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19）
如果说段小梅是幸福的，那么凝脂很明显就是倒霉的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先是就开始起疹子，脸上身上全是红点点，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吓人。
她在家呆了半个月都不见好。
后来家里面开始闹贼，东西一直丢，她从楼里带来的一些首饰，一个个的开始消失。
再后来，她带来的婆子和丫鬟偷了卖身契消失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去找牛新章帮忙。
“牛郎。”她等在门口，不顾中间站着的段小梅，深情地望着牛新章。
牛新章被她如水的双眸盯着，有刹那间的呆愣，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感情。
段小梅轻轻地拉了拉牛新章的衣服，“夫君，你怎么了？”
牛新章回神道：“我没事，只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让夫君竟然晃神了？”段小梅道。
牛新章宠溺地一笑，“你忘了，你的生辰快到了。我刚刚在想，你生辰的时候要给你送什么东西呢。”
说罢，就深情地望着她，直把段小梅看得双颊通红，像极了盛开的玫瑰花儿。
至于凝梦，谁还记得她呢？两个人深情地对视，早已经忽视了周围的所有人。
可是凝梦不甘心。
自己哪一点比不上这个乡下村姑，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竟然失败了！
这简直是和侮辱！
她愤愤地扯下脸上的面纱，满脸怨恨：“牛郎，你未免也太薄情了些！当日花前月下，你说要娶我过门，如今，竟然连让我当丫鬟的机会都不给！果然最是负心薄情郎！就当我这些年瞎了眼！看错了人！”
段小梅朝牛新章发怔，“夫君你认识她很多年了？”
牛新章俯身给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笑道：“娘子莫不是吃醋了？我和她统共也就见了几回，哪可能认识很多年呢？她这是在挑拨离间，想要破坏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呢。”
段小梅红了耳朵，垂下头嗫嚅道：“我才没有吃醋呢，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那娘子你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牛新章打趣道。
凝梦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恨得不能自已。
她走到两人正面，面色狰狞地对段小梅说：“哼！这样的负心汉薄情郎，你以为他现在对你好便是真的好了吗？我如今的样子便是你未来的结局！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好！”
说着，她就猛地往两人扑去。
牛新章这才看见她满脸的红疹子，顿时大惊失色。
这该不会是得了传染病吧！
段小梅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把牛新章推开了。
牛新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凝梦则是压在了段小梅的身上，故意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脸去蹭段小梅。
牛新章看到她的样子，想要大声尖叫，想要抛下段小梅逃跑。
可是霎那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姜如的笑脸。
明明微笑着，但很危险。
他连忙冲过去，用袖子垫着手把凝梦扯开。
“小梅，快起来！快跑！”他大喊。
段小梅回过神，连忙推开凝梦，爬了起来。
周围有人路过，听见声音，赶紧过来帮忙。
凝梦不敢被人看到，连忙遮住脸，匆匆离开了。
得了传染病的人可是要被烧死的！她不想被烧死！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是牛新章大堂伯牛大桩。
牛新章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全部，只说：“那个凝梦疯了，竟然趁我不注意就扑到了小梅，想要打她。”
“哎！她真是个祸害！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大伯，我先带小梅回去了，她身上肯定受伤了，我得回去给她上药。”牛新章说着，就去拉段小梅。
段小梅赶紧避开，“别拉我。”
万一她被传染了凝梦身上的病，那夫君拉了他，不是也会被传染？
牛新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牛大桩一眼。
牛大桩哈哈大笑，“你自己惹回来的祸，害得侄儿媳妇受伤，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你还不回去好好哄她？”
看他误会了，牛新章腼腆一笑，“那大伯，我就先回去了。”
牛大桩扛着锄头，点了点头，“快回去吧，你娘肯定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回家后，段小梅看到姜如抱着两个孩子过来，连忙退后了十尺远。
“这是怎么回事？”姜如问道。
牛新章道：“凝梦得了传染病，故意扑倒了娘子，想把病传给她。娘，你把孩子带进去，我去请大夫来。”
姜如听到凝梦得了传染病，不由一笑，不过是有些过敏而已，怎么就成了传染病了？
那日她偶然看到凝梦身上有红点，而且走到槐花底下的时候，就打喷嚏。
想到凝梦买的院子里那么一大棵槐树，她就知道，凝梦应该是对槐花过敏。
“不用了，小梅没事的。”姜如安慰道。
牛新章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了姜如。
难道……
姜如看他脸色，知道他误会了，却没多做解释。
段小梅却不敢靠近孩子和姜如，后来请了陈大夫诊断，她仍旧不放心，一连几日都不靠近孩子，也不给孩子奶喝，还一个人在柴房里睡，说什么都不听劝。
弄得姜如哭笑不得，只能让俩个可怜的孩子母亲在身边还只能和米汤。
过了几天，段小梅发现自己没什么问题，才安下心，不再紧张，恢复了日常。
却说凝梦，诅咒一番牛新章后，不敢再在牛家村呆着，怕被烧死。
又包裹得严严实实去找赵公子，赵公子早就忘记她了。
她说自己是凝梦。
赵公子不信，就是让她取下面纱。
她取下面纱，满脸红色疹子，密密麻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必定会浑身发麻，起鸡皮疙瘩。
赵公子不出意外地被她吓得尖叫，让人把她打了一顿扔到了乱葬岗，还把她碰过的东西全部给烧了。
后面还不放心，把自己脱掉了几层皮，衣服烧了，让几个大夫给自己诊脉，听说没事这才安心。
就这样，凝梦消失在牛新章的生活中，一切恢复了平静。
半年时间，牛新章把字大多数都教会了。
其中年纪十二三岁的，认全了字以后，大多都被送到了镇上当伙计或者去做学徒。
第78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0）
因为认字，他们做伙计的比普通的伙计更加能说会道，而且说话有条理，更有说服力，所以更加受到客人的欢迎，更加受掌柜的看重，于是工钱也就更高了。
而做学徒也一样，因为认字识字，他们学会了看书，再加上牛新章时不时的小故事，学东西的时候便也会举一反三，一点即通，就算师傅藏着掖着不教他们，他们自己看着看着，竟然也琢磨了不少东西出来。
这消息传回去，瞬间就震惊了村子里的人。
于是，本来只剩下十来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的私塾，瞬间又扩充到三十多个。
就连附近村子里的人听说了，也派人来求牛家村村长，希望能让自己的孩子也一起来识字。
其实附近有一个村子里也有私塾，但是那是一个秀才办的，进里面读书每年得要将近一两银子，逢年过节还得给先生送节礼，一般人根本读不起。
但是牛新章这个私塾就不一样了，他平时根本就没收钱，只是乡亲们送他一些吃食就算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教的有效果，而且效果显著。
这可能就要归功于他擅长讲故事。
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本来就喜欢上山下河，到处玩耍。
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
那秀才开的私塾每日除了背书就是写字，背错了写错了还要挨手板，对于一些不喜欢读书的小孩子来说，这根本就是折磨，怎么可能认真学习呢？
但是牛新章因为没有把这些乡下孩子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他们讲四书五经，每日就教他们认几个字，然后讲几个故事，便算混过去一天。
这些孩子都在乡下长大，能听到的故事无非是家里长辈那些老掉牙的往事。
所以听到牛新章讲的故事，顿时惊为天人，一个个为了听故事，学习都尤其地认真。
毕竟每天就认那么几个字，又没让他们做多的，他们学习起来也轻松。日积月累，倒是真认了不少字。
又因着牛新章的故事，也开拓了不少视野，对世界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牛新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也因为那些城里做工的孩子，牛新章在村子里的名声尤其地好，就算是以往不喜欢他看不惯他的人，如今也不敢说他坏话。
毕竟他们家也有孩子在牛新章那儿读书呢。
就算现在没有，将来就有了。
牛新章原本只是敷衍了事，没成想得到众人都尊重。
他从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尊重，尤其是那些父母送孩子来时，毫不犹豫地给他塞各种东西。
虽然只是鸡蛋腊肉之类的，但是他却莫名地窝心，一时间心里志得意满，下定决心要好好教。
不想才教了几天论语，就看见孩子在上课睡觉打瞌睡，根本不认真听讲，把他气得直摔桌子。
回家后，还一直黑着脸。
段小梅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快消消气，你看，两个儿子都瞅着你呢。”
牛新章垂头一看。
果然，两个小家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还不是那些学生，我给他们讲论《论语》，他们竟然睡着了！哼！我非得跟他们家长好好说说不可！”牛新章抱怨了一句，弯腰伸手把老大牛元顺抱起来举高高，“顺子，来，爹给你举高高。”
顺子也不怕高，咯咯直笑。
段小梅见他不再生气，弯眼笑看着两父子，抱着老二牛元安摇来摇去。
之后姜如知道了这件事，哭笑不得地劝他。
“这些孩子之后要去科举的人并不多，你给他们讲论语又有什么用？”
牛新章道：“之前夫子教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么教的，我既然要教他们自然要教论语。”
姜如摇了摇头，“你之前在夫子那儿学《论语》就学了一年多，如今村民们大多数把孩子送来只是想认几个字，就像上半年那些孩子一样，认全了字，好找工作。
如果你要教他们《论语》，他们根本就不认真听，到时候什么都学不到，又有什么用？你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难道还不懂他们爱玩的心？”
“那我还是按照之前的教吧。”牛新章想到自己的以前，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灰意冷，顿时满脸颓丧。
他原本还想着大展宏图，教出几个秀才来呢。
姜如看他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疼，她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
［十一！这个身体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十一冒泡：［没病，宿主心痛是因为原身的魂魄在作祟。］
姜如怔住，［原身还在？］
［除了新手的第一个世界，其余的世界，祈愿者的魂魄都会沉睡在身体里，等待着这一世结束后，才会继续轮回。］
姜如听见，顿时眼睛一亮。
［那我能不能完成了任务以后，可以直接离开，让原身继续活下去？］
如果每一个世界都要活到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麻烦。
她只想快点积累积分，回到原世界救她的女儿。
十一沉默了一会儿。
［我刚刚查了一下，可以的，只是如果后面任务目标出现问题，宿主的积分很可能会被降低。］
姜如想了想，问：［最多会降低多少？］
［最多一半，因为一半是保底分。］十一如实回答。
［那好，这次任务基本完成我就离开。］
“娘？你怎么了？”牛新章狐疑地看着姜如，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姜如回神，“我没事。我只是刚刚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牛新章心里一紧。
难道我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又想整我？
“你如果想好好教书，可以让那些想读书的孩子下午继续上课。你上午照常上课，下午就讲《论语》之类的。”姜如说。
“可是他们不喜欢听这个。”牛新章摇了摇头，“就算是喜欢读书的小江，都不是很喜欢，听得时候也昏昏欲睡。”
姜如蹙了蹙眉，狐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把你们夫子讲的照搬了吧？”
说实话，牛新章对于读书是真的有天赋的。因为他有一项对于读书人来说十分有用的能力，那就是过目不忘。
也不说看一遍他就记下了，但是看了三四遍以后，他基本上就会背了。
所以，姜如的怀疑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果然，只见牛新章说：“对啊。”
姜如无奈。
那个秀才夫子已经四十多岁，还没考上举人，十分酸腐，读书只会死读书，基本不会变通，所以他教书的能力可能还比不上牛新章。
第79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1）
“新章，你是你，你夫子是你夫子。你教书自然要用你自己的方法来教。你看看，你之前讲故事的方法不就很好吗？你再想想你自己以前，喜欢你夫子那样教你吗？”姜如引导道。
她既然决定了要在任务完成之后就离开，那自然要把牛新章调教好了。
不然原身回来以后，只怕会心生怨气，扣她的积分，能尽量完美让祈愿者满意是最好不过的。
牛新章听了，陷入沉思。
的确，干讲《论语》实在是太枯燥了，别人都说听的人想睡觉，他讲着也觉得无聊。
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来，他可忍受不了。
想通后，他猛然醒悟。
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怎么高兴怎么来，可不能因为教书，就让自己不爽。
等他回过神，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恶鬼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为什么会想这些？
难道是那恶鬼蛊惑了我？她想做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他陷入了慌乱，不由胆战心惊，悄悄地看向姜如。
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异样。
还是一副笑脸，看起来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一点儿不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
牛新章心里胡思乱想，满脸纠结之色。
姜如见了，很是无语。
这个渣儿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这个任务估计是我做的最简单的了？我怎么都没做呢，这个渣儿子自己就把自己吓住了。
不过姜如对此也乐见其成，所以笑容里带了一些高深莫测，让牛新章心脏一紧。
看来我要对小梅好一些，这一段时间也要小心些，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还有上课的事，我也得认真些，不能让她逮着错处！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对段小梅越来越好。
段小梅不明所以，但是不可否认，她喜欢这样的改变。
婆婆温和，夫君体贴，孩子可爱，这大概是女人嫁人后最喜欢的了。
至于姜如怀疑的产后抑郁症，也没了一点儿踪影。
私塾那边，因为牛新章再次改变教学方式，上课便没有人在睡觉，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听故事。
牛新章为了让众人练字，还特地教家长们可以用牛尾巴上面的毛做毛笔，实在不行，用狗毛也行。
虽然做出来的毛笔差强人意，但是给小孩子蘸水练练字，还是可以的。
除了早上的课，牛新章按照姜如所说，在下午的时候加了一堂关于《论语》的课。
学生要是想学就来学，他不阻止也不强求。
当然，他教《论语》的方式就不再像以前一样，而是绞尽脑汁将《论语》编成了一个个寓教于乐的小故事。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下午只有小江一个人偷偷摸摸过来。
由于李小江的哥哥李小康认字以后，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做了伙计。
而且因为认字，被掌柜高看，重点培养，如今每个月能拿300文工钱。
每次放假回来还会带一些干净的剩菜剩饭回来。
虽说是剩菜剩饭，但是都是有肉的，镇上人不稀罕，乡下人若是稀罕得很。
因此，李家的日子瞬间就好过了许多，李大姐十分感激姜如，同时她也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
在李小江说想要下午去学更多东西的时候，她思考了很久，决定就让他读。
孩子既然喜欢读书，那她为什么要阻止？
反正这孩子也帮不了什么，最多就是捡柴摘野菜，还不如去多学一点，说不定他们李家这一辈还真要出个秀才。
就算是成不了秀才当个账房先生，也是可以的。
开始只有小江在下午上课。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读书，这一个村子里出了一个天生爱读书的孩子便已经是稀奇事情了。
可是慢慢的，下午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多。
不只是这儿上课的学生，还有村民，天气热的时候没事做，就都跑过来听故事。
虽然人变多了，但是牛新章也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教学。
每天按部就班先把要教的论语部分写下来，让学生反复读几遍，然后再根据这一段讲小故事。
那些村民也起哄一起读，《论语》之中，许多故事都是教诲人的。
村民们听多了，思想境界也得到了提高，平日里说话也偶尔会用一点儿典故了。虽然经常张冠李戴，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风气很好。
秋天的时候，姜如去镇上送荷包的时候，听说今年多加了一场乡试。
心里便思索着，要不要让牛新章去试一试。
按照她的观察，牛新章把那些书都倒背如流，而且故事张口即来。
考秀才考的大多是记忆类的，所以牛新章只要不出意外，是可以考上的。
考了秀才以后，很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就比如牛新章现在做的教书工作，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在这个时代，开私塾的一般都是秀才以上。
乡试过了几场的童生都只能在家里带几个孩子，给孩子启蒙。
这有点像约定俗成的规矩，基本上没有人违背。
牛新章这样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教一整个村子乃至周边几个村子的人，相当于是违反了这个规定的。
若是有秀才不高兴了，把他告给了父母官，就算法律上没规定普通人不能办学堂，父母官看在秀才的面子上，也会处置牛新章的。
“娘，你不是开玩笑吧？让我去考秀才？”牛新章听了姜如的话，瞪大了双眼。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考上，之前私塾里读书的时候，有好几个同学成绩每次甲上，都没有考上呢。
姜如鼓励道：“新章你尽力考便是，娘相信你一定会考上的。”
牛新章见她这么笃定，心里猜测她是不是用了鬼神之力，所以才这么有自信。
如果真是这样，去考一考倒是无妨。
真考上了，那可是秀才，见官不跪的那种。
之后，姜如就带着牛新章去私塾里找人作保，因为关系一般，花了十两银子，两条肉，才找人作保成功。
之后，姜如又买了一些往年的考试的题集给牛新章，光是这么一本题集，就花费了十五两银子。
把姜如存的钱耗费了大半。
乡试要去县里考，姜如怕出问题，所以亲自跟着牛新章一起去。
走之前特地让大嫂段张氏过来照顾段小梅。
段小梅在门口望着牛新章和姜如远去的背影，满心不舍。
“新章是去考试，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你不用这么不舍。”段张氏劝说道。
“娘，我知道。只是我和夫君还有娘，好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他们乍一离开，我心里空落落的。”段小梅说。
第80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2）
姜如跟着牛新章一起到了县里，县里比镇上要更加繁华一些，周边的商铺也更多，街边还有各色小吃，各种小玩意儿。
院试所在地方在府衙，周围的客栈早就被租完了。
为了方便，也因为便宜，姜如在比较近的地方租一个民居。
每逢院试之类的考试，周边的居民都会腾出一两间房子来对外出租，赚几个钱当零用。
姜如两人提前了两天来，把周围的环境都熟悉了一下。
这是姜如在现代社会带来的习惯。
她读书的时候每逢大型考试，家长都要带着一起熟悉周边的环境，熟悉考场。
这时候的考场是不可能进去的，姜如带着牛新章在外面转了两圈，都差点被当做嫌犯。
那守在府衙外面的衙役一个个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要不是看姜如他们走了半圈就离开了，估计得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番。
牛新章看姜如在府衙外面走动，心里更加确定她是在施展某种法术，心中大定。
他暗道：肯定是她看我一直对小梅好，所以被打动了，决定奖赏我。看来我这次是必中了。
如此，牛新章心态十分好，进考场的时候一脸自信。
考试的时候，他感觉这些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基本上都会，于是他下笔如有神，写得飞快。
周围的考生看他写得快，顿时被惹得紧张不已，怀疑自己是不是写得太慢了，赶紧加快速度。
有一个人更是心态大崩，最后摔笔不写了，恨恨地瞪着牛新章，最后被监考官警告，匆匆交了试卷，在门口等候。
牛新章却不受影响，写完了以后，慢悠悠地检查了一遍名字和座位号。
进场之前，那恶鬼反复叮嘱他要好好检查，把名字一定要写上，想来是有原因的。
牛新章看那些写完了交卷的那个人都在门口站着，想了想，就没有提前交卷。
提前交卷的人要凑齐五个人才能离开，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小半天，写完的人并不多，他才不想站着等呢。
于是，他就坐在原地磨蹭时间。
后来有考官看他悠哉悠哉，有些碍眼，就让他赶紧交卷，在门口去站着。
所幸，没多久，就凑齐了五个人，他才从门口离开。
第一场录取人数二十个。
很快便有草案贴了出来，牛新章的座位号位于其上。
很明显，通过了第一场。
牛新章是一点儿也不惊讶，泰然自若。
让在场的好多人误会他没有通过，不由佩服：这人没过心态还这么好，应该是下场试试水的。
第二场复试就在第三天。
这一次考试二十人取十人，要糊名交卷。
牛新章看着卷子，感觉有些难度，但是大部分还是会的。
他擅长背诵，所以背诵相关的基本上没有问题。
就是写诗写文章他不是很在行，
入场的时候，姜如提醒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写完，不能有空的。
所以他想着，应该是这个恶鬼的法术有什么缺陷，如果有没写完的，可能就失败了。
所以又是胡编乱造、又是引经据典，他把卷子写得满满的。
等成绩要等三四日，之后县令还会设宴请中秀才的人吃酒。
姜如怕牛新章这个渣儿子到时候如果没有自己陪，跑出去花天酒地或者逃走，所以就没回家，带着牛新章在县城里闲逛。
牛新章为了讨好姜如，给段小梅买了一些头花和头饰。
钱自然是他自己藏的私房钱。
每次他抄书的钱姜如都给他留了一小半，积累了一年多，也有不少了。
就像姜如想象中一样，牛新章榜上有名，报信的人很快就来了。
不过，牛新章只是最后一名，这倒是让姜如有些疑惑了。
院试竟然这么难吗？渣儿子把相关的书都背得滚瓜烂熟，这几年的题他也做了好几遍，感觉还不错啊。
她哪里知道，牛新章之所以最后一名，是因为主考官觉得他字写得太糟糕了。
诚然，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牛新章的字还算端正。
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他的字就是不堪入目了。
要不是他试卷确实不错，其余人相对来说又太糟糕，主考官都想把他给排除在外了。
之后，本县县令设宴，邀请中了秀才的人，牛新章去了，被训得差点儿脾气爆发，想撂挑子不干了。
因他被训斥，其余中秀才的人都不愿和他深交，之后就也没人请他。
姜如见状，就带着他回去了。
回到乡下，因为是静悄悄地回去，静悄悄地继续开私塾，所以众人都以为牛新章没有考上。
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考上秀才府衙都要来报喜的。
碍于自家孩子在他那儿读书，都不好意思问，也不好提他的伤心事。
所以，阴差阳错下除了段小梅和姜如还有段家的人，竟然没有人知道牛新章考上了秀才。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村子里的人，发现自家的孩子都乖了许多，说话也更加有理，要不像是乡下的孩子了，洗干净穿上好衣服比镇上的孩子还要好哩。
李小江在牛新章这儿读了一年，到年末的时候，已经把《论语》过了一遍，基本能把《论语》背下来了。
他娘李张氏看着变化巨大的儿子，便偷偷的求他的婆婆李大姐，想要把儿子送到镇上去读书。
她觉得，自己儿子在牛新章这里，都能读得这么厉害，去了镇上有名师教导，必然更加厉害，到时候别说是考秀才，说不定还能给她挣个牌坊回来。
在她看来，只有秀才才算是有本事的。
李大姐心里有些迟疑。
她家孙儿小江的确是有些天赋，从读书以后，比村子里其他人看起来更加像是个书生。
而且小江读书认真刻苦，就算是在做活的时候，嘴里也念念有词，从不懈怠。
可是小江一开始能读书就是因为新章娘，如果现在说要去镇上读，那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李张氏可不管这个，她说：“娘，新章娘肯定不会说什么的。你看我们家小江学的快，把新章兄弟肚子里的东西早就学完了。
现在又在重复学以前的东西，翻来覆去，那不是浪费时间吗？而且新章兄弟教认字还好，真要说教书，可没有那个能耐，不然他早就是秀才老爷了。”
李大姐被说动了，不过她还是决定等年后再说。
过了年，还不等他们做出决定，天气就出现异常。
第81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3）
已经是春天，可是却一直不见下雨。
春雨贵如油，在这耕种的季节，有雨，种下的东西都没法生长。
姜如摸了摸有些干燥的泥土，就看着炙热的太阳，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旱灾了。
为什么说传说中呢？
因为姜如从剧情线里知道了旱灾的出现，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娘，这一直不下雨，我们田里可怎么办？”段小梅满脸担忧。
“这事情只能看老天爷了。”姜如道。
这人祸她还能想办法避免，但是天灾，就没办法了。
所幸，她有钱之后，就开始囤积粮食，每次少量的，一点一点地买回来。
因为厨房只是她在掌管，所以，牛新章段小梅都不知道究竟买了多少粮食。
到如今，房底下的地窖里头，已经被他藏了满满一地窖的东西。
里面主要以粗粮为主，还有一些干菜腌菜之类的。
那么多东西，就算是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吃，节约着吃都可以吃一个月。
“希望老天爷早点下雨吧，不然今年秋天怕是要颗粒无收。”段小梅疼的看着地里的禾苗。
禾苗蔫头耷脑，没有精神，不下雨，只能靠着河里的水，简直是杯水车薪。
姜如望着天上的太阳，眯了眯眼。
她知道这样的天气只是一个开始，之后会越来越严重。
毕竟能够达到吃人的地步，绝对是人间惨景。
她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得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算十分热，让村民把山上的野菜都挖回来晒成干菜。
还有储水，是必须的。
不然河里的水只会一天天地下降。
可是她去跟村长说这个，村长肯定不会听。
［你说不行，但是牛新章可以。宿主你忘了，他可是一个秀才。在这个时代，一个秀才在民间是很有话语权。］
听到声音，姜如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设置心理防线。
在宿主不设置心理防线的情况下，系统是可以探测到宿主想法的。
［十一？你好久没说话了，我以为你消失了呢。］
［宿主你又不使用系统商城，又不和我聊天，我只能待机。刚刚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是在问我呢。］十一的语气充满了怨气。
他作为一个系统容易吗？
宿主只有偶尔才会想起他的存在！
姜如笑着安慰道：［我当然是在问你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回答我。］
［那宿主觉得我的意见怎么样？］十一有点儿小兴奋。
姜如夸了夸十一，［这个主意非常棒！十一你太聪明了，我都没想到。幸好之前让渣儿子考了秀才，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宿主赶紧让牛新章去说吧，不然天气越来越热，根本就坚持不到秋收。］
姜如考虑了一下，这事情肯定不能和牛新章直接说，不然牛新章只怕会怀疑她。
虽然牛新章似乎一直都在怀疑她，但是没有证据，就没有关系。
［宿主可以使用入梦符。只要五积分。］
好贵！
姜如暗自嘀咕。
不过这个的确可以用，看了一下入梦符的用法。
可以随意设定十分钟的人物场景，使用对象会对梦里的一切记得很清楚。
［给我来一张吧。］姜如有些肉疼。
入夜。
天上繁星点点，月亮又大又圆，亮得有些惊人。
牛新章从梦中惊醒，打开门，看着地上惨白的月光，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做的梦应该是真的吧？这么清晰，只能说明是我爹是真的托梦给我了。
可是我爹怎么不和我说说我娘究竟被什么附身了呢？也不知道帮我一把。
……
第二日。
天刚亮，牛新章就穿着自己的生员服，拿着自己秀才的文书，带着姜如一起去了村长家。
一路上，众人看着牛新章身上穿的衣服，忍不住侧目。
“新章哥儿，你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你穿着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这是生员服，只有考上秀才的人才能穿的。”姜如笑盈盈地说，语气带着骄傲和自豪。
“新章娘，你没说错吧？这是秀才穿的？”
“当然没错，这是我家新章去年考上秀才以后，县令亲自发的，布料可好着呢。一般人可穿不了。”
姜如决定利用秀才的影响力，所以不遗余力地诉说着这一切。
把生员服吹得分外高大上。
“你家新章什么时候考上秀才的？”
“去年就考上了。”
“那怎么没人来我们村里报信啊？考上秀才的人，不是都要打锣敲鼓地来报喜吗？”有人不信。
姜如解释道：“因为我们在县城里等了成绩出来才回来的，所以报喜的人就直接报给我们了，没有通知乡里。”
“哎呀！新章兄弟考上秀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
“这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中状元。我怕这孩子认为自己考上了秀才就了不起。所以就没往外说。”姜如摆了摆手。
“再说，我家新章不是在免费教书吗？他要是告诉你们他考上了秀才，万一你们不好意思送孩子来免费读书怎么办？”
“额……段婶子你真是个大好人。”一个孩子在牛新章这里读书的妇人牛王氏说道。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免费读书识字，不来白不来，谁会不好意思？白占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说话间，牛新章和姜如就到了村长家。
“段婶子，你们找村长有啥事啊。”牛王氏打听道。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家新章找村长有事商量。”姜如摇了摇头。
“商量啥事要这么郑重？”牛王氏嘀咕道。
她可不傻，以前新章兄弟都没有穿过这一身衣服，今天突然穿上了，还来村长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行，我得在这儿呆着，说不定有什么便宜可以沾一沾。
村长也没想到牛新章竟然考上了秀才。
他是认识生员服的，一看到牛新章的打扮顿时心里一惊。
这新章哥儿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他之前收了那个叫凝梦的钱，把房子卖给了她。
后来凝梦人不见了，他婆娘发现凝梦家的东西没有搬走，房契也在里面，就悄悄地偷了出来，把房子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他不由心虚，轻轻咳了一声，“新章哥儿，你什么时候考上秀才了？怎么不和叔说一声？”
牛新章照搬姜如的话说：“去年考上的，我娘怕我骄傲，就不允许我说出来。”
“哦，原来如此，那新章哥儿今日来是为了何事？”村长摸了摸胡须道。
第82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4）
“村长，如今的天气你也看到了？比往年要热许多，地里种的禾苗都蔫头耷脑的，缺水得很。如今已经是三月，却还不见下雨。”牛新章小声问道。
村长没想到他要说这个，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下了。
不是来找我说那房子的事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现在新章哥儿可是个秀才了，要是真找我麻烦，我还真没办法。
“来，新章歌儿，咱们有什么事，坐下说。”他面色缓和，对屋外喊了一声，“老婆子，给我泡两碗茶来。”
村长媳妇嘟嘟囔囔地泡了两碗茶，走出厨房。
“有客人吗？怎么这个时候来？”
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面站着的姜如。
“唉？这不是新章娘吗？你怎么来了？我家老头子正在待客，有什么事你要等一下才行。”
说着，村长媳妇就把两碗茶端了进去。
进去就看到牛新章，她脸色一变，把两碗茶往桌子上一摔，背过身暗自嘀咕道：我还当是谁呢？怎么是他？我倒要听听他过来找老头子做什么？嗯！该不会是有事求到我们头上了吧？
这么想着，她就拖了一个长条板凳，往旁边一坐。
牛新章看向她，蹙了蹙眉。
他现在对人的情绪越发敏感。
这村长媳妇明显是对他有些不满，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他要说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在这听也没事。
倒是村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们男人家说话，一个女人家坐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
村长媳妇顿时黑了脸，但是考虑到有外人在场，便不敢发作。
老头子最好面子，私底下她对他发脾气，他倒不会对她怎么样。
但是若是当着外人，落了他的面子，那那底下必定是一顿好打。
她轻轻哼了一声，“那我要不要新章哥儿的饭？”
她的声音略带嘲讽，像是在讽刺牛新章故意趁着饭点来，想要蹭饭吃。
村长黑着脸道：“有客人在这儿，自然是要做他的，还有他娘的，也一起做上！”
新章哥儿现在可是秀才了，别人想请他吃饭还请不着呢。
如今他过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想做什么，但是却是个难得的机会，和他一起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牛新章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是吃过饭才来的，说了事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村长听了，遗憾地摸了摸胡子，“那新章哥儿你这次来是什么事儿？”
牛新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合着着我刚刚说的话，他都没听清楚是吧！
他斯文地笑了笑。
“今年天气异常，一直不下雨，所以我来和村长说说。”
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今年老天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见下雨，过年到现在连一点毛毛雨都没有下过，只能用河里的水浇灌。”
牛新章点了点头说：“村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这边在一百年前有一场大旱灾？”
“当然听说过，听我们村的老人说，那场旱灾死了不少人，当时天空一片赤红，土地都干裂了，田里的禾苗全部枯死，山上的树皮都被村民啃完了。到了后面，更是有易子而食的人，真是惨呐！”村长感叹道。
这故事还是小时候他爷爷说的，听说那个时候，爷爷的好几个弟弟妹妹都死在了那一场旱灾里，十个兄弟姐妹，只有他和哥哥两个大的活了下来。
曾祖父和曾祖母最后为了他和哥哥两人，活生生地饿死了。
回过神，村长问道：“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牛新章深深地望着他，仿佛在问：“你还没想到吗？”
村长面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没错，今年可能又要有一场大旱灾来了！”牛新章道。
“不可能！新章哥儿，你不要胡说！现在只是暂时没有下雨而已！”村长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牛新章叹气，“村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如今的天气你也看到了，一直不下雨，和书里记载的大旱灾的前兆一模一样。”
要不是他爹托梦，他也不信的。
村长被牛新章点破以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对于看着老天爷吃饭的庄稼人来说，旱灾绝对是灭顶之灾。
“那现在能怎么办？”村长满脸绝望。
如果旱灾真的来了，他们能活下来吗？
牛新章说：“现在不止要用河里的水来浇灌禾苗，还必须要想办法先把水储存一部分，以免到时候河都干了，我们连喝的水都没有。”
村长摇了摇头，“可是就算储存又能储存多少？”
“村长组织村民们，每家每户能存多少存多少，每日用水以后都尽量把用掉的水补回来。另外，村里组织人修建储水池，能存多少存多少。”
“也只能这么办了？”村长喃喃道。
牛新章又说：“天气越来越热，山上那些野菜和地里的菜一样，需要水，没有水迟早要干死。村民的粮食大多都撑不到秋收后的。与其等野菜全部死了，不如我们先把能摘回来的野菜还有任何能吃的东西全部摘回来，晒成干菜储备起来。”
“还有家里的粮食，让村民们千万不能卖了！这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救命粮。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这些粮食过命，千万不要看着粮食价高了就把它卖了。”
听到这个，村长眼皮子直跳。
“新章哥儿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什么消息了？”
最近都粮食价格的确高了许多。
他们家才刚刚卖了一些粮食，赚了不少钱。
他心里忍不住有了猜测。
猜他是不是从别人那里得来了什么消息，不然怎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毕竟，秀才好歹是有功名的，很多消息会提前知道。
牛新章故作高深莫测，只摇了摇头，没有深说。
只反复强调让他尽快组织村民去收集水，采摘野菜，不要卖了粮食。
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死了的亲爹给他托梦了吧。
那梦太真实了，他爹的各种他已经忘记了的小细节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让他完全无法怀疑。
村长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顿时心里一阵后悔。
早知道就不那么快把粮食卖掉了。
天气变化这么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第83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5）
上次去镇子上的时候，村长发现粮食价格上升了不少，来村子里收购粮食的价格也变高了。
他婆娘看着眼红，想着自己家粮食多，就撺掇他卖了不少。
村子里其余好些人都准备卖掉部分粮食，甚至有些人已经和他一样卖掉了。
现在可怎么办呀，都是这死婆娘的错。
村长心中着急，等牛新章离去后，不由怨怪自己婆娘。
他都说了不卖不卖，非得说难得粮食能买高价，让他卖卖卖。
哎！这可能办呢？
现在他必须得想办法去买些粮食回来，不然旱灾来了，家里那么多张嘴，怎么活得下去？
牛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村长家后院，趴在窗子上偷听，听到他们的话，心里大吃一惊。
哎呀！完了！如果真的像新章哥儿所说，旱灾要来了！那我家不就完了！买粮食的约好了今天早上来拉粮食。
她心中大惊，赶紧拼了命地跑回家去，可是跑回家就发现已经卖了，自家男人牛新树正在数钱。
看到媳妇儿回来，牛新树笑着招手。
“媳妇儿，媳妇儿，快过来看，这都是卖粮食的钱，真么多钱，可比往年卖的划算多了。”
顿时，牛王氏就坐在地上，满脸沮丧，脑袋一片空白。
这可怎么办？粮食竟然已经卖了，那我们以后吃什么？那不是要饿死？
她小时候也听过老人说以前的故事，虽然没经历过大旱灾，但是老人们的描述一度吓得他们这些孩子晚上睡不着觉，就怕自己睡着了被换给别人吃了。
她男人牛新树看她的样子，不由担心地去扶她起来。
“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我去打死他！”
“没有谁欺负我！”牛王氏大哭，“你怎么把粮食卖了！你怎么卖了呀！”
牛新树纳闷，“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要卖粮食的吗？也说好了要去买你看上的那个簪子呀。”
牛王氏哭丧着脸，一脸绝望地拍大腿。
“哎哟，你不知道呀，今天我碰到新章兄弟。你不知道啊，新章歌儿竟然已经是秀才了，去年就考上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
牛新树顿时两眼放光，“这么厉害？那我们得让儿子多跟他学学！说不定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哎！重点不是这个！”牛王氏摇了摇头。
到时候饿死了，就算是读书再厉害，就算是考上了秀才，又有什么用啊。
“那怎么了？你倒是说呀！”牛新树蹙眉。
“我偷听到他和村长说，今年有旱灾！可我们家的粮食最多只能撑到四月，原本想着夏天野菜野果多，我们将就着也能撑到秋收之后。你说现在怎么办？”
“不能吧？”牛新树摇了摇头，“新章兄弟就算是考上了秀才，对种地也是不懂的。”
牛王氏看他不信自己顿时急了。
“他不懂种地，可是会看书啊！最近的天气一直变热，书上都写了，这是要旱灾的前兆呢！”
“是不是搞错了。”牛新树看了看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搞错吗？村长都和他说好了，要组织村民一起挖池子蓄水呢。”牛王氏把自己偷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牛新树听见村长都信了牛新章的话，顿时心里害怕。
“那这可怎么办？”
家里有六张嘴呢，粮食只能吃到夏天，真的旱灾来了，只怕山上的野菜野果也没得吃了。
“不行！我们得把粮食买回来！”牛王氏突然灵机一动，一下全身就有力气了。
“买回来？怎么买？”
牛王氏说：“这事情怕是只有我们村才知道，别的村都还没得到消息呢。我们悄悄地乔装打扮去别的村买，就用我们卖粮食的价格，肯定有人会卖的。”
“那我们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白忙活一场也总比饿死要好！”
……
“新章，你真梦见你爹了，你爹有没有嘱咐我的话？”姜如问道。
牛新章悄悄地打量姜如，心道：她该不会是怕了吧？怕我爹暴露她的身份！
不行！我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发现了她的身份了！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说：“娘，爹说让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劳累了自己。还说教训了我，说我以前胡作非为太不应该，还说要我好好孝顺你，听你的话，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
他语气十分真诚，让人忍不住信任。
姜如点了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个死老头子，知道给你托梦，怎么不知道给我托梦呢？我都多少年没见他了。”
嘴上这么说，姜如心里却在嘀咕：糟老头子坏得很！要不是这个梦境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还真信了你了。
这渣儿子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不得了啊。
牛新章谎话是张嘴即来。
“爹肯定是怕见了娘以后，反而惹得你哭。他最爱的人就是娘您了，哪里舍得你哭呢？”
呵！虚伪！姜如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两母子面上和谐相处，背地里想的却是天差地别。
村长果然很快就召集了村民前去商讨。
在场的还有村子里的族老和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
众人听见村长的话，纷纷质疑。
“村长！这旱灾可不是说说而已！现在只是几天没下雨而已。”
“是啊，是啊，村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有旱灾呢？”
“村长，你该不会是不想我们卖粮食故意骗我们的吧？”
一群人起哄，一个个都有些不高兴。
村长头都大了。
这些人说得他都不想帮这些人了，反正如果真是旱灾来了，饿死的也不是他。
可是他是村长！不能不管！
“你们大家伙儿静一静！静一静！”村长大吼道。
“最近的天气你们也看到了，越来越热，但是却没下雨。往年这个时候，都下了多少雨了？这都三月底了！还没下雨！我们的播种全都是靠的河里的水！”
一个村民反驳道：“河里的水那么多，又不怕！”
“多？你们难道没发现，河里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吗？”一位老人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现在河里的水少了，如果一直不下雨，河迟早会干枯的。”老人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如今已经八十多岁，是距离上一次旱灾最近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储备粮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不卖粮食最多是少赚一些钱，可是如果卖了粮食，那就是饿死的事了。”
第84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6）
姜如和段小梅以及牛新章坐在角落里。
段小梅紧紧地抱着孩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旱灾不会是真的吧？”
她好害怕。
那关于旱灾的故事，她们这些人哪个没听过呢？但是那不是故事吗？不是大人编出来吓他们的吗？
“很可能是真的。”姜如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怕，我和新章不会让你和孩子饿着的。”
“娘子莫怕，我已经在联系别的村子里的人，多买一些粮食回来存着。”牛新章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
他的话很温柔，但是背后却带着冷漠。
如果真的旱灾来了，那些卖了粮食的人，会怎么样呢？
可是牛新章不会管这个，他愿意把事情说出来，还是因为他那个爹千叮咛万嘱咐。
说这件事是村子里死去的亲人集齐了万千功德，才让他有机会来托梦，让他务必要通知村子里的所有人。
不然，按照牛新章的秉性，他可不会通知所有人。
买粮食的人多了粮食的价格必然又要上涨。
村长和族老一致决定要使用牛新章说的方法，如果谁违背了，也要被踢出族谱，赶出牛家村。
所以，没有村民敢违背。
孩子们都停课了，跟着女人们上山采摘野菜。
男人们每天除了给自己的地浇灌以外，还要挖蓄水池。
蓄水池被设置在一个山洞里。
这里距离河水不远，而且里面全是石头，如果把水引进去，不会像泥土一样渗透出去。
经过全村人一个月的挖掘，用坏了十几把榔头铲子，才把山洞底下掏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池子。
可是怎么把水蓄满又成了一个麻烦事。
山洞这里地势较高，河水最近水位下降，就算是距离河流不远，也无法通过沟渠引流，最后只能一桶一桶地担。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一开始还有怨言的村民们都越发沉默。
地里的杂草都不长了。
他们每日除了挑水，就是望着天。
姜如家里担水的主力是姜如。
毕竟，段小梅力气不大，牛新章是个书生，每天挑两桶水已经让他的双肩肿了起来。
所以只有姜如能够担此重任。
姜如每日除了挑水，就是进山去。
每次回来都是一背篓野菜，有时候还会有野鸡野兔子。
这日，姜如背着背篓下山，就遇到了二堂嫂牛张氏。
牛张氏看到她满背篓的野菜，又看看自己篓子刚刚垫底的菜，忍不住面容扭曲。
“新章娘，你在哪里找的这么多野菜啊，怎么都不知道给我们说说？我们什么也没找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她的嗓门很大，一下就吸引了众人都注意力。
看到姜如背上的野菜，众人都忍不住讨论。
“新章娘，你哪里挖的这么多野菜啊。”
“婶子，这些菜好新鲜，肯定是跑了好远才挖的吧？”
“哎，我才挖了这么些，家里已经只能喝白水了。”
……
姜如见众人围着她，似乎不让她走，便说：“这是在龙蛇沟那儿挖的，你们也可以去挖。”
一听是龙蛇沟，众人顿时禁声，不再多说。
龙蛇沟那可到处都是蛇，而且有毒的可不少。
之前有人去那附近打柴，被咬了一口，送回来就死了。
“哼！只怕是你不想给我们说，才故意说的龙蛇沟的吧？龙蛇沟那是什么地方，遍地都是蛇，你敢去？”牛张氏可不信。
她坚信姜如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其余人听了牛王氏的话，顿时也心生怀疑。
对啊，我们都不敢去？新章娘怎么就敢去了？
姜如淡定地从自己的野菜底下掏出来两条蛇，“我真是从那边摘的，那边背阴，比这边要好些，还没有干死，所以野菜还有不少。”
“呀！蛇！”
“新章娘，你不怕呀！这可是毒蛇！”李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你要是出了事，你家儿子和媳妇儿可怎么办？”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去那边。”姜如叹了一口气。
“哎！”其余人也跟着叹气，心里不由佩服姜如。
“不过那边现在也没那么多蛇了。应该是天气太热了，蛇大部分迁移走了，只有少数一些蛇，小心些倒还好。你们要是不怕的话，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
说完就背着背篓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好多人看了看自己的篓子，只有干巴巴的几个菜，好多以前都是给猪吃的，可是现在人想吃都不行。
家里的门锁得紧紧的。
姜如怕自己和牛新章没在家，段小梅有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会出事，就让她把门关好，别人来都不允许开。
“小梅，我回来了。”姜如敲了敲门。
段小梅听见声音，喜出望外。
“娘，今天怎么早了些？”
看到姜如又是满满一背篓，她顿时笑容就淡了，眼里止不住的担心。
“娘，你是不是又进深山里去了？”
“没有进太深的地方，我这是在龙蛇沟找的，龙蛇沟的蛇已经迁移到更深的山里去了，所以没什么危险。”
听到龙蛇沟三个字，段小梅的心脏差点儿就停了。
“娘，你怎么敢去龙蛇沟？你知不知道龙蛇沟多危险？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吗？我和夫君都可以少吃一些的。”
姜如摇了摇头，“新章少吃一些没事，你可不能少吃了。两个孩子还靠着你带呢。你要是饿着了，孩子可怎么办？”
而且，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段小梅应该在干旱这段时间又怀孕了。
只是因为她的蝴蝶效应，不知道孩子究竟会什么时候来。
她眸色深了深。
“呀！”段小梅正在把野菜往外倒，就摸到了一个长条东西，一看竟然是蛇，顿时尖叫着扔了出去。
“哎？忘了说了，我砍死了两条蛇，待会儿炖了给你补补身子。”姜如尴尬道。
蛇肉可是难得的美味，她看到了顺便就砍死了带回来吃。
段小梅看着蛇，只觉得头皮发麻。
“娘，我能不能不吃？”
她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怕怕的。
她从来没吃过蛇，因为小时候被蛇咬了一口，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怕蛇。
“等做出来，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吃吧。”
姜如可不信段小梅能够拒绝蛇肉的美味。
这蛇肉的滋味，只要是没有心理障碍，绝对会爱上的。
而且，越毒的蛇味道越好。
可惜姜如不会处理毒蛇，不然龙蛇沟还剩下的毒蛇，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第85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7）
这时，牛新章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他刚从山上的蓄水池回来。
由于他每天挑的水不多，村长就让他记录每家每户挑了多少水，有没有完成份额。
他把手上的桶放下，就看见段小梅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小梅这是怎么了？”他有些纳闷。
难不成这个恶鬼发了疯，暴露了真面目，让小梅看见了？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姜如，心里有股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姜如手上提着的两条蛇，目光一闪，下意识往后面退了退，只差一步便夺门而出。
“蛇？这蛇是哪儿来的？”
不会是屋里的吧？天！这么大两条蛇，要是把人咬了，非死即伤！
“龙蛇沟捡来的，这是没毒的菜花蛇，味道好，还有营养，待会儿我炖了给你们补补身体。”姜如甩了甩手上的蛇。
“还是算了吧！”牛新章也怕蛇。
他感觉头皮发麻，怀疑姜如是不是想要把蛇扔到他的身上来。
谁信这蛇是捡来的谁是傻子！当人看不到那七寸之处的砍刀印子吗！
“这可是好东西。”姜如摇了摇头，拎起两条蛇，一甩一甩进了厨房。
段小梅心里害怕蛇，不敢跟进去，就在外面把野菜铺开，让它们充分接受到阳光的照射。
只是铺野菜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摸摸往厨房张望，心里惶恐不安。
“夫君，娘该不会真的要把那个蛇给炖了吧？”
牛新章也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想吐，“应该是的。”
他毫不怀疑姜如的话。
“这蛇怎么能入口呢？娘也不怕？”段小梅哆哆嗦嗦地问。
“我也不知道”牛新章摇了摇头，心道：她可是被恶鬼上了身，怎么会怕蛇？
他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段小梅，心生同病相怜之情，出声安慰道：“娘子莫怕，大不了待会儿我们不吃就是了。你等娘做好了饭，进厨房切一点咸菜，咱们就吃咸菜。”
“嗯嗯。”段小梅赞同地点头。
厨房里。
姜如也没准备做什么复杂的菜式。
她想了想：就做一个清蒸蛇段好了。
她把锅里烧上水，放入小米，上面放一个竹编蒸笼。
之后，趁着水还没有开，把蛇砍头去皮，切成小段，放入碗里码好，再上蒸笼清蒸。
由于物资太过于贫乏，这里没有多少调料。
姜如就只用酱油和盐还有少许蒜末做了蘸碟。
“娘，你真把蛇给蒸了？”牛新章看到姜如端出来的白花花的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段小梅趁机进厨房切咸菜，刚拿起刀，就在看到旁边篓子里的蛇头和蛇皮。
那蛇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望着她，吓得她差把刀扔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探身捡起来。
她从坛子里夹了几片咸菜，把咸菜放在菜墩子上胡乱切了几，就放进盘子里，端了出去。
段小梅把咸菜放在桌子上，坐在了距离蛇肉最远的地方。
尽管蛇肉散发着阵阵肉香，但是她还是不敢吃，看也不敢看一眼。
“新章你吃点吧，别浪费了。”姜如关切地给牛新章夹了一块蛇，“这么多肉，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没错，她是故意的。
牛新章双手僵硬，想要把碗收回来。
可是姜如怎么可能允许他拒绝，站起来，迅速给他挑了两大块。
牛新章求助地看向段小梅，可是她也不敢动呀，她怕自己一开口，那块蛇肉丢到自己碗里来了。
看着那白花花的肉，牛新章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快吃啊，很好吃的。”姜如蘸了一点调味酱汁。
嗯，味道还不错！
牛新章僵硬地把蛇肉放进自己嘴里，麻木地动了动嘴。
嗯？这是蛇肉？！想不到味道竟然还可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反而可以说很美味！比猪肉还要好吃多了！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娘子你快吃，娘没有骗咱们，这蛇肉还真的很好吃。”
段小梅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夫君要是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不要浪费了。我现在已经吃饱了，两个孩子还等着我喂呢。”
说完她就落荒而逃。
吃蛇肉是不可能吃蛇肉的！永远都不可能吃蛇肉的。
牛新章眨了眨眼，目露疑惑之色。“娘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害怕吧。”姜如担忧道，“早知道就不捡回来了，把小梅都吓到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蛇肉那么好吃，还有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牛新章义正言辞，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一边吃，他一边让姜如下次遇到了记得依旧捡回来，不要浪费了这么多肉。
姜如无语。
呵呵，刚刚谁还和小梅一样不敢吃，现在真香了吧？
第二日，姜如背着背篓刚走到山上，就看到一群人等着他。
现在有些人家里已经快吃断粮了，附近能找的野菜也都找完了，所以尽管知道龙蛇沟很危险，她们也愿意去冒险采摘一些野菜回来。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家里吃的明显撑不了多久，但凡能找到一点儿吃的，都不能放弃。
龙蛇沟的野菜果然像姜如所说的那样比别的地方多，加上众人小心翼翼，都没有遇到蛇，去的人基本上满载而归。
这让气氛沉重的村子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喜气。
眨眼间，就是五月。
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镇上普通的老百姓都已经察觉不对劲，一个个焦虑不安，把钱能买粮食就买粮食了。
村长去了几次镇上，看到镇上好多人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
有些人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
到了五月底，村民们一觉醒来，就发现河里的水没了，只剩下底下的淤泥。
众村民顿时恐慌不已，一个个跑去找村长，“村长村长！现在可怎么办？河里的水都干了！这地里的庄稼可怎么办啊？”
村长满脸愁绪。
问他他也不知道，他又不是老天爷，能怎么办呀？
牛新章这时站了出来，“村长，把地里的庄稼收了吧。趁着现在，能收多少收多少。”
“可是现在庄稼还没有成熟，收了又能有多少？”村长愁眉苦脸，不赞成这个建议。
“现在已经没水了，田里能坚持多久呢，与其等以后颗粒无收，不如现在收了，好歹还能收一些东西，将就也能坚持不少时间。”牛新章说。
第86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8）
这个方法自然不是牛新章自己想出来的，也是姜如托梦来的。
他可没有那个脑子想出这样的办法。
当然他还是不知道是姜如给他托的梦，还以为真是自己死去的老爹以及村子里的先辈们，为了子孙后代耗费功德给他托的梦。
在梦中，他还跟他父亲哭诉了一下姜如的行为。
求他父亲把这个恶鬼带走，把他亲娘还给他。
他梦里的那个爹根本就是一个姜如扮演的，怎么不可能实现他的祈求。
不但没有实现，他还被姜如故意折腾了一番，让他又是挑水，又是搬东西，累得全身酸疼。
把段小梅心疼坏了，私底下和姜如商量，能不能换成她去，还说自己的身体比牛新章好多了。
姜如不得不放弃折腾牛新章。
这个渣儿子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得到这么一个好媳妇儿。
偏偏他上辈子还不知道珍惜，把她害得惨死，最后连他亲娘都看不过去。
却说牛新章把建议提出来以后，村民们都不同意。
庄稼没成熟，收回来产量连往年一半都没有，这怎么行？
他们辛辛苦苦担水浇灌了这么久，只收回一半，连交税都不够！
村长也知道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总是觉得之后会变好的，不愿意及时止损。
村子里只有姜如一家，把自己地里的东西全部给收了回来。
其余的人都没有收，包括村长一家。
后来天气越来越热，已经热到了就算不穿衣服都冒汗如雨的地步。
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土壤开始干裂，庄稼奄奄一息，山上早已经没了绿色，树上的叶子都被人捋下来吃了。
看到这场景就和老人们讲的故事一样，所有的人都开始急了。
眼看着地里的庄稼开始干瘪，开始死亡，村民们心急如焚。
庄稼是他们的生存之本，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
村子里虽然有几口井，但是只有一口是公用的，其余都是私人的，可以去挑吃的水，如果用来浇地，可没人会同意。
只能要求村长把储水池里面的水拿出来浇灌土地。
可是村长不同意，反而号召大家和牛新章家一样，快点把庄稼收完。
他们还不知道这次天灾会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那蓄水池里的水，说不定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之源。
尽管按村长一再强调不能用蓄水池里的水，但是还是有人偷偷摸摸溜到山洞里去，把水给担出来，晚上偷偷摸摸灌溉自己的田地。
那些偷水的人就算撞见了，也默契的当做没有看见，互相无视。
到村长发现的时候，蓄水池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了。
他召集所有人到晒谷场上，气冲冲的问道：“是谁偷了水？！你们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救命水吗？！”
所有人都沉默着，因为除了个别几户，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偷了水。
“你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要命了？现在才六月，旱灾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去，没了水，我们要怎么活？”
“村子里不是有井吗？五口井难道还不够我们村子里的人吃吗？”有人反驳道。
“是啊，村长，总不能让庄稼都死了，如果庄稼都死了，我们吃什么？”
“要不让我们用井水浇灌吧，我那天打水的时候看井水还挺多的。”
村长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用井水在浇地？河水已经干枯了，你们觉得井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你们再这么下去，井水能坚持多久？”
众村民沉默不语。
法不责众，水用都用了，难不成还能还回来？
姜如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那么一大池子水好歹可以坚持到秋后。
秋后天气会稍稍好转，朝廷也会发下救济粮。
可是现在好了，水只剩下一半，能坚持到八月份就算不错了。
村长气得不行，最后看向牛新章，“新章哥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牛新章也很迷茫啊。
问我我怎么知道？我爹又没给我托梦。
他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只能节约着用了。村长你找人把山洞封死了，然后让人守着吧。再这么下去，我们会渴死的。”
反正他不会渴死就是了。
他家里那个被恶鬼附身的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后院挖了一个井，所以他们家不是很缺水。
村长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时牛新章又说：“村长，我看我们村子里还需要组织人每天巡逻。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只怕有些活不下去的人回来偷我们地里的粮食。”
听见他这话，村长面色凝重地同意了。
“娘，你以后少煮一些吧，我少吃些。”段小梅面色凝重地看着桌子上的粥。
她听说别家的粥已经稀到可以照见人影了，可是他们家还是这么稠，让她忍不住担心。
家里的粮食还能坚持到多久？
牛新章狠狠地喝了一口粥，“你担心这做什么？咱们家的粮食娘心里有数，既然煮的稠，说明粮食还多着呢。”
“可是……”段小梅仍旧担心。
虽然不知道粮食的具体数目，但是大致的分量她还是知道的。
那些粮食节省着吃也只能吃到夏天，加上今年刚收的粮食，也才能维持到年底。
来年的情况还未知呢，就算情况变好了，也必须要坚持到来年秋收才行。
牛新章摆了摆手，觉得她是杞人忧天。
也不想想咱娘是什么人，能让他们饿着了？
最近一段期间，他就越发庆幸，幸好自己的娘是个有本事的恶鬼，如果是他的亲娘，肯定没法让他过得这么舒坦。
而且恶鬼娘的手艺是真的好，就算是普通的咸菜，做出来也比别人好吃很多。
他暗自猜测，他那个死了的爹之所以没有把这个恶鬼娘收走，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本事，怕他饿死，专门留下来的。
段小梅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自觉地少喝了一些。
姜如看她喝得少了，便劝说道：“小梅，你再喝一些吧。”
“不用了，娘，最近没做什么活，我不怎么饿。”段小梅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饿？粥就算再稠也是粥，就算加了野菜，也更多的是水饱，很快就会饿了。
姜如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几乎每天吃粥和野菜，她感觉自己都快吐了。
第87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29）
又过了半个月，眼看着田里的庄稼越来越少，村民们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真的怕啊，怕像故事里那样颗粒无收。
家家户户所有人都下地，把地里的庄稼都收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庄稼的产量已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比姜如当时收的时候还少了大半。
他们不敢相信，反复得称量自己收的粮食。
可是再怎么称，重量也不会变。
村民们欲哭无泪，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早地收了。
现在水也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庄稼反而收得更少，这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不过就算他们再惨，也比不上附近别的村子。
因为他们村子有牛新章的提醒，他们把粮食早早收了，可是别的村子却没有。
甚至别的村子知道他们的做法以后，好多老人家都说他们浪费粮食，要遭到天打雷劈。
直到秋收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和牛家村沾亲带故的人家，听从亲戚的劝告，把家里的粮食早早收了。
其余的人几乎是颗粒无收。
他们收回去的粮食，全是干瘪的，只能把干瘪的壳捣碎成糠，做成粗糙拉嗓子的粥喝。
这时候他们才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没有听劝呢？
如果他们当时也收了，现在好歹还有些吃的啊。
九月原本应该是收货的时节，可是今年这个时候越是令人绝望的时节。
前一年的粮食早已经告罄，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到处都弥漫着绝望。
没有粮食就意味着饿死。
附近的村子早已经有人饿死了。
看到别的村子的惨状，牛家村的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要是没有牛新章提醒，他们也会和别的村子里的人一样，把粮食卖了粮食，早就断了粮。
亦或者，没有提前收割，只能吃糠吃树皮。
天上的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赤红赤红的火焰，在天空中燃烧着，烘烤着大地。
不只是土地受不了，人也受不了，每天都是闷热闷热的，就连晚上也不见凉快，偶尔吹过的风也是热乎乎的，让人难受。
村子里中暑的人越来越多，陈大夫家里备的药根本不够用。
姜如决定把自己收集的煮凉茶的药材煮成凉茶，分给村子里的人。
这时候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茶就算是冷下来，也是温的。
当她把凉茶送到李大姐家的时候，李大姐正在焦急地给李小江擦汗。
李小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四肢抽搐，明显是中暑休克。
姜如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快用帕子浸冷水来！”
一边说，她一边把小江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了，用手指指腹一直按压人中。
李大姐苦着脸说：“已经没有水了，能用的已经全部给他用了。”
李张氏在一旁抱着女儿，呆呆地望着小江，像是傻了一样。
姜如对牛新章说：“新章你去家里提一桶水来！”
说着，就从带来的桶里舀出一碗凉茶，给小江喂了一些。
等牛新章送来了水，她用帕子打湿，反复给小江擦拭身体。
终于，大约一刻钟过去，小江醒了过来。
李大姐欣喜若狂，“新章娘，多亏了你！多亏了你了！不然我家小江只怕熬不过去。”
小江年纪小，身体又弱，每天流虚汗流多了，身体就开始发软，要不是姜如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甚至连哭都不敢哭。
眼泪也是水，哭了以后更容易渴。
可是现在每家每户每只能提一桶水，必须得节约着用。
做了饭，每个人再喝一点，就什么也不剩了。
李张氏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放声大哭，“小江！我的孩子！”
她怀里的女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姜如摇了摇头，“你们一人喝一些这个防暑的凉茶，我去给别人送了。”
牛新章紧跟着她，一起给人送凉茶。
他心里有些不高兴的。
一是这么热的天，他情愿在家里呆着。
二是，他不明白，他们自己家井里的水为什么要白白分给别人！
其他家的井水都是要收粮食的！
可是碍于姜如的威严，他不敢抱怨，甚至还要表现得乐于助人。
因为他从旱灾以来，能过得这么好，是在这个恶鬼娘的庇佑下。
如果她一旦看不爽他，把他一不做二不休赶了出来，他肯定会被饿死的！
挨家挨户送了凉茶，姜如发现基本上村子里的人除了精神状态有些不好以外，情况都还算稳定。
她不是圣母，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太多人死去。
在她能帮到的范围内，她会尽可能地帮忙。
每隔两天，姜如都会送一次，因为她这一举动，村子里的人都对她分在感激。
没多久，就有人的亲戚传来消息，十里外一个村子被抢了。
有人饿得发疯，跑进别人家里去抢吃的，还杀死了人。
可官府这时候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人来管。
那些抢粮食的人，但没有受到制裁，一个个胆子越来越大，组成了团伙，去各个村子抢劫。
消息传到村子里来，让村民忍不住害怕。
村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召开大会，让村民们巡逻的时候要小心仔细些，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要尽快敲锣，通知村子里所有人。
他们村子可能是附近村子收成最好的一个了。
因为提前收割，可是保存了更多的粮食。
虽然不一定能坚持到明年秋收，但是加上之前晒的野菜，收集的水，勉勉强强坚持到年底去还是可以的。
如果附近的有人知道了消息，肯定会来他们村子抢劫。
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忘记了各自之间的纠纷，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因为光是凭借自己一家人，根本护不了家里的粮食。
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巡逻警惕，一家有难全村支援，还更加安全一些。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巡逻的人举着火把，牵着狗在夜晚里行走。
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早就想睡了。
但是附近的村子不断传来的噩耗，让他们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们一个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警惕地望着四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拿起手上的锄头铲子，随时准备战斗。
忽然，巡逻队的一个人看到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顿时警惕地停了下来，举起锄头，喊道：“谁？”
他牵着的狗顿时汪汪大叫。
一个狗叫了起来，其余的狗也跟着叫，顿时整个村子都惊醒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有抢劫的人来了？”段小梅从睡梦中惊醒，把牛新章推醒了。
第88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0）
牛新章搓了搓双眼，打了一个哈欠说：“应该不是，如果有抢劫的人来了，巡逻队的人肯定会敲锣提醒我们的。现在没有敲锣的声音，肯定只是什么声音把狗惊动了。”
说完，他就拍了拍段小梅，又翻了一个身，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段小梅还是不放心，搂着两个孩子，全身紧绷。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一眨也不眨。
月光皎洁如水，把院子里照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水缸上干巴巴的木板，还可以看院墙上被娘插上去的陶瓷片。
她脑子里全部是隔壁村子死人的事，根本睡不着觉。又怕吵醒了牛新章，不敢翻身。
突然，一阵啪啪啪啪的敲锣声由小变大。
她一惊，推了推牛新章，“夫君夫君你快听！是不是敲锣声？”
牛新章被推醒过来，听到敲锣声愣了一下。
他仔细地听了下，脸色一变，“真的是敲锣声！不行！我们得快躲起来！”
说着，他一翻身就跳下了床，衣服都没穿上，顾不得穿鞋子，就往床底下钻。
段小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两个孩子惊醒，哇哇大哭。
听见孩子的哭声，牛新章从床底下钻出来，“娘子，你做什么呢？还不赶紧钻到里面来，万一那些强盗进村，怎么办？还有能不能不让孩子哭了？”
他满脸的不耐烦，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
段小梅抱着孩子，一边哄孩子一边说：“不会的，我们村子那么多人，那些来抢粮食的，指定不会成功！”
牛新章摇了摇头，抹了一把汗，“那可说不定，我们村子里的人又没有练过武。”
这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姜如的声音，“新章，你在家里好好保护小梅和孩子，我去看看。”
牛新章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连忙大声回道：“知道了！娘，你快去快回。”
回过头，他就招呼段小梅，“娘子快来躲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劫匪要是进来了，我们躲起来他也最多只是把东西抢了，我们人伤不着。”
段小梅望着自己眼前的夫君，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吗？劫匪进村，娘出去打探情况，他竟然都一点儿都不担心？
不但不出去帮忙，还一味地想要躲起来。
她心里有些发凉。
他的亲娘他尚且可以这样对待，如果是我，他会怎么样？
还来不及多想，段小梅就被有些不耐烦地牛新章拉进了床底下。
床是一个架子床，底下的空间很大，躺下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段小梅呆愣愣地望着门的方向，小心地拍哄着孩子，心中满是担心。
牛新章倒是不怕，他可不觉得那个恶鬼娘会出事。
那可是连秀才名头都可以帮他搞到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劫匪打倒？
所以他安然自若，躺在床底下，竟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却说，姜如拿着锄头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敲锣声传来的地方。
看到村民正在跟一群人对峙。
地上还躺着两个人，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姜如心中一惊，忙看向对面。
对面站着二十多将近三十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
他们身体很瘦，却带着一股狼性，身上还有一股的煞气，分明是杀了人见过血的。
他们一个个手上拿着的锄头上面更是有可疑的褐色痕迹。
姜如猜测那可能是血液干涸之后留下的印子。
天灾之下必有人祸。
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为了口吃的铤而走险。
只见村长朝着对面大声道：“你们这些人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来我们村子抢劫！”
“都快饿死了！谁还管有没有王法！东西能吃吗？”对面的矮子不屑一笑，舔了舔手上的伤。
“你们要是现在离开，我们就既往不咎！要是再在这儿，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村长强作镇定。
他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就不满了。
“村长！可不能放了他们！我们家大强都被他们杀了！不能放了他们！”
“还有我们家小风！我们小风才刚娶了媳妇，怎么就这样走了？”
听着声音，姜如知道应该是地上躺着两人的家属。
不过，伤了的两个人应该还没有死，看样子有点凄惨，但是胸口还有起伏，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只是，这两个人的伤势却也等不得，按照这流血的状况，再这样下去，就算原本可以救活，也要流血致死。
村长面色难看。
他也不想放过这些人，但是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是靠他们的村民根本留不下来，对抗之下会让村民重伤，说不定还会死人。
他一时间没了法子，忍不住四股，看到姜如的时候，他眼睛一亮，便问姜如道：“你们家新章哥儿呢？”
姜如皱着眉道：“新章是个读书人，身体还比不上我，怕他被人伤到，所以我就让他在家里躲着。”
“唉！现在怎么办！”村长听了愁眉苦脸。
这可怎么办哦！
其余的人拿着锄头，也不敢上前与抢匪对打。
那些抢匪可不是吃素的，看看地上两个人就知道了。
他们谁也不想做这出头的鸟，被这些抢匪针对，到时候他们死了家里的人怎么办？
姜如见双方都没有动作，便道：“村长，我们还是先把大强和小风的伤口包扎一下吧。”
村长怔住，“他们还活着？”
“他们胸口还有起伏，应该还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救一救，这可是两条命啊。”
说着，她就蹲在两个伤患旁边，指挥道：“你们谁来帮把手，用布把伤口绑扎好。”
两个伤患的家人一听，“我家大强还有救？”
“说不定。”姜如冷静地摇了摇头，“你们去找陈大夫，让他准备好止血的药，其余人，谁找个门板子来，把人抬走。”
姜如太过于冷静，感染了众人，让众人不由自主地冷静了下来，按照她的吩咐做。
“嘿哟，这是哪里来的老娘们儿，没看到爷们儿在说话吗？”劫匪中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提起锄头就往姜如身上砸。
姜如前面的人吓得腿都软了，指着她的背后尖叫。
“新章娘！”
“快躲开！”
第89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1）
姜如错身，一把握住锄头连着跟的地方，反手往瘦子身上一怼，笃在瘦子的胸膛上。
“啊！”
瘦子胸口闷疼，一下倒下了地上，痛得哎哟叫。
姜如望着劫匪教训道：“你们饿就该想办法去找食物，一个个好手好脚的怎么来抢劫？那粮食是凭空生出来的？你这样不怕遭天打雷劈？”
“我们当然知道粮食不是凭空生出来的！所以我们当然要找粮食。这不听说你们这儿有，特地来借一些回去吃。”
那矮子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嘿嘿一笑，把锄头往地上用劲一笃，地上的土块顿时碎成了粉末。
他长得丑，个子矮，家里还贫穷，也没人愿意嫁给他，他便有些愤世嫉俗，恨不得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好。
和平的时候他还尚且能够忍气吞声。
可是现在大旱，到处乱成一团，他心里就仿佛升起了一团火焰，让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在见到有人抢劫的时候，他内心的黑暗促使入了伙，还带着人把自己村里一户只有孤儿寡母人家给抢了，抢了东西还不算，他们还把人给糟蹋了。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顿时就喜欢上了，再也停不下来。
每次抢了粮食看到好看的女子，管她年纪大小，一律糟蹋了。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可比以前好多了！
要不是眼前是个老太婆，他非得好好尝一尝她的滋味。
姜如感受到他的目光，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泛起恶心。
其余的劫匪或多或少都和矮子一样，生活上过得不如意，家里穷，自己又没本事，就恨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
他们一个个嬉皮笑脸，戏谑地看着村民，一起哄笑闹道：“是啊！你们村反正粮食多，不如借我们一些，我们好歹有个吃的，不至于饿死。等旱灾过去了，我们再还你。”
村长面色难看。
灾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他们收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怎么可能借给别人。
况这一群人，若是真的借给他们，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一个个的看着就知道不是好人
“对了，听说你女儿长得不错，也借我们兄弟几个耍一耍，到时候一并还你。”又有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听说他们家大女儿长得好看，被镇上的有钱人看上了，想来小女儿长得也不错。”
村长听了，顿时气得跳脚，大声骂道：“你们这群畜生！”
“哈？畜生？这糟老头子说咱们是畜生，你们说该怎么办？”
“牛村长，你这话可就不好听了，我们要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宰了这帮子两脚羊！咱们就有好吃的好喝的了！”
“好啊！刚好我有几天没吃肉了！”
姜如听见两脚羊，顿时就意识到，这些人竟然已经开始吃人肉了！
这才到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有人开始吃人肉了？！
她感觉喉咙发堵，一股恶心冲上喉头，几乎要吐出来。
姜如再也忍不下去，把手上的锄头把锄头往旁边一棵已经干枯的大树随手一挖，树干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轰隆一声就倒了下去。
那矮子恰好看到这一幕，惊得连连往后退了五六步才停下来。
“你这个泼妇想干什么？”矮子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顿恼羞成怒，强作镇定地往前走了一步。
姜如冷冷一笑，“反正没了吃的也是要没命的，与其饿死，不如现在跟你们拼了命！再怎么样也能拉几个人下水！你们可以来试一试，看最后你们之中谁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分外有力。
村民们被她的气势感染，纷纷提着锄头，冷冷地看着劫匪。
“今年这个年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新章娘说得对，与其被他们抢了粮食全家饿死，还不如和这些劫匪拼了这条老命，说不定还能留下些吃的，保全我们的家人！”
“对！打死他们！他们这些人就是狼，抢了一次还有第二次，我们迟早要被逼死，还不如拼命杀了他们！”
“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单独一个人杀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但是两个人杀一个还是可以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那些劫匪之所以抢劫，不就是为了有口吃的活下来吗
看村民们都双目赤红，拎着锄头，仿佛只要村长一声令下，就要和他们拼命。
这下，他们之中有些人就忍不住退后了。
一个人退后，其余人便也忍不住怕了。
这附近又不止这一个村子，大不了就换一个村子抢劫，何必要跟这些不要命的村民硬碰硬呢？
他们心中害怕，已经生了退却的心思。
姜如看透之后，大声道：“还在等什么！我们冲啊！杀一个算一个，就当为民除害！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说完，她就扛着锄头率先冲上去，往劫匪身上砸去。
一个劫匪别打得措手不及，跌倒在地上。
别的村民也扑了上来，他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可是这么多人冲上来，他怎么躲得过，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奄奄一息。
其余的人见到这副惨状，又惊又怕，忙不迭逃跑。
姜如带着人追了一百多米，又打倒了两个人才转回来。
“新章娘!多亏你了!若不是你带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村长激动得几乎要落泪。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长，没有多大的能耐，为什么要面对这样恐怖的事情呢？
他看到姜如手上的锄头，激动瞬间就退却，往后退了一步。
“村长，这三个人怎么办？”
“把他们全部都杀了！这些人活着就是罪孽！”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黑暗中，无数火把举高。
群情激奋之下，三个人被村民们用锄头砍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
“娘，你终于回来了！”段小梅听见动静，就从门缝里往外看去，看到姜如回来，连忙给她开门。
姜如进门一看，就发现段小梅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拴在自己的身上，还用木盆罩着，就像是要去逃难的妇女一样。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姜如往段小梅身后张望了一眼。
段小梅迟疑了一下，“夫君他刚刚在这儿一起等娘你一起回来，后来我看他累了，就让他先去休息了。”
第90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2）
段小梅怕姜如知道真相伤心，可是她眼神左顾右盼，根本瞒不过姜如。
姜如心领神会，假装没看出来，从她怀里取下一个孩子，“真是辛苦你们了，小梅，想必你肯定也累了吧，孩子给我一个，你快去睡吧。”
她心想：我信你才怪呢！那个渣儿子会等我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差了些。
段小梅忙把孩子抱了回来，摇头拒绝道：“娘，你肯定比我更累，我自己来照顾孩子就可以了，你快去休息吧。”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月亮弯弯地挂在雾蓝色的天上，远处有一颗明亮的星一闪一闪。
段小梅望了望天，天上仍旧没有一丝云彩。
稍微会看一点天气的人都知道，天上没有云，就意味着下雨的可能性很小。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段小梅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心里有些难过。
她趁着姜如去睡觉了，看了看粮缸，里面只有小半缸黍米了。
今年新收的粮食还没有吃，但是又能吃到什么时候呢？
她把孩子放进篮子里，然后开始烧水做饭，
她做了一锅黍米野菜粥，蒸了两个鸡蛋。
舀粥的时候，她把干的都捞给了姜如和牛新章，最后只剩下一碗只有几粒米和几片野菜的水。
她喝了以后就开始忙碌，给家里的狗和鸡喂食。
狗是必须要喂的，得防着坏人。
鸡现在只剩下两只了，其余的都被做成了干鸡。
这两只还是为了两个孩子留下的。
两个孩子已经断了奶，可以吃辅食了，总不能只喝米汤，必须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娘，你怎么起来了？”段小梅喂了鸡以后，就看到姜如走了过来。
“我加入了白天的巡逻队，白天的时候跟着一起巡逻。你和新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门。两个孩子要注意防暑，不要让他们热着了。等中午的时候，你再用箱子里的药煮一锅凉茶，让新章给巡逻的人送来。”
姜如一一嘱咐完，拎着锄头往门外走去。
“娘，您喝粥没？”段小梅忙追上了几步。
“喝了，喝了。”姜如摆手，“你快进去，把门串号，如果不是我来敲门，谁来了都不要开，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娘，你小心些，中午我让夫君给你送饭。”段小梅站在门内，依依不舍地望着姜如。
姜如点了点头，看到李大姐，就摆了摆手，“我在这儿。”
村长害怕劫匪再来，就加强了巡逻队，白天的时候就让女人们分批巡逻。
昨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和李大姐的儿子说好，让李大姐今天和她一起巡逻。
“新章娘，听说昨晚上你特别得勇猛，用锄头锄死了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李大姐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姜如摇头，“没有，我只是把他给打趴下了，我一个女人，哪里敢杀人。”
“我就说嘛，新章娘你就算胆子再大，哪里敢跟那些劫匪硬碰硬。”李大姐摇了摇头。
“对了，你们家有两个孩子，肯定要留人在家里看着。那你是准备留小梅还是新章呀。”
姜如拎着锄头，尽可能走在屋檐下的阴凉处。
“肯定是留小梅啊。李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们可不是照顾孩子的料，我家新章读书还行，让他照顾孩子，我怕孩子天天哭。”
“可新章晚上巡逻坚持得住吗？”
李大姐对牛新章的能力并不信任，甚至可以说严重怀疑。
姜如说：“晚上巡逻我去，他巡逻下午的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受得住？”
“受不住又能怎么样呢？”姜如叹了一口气，“新章和小梅的身体还比不上我的呢。”
李大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巡逻是村子里的大事，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人，他们家人多，出的人也多。
只是新章家的人太少了些。
除了加强巡逻，村长和族老们又商量着，让住在比较偏僻地方的村民搬到了人多的地方，以免他们被劫匪单独害了。
另外，还让村里会打猎的人，带着村民在村子四周布置了铁夹子，又挖了不少陷阱。
家家户户更是把木盆放在手边，只要看到可疑的人，立马敲盆子警示。
村子里空前地团结。
那三个死了都劫匪被村民绑在村子四周的树上。
那血淋淋的惨状是最好的警示。
周围抢劫的团伙都知道牛家村是个硬茬子，不敢轻易来犯。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牛家村的。
因为周围已经没了粮食，也就牛家村还有粮食了。
到时候来抢的人不只是一开始那些劫匪，还有各个村子里饿得发疯的人。
人饿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不出所料，才十月底不到十一月，就有人来抢粮食了。
说抢也不完全正确。
因为他们是联合了几个村子的人，由几个村子的村长领头，来借粮食的。
几个村子一起，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了。
他们全部聚集在牛家村的四周，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双眼如同饿极了的狼，冒着绿光。
看到牛家村的人身上虽然有些瘦，但是明显精气神都比他们好很多。
附近张家村的村长率先开口。
“牛村长，你也知道，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来求你。你们也不用给我们借很多，只要足够我们活下去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王家村的村长满脸深愁苦恨，“牛村长，能帮你就帮我们一把吧，这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朝廷的救济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段家村的村长也道：“我们两个村子自来都是沾亲带故，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牛村长扫视了一圈，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啊。
村子里的好多妇女看到那些皮包骨头直喊饿的孩子，都忍不住转过头抹眼睛。
“我也想帮你们，可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牛村长叹气，“天气干旱，我们早就断了粮，尽管提前收了今年的粮食，产量却不高……”
张村长不等他说完，声音突然拔高，“你们产量再不高，能有我们低吗？我们连干草都嚼碎了混着观音土吃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求人？”
说着这话，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的孙儿饿极了把观音土吃多了，在前段时间胀死了。
第91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3）
牛村长听见了以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是牛家村的村长，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都十分熟悉，有时候会因为春耕秋收的事情讨论事情。
所以和见过张村长的孙子，那孩子才七岁大，是一个可爱机灵的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非常懂事。
听说，张村长去年已经把他送进学堂了。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死了。
牛村长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又能护孙子多久呢？
见牛村长发呆，张村长以为他不同意，就直直地跪了下去，要给牛村长磕头。
牛村长的儿子牛新强反应极快，一把接住他的头。
“张叔，你不要这样。”
张村长说什么也不起来，他自己年纪大了，死了也没事，可是那些年轻人，那些孩子，才过了多少岁月呢？
他身体就像是黏在了地上，喘着气说：“牛村长，你们就行行好吧，给我们借点粮食吧。也不用太多，能让年轻人活下来就好。哪怕是一口米汤也好。”
张村长的身体很虚弱，看样子很久没吃饭了，扶着他的牛新强完全不敢用劲，只能求助地看向牛村长。
其余的人看到张村长跪了下来，也跟着跪了下来。
村子周围跪倒了一片人。
人很多，可是这时候却很安静，就连往日里最喜欢玩闹的孩子都静静地抱着父母的手臂，怯怯地望着牛村长。
姜如在后面站着，看着这副场景，喉咙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得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拿出粮食来救人。
可是，她很快就清醒了。
她不能这么做。
如果她把粮食拿出来，要怎么解释粮食的来源呢？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牛村长也心又不忍，撇开眼让牛新强把张村长扶了起来。
“张村长，你容我们讨论一下。”
如果真的什么也不出，是不可能的。
那么多人，哪怕是好久没有吃饱，拼了命也足够让他们的村子元气大伤。
何况，这些村子里或多或少都有姻亲，怎么也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村长找了村子里众多有名望的人来商讨，很快就拿出章程。
每家每户都捐一点，量力而为。
姜如得了消息就回家说了。
段小梅知道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粮缸发愁道：“娘，天灾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这些粮食还不够我们自己吃，没有多的给别人啊。”
姜如看了看粮缸里还剩下的小半缸粮食，“这些都捐了吧，我们还有新收的粮食，可以坚持不少时间了。况且，朝廷现在也该出政策了，不可能让百姓全都饿死。”
“娘，要不还是少捐一些吧。”
牛新章听了，蹙眉道：“小梅，娘既然做了决定，肯定早就有打算了，你就不要多话了。而且那些人那么可怜，娘子你不想帮一帮他们吗？”
段小梅听到夫君也这么说，便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我知道了。”
段小梅也是个心善之人。
可是她还有两个孩子，夫君是个身体弱的，婆婆的年纪也大了，这让她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她见无法改变婆婆和夫君的决定，心里下定决心，之后要吃得更少一些，不管怎么样，都要节省一些。
姜如看牛新章的表现，挑了挑眉。
渣儿子果然是渣儿子，慨他人之康，做的到是顺手。那话说得好像是多孝顺她，多听她的话，其实不过是觉得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饿着。
看来还是吃苦头吃少了！
姜如之所以那么大方，是因为她早有准备，藏了一地窖的粮食。
可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渣儿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自从学堂停了课，每天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只知道吃吃喝喝睡睡，偶尔拿本书装模作样，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粮食够不够的问题。
姜如用一个麻布袋子把粮食装好，提在手上说：“我去送粮了。”
牛新章依靠在门上挥了挥手，“娘快去快回。”
段小梅抱着孩子把姜如送到门口。
“我去送粮食的时候，你在家别开门知道吗？”姜如反复嘱咐道。
段小梅点了点头，娘每次出门都要这么嘱咐，她都听熟了。
“娘，你快去快回。”
姜如知道自己给的粮食肯定算是多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比其余人给的要多了一倍。
由此，便分外瞩目。
可是这个时候再拿回去也不可能了，只能把粮食倒在了村长提供的箩筐里。
她的袋子肯定是不能留下来的，这麻布袋子要十几文一个呢。他们家里就不到十个袋子。
回去的路上，李大姐悄悄地拉住她，“新章娘，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拿了那么多粮食出来？你们以后不吃饭了？”
看她满脸担心，姜如声说：“你忘了，我们家比别人都要早收粮食，产量要多一些。而且我们家只有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吃得不多，节约着吃虽然吃不了多饱，但是也不至于让人饿死。”
“可是谁知道这天灾什么时候过去？”李大姐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肩膀。
“对啊，不知道天气什么时候才能转凉，这都已经十月份了，还不见下雨。”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眼看着到了自个儿家，李大姐扯着她进了屋，站在阴凉处才说话。
“李大姐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有多惨，我们家好歹比别人家好一些，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那么多人，都是人命啊。”姜如说。
她自认为给的粮食不过是小半袋黍米，并不值钱，分量也不算多。
可是对于李大姐来说，姜如捐出去的黍米够他们家吃十多天了。
“谁不是拴紧了裤腰带过呢？”李大姐叹了一口气，“就你大方！以后你饿的时候才知道苦呢。”
姜如笑道：“朝廷总不能不管我们，再过段时间，镇上应该就会有措施了。”
李大姐摇了摇头，“那么多人，朝廷哪里管的过来？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回去吧。”
姜如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递给李大姐，“这是给小江带的。不管怎么样，不能把学习落下了。我们新章说小江是个有天赋的，反正现在也不能做别的，不如让他看看书，转移注意力，说不定也就不那么饿了。”
说着，她就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