫名的害怕。
也不管蒲素瓶还没有把她的头发弄好,她光着脚丫子风一样的就踩着麦田狂奔,都跑了好远才傻乎乎的笑着朝这边天真的挥舞着手,僵硬的嘟了嘟嘴,插着腰不甘的说道:“哼...本少爷才不怕你,告诉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本少爷立马就是叫人,一头一定把你揍成猪头...”
李邛凝视着麦田里头发凌乱的赵若馨,他的眼睛有些红润,不过笑容却依然很温柔,那种整个皇宫,即便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秋平公主都没有见到过的温柔。
他笑道:“你又来,上次我等了你一个晚上,这次不会被你骗了...”
说着,他也跟着脱了鞋子,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
赵若馨吓得屁股尿流,立马拔腿就跑,老远就哇呀呀的乱叫:“你还真来啊,我的个乖乖,电视里不是这样演的,小姐,小姐,给本少爷揍他,打残废了算本少爷的...”
蒲素瓶早被赵若馨这个一看见海棠花就温顺得像只小猫,说起话来东一下西一下,完全找不到逻辑的丫鬟给弄得找不到北了,她回头再一看,半山腰上的竹林里又走出来了一个满身是血,还有之前那个被叫做秋平公主的高贵女子,这一下,她一张麦黄色的脸瞬间吓成了惨白。
瞧那两个人看着麦田里那个怪人的目光,肯定和他关系不潜。
她面容一沉。正要追上去把赵若馨拉过来请罪的时候,不料那个刚才还在视野尽头处的血人,尽然快到视线都捕捉不到速度,一下子就出来在了她面前,一双让人害怕的目光凝视着她,冷冷的说道:“不准去打扰了她...”
轰...
蒲素瓶的脑子里仿佛再次响起了一声惊雷,刚才他问蒲长钦这个‘邵叶’究竟是谁的时候。蒲长钦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个什么东西出来。然而这个时候,就连秋平公主的贴身侍卫都对她这么恭敬,难倒?难倒她是宫里的人?
蒲素瓶的脑子已经不敢再去想了。赵若馨这个丫鬟的身份在她心里迷一样的节节拔高,昨日在白府里弹奏那首曲子的时候她猜测她是走失的大家闺秀,山上的时候李邛的那一声‘贾大人’她猜测她本姓应该姓贾,她爹的官职应该不低。可是现在,段青的表现真真切切的吓到她了。宫里的人?难道是公主,或者是贵妃?
天啊!若是堂堂的公主给我蒲素瓶当了丫鬟,我们蒲家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蒲素瓶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她的腿有些发软。看一眼还在大汗淋漓在大荣河畔挑着水的蒲益、蒲长钦、乔管家和绿竹,在看一眼不远处的秋平公主,她感觉她闯了大祸。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她昨天就不会这么莽撞的去踢开她的房间。
李邛在山上吐了不少血,又加他自己在右胸上刺了一箭,麦地里跑了几圈,还真有点追不上赵若馨的步子,远远的就听见他扶着流血的胸脯咳嗽。
然而跑了好远的赵若馨见此情形,却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叉着腰吐着舌头嘲笑,耀武扬威的说道:“没用的东西,就这点本事还敢来和本少爷叫板,回去再练上几年,本少爷等着你,到时候咱们两个在这麦地里大战三百回合,直打到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地动山摇,鬼哭狼嚎...”
“噗嗤...”
原本还一脸愁容的秋平公主听见赵若馨的这一样的叫嚣,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哥,你这个婆娘太逗了,傻了都还这么逗,不就是在麦田里疯吗,还大战三百回合,还风云变色,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开天境的高手决战大荣河畔呢...哈哈...这丫鬟怎么这么逗...”
赵若馨撩了撩凌乱的头发,远远的听见秋平公主这一笑,她顿时就怒了,撸了撸宽大的袖子,伸着白嫩嫩的手臂十分嚣张的指着秋平公主说道:“笑泥煤的...不许笑,信不信本少爷把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声音传到秋平公主耳朵里,她笑得水波荡漾的脸颊忽然猛的一沉,那欢快的笑声戛然而止,尽然真的就不笑了,一双满是秋水的眸子刷的一下就红了,麦浪起伏的春风里,只见她身子摇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麦田里傻傻的赵若馨,喃喃道:“泥煤...泥煤...益州的柳河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像...像...真的太像了...”
旁边的段青吓了一头冷汗,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年来秋平公主对那个贾仁南好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喜欢,益州的时候若不是夏雨河畔收到了他的信,这个一往情深的秋平公主恐怕已经自刎随他而去了。
贾仁南是赵若馨,赵若馨就是那个大闹楚阳王府丫鬟,是邛哥皇上钦赐的妇人,是而今整个益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能人,更是一方百姓称颂的秋霜县县令!
可是,可是他是个女人啊,秋平妹妹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会怎么样?
段青慌忙的跑过去把她拦了下来,扯着脖子朝麦田里的李邛喊道:“邛哥...你得休息了...伤势要紧...”
秋平公主见段青拦着她,更觉得事情有异,立刻疯了似得往麦田里扑,撕心离肺的大叫:“贾仁南,你个大混蛋,你个臭流/氓,你个大色/狼,你个大笨蛋,是不是你?你这一年你给本公主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每一天都在找你,都不想你...
别以为装成了女人就可以躲着本公主了,别以为装成了傻子本公主就不认识你,滚过来,给本公主说清楚了,为什么夏雨河畔你给每一个人都写了信,唯独没有给本公主写信...”
麦田里的李邛如沐春风的笑容为之一沉,也是回过了味来,赶忙回到秋平公主身边劝说道:“皇妹,你认错了,她不是那个人...”
“胡说...”秋平公主红着眼睛,神态癫狂,“是他,一定是他,他的样子,他的话,没有人能学得出来...”
两人又是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秋平公主还是不信,始终不能将她劝回马车上去。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麦田里的赵若馨却看不下去了,叉着腰,老远就是一声满是金属敢的声音咋喝:“滚回家去哭,别个老子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什么玩意...”
她的声音刚刚停下,果然,秋平公主的身子立刻为之一震,满脸委屈的抬着袖子擦着泪水,哭声停歇,一步三回头的自己就乖乖的向着马车走去,她盼在车辕上远远的喊道:“好!秋平不哭,你别生气,秋平不哭就是了...”
第二十章 大荣河畔皆尸骸
赵若馨这一呵斥,走了,真的走了,皇子和公主全都走了,马车哒哒的顺着大荣边而去,一点都没有停留,只留下惊掉了一地下巴的蒲素瓶、蒲长钦、蒲益,还有乔管家和绿竹这些人。????
?
?
?·
蒲素瓶还好,毕竟这两****和赵若馨相处的时间多些,楞了好半天之后又把傻乎乎的赵若馨拉到了麦田梗上给她认认真真的辫着头。
蒲益缓了好一阵子时候才欣慰的笑了笑,回头十分严肃的吩咐道:“从今往后都给我好好照顾邵姑娘,今天的事情谁要是敢到外面去说半句,老子要他的命!”
蒲长钦见到过那日院子里的那一幕,只是今天的场面让他在心里更加的敬畏了赵若馨几分罢了,他不敢去看赵若馨,就连偷偷瞄一眼都不敢。
回过头来他又狠狠的给绿竹一脚踹到屁股上:“特别是你,死肥猪,你要是敢出去乱说,本少爷弄死你...”
“呜呜...”
绿竹终于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了出来,抗着一挑木桶气似得朝大荣河边去了,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人人都欺负我,关我什么事,人人都护着那个傻子,我绿竹人长得傻,可是脑子不傻,要你们来特别提醒吗,哼...挑水...挑水...挑死算了...”
她的死字刚一说完,顿时大荣河边立刻就响起一声惊叫:“死人了...死人了...寇将军死了...”
寇将军——寇闲!
蒲益知道这个人,北漠的时候都是老交道了,和他一样,都是正五品的边防使千总,回京之后皇上给他安排了一个守护皇家园林的闲职,叫什么皇林司里,同样是从六品,和蒲益一样,同样是不受皇上待见的那
?·
蒲益和蒲长钦闻声慌慌张张的赶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上午打过招呼的大胡子。
蒲益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寇大哥咋就死了呢!”
大胡子一脸悲伤的摇着头:“蒲大哥啊,你也知道的,寇将军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傻的。还剩下一个去年和胡国打仗的时候还受了伤,在家里瘫着呢,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全家人都指着寇将军这点俸禄过日子呢!
哎~皇上了圣旨,这要是哪家的任务完不成。让咱们全都卷铺盖回家,这寇将军这不是给急的嘛,昨天接到圣旨就带着全家上上下下二十来口人到这大荣河边来了,整整一天一夜不休息,别说是寇将军这样有陈疾在身的人了,恐怕是正常人也会累死了...”
“哎~”
这个大胡子话刚说完,旁边的人群里又听见有人摇头叹息:“是啊,圣旨不可违,皇上这是要咱们的命啊,咱们这些战场上退下来的人。那个身上没有个几处旧伤的,哎~”
正说着,视野尽头处远远的又听见有人大叫:“快来人啊,秦家老爷也快不行了...”
霎时间,人头攒动的大荣河畔愁云惨淡,一股阴郁的气息瘟疫般的扩散开来。??
?·
第一天还好,死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人,都是一些平时就旧伤很严重的老将,从第二天开始,大荣河畔像这样一声声的惊叫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一直到第五天,不仅仅是有伤的老将开始一个个的倒下,就连腿脚利索的下人都开始一个个累得死去了。
一时间,整个大荣河畔。忙着送葬的多过还能正常挑水的,哭声一片,真是闻者伤心,痛者流泪,栽进了大荣河里的尸体还来不及捞,又有新的浮在水面。
总有封不住的空隙将消息传到了朝堂之上。满以为此举可以让全国一条心,共抗春旱的大好举措,此刻却让李洪义感到害怕。
六十多岁的杜士元站在右排文官的第三个位置,依然和往常一样容光焕,看不出一点点的老态,恐怕再娶几房小妾生十来个孩子都没有问题。
后面的礼部侍郎白熄正在头头是道的说着:“下个月太子选妃的事情礼部已经做出了详细的方案,消息早在三天前已经由驿站传到全国各个州县,凡是符合条件的女子均可以报名,关于比试的细则,还请皇上过目...”
说着,金碧辉煌的朝堂上走下来一个手持浮尘的太监将白熄手里的折子取了上去,恭恭敬敬的递到龙椅上的李洪义手里。
李洪义没有看,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说道:“此事便由各位爱卿酌情办理就是了,若是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可不经过朕,直接由皇后做主即可...”
白熄应诺,规规矩矩的退回到他的位置之上。
李洪义扫视一眼满殿的文武大臣,眉头紧皱,半晌没有说话。
满大殿的文武百官也觉得事情不对,若是在平时,众人议毕,皇上总是会淡淡的问一句:“众爱卿可还有本奏?”
但是今天,皇上一反常态,很明显,心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但是又没有大臣出来点破,他作为皇上也不好直接说来。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正在这个时候,大殿里响起一个宛如洪钟的声音,皇位下距离皇位最近的地方侧步走出来一个怪人。
之所以说怪,那是因为这人一身青衫,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没有身穿官府,再看相貌,此人颧骨高凸,面容松弛,模样极为丑陋,若是正常来说,这等有碍观瞻之人,绝无可能出现在朝堂之上,更没有可能出现在朝堂上距离李洪义最近的位置。
这代表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见这人出来,满朝堂的官员心里都是一怵,心道,恐怕又是有大事生了。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整个大荣朝真正镇国之人——军事古筹。
因为有他,李洪义才有了今天的李洪义,才有了今天的大荣朝!
古筹声如洪钟的说道:“皇上,臣要弹劾吏部尚书杜士元!”
是的,这是古筹的风格,从来不来弯弯绕绕,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满大荣朝的官场,也只有他古筹敢这么直接的弹劾当朝的吏部尚书杜士元,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不在乎杜士元的背景。
本来正老神在在的杜士元闻声,一大油光满面的大脸立刻就为之一颤。
随即就见李洪义眉头舒展,含笑道:“军事何事弹劾杜爱卿?”
古筹道:“杜士元该杀!寒我三军将士之心,动摇国之根本,至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其心可诛!”
杜士元吓得身子一颤:“皇上冤枉啊!”
古筹回头,一双泛着黄光的眼眸夺人心魂,当头就是一声棒喝:“你还冤枉?大荣河畔已经尸骸遍野,三军将士战场上没有丢了性命,到头来却死在了你杜大人的一招妙棋之下,试问还在为我大荣朝戍边的将士听闻了此番消息,寒不寒心?民间早已经传闻皇上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辈,试问你是不是致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
第二十一章 他们两的故事
<=""></>
后面的几天赵若馨和蒲素瓶都没有再去大荣河边的麦田,蒲素瓶总是一大早就亲自去给赵若馨梳头洗脸,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在院子里学琴,还好后院的老夫人和夫人不常过来,要不然肯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丫鬟和小姐弄反了,这还了得。
蒲益的脸色越来越差,每次回到家里曹姨总是唉声叹气的好一阵担忧,正如大荣河边的人说的一样,从北漠回来的老将没有一个身上是没有旧伤的,若是蒲益倒下了,这个蒲府也就完了。
半夜的时候蒲长钦回到院子里直接就去后院里歇息去了,这个总爱唠唠叨叨抱怨的蒲家少爷看来是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l">。
乔管家瘸着腿哀声叹气的从外面走进来,一张本来就染尽风霜的脸晒得有些掉皮,总是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曹姨从洗衣盆边擦着手担忧的走上来,伸着湿漉漉的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老乔,你悠着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老婆子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得有多孤单啊!”
乔管家咧嘴笑了笑,伸出满是茧子的手帮她把垂下的耳发撩上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打理打理,还是花儿一样,我说杏儿啊,你咋就不老呢,还是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漂亮!”
曹姨羞得老脸通红,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轻轻一推,乔管家踉跄的向后退出好几步,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曹姨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赶忙将他拉住:“我说老乔啊,你可不能吓我,走。老婆子我带你看郎中去。”
乔管家一双龟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拉着曹姨的手臂说道:“杏啊,还记得那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不?你站在河里洗衣裳,桃花红灿灿的开在头顶上,你回头的那一刹那,满头的花瓣掉落下来,美丽得像个新娘...”
曹姨摸了一把泪水:“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总是骑着好大一匹高头大马。我家的土墙缺了个角。你总是躲在哪里偷看,一身的铠甲程亮程亮的一点都不合身,一张脸搭理得白白净净的。像个赶考的书生,我娘还老夸你说这个小伙子长的俊。”
乔管家幸福的笑了,满脸的向往之色,声音越来越弱:“又是春天了。你家前门的那棵大桃树应该又开了吧?”
“北漠的季节要比京城晚,应该还没开吧。这时候的草原上应该有好多好多的羊!”
“你说咱们回去再把你家的个院子修起来怎么样?我记得你弟弟那时候总喜欢从土墙上跳到桃树上摘下还没熟的桃子让我吃,我来一次他就让我吃一次,酸,可酸了。酸得我牙齿都掉了!”
“噗嗤...”曹姨幸福的笑着,她将虚弱无力的乔管家抱在怀里,满是鱼尾纹的眼角露出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态。“那你还吃,真是个傻子。弟弟老给我说你是馋我家的桃子才每天都过来的...”
“放屁...那小子就是欠揍...”
乔管家激动得语无伦次,可是话说到这里,他满是风霜的脸露出愧疚的凄然。
曹姨泪流满面,她感觉到了乔管家的生命在飞快的流失,她见过死人,她的爹娘,还有她调皮的弟弟,都在这样躺在她怀里被她送走的,可是她怎么也想到不到,有一条他也会这样躺在她怀里。
她没来由的呵呵笑了起来,没有再叫他老乔,而是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说道:“乔二哥,你怎么这么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娶一个,杏儿有力气,还可以给你带孩子的,看着孩子叫你爹,杏儿心里也高兴...”
乔管家虚弱的摇着头,满是温柔的眼睛凝视着这个已经渐渐老去的曹杏,这个他当年遇到的时候美丽得像个仙子的曹杏。
他说道:“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再装不下别人。”
曹姨甩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给他甩在脸上,撕心裂肺的大叫:“混账,你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知道我已经不干净了,我生不了孩子,我不能让你们老乔家断了香火,混蛋,你个混蛋...”
乔管家挨了一巴掌,还是温柔的看着他笑:“那又怎么样,当年的事情都是胡人作的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说到这里,曹姨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了起来,疯狂的摇晃着怀里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乔管家,疯了似得大喊:“老乔,不准死,我准你死,我嫁你,嫁你还不成吗,你这头倔驴...”
走路从没有声音的段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l">。
详细说来,自从五天之前的大荣河畔遇到赵若馨的那一天的晚上开始他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了这里。
他莫不做声的给已经奄奄一息的乔管家把了把脉,无奈的摇了摇头:“积劳成疾...”
说完,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曹姨放声大哭:“我嫁你,我嫁你,我嫁你...”
乔管家好像是回光反照,笑得异常的幸福,他伸着手去帮她擦掉满脸的泪水,温柔的说道:“我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说完,他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
再回头,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上下下站满了所有蒲府的人,就连一向不出后院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已经出来了。
全都泣不成声。
蒲益喃喃道:“杏儿啊!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今天才嫁,你知道不知道乔老二出了名的胆小,跟我蒲益二十多年来,他唯一杀过一次胡人就是那次闯进你家里作孽的那些人,整整二十多人啊,他没给我说,就他一个人,深入胡地三多里,藏在雪里整整一个多月,他硬是把这二十多人全都杀光了才回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曹姨已经疯了,紧紧的抱着怀里已经根本就没有了呼吸的乔管家,她说道:“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不能嫁他啊,老爷啊,我曹杏配不上他啊,我给他说过,只要他结婚,杏儿给他做妾,给他带孩子,照顾他一辈子,可是这头倔驴...”
旁边的蒲夫人也是泣不成声:“他给我说过,他这辈子只娶你一人!”
哀声四起,整个蒲府愁云一片。
还固执的守在赵若馨房间外面的黑虎此刻旺旺旺的大叫,声音同样凄惨无比。
......
然而正在所有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忽然,院子里的蒲长钦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疯了似得就朝赵若馨的房间跑去。
他不敢去推她的房间,只是走到了房门外面深深的跪了下去,哀求道:“邵姑娘...求求你救救乔叔吧,求求你了...”
“吱呀...”
赵若馨房间的门应声打开,淡淡的灯光从里面折射出来,只听她满不在乎的说道:“哭个毛啊!人家就是累了睡个觉,瞧瞧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把人给本少爷抬进来吧...”<=""><=""><="">
第二十二章 三日后斩首
正如古筹所言,不仅仅是戍边的将士,北漠这些老将们的遭遇,就连京城的御林军里都开始有了不安的气氛。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为他李家卖命了一辈子,到头来尽然是这样凄惨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来当兵,还有谁敢来为他李家效力。
然而这只不过是不安的一小方面,钦天监的大儒们夜观天象发现,恐怕这个春旱波及的范围还会进一步扩大,别说杜士元暗中动了手脚,让北漠的人出钱都找不到人来浇地,即便是没动手脚,这全国半数的州县闹干旱,从来都不是人力可为的事情。
御书房内,钦天监观天院的官员刚刚退下,古筹掐指一算,立刻无比郑重的说道:“皇上,二十年一次的自然灾害,恐怕就在今年了,老夫推算,春旱过后是粮荒,粮荒过后是蝗灾,蝗灾过后是水灾,今年恐怕不会安生了,你要是挺不过这个坎,大荣朝恐怕会有倾塌之危!”
李洪义满面愁容,说道:“是啊!老天爷总是要二十年闹一闹脾气,这要是三灾同时来了,全国饿殍遍野,恐怕是不造反的都要造反了,就像二十年前一样,到时候内忧外患,恐怕真就完了,军师你看看,这是御史院刚刚才送来的奏折,朝堂上的混账些,不想着怎么应对旱情,为朕分忧,尽然全都已经在开始屯粮了,这帮混账,真是气死朕了...”
古筹接过奏折看了看,接着又道:“这些年咱们年年用兵,国库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存粮,依老朽看来,此次咱们恐怕是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了!”
听见古筹有办法。李洪义的眼睛顿时一亮,忙道:“军师快快说来...”
古筹道:“第一,趁着灾情还没来,咱们悄悄派人假扮商人到周边十国购买粮食运往京城以作赈灾之用,一应不测。第二,秋霜学院如今如彗星崛起,益州的秋霜县玉屏山新城老朽曾亲自去看过。这个秋霜学院的确有巧夺天工之能。格物一道,别说是咱们的工部不能与之相比,恐怕是天下格物。再难出秋霜学院之右,直令人叹为观止!若是老朽记得不差,秋霜学院院长褚逊乃皇上旧部,皇上何不亲自去求一求褚逊。若是他能破此危局,一局破。局局破啊!”
古筹不愧是开天境强者,能感悟到一些常人不能沟通的天地奥妙。
听完古筹的建议,李洪义大大的叹息一口气,苦着脸笑了笑:“朕这兄弟。恐怕还在生朕的气哦,到了京城也不来见朕,既然军师都这么说了。朕就去他的仁凤楼走一趟吧,哎。褚逊这家伙,说起来朕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
当晚,一辆马车从皇宫出来,直奔距离昌和巷这边的仁凤楼而去。
......
距离下圣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天,圣旨不是玩笑,即便是错了,也绝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大荣河畔死人的消息已经让整个京城都开始阴霾重重。
街上的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少了起来,粮铺开始出现拥堵的现象,京兆府的升堂威武威武的叫了好几次也不见有围观的人群过来。
方秦懒得理会堂下这两个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犯人,旁边的通判草草的写下一张罪状就拿下来让他们两个签字画押。
堂下一个六七十岁的犯人被几个杀威棒下去已经打得爬不起来,只听他疼得哇哇的大叫:“老子要见李洪义,老子要见姜道和,老子要见古筹...”
方秦冷笑道:“你个卖狗皮膏药的骗子要见的人还真不少,个个都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别说你见不到,本官想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哼哼...等着吧,有的是时间给你见,三日后,宣武门外斩首示众...做个游魂野鬼,你去见个够...”
听说要斩首,堂下的小姑娘立刻大声争辩道:“不就是打了个架吗,板子也挨了,别以为我们不懂法,依照大荣朝的律法,这样的事情最多只能算是打架斗殴,也没打死人,也就是打打板子,教育一顿的事情,你要是敢乱来,我家少爷来了饶不了你...”
“呀喝...口气还不小...”
方秦咧了咧嘴,视线从张茵茵身上移到边上一个眼角狭长的男子身上:“董公子,本官这样处置,你可还满意?”
董子夜道:“小生只是抓奸细之人,这整个京城的管束,还得由方大人你说了算...”
方秦又一次认真的看了一下堂下的两个犯人,心有犹豫,心道,董翰林这个儿子心机够深的啊,既要本官砍头,又要本官来承担责任。
虽说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奸细,看这身打扮也是没什么有来头的人,不过要判死刑,必须得呈报丞相亲自批准才行,若是真是冤大了,人家背后的人闹起来,终究是个麻烦事,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可不比别的州府,知府可以一手遮天。
看见方秦犹豫,董子夜冷冷一笑,说道:“方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秦点头,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即刻作了个请的手势:“董公子,后堂请...”
二人来到后堂,也没有上什么茶之类的寒暄礼节。
即刻就听董子夜说道:“你知道要砍这二人头的人是谁吗?”
方秦摇头:“还请董公子明示!”
董子夜道:“楚阳王五郡主赵婉玉!”
方秦吓了一哆嗦,脱口问道:“杜大人的亲外孙,杜雨晴之女?可是京城里传得最厉害的太子妃人选?”
“哼...”董子夜道,“既然方大人什么都知道了,想来不用晚辈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事情方大人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这可是给赵忠和杜士元这两位朝中大佬同时卖好,又是攀上赵婉玉这个未来太子妃的好机会,方秦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立刻就见他荣光换发,一张老脸阴沉,拍着胸脯保证:“混账,这两个奸细尽然敢惊了赵郡主的大驾,还意图不轨,其心可诛!董公子放心...放心,本官一定处理得让赵郡主满意...”
说着,他大步流星的就再次朝公堂而去,也不管堂下的乌百年和张茵茵还在说着什么,立刻叫人粗鲁的拉着他们二人强硬的按着签字画押。
拿了罪状,他即刻又道:“即刻报与丞相府,务必在三日之后将这两个奸细在宣武门外斩首示众!”
闻言,满头白发的乌百年顿时大叫一声:“师父啊!你这身悬壶济世的装逼衣服,可是害死徒儿了啊!”
随即,他眼睛一翻,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ps:据说明天要三更,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二十三章 替死鬼
即便是错了,圣旨也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大荣河畔依旧是人来人往,不过气氛很是沉闷,除了全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只剩下水桶淌进河水里哗哗的声音,即便依然还是不断有人倒下,又有新的死人漂浮在大荣河面上,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人惊呼和惨叫,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常态。?
所有的人都陌生得好像是仇人,没有人寒暄,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为死去的人悲伤。
人性,已经冷漠得吓人!
早上的太阳没有什么温度,红盈盈的斜照在河面上,两岸麦浪起伏,晨风把普和山的好大一片竹林吹得沙沙摇曳,没人再称赞这是多好的风景,一具具被河水涨了,皮肤青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清晰可见,滚水坝的地方尸体翻不过去,已经密密麻麻的堆了好大一堆。
今天蒲益一家人出了奇的没有来,普和山下千亩的麦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傻愣愣的汉子站在昨天蒲益挑水的地方用标好了刻度的竹节在河水和岸边好一阵测量,这会儿早已经大汗淋漓,旁边一个抹了好厚一层胭脂的黑姑娘扯着脖子喊道:“寨主,恐怕是不行啊,十里一个滚水坝,水倒是拦住了,可是流跟不上来,咱们即便是将水车做好放到这里,没有足够的流,是带不动水车的...”
白了半个头的褚逊紧皱着眉头,他旁边一个年级比他还大,锦衣玉带的中年男子说道:“若是必要,朕命人把滚水坝毁了就是...”
褚逊身后一个青纱罗裙,满头朱钗的女子闻言撇了撇嘴,不满道:“这可不行,滚水坝可是我相公出的主意修建的,当年若不是有它,你以为钦差大人能把粮食顺顺利利的运到京城?
你要是把它毁了,咱们褚家寨绝对不会再参与这件事情。?
???·皇上,我褚凤娘一介女流,没有心系天下百姓生死的觉悟,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一定要为你做什么事情。我只保证我褚家寨的人饿不死就成了,让相公回来看看,他的心血没有白费,褚家寨三千多人,都活得好好的...”
“你这丫头还在记恨朕呢!”
李洪义回头看一眼褚逊:“兄弟。你到是说句话啊,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误会,事情都查清楚了,当年益州城里放暗箭刺杀秋平的是胡国的奸细,你这到底是要和朕生多久的闷气,若不是国难当头,你以为朕愿意跑来看你们这一张张的冷脸啊!”
褚逊终于是扭头看他一眼,不过那张粗狂的脸上明明依然还满是愤怒,他说道:“皇上,你把我褚逊当成什么人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为若不是看在这是关系到全国百姓生死的大事,就凭你的面子,我褚逊会和你走这一趟?告诉你,我褚逊可不是闲人...”
整个大荣朝,敢这样和李洪义说话,而李洪义却一点都不生气的,绝对不过三个,而他褚逊。????看·?正是其中之一!
不为别的,就凭他褚逊为他李洪义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凭他褚逊当年在云梦桥上一骑杀入万军之中,身中百刀而不倒。护送他李洪义全家老小周全,更是数次救他李洪义性命的事情,他李洪义便没理由和他生气!
李洪义僵硬的笑了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暖暖的欣慰,始终还是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啊,褚逊虽然嘴硬。可是他知道,昨晚他李洪义亲自出现在仁凤楼的时候,那个由失踪的贾仁南而引起的误会早已经不再是他两心头的芥蒂。
远处的张大牛和尹伊娜扛着竹竿走了回来,张大牛比起去年又长高了不少,看来这一年他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走到李洪义跟前,他立刻口齿清晰的说道:“皇上,这事儿恐怕咱们褚家寨是真没办法了,您看,如果把滚水坝毁了,水的流倒是提上来了,也能带动水车转动了,可是您想想,这样一来水面至少要下降一到两丈,咱们的水车最多也就提水一到两丈,再高的地方,还不是需要人来挑,到头来还不是和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区别。
不仅是这样,要是把滚水坝毁了,水放跑了,到时候继续干旱,河道干涸,恐怕是想挑水都不知道在哪里去挑了!依我看啊,还好是去年就建了这个滚水坝,防旱防涝,不然,恐怕旱情肯定更惨!”
张大牛一番话,完全是从技术层面分析,李洪义也不是傻子,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要稍加点拨,他哪里又会想不明白。
只见他再次扫视着沉闷的大荣河畔,无比痛惜的说道:“军师说了,一局破,局局破,若是这一局破不了,后面恐怕百姓就会遭难了,兄弟啊,如果真如军师所说,到时候天下大乱了,你再骑着那匹名叫追风的枣红大马将朕的家眷护送回云梦县怎么样?”
“好!”
褚逊没有看他,河风吹得他宽大的衣袍烈烈作响,只是凝视着凄惨的大荣河畔,脸上的愁容更加凝重了几分。
李洪义上前一步,和他并肩而立,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整个大荣河的水都荡起几尺高的涟漪:“我李洪义今生有此兄弟,幸甚!幸甚!”
褚凤娘不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淡淡的看一眼他们两人的背影,没来由的说道:“如果相公在这里,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褚逊接话:“是啊!仁南肯定会有办法的!”
......
然而正在此刻,一辆带着方府标识的马车在昌和巷的蒲府大门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没有下来,赶车的车夫嘟嘟的敲响了蒲府的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脸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曹姨。
她接过折子,开口正要问一下是谁来访,这个车夫拿出一个折子立刻交代道:“交给你家老爷!”
说完,车夫干净利索的又回到了车上,扬起鞭子在空中打了鞭花,马车笃笃的就跑了起来。
转过一个街道,才看见马车里的人撩开车帘伸出头来朝蒲府的方向看了看。
这时候,马车里响起一个女子带着几分阴狠的声音:“爹,弄死蒲家,我一天都不想再看见蒲素瓶那张得意的脸,哼...前天女儿过来找她学琴,她尽然敢不教,什么东西,也敢跟你摆架子!”
缩回了头的方秦慈祥的笑道:“放心,过不了几天蒲家就会被满门抄斩!”
“嘻嘻...真的吗?”方橙开心的笑着,“爹,你让下人递给他家老爷的折子里写的什么啊?”
方秦道:“替死鬼!”
ps:
第一更送到,订阅订阅,一定要订阅哦!道姑说了今天要三更的哦,大家来点订阅打赏鼓励一下吧,吼吼~~~第二章走起~
第二十四章 大祸临头
本来还沉浸在乔管家活过来喜庆的蒲府里,不多时立刻又听见了蒲长钦疯狂的抱怨:“没这么欺负人的,这他玛没这么欺负人的,这是拿咱们家往死里逼啊,眼看着大荣河畔死了这么多人,现在知道事情闹大了!凭什么拉咱们家来顶缸,是因为咱们家没死人是不是?吏部尚书了不起啊?玛德,大不了拼了,大家鱼死网破!”
蒲素瓶也是一脸愤怒,狠狠的将手里的折子丢到案上,愤愤道:“爹,您不能签,您要是把这字签了,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可就是您了啊,不仅满京城的人要骂咱们蒲家,就连北漠来的人都要戳咱家的脊梁骨,您看看,咱们北漠来的人为了这事儿死了多少人!”
哼哼杜大人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就因为我蒲益是农正,统管全京城的农事,到时候追查下来,说是我蒲益出的这个主意,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蒲益始终是带兵打仗的人,血气刚猛。这摆明了的冤枉,自然没有坦然受之的道理。
哐当
手里的茶杯被他摔了个粉碎,他捏紧了拳头站起来:“我蒲益对皇上忠心耿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他杜士元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转进后堂里拿出一把已经生锈的大刀,向外走了几步,忽而又转身交代道:“长钦,你也是男子汉了。保护好你娘和奶奶。保护好这个家!”
蒲素瓶吓得泪水长流:“爹,你要干什么去?”
“哈哈”蒲益扬天惨笑,“老子要去你杀了杜士元”
他话音一落,蒲长钦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大刀拿在手里。一如既往的胆小:“爹。要不咱们即刻收拾东西逃出京城吧。咱们不去北漠,去江南,就西北。去深山老林种地也成”
蒲益没有管他,一刀在手,转眼之间已经从后院来到了前院。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总是神出鬼没的段青却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冷冷的说道:“蒲将军这是要去送死?吏部尚书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你以为你一个还剩下不到三成功力的老将能杀得进去?还能杀了杜士元?哼笑话你以为吏部尚书府是你家开的啊?”
蒲益哼了一声,血气方刚的说道:“这位大人,我知道你是宫里的人,我蒲益一辈子为皇上效力,只希望你看在我蒲府从来没有怠慢过邵姑娘的份上,我死后大人保我蒲家一个周全!”
段青依然是毫无表情,嘴角微微一斜:“你也太不把杜士元当回事了,满朝的官员有三分一都站在他那一边,你以为那个折子他非要你签?那只不过是待会儿刑部的人过来搜查的时候的证据罢了,只要那折子进了你府里,你这庄冤案就算是坐定了,此刻有你蒲益亲笔签名的折子恐怕已经送到朝堂之上了吧!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得出蒲府的大门?开玩笑,就在刚才方知府的马车从你蒲府门前路过之后,你这院子四周,早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了!”
京城果然不比北漠,官场的勾心斗角确实不是他蒲益这种带兵打仗的粗人能够玩的转的。
既然杜士元已经让方秦把折子送进了蒲府,这个事情肯定已经是做到了天衣无缝。
蒲益满脸煞白,手里的刀哐当一下就掉在地上,下意识的问道:“大人,那怎么办啊,我蒲益一家老小,素瓶和长钦都还小,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啊!”
段青冷冷的笑了笑:“这事儿死局,没法破,既然杜士元选定了你蒲将军来当这个替死鬼,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这阵子京城死了不少人,这口气得顺,杜士元需要这个替死鬼,皇上也需要这个替死鬼来顺全国军民的这口气,我的蒲将军,都到了现在,难倒你还看不明白吗?有这功夫折腾,还不如好好做顿好吃的,算算时间,刑部的人差不多未时左右就会赶到你蒲府来了”
段青果然不愧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这其中关键,经他说出来,自然是一针见血。
“哈哈”蒲益再次惨笑,嘴角渗血,“没想到我蒲益忠心耿耿为皇上效力了一辈子,尽然换来的是这个结果”
段青一如既往的冷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已经消失在了空荡荡的院子里。
算算时间,还不到午时,院子里已经开始炊烟袅袅,正如段青说的这样,他亲自挽起了袖子去厨房做饭去了。
整个院子阴郁沉沉,蒲长钦连续向大门外冲了几次都被好几个凶神恶煞的陌生人拦了回来,看来段青没有撒谎,现在蒲府,恐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瘫坐在院子的石阶上,不做声的抹泪,有意无意的看着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赵若馨。
他自嘲道:“人死了你能救,这次是杜士元要咱们家死,皇上要咱们家死,你即便是修炼有成的大妖恐怕也救不了了吧?”
蒲素瓶满脸泪水,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容朝院子里乱转圈的赵若馨走过去,亲切的说道:“邵叶啊,来,我再给你梳一次头发”
赵若馨早已经习惯了蒲素瓶给她梳头,她嘻嘻的傻笑着就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满是金属感的声音说道:“曹姨和乔叔要会北漠去结婚,你们也要跟着去吗?可不可以带上我?”
蒲素瓶泪水直流,没有去接赵若馨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说道:“邵叶啊,以后你得自己学会梳头,学会洗脸,还有,别老是喜欢坐在石梯子上,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要是再走丢了,你家里人可就找不到你了,你看看,这一次还好是被卖进了我家里来,要是遇到了坏人,被卖别的地方去了那得多吓人啊!”
赵若馨扭头看一眼满脸泪水的蒲素瓶,看见她哭,她的眼睛也没来由的跟着红了起来,她拍了拍胸脯说道:“傻丫头,哭个啥呢,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来,给爷笑一个”
PS:第二更送到,马上第三章哦,吼吼订阅订阅,鼓励鼓励!!!!
第二十五章 我护着她
“噗嗤...”
蒲素瓶真的笑了,不过笑得很难看,难看得鼻涕都顺着裂开的嘴角流进嘴巴里了。
“呵呵...你真傻,鼻涕都吃!”
赵若馨笑了,笑得很天真,还很傻。
她从石梯上站起来,呜呜呀呀的大叫着在院子里打圈,裙带飘飘,像个仙子。
风吹过,那棵院子中间的歪脖子大槐树上掉落下满地的槐花,白得像雪。
蒲素瓶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回到后院取了一把新买的琴拿到赵若馨面前:“邵叶,我还能再听你弹一次琴吗?你弹得真好,比所有京城的大姐都弹得好。”
赵若馨挥了挥手:“总弹那一首曲子你们听不烦,我自己都弹得烦了,今天本少爷不想弹,明天吧,明天我教你一首好听的曲子,保管你拿去能把太子妃都选到手!”
“明天...明天...还有明天吗...”蒲素瓶笑得很凄然,手里的琴怎么也没有放下来,“可是我今天就想听,能不能勉强你一次...”
赵若馨撇了撇嘴,很不愿意的走过来,从蒲素瓶手里把琴接过来的那一刻,她笑得很漂亮:“好吧,看在你帮本少爷梳了这么久头发的份上,本少爷满足你一次...”
她再次端坐回石梯上,琴就放在她腿上,表情变得异常的专注。
叮叮...
只有两个声音,因为琴弦只拨动了两次。
哐当...
一声粗暴的巨响。蒲府的大门被人撞成了个粉碎。
还在锅里豁着菜的蒲益手一抖,锅铲掉进了锅里,他无神的喃喃道:“来得这么快!不是好的可以吃一顿饭吗?”
院子里噗噗噗的走进来好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头上都清一色戴着一很奇怪的帽子,还有绳子系在下巴上的那种,刀是直刀,和平时看见衙门的捕快用的腰刀不是一个款式。
据这种刀更轻,更利,具有出刀快,伤人更有效等特。不过由于和⊙⊙⊙⊙,m.≡.c≥om普通的刀用钢不同的原因。造价比较高,只有刑部的捕快才全都清一色配的这种刀。
赵若馨的琴声被打断,蒲素瓶还是凄惨的笑着,她这个时候尽然没有害怕。只是喃喃的着:“看来最后这一曲还是听不成了。”
蒲长钦已经被吓得腿软。瘫睡在石梯爬不起来。只是一双火红的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流。
为首的捕头扫视一眼这个不大的院子,雷霆般的声音咋喝道:“全给我拿下,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跑了!”
蒲益这时候显得很坦然。他从厨房里走出来,平稳的道:“陕捕头,好歹这饭都已经做好了,让我全家再吃一顿团圆饭成不成?”
阴沉着脸的捕头冷哼道:“少给老子耍花花肠子,拿下,全都给我拿下...”
顿时,满院子凶神恶煞的捕快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的踹。
黑虎旺旺的叫着,一个捕快走上去就是一脚踢到墙角里去了,呜呜呜的再也叫不出来。
不多时,房间里照顾乔管家的曹姨被人拎鸡一样就拎着摔到了院子外面。
房间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撞破的窗棂里喷出了好大一股子血,曹姨都还没来得及惨叫,就看见瘸了一条腿的乔管家提着一个捕快的头颅浑身是血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扫视一眼院子,又看一眼地上的曹姨,红着眼睛道:“你他玛德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乔老二的婆娘...”
当头的捕快见此情形,咧着嘴冷冷的笑了起来:“罪臣蒲益拒捕,不论生死,给我动手...”
捕快们立刻就兴奋了起来,想来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刷刷的直刀立刻全都抽了出来。
赵若馨这里距离他们最近,立刻就有一个捕快举刀就劈。
赵若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叫喊:“游江,你龟儿子死哪里去了,还不快出来给本少爷弄死他们!”
应声!
膨...的一声巨响在院子响起,这个举刀劈赵若馨的人尽然被莫名出现的人一掌劈得四分五裂,院子里好似下了好大一场一场血雨。
所有的捕快都吃了一惊,本来正要砍人的手全都为之一滞,谁都没想到这个破落的院子里尽然还暗藏了这等高手。
游江没有出现,出来的人正是幽灵一样的段青!
当头的捕快做了一个后退的姿势,顿时,这些境界不高的罗罗全都向着院子的大门这边退了回来。
人群散开一个不大的口子,当头走进来一个眼角狭长,满脸阴狠的年轻男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眉心处有颗红痣的女子。
这女子一脸得意的笑着,走进院子,她指了指院子里的赵若馨,道:“董少爷,那个丫鬟可不可以不杀?能不能把她留给我...”
董子夜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的一挥手,早埋伏在四周的黑衣高手顿时嗖嗖的飞进来了不下二十余个。
看着样子,这些就是段青之前所的随着方秦那辆马车过来的人。
不得不杜士元心思缜密,连刑部的捕快搞不定这种意外都提前预料到了,当然,还不得不杜士元老奸巨猾,这个事情虽是他一手策划,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他杜士元的痕迹。
弹劾蒲益的是方秦,送折子过来的也是方秦,就连带高手过来埋伏的也是董翰林的儿子董子夜。
换句话,即便最后闹出了什么天大的意外,都和他杜士元没有半关系!
方橙的要求不过分,一个傻傻的丫鬟而已,不过董子夜只是冷冷一笑,没有给她这个方姐面子,轻轻的挥一挥手:“全杀了,速战速决,陕捕头做好善后工作!”
方橙有些微微不满,不过也不敢什么,她侧身,跟在她身后的京兆府知府方秦便露了出来。
不仅是他,还有刑部一个满脸阴沉,下巴削尖的四十多岁男子,据在京城出他的名字能止孩儿夜哭的刑部侍郎桂晓高也亲自来了。
由此可见,杜士元的安排是多么的缜密。
然而正在此时,大门外的街道上飞马疾驰,远远的就听见一个男子雄浑的声音传来:“董公子刀下留人!”
着,眨眼的时间,院子外面一声马嘶长啸,一个模样高大,嘴唇微厚,鼻子有些大,流着一寸胡须,不过显得极为老练的华贵男子直接从院子外面飞身而入。
他没有看堵在大门口的好大一群人,而是淡淡的笑着凝视着被段青护在身后的赵若馨。
他满是威严的道:“董公子,本王向你讨个人如何?”
见到这人出现,院子里的所有人终于面容一震。
董子夜极为恭敬的道:“不知庆安王要保谁?”
李雍道:“她,我答应过她,到了京城,我护着她!”
(第三更送到,求订阅,求订阅,谢谢基友胸和雷家火猫两位爱亲的打赏鼓励!)
第二十六章 全部都得死
赵若馨的眼神很陌生,很明显,这个莫名其妙要来保她的李雍她并不认识。
董子夜只是淡淡的行了一礼,依然是一副阴狠的模样,好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旁边的方秦上来打了个圆场:“董公子,桂大人,不就是一个丫鬟嘛,既然庆安王要人,给她就是了,无足轻重,何必为了一个丫鬟让大家闹得不愉快!”
下巴削尖的桂小高走到董子夜身边并肩而立,冷冷的笑了笑:“庆安王莫不是要阻拦刑部办差?王爷的手怕是伸得太长了些”
很显然,桂晓高和董子夜都不给李雍这个无论在宫里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没有什么权势的王爷面子。
李雍的面色有些僵硬,他没想到只是要一个丫鬟而已,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都不买账。
“你”李雍气极,不过还是喜怒不形于色,哈哈的笑了一声,“本王到还成局外人了”
他说着,一步走到赵若馨身边,抱歉的笑了笑,语气温和:“不好意思,那天在侍郎府本王没将你认出来,昨天又去了一趟白府,本来想着再听一次少爷你的琴,后来听白小姐说起你的相貌,才想起少爷你来了京城,少爷你也真是的。咱们不是约定好了的吗,到了京城,要来找我李雍。”
脑子有些乱,视网膜扫描李雍的相貌发送临时指令:危及生命,特殊情况,应急系统请求主系统临时接管。
显示对接修复进度已经完成7%的基因芯片嘟嘟嘟的在她脑子里响了几声:已经完成修复7%,系统极度不稳定,可正常运行时间为1天!
是的之前是半个月抽一次,半个月又抽回去,就连小豆子都把时间算准了。原因就是因为益州河边中箭之后脑子受到了伤害。这种状态就像不能散热的计算机运行一段时间总会出于自动保护要进行重启一样。
当然,她的修复过程是通过基因翻译表达来对受损的神经系统进行修复,这种修复和生命体的细胞分裂活跃程度成正比。
蒲长钦之前一巴掌把她之前的脑部神经震断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破而后立。比起之前整整修复了一年都还没成功的情况来说。这一次是完全彻底重新修复对接,和之前赵若馨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全部修复完成。
主系统接管。赵若馨那双涣散而木讷眸子立刻变的亮了起来,她扫视一眼面前的李雍,顿时嗤嗤的笑了起来,大咧咧的上前在李雍肩膀上拍了两下,用极为标准的男人声音,毫不掩饰的嘲笑道:“小子,混得挺凄惨的呀,还说让本少爷到了京城提你的名字,我的妈呀,你看看,还好本少爷没提你的名字,这要是提了你的名字,岂不是死得更快!”
一向沉稳的李雍被赵若馨这一番话臊得脸都红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毕竟殷州的时候赵若馨说从乌镇到殷州城六百里的地界内,只要说认识‘少爷’绝对会平安无事,他一路过来,事情还真的如她说的这样,六百里,一共遇到了七次土匪,可是无论再凶恶的山匪,只要他李雍喊出:“我认识乌镇的少爷!”这句话,都全灰溜溜的给他们放行。
如若不然,就他李雍的两百骑护卫,恐怕即便是进了殷州府,也剩不下几个了。
看见李雍尴尬,赵若馨很大哥的样子挥了挥手,反而安慰道:“多大的事儿啊,他们不给你这个庆安王面子,可不能不给本少爷这个面子,靠边站,看本少爷的”
说着,赵若馨刷一下就上前一步,胸脯高高的挺着,伸出白嫩嫩的手臂把全满院子的黑衣高手和对面的方秦和桂小高等人全指了个遍,然后才大声的呵斥道:“就你们这三瓜两枣也敢来抓本少爷?”
董子夜也算看了个明白,再次冷冷一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原来是你,尽然躲这里来了,还真是让本公子好找啊!看来本公子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三教九流的奸细,那天在西郊外杀了你一个玄照境的保镖,没有想到今天你又有了这等高手护卫,还好杜大人心思缜密,今天你恐怕是插翅难飞了吧?”
闻言,赵若馨嚣张的面容立刻为之一沉:“你说什么?你尽然敢把游小江给杀了?”
“哈哈”董子夜阴狠的笑了起来,“不仅仅是他,当天和你一起的人,本公子都全部杀了”
“你”
赵若馨气得脑子一阵眩晕,一股怒火直冲而上,她可以肯定,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这绝对是她最最愤怒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想杀人的一次,已经愤怒到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什么基因芯片的分析,什么应对方法,全都滚蛋。
她再一次用手指把满院子的人全都指了个遍,最后停留在董子夜身上,面容阴沉得可怕,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旁边的蒲益说道:“把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住,本少爷要让他们死,一个都不留”
“哈哈”
满院子的人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刑部侍郎桂晓高都跟着大笑不止。
太逗了,一个会变声的女人,一个傻乎乎的丫鬟,她尽然如此大言不惭,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所有的人大笑,只有段青,李雍,还有蒲家的所有人都没有笑,早吓得瘫软的蒲长钦这个时候终于敢看了赵若馨一眼,这一眼,充满了希望和激动,正如赵若馨说的一样,不管他爹记没记住,反正在此刻已经把满院子所有的人,这一张张可恶的脸全都记在了心里。
赵若馨的手没有放下来,只是听在了指着董子夜的方向,她没有理会满院子的嘲笑声,而是异常认真的说道:“而你,我要灭你满门”
“哈哈”
满院子的潮笑声快要把整个京城都淹没了,尤其是董子夜,都快笑得站不住了。
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又恢复了他那副阴狠得吓人的面容,他摇着头说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因为你现在就得死,动手先将这个奸细给本公子杀了”
PS:求一万遍订阅!
第二十七章 京城响起马蹄声
“哈哈”
赵若馨扬天狂笑,面对一个个靠近过来的黑衣高手她尽然毫不畏惧,好似胜券在握的将军。
她转身,冷冷的对段青吩咐道:“给本少爷杀,今天这里人谁要是走出去了一个,你就永远从本少爷眼前消失!”
不是请求,而是直接命令,声音有好像带着一种魔力,尽然让段青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遵命”
顿时,段青身上爆射出万丈金光,不大的院子劲风骤起,沙尘飞扬,槐花满天。
李雍面容一沉,扭头大喊:“莫不是京城的肉太肥,到了京城没几天就吃得腿软了。”
应声,高高的院墙上立刻嗖嗖嗖的飞出来了整整三十个精壮无比的大汉,个个气势汹汹,很显然,这三十个护卫是李雍从月国带回来的心腹,破关斩将,个个煞气四溢。
面容阴狠的桂晓高冷冷一笑:“本官奉旨办差,庆安王莫不要逼本官伤了你?”
不待李雍说话,段青身上一阵耀眼的紫光爆起,凝成实质的真气仿佛爆炸的气团涟漪般层层荡开,尽然没有去伤满院子的黑衣人,而是直接把李雍的三十名护卫震得掉下了院墙。
只听他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你没有资格保护她!”
他话音未落,顿时一个无比霸气的声音凌空传来。听这声音,说话的人起码还在一里之外:“桂晓高,你敢伤她,老子要你的命”
董子夜脚下一顿,面容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又一个玄照境高手”
当然,并不是他怕了,他此番来带的好手里面也有三人是玄照境,其余清一色的全是海门境高手,要知道想当场灭杀一个玄照境高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日西郊三十里外的翠竹林中,赵婉玉随行的护卫里面光玄照境就有五个。游小江还被董子夜偷袭刺了一刀在先。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让游小江给逃了,由此可见,要杀一个玄照境的高手,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一短暂的愣神。一个瘦弱的黑影闪电般凌空之至。此人一身玄色衣袍。全身金芒隐而不显,只是那张有些蜡黄的脸显得有些病态。
桂晓高仰头看去,同样面容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九皇子。你也要来阻下官办差?本官奉得可是圣旨”
“哈哈”李邛没有看他,而是满脸温柔的扭头去看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石梯上抱着琴的赵若馨。
他说道:“你敢动她一个汗毛,我李邛就敢要你命,不信?你来试一试”
“哈哈”
桂晓高果然不愧是能止小儿夜啼之人,面对两位皇子的出现,他依然毫不畏惧。
只听他阴狠的点了点头:“好,我桂晓高卖你九皇子这个面子,今日蒲府的其他人本官要带走,想来九皇子没有意见吧?”
李邛正要去询问赵若馨的意思。
顿时,就听身后叮的一声琴声响起,赵若馨无比坚定的声音传来:“哈哈段青你当本少爷的话是放屁吗?我说过要他们全部都死,不愿意为本少爷出手就滚蛋,别杵这里碍老子的眼,你以为本少爷没你出手就杀不了他们了吗?”。
段青左右为难。
随即又是叮叮叮的琴声响起,只见她十指翻飞,摇指和左手晃得人眼花缭乱,旋律紧张而神秘,院子里好像一阵鼓角声声的场景被勾勒了出来,所有的人都跟着这个旋律变得热血沸腾。
李雍也是爱琴之人,不过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弹法,这等琴技,那里是高绝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神乎其技。
李邛将院子的人扫视一眼,撇开黑衣人不说,只说董子夜,桂晓高,还有方秦就杀不得,开什么玩笑,董子是董翰林之子,方秦和桂晓高又是朝廷命官,这又是奉旨出来办差,反而被杀了,这要是真杀了,非震动朝野不可,闹得可就真收不了场了。
他不知道赵若馨为什么这么愤怒,正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劝说赵若馨罢手。
随即,又是叮叮的一阵琴声响起,这一次旋律紧张得让人都喘不过来气,仿佛是两军对垒、沙场厮杀、号角齐鸣。
若是心智稍差之人,恐怕听了她这琴声,直接就会冲上去和人拼命。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二十一根琴弦被赵若馨瞬间全部拨断,她的十指已破,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手指滚落。
只见她双目猩红的站了起来,抬起血乎乎的右手从腰间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令牌给李雍递过去,无比认真的说道:“拿着它,到楚阳蛮部,苗部,山民三大部落调兵十万,让他们化妆成百姓直入京城
李雍低头看一眼赵若馨手里黑乎乎的令牌,还没来得及消化赵若馨话里的调兵十万,顿时他身边的段青和李邛的眼睛都无限放大,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古剑山的掌门令!”
他二人这一声喊出,场面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四周跃跃欲试的黑衣人全都被吓得退了一步,刚才还只是面容凝重的董子夜和桂晓高脸色顿时刷的一下就白了,就连他们二人都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
只听桂晓高无比震惊的说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古剑山的掌门令?”
赵若馨嘴角微微一斜,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几分狠厉:“要你命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觉得刚才那个傻乎乎的丫鬟说出的狠话还是一个笑话!
董子夜见势得快,立刻转身就跑:“撤”
是的,两位皇子现身都吓不跑的董子夜和桂晓高,尽然被古剑山这三个字吓跑了。
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一阵阵重重的马蹄声,随即就听见一个女子跋扈的声音传来:“董子夜,你敢伤了贾大人,本公主要你全家陪葬,站住,不许跑”
霎时间,满院子的黑衣人四散,满京城全是马蹄急促的马蹄声轰隆隆的吓得街道上的行人都躲了起来。
“贾大人,你怎么样了?”
秋平公主急切的从大门口狂奔进来。
然而院子中间,李雍到现在都还不敢接赵若馨递过来的这块令牌。
赵若馨冷冷的说道:“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李邛本来正要劝她不要生气了。
顿时就见李雍一咬牙伸手去接了她的令牌,认真的说道:“少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赵若馨冷哼道:“有派人去秋霜县的玉屏山,告诉褚凤娘,就说贾仁南叫她整装千骑褚家军于京城西郊候命,传乌镇十里长街就说少爷在京城被人欺负了,传殷州九山十八寨,就说大当家的请他们到京城逛窑/子,传乌国王廷”
李邛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对着已经被愤怒占据了理智的赵若馨当头就是一声暴呵:“赵若馨,你要干什么?就因为蒲府这点破事儿,你非要闹得天下大乱,血流成河,非要弄得几十万人陪上性命不成?你个疯子”
“哼”赵若馨冷笑,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他,“这还是一点破事儿吗?他杀了为了我被赵忠全身骨头都捏碎了也没坑一声的游小江!你知道不知道,我答应过他老娘,他不能死在我前面,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救我赵若馨命的恩人”
“你个疯子”
李邛抬手就要给赵若馨一个耳光狠狠的扇过去,好让她清醒清醒。
然而此刻,他高高扬起的手被后面跑过来的秋平公主给拉了下来。
秋平公主说道:“哥你不准打他”
“哼”赵若馨没有去看这会儿出现的秋平公主,只是瞪着李雍冷冷的喝道,“还不快去,别让老子把你也看不起了,都他玛一群窝囊废,还他玛男人,真是够丢人的”
PS:(好了,今天两更哈,不会三更哦,大家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