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4）
李大姐接过书，百感交集。
都这个时候了，新章娘还想着小江。
他们这些自家人根本就没想这些，每天饿得不行，天天躺在床上发呆，吃了这一顿，盼着下一顿。
哪里管小江有没有学习。
“新章娘……”
姜如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家里还等着我们呢。”
回到家，姜如看着桌上的粥，挑了挑眉。
“小梅，你们已经喝了？”
“嗯，我刚刚做的时候已经喝了。”段小梅拍了拍孩子的背，小声哄着。
这时候牛新章进来，扯开长凳在姜如对面坐下，“娘，你回来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姜如侧目，瞥了眼自己面前的碗，又看了要牛新章面前的碗。
粥都很稠，虽然比不上她之前下厨的时候，但是明显不像是小梅那节省的做派。
再看小梅不敢与她对视，她就确定了，这孩子没吃多少东西。
说不定就喝了一点儿水。
“小梅，以后你想不要一个人先吃了，还是等我们一起吃才好。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分两桌子吃饭呢？”姜如皱眉道。
牛新章搅了搅稀粥，里面的米真是越来越少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娘说得对，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吃吧，你自己一个人，还不知道你吃了多少。”
段小梅忙低下头，看着孩子，“我知道了，娘。”
姜如看到牛新章那嫌弃的眼神，心里鬼火冒。
她开口道：“小梅，以后再把粥煮得稀一些吧，我们的粮食就那么多，还得撑好久哩。”
段小梅点头，额间的碎发滑下来，她不自觉地挽到耳后。
“知道了，娘。”
她有些苦恼，如果和娘他们一起吃，就没法吃少一些了。
吃少了娘肯定要问的。
牛新章听说还要煮得稀一些，顿时面色变黑，心里嘀嘀咕咕。
这已经跟水似的了，怎么还要煮稀一些？还要不要人活了？
“还有，我和新章就少吃些吧，你每天要照顾孩子，还要喂鸡喂狗，你就多吃一些。”姜如道。
牛新章听了，顿时站了起来，板凳碰得哐当响。
姜如和段小梅都看向他，目光露出怎么了的神色。
牛新章看到姜如忧心的目光，顿时心里一凉。
他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我就是吃完了，准备去巡逻了。”
姜如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晚上我就去接你的班。”
牛新章僵硬着四肢走了出去。
随着院门关上，他才放松下来。
他愁眉苦脸地往巡逻队换班的地方去。
“新章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应该是他娘中午捐了不少粮食，他心里不高兴吧？”
“怎么可能？新章娘说了，这事情还是新章兄弟提出来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给他撑面子，新章娘才这么说的。”
牛新章听着巡逻队几人的话，扯着嘴角说：“粮食的确是我让娘捐的。只是我家剩下的粮食也不多了，我娘说只能喝稀粥了。”
“哎？合着你们之前是喝的稠粥啊？”牛张氏走过来就听到这话，顿时咋呼起来。
顿时，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牛新章见状，心里一咯噔，嘴角边扬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也没有，只是我娘不是摘了不少野菜吗？之前在粥里放了不少野菜，好歹还能吃个三分饱。可是家里捐了粮食，娘说，野菜也得省着吃，现在吃的只剩下一点儿水了。”
“哎！新章兄弟你知足吧。有些人连水都喝不上了。”
却说姜如这边。
看着牛新章离去的背影，姜如满脸苦涩，“都是我没本事，让你和新章跟着吃苦，要是孩子他爹还在，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新章肯定是心里不高兴了，刚刚走的时候都没和我多说。”
段小梅忙把孩子放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娘，你不要伤心，公公若是地下有知，肯定也会跟着伤心的。而且夫君肯定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夫君肯定是孝顺你的！”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却有些迟疑，眼神就忍不住游离。
虽说一孕傻三年，但是慢慢的，智商也就回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段小梅意识到，夫君对她好是因为有娘镇着。
可是就算娘镇着，他的本性却也不是那么好的。
姜如叹了一口气，“这粮食眼看着越来越少，我也没办法啊。”
“娘，我少吃些没关系的。你和新章才是最辛苦的，天天都要巡逻。尤其是你，有时候晚上还要跟着巡逻。”
“那怎么行？我和新章都可以吃少些，但是你不行！你吃的少了，身体差了，谁来照顾我的乖孙孙？！”姜如反应剧烈。
“娘，我在家里，也没干别的事情，两个孩子都疼人，乖得很，不费事的。我用不着……”
姜如猛地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孩子的身体本来就弱，天气这么热，孩子一个不注意就要生病。”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狠狠地呸了两口，嘀咕了两句，“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随后，她又接着说：“反正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照顾好，把两个乖孙照顾好！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段小梅心里百感交集。
她知道娘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遇到这样的婆婆，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了，不说了，我洗了碗先去休息一会儿。”姜如把碗收起来，重叠在一起。
“娘，我来洗吧，你去休息。”段小梅忙夺过碗，抢着干活。
姜如便把她背上的孩子解下来，“那你把孩子给我。”又抱起放在旁边的孩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原本胖乎乎的两个小不点变成现在瘦瘦的模样，姜如心里不是滋味。
两个孩子昏昏欲睡，被姜如抱进来，瞬间就清醒过来，高兴地对她伸手。
两个孩子不只是遗传了谁的，都聪明得很，知道姜如抱他们进来就是有好吃的了，高兴地叫道：“奶！”
“两个小贪吃鬼。”姜如照例把自己磨的米糊加了一点儿糖，偷偷地喂给两个小家伙。
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曾想遇到这样的灾荒年。
要不是姜如早就准备了米粉，这两个孩子光靠那点儿稀粥和蒸蛋，早就瘦得不成人样儿了。
第93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5）
牛家村的支援，对于几个村子的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让他们有力气去山上找些能入口的东西。
能吃的树皮早就被人给挖的一干二净，有些嫩一些的枝条都被人煮了吃了。
当别人都没有吃的东西而只有牛家村有的时候，牛家村就成了众矢之的。
道德伦理在活命面前，早就没有了力量，姜如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看的时候，就看到村子里好几户人家都起火了。
本就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一点儿火星都可以引起一场大火。
眼看着李大姐家也着了火，姜如连忙冲进屋里拿起水桶，从缸里舀了一桶水就冲了过去。
走之前，她嘱咐段小梅他们，“我走后就关上门！无论是谁敲门，都不准开门，只能等我回来才准开门！”
段小梅惶惶不安，抱着孩子胡乱点头。
姜如冲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李大姐躺在地上，其余的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房子。
没有水，他们就没有办法救火。
粮食被抢了，屋子里的家当也被烧了，他们满脸绝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姜如环顾四周，“小江呢？”
李张氏突然回神，尖叫一声，就要往屋里面冲，“啊！小江！我的儿子！小江还在里面！”
“拉住她！”姜如大喝一声。
只见她把提来的水往身上一泼，拿着一个锄头就冲进了火里。
锄头被她挥舞得如同神兵利器，倒下来的木头全被挡开了。
所幸这时候的房子结构简单，进门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已经昏迷过去的李小江。
她抱起李小江的时候，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是书。
来不及多想，姜如就把小江护在怀里冲了出去。
李家众人看着从火里冲出来的姜如，都呆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不惧火焰的天神，她的背后全是光芒。
“孩子！我的孩子！”李张氏扑了过来，狠狠地抱住李小江。
李小江吸的烟雾不多，被她一折腾，就醒了过来。
李张氏看到他醒过来，又哭又笑，举起手就往他的屁股上打。
“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我看到你跑了出来的！你怎么又跑回去了！谁让你跑回去的！你不要命了？！”
李小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挣扎，任由亲娘打他屁股，手里抱着书，却不后悔。
幸好把书救出来了。
打了五六下，李张氏就没了力气，抱着李小江默默流泪。
“娘，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李张氏抬手就想再打他几下。
李小江懵了懵，“没有下次了！”
他不理解，下次不做了，和没有下次了，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娘说什么，他就答什么，他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你还不赶紧谢谢你牛婆婆！”
“谢谢牛婆婆。”李小江一本正经地拱手道谢。
姜如摆了摆手，“不用谢。你下次可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就算东西再重要，都比不上你的性命，知道吗？”
“知道了，牛婆婆。”李小江低着头说。
他知道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还是舍不得书。
姜如看了看旺盛的火势，叹了一口气，这火没救了。
“我先回去了，我家里只有两个人，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能耐，我担心得很。”
“新章娘，你快回去吧。”
李大姐已经醒了过来，她气急攻心，一下晕了过去。
幸好她的身体还算好，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能帮的，我还是会帮的。”姜如说。
“嗯。”李大姐低着头，眼泪瞬间盈眶而出，落在干巴巴的泥巴地上，形成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
姜如以为她是因为家里被烧了才哭泣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可是实际上，李大姐之所以伤心，不只是因为家里被烧了。
还有被亲人背叛的痛苦。
来抢他们家粮食的是她娘家的人，那些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只有她娘家的人才知道她藏粮食的习惯，才能把东西掏得一干二净。
她不明白，一个邻居都能够这么热心，为什么她的亲人却能够做出这样让人寒心的事情。
这样的天气，没了粮食，没了房子，他们一大家子要怎么活？
……
姜如提着桶快步往家里敢，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朝他们家下手。
毕竟他们家收粮食最早，人也少，结余的粮食也相对来说比较多。
［宿主既然担心，为什么还要过来帮李大姐？］
［我们家里的门早被我换过了，一般人根本推不开。墙头安了陶瓷片，墙角下放了铁夹子，就算有人来抢东西，短期内是进不了门也爬不了墙的。］
十一：［宿主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的？］
［在你睡觉的时候。］
姜如快步往家里赶，远远的，看到有几个人在门口堵着，她连忙加快了步伐。
走近了以后，才发现，自家大哥二哥正和两个人对峙呢。
那两人正是那日来抢劫时被姜如吓到了的鼻子矮子。
他这次听说别的村子要来抢劫，便浑水摸鱼要来报仇。
没成想才到门口，就被人堵上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姜如唤道。
矮子看到姜如，下意识退了一步，看到她手上拿的水桶，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这才松了一口气。
顿时，他就板直了腰杆，“你们村要完了！我看你们还是给我把粮食交出来吧！不然等我们兄弟来了，你们全部都要死！”
姜如一言不发，举起水桶就往矮子头上砸。
矮子早有防备，把旁边的人往身前一拉，一把挡住了木桶。
另一手拿起手上的砍刀就往姜如身上砍去。
这要是砍实了，姜如不死即伤。
“你敢！”原身的大哥和二哥一看这场景，顿时上来助阵。
姜如脚往旁边一溜，身体往左一偏，躲开砍刀的同时，左手把他手臂狠狠一捏，右手作拳，狠狠在他手腕砸下去，砍刀嗙当落地。
她左手胳膊肘往矮子脸上一怼，右拳往他鼻子上用劲砸去，再往他胸口怼一拳，往下体一踹。
顿时，矮子倒在地上，鼻血直流，再也起不来了。
原身的大哥和二哥咽了咽口水，“翠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第94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6）
姜如又把另外一人打翻在地，狠狠地踹了一脚，这才淡定地收回手。
她心里想着：我的人设估计崩了，不知道会被扣除多少积分。
她还没有说话，就见她两个哥哥神色从惊讶转为了然，然后是心疼。
“翠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段家大哥段山河心疼地拍了拍姜如的肩膀。
哎，都怪妹夫死得早，让翠儿一个女人家撑起这个家庭！等我死了见到他，非得好好打他一顿！
段家二哥段山川也是一脸心疼，仿佛姜如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这丫头，总是报喜不报忧！我们是你家人，你没了男人，有什么苦难道不能和我们说？怎么全都自己咽下去。”
妹妹出门子前，温柔善良懂事，被硬生生逼成了这副样子。之前听说她把劫匪追了一里路，他们还不相信。
要不是今天看到了，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就是他们的妹妹呀，就算是自己吃苦，都不愿意和我们说。
这么想着，段山川偏过头，忍不住红了眼。
段山河也是如此。
姜如见他们这样，默默地低头不说话。
她两个哥哥更觉得她是报喜不报忧，心里有点儿怪自己婆娘，他们大男人心粗，难道她们女人心也粗？
姜如根本不用自己解释，一切都被两个哥哥脑补完了。
她暗道：好了，现在不用解释了。我算是知道了牛新章那个渣儿子从哪儿遗传的脑补了，合着是段家那边的基因。
也不知道这两位哥哥脑补了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吃了多大的苦，都快哭了。
不过，原身的确吃了不少苦，也从来没有和娘家人说过，全部都是靠自己一个人撑了下来。
“哥哥嫂嫂们怎么来了？”姜如转移话题。
她不想承受这炽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哎！翠儿，除了你们村子，别的几个村子都没了吃的，好多人都决定来你们村子抢吃的。我和你二哥他们怕你们几个吃亏，就连夜赶了过来。”
说到这个，段山河就满脸愁绪。
他们段家村，已经好多人饿死了，尸体发臭，才被人发现。
“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偷偷买了一些粮食，后面又把粮食早早收了，我们家估计也早就断粮了。”段家二哥叹气道。
“我们进屋去说吧，外面开始热了。”姜如看了看天，走过去敲门，“小梅，小梅，给我开门！”
段小梅听见声音，连忙跑出来开门。
“娘！你总算回来了！刚刚外面有人来……诶？”话说到一半，段小梅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爹？”
“小梅。”段山河往她怀里看了看，“这就是我外孙？长得怪结实的。”
“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去。”姜如把人都推进门，然后把门关上，又串了两条杠。
“娘？二叔，二婶？”段小梅看到后面的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把孩子抱紧了一些。
怎么爹娘二叔二婶都来了？难道家里出事了？
孩子被抱紧，顿时不舒服地扭动，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段张氏忙忙拍了拍段小梅的手，“你发什么怔呢？抱这么紧？”
段小梅回过神，“娘，你们怎么来了？”
“担心你们，来看看你们。”段张氏对着孩子伸手，微微弯腰，“外婆抱抱好不好？”
孩子好久没见过她，不熟悉她的气味，往段小梅怀里埋着头，不让段张氏抱。
段小梅忙哄道：“安安，这是外婆，让外婆抱一抱啊。”
安安仍旧钻在段小梅的怀里，一动不动地埋着头。
段小梅无奈道：“安安有些怕生。”
“顺子呢？”段张氏也没强求。
“在里屋睡觉呢。”
姜如端水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喝些水吧。”
“哎，好。”
段小梅想起刚刚看到的火焰，关心道：“娘，李婶子家怎么样。火势严重吗？”
姜如喝了一小口水，“很严重。房子都烧没了，还不知道他们晚上要住在哪里呢。”
“怎么会突然着火啊？”段小梅把安安往上抱了一些。
“是有人纵火。”段山河只抿了一口水，就放下了碗。
这时候水珍贵着呢，谁也不敢多喝，喝的时候最多湿一湿嘴，让嘴巴不那么干。
段小梅瞪大了眼，“怎么会？不是有巡逻队人吗？那些人怎么进来的？”
“偷偷摸摸的呗，来的人很多，总有人能钻空子进来，不只是你们旁边那家，村子里还有好几家都被抢了，还也有些被点了火。”
“真是杀千刀的！为了口吃的竟然把人家家里给烧了。”
姜如叹气，“刚刚我回来的时候，我们门口也有人来，要不是你爹他们拦着，只怕我们家也要遭殃。”
段小梅想到刚刚听到的声音，再想一下自己家着火的那个场面，哆嗦了一下，抱着安安，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了力气。
“这世道乱了……”她喃喃自语道。
“是啊，世道乱了。”段张氏跟着附和，满脸惆怅。
突然，段小梅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对了！夫君还没回来！”
“什么？新章没回来？”段张氏一惊。
“他去做什么了？这么乱的时候，他一个读书人还跑出去？”段山河放下碗，黑着脸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寻人。
那可是他的女婿，考了秀才的！
若是被那不长眼的给磕磕碰碰了，那还得了？
段小梅解释道：“今天早上轮到夫君去巡逻了。”
“他在巡逻队里？那我们得赶紧去把他带回来！现在村子里肯定是乱成一团了，那些人饿极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段张氏紧张得脸都变白了。
段山川的女人段刘氏忙安抚道：“大嫂，没事的，他们巡逻队人多，那些人就算是抢劫，肯定也会避开巡逻队的，所以新章暂时是安全的。”
段张氏摇了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河，你快去找找。”
“好！”
“我和你一起去！”段山川紧跟其后。
姜如说：“二哥留在家里，我和大哥一起去。外面来了那么多人，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安全些。”
“翠儿说的对！”段山河点头，“二弟你在家守着，我和翠儿一起去找，她知道巡逻的路线，找起来也快一些。”
第95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7）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别的，姜如和大哥段山河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躲躲藏藏的牛新章。
“新章，你在这儿？”段山河一看到牛新章，顿时喜不自禁，连忙迎了上去。
牛新章正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突然听见这个声音，吓得一哆嗦，
待看清楚是段山河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舅舅？娘？你们是来寻我的？”
段山河点头，“是啊，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吧。”
“好！好！”牛新章迫不及待地走在了姜如的旁边。
段山河看到牛新章自然而然地护卫在姜如身边，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外甥兼女婿还是很孝顺的。不像外人传言那样嘛。
殊不知，在牛新章的心里，虽然舅舅是个男人，块头更大一些，但是终究没有被恶鬼附身的娘来得厉害。
所以，他站在姜如身边，更加有安全感一些。
一路上，他们都很小心，四周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声，如同土匪进村一样。
不对，不应该说如同，这就是土匪进村！
那些人化身土匪，饥饿迫使人没了道德底线。
姜如低着头，一路疾行。
她有个茫然，自己该不该救这些人，该怎么救这些人。
原本，她在想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储存的粮食送去给别的村子。
可是，还没来得及做，别的村长就来牛家村洗劫了。
想了想，姜如终究狠不下心，她把牛新章送回家以后，就说：“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要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翠儿，外面太危险了，那些人都已经饿疯了，你去又能帮什么呢？”段山川很不赞同。
“是啊，小妹，就算是加上你大哥二哥，你们也才三个人，帮不了的。”段张氏不想她去冒险。
一直沉默的段刘氏也开口道：“小妹，今天来抢粮食的人各个村子的都有。”
“我知道。”姜如点头，“我尽力而为，不会乱来的。”
段刘氏突然抬起头，大声道：“不！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各个村子的都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如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有段家村的人，我很有可能会遇到我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姐，有张家村的人，那是大嫂的娘家，说不定刘家村也有。”
“你知道你还去！”段刘氏大叫，“你去了要帮谁？一面是你要饿死的娘家人，一面是被抢的婆家人……”
姜如低声道：“只要你们没抢，只要我的侄儿们没来，其余人我都不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段刘氏猛地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开始流泪。
“你娘家人谁来了？”段山川沉声问道。
“我弟弟和侄儿。”段刘氏抱着头，满脸痛苦。
她只有那么一个弟弟，她知道抢劫不对，可是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娘家人饿死？
姜如说：“他们没吃饱，跑来抢吃的，你确定一定会成功吗？如果不小心那些男人多的家庭，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段刘氏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站起来太猛，眼前一黑，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不等缓过来，她就急切地往门口跑，跌跌撞撞的，被门槛绊倒，一下摔在了地上。
段山川忙去扶她，“你做什么？疯了吗？”
段刘氏紧紧地抓着段山川的手，“大川！大川！救救小亮！救救小亮！会死的！他们会死的！”
段山川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待会儿我和翠儿一起去，遇到了我就把他们带回来。”
“嗯！好！我起来！你快去！你快去！”段刘氏晕晕乎乎的。
段张氏叹了一口气，她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反倒不用担心。
姜如带着二哥段山川拿着锄头跑出救人。
凭着就近原则，姜如跟着尖叫声跑。
她来到了最近的一户，就看到五六个人提着一篮子粮食不要命地往村子外面跑。
“来晚了？”姜如看着他们的背影，加快了速度。
走近一看，就看到地上躺着六个血淋淋的人，孩子在角落里缩着，哇哇大哭，女人在用布给受伤的男人包扎。
“大堂哥，大堂嫂。”姜如叫了一声。
屋里的人麻木地看了过来。
“是新章娘啊，你怎么来了？”大堂哥牛大桩手上全是血，坐在门槛上，愁眉苦脸地看了姜如一眼。
姜如默默地把锄头放下，蹲下身检查了地上的人的脉搏。
都死了！六个人都死了！
“如果你是来请我们帮忙的话，你看到了，我们也没法子，自己家里也活不下去了。”
牛大桩的眼睛里全是麻木，没有一丝儿波动。
“我听见声音过来看看情况。”姜如低声说。
“有什么可看的？粮食都被抢了，你几个侄子都死了，只剩下我知道男人了。”牛大桩扯着嘴角，似乎想笑一笑。
可是他失败了。
他笑不出来。
姜如没法安慰，“你们粮食应该都是藏起来的吧？怎么会被抢完了？”
狡兔三窟，这种时候，谁敢把粮食放一个地方藏着？
“呵呵！还不是出了家贼。你二堂嫂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们藏粮食的地方，让她娘家人带人来抢完了。”牛大桩靠在门框上，冷冷一笑。
牛大桩的媳妇牛于氏原本是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的。
听见牛大桩说的话，顿时跳了起来，冲进厨房拿了菜刀，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堂嫂！”姜如忙去阻拦。
牛大桩拉住她，“让她去吧，反正也没什么活路了，说不得她还能把那个贱人给砍死了，好歹给我两个儿子报个仇。”
他的神色冷冷的，没有一丝儿人味。
段山川见牛张氏双眼赤红，疯疯癫癫，不敢对抗，在旁边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人跑远了。
姜如蹙眉，“你不怕她没杀成人，反而被……”
“那又如何呢？反正都要死了，能杀一个是一个，她如果失败了，那就是命，命该如此。”牛大桩嘿嘿一笑，“人呐，就是要认命！”
他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俨然已经疯了。
姜如看向给牛大桩包扎伤口的侄女牛白竹，最后还是没说话。
她走出门，身后孩子的哭声和牛大桩的毛骨悚然的笑声，仿佛构成了一曲恐怖的乐章。
姜如喉咙像被堵了一块石头。
［十一，是不是我的行为产生了蝴蝶效应，才让他们惨死的？如果我没有利用牛新章提那些意见，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96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8）
姜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之所以会来抢劫牛家村，就是因为牛家村的收成相对来说比较多。
如果她没有让牛新章提出那些建议，牛家村会和别的村子一样，都吃不起饭，就会离开村子，往府城走。
十一见她情绪不对，就说：［没有宿主的建议，他们饿死的更多，而且会因为没有巡逻队，劫匪进村，杀死更多人。］
姜如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心情转好。
她又走了几家，抢劫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堆烂摊子，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死了人，地面都被血染红了。
那么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她的原生世界和之前的两个任务世界，都是和平的现代社会，就算出现灾荒，有国家的调控，也不会饿死人。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么多人都死亡，让她难以释怀，也让她开始思索，自己只做任务真的是对的吗？
这些世界不是游戏世界，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他们不是会复活的npc。
她一开始就知道会有旱灾，如果她在刚刚将近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方设法让众人产生警惕，或者说想办法通知朝廷，让朝廷做出应对措施。
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
段山川看姜如脸色惨白，以为她被死人吓着了，心疼不已，“翠儿，我们回去吧。”
姜如摇了摇头，她挨家挨户走来，从村头走到村尾，又转了回来。
就连村长家也死了人，他的小女儿在保护村长媳妇的时候被抢匪推倒在地，头撞到地上，磕出一个血窟窿，没人注意。
等抢匪离开，村长他们发现躺在地上的女儿时，已经流血不止，死去了。
村长的小女儿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平时很要强，姜如偶然间还发现她在学堂外面的墙底下偷听过，让她有些喜欢。
可是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她所躺着的地方，底下被鲜血浸透，红红的，湿湿的，和旁边干巴巴的地板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如问：［十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场灾荒过去？］
十一道：［系统商城里有一个改变天象的符咒，只是价格有些贵。］
他把系统商城拉了出来，把价格给姜如看。
“果然好贵啊。”姜如喃喃道。
段山川没听清楚她的话，“翠儿，你说什么？”
姜如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段山川有些担心，强行拉着姜如回了家。
改变天象的符咒真的很贵，要两百积分，是她所得积分的大半。
回到家，姜如兑换了符咒，两百积分，就这么没了。
符咒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撕开就可以了。
只是符咒使用后，天地会迅速降温，也就是说这一个冬天会分外地寒冷。
寒冷也是会要人命的，所以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两百积分都花了，姜如也不在乎再多花一些了，买了一张大型入梦符，又是三十积分出去。
她利用入梦符把冬天要来临的消息，传入到牛家村包括附近所有村子的梦里。
同时她还让系统把火炕的制作方法也传入了梦里。
这次入梦姜如没有亲自来，她的灵魂强度还不足以让控制这么大型的梦境。
这一夜，所有的人从梦中同时醒来，看到身边人的神色，他们知道，梦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有些人面露欣喜，有些人满心遗憾，有些人跪地不起又惊又怕。
段山河和段山川夫妻都醒了过来，他们和姜如三人聚集在堂屋。
“翠儿，我们今天就赶回去了。”段山河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
“嗯，大哥二哥路上小心些。”姜如笑道。
“好，你们也小心些。”兄妹几人没有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兄嫂离去，姜如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好久都没有说话。
她已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积分用得所剩无几，心疼得无法自已！
好心疼啊！
一个任务才一百多积分呢，她这次不但任务白做了，还倒贴了一百多。
“娘，进屋去吧。”段小梅心里担心，小心地把姜如拉进屋里去。
二叔走的时候嘱咐她要好好看着娘，不要让娘出事了。
姜如回屋没多久，段小梅就推门进来，“娘，我给你一起睡吧。”
“不用了。”姜如拒绝道。
“娘～你这样魂不守舍的让我很担心。娘！你是我们一家的支柱，要是你倒下了我们可怎么办？”段小梅抱着姜如的手臂，靠在她的身上。
“你过来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姜如看到她真心实意的担心，便没再拒绝。
“夫君带着呢。”段小梅说，“他们两个可喜欢他们爹了，你忘了，他们第一次开口叫的就是爹。”
姜如失笑道：“你还和新章吃醋？”
段小梅见姜如情绪好转，心下一松。
她把头靠在姜如肩膀上，故作怨气地说：“哎！我生了他们两个，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该先叫我咋。再不然也该先叫奶奶，娘你这么宠他们呢。”
姜如摸着她汗湿的头发，“还不是你自己没教他们？新章回回都要逗他们喊爹，你要是每天没事就教他们，他们肯定第一个就会喊娘。”
其实，姜如知道，段小梅是故意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逗自己开心。
她也很配合。
积分花都花了，也不可能再还回来。
第二日，村长就召开了大会，把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在祠堂。
牛家村的祠堂有两进，还算大，可以容纳不少人。
如今村民总共只剩下两百人不到，全部都在祠堂打地铺。
姜如把自己家的粮食大部分交给了村长和族老，让他们统一给村民煮粥喝。
有了带头作用，其余有粮食的的人也交了一些出来。
他们做梦的时候，菩萨说了，一个人是很难度过这个难关，但是如果所有人一起，肯定能够度过的！
除此之外，村长开始组织村民进深山找吃的。
他们的粮食被抢，必须得想办法找吃的回来。
村长把剩下的不多的粮食大部分给了要进山的人。
只有吃饱了，他们才能带回来更多的吃的。
“强子，活着回来！”村长拍了拍自己的儿子。
其余送行的人都拉着要进山的人的衣袖依依不舍。
“大山，我和孩子等着你。”
“能找到吃的就找，看到野兽不要硬拼，活着回来才最重要。”
……
“娘，你不去行不行？”段小梅盯着姜如，眼泪止不住得流下来。
“小梅，照顾好两个孩子。”姜如没有直接回答。
第97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39）
自从姜如进山以后，段小梅每日早上和太阳落山之后，都要去她入山的地方等人回来。
不只是段小梅，其余的村民也有去等的。
村长已经按着梦里得来的方法，组织人寻找合适的粘土。
因为附近村子有泥瓦匠人，所以他们有些人见到过粘土的模样，知道河边有。
如今河水干枯，众人沿着河道寻找，粘土的颜色分明，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粘土。
由于天旱，地面干巴巴的，挖掘粘土的过程并不是那么顺利。
每次挖掘都要耗费不少力气，而且还要拖回去，如此就更加费力。
而且天气燥热，只有在清晨以及傍晚比较凉爽的时候才能出去挖土，再加上粮食不足，根本没有力气长时间劳作，这就大大限制了劳动力。
另外，由于没有水，挖回来的粘土干巴巴的，根本无法只做泥砖。
只能加入水，将干粘土慢慢软化化成湿粘土，从而使它可以塑形，制作成泥砖。
如此一来，用水量就大大增加，蓄水池里的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许多。
众人喝水的量也开始有意识地缩减。所幸，村子里的井里，还有一些水，虽然不多，但是每日总能打上来一点。
而且考虑到梦中菩萨所说，之后会迎来寒冬，并且会降下大雪，村民们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会缺水。
有雪还怕没水吗？
村里稍微懂些木匠活的人，每天就在祠堂的阴凉处敲敲打打，用木头制作出一个个泥砖模胚。
天气稍稍凉快的时候，他们就去挖土，天热的时候就在屋里做模胚，把挖来的土用水泡软，塞进模胚之中，然后放在太阳下曝晒，制作成一个个土砖。
虽然经过太阳晒制的土砖没有红砖或者青砖那样经久耐用，但是度过这个冬天却是足够了。
村子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住在祠堂之中，有些人家里的院墙比较高，相对来说也挺安全的，就住在自己家里。
段小梅也是这样，住在自己家里，只是吃饭都和众人一起吃。
虽然家里还有一点粮食，但是段小梅怕别人知道了，产生不好的念头，所以不敢在自己家里开火。
只是有时候用小炉子烧些水，煮了米糊糊给两个孩子吃。
眼看着已经过去五日。
这日天还没亮，段小梅便醒来了。
她肚子饿得睡不着觉，只能悄悄地把裤腰带系紧了一些。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孩子头上都是汗水，就从旁边摸到昨晚用过的扇子，给孩子扇风。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就起来，从柜子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小口小口喝了。
如此，腹中有了东西，好歹没那么饿了。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她没了睡意，就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
四处荒凉一片，地干巴巴的，只有没有皮也没有叶子的树到处横躺着。
旱灾以前，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已经开始忙碌，有些家会煮早饭，阵阵炊烟在村子里飘来转去。
有些人会在露水干之前就出门干农活，等太阳大了，就回来吃饭。
可是现在，四周没有一点儿人影子，就像是人都死完了一样。
家里的狗旺财呆呆地跑过来，趴在段小梅旁边。
以前旺财被娘养的胖乎乎的，一看就很健壮，还有人说想要买去吃肉。
可是如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段小梅怜惜地摸了摸它的背，它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疲惫地垂下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才回来。”段小梅叹气。
旺财的耳朵动了动，又忘了她一眼。
她起身进了屋，准备抱着两个孩子去村口看看，也许娘今天就回来了。
旺财也懒懒地站起来，在墙根底下寻了一个位置躺下，头朝着门口，随时警惕着。
牛新章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进来，睁开眼看了看，看到是段小梅，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段小梅把孩子抱起来，看他们又流汗不止，忍不住叹气。
“这鬼天气不知道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去。菩萨说很快就会降温下雪，希望是真的，不然没有水，不饿死也要渴死。”
她给两个孩子细心地擦汗，又拿了扇子给他们两个扇风。
虽然扇出来的风有些热乎乎的，但是却让顺子和安安舒服了一些。
段小梅把顺子背在后面，安安抱在前面，就去山脚下坐着，呆呆地望着姜如他们入山的方向。
除了她，还有别人也稀稀拉拉地坐着，充满希翼地望着山的方向。
他们幻想着，那些进山的人，带回来许许多多吃的，让他们都吃得饱饱的。
段小梅拿着那把裂了两个口的蒲扇不紧不慢地扇风。
旁边同样等家人回来的牛大海家的，凑过来和她一起坐着。
“新章媳妇儿，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我也不知道。”段小梅目光仍旧看着远处的山。
她心里想着：也许今天就回来了。
“深山里吃的肯定要多一些，他们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会打一头大野猪回来。”牛大海家的渴望地望着山里。
她吃过一次野猪肉，并不是很好吃，但是想到那肥溜溜的肉，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我只想我娘平平安安的。”段小梅对于野猪没有什么想法。
她只是担心娘，怕娘遇到危险。
别人家除了少数几户人家，进山去的都是男人，再不济也是个半大小伙子。
可是他们家，进山的是她娘。
要是家里有能支撑得起的男人，也就不用娘进山了。
这么想着，她就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
希望你们快快长大，就可以保护娘和奶奶了。
她对牛新章不抱太大希望。
也许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变得现实起来。
男人的甜言蜜语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
“哎，也是。”牛大海家的叹了一口气，“只要能平平安安回来，一切都好说。”
“嗯。”段小梅把两个孩子换了换位置，又继续摇扇子。
很快太阳就出来了，段小梅便和别的人告别，各自回家去。
他们家因为没有劳动力，再加上姜如走之前给了粮食，所以村长并没有要求段小梅去挖泥土或者摔泥胚。
回到家，段小梅煮了米糊糊给两个孩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两个孩子到这时候都没有醒来。
段小梅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
“今天两个小淘气怎么这么能睡？快起来吃饭了，不要睡咯。”
第98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0）
见他们都不睁眼，段小梅笑眯眯地把米糊糊喂到顺子的嘴边，诱惑他。
“顺子，安安，吃饭饭咯～你们再不吃，娘就吃了。”
往日听到吃饭，两个孩子都会很激动，上串下跳，争抢着吃。
可是今天，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孩子仍旧没有醒过来。
这下段小梅就有些慌了，她慌慌张张地放下米糊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出汗有些多，并没有发烧，反而有些凉凉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她脑袋空白了片刻，忙去拿了水给孩子擦了擦身体。
可是没用，他们只是轻微挣扎了几下，紧紧皱着小小的眉头，却没有醒过来。
段小梅试着给他们喂盐水，可是根本喂不进去，盐水都从嘴角漏了出来。
“夫君！夫君！”段小梅去找牛新章帮忙。
牛新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听见段小梅急促的声音，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了？不会又有抢匪进村了吧？”
段小梅急促地摇头说：“不是，是顺子和安安，他们好像生病了，一直不醒过来，我得去找陈大夫，你帮我烧个水，另外再把娘之前留的解暑的药煮一下，我待会儿就回来，也许用得着。”
牛新章见不是抢匪进村，便又躺了回去。
他心里颇有些不耐烦，“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醒过来而已，小孩子本来就喜欢睡觉，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的！”段小梅狠狠地摇头，她抱着两个孩子，紧紧地盯着牛新章，几乎要哭出来，“他们平时一闻到米糊糊的味道就会醒过来的！有时候甚至我醒来他们就会醒来的！可是今天，他们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一直没醒来！肯定是生病了！肯定是生病了！”
“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牛新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每天就吃了那么一点儿东西，哪有力气动？
段小梅顿时红了眼，声音变得尖锐，“什么小题大做？！孩子生病了，怎么就是小题大做了？！你是不是孩子的父亲？难道就不会关心他们吗？让你煮个解暑茶，都那么难吗？！”
牛新章看向段小梅，只见她面红耳赤，神色狰狞，仿佛一头野兽。
那赤红的双目，让他瑟缩了一下。
马上，他又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吓着了，顿时黑了脸，心里恼羞成怒道：难看死了！
“你让我煮我去煮就是了！你这样大声做什么？跟个泼妇似的！”他冷着脸说。
要不是想到那个被恶鬼附身的娘很重视她，他才不想管她呢。
段小梅听他说自己是泼妇，胸口剧烈起伏，气血上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跌倒的时候顾不得自己，只顾着紧紧地抱着孩子，于是她自己的脑袋硬生生撞到了墙上，哐当一声，墙上的泥土都被震掉了一大块。
“哎？我不是说了去煮吗？你怎么还要学那些妇人撒泼？！”牛新章见她这样，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村子里那些蛮横女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场景，心里一阵惧怕。
不就是烧个水吗？要死要活的？真是难看！
他连忙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把柜子旁边的水桶提起，往厨房走去。
至于跌坐在地上的段小梅，他没有去扶她。
对于撒泼的女人，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真是想不到啊，小梅平时看着挺温柔大方的一个人，怎么也学会撒泼了？
过了好一会儿，段小梅都没缓过来，头昏眼花，脑袋靠在墙上，像是一块石头，麻木得没有知觉。
她听见怀里的孩子发出哼哼的哭声，忙深深吸了一口气，费力地拍了拍两个孩子，有气无力地哄到：“顺子不哭哦～安安不哭哦～娘在这儿呢～”
两个孩子的哭声比奶猫的叫声还要小，让段小梅心疼得无法呼吸。
可是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发软无力，想多做些什么都没办法。
她大声叫牛新章，让他来帮忙，可是她浑身乏力，即使是用了最大的声音，牛新章也没有听见。
又过了好一会儿，段小梅的身体终于缓过劲来，眼前渐渐明亮起来，只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她的眼前重影不断，看到两个孩子靠在她的怀里，哼哼唧唧浑身无力的样子，她心脏抽疼。
“乖孩子，乖宝宝，是不是饿了？等一下就好，娘给你们端吃的。”段小梅艰难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牛新章狠狠皱着眉头。
“你不是说要去找陈大夫吗？怎么还没去？”
“孩子醒了，我先给他们喂点吃的。”段小梅有气无力地说。
“我就说他们没事吧？你还不信，看看，这不就醒来了？”牛新章撇了撇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米糊糊呢？”段小梅问道。
她记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可是现在没有了。
牛新章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刚刚有些饿了，就吃了。”
“你全吃了？”段小梅不敢置信地望着牛新章。
这可是孩子的口粮！本来就不多了，而且那是两孩子今天一整天的分量，他就那么吃完了。
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到底有没有想过孩子该怎么办？
牛新章看到她的眼神，顿时恼羞成怒，“怎么？我作为一家之主，吃点东西都不行？”
“那是娘专门给孩子做的！”段小梅抱着孩子，只觉得浑身无力。
“你不要拿娘来压我！不就是吃了点米糊糊吗？又不是没有了！”牛新章色厉内荏地瞪着段小梅，心里却有些发虚。
段小梅不想和他再纠缠，“你烧的热水烧好没？”
见她不和自己继续那个话题，牛新章也松了一口气，“好了！在锅里！”
他才不是怕那个恶鬼呢！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对！就是这样！
段小梅用热水又冲了一碗米糊糊，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孩子喂。
牛新章咽了咽口水，到底不敢抢过来，跑出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既然孩子醒来了，那我就不煮解暑药了！”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回到屋子里躺着。
他摸了摸肚子，刚刚一碗米糊糊下去，肚子里热乎乎的，感觉好受多了。
想到那米糊糊的味道，还怪好吃的，比那稀粥可好吃多了！
第99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1）
段小梅强撑着给孩子喂了一些米糊糊，看孩子好转了一些，精神好了许多，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感觉头昏眼花，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差点儿把孩子摔了。
于是，她舀了一小勺米粉，兑了一大碗水喝下肚，这才感觉好了些。
突然，她感觉一股热流从肚子里流了出来，屁股底下顿时黏哒哒的。
她猛然想起来，自己的月事好像就在这几天，之前两个月应该是饿着了，月事也没来，没想到这个月竟然来了。
段小梅赶紧找了月事带和裤子换了穿上，才带着孩子去陈大夫家。
陈大夫家的围墙比较高，所以他们就住在自己家里。
陈大夫仔细地观察两个孩子的面色，又翻了翻他们的眼睛，闻了闻他们的嘴巴。
“陈大夫，顺子和安安是什么毛病？”段小梅关切地问道。
陈大夫把孩子放下，“他们这几天拉的屎如何？稀不稀？什么颜色的？”
“不是很稀，看起来软软的，有些黄，和以前一样。”段小梅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那就好。”陈大夫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没什么大事，就是热着了，出汗过多导致的晕厥，你家里还有没有那个解暑茶？每天给他们喝点，平时注意不要再让他们热着，用水给他们擦拭身体，就没事了。”
段小梅松了一口气，“谢谢陈大夫。”
“没事，你快带他们回去吧，外面天热，别再晒着了。”陈大夫说。
“好，我这就回去。”段小梅把两个孩子放进背篓里，用伞盖着，快步往家里走。
因为月事来了，她感觉腰部又酸又疼，回到家放下背篓的时候，差点儿晕过去。
牛新章端着两碗稀粥进来，粥上面浮了两片野菜。
“快吃饭吧。”牛新章把粥放在桌子上，“两碗都给你喝。”
他倒不是愧疚喝了儿子的米糊糊，在他看来，儿子孝敬老子是应该的。
他之所以这么大方，一是因为看着这清汤寡水，喝不下去。
二嘛，就是因为怕段小梅告状。
段小梅没有拒绝，把两碗粥一口一口地全部喝了下去。
虽然只是水饱，但是她身上力气又多了一些。
眼看着已经过去五六天，可是进山的人还没有回来，村民们都开始隐隐不安，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
等到第十天的时候，村民变得有些绝望。
粮食已经没了，他们如今已经是把裤腰带紧了又紧，靠着所剩不多的水活命。
土砖早就不做了，没有吃的，就没有力气，躺在地上不敢多动弹。
段小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饿死，把家里最后一点儿粮食全部拿给了村长。
村长呆呆地看着她，“新章媳妇儿？这是……”
段小梅说：“我家里就只剩下这些了，把这些拿去煮了吧，好歹大家伙有口稀的吃。我们还要等着他们进山的人回来呢。”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他想拒绝，可是却拒绝不了。
他家里老老小小，村子里那么多人，谁不想活着。
旁边的其余村民都眼巴巴地盯着那小袋粮食，嘴里分泌出大量口水，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们饿啊！
“去煮吧。”段小梅说，“我娘他们肯定快回来了！”
“好！”村长接过那小袋子粮食，只觉得分外沉重。
气氛很沉重，喝着这粮食煮出来的稀粥，众人仿佛都活了过来，又有了一点儿力气，也许能坚持到进山的人回来。
牛新章知道段小梅把粮食给了村子里的人，顿时面色狰狞。
“你疯了？！你想要饿死我可不想饿死！你快去把粮食拿回来！快去！”
他扯着段小梅的头发，双目赤红，仿佛要把她吃了。
因为姜如进山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他也和别的人一样，怀疑她死在了山里头。
毕竟恶鬼再厉害，现在也是肉体凡胎，深山里那么多豺狼虎豹，随便一个都能吃了她。
段小梅抱着孩子，没有力气躲开，只能弓着身护着他们，“都已经煮了粥，你去了也没了。”
那么些粮食，煮了粥也就够他们这么多人吃一顿，去了也没用。
“你这个贱人！”牛新章大叫。
“牛郎～”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牛新章一惊，下意识把段小梅甩在地上，“谁？”
段小梅只觉得腹中疼痛，满头大汗。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安安和顺子似乎意识到母亲所受的痛苦，发出哇哇的哭声。
“粮……羊……”
“不哭……不哭……”段小梅有气无力地轻拍着他们的背。
她感觉到自己流了好多血，这不正常，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夫君……”她看向牛新章。
就看到那个名叫凝梦的女子靠在她的夫君身上，满脸期盼地诉说着什么。
她的夫君脸上带着柔情蜜意，还有期盼。
段小梅的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明明这么热的天，可是她却感觉自己越来越冷。
她的眼皮子越来越重，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不想睡……
不想睡……
我睡了，安安和顺子怎么办……
娘……你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看到门开了，恍惚间，她看到娘站在门口。
“小梅！”
真的是娘……段小梅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
姜如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面色阴沉。
没想到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她毫不犹豫的，提起锄头就把牛新章和凝梦的腿打折了，然后把两个孩子放进背篓里背上，抱起段小梅出门去找陈大夫。
出门前，她把门锁上了，没有给牛新章和凝梦任何逃跑的机会。
“呀！这是怎么回事？”陈大夫的媳妇看到姜如抱着浑身是血，生气不知的段小梅进来，不由大吃一惊。
“应该是流产了。”姜如说。
原本她以为段小梅没有怀孕，因为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没有怀孕的任何反应，而且肚子也不见大。
后面她也没发现段小梅和牛新章有房事，所以猜测这个孩子被她蝴蝶掉了。
没想到进了一趟山，回来就看到段小梅躺在血泊里，渣儿子和那个青楼女子在一边亲亲我我。
姜如忍不住暴躁。
好想杀人！
［宿主淡定！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呵呵！他们都死了，任务目标就不会出这事！］
［那也不一定，事情总有万一。］
第100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2）
经陈大夫诊断，不出姜如所料，段小梅流产了。
“小梅有三个月身孕，但是身子有些虚，想必是最近吃得太少了，所以没有显怀。再加上情绪波动大，还摔过跤，这才流产的。”陈大夫叹了一口气，看向段小梅目光带着怜悯。
姜如的情绪差点儿暴动，要不是考虑到原身，她都想直接把牛新章给弄死了。
她摸着段小梅干巴巴的手，自责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些注意到，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陈大夫媳妇安慰道：“这事情也怪不得你，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小梅怀孕了。”
姜如放下段小梅的手，问陈大夫：“陈大夫，我们家小梅能不能先放在你这儿？”
她要先回去收拾一下牛新章的事情，这种渣渣就是欠收拾，要不是怕原身扣分，她真想弄死他！
陈大夫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能猜到姜如家里出了事，就点头同意了。
他媳妇儿也附和道：“我们会照顾好小梅的，你放心去吧。”
就算是看在姜如带来的那一只野鸡的份上，她也会用心看护的！
姜如背着孩子，回到家，就发现李大姐家里几个人围在门口，试图把锁砸开。
“李大姐，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姜如蹙了蹙眉，快走了几步。
“呀！新章娘，你回来了！你们家新章出事了！”李大姐连忙解释道。
她脸色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砸门被看见了。
“婶子，你快打开门吧，不能让贼人跑了！听声音，我感觉新章哥受伤了。”
姜如听到里面牛新章大声喊着救命，眼里闪过冷意。
刚刚走的时候竟然忘记把他们绑起来堵上嘴巴了。
但是现在说别的也来不及，只能顺其自然。
“我这就开门。”姜如二话不说，立马从裤腰带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锁。
同时，她对着里面大喊：“新章，娘回来了！你不要怕！”
牛新章有气无力地趴在院子里，腿上全是血，听见姜如的声音，脸色大变。
她怎么回来了？她怎么回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要逃！我要逃！我完了！这个恶鬼不会放过我的！她该不会想要杀了我吧？
“牛郎～”凝梦疼得面容扭曲。
她脸上满是泥巴还有血，牛新章看过去只觉得分外恶心。
霎那间，牛新章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他强忍着疼痛，爬到一边，摸到锄头，在凝梦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砍在了凝梦的身上。
“啊！”她惨叫一声，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牛新章，张了张嘴，嘴里咕噜噜冒出一串血沫，发不出任何声音。
“新章！你没事吧！”姜如大叫，一把推开门。
李大姐也跟着担心，“怎么有人的惨叫声，该不会新章哥儿出事了吧？”
门一打开，几个人就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是血，牛新章脸上身上全是血，躺在那儿生死不知。
在他的旁边，躺着一个血人，嘴里还冒着血，众人猜测那惨叫声应该是她发出来的。
“新章，你没事吧？”姜如大吃一惊，冲到牛新章面前。
“呀！新章哥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李大姐捂住了嘴巴，冲过去救另外一人。
她用手放在凝梦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呆呆地抬头看向牛新章，嘴唇颤颤巍巍。
“她……她死了……”
李大姐的大儿媳妇李牛氏捂着鼻子嘴巴，眼睛里满是八卦之色，“娘，这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吗？怎么会在这儿？看这白白胖胖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受过苦。”
牛新章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这个女人趁着我开门闯进了我们家院子，把小梅推翻外地，想要抢走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要是不贪恋镇上的花花世界，也不会惹出这样的祸端！”
“娘！小梅怎么样了！她没事吧？我看她流了好多血！她会不会……”
牛新章望着姜如，他身上很狼狈，声音带着期盼，仿佛期望从姜如嘴里听到段小梅没事的话。
李大姐没想到段小梅也出了事，连忙看向姜如。
“小梅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没了。”姜如声音哽咽。
她低着头，拳头紧紧握住。
没想到，我还没说什么，渣儿子但是先发制人，呵呵！比演技是不是？谁怕谁呢？
她抬起头时，已经满眼泪水，“新章，你的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干的好事？”
她狠狠地踢了一脚凝梦，凝梦身上的血还没干，被她一脚踢得血液乱溅。
“新章娘，她已经死了，还是不要……”李大姐有些害怕。
所谓死者为大，这样破坏尸体还是有些不好的，万一化成鬼来找她怎么办？
姜如疯了一样地乱踢，“她把小梅推倒，害得她流产就算了，竟然还把新章重伤至此！实在是太过分了！死了算是便宜她了！我孙儿的命是她的命能比的吗？”
说着说着，就跪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上山，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是我的错。”
李大姐满脸不忍，“新章娘，如果你不上山，你们家都要饿死，孩子也保不住的。你想一想你两个大孙子，想一想新章，还有小梅，他们都指着你呢。”
说着，把姜如扶了起来。
牛新章看着姜如睁眼说瞎话，不由愣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姜如，看着讷讷地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姜如回过神，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血，关切地看着牛新章，“新章，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吓人啊！小梅已经出事了，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呀？”
牛新章看着眼前这个靠的很近的血红的脸，紧紧咬着牙关，让自己不要哆嗦。
可是好恐怖啊！
那红色的血被姜如涂抹得满脸都是，牛新章看到她眼里的残忍与冷漠，仿佛再次看到她用锄头残忍地打断自己双腿的那一幕。
“娘，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牛新章，说这话的时候哆哆嗦嗦，不敢与与她直视。
姜如泪流满面，“新章，你怎么会没事呢，你两只腿都断了啊，娘这就背你去陈大夫那里，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就把孩子放在一边，让李大姐帮忙照看，自己背着牛新章，往陈大夫那儿去。
陈大姐说让儿媳妇帮她忙，她都拒绝了。
“你们好久都没有吃饱饭，还是我来吧。”
陈大夫看到双腿骨折的牛新章，顿时满脸震惊，连忙给他仔细检查。
“怎么样？陈大夫。新章他的腿还能救吗？”姜如满脸紧张之色，望着陈大夫，几乎要哭出来。
陈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腿没救了？！”姜如大叫，浑身颤抖。
陈大夫忙安抚道：“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右腿还好，可是左腿之前就受过伤，现在又受伤。要是正常时候，说不定还有救。可是现在连药都不齐全，又没有足够的吃的，让伤势很难好全。所以左腿就算好了也没法正常走路了，必定会一瘸一瘸的。”
“还能走路就好！我还以为他两只腿都废了呢！”姜如顿时泪如雨下，转过头去用袖子擦泪。
牛新章躺在床上听见姜如的话，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就和段小梅之前躺在地上的心情一样。
牛新章又惊又惧，浑身直打哆嗦。
这个恶鬼竟然想废了我的腿！
不行！我这次得小心些！必须得好好养着！不能让她在抓住把柄！她肯定不会让我的双腿养好伤的！
他的手摸着双腿，耳朵竖的尖尖的，偷听姜如和大夫说。
“陈大夫，我们家新章这是怎么了？？怎么再打哆嗦？”姜如回眸望着牛新章，目光冷冷的，嘴上去满是关心的话。
“应该是疼的，他双腿都折了，肯定很疼。”陈大夫叹气道。
说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受伤了？”
“都是新章自己做的孽！他之前招惹的那个狐狸精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了，我今天一下山就回来，开门就看见我家小梅躺在地上，人世不知。
等我把小梅送到你这再转回去，新章的腿就都折了。那个狐狸精也躺在院子里，所以我猜测应该是新章和他打斗的时候，把新章的双腿弄伤了。”
姜如越说越是愤恨，说到凝梦，她的脸都变得扭曲了，恨不得要把她啃骨吃肉。
牛新章哆嗦得更加厉害，他感觉这个恶鬼双目盯着自己，仿佛要将他拆骨吃入腹中。
他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怎么就那么巧呢？他要是再坚持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心中满是懊悔！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等段小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油灯摇曳，微弱的黄色光芒在夜里格外的明亮。
姜如坐在他的床前，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那么地温和慈祥。
“娘，你回来了？”段小梅轻声道。
“嗯，我回来了。”姜如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额头上的碎发拨开。
“娘你吃饭没？我好像有些饿了。”段小梅扯着嘴角，露出苍白的笑容。
“给你留着呢，我们这次进山带了好多吃的回来。我给你说，我还发现了一个粮仓，不知道是谁藏的粮食，够我们村子吃好久了。”
“真好。”段小梅脸色苍白，眼里带着笑容。
第101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3）
“起来吃吧，娘熬了一下午的小米粥，养人呢。”姜如把小炉子上面的粥倒出来，放在一边冷着。
然后去扶段小梅做起来。
段小梅点头，缓缓地坐了起来。
一坐起来，她就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有些湿漉漉的，仿佛有东西从她的体内流出来，消失了。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无力。
她好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娘，孩子是不是没了？”段小梅低着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肚子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小梅，孩子的事情也要看缘分，这孩子跟你可能缘分不深，所以就回去了。”姜如把粥喂到段小梅嘴边，“你吃点东西把身体养好，哪天你们的缘分到了，他一定再来的。”
段小梅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知道了。今年天灾，不是个好年头，他生下来也是受苦，等我们那一年收成好了，他再来，就可以做个福娃娃。到时候他两个哥哥也长大了，还可以保护他。”
“嗯。”姜如看她强颜欢笑，心生不忍，偏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给她喂粥。
两个孩子估计是感知到段小梅醒了过来，在摇篮里挣扎，“羊！”
顺子说话没有安安顺溜，喊的是羊。
安安平翘舌不分，不过偶尔也会喊对。
姜如起身把孩子抱起来放在段小梅身边，又继续给她喂粥，“他们两个今天肯定是被你吓着了，说什么也不睡，刚刚才好不容易哄睡了，你才醒来，他们也跟着醒来了，可见是母女连心。”
两个孩子眼睛黑白分明，被放在段小梅身边，就乖乖地靠在她的身上。
段小梅摸了摸他们两个胖嘟嘟的小脸蛋，眼睛都哀伤消散了一些，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喂段小梅吃了粥，姜如不放心她，就和她睡在一个屋的另外一张床上。
深夜，一片寂静。
旱灾让很多生物都失去了生命力，夜里便没了那虫鸣鸟叫，只有偶尔的狗叫声才能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世界。
“呜呜呜……”
一阵阵掩藏在被子的压抑哭声，让这个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恐怖。
姜如面向着段小梅的床，看着段小梅背对着她，身体微微颤抖。
那压抑的哭声听得她分外难受，让她想起了自己失去孩子的时候。
［十一，我想宝宝了。］
［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就可以逆转时光去你女儿没出事的时候了。］
［可是那要好久好久啊。我好怕，自己会忘记宝宝。］
十一：［你会吗？］
姜如沉默了一会儿，垂下了双眸，［我不会。］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问系统道：［你那儿有我女儿的照片吧？能不能调出来给我看看？］
［两个积分。］
［你自己扣吧。］姜如知道自己的积分终究是留不住的。
下一秒，一张照片出现在姜如面前。
照片是她和宝宝去游乐园时的合照，她们两个坐在同一个旋转木马上，宝宝故意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还逼着她也一起。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实体照片十个积分。］十一趁机说。
［十一，你的业务能力是越来越好了。］姜如感叹道。
十一没有答话。
反正他的本性早就暴露了，也不怕她调侃。
段小梅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子外面隐隐露出白光，她才没了声音。
姜如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院子里凝梦的尸体已经被李大姐帮忙弄走了，只留下了红红的血迹。
牛新章在另外一个屋子躺着，姜如没有给他送饭进去，他也不敢出声，安安静静的。
姜如搬了一个凳子，把煮好的粥放在段小梅床旁边，就出门去砍柴了。
她准备让系统把自己藏粮食的地窖，挪到了村子外面，所以得找个借口发现。
进山的人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少吃的，还有一头大野猪。
村子里仿佛过节一般热闹起来。
生机又降临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村民们有了活命的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村长正在指挥有力气的男人们，把野菜和肉剁成泥煮肉汤。
这时候看到姜如过来，有些惊讶。
他已经听说了姜如家里发生的事情，家里的劳动力只剩下她一人了。
“新章娘是过来领吃食的吗？”村长问道。
姜如摇了摇头，让村长和自己到一边说话。
因为姜如几次的粮食赞助，再加上牛新章的存在，所以村长很给姜如面子，和其余人说了几句话，就走到一边和姜如说话。
村长望着姜如的脸，“新章娘不是领吃食那是为什么？”
姜如摇了摇头，“村长，我刚刚去砍柴，发现了一个粮仓！里面满满都是粮食，我怕有意外，就赶紧回来和你说一声。”
村长听了，手上做样子的烟斗顿时落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自己平时最喜欢的烟斗，双手握着姜如的手臂，“新章娘，你没看错吧？还是说我听错了？”
姜如道：“村长你没听错，我也绝对没看错，我砍倒那棵树的时候，底下突然出现一个空洞，我看了一下，里面竟然全部是粮食，估计有一整个屋子那么多！”
一听说有一整间屋子那么多，村长的双手都在哆嗦。
他捡起地上的烟斗，没有看到上面的泥灰，放在嘴里含着，仿佛这样才能让他镇定下来。
“村长，我们还是赶紧去把粮食搬回来吧。”姜如说。
“不行！不行！”村长果断地拒绝，声音还有些颤抖，“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有那么多粮食，我们绝对不能白天过去搬！不然被外村的人发现，我们只怕又要遭遇一次洗劫！”
“那我们怎么办？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粮食可就没了。”
“等晚上！等天黑以后，我们再去！”村长说，“新章娘，你现在先回去把那个地方掩盖好，把洞堵住，务必不能让别人发现。”
姜如点了点头，就赶紧离开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洞？她的确是砍了一棵树，但是她的地窖却还没有搬过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
姜如离开以后，村长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叫了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还有族长就去讨论。
他们听说了那么多粮食，都抑制不住地激动。
“肯定是菩萨保佑！她知道我们没有粮食，就专门送来了粮食，不然哪里会这么巧？”
“等这次旱灾过去，我们村里要给菩萨立个小庙吧。”
“这个主意好。”
……
“小梅，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把门关好不要出来。”姜如嘱咐道。
至于牛新章，谁管他呢！
姜如才出门，就看到二十多个人黑团团地站在远处的树底下。
“新章娘。”村长可能是怕她误会，出声叫了一下。
除了村长，还有牛大桩等牛家村的牛姓之人，大部分都和姜如一起进过山。
“天黑你还记得路吗？”村长小声问道。
“记得。”姜如点头。
天不算黑，没有云层的遮挡，月光照在地上，亮堂堂的，虽然看得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却不至于让人认不清路。
姜如走到自己白天砍过的树下，“就在这地下。”
［十一，移到这儿吧。］
［好。］
又是五个积分没了。
姜如心痛得有些麻木了。
众人忙不迭挖开泥土，泥土很松，轻而易举就被挖开了。
泥土底下是一堆树枝，是姜如埋的。
众人对视一眼，激动得手都颤抖了。
“我来。”村长把树枝扯出来，露出一个黑洞。
他伸手往里面摸了摸，空的。
“我来点火。”
一人点了一个小火把，对着洞口往里面看，顿时惊呆了。
“怎么样？”别的人看他不说话，都急了。
“粮食！全部都是粮食！”拿火把的人呼吸急促，脑袋晕乎乎的。
“多吗？”
“很多，但是看不清楚具体有多少。”
村长接过火把看了看，上面太小了，果然看不清楚全貌。
姜如说：“洞口这儿有梯子，可以下去，我白天的时候就下去看了。”
村长激动地拍了拍手，“好！我们下去看看。”
下去看了以后，果然如姜如所说，整整一个屋子那么多的粮食。
实际上，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粮食的。
姜如一个人，就算用了两年时间慢慢地搬，也没那能耐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藏这么多粮食。
她藏的粮食都是新粮，数量也就几袋，更多的是野菜。
那些粮食全村再节省着吃，最多也就能吃两个月。
想要吃饱根本不可能，不吃饱就做不了别的。
送佛送到西，姜如就干脆让系统帮忙把新粮换成了陈粮，又倒贴了二十积分，这才得了这么多粮食。
“这些都是陈粮，估计有五六年了，不过因为放在地窖里，所以才保存了这么久还没有坏掉。”牛族长开了一个袋子，抓了一小把粮食放在嘴里吃。
“就算是坏了，这么多袋粮食磨成糠，也够我们熬到明年春天了。”村长喜滋滋地说。
姜如蹲在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
星星很亮，月光很美，她的心好痛。
十一突然出声：［宿主不要心痛，有时候得未必是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102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4）
村长和其余村里的男人硬是花费了五个晚上，一点点地把地窖里面的粮食搬出来，藏到了村子里的祠堂后面。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每天轮流守着，就怕这次的粮食再出了问题。
也许是因为共患难，也许是因为梦中菩萨的威慑，没有人有私心，想要独占粮食，也没有人和其余的人说。
只有每隔几天，村长才会做主从里面拿出一部分粮食来，交给煮饭的人。
众人发现碗里的粥变稠了，可是都没有伸张，只是悄悄地吃着，感受着这个变化。
姜如把粮食位置说了以后，就没有再管，每天早上给段小梅和两个孙子煮饭蒸鸡蛋，就出门去制作土砖。
已经十一月了，系统说，她必须在一月把气象符使用了，不然天气来不及转变，赶不上来年春耕。
有了从山里带回来的肉和菜，再加上姜如提供的粮食，村里的人精气神越来越好，每日做土砖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孩子们也重新开始欢笑。
艰苦的生活能让孩子迅速成长，他们学会了帮助大人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算是刚学会走路都孩子，也知道帮忙捡柴。
他们太小了，一次只能抱那么一两个枯枝，但是他们却也学会了自食其力。
每天中午的时候，姜如会从祠堂把今日的饭食领回家去。
给牛新章分一碗稀粥，其余的全部给段小梅和顺子安安吃。
这一次，段小梅没有问牛新章有没有吃饭，也没有多问别的任何事情。
姜如给她饭，她就吃。
她努力地吸收营养，恢复身体。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有快点把身体养好，才能下床帮忙。
娘一个人，又要照顾他们，又要去村子里帮忙，实在是太辛苦了。
这一日，太阳还是很热情地很。
风被晒得热乎乎的，吹在身上，跟吹暖风机似的。
姜如从晒谷场回来，手里端着中午饭。
段小梅正在洗尿布，听到声音，连忙把盆子推到床底下，手在床幔上擦干，快速坐到了床上，把安安抱在怀里。
安安正和哥哥顺子玩你啃我我啃你的游戏，突然被段小梅抱到了怀里，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游戏。
于是，安安高兴地拍着手，在段小梅怀里蹦跶。
顺子也放下脚丫子，屁颠屁颠地爬过来。
“粮！粮！”安安高兴地大叫。
姜如侧身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半躺在床上的段小梅，把空碗放在桌子上。
“娘，你回来了。”段小梅有些心虚地打招呼，低着头假装和安安玩手手。
她小产以后，娘就不允许她下床，非说她伤了身子，要让她在床上坐月子。
要是被发现下了地，还洗了东西，肯定要被训斥的。
“我回来了。”姜如点了点头，把带回来的晚饭倒了大半碗在空碗里，递给段小梅。
“快吃吧，今天回来的有些了，你肯定要就饿了。”
段小梅接过来，小口小口地把稀粥吃完了。
吃完饭，段小梅擦了擦嘴，把空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姜如在思考事情，所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
屋子里只有两个孩子的声音，顿时有些尴尬。
段小梅只好自己寻找话题。
“娘，你去制作土砖肯定很辛苦，我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已经可以下地了，要不我去替你两天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之前她就问过，娘没同意，她只能悄悄地帮忙。
果然不出所料，姜如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辛苦，你好好养着身体，等你养好了身体再去帮我也不迟。”
她抽中的那个炼体功法完全可以改名为叫做自虐功法，或者是吃苦大法。
别人是越干越累，她虽然也累，身体强度却每天都在增长。
虽然增长强度只是相当于湖里的一滴水，但是从系统面板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数据的变化。
姜如说的是实话，但是段小梅却不信，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
怎么可能不辛苦，这么热的天，吃的又少，男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娘呢？
娘肯定是不想我担心，才这么说的。
“娘，我身子已经养好了，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走给你看。”段小梅把安安放在顺子旁边，就要下地来给姜如示范。
姜如放下碗，两步走到床前，把她按在床上，嘴里训斥道：“你好好躺着吧，小产流了那么多血，不好好坐月子，你以后老了就知道后果了！”
“可是……”
“没有可是！”姜如眼里带着关心，强硬地说，“我知道你是孝顺我，想要帮我。可是你也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才行，你的身体要是没养好，硬要去干重活，到时候身体更差，生病了，岂不是帮倒忙？”
“那我在家里干一些清闲的活总行的。”段小梅忙开口道。
“我不是让你在家带孩子了吗？这活也不清闲。”
“娘～”段小梅见姜如固执己见，无奈地拉着姜如的手，祈求地看着她。
那手上全部是老茧，相较于她的手，十分地粗糙，还有些刺人。
可是，拉着这手，她却觉得暖暖的，心里很踏实。
安安和顺子好奇地看着两个人，也过来凑热闹，一个把手搭在姜如手上，一个把脚搭在她手上。
姜如心坚硬得很，可不会因为她祈求的目光就同意她的想法。
她伸手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手和脚，心想道：下地是不可能让你下地的。
她因为疏忽，让任务目标流产导致她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了。
如果再让任务目标身体没养好，留下后遗症，她这次的积分怕是没什么了。
经过这次的经验教训，姜如决定自己一定要学一下中医。
这技能太重要了！
要是她会中医，就可以及时地看出段小梅怀孕了，那她就有了准备，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她看段小梅似乎还要坚持要下地，眼珠子一动，便神色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梅，你要是真的想帮娘，就听话，好好地养着。你不知道，当时娘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血红红的一片，娘心里怕啊！”
说到这儿，姜如就眼眶通红，忍不住停了下来低头抹眼睛，声音哽咽，惹得段小梅动也不敢动。
“当初我可是答应了你娘，让你过得好好的。可是现在这日子，也没法弄到什么给你补身体，你要是再不好好躺着，亏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办？”
姜如满脸愧疚，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伸手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完。
段小梅见状，满心愧疚，只好妥协了，开口安慰道：“娘，娘，你别哭了，我不下床了，不下床了行不行？”
“真的？”姜如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段小梅。
“真的！”段小梅连连点头。
她有些后悔提这事情了，没有成功就算了，还平白惹得娘哭了一场。
自己想帮忙就偷偷帮忙，反正娘不在家，也不知道。
顺子和安安正是学人的时候，也学着段小梅点头，头歪来歪去，最后翻倒在床上。
姜如抹了眼泪，又确定了一遍以后，才端着碗出去，“小梅你好好休息吧，娘给新章送饭去。”
出了门，姜如把眼睛一抹，就不怎么看得出流过泪的样子了。
［宿主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眼泪说来就来。］十一赞叹道。
姜如：［我这是真情流露。］
十一：［宿主的不要脸的风格也是出神入化。］
真的哭那是鼻涕眼泪一起流，哪像宿主这样只是流泪，擦干泪水就跟没哭似的。
姜如一面给牛新章送了饭，一面跟系统说话。
［你有事吗？今天突然说话。］
十一有些憋屈，［没事就不能说话吗？］
［当然可以说话，只是你没事很少会说无关紧要的话。］姜如说。
十一心里一堵，这是谁的错，是他不想说话吗？是这位宿主不和他说话好吗？！
他也想做个会卖萌的系统小可爱！可是卖萌给谁看？
本来还想和姜如分享一个好消息的，他突然决定不说了。
哼！他就是这样一个傲娇系统！
［没事，就是看了系统指南，想夸一夸宿主！］
十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音调，但是姜如却莫名地听出了咬牙切齿。
她不由深思：难道系统也有更年期？
去厨房给顺子和安安煮了米糊糊，又和段小梅给他们两个喂下，姜如才坐下来休息。
段小梅给安安擦手手，“娘，我想问你个事儿。”
姜如把顺子抱在桌子上玩，“啥事儿？你问吧？”
“那个女人她……”段小梅说到一半就住了嘴。
她想问一问，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不知道要问什么。
姜如知道她想问的是谁，一边看着顺子玩，一边回答道：“死了。”
段小梅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死了？难道是被娘打死的？不会不会，娘怎么会打死人呢？那是怎么死的？
段小梅抬头看向姜如，只见她正温柔地给顺子擦嘴角的口水。
耀眼的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她的脸变得朦朦胧胧，像是梦里见过的菩萨。
她突然就没继续深问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娘，你下午还要去晒土砖，先睡一会儿吧？我给你扇风。”段小梅脸上绽开笑容。
第103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5）
土炕没多久就造好了，姜如使用了气象符，天气迅速变冷，没两天就下雪了。
众人早有准备，穿着厚厚的衣服，握在祠堂里，看着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下雪的时候很冷，但是有土炕的存在，牛家村的村民都没有冷到，一个个窝在屋子里，捧着一碗热水也能喝得津津有味。
段小梅在床上足足养了一个月才下床，恰好碰见下雪，就搬到了祠堂，和众人一起住。
祠堂男女分开的，两间男人住，三间女人住。
屋里的家具全部都没了，直接是一间从头连接到尾的土炕，一个土炕上可以躺三四十个人。
因为没有任何事情，又是女人男人扎堆，所以一个个地挤在一起聊八卦。
段小梅就被一群人挤在一起说话。
“小梅嫂子，听说你在屋里没出来是做了一个月的月子，是不是真的。”
“小梅，你真幸福，小产竟然还做足了一个月的月子。你婆婆对你真好，我真羡慕你。不像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说话的是村头牛树家的女人。
她对段小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同样是做儿媳妇的，她一进门就开怀，生的孩子除去死的就有三个，为什么她婆婆就没有对她这么好。
“呸！新章娘对小梅好，那是小梅能干！是个好儿媳妇！你要是也跟小梅一样，我也对你这么好！”
牛树娘顿时不高兴了，鼓着眼睛大叫。
“你要是不想过了，就直说，我也不拦着你！”
牛树家的没想到自己婆婆也凑了过来，顿时红了脸，弱弱地解释：“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亏待了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那副德行！吃得多做的少，好吃懒做，孩子嘴里的甜树根都能抠出来往自己嘴里塞。”牛树娘对自己的儿媳妇那是相当地嫌弃。
牛树家的气势更加弱了，不敢与她婆婆对干。
她可不想回娘家去，她娘家已经饿死好几个人了，听说她的小侄女儿都被换给别人吃了。
她在牛家村呆着，好歹还有口吃的。
这一个屋子里呆着，说话再小声也有人听着呢。
于是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吵吵闹闹，让姜如脑壳都大了。
只三天，姜如就受不了了，跑去和村长提议，开一个写字课，让村子里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一起认字。
村长觉得姜如是异想天开，但是牛新章却分外支持。
为什么呢？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又有用了。
来祠堂之前的这么久时间，不管是姜如和段小梅都没有和牛新章说过话。
要不是姜如每天给他送吃的，牛新章都怀疑自己被遗忘了。
来了祠堂这三天，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虽然和很多人一起挤着睡很不舒服，但是有人和他说话，让他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他也不再嫌弃这些身上脏脏的农人，这三天每天笑眯眯的，别人问他话，他也会认真地回答。
姜如因为不能崩人设，不能和村长讲读书的重要性，但是牛新章可以。
他为了能够让自己有价值，那是不遗余力。
“村长，我觉得娘说的对，现在刚好没什么事，村民们都可以学认字。之前不是有人不认识字，签了契约在外面干活，结果一文钱都没有拿到吗？
要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一些基本的写契约用的字，出去干活的时候就不容易被人骗了。”
周围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新章哥儿说得对啊，我那次就是因为不认字，明明说好的是二十文一天，结果契约写的十文一天，害得我少拿了一半的钱。”
“反正我们闲着也没什么事，找些事情做也好。尤其是这些年轻的小子，每天在屋里憋着可憋不住。”
“村长同意吧。”
……
村长听了，就同意了。
“那就让新章教大家认字，但是女人就算了，认字做什么？要是没事可以做做绣活。”
姜如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女人们有事情做，不那么吵，听见他的话，顿时脑壳炸裂。
牛新章观察到姜如的神色变化，忙说到：“村长，你也听过娶妻娶贤吧，这个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女人家懂的道理多了，生出来的孩子都要懂事明理一些。”
村长仍旧不同意，他是个老顽固，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女人就该做女人的事情，该相夫教子，没事就学学做饭，绣绣花！读书认字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做这个是违背了纲常的。而且那些女人家哪有认字的能耐，教她们估计也学不会，就是在浪费时间。”
姜如听了，眉头微动。
牛新章见状，心里一抽，有些担心村长会倒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越看越发现，他曾经以为的这个恶鬼竟然和梦里的菩萨有些像。
还有他爹托梦的事，他怀疑也和她有关。
牛新章不敢大意，继续劝说道：“村长，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女人都是认字的，所以她们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能做大官。我们村子要想发展好了，女人必须得教好，教好了女人，孩子就会好，孩子好了以后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别的可都更有前途一些。”
村长还是不想同意，可是看牛新章坚持，他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就点头同意了。
“你要教我们这边，女人那边谁教呢？”
“小梅可以教。”姜如说。
小梅已经认识大部分字了，教那些妇人还是可以的。
段小梅听说了这件事，连连拒绝。
“我哪有能耐教人呢？我不行的，不行的！”
姜如说：“小梅，新章都说你行，你自然是行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但是就算是段小梅同意了，其余的女人都不怎么愿意。
认字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聊八卦听八卦看好戏呢。
就算姜如说：“村长看不起女人，觉得教女人认字女人也认不好。你们难道不想要好好认字，让村长他们这些男人大吃一惊吗？”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众人没觉得村长说的话侮辱了她们，反而很赞同村长说的话。
“村长说的没错啊，我们本来就认不好字。”
“对啊，认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就是就是，有那些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
“新章娘，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认字，光看着那些字，我就头疼。”
……
姜如看着一个个女人躺在土炕上，东倒西歪，孩子有些在地上跑来跑去，有些在床上爬来爬去。
她们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对于她们来说，吃饱穿好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有心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既然来了这个世界一遭，总得做点事情，留点纪念才好。
于是，她便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这个小册子上是一本故事，名字叫做《红楼梦》。
姜如拿出必杀技，女人们顿时就沦陷在了这故事之中。
对于这个知识贫乏的乡村来说，新鲜有趣的故事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段小梅才讲第一回，没多一会儿就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听着故事，一个个小声地讨论着。
“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这石头竟然能变成人，还投胎转世成了公子哥？”
“这个霍启真不是个人，把人家女儿搞丢了，竟然直接跑了，真是可怜这个甄老爷和甄夫人了。”
“这个跛足道人也是神仙吧？听着好厉害的样子。”
……
［话说，十一，你这里书怎么这么便宜？］
十一诚实地说道：［知识是无价的。只要不是超出科技发展水平的书籍，宿主又不用于盈利，在系统里书籍基本上都很便宜。］
［这倒是不错。］可以节省积分。
第一回讲完，众人眼巴巴地望着段小梅。
“小梅继续讲啊，下面的呢？”
段小梅看了姜如一眼，姜如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得把众人的兴致调她起来以后，才能讲条件。
对于爱好八卦的女人来说，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大户人家内宅的故事。
才听了第二回，众人都入了迷，旁边屋子的人听说段小梅在讲故事，挤过来听，一时间屋子里热闹非凡。
可是讲完了第二回，段小梅就不讲了。
女人们顿时就不干了，要求段小梅继续讲。
段小梅看向姜如，姜如笑眯眯地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女人反应过来。
“那个写了故事的小册子好像是新章娘给小梅的。”
“是新章娘的怎么了？难不成这故事还不准我们听？”
“不是，新章娘想让我们跟着小梅学写字，我们都不学，然后她才拿了故事册子出来的。”有人隐隐猜到姜如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她和新章哥儿一样，想要听故事，就必须学认字，认了字才可以听故事？”
“我猜应该是这样？”
“哎？我们都这么大年龄了，学认字做什么？又不能吃。”
“我们也是这么说呀，可是新章娘好像不太高兴。说什么我们读书认了字才能更好地教孩子。”
“可是我们以前没认字，还不是照样好好地把孩子养大了？”
“就是就是，我去和新章娘说。”
“我也去。”
……
几个年纪较大的女人过来和姜如谈判，试图说服姜如，让段小梅继续讲故事。
可是姜如只一句话，“想听故事就认字。”
众人说干了嘴皮子，也没能说动姜如。
最后还是村长媳妇儿来劝，姜如才松口，年纪大的可以不用认字，但是年纪小的女孩子都必须认字。
众人一听，顿时乐了。
女孩子认字就认字呗，反正现在也没事，随便折腾她们去，只要自己能听故事就好。
第104章 一个儿媳半个女（46）
姜如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所有人，因为这是很难办到的，年纪大的女人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愿意作出任何改变，也很难改变刻入骨子的东西。
但是年轻的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她们能够接触新的东西，而且学习了新的东西以后可以改变的东西更多。
讲故事的任务由姜如接过，至于教年轻女孩子们认字的事情就交给了段小梅。
段小梅一开始不知道要怎么教人，女孩子们更想要去姜如这边跟着听故事。
最后她不得不借用牛新章的方法，用故事勾起女孩子们的兴趣，她没法像牛新章一样，故事张口即来。
可是她有姜如做后盾，姜如这儿一次性买了一大箱幼教故事书，有趣又有寓意，孩子们都喜欢听。
之后，又接连下了几场雪，天气慢慢地变好，河水一点点地上升，天空中偶尔也有鸟飞过，世界的生机又回来了。
段小梅从一开始手足无措，到后面的举止自然。
随着看书越来越多，她讲课的时候使用成语都是信手拈来，讲故事也变得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十二月过去，天气慢慢地变暖。
忽如其来，一场雨降临在这个世界。
这场雨是夜里来的，静悄悄的，浸透着这个被干旱席卷过的土地。
深藏在地底的植物根系，吸收着这场甘霖，焕发出新的生机。
第二日村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地面有些湿湿的，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雪化掉的水。
可是当他们走出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树冒出了新芽，地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花花草草冒出了头。
再看看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水缸里突然多出来的水，才有人意识到。
“下雨了！下雨了！”
听见声音，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下雨了？”
一看天上没有雨，村长骂道：“刚刚是谁说的下雨了，给我站出来，大白天胡诌诌。”
“村长你看水缸里，昨天水缸里的水都用完了，本来今天该我挑水的，可是缸里却突然凭空多了好多水。”
村长道：“是不是谁帮你挑的。”
“肯定不是。村长你看这水，和我们挑的水明显不一样。我们从井里挑来的水一直都是浑浊的，就算是静置了一晚上，也会有泥土在底下。”
村长一看，果然这缸底没有泥土。
“而且你没注意到吗？屋顶上都是湿淋淋的！”
一个老人突然开口说：“的确是下雨了，我昨晚上听到动静，还以为听错了呢。”
如此一说，众人都欣喜万分。
原本这个时候就该下雨了，春雨贵如油。
如今下了雨，今年的收成才有指望呢。
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众人纷纷开始下地松土。
村长和几个有力气的村民去镇上打探消息，想看看朝廷准备怎么办？
村长从镇上回来以后，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这里的旱灾竟然还不算惨。
再往北边走，旱灾严重，许多人流离失所，人吃人的事情已经是普遍的了。
而且本县底下除了他们这边的村子，别的村子死的人多不胜数，靠北边的更有好些整个村子里都只剩下了几个人。
农村的人都纷纷往镇上县上去，给镇上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们这一块莫名其妙地下了雪，转变了天气，倒是让县令松了一口气。
村长回来的时候还从镇上领来了春种的种子，不过分量不多，每家每户只能分到一点。
不过就算是如此，村民们也浑身都是力气。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种地，只要老天爷不生气，他们总能活下去。
春耕开始，牛新章那边的教课就停止了，开始重新给小孩子上课。
不过说是上课，不如说是托儿所，所有不能下地走以及走路不稳的孩子都被扔到了他这儿。
那些能走路都孩子全部都跟着上山去找吃的去了，哪里有时间来学习。
牛新章成了托儿所所长，却乐在其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没日没夜都在做噩梦，梦里都是凝梦血淋淋的身影，还有姜如打断他的双腿时那冷静的双眸。
在家里呆着，他是从来不敢露面的，只敢在屋里呆着，看书或者发呆。
段小梅要上山去采摘野菜，所以没法把两个孩子都带上，没办法，也只能把孩子放在牛新章身边。
如此，倒给了牛新章改过自新的机会。
段小梅对他的脸色也好了一些，慢慢地不再像之前一样漠然。
渐渐的，牛新章便借着孩子来和段小梅说话。
“安安今天会背诗了，比别的孩子都背得快。”
“顺子身体越来越好了，打人都有些疼，走路也越来越顺了。”
“两个孩子都比别的孩子聪明好多，肯定是像你。”
……
段小梅如今整颗心都放在孩子身上，所以听见孩子的好，心软得一塌糊涂。
再看看牛新章刻意讨好她的样子，她终归没有再继续冷待他。
这是她以后终老的人，她又能怎么样了？
段小梅知道，要不是娘在，想必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暗自想着：就算是为了娘，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娘纵容她一直这样对夫君，是心疼她，可是她不能恃宠而骄，让娘在中间为难。
地里种下的粮食生根发芽，长出一片片绿色或者浅黄色的小叶子。
村民们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小心地呵护着。
段小梅每日上山的时候，总有许多人和她结伴，因为她总会一边摘野菜，一边讲有趣的故事，有时候还会唱好听的歌。
年轻的孩子们都迷上了段小梅唱的歌。
歌里面的词并不是很难懂，但是她们却觉得每个字都很美。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之君子，福履绥之～”
尤其是女孩子们，听见好听的歌，都偷偷地学着，甚至为了学唱歌，还让段小梅教她们写字。
段小梅回家后把这事跟姜如说了，姜如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要故事吊着，才愿意学几个字，如今竟然为了学几首歌主动学习认字。
这歌是姜如教的，说是歌，其实是《诗经》。
《诗经》一开始本来就是用来唱的，只是唱法早就失传了。
姜如偶然教了段小梅几句，用现代唱法唱诗经，也说不上多好听，但是朗朗上口。
如此，姜如便和段小梅一起又用《诗经》编了一些歌，还把诗经的注释一起编成了歌。
一开始段小梅每次只唱一首歌，众人听着听着，竟然也会了。
上山采摘野菜的时候，一群人一起唱歌，那场面颇为壮观。
山下干活的男人们听见山上的歌声，再累都不由露出了笑容。
做得久了，他们就停下来，双手搭在锄头把手顶端，手磕在上面，闭着眼睛细听。
有些喜欢的也跟着轻哼。
日子欢快地过去，牛家村的人焕发生机。
不知不觉中，山上就全部成了一片绿色。
当县里的人来巡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世外桃源。
远处是绿色的山，村子里的房子错落有致，几处房子飘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随着风吹来。
一群妇人和孩子从山上或者田里归来，唱着欢快的歌。
地里归来的男人扛着锄头，笑容满面地谈论着。
“你们确定这儿遭遇了旱灾吗？”县令骑在马上，忍不住偏头问主薄。
主薄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的，之前还记录了他们领取粮种呢。”
村长招待了县令和他随行的人，因为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尽量多上了一些野菜，把粥煮得更加粘稠了一些。
看到桌子上的菜，县令这才感受到了旱灾的确来过这儿。
不然招待他怎么也会杀只鸡炖只鸭子的。
县令从村长口中知道了村子里之所以会这样变化的原因后，召了牛新章过来说话。
发现牛新章竟然瘸了以后，不由遗憾。
回去后跟主薄说：“要是他的腿是好的，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必然能够金榜题名，可惜可惜啊。”
牛新章不知道县令对他的评价，不然心里必然不会平衡，不知道又要做下什么事。
这一年，朝廷免去土地税，让遭遇旱灾的地方能够缓和。
因此，牛家村即使没有太多粮种，收获不多，也能够坚持到第二年。
一切慢慢地变好，牛家村的学堂重来。
为了避开姜如，牛新章把孩子分班，全天教学。
托儿所得以继续。
本来，家里两三岁的孩子最是不好带，这下有了牛新章，村里人都轻松了。
不用带孩子，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还能够让孩子启蒙，这样的好事别的地方哪里有？
姜如冷眼看着，牛新章和段小梅的关系越来越好，但是她仍旧没有阻止。
作为牛新章亲娘，她用什么借口阻止？
说真的，要是段小梅是她女儿，她肯定早让她和离了！
可是段小梅是她儿媳妇，她让渣儿子和对方和离，别人只会觉得段小梅有问题，或者做错了事情。
所幸，有姜如压着，牛新章的腿也瘸了，他不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之后，顺子和安安年纪逐渐变大，都是姜如亲自教导。
绝对是一切以他们娘为中心。
当然，姜如也没把两个孩子养成妈宝男，妈宝男可没法给他们妈妈依靠。
她要在走之前让段小梅即使是没了牛新章也能好好活着。
第105章 被养废的大号（1）
“结束任务，让原主回归。”
姜如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好的，宿主。”
两个孙子已经十二岁，一个已经考上了童生，一个心思活跃动手能力强，在木匠手下学习木工，在雕刻一道上初入门径。
而且两个孩子都十分孝顺父母，对母亲尤其孝顺。
后面，段小梅和牛新章又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小小就十分懂事
在十里八村，没有人不称赞一声这四个孩子的。
再加上这些年来，段小梅教过的女孩子陆陆续续出嫁，嫁出去后，因着认字这一点，就天然比别的媳妇高上一截。
再加上大多是懂理之人，待人处事上都颇有风度，生出来的孩子不说个个懂事，但是都比别家的孩子看着要聪明许多。
因此，牛新章当年说的话慢慢地传了出去，别人都知道了，媳妇儿识字明理的好处。
这下，牛家村的女儿都不基本上愁嫁，不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也有十几二十几家求的。
回到系统空间，十一问道：“宿主要不要看看后续？”
“看看吧。”姜如想了想，也不急着结算任务奖励。
姜如离开以后，段翠儿也就是原身就回到了身体之中。
因为姜如离开的时候，把这些年来的记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当然，姜如故意打断牛新章腿的那些记忆，是被封印了的。
段翠儿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活一回，她没有自己用功德交换任务者拯救段小梅的记忆。
她只隐隐知道，有一个人帮她救了小梅，改变了儿子。
看着考上秀才的儿子认真地给村里的孩子教书，儿媳妇成了十里八村有名望的人，大孙子也考上了童生。
前世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如今噩梦醒了。
因为一切安排妥当，顺子按照轨迹读书，考上秀才，举人，进士，回了本地当了县官。
他把牛新章和段小梅当初做的事情普及到每一个村子。
安安在木匠手底下一点点积累经验，出师后自己设计东西，竟然还做出了龙骨水车，让农业灌溉重新翻篇。
牛新章一生都在教书，尽管后来他发现自己娘身上的恶鬼已经离开，但是村子里积累下来的声望，让他根本不可能再做出太大的改变。
不然这些声望给他带来的好处，他将全部失去。
牛新章因为腿瘸了，没法继续往上考，但是他一生却教出了无数的人。
光是考中进士的就有将近五十人，更别说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后来朝廷更是封他为师，赐他良田金银，开设新章学院。
姜如快速跳跃，很快就看完了所有。
“十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有吗？”十一装傻。
“那个送福娘娘我为什么越看越眼熟？”姜如头疼不已。
自从旱灾过后，这一片被姜如托梦过的村子都设了送福娘娘的庙宇。
她一开始没注意泥塑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那个时候的雕塑水平，只能说看出个人模样。
可是这从后续偶然看到的泥塑，哦，不对，应该是金身，分明是她原本的长相。
虽然只有五分像，但是她不至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浮在姜如面前的光球闪了闪，“哼！帮你忙，你还不高兴？”
姜如问：“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十一拉出面板。
一溜烟看下来，除了152积分那一栏比较多以外，最下面一栏的信仰值竟然有……
“1、2、3、4、5、6，6个0！”
姜如惊诧地望向系统，“五百万信仰值，怎么这么多？”
“哼哼，你说呢？”光球在姜如面前闪了闪。
“是因为他们给我建庙的原因吧？”姜如原本以为自己这次亏惨了，没想到竟然还得了这么多信仰值。
这么多信仰值，就算是她手再黑，也能抽到不少东西吧。
十一发现她的想法，有些无语，忙说：“宿主看看信仰值下面。”
“功德点，两点。”姜如瞥了一眼，“是因为我这次任务救了不少人？”
十一没有回答，“不管是信仰值的获取还是功德点的获取，都需要宿主自行摸索。”
姜如看到功德点下面用小字写着：可以用信仰值兑换功德点，100000:1。
这下，姜如再看了看自己的信仰值。
五百万信仰值才能换50点功德点，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姜如思索了一下，把信仰值兑换了40点功德点，剩下的一百万全部抽奖。
可惜，非酋就是非酋，是不可能转运的。
抽奖页面上除了谢谢惠顾以外，还有丹药、技能、符咒、法宝、功法、积分等多项。
结果，姜如除了抽的最多的谢谢惠顾以外，抽的丹药都是辟谷丹。
技能都是怎么舒服地挖耳朵，怎么样配置最合适温度的水来泡脚，如何在吃鸡游戏里苟到最后等诸如此类的技能。
符咒也抽到过几次。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有痒痒符这种东西的存在，还有放屁符，出痘符！
至于法宝？功法？积分？那是什么？能让她抽到？那是不存在的。
十一看姜如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开始有些幸灾乐祸，后来有些牙疼，再后来已经不能直视。
可能得到系统已经用尽了宿主最大的运气。
最后，姜如懒得看自己抽到的东西，让他们自动打开，然后就继续任务了。
姜如查收完记忆，满脸无奈。
这个做爹的也太奇葩了吧？竟然相信那些所谓的戒网瘾学校？
这是没有养好大号，就准备重新养个小号？把孩子当啥了？
原身的儿子喜欢打游戏，为了打游戏，成绩下降了不少。
他爸爸发现以后，打了几次，却发现，打了以后儿子就越喜欢打游戏。
所以，原身丈夫认为这个儿子是故意要和她做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建议，竟然把孩子送去戒网瘾学校。
原身性子弱，竟然同意了。
她按了按额头。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孩子已经被送去一个多月了，必须得快点把人接回来才行。
因为按照原身的记忆，再过半个月，她儿子为了逃走，被抓了回去，几个同伴当场死亡，他的双手被废，最后得了精神病，跳楼死了。
所幸，那个学校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家长想要把人接出来，只需要交足费用即可。
原身的愿望是不让儿子得精神病，就算儿子喜欢打游戏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好好地活着就好。
反正她家里有钱，养一个儿子到老是绰绰有余的。
原身的丈夫是白手起家的暴发户，但是却很好面子，不管是对自己还是老婆和孩子都十分地严格。
自己报总裁班，给老婆报礼仪班贵妇班，孩子也是各种顶尖兴趣班加身。
在姜如看了记忆以后发现，孩子之所以会打游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各种班让孩子身心疲惫，从而对游戏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性，在游戏的世界里逃避现实。
要说原身的丈夫龙飞腾，其实也不算是个恶人。
他虽然对儿子严格，还把儿子送去了戒网瘾学校，但是他也是被人蒙蔽，才做了这种事情。
因为按照原主的记忆，在儿子死了以后，龙飞腾一夜白头，比她还后悔。
后面公司破产，龙飞腾得了重病，为了给原身留下足够的钱度过余生，他拒绝治疗，自己拔了氧气。
姜如拿出手机查了查自己银行卡的卡内余额，余额竟然有三十多万。
把儿子龙黎华赎出来绰绰有余。
不过这事不能和龙飞腾说，不然他肯定不会同意，还会大力阻止她。
姜如思索片刻就给龙飞腾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
“怎么了？我正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快说。”龙飞腾示意众人停下来，跑到窗户边上和姜如说话。
姜如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老公对原身还不错，开会的时候竟然还愿意接电话，声音有些冷，不过可以听出对方的关心。
“儿子没在家，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报了一个旅游团，出去旅游一圈。”
“你想去就去吧，我待会儿让人给你打十万在卡里，不够的话跟我说。”
“嗯，好的，谢谢老公。”姜如学着原身的模样说完了之后，等那边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好久没有用过这个称呼，怪不习惯的。
打完电话，姜如就定了最快的机票和汽车票，去戒网瘾学校也就是春灿国学所在地楠昌。
她去的路上，用电脑查了不少春灿国学的资料。
表面上，春灿国学是近两年来新开的一个封闭式以国学为主的中式私塾。
按照介绍，里面是闻鸡起舞，日落而息，完全是按照古代私塾的学习方式。
但是按照姜如查出来的，开学两年至今，这所学校已经死了将近五十人。
但是这么多人死了不管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都没有爆出来，只有当地的日报的一个小角落里写着，某某学校学生为了逃课落入水中淹死，或者是半夜爬水管出去上网不慎摔死。
事实的真相被掩盖了。
姜如到了以后，首先就是去春灿国学看人。
春灿国学探望学生方面管理得比较严，需要提前一天预约，还要检查身上的电子设备。
第106章 被养废的大号（2）
春灿国学距离市中心较远，位于偏僻的郊区，后面是山，两面是湖，也算是依山傍水。
学校四周架设两层电网，里层一直保持着通电状态，只有在家长来的时候，才会把大门这边的电网减弱。
学生基本上没有机会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了，非死即残，根本逃不远，说不定还会被杀鸡儆猴，没了性命。
姜如不想出意外，所以准备第一时间就来领走儿子，也就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
她来得巧，今天恰好是星期天，所以来看望孩子的人不少，光是姜如进门时候遇到的就是十几个。
有人穿着朴素，脸上满是艰苦生活留下的皱纹，一看就知道家里的条件并不会很好。
有的穿的大众牌子的衣服，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担心，应该是小康家庭。
有的带着眼睛，一身书生气，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的。
还有人穿着高档的衣服，背着名牌包包，画着精致的妆容，根据姜如的判断，光是她手上的包包，应该就要一两万。
看这些家长，聚集了社会各个阶层的人，可想而知，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也来自各个阶层。
姜如相信世界是平等的，但是同时也认为世界是不平等的。
平等之处在于，只要没犯法，都可以活着，所有的机会都会放在那里，咸鱼也可以翻身，鲨鱼也会死亡。
不平等之处在于，每个人的起点就不同，有些人一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他们不用工作，天生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还有一些人出生的时候可能被上帝误放在了远离起点的位置，他们也许奋斗一辈子，都没能到达有些人的起点。
可这所学校宣传的是所谓封闭式国学精英教育。
什么叫做精英教育？
适龄人口入学率在15%以下者才叫做精英教育。
精英教育是培养高潜力青少年人群的精英意识与能力的教育，在吸收学生时会经过各种考核。
而春灿国学收人所谓的考核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过场，只要给钱，他们学校就可以进。
同时，想要出也要给钱。
姜如来的时候，儿子龙黎华还没有出来。
她等候在会客室，观察着四周。
这个会客室中间摆了几排桌子和凳子，四周都有监控，前后各有一扇门。
前面的门是家长进出的，后面的门是学生进出的。
每一扇门旁边都有两个穿着保安服的人。
他们个个身强力壮，手上拿着一个棍子。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那棍子应该是电击棍，只不过外面经过伪装，看起来这跟普通的警棍一样。
姜如等候的时候，门打开了，有一个学生出来了。
等候在会客室的家长都站了起来，姜如也默默站了起来，期盼地看着来人。
不过来人明显不是龙黎华，她看了看四周，默默地坐下了。
她不动深色地打量了一下那孩子。
孩子留着半长的头发，头上挽了一个发髻，穿着有点像武术服的白色镶蓝边的校服，松松垮垮的。
她皮肤有些白，低着头一言不发，走路斯斯文文，迈着小步，看起来是一个很文静的女生。
她身高有些偏高，但是现在的孩子大多营养充足，女孩子身高较高也很正常。
但是，当她开口叫了一声妈妈的时候，姜如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是一个处于变声期的男孩。
他的特征太明显了，声音沙哑低沉，有点像公鸭嗓，一般女孩子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姜如坐在旁边侧面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喉结。
“夏夏，你最近怎么样？”
孩子的妈妈是一个化着妆打扮还算精致的女人，只是女人的面色有些憔悴，化了浓浓的妆也掩盖不了。
名叫夏夏的孩子除了一开始叫了一声妈妈，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桌面。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家长的面前，背部打得很直，双膝并拢，双手规矩地放在桌子上，乍一看极有教养。
可是，姜如却感到一丝丝怪异，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夏夏，你在里面要乖乖的，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你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在玩游戏。”
女人拉着夏夏的手絮絮叨叨。
夏夏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拉着，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咳咳。”
突然，一声咳嗽声响起。
姜如下意识地看向咳嗽的方向，是门口站着的保安。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老师的话，高考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满意的答卷。”夏夏出声道。
他的声音分明是凉凉的，带着一丝丝嘲讽。
可是他妈妈却没有丝毫感觉，反而眼泪盈眶，激动地拍了拍他的手。
“这就好，这就好。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我和你爸爸那么努力工作都是为了你，你可得好好争气，不要再玩物丧志了。”
“嗯，我知道，妈妈，你不用再担心我玩物丧志了，我以后都不会了。”夏夏缓缓地抬头，轻拍她的手微微勾起唇角，声音平和有力。
他妈妈抱住他，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如没看到他的唇形，只隐隐感觉到他说话了。
［十一，你看到他说了什么吗？］
十一：［一点积分。］
［不能便宜点？］
［不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开启身周扫描功能，这间屋里直径五米，只要10积分就可以使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姜如想了想，还是算了，她的积分太少了，还是不要浪费了。
在名叫夏夏的男孩和他妈妈说话的时候，还陆陆续续进来了三个孩子。
一个女孩，两个男孩。
三人的发型和夏夏的造型一模一样，都是头上扎了一个髻，穿了一身白色镶蓝边的练功服。
若不是仔细看，真看不出来男女差别。
女孩子看起来畏畏缩缩，走路的时候，下意识地远离其余的人，低着头，走路速度很快。
坐到桌子前面之后，迅速纠正自己的姿势，坐姿和夏夏一模一样。
其余的两个男孩也是一样，他们坐在桌子上对面，微微低着头，听着他们父亲或者母亲说话。
他们的动作如出一辙，就流水线上的产品。
脚的角度，手的角度，身子与桌子的距离，屁股占据的位置，就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让姜如心中惊悚。
世界上没有东西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长得一样的双胞胎，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中，从小穿着同样的衣服，经受同样的教育，也不会成为一样的人。
来看女孩的是她的爸爸，“你妈因为你病了，所以这次我来看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作为学生，就该好好学习，不应该早恋！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妈在学校丢了多大的脸。”
听这话，他应该是一个老师，眉头紧紧皱着，说出的话全部是教育的口吻。
女孩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没有早恋。”
她的声音弱弱的，就像是心虚一样，小得让人听不着。
可是她爸爸坐在她面前，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还说谎！”他听见了女孩的话，顿时大怒不止，一下站了起来，桌子因他的动作往女孩那边倒过去。
女孩反应不及，被桌子一下撞到了胸口，顿时脸色惨白。
“爸爸，我没说谎。”她顾不得疼痛，连忙解释道。
“你在学校里早恋，别人都把证据贴出来了！你觉得我教了这么多年书，连一个人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吗？”
男人暴怒，一把推开过来拉他的手，“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错误。”
说着，他就对门口守着的保安大吼道：“你们是怎么教的！你看看，她不止早恋，现在还学会了撒谎！我交了那么多钱，都是白交的吗？”
保安连忙按了旁边的呼叫按钮，很快就来了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老师。
“何先生请不要生气，您的女儿来的时间毕竟还有些短，所以她的思想教育方面还没有完全达标。
您也是做老师的，应该也知道这青春期的孩子脾气执拗，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地教。还请您谅解一下我们做老师的难处。”
“孔老师，抱歉，我也是被这孩子气到了……”男人听见老师的话，慢慢地平和下来，和那位老师一边说话，一边远去。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儿，更没有看到女孩眼里的绝望。
周围的家长都皱着眉看着女孩，眼里带着嫌恶，嘱咐自己的孩子，“你可不许和她接近，要是你敢早恋，非得打断你的腿！”
“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的丫头片子，就学会早恋了？”
“我待会儿和你们老师说一说，不能让她和你们班靠得太近。”
……
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把女孩扶了起来，连拖带拉地把她带走了。
女孩想要求救，可是看到周围家长厌恶的眼神，想了想嘴，没有说话。
她的眼里没了光芒，一片死寂。
姜如喉头一哽，差点儿站起来出手了。
女孩被拉出去的时候，又进来一人。
是龙黎华，原身的儿子，这次的任务目标。
“妈。”龙黎华明显还不服管教，进来就先看了看四周，才叫了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