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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猎击三国txt下载     猎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八章 【陷阵营,破敌】

    (天气火热,大盟、赵无恤2014、ufgw、光辉的宪章的支持也是这般火热,感激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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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千丹阳兵蜂拥过桥时,陈到护卫着陶商与陶庸殿后。这两位算是丹阳兵的最高首脑了,但在乱军裹挟之中,谁还理会什么上下尊卑?管你是谁,挡路者一率被无数大脚踩进泥里。

    所以陈到与陶商、陶庸明智地跟在大队之后,周围是数十心腹扈从,紧紧围成一圈人墙,一个个东倒西歪,苦苦抵挡汹涌人潮。

    人墙突然被冲开,一群逆向而来的军兵,剑拔弩张,指向陶庸,为首军将手里的长矛差点捅到陶庸的鼻尖,怒吼连声:“陶老匹夫,你、你竟敢阵前投敌!”

    陶庸面皮发僵,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是谭司马啊……这、这人各有志,不可勉强……”

    噼啪!谭司马长矛左右拨打,将两名挺刀欲拦在陶庸面前的扈从,连人带刀拍翻在地。长矛戟指,破口大骂:“老杀才!快快自缚,随俺向将军请罪,约束溃兵,否则……”

    话音未落,陈到从陶庸身后闪出,劈手抓住矛杆。谭司马猝惊,忙双手握定,往回急夺。

    陈到双手捞住矛杆,腰马一沉,手合阴阳把,奋力一振,吐气开声:“去!”

    矛杆弯成一个大弧,陡然啪地抖直,强大的反震力,竟生生将谭司马挑飞。胖大的身躯从人墙上方飞过,摔进乱兵群里……

    陈到长矛在手,如龙翻江,点刺拨拦,噼哩啪啦放倒一大片,眨眼间谭司马的扈从就趴了一地。

    正立于河岸一小丘之上,指挥排兵列阵的高顺看了,面露讶色,忍不住高声赞道:“好身手!真壮士!”

    就在这时,蹄声如雷。震耳欲聋。陈到脸色一变,头也不回,立即对陶商、陶庸大喊:“离开大队,不要上浮桥,跟我朝河岸跑。”

    执行此任务之前,陶商接到马悍的耳提面命,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安全方面,由陈到负全责。若遇危险,一切唯陈到马首是瞻。所以陶商不假思索跟着陈到跑。而陶庸则被那滚滚杀来的骑兵吓坏了,六神无主之下,谁有主意就跟着谁跑。

    陈到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当他们刚刚离开桥头,后面百余骑兵凶猛杀到,人吼马嘶,矛戟齐下。队尾的数十丹阳兵惨叫扑倒。这一下可不得了,恐慌蔓延,无数人向窄桥冲挤。许多士卒被挤压、冲撞、推倒、踩踏……整个后队已乱成一团。倘若此时陈到等人还跟在队尾,纵有三头六臂,纵有护卫人墙,都难逃死伤。

    袁军骑兵不过格杀数十人,而丹阳水兵自相践踏所造成的损失,近五倍于此数。

    高居小山上的马悍,用皮鞭轻叩马鞍,叹息不已。这就是溃兵的可怕之处,一场大战下来,真正死于敌手的少,更多的是死于溃败混乱之中。所以一旦结阵,就不能乱,一乱就完。

    马悍制定这个阵前脱离计划时,自然有考虑过其中蕴含的风险,原也不指望能完完整整接收三千人马,只希望别弄得五痨七伤就好,但看眼下这情形,还真不好说……

    仿佛有种特殊的感应,马悍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远远投来,立即扭头相对,遥遥对视,报以微笑。

    吕布收回目光,淡淡道:“再这么样下去,有人会责怪我吕布行事有头无尾——陷阵营出击。”

    中军鼓响,帅旗前后三点,早已布好鱼鳞阵的高顺接令,将旗一挥,七百甲兵持盾执矛,踏着整齐的步伐,甲叶铿锵,自两侧向袁军骑兵包抄过来。

    步兵包围骑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陷阵营也做不到。高顺此举,诣在逼退袁军。

    果然,陷阵营一动,袁军骑兵就停止驱杀丹阳兵,迅速拨马退开。战马希聿聿嘶鸣着不停兜转,激烟扬尘,骑兵收起矛戟,摘下弓箭。有的策马轻驰,向陷阵营军阵射出一支支箭矢;有的则跳下战马,取下鞍侧步弓,向步步逼近的铁甲阵不断发射。

    面对漫空箭雨,陷阵甲士依然闷头步步而进,只将手中革盾抬高。

    笃笃笃!当当当!大部分箭矢不是被革盾挡住,就是被铁甲弹开,只有极少数流矢,射中几个甲士的面、颈、腿等部位,造成不同程度的轻重伤。

    当陷阵甲士逼近一箭之地时,袁军骑兵立即纵骑飞退,不敢任敌军接近。

    就在这时,小丘上临时指挥台令旗频摇,鼓声又起。陷阵甲士闻声一齐停下,前排盾兵飞步而出,支盾于地,持刀警戒;随后奔出两排约百余甲士,个个持弓,望空张弓搭箭,嗤嗤嗤嗤,射出一片箭幕。

    袁军骑兵无不变色,一个个拍马狂逃,但依然有部分骑兵因为下马射箭,再重新上马、撤退,难免缓了一缓。就这么一耽搁,噗噗噗噗,连中数箭,有的更是人马俱中十余箭,血流如注,人马皆悲鸣踣地。

    这杀伤距离,居然达到七十步,这些都是强弓手!

    “退回来!退回来!”纪灵差点要抢过击钲侍者手里的木槌,自个来敲了。尽管只折损了不到十骑,却足以令纪灵心头滴血。

    鸣金响起,袁军骑兵如潮流而退,纪灵打击丹阳兵,以振军心的目的半途而废。

    小山之上,乐进看得连连摇头:“袁公路的骑卒不行,若与之对手,我军只需半数轻骑,便可击溃之。”乐进没拿重骑与弓骑比,那也太欺负人了。

    马悍只看一眼这些骑卒的骑术及战术动作,就知道与自己的龙狼悍骑相差甚远——这些骑卒基本达不到白狼营的驰射标准,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是骑马的步卒,他们还要下马步射。果然“南船北马”不是盖的,淮南以下,马匹既缺。骑射好手更是难得。骑兵向来只能靠骑兵克制,乐进说得不错,只需百骑,就可轻易击败这支“不合格”的袁军骑兵队。

    袁军骑兵不足为虑,马悍要考虑的是,如果自己对上这支陷阵营又当如何?找出击破这支铁甲强军的方法,放眼天下,就不会再有哪支步军在野战中是自己的对手了。

    骑克步吗?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但马悍手里却已经有一支了,人数也跟陷阵营差不多。若以之冲击,重骑的确可以摧毁重步,但损失绝难承受。

    步克步吗?马悍手里同样有一支剽悍的重甲步兵,战力比之陷阵甲士只强不弱,与之强强碰撞,或可破之,但还是那句话——不能承受损失之重。

    那么,弩克步可否?或者,先以强弩撕开陷阵营最坚硬的外壳。再用重甲步兵缠斗,再以弓骑从旁反复袭扰,最后待敌疲惫,以重骑从两翼切入……

    马悍飞快在脑海里进行了战术推演。结论令他倒吸一口凉气——龙狼军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有可能在可承受范围内击破陷阵营!

    那么,袁军又如何?

    陷阵营已经推进至百步,纪灵的军队越发慌乱。许多士兵眼见甲光耀目,如墙推进,无不心头发虚。手脚发软,不断向后退却。纪灵却早有准备,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一群督战队,正抡着大斧等着。

    袁军之中,督战队是必备之需,否则你还能指望一群乌合辅卒像正卒一样卖命?

    嚓!第一斧竟是纪灵斩下,人头滚落,鲜血溅面,纪灵抹一把脸,杀气腾腾:“谁敢后退,不是丧于敌手,就是亡于我手!”

    与此同时,陷阵甲士也已扑到袁军尚未整好的阵形之前,前排甲士一个个如狼似虎,连人带刀带盾,凶猛冲撞向袁军士卒。

    嘭嘭嘭嘭嘭!令人心惊肉跳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袁军前排被撞倒一大片。被撞得昏天黑地的士卒还没爬起来,当头落下的,便是寒光闪闪的刀光斧刃……

    噗噗噗噗噗!一阵切骨剁肉之声响过,满地残肢,血似倾盆。后排的袁军士卒发出惊恐地大叫,而见了血的陷阵甲士却愈加疯狂。

    袁军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同样也将手里的长矛、大戟、斫刀,甚至盾牌劈砸向陷阵甲士——但悲催的是,无论刀劈矛刺盾砸,顶多将敌卒砸倒,人家一骨碌就爬起来,接着再干。而自己被对手劈砍刺杀,却是血肉横飞,倒地难起。

    这就是护具的威力,一副好铠甲,就等于几条命。

    马悍自高处望去,但见河对岸两军接战处烟尘弥漫,声如雷霆,陷阵营战线不停推进,而袁军战线则不断被吞噬。袁军骑兵虽然频频发动攻击,却总在陷阵营两翼如林的长矛面前被迫却步,无法为本军分担重压。

    在这铁甲狂潮的不断拍击下,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纪灵中军摇摇欲坠。

    旗号手拚命打出旗语,命令、催促、要求、请求两翼陈兰与雷薄军支援。偏生在此时,吕布中军与刘备军都动了,目标明显直指两翼袁军。这一下,陈兰与雷薄都自身难保了,更遑论救援……

    陷阵营如锤,袁军如石……不,顶多算是一块厚板,重锤连砸数下,“厚板”崩裂。到最后,连督战队都掉头逃了——无他,陷阵甲士已冲到他们十步之距,再不逃,往后再没机会当督战队卒这个既安全、福利又好的岗位……

    纪灵既败,陈兰、雷薄也独木难支,溃败是早晚的事——而这,仅仅是一个七百余人的陷阵营,就达成的战果。

    乐进、管亥及狼骑护卫见此,无不在震惊之余,倍感自豪。震惊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重甲兵攻击力是如此强大;自豪的是,他们同样也有这样的强兵!

    马悍感慨之余,对陷阵营如此之强的原因,做出了如下分析与评价:陷阵营为什么强?除了一个核心首领之外,就在于他们的步兵甲,是三国时期最好的。有一副防御超强的铠甲,你就等于比对手多几条命、多经历血火洗礼,从软兵、弱兵、渣兵,变成强兵、精兵、甚至……兵王!

    七百陷阵甲士,就是这样百战余生的强兵锐士。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吕布,或者说是高顺,并未将这些铠甲分散发放全军将官,而是集中使用,单独成营。甚至连成廉这个级别的将领,所披挂的都不过是两档铠,这颇有几分后世的坦克集中使用的影子。

    把最好的防护与最强的攻击溶铸一体,陷阵暴击,所向无敌。

    这,才是陷阵营的至强本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夺命一矛·惊魂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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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睢水北岸,一彪人马远远自北而来,卷起一股烟尘,凝滞半空,久久不散。仔细看去,竟是一支江淮之地少见的纯骑兵。

    这支人马多达上百的骑兵队,正是纪灵与他的从骑。他们如此行色匆匆,原因无他——逃命。

    纪灵怎都没想到,五千大军,旦夕而灭,万余兵马,一战而溃。在吕布军包围大营的前夕,纪灵趁着夜色,在百余骑的护卫下,从大营侧门冲出,弃军而逃。

    纪灵这一仗败得着实有些冤,任谁手里的五千兵马,有三千当场叛逃,纵是一流名将,也无力回天,能捡回一条命算走运了。纪灵是靠着一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方能逃脱,至于几乎没有骑兵的陈兰、雷薄是什么下场,纪灵不知道,也管不了。

    “将军,前面就是睢陵了,要不要进城……”

    纪灵打断扈从的请示:“不必,把船只找出来,立即渡河。”

    纪灵在半个月前渡过睢水时,曾令扈从在北岸藏了十几条船,以备不时之需,这可不就用上了么?可是……

    “将军,船、船……不见了!”

    “什么?!”纪灵勃然大怒,“你想清楚,是记错了地方,还是真不见了!”

    “是、是,属下再找找……”扈从队率抹了一把冷汗,率十余从骑再次掉头钻进芦苇泽。

    约摸一刻时之后,终于有了收获。扈从队率兴奋的声音从芦苇泽里传出来:“船,在这里。找到了……”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就飞了起来,一飞七八丈,嘭地一声,重重摔在芦苇泽边缘。距纪灵的马前不过十余丈,惊得战马不断倒退,嘶鸣不已。

    队率口鼻溢血,手脚抽搐,颤抖地向芦苇泽指了指,头一歪。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芦苇泽里的惨叫声此起彼落,片刻平息,看来那十余从骑也完了。

    纪灵抬手止住扈从的喝骂欲冲,脸色阴沉:“什么人?既然要伏击纪灵,眼下某已在此,何不现身!”

    芦苇泽里传出一阵洪声大笑:“是你爷爷在此!”

    密密麻麻的芦苇唏簌摇动,仿佛藏着千军万马。随着芦苇如浪分波,一个头裹赤巾、身披棕色胸甲的彪形大汉。肩扛长矛,大步迈出,长矛重重一顿,叉腿一立。挺胸腆肚吼道:“燕人张翼德在此,纪灵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张飞!”纪灵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曾在广陵与刘备多有交锋,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刘备麾下猛将张飞。可是张飞怎么跑到自个前头来了?还夺去自己的船只。

    其实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泗水之畔,刘备一见丹阳兵叛逃。就知此战必胜;再看到陷阵营的攻势,就知道袁军要完。刘备与袁术军曾反复争夺广陵数月,深悉袁术军的尿性,这支军队一旦溃败,跑得比兔子还快,骑兵都不一定撵得上。想有所收获,必先有备。当即派张飞率百余精锐,乘坐缴获吴景的运输船顺流而下,绕了一个大弯,在睢陵渡口夺取了纪灵事先藏匿的船只,然后静猎物送上门。

    由于纪灵是当天夜里突围,并躲藏在数十里外的山林里呆了一夜,相当于比张飞晚了半天一夜,结果竟被张飞抢到前头,设伏拦截。

    纪灵怒极反笑,马鞭向身后百骑扈从一指:“张飞,你有多少人马,能与我百骑精锐一战?”

    “百骑精锐?呸!”张飞不屑地朝地上唾了一口,扭头大叫,“儿郎们,让纪将军开开眼,看看怎样才是真正的精骑。”

    张飞话音刚落,芦苇泽里突然冲出十余髡头胡服的胡人,张弓一阵暴射,十余从骑瞬间落马,骑兵队一阵大乱。一击得手,胡人一个个将弓一背,飞步抢出,跃上无主的战马,纵骑如飞。边奔驰边左右开弓,尽管只有十余人,竟将近百袁军骑兵搅得乱成一团。

    袁军骑兵纷纷摘弓抽箭还击,但对手奔驰如飞,连瞄都瞄不准,更别说射中了。而对手却边跑边扭身射击,一射一个准。片刻便射杀二十余骑。而袁军骑兵只凭着人多箭密,撒网似地射翻两个胡人而已……

    前后不过一会工夫,纪灵就损失了近五十个从骑(包括芦苇泽里被伏杀的),几乎去掉了一半,纪灵怒气攻心,几乎吐血。

    这十余胡人,正是刘备麾下的乌丸精骑。刘备凭着这支不足百人的乌丸精骑,曾在曹操两度征讨徐州时,给老曹造成不小的麻烦。更在广陵之战中,凭借强悍的战力,以少击多,与袁军战得不相上下。

    不过,自打被吕布爆菊之后,刘备困顿海西,连人肉都吃了,马肉就更不用说了。没有战马,乌丸人的驰射与骑战就无法发挥,只能跟着刘备、张飞玩步战,早就憋得不行。此刻抢到战马,这些乌丸人一个个大呼小叫,兴奋莫名,手中弓弦震响不停,几乎每一箭都对袁军骑兵造成或轻或重的杀伤。他们那精湛的骑术、娴熟的射技,仿佛在为对手上一堂血淋淋的骑兵战术课。

    纪灵没有吐血,但心在滴血,他需要杀戮,以泄胸中愤懑。

    “张飞,纳命来!”纪灵挥舞长刀,策马狂飙,冲向十余丈外的张飞。

    张飞依然拄矛而立,状若睥睨,直到纪灵冲到七八丈外,才深深吸一口气,厚厚的胸脯鼓起,猝然嗔目张口,蓬须如狮,暴吼一声:“呔!”

    晴朗的天空,仿佛炸了一个响雷,在人叫马嘶,纷纷扰扰的战场上,清晰传入每一个人、每一匹马的耳朵里。至少有一半战马失惊乱跳,将背上的骑兵颠下马来。更有几个骑兵,吓得弓箭都失手撒落……

    远处的人马都被这一声“狮子吼”吓成这样,数丈开外的正主纪灵所承受的冲击可想而知。纵以纪灵之勇。心腔也为之剧烈一跳,脑袋发懵,手中的长刀一顿,更糟糕的是——纪灵的战马并没有感染到主人的勇猛。

    希聿聿!战马垂首哀鸣,前蹄绷直,蹄子在泥地上擦出两道深深印痕,战马竟生生刹住,更失禁遗矢……

    没有战马冲击力的骑兵,比步兵还不如。同样,骑将冲杀步将。若战马不给力,简直就跟插标卖首无异。

    张飞声作霹雳,身化飞虎,凌空纵起,倒执丈八蛇矛,如流星下坠——而此时的纪灵,为了不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两腿死命夹住马腹,一手死死揪住马鬃。手中长刀正撇在一侧,完全处于零防御状态……

    人都已经杀到头顶了,还在跟马较劲,纵是吕布在此情形下。也无力回天。

    噗!长矛贯胸,怒血激射,猛烈的冲撞力,更将纪灵从马背掀翻。生生钉死在地上。

    张飞一手持矛,一脚踩尸,仰天长啸。那须发猬张、尖齿森森的模样。若再加上个捶胸动作,活脱脱一个金刚啊。

    只是,张飞的吼叫,却是什么个意思?

    “二哥,我可是把机会让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马悍并未连场观战,陷阵营一破,他就知道结局不会有悬念,眼下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此行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斗将有惊无险,救丹阳兵数千,又免费看了一场万人激战,这一趟算是值回票价了。

    被救出的丹阳兵不用马悍管,陈到、陶商自会将他们引领到东海,一路上自有糜氏兄弟安排人手接应,直到安全登上郁州山岛。

    正当马悍带着愉悦的心情,率队经过司吾西南(今骆马湖一带)的荒野时,数十步外的野林突然冲出一骑,狂飙杀来。

    变生仓促之下,担任外围警戒的龙狼骑卫都为之一呆,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拍马急追,更有骑卫摘弓搭箭瞄准骑士背影,但终究还是不敢射,生怕对方躲闪,流矢误伤自己人。

    有眼尖的已看到骑士的马臀后插着一把短刀,显然是为了刺激马性,让马发狂,将速度瞬时提到最高。以如此急剧缩短马匹寿命的方式驱马,足以让一匹普通战马,瞬间化身赤兔……这是有预谋的刺杀!

    来者不但速度奇快,而且骑术精湛,竟连续绕过数名骑卫的截击,突然刀光一闪,势如奔雷,斩向马悍。

    马悍此时几乎是手无寸铁:他的骑枪既重又长,一向是由骑卫携带;魔瞳弓、弦分离,已拆下保养;铁流星要发挥威力,必须先抡几圈蓄势;鞍旁倒有弯刀,但没有把握格挡住暴击而不折断,而一旦折断,那一同断的就不止是刀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当此危局之下,纵然周身是兵器,都无异于手无寸铁,唯有马悍,手中无铁,但手就是铁!

    铿!一刀飞斩,马悍应声落马。

    骑士还来不及高兴,却惊骇的发现,刀并未斩落目标头颅,而是被对手紧紧扣在掌心。扣得那么紧、那么深,似乎抓出了几个洞……

    嘣!巴掌阔的大刀,生生被铁手折断。

    一击即走,无论得手与否,这是骑士出击前定下的准则。

    “马惊龙,算你命大!”骑士恨声喟叹,如风而去。

    马悍翻滚跃起,铁手倏扬,断刃划过一道流光,没入骑士后胯。骑士身躯一晃,倏伏马背,嗤嗤数声,后背上方数支箭矢交错掠过。

    下一刻,骑士的身影没入树林,消失不见。

    马悍铁手屈伸,面无表情,冲骑士消失的方向大喊:“关云长,这一刀我记下了!他日相见,必十倍相还!”(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虎步淮南】

    (感谢大盟!谢谢头疼也不行、赵无恤2014、ufgw、红强、觉远456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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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管亥以下,龙狼护卫伏跪一地,向主公请罪,如此严重的失职,足以斩人了。

    马悍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摇手挥退医正,示意无事。他没去理会请罪的护卫,双眉蹙起,显然在为什么事担忧。

    过不多时,蹄声急遽,乐进率数骑驰回,向马悍跪禀:“末将无能,未能追及刺客。”

    马悍却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头舒展:“追不上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们无事——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先禀报才允许追赶,明白吗?”

    乐进眼眶一热,深深垂首:“喏!”

    马悍这才对伏跪一地的龙狼护卫道:“刺客若是他人,今日我就要执行军法了,但是关羽的话……你们再怎样都防不了。每人罚俸半月,十记军棍,引以为戒。”

    龙狼护卫齐拜谢,这的确是法外开恩了。

    这倒不是马悍心慈手软,而是对手的强大,远远超出龙狼护卫的防护能力。关羽作为三国第一快刀手,本就以快速袭杀见长。以颜良之强,又在万军之中,竟然都被关羽连续突破,一击而毙,区区十余龙狼悍骑拦不住这牛人也在情理之中。

    这还是关羽骑着一匹从袁军那里缴获的普通战马之故,倘若他骑的是赤兔,再狠心抽上几鞭,那速度,那快刀,怕是马悍都来不及举掌拨开。

    管亥犹不忿:“主公,要不要调兵杀回去。取其首级?”

    马悍摆摆手:“你当关羽傻啊,他正是料定咱们急于离开,无法返回,这才行险一击——不幸的是,他真料中了。徐州乃是非之地,我们一旦暴露,就必须尽快离开,否则这一路怕是杀机四伏。”

    乐进一听,就知道主公所指的是曹操,倘若这消息传到曹操那里。百分百会派人截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还用不了那么久。”马悍站起,拍拍臀部灰尘,淡淡道,“不管这个仇什么时候报,至少我已经先收了利息。”

    ……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张飞提着一个被干涸的血迹浸透的包裹,大大咧咧掀开帐帘。将手里的包裹一举,“我带回了纪灵的首级,你带回了……呃!”

    声音戛然而止,军帐里只坐着两个人。大哥刘备,二哥关羽。大哥眉头深锁,二哥赤着上身,露出宽厚的肌肉。在他身后。是一名医工,正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二哥受伤了!这倒不出张飞意料,看过马悍与吕布斗将。就知道要击杀此人,少不了要付出一定代价,关键在于,得手否?

    张飞目光朝案上一扫,没有看到首级,只有半截带血的刀刃。张飞双眼倏地瞠大,他认得这半截刀刃正是二哥的精铁长刀,但是……刀刃上为何有四个贯通的小洞?

    张飞扔下首级,快步上前,抓起案上的断刃,叉开四指一穿,不大不小,正好穿过。

    张飞的脸色变了。

    关羽闷闷的吐出一口气:“三弟明白了吧,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人!天下间能徒手抓住我蓄势一击的,根本就不能算人。嘿,我现在算明白当日吕布的戟是如何断的了。我敢断言,当时吕布若不及时住手,下一回合,断的就是他的脖子。”

    刘备心有余悸道:“这个人,最危险的时候,不是他拿着兵刃,而是空手的时候。”

    刘备后怕是有理由的,因为关羽的突袭,不光是个人的恩怨,也有刘备的算计在里面。

    袭杀马悍,是他们三兄弟的共识。关羽为了雪耻,张飞为兄弟张目,而刘备,则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新翻身成为徐州之主。

    刘备绝不甘心被掀下徐州牧的宝座。他看得很清楚,吕布据徐州,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徐州许多名门世家都不看好这个并州人,得不到本地豪强的支持,吕布被逐是早晚的事。但驱逐吕布后,这州牧之位就一定会轮到他刘备么?或者,就算他能重新上位,倘若这个马悍又一次出现在徐州,目标同样是徐州牧的话,他拿什么跟对方争?

    既然争不过,那么直接从**上抹掉对手是最好的方式。可惜,就连勇武直追吕布的二弟也失了手,更受了伤,而这梁子,也越结越深了……

    “马惊龙已放出狠话,看来下一次你二人相遇之日,就是一决生死之时。”刘备不安地搓手,叫侍卫拿来几根旄尾,边编边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关羽道,“我想让公祐(孙乾)再次上雒,向天子敬献珍宝,同时向骠骑将军赔礼请罪……”

    关羽摇头:“大哥不必费心,那马悍不会吃这一套,他只会让我吃一刀。”

    笃!张飞重重将断刃插于案上,气涌如潮:“下一次,咱哥参仨一块上!”

    ……

    纪灵夜遁,群龙无首,其军营很快被攻破。吕布一边命令刘备军围住陈兰大营,一边集结人马,转攻雷薄。没成想吕布军还没杀到辕门,雷薄已破营而出,但不是应战,而是逃跑。

    与此同时,陈兰也跑了,而且跑得比雷薄更快。因为刘备的兵马甚少,连个营门都堵不住,更别说包围了。虽说没能截住陈兰,不过有纪灵的首级,这也是大功一件。刘备,知足了。

    泗水之战,最终以纪灵被斩,全军覆没;陈兰、雷薄仅以身免结束。

    吕布大胜。

    不过,战事还没结束,袁军可是有七路大军的,而眼下只歼灭了四路,其余三路的实力,比这四路有过而无不及。要想取得最终胜利,还得再接再厉。

    二月底,吕布、刘备联军,在经过数日短暂的休整之后,越过泗水,迎击袁军。他们以缴获的大量船只运兵运粮,骑兵、役夫则沿岸疾行。联军三日后即渡过睢水,再进百里之后,发现袁军张勋所部踪迹。但令人惊讶的是,张勋的军队,不是北上,而是南下……逃跑。

    还没接战就逃了?!

    这不奇怪,四路兵马都完蛋了,光凭张勋这一路,硬往上凑与送死无异。

    一得到四路人马皆溃的消息,才渡过淮水不久的张勋立即向后转。袁术的军队,有一个“优良”传统,脚底抹油很娴熟。将领们也一样,只要见势不妙,立即就跑路。只不过,这一次碰到极善使用骑兵的吕布,想跑,怕是没门了。

    当张勋大军南逃数百里,再渡淮水之时,被吕布亲率五百骑追上,直破中军,斩杀张勋,四千袁军(本有五千余兵马,南逃途中掉队失踪千余)皆溃,杀伤堕水死者不可胜数。

    而此时吕布后军与刘备军也遭遇了从豫州龙亢出发,绕道夏丘,自后攻击的桥蕤、袁胤二部。

    两军兵力相较,袁军足有八千之多,而联军只有不到四千人马,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正如前所言,袁军士兵,说好听点是兵,其实多为民壮,大多都是出来帮个人场,摇旗助威,吓吓郡兵之类的地方杂兵而已。而眼下他们的对手,却是吕布的百战精兵,以及刘备那逆境残存的精华。两军联手,莫说是袁二,就算是袁大的冀州精兵,一样揍趴。

    结果陷阵营一出,乌丸精骑从侧翼突入,袁军立溃。高顺、刘备趁势挥军掩杀,袁军大败。

    此役桥蕤被俘,袁胤潜逃,袁术七路大军,宣告全灭。包括纪灵、张勋在内,前后共有十将被杀,实现了吕布的战前宣言:“先斗将,后杀将。”

    巨大的胜利,令吕布、刘备兴奋如狂,两军水陆并进,抢渡淮水,杀入淮南。一路宣称要杀进寿春(袁术本尊所在地),枭袁公路之首。

    三月初,吕、刘联军攻入九江郡钟离县,大肆掳掠。

    就在此时,联军接到袁术亲率五千精锐,杀向钟离的消息。这一次,袁军真的动用了老本,光是骑兵,就不下千骑,这回真是精锐了。

    而此时吕布、刘备军已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激战,将士俱疲,加上掳掠甚多,军无战心,都想着回去好好享受一番。而更重要的是,吕布并不打算与袁术彻度翻脸,给对方一个毕身难忘的教训也就够了。

    三日后,吕、刘联军撤出钟离,再渡淮水。

    刚渡毕,对岸烟尘大起,遮天蔽日——袁术大军,出现了。

    吕布与麾下从骑皆于水北扬鞭戳指大笑,旋即策马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有舵公撑船而来,将一封书信交与袁军巡骑,道是飞将军留书。

    巡骑立即飞骑返营,将书信呈交袁术。

    袁术拆开一看,正是吕布所书:“足下恃军强盛,常言猛将武士,欲相吞灭,每抑止之耳。布虽无勇,虎步淮南,一时之闲。足下鼠窜寿春,无出头者,猛将武士,为悉何在?”

    “竖子安敢欺我!”袁术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噗地喷出一口老血。

    鲜艳的红,洁白的纸,染成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色之花。

    (第五卷.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结 盟】

    (感谢大盟支持新卷!谢谢赵无恤2014、ufgw、雪云韬、光辉的宪章、坟墓里的寂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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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二年四月中旬,马悍回到雒阳,整个雒阳,倾城而出迎接。可以说,除了天子,百官几乎悉数到场。

    马悍率军入城时,惊讶地看到,睽违半年,雒阳,真的有点都城的影子了:街道干净整洁,两侧居民、店肆,鳞次栉比,街道行人如织;通往北宫的御道平整宽阔,道旁两侧还栽种了小树,不难想像若干年后,清风徐徐,树影婆娑的景象。

    马悍不由暗赞,帝都就是帝都,创伤恢复力惊人,不过短短一年,就有如此新气象。他从孟津渡上岸,一路行来,特别注意官道两旁的村庄与庄稼。村庄的多少,反应出人口的回流情况,庄稼的疏密,更预示着雒阳的年景。

    辽东输粮,目的只是为了帮助雒阳渡过难关,并非长久之计。尽管已与袁绍达成换粮协议,但一纸协议有效期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保证。马悍把这个期限定为两年,两年之内,雒阳必须自给自足。只有慢慢摆脱对辽东的粮食、兵员、物资等等各方面的依赖,雒阳才算是真正恢复活力,重新焕发出大汉帝都的风采。

    目前看来,似乎还不错,或许明年真能达到预期。看来一直跟在天子身旁的那群公卿百官,打仗不行,谋略不行,但搞内政还是比较老到的。

    回府之后,马悍顾不得与妻妾亲热,立即召来贾诩与郭嘉议事。

    贾诩先汇报军队的情况。军心稳定,操练得法,将士安心,一切情况良好。当然,不和谐的音符也是有的,比如去岁年末之时,曾发生过一次未遂哗变。哗变发生在雒阳新军某营,多为原白波军卒。不过在哗变初起时,就为事先得到消息,紧急赶来的徐晃所止。只造成轻微的损失,并无大碍。事后这支哗变的新军,被再次打散,摊入其他营部里。几个为首的主谋者,也被斩首示众,平息了事端。

    此外,朝廷也分别向龙狼军、新军里加塞了不少中、高级将官。新军那里倒没什么,但龙狼军是一支打上马悍个人烙印的军队,加塞的这些将领。处在数千龙狼军中,简直就像白米里的老鼠屎一样显眼,基本被孤立。他们的命令与权力,几乎不出军帐。更无人买账。

    贾诩对前来发牢骚的周仓、乌追等人,只淡淡说了一句:“征战难免有损失,眼下有一批可供损失的人,不是挺好么?”

    与军队相比。朝局就安定许多,在眼下百官几乎都是靠马悍来发俸的情况下,没几个人敢对发自己“薪水”的老板颜色看的。不管百官心里有什么不满,都不敢针对他。至于官员互相倾轧,勾心斗角,评议朝政,暗中诋毁,任何时代、任何环境下都不可避免,只要不影响到国事大局,让他们闹去。

    对于朝廷动向,以及贾诩、郭嘉,以及徐晃等一众武将的工作情况,还没回到雒阳,马悍就已先接到鹰眼传书,基本大小事都已心里有数。同时批准了一批清除名单,将部分反对、背叛他的官员及豪强下手除掉,有些是要暗中清除,有些则可罗织罪名,动用廷尉批捕下狱。

    马悍没那么多精力与这些朝官斗嘴斗法,朝廷事务都是交给贾诩与郭嘉,两人一暗一明,在规则内行事。如果这种规则内行事都不能制止某些强烈反对甚至背叛的话,那么专政的铁拳就必须砸下来!

    乱世用重典,容不得太多温情脉脉。

    正商讨间,有侍卫在阶下禀报:“谏议大夫董昭求见将军。”

    “公仁来了,正好。”马悍一边说请,一边对贾诩、郭嘉笑道,“必是为那件事而来。”

    两位谋主互望一眼,心照不宣。

    董昭出使冀州归来已经三个月了,他是带着一项秘密使命归来的,没想到马悍却半途折去徐州,令他等得心焦,简直度日如年。故此闻马悍归来,不管不顾,立即求见。

    董昭的使命,马悍事先已有所了解,心里有了底,这的确是一桩重大决策。即便董昭没来,马悍下一个召见的,也必定是他。

    马悍没有骄矜,亲自站在玄关迎接董昭,更挽着董昭的手臂,呵呵笑着引入室内:“公仁此行辛苦,说不得,或许还得再跑一趟。”

    董昭苦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辛苦无妨,只是足下……唉,让昭等得好苦……”

    马悍哈哈大笑,请董昭入坐,三人自然少不得互相见礼,寒喧几句,然后进入正题。

    董昭神情郑重地取出一封书扎,双手托举,自有侍卫托盘走近,接书转呈马悍。

    这是袁绍手书的一封信,在信中,袁绍正式提出,袁马结盟,共灭公孙,平分幽州。

    从初平四年起,那会马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骑都尉,袁绍就曾想与之联手,但为马悍婉拒。以他当时的实力,连结盟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为袁氏利用罢了。同时公孙瓒也派遣长子公孙续与长史关靖前来结盟。不过,那会马悍的身份官职实在太低,公孙续与关靖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以为凭公孙氏的名望,马悍定然狂喜而拜,没成想,却碰了一鼻子灰。

    当时马悍因为所处地理位置关系,即不宜与袁绍结盟,也不便与公孙瓒翻脸,一直持中立态度。但自从上雒以来,日益与袁绍接触频繁,甚至展开密切合作,从某种程度上说,双方已处于半结盟状态。

    通过粮食置换协议,袁绍看到了辽东的富足;通过北海冲突,袁绍看到了辽东的强悍。再加上马悍此时的身份职位已不可同日而语,袁氏已正式认可马悍及其辽东集团,与冀州集团有平等话语权。双方建立平等关系的结盟条件,成熟了。

    这一次,为除掉公孙瓒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袁绍已下血本,做出重大让步——将幽州东北的右北平郡、辽西郡以南为公孙氏所控制的四县一并划给辽东,战利品对半分。同时承认辽东对东莱占领,以及对北海的保护。

    也就是说,袁绍让出了一个半郡,自取五个郡,同时不再觊觎青州的北海及东莱。而袁绍的要求。则是马悍必须派出一支不少于五千人马的军队,从东北牵制公孙瓒,并在恰当的时候,与袁军两面合击。

    “……公孙势蹙,譬如朝露,君如艳阳,岂可共舞?”这是袁绍信末结尾的话,不得不说,很有说服力。

    根据马悍所掌握的情报。自从鲍丘之战惨败后,公孙瓒近一年来,的确差不多废了。他先是临易水挖十余重堑壕,又在堑壕内堆筑高达五六丈的土丘。丘上又筑有营垒。堑壕中央的土丘最高,达十余丈,公孙瓒自居其中。营垒以铁为门,斥去左右。七岁以上男子不得进入,只与妻妾居其中。又以妇人习声传令,疏远宾客。将士离心……这样一个公孙瓒,很难让人相信就是当初那个持双头铁矛,呼喝奋勇,以十余骑冲杀数百鲜卑锐骑的白马将军。

    公孙瓒高居重楼之上,曾指着囤积的三百万斛粮谷。谓左右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云,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

    这番话,简直就是当年董卓的翻版。

    当初董卓被天下诸侯共讨,意气消沉,遂在封地郿县修建了坚固的郿坞,并囤积了三十年的粮食,自语“事成,雄踞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历史上每一位自负雄才的枭雄,开始都是满怀激情,热血激昂。待历经挫折、激情耗尽,知道世事难为之后又常常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非常敏感和多疑,或沉迷酒色或嗜杀成性或脾气暴躁,最终导致众叛亲离,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董卓如此,公孙瓒也正走在这条覆辙之上。

    从历史上看,公孙瓒的灭亡,正是官渡之战的催化剂。

    官渡之战是怎样打起来的?在此前,袁、曹一直是守望相助,而就在此时,接连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曹操的心腹大患吕布,终被擒杀;二是袁绍的死对头公孙瓒,终于授首。两大军阀几乎同时解决了心腹大患,再无后顾之忧,彼此势力接壤,一山难容二虎,终于兵戎相见。

    也就是说,袁绍何时与曹操掐架,风向标就是吕布与公孙瓒何时灭亡,这两个势力的灭亡,就预示着官渡之战也将随之提前或推后发生。

    马悍需要吕布顶住曹操,但却可以帮袁绍拔掉公孙瓒这颗钉子。如此一来,没有后顾之忧的袁绍,会对昔日的盟友兼老朋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真令人期待啊!

    马悍并不担心袁绍在灭亡公孙瓒后,进而对付自己。时人讲究的都是逐鹿中原,谁也不会对辽东那旮旯有兴趣。历史已证明,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在主政北方时,都没有对辽东势力动过手。甚至曹操都已经杀到了柳城,也不过跟公孙度打个招呼就撒兵了。

    马悍目注他的两大谋主。二人对此事早已知悉,也经过反复权衡,已有定计。

    贾诩点头:“可!”

    郭嘉肯首:“可!”

    马悍仰笑:“再加上一个条件,若他日我与曹孟德角逐豫州,望大将军保持中立。”

    公孙瓒灭亡是迟早的事,马悍绝不会站在失败者一边,这是汉末三国,不玩扶弱锄强,而是以强凌弱。

    春秋无义战,三国,同样也无义战。

    要结束这样一个乱世,就首先从河北开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进攻序曲】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强520,果然都很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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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辽西,白狼城。

    烈日炎炎,一队顶盔披甲、佩刀挎弓的骑兵,矗立在茫茫草原上。纵然汗出如浆,面红如酡,但谁也不敢抬手擦一下,因为他们的将军,同样披挂整齐,骑着神骏的白马,肃立于小山坡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视野里出现了一股淡淡烟尘,凭烟尘的移动速度,与扬尘高度,有经验的士兵可以轻易推测出来人有多少人马。

    山坡上的将军举手,骑兵立刻散开,挽弓拔刀,呈警戒状态。

    又过了一刻,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一支人马,约有百骑,旄旗飘扬,不过隔得远了,看不清其上标志。

    再过片刻,数名骑兵飞驰而至,向山坡上的将军禀报:“将军,夏侯校尉到了。”

    山坡上的将军点头,笑道:“终于到了。”

    他一开腔,便可听出,正是白狼城守,平北将军赵云。他举手摆了摆,骑兵收弓纳刀,重新聚集。

    很快,施旗上的标志也清晰入目“讨逆校尉”,“夏侯”,清楚地表明来者的身份——讨逆校尉夏侯兰。

    “子龙!”

    “子惠!”

    两个分别数年的战友加兄弟,催马相驰,靠近后伸出胳膊,紧紧挽在一起,团团兜转,相视大笑,声上云霄。

    经过两年多的征战,夏侯兰终于完成讨伐三韩的任务。返回辽东休整了。

    朝鲜半岛已成为新郡——带方郡,并入辽东,或者说是大汉。当然,三韩并未完全征服,在崇山峻岭里,在茫茫海岛上,还有一些桀骜部族或流亡势力。这将是一项长期任务,由带方郡兵负责清剿即可,无须再动用大军讨伐了。

    考虑到夏侯兰征战经年,难免疲惫。以及将士思归之心,马悍遂将其调任辽东。夏侯兰返回途中,得到辽东郡府传来通报,即将对幽州展开攻势,令其抽调三韩兵卒服役。

    于是,夏侯兰将作为赵云的裨将,一同进击幽州,常山兄弟重聚首,再次并肩作战。

    赵云、夏侯兰。他们曾经的身份,都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今,却作为对手。站在了对立面,令人心生感慨。

    二人并辔而行,对头顶烈日浑然不觉。

    “你带来了多少人马?”

    “三千。一千白狼营正卒,过半是从中原输来的原西凉军与白波军将卒。半年训练期刚满,就赶上了这场大战。还有二千,是三韩、沃沮、还有原高句丽人。我从中挑选的精锐。都是见过血的老卒。”

    赵云点点头:“好,三千够了,我再从柳城、辽东属国、平冈等地征发二千乌丸、鲜卑,凑足五千。反正幽州兵也多为胡人,正合主公所言之‘以胡杀胡’,杀得越多越好。”

    夏侯兰看了看赵云脸色,小心问道:“这一次,动真格了?”

    赵云默默点头:“主公来信说得明白,各种利弊故且不论,有一句深得我心‘河北动乱太久,该是还其安宁的时候了。”

    夏侯兰怔忡良久,长叹一声:“是啊,幽州平,河北方能定;河北定,常山方能安。”

    赵云用力吐出一口气,神情坚毅:“就让我们为乡国安宁,尽一份力吧。阻挡在前面的,纵是昔日将主,也决不留情。”

    六月末,平北将军、辽西太守赵云、辽西骑都尉裴元绍,以讨还辽西诸县为名(当初公孙瓒曾答应将辽西四县归还,但直到两年后都没有半点动静),将步骑四千,渡过玄水,一日拔除沿岸十余岗哨。

    七月初,挥师渡卢水,两日后,兵临卢龙塞。卢龙塞为汉朝东北重要边塞之一,卢龙道向来是从幽州前往辽西、辽东的必经之道。西汉北击匈奴时,曾多次由此发兵。百余年前,这个关塞的设施齐全,并派有重兵驻守。不过时至今日,此关塞早不复当年规模,加之年久失修,风雨侵蚀,防御能力大降。尤其令守将叫苦不迭的是,自中平以来,因公孙瓒“白马将军”之威,塞外胡人已多年不敢进犯,结果守御懈怠,兵员不足,武器朽坏,根本挡不住四千大军的猛攻。

    正当守将着急上火时,天降救兵——右北平太守公孙续,终于率二千人马赶到,及时堵住辽东军。

    而赵云则不慌不忙,于塞前扎营,设栅立寨,每日打造攻城器具,做出一副强攻之状。

    当公孙续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赵云大军身上时,却不知道,这支军队里少了一个重要将领夏侯兰,以及一千三韩军卒。

    夏侯兰与一千军卒在哪里呢?答案在两军对峙三日后,如晴天霹雳传来——辽东军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幽州所属之辽西四县腹心之地,并突袭临渝(现秦皇岛市以西南),一举而下。

    随后辽东军更杀向辽西重镇孤竹城,一旦孤竹失守,则辽东军向北可攻令支,向南可取海阳,向西则可兵临右北平郡治土垠城下。偏偏此时土垠城因被太守公孙续带走大半人马,全城守军不足千人,还尽是辅卒,可谓危矣。

    由于夏侯兰奇兵突现,杀入四县腹地,并一举破一城,引发慌乱。从临渝逃亡的将卒也搞不懂来袭之敌是从哪来,有多少兵马,自然往大数说。有说三千,有说五千,甚至还有说万军的……

    公孙续当然不会相信辽东还能调派万军攻已,但也绝想不到,只有区区千人,还尽是步卒,一时间心神大乱。而他所带来的二千军卒,家眷资财尽在土垠城,闻知此惊人消息,更是人心惶惶。军心大乱,什么守塞都顾不上了。当夜,就出现逃兵,人数由十几个向几十个递增,有愈演愈烈之势。

    夏侯兰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很简单,从海上来的。

    当赵云率大军从白狼城出发时,夏侯兰也正率一千三韩步卒从觉华岛登船,放舟南下,绕过长城与绝岭险道的阻碍,从海路进攻。

    觉华岛距离临渝并不远。也就六七十海里(相当于二百多里)左右,不过两天航程。赵云还没渡过玄水,夏侯兰就已登陆,旋即率军杀到临渝城下了。

    辽东军非常善于玩海上突袭这一招,袁谭就曾吃过大亏,马悍也曾频频从海路登临徐州,但对于公孙续而言,脑海里压根就没这个概念。再加上赵云率主力抢渡、强攻,摆足了架势。吸足了眼球,公孙续打死都想不到,真正的奇兵竟是来自身后。

    夏侯兰所选这一千三韩兵,全是山里能跑。海上能漂的精锐,突袭一座守卒不过千人、毫无防范的县城不在话下。夺取临渝之后,夏侯兰留五百卒守城,自率五百卒驱赶八百俘兵杀奔孤竹城。

    被夏侯兰在“后腚”重重踢了一脚。公孙续哪里还能在卢龙塞呆得下去?在与赵云对峙五日之后,一夜之间,公孙续大军便撤了个干净。引发的恶果就是。卢龙塞守军也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向赵云打出白旗。

    海陆并进,正奇相合,不费一兵一卒,轻取关塞。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赵云可谓将这一兵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公孙续急急忙忙退回土垠时,夏侯兰也率军退回临渝——他手头这千把缺乏攻城器具的步卒,搞突袭可以,一旦由暗转明,失去突然性,要强行夺取一座不下千人驻守的坚城,几乎是不可能的。赵云与夏侯兰的目的,就是把公孙续调回来,令卢龙塞不攻自破。真正击破孤竹城,要等到赵云与夏侯兰合兵之后的事。

    七月中,两军会师于孤竹城下,士气高涨,而守军则一片慌乱,士气低落。

    赵云先是拿出当年公孙瓒签署的让城协议,向城上宣读,再辅以军威。在道义与实力强大压力下,孤竹城守军在抵抗数日之后,城破投降。

    之后,赵云以孤竹城为大本营,夏侯兰率千军守城,裴元绍率二千兵马(含卢龙塞降军)于卢水与濡水交汇处设营,与孤竹城互为犄角。而赵云则率三千步骑,南击海阳,北破令支,短短十数日,连下二城。令支一破,其东北面的肥如县便被切断退路,若不及时撤退,就只有被困死一途。

    原本肥如守将是打算据城死守,以待援兵的,但就在这时,传来袁绍挥师五万,大举入侵的震撼消息。

    大将军袁绍亲自领军,动用五万冀州精锐,又有代郡、渔阳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出兵相助。几乎每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幽州的天,要变了。

    连老巢易京都被包围了,还指望援兵?肥如守将当即弃城,率军兵连夜遁逃,肥如不攻自破。

    七月末,赵云完成夺取辽西四县的任务,他没有分兵把守各处,而是集中所有兵力,包围土垠。

    赵云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公孙瓒完了,辽西诸县铁定降伏;如果公孙瓒挺过去了,那么就算派兵驻守,早晚也会被夺回。既然如此,索性不管,全力歼灭幽州军有生力量——即右北平郡之公孙续。

    而此时的公孙续坐卧不安,易京陷险,身为长子,他必须尽快率援兵赶回解救,与辽东军在这土垠城下相峙算个什么事?可是自己一旦率大军离开,土垠城陷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失地之责,也承担不起啊。

    有无两全之策呢?

    正当公孙续急得团团转时,一个人影突兀跳进他的脑海,公孙续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大 剑 师 (上)】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彭格列x、魔术大师001、peter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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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并未急于攻城,他等得起,反正眼下着急上火的不会是他。他断定公孙续一定会回援易京,虽然这点兵力放在五万大军面前,管不了什么用,但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在这个关键时刻,公孙家长子必须出现于易京。只要公孙续一走,土垠旦夕可下,右北平唾手可得,他还费死巴力打什么?

    八月初,易京之战的最新消息传来,易县守将单经,出城迎战时中伏,被袁军包围于易水南岸。单经派扈从冲出重围,急奔易京求救,结果,却等来公孙瓒这样一句话:“救一人,则日后众人便只坐等救兵而不肯力战。”

    单经长叹,持矛跃马,率残部力战而亡。

    赵云看到这个消息,摇头不已:“如此做为,日后部属岂肯力战?伯珪将军难逃此劫了……”与夏侯兰相顾长叹,一种“廉颇老矣”的感慨涌上心头。

    战事发展果然被赵云不幸而言中,当袁绍大军进击易京防线左翼的界桥别营时,守军上下自度不能自救,而公孙瓒必不肯相救,于是众人或降或逃。界桥别营一破,易京周遭屏障尽去,就此坦露于袁军兵锋之前。

    公孙瓒生命进入倒计时。

    当公孙瓒在易京苦苦支撑时,赵云则在孤竹城耐心等待公孙续离开,但等来的,却是公孙续的使者。

    来者只有两人,一个正使,一个随从。这个使者。不但赵云、夏侯兰都认识,甚至连守卫都见识过此人之威,故此搜查得格外仔细。

    赵云一见来使,就起身相迎:“田君当日于白狼谷外奋击乌丸力士,技惊诸胡,云记忆犹新。时隔数载,田君风采如昔,不胜欣慰。”

    来使欠身道:“不敢,田畴小技,岂入将军神目。”

    没错。公孙续派来的使者,就是田畴。

    三年前袁绍派牵招、韩莒子送宗女前往柳城,欲与乌丸王蹋顿联姻,以牵制公孙瓒。结果此事被马悍、公孙续先后夺亲破坏。当时公孙续派出的夺亲人选,就是田畴。

    田畴以剑客之姿,一击而毙乌丸力士,给赵云、夏侯兰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但是,再度相见时,当赵云、夏侯兰向田畴叙礼之后。两人的目光却同时从田畴身上移开,投注向其身后的随从,目中颇有惊讶、警惕之意。

    这随从是一个四旬中年,未挽发髻。而是很随意披散在两肩,只在额头系一青丝箍定。额下双眉如剑,斜飞入鬓,双目细长。开合之时,不时鎏闪过一道精芒。此人虽做葛衣麻履装束,但那非凡的仪表。配以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量,无论出现于何时何地,都会给人以如剑在鞘的危险感。

    田畴泰然自若引见:“这位是王师,畴曾向师习剑。”

    王师,不是姓王名师,而是王姓师傅之意,田畴也郑重说明了,这位是授其剑术的老师。

    田畴的剑术,赵云见过,的确不凡,这位王师剑术,想必更精湛。出使敌营,带一位剑术高手扈从,也是正常之举,只要不是身怀利刃,也不算不合规矩。

    赵云是什么人,哪怕是马悍,也不敢说必胜,岂会将区区两个剑手放在眼里?当下肃手请田畴与王师入座。

    田畴也不绕圈子,爽快地道出此次出使时,公孙续给出的条件:“辽西三县及卢龙塞归属将军,唯令支为故地,愿以右北平徐无县置换,并赠牛羊三千头,骏马五百匹以犒军,此后两军秋毫无犯,将军意下如何?”

    令支是公孙家故地,自然是不能给的,故以令支西北百里外的徐无县折抵,并赠(赔)送(偿)牛马骏马。应当说,公孙续此举还是有诚意的。他最大的诚意,其实不在于辽西三县的割让与赔偿牛马等物,而是拱手让出卢龙塞这条通往辽西的要道。意思很明确,往后我公孙氏绝不出塞,进入辽西之地。

    这诚意不可谓不足,但可惜的是,鼻涕流嘴里你才想到甩——晚了!

    夏侯兰这两年一直在三韩征讨,攻城掠地惯了,见多了被征服者的伏跪献纳,养成了强硬姿态,对此冷笑:“拿我军已占领的地盘交给我们,还说是割让,天下岂有此理?徐无换令支,可以,但除此之外,当须另割三县,以为弥补。我不管是哪三县,总之不能是肥如、海阳、临渝。”

    以赵云之严肃,听到这话都有些忍俊不禁。要知道,整个右北平郡也就才四个县,其中徐无用来交换令支,那就只利下俊靡、无终,以及……土垠了。夏侯兰这句话另一层意思就等于说,让公孙续把右平北郡交出得了。

    果然,田畴一听脸色就变了,半响苦笑道:“夏侯校尉之意,那就是没得谈了?”

    夏侯兰冷笑道:“你说呢?”

    田畴目注赵云,后者默然点头:“辽西四县,前将军早已署文送归我方,不能做为交换。请田君转告长公子,另议条件。”

    田畴微叹,轻声道:“可惜,可惜……”

    这句话很奇怪,可惜什么?有何可惜?

    赵云与夏侯兰交换一下眼神,正想说什么,就在此时,异变倏生。

    王师突然伸手一按案几,整个身体呼地飞起,身在半空,右手往腰带一抹,一蓬光华绽放,直取赵云。

    王师与赵云的距离约为十步,但从他跃起,拔刃,到凌空扑击,不过一眨眼工夫。一旁的夏侯兰嘴巴张开,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如果这一击是冲他来的,十成十死定。

    田畴的“可惜”之叹或许是个暗号,却无意中说中了一件事——可惜王师选错了对手。

    赵云的马槊就在他身后三步槊架上,但王师出手太快,以至赵云都来不及返身取兵器。他所能做的,就是一跃而起,双手执住案腿,挥舞案牍迎向锋刃。

    嚓!一点寒芒透案而过,其势已尽,旋即隐没。

    赵云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一道匹练自上而下,喀嚓一声轻响,沉重的案牍一分为二。

    赵云双手各执半片案牍,呼呼抡舞生风,步步逼向王师。而对手执刃之手仿佛幻化千臂,洒出一片光影。

    嚓嚓嚓嚓嚓!大大小小的木片纷飞,眼见赵云手里的案牍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两条案腿。

    赵云双手齐挥,案腿如标枪般投出,没入对手光轮中,自然同样变成渣渣。手中无物,赵云只有后退。王师却如附骨之蛆,光刃抖得笔直,直取赵云咽喉。

    一个飞退,一个紧追,眨眼间就回到原来位置。

    眼见退无可退,又无法转身,而光刃迫在眉睫,映面泛青——这一击,似乎避无可避。

    赵云忽尔展颜一笑,双臂展开,伸足向后倒踢槊架。王师神情倏厉,紧蹑的身形一顿——呼!一截槊刃从赵云肩头上方飞过,直取王师。

    铮!刃槊交击,光华幻灭。直到这时,方才看清,这道光刃竟是一把剑!

    王师与赵云已由极动变为极静,剑槊交缠,各执一端,凛然对峙。

    剑槊为什么会“交缠”?盖因王师手里的不是普通的剑——这是一把罕见的以麻钢锻造的软剑,其薄如纸,柔韧如筋,长不过三尺(相当于现在的尺半),宽不过两指,可藏于腰带间,围于腰上。

    在汉朝铁质兵器质量普遍不佳的情况下,这样高品质的软剑,一般人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所以守卫们根本没想到,竟然可以把剑围腰上混进来……

    此刻,王师手里的剑,竟如同蛇一样,盘绕卷曲,将赵云的马槊长刃缠得死死地,抽之不动。

    剑极短,乃刺杀之器;槊极长,乃战阵之兵。一旦马槊挣脱软剑束缚,王师优势尽丧,恐怕连近身都不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缠住赵云的长兵。

    赵云单臂一振,槊如龙吟,挺槊而刺。王师手腕小幅度急遽摆动,并不断后退,以消减马槊上传来的巨力。

    同样是一进一退,只不过,这次却是反了过来。眨眼间,王师便退出大堂,绕着并不宽敞的中庭飞旋绕走起来。

    交手至此,夏侯兰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扑向田畴。田畴却安坐不动,望着扑来的夏侯兰,只淡淡说了一句:“两邦交兵,不诛来使。”

    夏侯兰的拳头已快打到田畴面门,竟尔生生顿住,化拳为指,几乎戳到田畴鼻尖,怒吼:“你算什么来使,这刺客怎么说?”

    田畴摇头:“王师乃我师,其行止并不听命于我。足下要杀动手即可,畴乃使者,绝不反抗。”

    三国只是内战,彼此间还是讲道义的,象田畴这样有名望的隐士,不做反抗,夏侯兰还真下不了手。此时已有护卫闻声而来,夏侯兰随即命人将田畴拿下。但对庭院里的龙虎斗,却无人能插手。

    二人不知旋绕了多少圈,护卫们别说帮忙,看都看花了眼。

    急速旋转中,赵云身形陡然一顿,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不红,气不喘,突然开口:“王师可有名?”

    王师执剑之手依旧稳如磐石,静静道:“王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大 剑 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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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

    赵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可否认,此人剑术之精,远在田畴之上。若是顶盔披甲,骑上战马,挺槊冲刺,他有把握击败对手。但平地之上,比斗较技,正是剑客所长,一时之间,无法拿下。

    而事实上,双方从大堂杀到中庭,旋绕游斗良久,剑槊始终未分,也就是说,这一个回合,就打到了现在。

    二人看似剑槊相交,有惊无险,实际上每一呼吸间,彼此施于剑槊上的力道都在增减加持、变化种种手法与劲力。稍有不慎,或是马槊挣脱,或是软剑挑飞,必有一人失手中招,实是凶险异常。

    两道身影如风车般急转时,外围的护卫干着急帮不上忙,待二人骤止,卫兵立即忽啦啦围上来,刀枪弓弩齐举,齐刷刷对准王越。

    王越长叹,转首面对田畴,露出愧疚之意:“深山苦修五载,竟未能击杀一将,子泰,越实有负于君。”

    这只能说,王越运气不好,出山第一击,就踢上赵云这块“铁板”。在辽东将帅中,除开马悍与赵云,任何一人遭此刺杀,都难免受伤甚至致命。

    “此事皆因王越而起,与田君无关,请将军放田君离开,吾一身当之。”王越说罢,松开剑柄,束手就擒。

    尽管胜负未分,但确实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这是刺杀。不是比武,刺客就是一击而走,走不了就是死,王越出手之前,就已有此觉悟。

    “你当得起么?”夏侯兰冷然道,“若无田畴,你也到不得我等面前,更别提拔剑。你是刺客,他是帮凶,谁也别想跑。”

    王越森然道:“吾手中虽无剑。但决死一击,血溅当场,至少可拉近半人陪葬——或许也包括足下。”

    夏侯兰大怒,向卫兵伸手:“拿弓来,随我一齐发射,我倒要看看,他怎生拉我陪葬!”

    “慢着。”赵云抬手制止,缓缓收槊,将缠绕在槊刃上的软剑摘下。迎风一抖,软如死蛇的细剑顿时昂藏如龙,剑身篆刻着两个错金字。

    当赵云看清这两个错金篆字时,瞳孔急剧收缩。脱口而出:“中兴!”

    夏侯兰一怔:“什么?”

    王越先是惊讶,旋即喟叹:“想不到,还有人能认出此剑。”

    夏侯兰很少见赵云有这样吃惊的表情,不禁讶道:“这剑……来头很大么?”

    赵云苦笑:“此乃先帝自用名器。你说来头大么?”

    夏侯兰大惊,他吃惊的倒不是什么“先帝自用名器”,而是此剑来自皇室秘藏。那么刺客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奉谁之命?难道天子对主公已动了杀心?简单的刺杀一下就变成政治谋杀,事态升级了。

    赵云与夏侯兰交换了一下眼神,挥手令卫士全部退下,只留田畴与王越。王越、田畴手无寸铁,而赵云持槊,夏侯兰执弓,已稳占上风,倒也无惧。

    赵云第一句话就问:“谁派你来的?”

    王越却反问:“将军如何识得中兴剑的来历?”

    中兴剑是灵帝于建宁三年所制的名剑,共铸四剑,俱名中兴,后被董卓所没。不过,董卓也只收得三剑,还有一柄最特殊的麻钢软剑,却在其入宫前夕失窃了。

    这几柄名剑,若是朝中重臣,自然识得,但一般的边将是不知道的,更遑论赵云彼时不过常山一村夫,哪可能知晓这等皇室秘事。赵云之所以知道,很简单,是蒲元告诉他的。

    蒲元是汉末三国最出色的铸剑师,其技艺自然是有传承的,当初这四柄中兴剑中的两柄宝剑,就出自其师傅之手。故此蒲元在纵论古今名剑时,曾多次提到其师所铸的中兴剑,大小、形状、样式,各种数据烂熟于胸。

    赵云身为辽东第一将,他所用的兵器,包括佩剑、腰刀、标枪、马槊、备用槊……等等武器,都是蒲元亲手量身打造,自然与他有过多次交流。两人纵论兵器,话题广泛,这中兴剑的来历,就出自彼时。

    夏侯兰也是辽东重将,但他常年在外征战,甚至没见过蒲元,所以赵云知道此剑来历,而夏侯兰却不知。

    得知是铸剑师之传人所言,王越才自失一笑:“是某想差了,以为将军知道她的行踪……嗯,不说也罢。”

    赵云肃容道:“足下之剑何来?又是奉谁之命行刺?”

    王越拱手道:“越敬将军身手,也感谢将军直言相告,自不须隐瞒,此事由子泰告之最宜。”

    行刺失败,对方仍以礼相待,田畴也不失剑客本色,很爽快地说出事情原委。一切正如赵云、夏侯兰所料,指使者为公孙续。

    公孙续为解右北平之危,紧急派人从徐无深山请出田畴,希望田畴能再帮他一次,刺杀辽东军主将,令敌退兵。田畴起初是拒绝的,他是隐士,不是杀手。而对公孙续仗义执言之恩惠,当年助其击杀乌丸力士也算是报答了。田畴因刘虞之死,一直视公孙瓒为仇寇,岂肯一再助之。

    公孙续再三请求,田畴只是不应,最后兔子都被逼急了,恶狠狠威胁:“君若应允,此事无论成功与否,此后再无相求。若是不允,右北平将无半粒谷米与一缕丝帛售入徐无山中。”

    田畴自从率族人归隐深山,近几年来,乡人慕名避乱相投者众,此时在徐无山中已聚乡人近三千户,俨然一中县规模。即使自耕自种,纺纱织麻,也无法支撑如此规模的人口日常所需,大多数物资,仍然得下山采购。公孙续的威胁,真拿捏住了田畴的命门。

    令支公孙氏族的势力,遍布幽州,其势最盛者,就是辽西四县与右北平郡。不管公孙瓒是否败亡,将来幽州之主是谁,都不能不借重公孙氏势力。公孙续说粒米半缕不入徐无山中,那就是来真的,绝不是空口恫吓。

    田畴可以不为自己,却不能不为追随他的近万乡人着想,最终不得已,同意最后帮公孙续这一回。此事一了,双方恩断义绝。

    田畴虽是隐居,但外界的动向还是知道的,赵云之勇名他也时有耳闻,自度没有必胜把握,尤其是没有机会带兵器入见,与送死无异。于是便向授其剑术的王越求借软剑一用。

    王越问清缘由后,慨然以身相代,并约定若事败,则一身当之。

    听到与天家无关,夏侯兰终于松了口气,冷哼道:“还真有古之刺客之风嘛……”

    赵云仍有一个疑团:“王君是何来历,为何会有失踪的天子剑?”

    田畴摇头,中兴剑居然是天子剑,这个秘辛他也不知,目注王越。

    这个秘密已埋藏在王越心头多年,或许是自知必死,王越终于不再隐瞒:“某原为虎贲郎官,此剑为公主在董贼入京前夕,暗中取出所赐。某护送公主北上不利,至其蒙难,无颜东归。遂仗剑游塞北,后与田君相识,寄食于门下,蒙田君不弃,呼之为师……”

    赵云、夏侯兰、田畴越听越惊讶,甚至张开嘴巴。

    夏侯兰不等王越说完,打断道:“你所说的公主,莫不是万年长公主?”

    王越点头:“正是。”

    赵云与夏侯兰面面相觑,脱口而出:“既然你是公主护卫,为何还要与我们为敌?”

    王越听得莫明其妙,场面为之一静。但闻一人干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却是田畴,满脸苦笑:“是我陷王师于不义了。王师是真正的隐士,深山修行五载,不闻世事。而我也不知王师来历,未将公主之事告之……”

    王越惊讶不已:“子泰,你知公主之事?”

    田畴点头:“除君以外,天下无人不知,辽东之主马君,便是万年长公主之夫婿。换言之,赵将军与夏侯校尉,他们的主母,便是公主。”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王越当年为掩护公主脱身,单骑冲杀匈奴百骑,击杀过半,自己也身负重伤,侥幸不死。伤好之后,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踏遍幽燕,遍寻公主不着,只当公主已罹难,悲怆之余,隐于深山。这一隐居,就是五载,除了田畴与十几名随其习剑的弟子,基本不与外界往来。他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弟子们自然不敢动问,故而有此误会。

    得知事情原委,饶是王越修练得心如磐石,也不禁伏请道:“无论将军如何处置王越,越只求能入雒再见公主。心愿了却后,再向将军请罪,届时是杀是剐,越受之如饴。”

    赵云却笑:“请罪?请什么罪?王君可曾伤了我半根汗毛?正相反,我倒要谢谢王君,陪我舒筋活络一番——自从主公上雒之后,再没人能跟我打得如此痛快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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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王越之剑确有其事,据《古今刀剑录》载:灵帝宏,在位二十二年,以建宁三年,铸四剑,文曰中兴。一剑无故自失,并小篆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枭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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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变忠仆,刺杀变相逢,公孙续只怕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而公孙续等不及看结局了,因为易京吃紧,他必须尽快赶回。

    在焦急等待一天之后,孤竹城一直风平浪静,公孙续就知道田畴多半失手了,当下留下一半兵力守城,自率千余步骑,匆匆从西门离开,急赴易京。也是他运气,他前脚刚走,王越后脚就进城寻他晦气来了。

    王越寻公孙续的晦气,只为将功赎罪,如果无所表现,他实在没面目回雒阳见公主。王越刺杀赵云,固然失败了,但天下有几个赵云?公孙续的武力比夏侯兰还不如,若被王越堵上,十死无生。

    只是,王越刚入城,就得知公孙续离开的消息,不由跌足长叹。不过转念一想,好吧,杀不了公孙续,把此城守城杀了,也算一桩功劳。于是王越便请同行的田畴代他传讯赵云,可择日攻城,守将现身城头之际,便是殒命之时。

    赵云接到讯息,于三日后点三千兵马疾扑土垠,先以千余步卒佯攻。当土垠守将现身门楼,指挥守卒紧急备战时,众目睽睽之下,敌我双方都目睹了惊人一幕。

    门楼瓦顶之上,一人兀现,缒索跃下——就象现代特警高空绳降突袭一样。

    前一刻,守将还立于门楼的栏杆前挥旗指挥;下一刻,已变成无头尸体,怒血喷溅寻丈。

    直到刺客援索而上。携头消失后,扈从们才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惊恐的叫声,几乎压过千军攻城的呐喊声……

    守城士卒士气一溃千里,恐慌蔓延,惊骇四散。攻城军兵士气高涨,一鼓作气,登上城头……结局,已无悬念。

    观战的夏侯兰看得有点呆了,他征战三韩。所下城寨不知凡几,却从未见过还有这样的破城之法。想起那日王越曾威胁说决死一击,可令其陪葬,今日观之,或非妄言。

    夏侯兰拍拍发僵的脸孔,喃喃道:“那日看这个王越费尽心力,刺杀不成反被擒,还道不过如此,没想到这家伙刺杀之术竟如此了得。”

    赵云做了如下评价:“长矛大戟。战场厮杀,他不如我;蛰伏待机,突袭暗杀,我不如他。”

    土垠一击而下。半月之后,徐无、无终等城也在田畴的影响下相继而降,右北平郡已入手。

    当赵云、夏侯兰等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右北平诸城之时,王越正携一众弟子。头戴斗笠,手持木杖,绑腿麻鞋。在田畴及徐无山父老遥拜之下,在风沙之中,渐行渐远……

    在自愿追随老师南下的这群弟子中,有一个人叫史阿,深得王越衣钵,若不是马悍推偏了历史车轮,此人日后本是献帝刘协与文帝曹丕的剑术老师……

    ……

    六月出兵,七月一统辽西,八月尽取右北平,前后损失兵力不过数百,俘降近五千……赵云近乎完美地达成了出兵预期。

    之所以能达到这样的战果,除了赵云、夏侯兰海陆并进,杀得公孙续措手不及,先机尽失之外,公孙瓒被袁绍大军死死摁住,任意吊打,无力增援也是重要原因。

    八月底,应袁绍敦请,赵云留裴元绍镇辽西、夏侯兰守右北平,自率三千兵马,挺进渔阳,驻军雍奴。与驻军狐奴的鲜于辅、齐周,遥相呼应,威胁广阳。

    此时,号称督幽、并、青、冀四州的前将军公孙瓒,仅仅只剩下涿郡与广阳两个郡,败亡之象,显露无遗。

    尽管此时公孙瓒面临着袁军的大举进攻,压力山大,但却无法忽视来自侧背的威胁。一旦广阳失陷,公孙瓒就将陷入来自四面八方的包围之中,连跑都没地方跑。

    九月初,公孙瓒派部将田楷率三千步卒进驻蓟县,加强防御,防备雍奴与狐奴之军。同时,派遣长子公孙续轻装简从,从北面的督亢亭绕开袁军,自代郡进入冀州,悄然南下,寻求黑山军的帮助。

    历史上,公孙瓒只承受袁绍当面大军,硬生生撑到次年开春。这一次,腹背受敌,他又能撑多久?

    九月,袁军已破易水防线,兵临易京城下。面对公孙瓒引以为傲的“千重楼橹”,袁绍采纳沮授之策——以土攻土。

    你公孙瓒掘堑壕,堆土成丘,筑成重重围城;我同样挖土掘进,掏空地底,让你的千重楼橹尽成空中楼阁。

    于是袁军上架云梯,下挖地道,不断加强攻势,易京危如累卵。

    公孙瓒生性不是个束手待毙之人,面对袁军咄咄逼人的攻势,眼见自己苦心建造的易京岌岌可危,便打算放弃守城,亲自率兵冲出重围,占据二十里外的西南山,坚守到黑山军至,反切断袁军后路。

    公孙瓒到底是公孙瓒,即便困顿至此,也并未气馁放弃。或许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年被刘虞数万大军包围,最终却凭着勇气与胆略,以几百兵卒反袭,反败为胜之往事吧。

    可惜,袁绍不是刘虞,而他公孙瓒,也已不再是昔日那个英姿勃发的白马将军了。

    得知公孙瓒欲行此险着,长史关靖进劝道:“今将军将士,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

    有一种看法,正是关靖这番话,断送了公孙瓒最后一丝生机,但仔细分析,也不难看出有一定道理。公孙瓒率兵突围,肯定无法让将士带上家小,若易京城破,将士家眷尽成俘虏,还有谁会安心跟着你困守深山,以待遥不可期的援兵?

    公孙瓒此时已陷入两难之境,突围不行,不突围又是等死,犹豫之下,良机渐失。

    ……

    十月,辽东军前锋千余步骑,出现于广阳郡安次县。安次是个下县,全城不足千户,原本有千余守卒,不过近一个月来,前后逃亡近半,只剩几百有家眷的兵卒不忍离去。

    守城的县尉根本不敢接战,只管向蓟县求援。很快,田楷就率一千步骑出城驰援。他刚出城不久,狐奴的鲜于辅就发兵包围蓟城,切断了田楷的后路。

    当田楷步骑军行军至蓟县与安次之间时,迎面挡住了一支大军,赵字旄旗与青瞳狼旗交相辉映。

    赵云。

    此时赵云在幽州名声大振,无人不知,田楷自度不能取胜,便想退回蓟县,直到这时,才知后退被断。于是军心大乱,未战即溃。田楷在十余扈从护卫下,趁乱向涿县逃跑。

    这田楷未免也死脑筋了一点,北面蓟县回不去,东面右北平不敢去,南面安次不能去,唯一只有往西而去。这样简单的道理,你知道对手又怎会不知?结果,一头撞进了赵云的伏击圈。

    拦截田楷的,正是赵云。

    赵云曾是刘备的骑将,而刘备彼时正是平原令(后为平原相),而平原又是时任青州刺史的田楷治下,所以从这一层来说,赵云也曾是田楷的部下。两人也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当时赵云不过是个小小骑将,田楷未必会正眼看他,而现在,官职大小不说,田楷的性命都捏在赵云手里。

    田楷只有十余骑,而赵云却率整整百骑,其中一队更是重甲骑兵,只需一个冲锋,就能象碾蚂蚁一样碾碎对手。

    “儿郎们听令,扔掉弓箭、干粮、财物,持矛戟,随我冲!”田楷边叫边将重物抛下,执矛在手,眼睛死死盯准对手,目光透出一股死志。

    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十余扈从一齐抛下随身赘物,挺矛持戟,聚集在主公身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起如主公一般的决死之志。

    赵云目光闪过一丝感动,策骑出阵,对田楷道:“田君,事已至此,何苦做困兽之斗?云绝无为难之意,只请田君作客辽东,近可避杀身之祸,远可重得朝廷重用,他日再为一方牧守,亦未可知。田君以为然否?”

    田楷摇头:“田楷起于军伍,除驰骋沙场,别无所长。蒙主公不弃,屡加重用,以为一方牧守。田楷不过一武夫耳,有负主公厚望,一再失地折兵。主公非但恕某之罪,仍信任如故,视为肱股。我田楷这条命,就是主公的。多谢赵将军好意,某只有一言相告——只有死在易京的田楷,没有活在辽东的田楷。”

    赵云缓缓点头:“田君忠义无双,云感佩至深,无以为敬,只有成全田君之志。”说罢一挥手,百骑阵列齐齐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田楷只是向赵云重重抱拳为礼,一言不发,率从骑穿过阵列,飞驰远去。

    当田楷快马加鞭,誓与公孙瓒共存亡时,易京之战,也已到了最紧要关头。

    或许老天爷还不想让公孙瓒这么快消失于历史,十月间下了整整三天大雨,易京城下百重堑壕,尽成泽国。袁军攻势稍霁,休兵整顿。易京守军终于得以缓上一口气。但是,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心下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次,或许就是一决生死之时。

    风雨飘摇,易京,也与它的主人一样,走到了末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白马之殇】

    (感谢大盟、赵无恤2014、ufgw,支持不断,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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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二年十一月末,公孙续终于完成使命,请来救命援军。

    黑山军平难中郎将张燕,率领数万救兵分三路向易京进发,不过,最终只有张燕、公孙续这一路从并州成功绕开袁军阻截并抵达。其余两路,一路误期,一路被冀州守军层层堵截,损兵折将,最后不得不退回黑山。

    尽管只有一路如期抵达,但张燕这一路是主力,步骑合计二万余人,如果与公孙瓒里应外合,绝对能给袁绍造成重创。

    由于此时易京已被袁军重重包围,来往传讯风险极大,历史上,公孙瓒就在这通讯方面吃了大亏。

    当时公孙瓒派人给公孙续送密信,约定以点火为信号,内外夹击袁绍军。结果这封信被袁绍的巡哨截获,袁绍将计就计,依照约定的信号点起火堆。公孙瓒以为救兵已到,率兵出城合击,结果遭到袁绍伏兵的痛击,损失惨重,把最后一点本钱都赔光了,再无力翻身。

    不过,在这个时空,却发生了一点变化。由于马悍率先使用了鹰讯,并且不断完善、加以制度化,通讯手段远远走在三国群雄的前面。同在幽州,公孙瓒也耳闻此事,并且也尝试使用这种飞鹰传书方式。不过,无论是公孙瓒。还是他的部下,明显缺乏这方面的经验,结果折腾几回。也没能建成一个真正的通讯网,始终摆脱不了鲜卑、乌丸人那种原始的鹰奴传书方式,有效距离只有百里。

    而正是这学得半桶水的飞鹰传书,使公孙瓒成功避开袁军巡哨,将密信传到公孙续手里。

    于是,这回变成袁绍吃大亏了。

    这一次袭营,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原因就在于公孙瓒约定的攻击时间是晚上,也就是夜袭。

    夜袭这种高难度的活计,一向是精兵的专利。训练不足、配合不佳的普通军队根本玩不转。公孙瓒选拔的突袭军队勉强可算是精锐,但黑山军就不好说了。

    结果黑灯瞎火之下,几万人混战,造成大量伤亡。战事最紧急时。张燕曾率百骑冲入袁军大营。距帅帐不过百步。彼时呼喝之声相闻,金铁交鸣入耳,甚至有箭矢洞穿帅帐,其状之危,几如当年界桥之战小村遇险。

    最终,在张郃率大戟士奋力反击之下,终于击退张燕。而公孙瓒的突袭,也被袁军大将文丑率部殊死拼杀所败。天明之后。公孙瓒黯然率残部退回城内,而张燕也无力再攻。引军自去。

    袁军伤亡虽重,但大败敌军,士气非但不坠,反而愈发高涨,围城愈急。

    十二月初,寒冬将至,如果再未能破易京,就得曾时休兵,待来年再战了。

    袁绍发了狠,一边紧急从冀州、并州、青州抽调增援,一边让诸将立下军令状。诸将俱督促各部加紧挖掘地道,一直挖到台楼下,先用柱子顶着楼基,然后火烧支柱,楼台也就随之崩塌。袁军就用这种方法,短短半个月内,摧毁了公孙瓒的数十重营垒,犹如蚕噬桑叶,逼近正中央最高的飞楼……

    ……

    正堂内,坐着一个须发灰白,容色枯槁的老人。若是马悍见了,只怕无法相信,这竟是他初临三国时,所见的那个虎虎有威,气势凌人的一代枭雄公孙瓒。

    堂下伏跪着三个人:从弟公孙范、长史关靖、广阳太守田楷。

    公孙瓒目光从这三个追随自己到最后一刻的心腹面前扫过,声音低沉道:“孤不会曝尸于袁本初之前,尔等可自去,或降或走,孤绝无恨意。”

    “主公,让我再冲一次,再冲一次!”田楷情急大叫。

    公孙瓒摇头:“不必多此一举,事已至此,再战无益,徒令将士横死而已。孤意已决,与易京共存亡,诸君散去吧。”

    三人无不垂泪,伏地大恸。

    公孙瓒再召来扈从军侯,低声吩咐一番。

    军侯先是惊愕,接着噗嗵一声跪下,重重叩首,抬头时已泪流满面:“主公,不可啊……”

    公孙瓒抄起案旁佩剑,漠然道:“你若不敢,孤便自己动手。”

    军侯低下头,再重叩一记响头,颤声道:“喏!”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空旷的大堂上,只有公孙瓒孤独的身影,他缓缓抽剑出鞘,刃泛寒光,亮可鉴人,剑格刻着四字铭文:麴氏百炼。

    这把剑,正是马悍初临三国时,误杀麴义所获,后进献给公孙瓒。麴义为公孙瓒生平第一大敌,他的佩剑对公孙瓒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故此公孙瓒一直留用至今。若今日用这把剑染上公孙氏之血,只怕麴义在九泉之下也会大笑翻身吧。

    公孙瓒摇摇头,随手将剑抛于阶下,缓步走向高台。

    此时内院之中,正室侯氏将十余妾室召集到身边,在她的膝下,是一摞白绫。

    侯氏对送来白凌的扈从军侯点点头:“不劳典军动手,我等自决即可。一刻之后,再请典军入室收殓。”

    军侯含泪退下。

    飞楼,是易京最高建筑,飞角斗檐,接天连云,四面廓轩,极目天穹。夏日凉风满楼,冬日以板隔断,围成密室,点起炉火,煮酒炙肉,倚栏极目,别有味道。以往这里是公孙瓒最喜登高望远之处,而此时却已堆满齐人高的柴薪,还有一捆捆晒得干黄的秸草。

    公孙瓒一袭灰袍,临轩远眺。从这里,可以看到数百步外。那密密麻麻的袁军士卒,象蚂蚁搬家一样,不断运土。将重重堑壕一点点掏空。轰!一声闷响,烟尘弥漫,又一座营垒坍塌。看这架势,用不了多久,就将蚕食至此。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阴霾欲雪,狂风怒号。城外杀声隐隐,侧耳倾听,似在呼叫:“活捉公孙瓒。立封都亭侯!”

    公孙瓒就象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扈从军侯与数名卫士,他们手里。各执一根猎猎舞动的火把。还有一罐罐火油。

    公孙瓒点头,扈从纷纷将火油泼在柴草上,火把一点,烈焰腾空,浓烟滚滚,十里可见。许多袁军士卒都停止挖掘运土,指指点点,惊奇不已。

    扈从们点火之后。一一来到公孙瓒身后,解衣跪坐。

    公孙瓒扭头。目露讶异。

    扈从军侯顿首道:“我等先缢主母,后焚主君,已背不义之名,无颜苟活于世,愿随主公而去,望主公成全。”

    公孙瓒露出一丝笑意:“不想孤离去之际,尚有忠仆追随,甚好。”

    火势渐炽,飞楼已成火海,狂舞的烈焰,烧灼得空气仿佛都扭曲了。火海之中的公孙瓒,须发衣襟尽燃,他展开烈焰飞腾的双袖,仰天长啸:“纵横十载,横扫八荒,远夷宾服,呼我白马。恨天不公,并立双雄,今我归去,黄泉待君!”

    所有攻城的袁军士卒,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翘首而望,前一刻还喧嚣吵嚷的场面,变得死一般沉寂。

    那冲天的烈火,不仅映在数万袁军士卒眼里,同样也映在赵云眼里。

    突破了广阳防线的赵云,在最后一刻,也杀到了易京城下,看到的,却这样一副令人震撼的场景。赵云静静驻马无言,身后千军,寂然无声。

    “公孙伯珪引火**了啊!”同样在观望这一团冲天大火的袁绍,神情不见喜悦,反而有点惆然若失,从初平年间入主冀州开始,最大、最强、最难缠的对手就是这个人。如今,强敌终灭,为何却有空落落之感?

    身旁的谋士武将如沮授、田丰、郭图、辛评、牵招、淳于琼、颜良、文丑、高览、张郃、郭援、蒋奇等,齐齐躬身道:“恭贺主公,终斩大敌。”

    这时有扈从大叫:“城门开了,有人出来。”

    郭图笑道:“定是举旗投降……”

    话音未落,一杆“田”字大旗之下,一将持矛纵骑跃出,身后数十从骑,矛戟齐举,呐喊着向袁军中军阵冲来。

    “来者何人?”袁绍大讶,主公身死,余部皆散,竟然还有人以身殉主?他打那么多仗,所灭势力不知凡几,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是伪青州刺史田楷。”郭图失算,大失颜面,心下甚恨,“如此冥顽不灵之辈,正当杀之,留之无益。”

    田楷数十骑兵,冲入上万大军中,犹如泥牛入海,几乎连水花都没溅起一点,转瞬消失。

    沮授淡淡扫了郭图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可惜”便不再言。

    几乎就在田楷死难之时,又有数十人举着“关”字大旗,涌出城门,冲向袁军。

    “这……这又是何人?”袁绍倒是知道公孙瓒有个长史叫关靖,但他不敢相信,一个文官也敢这么做。

    关字大旗之下,幽州长史关靖叹恨道:“前若不止将军自行,未必不济。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以独生乎!”当即策马挥剑,赴袁军而死。

    田楷、关靖,一文一武,先后赴死。

    袁绍已被震撼了两回,但事情还没完,又有一支骑军从城门涌出。与前两拨相比,这支骑兵不但人马多而且明显专业得多,俱是一身轻甲,鞍侧挂弓,人人持矛,最显眼的是,他们所骑的战马,俱是一色纯白。

    “是白马义从!”

    袁军阵营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

    袁绍与他的谋臣武将们,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赵云,眼中掠过一抹痛苦之色,这些即将赴死的白马义从,必定有他当年的袍泽。

    数百骑兵一字排开,箭上弦,矛在手,随着为首骑将一声高呼,百人齐声相和: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白马义从们高呼着盟誓冲入敌阵,就象白色飞蛾投入熊熊火焰。

    这一刻,赵云眼已模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浴血重生】

    (感谢大盟!同谢洁曦、赵无恤2014、ufgw、光辉的宪章、燕南赵北、宇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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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啪!噼啪!

    沾水的皮鞭飞扬,血肉横飞。一排排木桩上,绑着几十条大汉,寒冬腊月,被剥得只剩单袴,头、脸、上身,遍布血痕,触目惊心。

    在刑场不远处,一员大将据案大嚼,边胡吃海喝边戟指厉喝:“打,给我往死里打!”

    但见此人豹头环眼,燕额虎颌,一脸虬须,根根如刺,模样与张飞颇有几分相似。他虽非张飞,却有着与张飞同样的勇猛。

    文丑!

    此时的文丑,早已不是当初与刘关张三兄弟大战时的军司马,而升为骑督了。易京之战中,文丑前有击退公孙瓒,后有歼灭白马义从之功,战后论功行赏,升为偏将军,正式成为袁军中独当一面的大将。

    按理说,大获全胜,升官发财,文丑此时应当痛饮欢庆才对,怎会在此鞭人撒气?说来也跟白马义从最后一击相关。

    文丑在易京之战中的两个亮点,一是击退公孙瓒夜袭突围,二是歼灭最后三百余白马义从。前后两场恶战,对手都是白马义从,致使他的直系部属遭到重大损伤。原本心里就有恶气,偏偏战后文丑负责的事项中。就有甄别、遣返、挑选俘虏这一项。

    文丑酒酣耳热,念及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兵劲卒,此役折损颇多。着实心痛,越想越来气,当下令人将俘获的白马义从余部,一一提来,捆绑鞭打,以泄私愤。

    白马义从鼎盛时曾有近二千之众,在界桥大战后。被先登死士干掉近一半。此后公孙瓒多次与袁绍互攻,败多胜少,白马义从也是越战越少。到易京之战时。仅存五百余骑。先后两次死战,最后被俘者不过百余。

    文丑审过这批悍骑,知道这些人对公孙瓒忠心不渝,极端仇视袁军。想让他们投降几乎不可能。若是遣返。亦是潜在祸端。既然如此,不如狠狠折磨一番,出口恶气,弄死一个算一个。

    可怜这些放到哪里都是精锐的骑兵,被文丑肆意折磨。一批人被鞭打得半死,又换下一批,俘虏们的怒吼漫骂与痛苦呻吟,成为文丑的佐酒之兴。

    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当两个袁军士卒推搡着一个少年来到木桩前,刚解开少年身上的束缚。正准备将他绑上木桩。那少年突然一记头槌,将一卒顶个四脚朝天,一手得脱,奋力捶击另一卒面门,打得对方鼻血四溅。

    当那袁军士卒捂面弯腰时,少年将其腰畔弓矢夺下,掌扣三箭,连珠射向文丑。

    文丑虽已有了几分醉意,却也不是一个小卒能暗算得了的。箭方离弦,文丑甩掉酒壶,劈手揪过为他斟酒的侍童,挡在身前。

    嗤嗤嗤,三箭皆中后背,透躯而入,侍童嘴角溢血,当场身亡。

    文丑来不及抓弓搭箭,顺手抽出案旁的佩刀呼地掷出。

    少年刚搭上第四箭,斫刀如轮飞至,啪地一声,弓矢断飞,少年啊地向后摔倒。

    文丑接过扈从匆匆递上的长矛,踏案跃起,凌空一矛刺向少年——莫说此时那少年已被三四个袁军士卒按住,动弹不得,就算是自由之身,更手持刀戟,又岂能挡得住文丑这一击?

    眼见少年就要命丧矛下,突然斜刺里一声鸣镝,一支劲矢疾射而至,正中文丑矛杆。

    呼!长矛从少年身侧刺过,险些刺伤了按压少年的袁军士卒,重重扎入硬土,入地盈尺,啪地折断。

    文丑暴怒,双足沾地后腾地旋身,刚想抡起折断的矛柄打过去,目光所及,生生顿住。

    不知何时,来了一彪人马,为首一将,银盔钢甲,长槊白马,英气勃勃,凛凛生威——赵云。

    这段时日,赵云屡屡出现于袁军大营,更频频为袁绍座上客,文丑自然识得,正因识得,更是恼怒:“赵将军,你这是何意?”

    赵云收弓,策马近前,向文丑拱手道:“文将军,得罪了。云是担心文将军一时失手,伤及我辽东之战利品,情急出手,望将军海涵。”

    辽东战利品?文丑两条铁帚眉倒竖——这些俘虏可是他损兵折将,付出重大代价,亲手抓获的,何时变成辽东战利品了?

    赵云耐心解释:“大将军与我家主公有约,其中有一条约定,打下易京,战利品平分,这战俘,自然属战利品的一部分。此事云已向大将军说明,大将军命云前来与文将军接洽,协商战俘及降卒分配之事。”

    易京之战,你辽东军未见一兵一卒,如今大胜,却跳出来摘桃子,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文丑哪管赵云率五千军,统合辽西、夺右北平、攻取广阳,为袁军分担压力之事。他只知道,易京城下,没看到辽东军一兵一卒。

    你辽东军要分粮秣、分资财、分甲器、分人口,这些与我文丑无关。但分俘虏,要我点头,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呵呵。

    文丑向侍卫招招手:“换杆长矛来。”

    一句话,顿时令空气紧张起来。

    赵云眼睛微眯,面容仍带笑意,但这笑意已冷。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现场的紧张:“赵将军!赵将军!你还认得我么?”

    赵云目光刷地一扫,发现说话之人,正是方才救下那少年。

    少年神情激动,边奋力挣扎边大叫道:“我是石天保啊!”

    石天保?!赵云发誓,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少年旋即也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赶紧加上一句:“我是小石子!马大哥——就是现在的骠骑将军、辽东太守,我曾是他的仆从啊!”

    这么一说,赵云想起来了。没错,当年主公还是一个小卒之时,因击杀麴义,酬功所赏仆役中,的确有个叫小石子的少年。无论是主公,还是他赵云,都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这小石子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这少年非但长大成人,竟然还成为白马义从一员。

    赵云催马近前。仔细看这少年石天保几眼,果然依稀有印象,点点头:“原来是你,好。很好——这个人。我要了。”后半句是对文丑说的。

    石天保急忙道:“请将军尽数收下我等百余义从,否则早晚都要叫这混蛋折磨死。”

    赵云沉吟,他倒是很想将所有白马义从战俘全要走,但按协议只能取一半,全要只怕不易,目光斜睨文丑:“文将军……”

    文丑已更换了备用矛,并在侍卫的帮助下装戴好盔甲,骑上一匹高大健壮的黄骠马。向赵云一指,吐出一口酒气:“素闻常山赵子龙之勇。今日文丑且试之。若能胜某,俘虏归你,若败我手,滚回辽西!”

    赵云淡淡道:“文将军已饮,云怕胜之不武。”

    文丑环眼一瞪:“微熏而已,杀人刚刚好!”

    赵云目光投向不远处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昔日袍泽,深深吸一口气:“好,来吧!”

    听闻有斗将,许多袁军士兵纷纷围拢过来,四下打听,得知是本军有万人敌之称的文丑将军,与威名赫赫的辽东第一将对决,无不兴奋涌来。

    文丑这次是借着酒劲,未经请示的私自挑战,故不敢击鼓以助声威。当他夹矛欲冲之时,不期然想起生平首个劲敌,那个叫张飞的家伙。这天下间能与自己一较长短的敌手,怕也只有那个家伙吧。至于赵子龙,嘿嘿,今日就要让你这所谓的辽东第一将见识到幽州第一将之威!

    文丑把冀州第一将让给了颜良,自诩为幽州第一将。他要通过这一战,让整个幽州汉、胡皆知,他文丑,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带着这样的勃勃雄心,文丑挺矛跃马,飞扑赵云。

    赵云面色凝重,他这段时间频繁出入袁军大营,也听闻过河北颜良、文丑的大名,此人非等闲之辈。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袁军的地界,辽东军与袁军还是盟友,不管文丑是否决意想杀他,他不能杀文丑。这等于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束缚,难度大增。

    挫敌锐气,带镣取胜,这就是赵云要做的。

    望着那迅猛扑来的骑影,赵云一紧马槊,双足一磕,白马如风奔出,其速远胜黄骠马。

    两骑越来越近,观战将士无不屏息凝神,数千人的校场,安静得能听到马蹄声的回响。

    得得得,得得得……

    一白一黄,两道骑影已接近十步。

    文丑蓦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咆哮,声如雷鸣,伴随着这一声暴吼,长矛凶猛刺出。

    若是一个经验、胆气不足的将领,这一声大喝,足以将之震落马,即便没落马,少不得也会惊慌失措,决计躲不过紧随而来的致命一矛。

    喝声未已,赵云仿佛为之一吓,侧身倾倒。

    文丑几乎要大笑——辽东第一将,不过如此。

    赵云的身躯已滑到马腹,怎么看下一刻都是要摔下马。文丑的凶悍一矛,自然也就刺空了。

    就在两骑交错的一刻,挂在马腹下的赵云抽刀、上削、寒光一闪,血光迸现,黄骠马硕大马首,被一刀斩断,血如泉喷,溅了文丑一脸一身。

    两骑交错而过,赵云重新出现于马背,还刀归鞘。而文丑连人带矛,被失去头颅的马尸重重压在地,满身泥尘,挣扎难起。

    “好!”石天保第一个大叫起来,心里却在可惜,怎么没把那恶人的脑袋削下来,同时用力挣扎,叫道,“还不快放开小爷!没看到赵将军赢了么?小爷现在是辽东军了。”

    袁军士卒面面相觑,气一泄,手一松,石天保奋力挣脱,向义从们飞奔而去,边跑边嘶声大叫:“苍天可鉴,义从不死!白马为证,浴血重生!”

    那一颗颗混合着血与汗的头颅抬起,一张张破裂的嘴唇翕动相和:“苍天可鉴,义从不死!白马为证,浴血重生!”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重重撞击校场数千袁军心腔。

    赵云勒马回首,心潮激涌,或许此举会惹得袁绍不快,甚或令袁系将领排斥敌视,但能救回这最后一点白马义从的种子,值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风云再起】

    (感谢大盟、赵无恤2014、ufgw、rene2011、里迹奇、紫影月魂、天下无我啊啊、骸骨海龟、小小碗豆,票赏都很猛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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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公孙瓒的覆灭,震撼最大的人,不是天子、不是袁术、不是孔融、更不是马悍,而是曹操!

    曹操就象一头野兽,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两个相峙经年的对手,一个轰然倒下,另一个必将拔剑四顾,寻找新的对手,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从地缘上看,袁绍灭公孙瓒之后,统合冀、幽、并、青四州,放眼四顾,已经没有同一量级的对手。辽东实力虽强,但在袁绍及其智囊团看来,那不过是犄角之地,夺之无益,反会引起朝廷强烈反弹——且不说骠骑将军是辽东之主,光是以数郡之钱粮支撑雒阳,这就是泼天之功啊。从某种程度上说,辽东就是朝廷的后院菜圃,谁敢擅自闯入践踏?

    若不以辽东为对手,那下一个对手是谁,简直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徐州与兖州同时发生一桩大事。

    徐州,吕布终于不能忍刘备,派出张辽、高顺,进攻小沛(刘备驻地),将之驱逐。刘备兵败后投靠曹操,终日游说,请求发兵相助。

    兖州之事。对他人而言,不过小事,但对曹操。乃至整个兖州集团而言,却是大事——夏侯惇死了。

    饱受伤痛折磨两年多的“盲夏侯”,终于倒下了。作为曹操最亲密、最信任的战友,彼此关系堪比后世“朱毛”的夏侯惇,是曹军早期的顶梁柱。彼时曹操所信重的宗亲将领,左右也不过一个巴掌之数,首屈一指的。就是夏侯惇。

    尽管两年多来,夏侯惇已无法带兵,为族兄征战沙场。但有他镇守后方,曹操才会放心出征,无后顾之忧。而如今,这根顶梁柱。折断了。

    曹操亲自披麻守灵。抚棺恸哭,同时下令三军缟素。

    灵堂之上,刘备一番悼词,挑起曹营诸将埋藏心底多年的怒火。

    “元让雄将,当世无双。扫荡丑类,绥靖地方,并为军屯,劝课农桑。左右勋业,咸为栋梁。兖、徐之变。吕贼嚣张,将军精血,为之毁伤,忍辱负重,守御有方,英年而逝,我辈彷徨,惜哉悲哉,痛断肝肠……”

    绷!夏侯渊生生绷断缟带,向曹操重重顿首:“请主公拨一偏师,渊定取吕贼项上人头!”

    曹仁、曹洪互望一眼,齐声道:“愿附妙才尾翼,取吕贼之首,以慰元让在天之灵。”

    荀彧、程昱俱朝刘备瞥了一眼,眼神冷冷。

    曹操拳头握紧,重重击地:“斩杀吕布,以祭元让!”

    建安三年二月,曹操亲率三万大军,与刘备联合,进攻小沛,拉开了灭吕之战的序幕。

    曹操当然不是刘备一番猫哭耗子的言辞就能撺掇得动的,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以夏侯惇之死为出兵藉口,是为师出有名。时不待我,要全力应对未来北方的危机,就必须先灭吕布。

    张辽、高顺兵力不足数千,当然抵挡不住曹操倾巢来攻。三月,小沛失陷,兵退彭城。四月,彭城再陷,败退下邳。五月,曹操兵临下邳,向宿敌展开猛烈进攻。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吕布竟也重蹈了公孙瓒的覆辙。

    曹军围城甚急,谋主陈宫献策:“曹贼远来,势不能久。若将军以步骑出屯,为势於外,宫将馀众闭守於内。(曹军)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於外。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

    这个提议,与公孙瓒突围到西南山,与易京互为犄角,等待黑山军来援,里外合击之策可谓异曲同工。吕布身经百战,自然分得清好歹,当时应允,但过后却又反复。

    事情变故缘于吕布回府之后,其妻严氏闻之,趋跪进言:“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於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

    结果,吕布“乃止”。

    如果光凭表面这番对答,可能吕布会被评击为“信妇人谗言”,当做多疑寡断的典型吊打。但细翻前事,事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陈宫不是高顺,从未忠诚于吕布,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郝萌之叛。吕布差点被围捉于府,后来亲率卫队保护家眷冲出包围,逃到高顺营寨。

    当时郝萌的部将曹性反正,与郝萌对战,郝萌刺伤曹性,曹性斩断郝萌一臂,高顺乘势斩下郝萌的首级,用床担着受伤的曹性前往见吕布。吕布问曹性此事起源,曹性回答:“郝萌受到袁术的鼓动而造反。”吕布又问:“同谋的都有谁?”曹性回答说陈宫同谋,当时陈宫坐在吕布旁边,“面赤,傍人悉觉之。”

    吕布出于种种考虑,并未追究,最后不了了之。

    严氏历经此险,差点死过一回,对同谋陈宫耿耿于怀,时时警惕。当此生死关头,连侯成这样追随吕布多年的老兄弟都投降了,谁又能说她无事生非?

    陈宫不降曹,并非不降袁……

    历史有时会反复重演,三国两大枭雄:公孙瓒与吕布,在最后的时刻,选择都是惊人的相似——坐困愁城。

    ……

    下邳的吕布处于水深火热之际,雒阳的马悍正乐呵呵准备当父亲。

    从徐州回来近一年时间,马悍哪也没去。光顾着“耕耘”了。除了在公主身上耕耘最勤,其余甄沁、甘梅、袁园、念奴,也是雨露均沾。此外。马悍还接连“攻克”了甄荣、甄洛及糜贞等三女。就连赵英姿,也接到母亲及叔叔来信,要求她尽快卸任,嫁入将军府。

    马悍的辛勤耕耘,终于有了收获,进入建安三年,公主、甄沁、甘梅三女。先后有了身孕。马悍这下才算松了口气,三女皆有孕,只要运气不是太坏。总有一个是小子吧。后继有人,他的这个势力,才算是真正安稳。

    当然,马悍也不会整天泡在脂粉堆里。白天干什么。晚上怎么干,他还是拎得清的。马悍近一年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两个:狠抓军队训练,打造新型军器。

    龙狼军战兵原有四千,马悍从辽东归来后,又带回了一支蛮子营,兵力达五千。此后又有两批从雒阳新军中抽调,前往辽东集训的军卒结业返回。龙狼战兵,已破八千大关。加上辅兵,龙狼军总兵力超过了一万五千人马。这支人马。就是马悍将来驰骋中原的主战兵力。

    龙狼军的成份比较复杂,从系统上分,有辽东军、西凉军、白波军、黄巾军,以及后来招募的三辅青壮;从民族上分,有汉人、有胡人、有属国人,甚至还有极北野人。要把这样一支混合大军捏成一团,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没有艰辛的付出,是不可想像的。

    马悍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一个低级军官的身份,入住军营,与士兵吃住一块,打成一片。详细了解底层士卒所思所为,着手解决,制定章程。直到最后军队操演时,马悍登台一亮相,当场吓尿了一片。结果不用说,凡是他呆过的军营,士兵们无不以曾是将军的“袍泽”而自豪。

    当马悍投入巨大精力打造一支强军时,他的第一军工马钧,也在废寝忘食打造各式新武器。

    龙狼军的兵器,主要来自辽东平郭,由铸造大师蒲元监工督造。而马钧则负责木器——准确的说,是攻城器具方面的制造。

    马悍自临三国以来,还没有打过一场攻城战,但却见过不少攻城战。意外发现,这个时代的攻城器具非常简单,基本上就是冲车加云梯,高端点的还有井阑(攻城木楼),而且还不是什么势力都玩得起。

    由于攻城器具单一,效果不佳,所以三国期间的围城战,通常经年累月,吃得敌方片草不存后撤围,看起来象是到别人家吃霸王餐。

    马悍虽然也没见过太多攻城器具,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攻城第一大杀器——投石车还没有出现。

    据说最早的投石车就是曹操在官渡之战中应用的“霹雳车”,不过那玩意过于简陋,效果差,且容易坏,几乎是一次性产品,所以在官渡之战摧毁袁绍的塔楼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除了是人都知道的投石车,马悍还知道有一种攻城塔楼(井阑的加强版),可以快速运兵登城,并且可以居高临下攻击城墙上的守兵。此外还有弩车、发石车等等。

    马悍对中国古代的投石车不太熟悉,但对西方的配重式投石器却颇为了解,毕竟他在西方呆得太久,博物馆都逛过不少。当马悍与马钧秘密研制投石器时,他并不知道,此举将会给三国诸侯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西方的重型投石器,针对目标是堪比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型石砌城堡,而中国的城墙几乎就没见过石砌的。尤其在两汉三国时,甭管是帝都雒阳,还是普通下县,城墙一率是粘土版筑,而包砖城墙,还要过千年才会出现。

    拿专破石城堡垒的重型投石器去砸土城,那画面,想想就让人脚软。

    建安三年三月初,马悍刚刚测试完投石器、攻城塔楼,以及小型弩车、发石车等新武器回来,就接到曹操进攻吕布的消息。

    在看这消息的那一刻,马悍就知道,自己的悠闲生活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三进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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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师将军、领尚书丞贾诩的府邸,就在骠骑将军府隔壁,便于招唤议事,可见马悍对贾诩的器重。

    这一日,贾彩到乃弟府上,呈上一张吉贴,笑道:“此乃荀仲豫(荀悦)族侄之女合贴,颖川高门,与我贾氏联姻,可喜可贺啊!”

    贾诩手持吉贴,边看边捻须而笑,问下人:“三郎在何处?”

    下人答:“回家主,少主往北邙去了,刚出城门。”

    贾诩脸色沉了下来:“立即追他回来。”

    这边下人才匆匆出门,那边又有仆人来报:“骠骑将军遣家将来请家主过府议事。”

    贾彩有些惊讶:“不是刚下朝么,怎么又……文和可知何事?”

    贾诩伸指向东一指,说了两个字:“下邳。”

    贾彩恍然,旋即惊道:“主公要救吕布?这、怕是鞭长莫及吧?”

    贾诩道:“应当说,主公绝不会让曹操得手——或者,至少不会让他尽收吕布之军。”

    贾彩若有所悟,缓缓点头。

    此前袁绍那里也是一样,赵云不但收走了幽州军数千俘虏。而且因解救白马义从之事,幽州俘虏,人人感动。军营里每日都有逃兵。源源不断逃往右北平,短短两个月,就有两个军营跑空了。而且随着冬去春来,天气好转,逃亡的军兵日增,甚至因袁军堵截、严惩逃兵而发生哗变,造成大规模叛逃。

    袁绍甚至为此派出牵招为使。前往土垠,敦促赵云拒收逃兵,并将逃亡士卒遣返——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袁绍也知道不可能,但做出这个姿态,也是为了给辽东方面以压力,警告对方吃相别太难看——天地良心。无论是马悍还是赵云。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只能说,袁氏逼死公孙氏,此举在幽州不得人心。

    马悍很早就对属下文武发出警示:别的势力可以不在乎,但袁绍与曹操必须予以重点关注。必须想尽办法,尽可能削弱这两个势力。

    易京之战,辽东方面拿走了一半战利品,加上大量幽州逃兵,可以说大半战果都落入了马悍手里。袁绍家大业大。钱粮充足,兵多将广。倒也不怎么在乎那点兵粮,他更在乎的是颜面,逃兵太多,削了自家颜面。

    而曹操就不一样了,此人并不象袁绍那样好大喜功,而是更为看重实际,他若是灭了吕布,实力暴涨,其势难遏。

    贾彩犹存疑:“此前曹操曾与吕布交手经年,也未见能奈何得了对方……”

    贾诩淡淡道:“袁本初与公孙伯珪彼此岂非互攻经年,谁能想到,一战而亡?”

    贾彩无语。

    这时脚步急切,贾玑的声音从外传来:“阿翁何事急召?”

    贾彩抚须仰笑:“三郎回来了,看这吉贴,不知多欢喜。”

    贾彩猜错了,当贾玑看到那吉贴之后,脸色变了,却不是开心,而是忿然,向父亲与伯父稽首道:“儿心目已有人选……”

    话未说完,已被贾诩打断:“君子好俅,本无关碍,但也要看所好何人。”

    贾诩边说边让仆役将一个木箱抬上来,打开,一一取示儿子。

    “你常去北邙,观蔡氏女教书,当知此间事物。”贾诩取出一块漆黑上光的板子,道,“此物名为黑板,取粉笔写于板上,黑底白字,清晰可辨,可用软布轻易涂去,以之为蒙童学书,最好不过。”

    贾诩放下黑板与粉笔,又取出几样事物,居然是后世小学常用的三角板、量角器、圆规等学习用具,冷声道:“这些事物所做何用,想必你比为父都清楚吧——莫要告诉为父,你不知此物是何人发明,又送与何人!”

    贾玑沉默一会,低声道:“正如阿翁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俅。”

    贾诩冷冷注视着这个少子,一言不发,望得贾玑惶恐低头。

    贾诩起身,将三角板、量角器、圆规一一放在贾玑身前,拂袖而去。

    贾玑愣愣地看着这三样事物,不明觉厉。

    少倾,贾彩起身,走到从子面前,沉声道:“尚不知汝父之意么?”

    贾玑端端正正行了个拜礼:“望伯父解惑。”

    贾彩弯下腰,伸出手,指尖从三样事物表面拂过:“可测距、可量角、可画圆——汝父是以此三物暗喻,知行止,懂规矩。”

    ……

    “吕布不能死,并州铁骑与陷阵营不能落入曹操之手。”马悍召来两位谋主,开门见山划出底线。

    贾诩缓缓点头:“曹孟德乃人杰,所谓一遇风云即化龙,徐州如云,铁骑如风,二者入手,天下莫可能制。”

    郭嘉颔首,随即问道:“然则司隶与徐州相距数千里,明公意欲何为?”

    这二位都是顶级谋士,看人极准,都认可同主公对曹操的警惕之心,但采取何种对策,却颇感棘手。

    “解救千里之危,无非遥相呼应、围魏救赵、直接出兵三途。”马悍用指挥棒在后壁上挂着的地形图上一一指点,“先说遥相呼应,这一点,有人已先我们而做了——河内太守张杨,已亲率大军出现于东市,声援吕布。其军虽未曾过河,却足以威胁濮阳,随时可从遥相呼应变成围魏救赵。”

    “由于张杨的示范效应,兖州方面也对我们加强了防卫。徐公明来报。荥阳以东的封丘、浚仪,南面的尉氏,都出现大量曹军游哨。我军但有半点出兵迹象,绝瞒不过。”马悍放下指挥棒,目注二人,沉声道,“除非我们决定与曹操撕破脸,直接派出大军。”

    郭嘉摇头:“雒阳出兵几乎不可能,曹操近年来不但贡奉甚厚。而且屡屡遣使,结交群臣,朝中又多故旧。风评甚佳。而龙狼军更被视为镇京虎贲,无天子令,难以正式出京。而无论天子还是朝臣,都不会同意参与群雄之战。”

    郭嘉这里提到了一个“正式”的概念。指的是龙狼军做为名义上的天子亲军。按制度。要调兵出征,须持有天子符节、诏书,加上骠骑将军印绶方有效。

    但无论是马悍,还是贾诩、郭嘉都明白,平日这一套流程还算好使,一旦进入临战状态,除开马超、庞德的龙狼别部不好说,其余龙狼军将士。只认骠骑将军印。天子……等你不用吃辽东的粮食再说吧。

    马悍默然,虽然他对龙狼军有绝对控制权。但为了这事,外与曹操结怨,内与君臣不和,从全局上看是不利的。除非能把曹操一棍子打死,囊括兖州,否则龙狼军无法出击。

    “我的想法是这样,辽东近来接收了大量幽州逃卒,整合一下,拉出三千人应该不难。然后用楼船运载南下,到郁州山与管承合兵,可得五千兵力。”马悍沉吟道,“这种直接发兵干预的法子最为有效,只是如此混合作战,能否击退曹操,殊无把握。”

    一支临时拚凑的残兵败卒,不习水性,海上漂泊数十日,下船后别说参战,光是恢复状态,怕都要十几天,搞不好水土不服趴下一批。这个计划,说实话,马悍也没把握。

    可惜辽东的兵力已达极限,短期内再抽不出一支数千大军南下了。

    贾诩眼睑下垂,不断捋须,过得一会,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马、郭都是精明之人,一听就知道,贾诩是说,成功逼退曹军的机率不超过三成。

    马悍对贾诩的谋略与决断是相当信服的,知此人言出必中,他说三成,就真的只有三成。任何一场战斗都不可能有十成十的把握才打,但若只有三成,还不如不打。

    郭嘉目光直直盯着那巨形地图,突然从案后站起,走到地图前,伸出白暂的手指,顺着一条河划下来,一直划到终点——下邳,然后轻轻一叩。

    马悍眼睛亮了,而贾诩却是暗暗一叹:“郭奉孝啊郭奉孝,如此弄险,岂不为身家所虑乎?”

    郭嘉所划的线路,就是从雒阳南面进入颖川,往西南折向南阳,然后沿着叶城、舞阴、比阳一路南下,直到复阳。这里是桐柏山脉、淮水源头。由此溯流而下,可沿荆、豫、扬三州交界,直抵徐州。

    这条线路,擦着荆州、豫州、扬州等三州交界而过,危险与机会并存。彼时曹操、刘表、袁术三大势力,基本就以淮水为界,这条河,算是军事缓冲区。但缓冲区归缓冲区,你总不可能带一支军队招摇过市,不引起三大势力群起而攻之才怪。

    “主公可命一大将,率百余扈从沿此线路南下,入徐救吕。”郭嘉手指分别朝三个地方点了点,“兵力来源有三处,一是郁州岛之兵,有二千之众;二是丹阳精卒,可与陶氏兄弟共调之;三是朐县糜氏僮客,调取千人,当无大碍。如此,可得五千锐士,水陆皆精,逼曹退兵,胜算可再添三分。”

    一场战争,有六成胜算,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了。

    但郭嘉随后又摇摇头:“可惜,要统合这三支军队,眼下恐怕无人能胜任。”

    的确,徐晃能力够,但威望不足,至少糜氏兄弟就不会买他的账。乐进勉强够格,但他出身曹营,若担此重任,只怕会出变数。而除此二将,余人根本不足以统合三军。

    “其实还有第四支军队。”马悍忽然长笑着朝地图某处一叩,“此军一出,远胜其余三军,可再添三分、不,五分胜算!”

    这回轮到郭嘉的眼睛发亮了:“原来是他——有此人相助,必可予曹操致命一击,曹操此番在劫难逃。”

    马悍笑顾贾诩:“文和之意如何”?

    贾诩点点头:“三管齐下,暗军爆发,此战曹操必败。只有一样……”

    马悍伸出大拇指朝自己一点:“我知道,只能由我出马,才能统合三军,更重要的是调此暗军,非我亲自出面不可——那好,我就三进徐州!”

    贾诩暗叹,他所担心的就是这个,有些话,郭嘉能说、敢说,但他贾诩却不能说,而有些话,他又必须说,当下进言:“此行之险,犹胜前番,主公身负大任,不可不慎。”

    “我知道,但若能重创曹操,这个险,就值得冒。”

    “主公……”

    贾诩还待再劝,却被马悍抬手止住,握拳击案:“徐州起风云,我就要把这风云驱散,让他曹操永远化不成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南阳落子】

    (即将四百万粉值啊啊啊!大盟飙爆,感激之至!感谢赵无恤2014、ufgw、铁血鹰狼将、半边胃、智天使、安西的门徒1、一念老虎、天姥散仙、书友150506194736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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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卧虎藏龙,这里有几个后世妇孺皆知的地方,比如新野,比如博望坡,还有……茅庐。当然,马悍可以断定,他的三国,不会再有这些。

    南阳距雒阳其实不远,从颖川的阳翟到颖阴,再转昆阳,便进入南阳郡的叶城。然后一路往下走:堵阳、舞阴、比阳、复阳,最后登船扬帆。

    根据鹰眼的计算,陆路行程为一千二百余里,需行走一个月;水路行程为一千八百里,行程同样是一个月;全程三千里,耗时两个月。按这个时代的围城平均时间计算,曹操围下邳,少说也得三五个月,才有可能最后见分晓,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马悍此次南下,只带一百人,俱为将军卫队成员。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并未专选龙狼悍骑,挑选的标准,以中原人为主,尽可能从籍贯在黄河以南的卫队成员中挑选。最后得五十南人,再加上五十北人,组成精锐分队,队长为陈到。

    马悍将百人分为三个小队,陈到率三十人为一队。负责前哨;阿苏率三十人为一队,负责殿后;马悍率四十人居中指挥策应。三队间距二十里,俱做行商打扮。除了驮载货物的驽马之外,所有人皆步行。

    无论是扮做行商,还是弃马就步,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南方不比北地,马匹较少,上等的战马更是稀缺,倘若马悍一行全骑着高头大马。只怕刚进南阳,就会被当地驻军抢掠去。

    这支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文士装扮贾诩,一个是令人仰止的巨人铁奴。铁奴就是当初与马悍掰腕角力的蛮子营头领,马悍这次也把他给捎上了,外出行商。带一个巨汉护卫。也属正常。

    贾诩并不随马悍前往徐州,雒阳更需要他,他此行另有要务,只是顺路同行罢了。

    出轘辕关不久,马悍与贾诩并辔而行,闲聊中似无意道:“听闻文和将与荀氏联姻,可喜可贺。”

    贾诩叹道:“少子顽劣,目迷五色。不知父母苦心,实不堪造就。只望成家立室之后。收敛不羁,以安吾心。”纵是智深如海的贾诩,也有为家事烦忧的时候。

    马悍笑笑:“如此甚好。”

    过了一会,马悍叹息摇头:“文和啊,你就是过于拘谨——说实话,当日奉孝所献之策,你是否早有所料?”

    贾诩谨慎道:“略有所得,未曾完善,故不敢献丑。”

    马悍停下脚步,目注贾诩:“奉孝献策之时,你已想到此策之关键——那就是非我出马不行。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献上此策吧。”

    贾诩大惭,长鞠请罪:“诩为私妨公,有负主公所望……”

    马悍摆摆手,打断贾诩的请罪:“我知道,这就是你与奉孝不同之处,一个谨慎,一个大胆;一个老成谋国,一个锐意进取。你二人正是最佳互补。我今日此番言语,也并非问责,只希望文和日后放开一些,不要有太多顾虑,也不要过多考虑个人安危,多献良策。取与不取,所决在我;执行成败,我自当之,绝不会牵扯到献策之人。”

    贾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一躬。

    马悍颔首而笑,响鼓不用重捶,此番交心之言,想必今后贾诩再献策时,顾虑会少一些吧。

    说完“闲话”,马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先生此番入宛,有几成把握?”

    说到此次使命,贾诩又恢复一贯自信,伸出一根手指。

    马悍吃了一惊:“一成?!”

    贾诩微笑:“非也,乃是一切尽在掌握。”

    这个令贾诩也难得开了次玩笑的使命,就是入宛说降张绣。

    当日函谷关合战之后,西凉诸军几乎被一网打尽,只有一个张济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张济终究还是因粮食短缺,加上东有龙狼军,西有马家军,虎视眈眈,最终被迫退出弘农,南下就食。

    张济进入紧临弘农的南阳之后,在攻打穰城时,被流矢射中,重伤不治,因其无子,其军遂由从子张绣接掌。刘表击退张绣之后,又派使者前往招揽。双方达成协议,刘表请张绣驻屯于宛(南阳郡治),并提供粮饷,张绣则为刘表防御北方,双方算是一个半结盟的合作关系。

    由于刘表采取的是防御姿态,摆出一副你不打我,我也绝不惹你的架势。而马悍也一直采取低姿态,不断蓄力,并努力恢复雒阳实力,故而双边一直相安无事。

    当马悍用了将近两年,基本完成“内功”的修练之后,荆州之事,也提上了日程。南阳为荆州北大门,又是天下州郡中屈指可数的大郡,一个郡的人口与财富,就抵得上一个幽州。即便马悍的重心放在北方与中原,但有机会,他也不想放过这块肥得流油的香肉。

    当张绣驻军宛城之后,贾诩立刻发现了机会,曾面见马悍,提出由自己出使,招降张绣。

    马悍有印象,历史上张绣两度降曹,背后都有贾诩的影子。连杀子之仇这种深仇大恨,贾诩都能抹平,并最终劝服张绣降曹,那么劝其降己,想必也不是难事,当即同意这个计划。

    只是后来马悍北上返辽,贾诩主持全局。军政事务缠身,一时不得脱身,此事便耽搁下来。

    此次马悍从南阳暗渡陈仓。贾诩正得其便,相伴同行,而且马悍也表示,自己可以在一个合适的地点,亲会张绣,以安其心。

    贾诩自问说降张绣有十成把握,若再加上马悍亲自下场。那简直就是十二成把握了,所以才有那句“一切尽在掌握”之断语。

    事态的发展,不出贾诩所料。四月中。贾诩秘密进入宛城,而马悍则停于宛城正西百余里的舞阴城外的中阳山。

    三日后,马悍接到贾诩的飞鹰传书,内容以密语书写。告之一切顺利。会面地点。张绣建议在复阳,因为舞阴以及其下的比阳,为刘表亲信蔡氏、邓氏一系将领驻守,若他露面,难免令人疑心。只有复阳是一位外系将领守卫,问题不大。

    马悍甚为满意,从这会面地点来看,张绣还是有诚意的。他宁愿大老远跑几百里,也没敢说请自己入宛。

    复阳。很好,他还没有登过桐柏山,便借此机会一游吧。

    ……

    桐柏山主峰太白顶,海拔上千米,登顶绝顶,举目四顾,云海茫茫,翻涌如波,山峦叠翠,群峰如螺。

    马悍就在这里,初会张绣。

    “文敬,当初河右一别,未曾想竟能在如此氛围下再见,当真可喜。”马悍远远就向张绣伸出手,热情招呼,仿佛此地主人。

    张绣隔着老远就长躬到地,连道“惶恐”,态度可谓诚恳,甚至可以说是谦卑。

    不过两年不见,张绣早已不复当初在黄河岸边截杀马悍的锐气,脸上多了几分风霜,举手投足,也远较当年沉稳——由一偏将成为全军之帅,由不得他不谨慎沉稳。

    细算起来,其实当年马悍并未真正与张绣照面,双方并无正面冲突,加上有贾诩这个过硬的“桥梁”,可谓一拍即合。

    为了让张绣安心,马悍并未将全部护卫调上山,左右只有陈到、铁奴、阿苏等三人而已。

    张绣也出于同样考虑,只带一副将上山。

    马悍一见那髡发虬须、壮硕如牛的将领,脑海里掠过一人,脱口而出:“莫不是胡车儿将军?”

    那胡将原本斜睨诸人,满面桀骜之色,闻言瞪大眼睛:“某不过一边鄙之将,也入骠骑将军之耳么?”

    马悍笑而不语,没法子,因为后世某一本书的演绎,你想不出名都不行。

    胡车儿因马悍这样的名将勇将也听过自家名声,心下好感一生,桀骜尽去,执礼甚恭。

    就在这太白绝顶上,马悍、贾诩、张绣席地而坐,畅谈天下大事,尤其是荆州与刘表,更是话题中心。

    马悍对荆州局势精到把握,对刘表本人性格,以及其人对荆州未来的影响,分析得头头是道。很多东西,张绣拿来与刘表一一印证,居然或多或少都能对应得上,不禁大感佩服。

    张绣一向极为敬佩贾诩,深为其谋略、见识折服,故而一得贾诩相劝,并未多犹豫就同意了。如果说此前张绣同意归顺,是因贾诩之故,而今听马悍一番长谈,方惊觉这位年轻的主公,见识之深,竟不在贾诩之下,越谈越心服,深感此行不虚。

    双方正谈得投机,却见一西凉卒匆匆跑来,向胡车儿施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胡车儿听罢,皱了皱眉,扭头向张绣这边看了一眼,见将军谈兴正浓,不敢打搅,便与那卒子一同离开。

    又过了好一阵,那卒子再次匆匆跑回,满面惊惶,远远向张绣跪禀:“少将军,不好了!胡将军跟人打起来了,眼下快支撑不住……”

    张绣大讶,忙问:“对方多少人?”

    “有二、三十人,不过,跟胡将军交手的,只有一人。”

    这一下,连马悍都惊奇不已,胡车儿的武力,也是跟纪灵一个级数的,别说南阳,放眼荆州,都找不出几个有能耐打得他“支撑不住”的,会是谁呢?

    “走,一起去看看。”马悍直接替张绣解了围。

    张绣连连告罪并致谢,当下一行人朝山下事发地点疾行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山间铃响兴霸来】

    (感谢大盟,太强大了!!啥也不说了,尽量在近期抽时间加更以谢。致谢赵无恤2014、ufgw、s0514024、光辉的宪章、胖头鱼也、封神逍逸、废人s、明镜有尘、蝠虎是谁、绝对:)、天姥散仙、emdの极水、天马行空6668。大伙的热情真的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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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行,那军卒才将事情原委道出。却是西凉卒在山间巡守时,见到一群从另一处山顶下来的猎人,收获颇丰,其中有一麋鹿,硕大肥美,引起西凉卒兴趣。当下向猎人们询问价格,准备买下送上山给将军们佐酒。

    不料对方却并不卖,生硬拒绝,扬长而去。

    张绣的西凉卒一向在南阳霸道惯了,何曾被这般甩脸?顿时来气,直接强买。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这群“猎人”明显不是善茬,赤手空拳一涌而上,竟将十余个身经百战的西凉卒打得满地找牙。那军卒见状不好,赶紧上山,找来胡车儿。

    胡车儿赶到,以一敌十,三拳两脚,打翻数人,引起对方为首者的注意。

    这人当即喝令手下退后,并对胡车儿说道,若能击败他,非但送上麋鹿,还要与他同饮,一醉方休。

    双方交手数合。那军卒就看出不妙,赶紧再上山找救兵。

    马悍忽问:“他们是手搏还是亮家伙?”

    军卒道:“手搏。”

    马悍摇头:“不对,好像抄家伙了。”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山林那边,隐隐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声。

    当他们穿过山林,眼前豁然开朗:四面环山,合围成谷,远处一道瀑布飞流泻下,形成一条奔腾的河流。两岸是一片坡度缓和的山坡,绵延入林。山青水碧,丛林飞瀑。倒是一处很适合野营、聚会,以及……打斗的场所。

    此刻山坡四周已围满了人,聚集成三拨,一拨是龙狼护卫。一拨是张绣的西凉扈从。还有一拨,苍头短衣,背弓负箭,神色剽悍,呼喝不休。

    这一拨,大概就是军卒口中所言的“猎人”了,而他们喝彩的对象,则是一个衣着华丽。却胸襟敞开,露出油光滑亮强健胸肌的青年汉子。

    这青年不过二十五六。头戴羽冠,宽额方面,眉毛很重,眉骨特别突出,显得一双眼睛深陷眼窝,双目精芒闪烁。此人身量中等,但肩宽腿长,肌肉不粗壮,但均匀流畅。他手持双戟,躬背屈足,双眼微眯,给人一种豹子扑食般的危险感。

    而与青年对峙的,正是手执铜殳的胡车儿。

    胡车儿是背对马悍一行,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但张绣一见,便断言:“胡车儿败了。”随即解释道,“此人在军中号称‘狂兽’,一旦动手,打发了性,不死不休。他若停下,要么死了,要么败了。”

    胡车儿显然活着,而且没受什么伤,他既然停下,依张绣所言,只可能是败了。

    仿佛为张绣所言做注脚,胡车儿突然一扔铜殳,声音沙哑:“多承留手,我败了。”

    青年哈哈一笑,收起双戟,向后一抛,两名随从齐齐抢出,伸手接过,动作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干这活了。

    青年让随从倒来两碗酒,示意胡车儿接碗,笑道:“你也不错,空手能与我战十合,持刃能与我战五合,这南阳地面上,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胡车儿一拨虬须,不悦道:“那是你没见识过我家将……”

    张绣突然用力咳嗽一声,长笑道:“南阳之地,果然卧虎藏龙,我等北人无知,小觑天下英雄了。失敬,失敬。”

    胡车儿自知差点失言,赶紧闭口,大口饮酒——他也不怕对方在酒里动手脚,人家若要取他性命,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青年上下打量张绣一眼,正想说话,但目光随即转到铁奴身上,脱口赞道:“好一条雄汉!是你的家仆么?”

    马悍笑道:“是我的。”

    青年面露讶色,轻咦道:“今日这太白顶竟来了这许多好手,难得,无怪乎人言北人雄劲……喂,你让那雄汉与我打一场,无论胜负,我都请你们饮酒炙肉,如何?”

    张绣不欲暴露身份,只推说有急事,便召集扈从欲离开。

    青年勃然大怒,猛然摔碗,咆哮山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踩我一脚,我断人一胫。足下如此轻视,其辱甚乎!”

    青年话音刚落,身后数十随从立即摘弓取箭,箭镞泛寒,直指张绣等人。现场本已缓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张绣带来的人少,但马悍带的人却多,不过马悍并不打算倚多为胜,他从这青年汉子的言语中,感受到一种浓浓的豪侠之气,颇为欣赏。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张绣,都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玩什么大规模械斗。

    马悍向张绣使个眼色,笑道:“好,我给你找一个对手——叔至,陪这位兄弟走两圈。”

    马悍没有让铁奴上,这铁奴虽有巨力,但身形笨拙,打法简单,毫无花巧,属于沙场猛士,不宜斗场较技。

    青年见马悍没让那巨汉下场,心头不悦,但见陈到执槊踏步而来,双眉一挑,微感意外:“不错,可当我的对手。”双臂一伸,两名随从立即奉上双铁戟。

    青年双戟一磕,铿锵作响:“便如前议,无论胜负,我都请你们饮酒炙肉。”

    当青年展开身形时,马悍才注意到此人腰畔两侧各悬挂着几串铃铛。身形一动,铃声大作,清脆悦耳。

    马悍突然想起一个人。急忙出言阻止:“且慢!”

    陈到与青年俱已蓄力待击,闻声一怔,尤其陈到立即收槊后退,转身以目请示。

    马悍紧盯青年,一字一顿:“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青年嘿嘿一笑,将双戟往地上一插,接过随从呈上的弓箭。引弓搭箭,对准不远处的斜坡,连珠疾射。弦翻密急。

    咻咻咻咻!一壶箭射尽之后,斜坡上出现两个大字——甘宁!

    “甘兴霸!”马悍脱口而出。

    马悍对三国人物,一向只知名,连名带字都知道的。两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而甘宁甘兴霸,就是其一。

    张绣、胡车儿俱为之一震,不仅震惊于这一手精湛的箭术,更吃惊的是——这复阳守将,就是此人啊!没想到,千方百计避开守军,竟然还是狭路相逢了。

    鹰眼虽然掌握所有南阳将领的资料,但上报马悍给的资料都是经过筛选的。不可能巨细无遗,而甘宁此时名声不显。根本不纳入鹰眼重点筛查范围。此前马悍对南阳的关注,基本上只集中在张绣身上,怎都没想到,小小复阳城,居然藏着一条潜龙。

    甘宁怎么会在南阳?

    不,应当说,甘宁怎么不会在南阳!

    甘宁出生于巴郡临江(今重庆忠县),但他的祖籍,却是南阳。(《吴书》:宁本南阳人,其先客於巴郡。)

    “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民闻铃声,即知是宁。”这是《三国志》对甘宁的记载。

    二十岁以前,甘宁轻侠杀人,藏舍亡命,一出一入,威风炫赫,时人以“锦帆贼”称之。所在城邑的地方官员或那些跟他相与交往之人,如果以礼相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之赴汤蹈火;如果礼节不周,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伤害官长吏员——这样的秉性,无怪乎张绣拒绝与斗,惹得甘宁杀气毕露了。

    如果说,甘宁二十岁以前是个“古惑仔”,那么二十岁以后,他就是个“五好青年”了——忽有一日,甘宁就象佛家所言“顿悟”了,于是驱散损友、解散亡命、闭门读书、行止有仪。数年之后,竟然被举荐为掾吏,得补蜀郡丞。

    这甘宁,简直就是一个三国版周处啊。

    不过,蜀郡丞这种文官,甘宁终究干得不称意,加上他性情刚烈,任侠意气,屡屡与郡中官吏起冲突。最后因得罪巴蜀杨氏,在蜀郡待不下去,便率领八百多昔日锦帆兄弟,东去归梓,回到南阳。

    此时南阳正是刘表的势力范围,对于这样一支强悍的水军力量,刘表当然不能放任自流,当即任命甘宁为复阳尉(县尉),相当于复阳县警备大队长,水陆兼管。

    甘宁在任上已干了一年有余,基本上处于被冷藏状态,犹如猛虎困笼,郁郁不得志,手下那帮老兄弟,也颇有怨言。甚至有一些锦帆兄弟,撺掇他弃官而去,重操旧业,好过受这等闷气。

    不过,甘宁严词拒绝:“既已反正,岂有再从贼之理?”

    在生养之地巴蜀,名声已狼藉,岂能再于祖籍之地,自坏名声?这得有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

    当官不爽,当贼不行,对于一心想建功立业、重振家门的甘宁而言,其苦闷可想而知。闲来无事,上山射猎,排遣烦忧,便成为甘宁常干之事。

    这就是马悍、张绣与甘宁遭遇的前因后果,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叔至回来,甘兴霸的对手不是你。”即知此人是甘宁,马悍便不会让陈到与之交手。虽不知二人孰强孰弱,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不是马悍想看到的。

    这一下甘宁不乐意了,重眉倒竖,双戟一磕,声震山涧:“足下接连换人是何意?莫不成你来?”

    马悍负手踏前一步,淡淡道:“没错,就是我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激流搏虎】

    (感谢大盟,月初强力支持!谢谢赵无恤2014的棒棒糖,话说六一已经过了哈……同谢ufgw、莱英哈特、安西的门徒1、烟斗a先生、第一烫安逸、柚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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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悍这一步踏出,甘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贾诩、陈到、张绣、胡车儿等一齐劝阻。陈到与张绣更是一再表示,愿代主公出战。

    甘宁一脸疑云,这群人中,怎么看马悍都是最年轻那个,但地位却是最高,而且身上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忍不住问道:“足下何人?从何处来?”

    “我们俱来自幽州以北的大草原,至于姓名么……”马悍认真道,“知道我名字的代价,要么降,要么死,你还想听么?”

    甘宁怒极而笑:“好!好极!比我当年纵横巴蜀那会还要嚣张。行,且不忙报名,等我们打完一场再说。”

    甘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打完了,打趴了,看你说是不说。

    陈到、张绣还想再劝,忽听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道:“主人出手,玩戟的,死定了。”

    众人回首,却见是铁奴,这个肃慎野人操着生硬的北言,满面认真地重复道:“主人出手,他活不了,真的。”

    马悍半开玩笑道:“想不到对我最有信心的,竟是铁奴啊。”

    这时阿苏却不满道:“我对将……主人更有信心。这不,连一个字都不说。”

    马悍哈哈笑道:“对、对,还是阿苏知我。”

    贾诩微笑退开。不再劝阻。他是见识过马悍惊人臂力的,西凉军中无人可比,这甘宁虽强,也有所不及。他的劝阻,只是尽谋士本份,主公意决,他便不需赘言。

    陈到也不再多言。挑了一高处而立,手中长槊非但没放下,反而握紧。做好随时出手护主的准备。

    甘宁一直冷眼旁观,眼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双戟交击,喝道:“亮家伙!”

    马悍一招手。便有护卫呈上铁流星。

    甘宁一见竟是这种兵器。重眉一皱,低声喝道:“缚腕。”

    两个随从各割断一半腰带,上前为甘宁缠腕——也就是将甘宁两手连同短戟牢牢缠绕固定。

    甘宁搏斗经验极为丰富,一见马悍使用的兵器竟是这种链式铁锤,就知厉害,一旦双戟被缠住,极易脱手。当即采取对策,将手掌与戟柄缠牢。

    马悍同样将铁流星尾环扣住右腕。然后手臂旋动,将铁链一圈圈缠绕手臂。

    双方走到场中。相距二十步,各自拉开架式。

    甘宁双戟交叉,身躯侧向对手,虎目迥迥,吸住对手眼神,一步步踩着草地向前滑进。

    马悍将铁链完全缠绕手臂,看上去整条右臂仿佛粗了两圈,只留出三尺链锤,一手提住,在身侧缓缓旋舞。

    马悍自临三国以来,基本上打的都是骑战,或以骑对骑,或以步对骑,纯粹步战的,这还是第一次。但马悍而言,他反而更熟悉、也更精擅步战。不过,他的对手显然也是步战高手,名声响亮,此战胜负难料。

    甘宁的随从在战胜之后叫嚷得比谁都起劲,但在交手之时,却是寂静无声。龙狼护卫与西凉军士更是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空寂的山谷,只有松涛阵阵,流水潺潺。

    二人都是踩着半弧形滑步慢慢接近。

    铁流星呼呼生风,飞旋如轮。

    双铁戟斜举过顶,交叉成十。

    一动一静,渐渐逼近。

    嘿哈!甘宁嘴里发出裂帛的嘶吼,双戟骤分猝合,上下盘打。

    铿锵!马悍手里铁链倏长,光轮暴涨一圈,上下磕击,两声合为一声。

    火星飞溅,二人快速互换位置。

    从表面看,二人都是面无表情,抡锤的继续抡锤,挥戟的继续挥戟,交手一合,不分胜负。观战三方百余人,不约而同发出长吁,竟然在山谷上空形成一股不小的音波,压过松涛阵阵。

    甘宁的目光转动,由马悍的眼睛转到他的右手,他不相信,对方的手没事,因为他自个的手很有事——方才那连续重击,震得他两条手臂发麻,当麻痹感消除后,他隐隐感觉双手虎口火辣辣生疼,凭经验,他知道虎口被震裂了。若非早有准备,缠绕固定,双戟怕早脱手飞到不知哪去了。

    马悍蓦然一笑:“不用看了,我没事。”

    甘宁面皮蓦紫,闷哼道:“我不信!再接这一击,方信你无事。”

    话音刚落,快速助跑,纵身跃起,双戟高高抡起,阳光照在戟尖与月牙刃面,耀眼生花——映日斩。

    这一跃、一斩,看似随意,其实大不简单。这得对方位、日影、光线,高度、角度、距离,把握得非常精准到位,才能达到反光炫敌,令对手目眩神迷,从而一击奏功。

    甘宁的丰富搏杀经验,从这一击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马悍在这一刻,的确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甘宁在技巧上果然高人一筹。不过,后世武林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四两拨千斤,一力降十会。”任甘宁手段高明,技艺过人,马悍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破除得干干净净。

    阳光耀目的一瞬,马悍急闭眼,脑海里映过方才电光石火的瞬间,所捕捉到的甘宁身影与方位,右臂急剧小幅抖动,粗大的铁链犹如蟒蛇翻身,疾旋暴长,铁锤抡飞,精准地缠绕双戟,将甘宁连人带戟在半空呼呼抡舞。

    大舞活人!

    在场陈到、张绣以下百余人。看得目瞪口呆,咋舌不下。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抡到第八圈时,固定住甘宁手掌与铁戟的布条终于支撑不住。豁啦绷断。布条一断,甘宁若大身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十余丈,噗嗵掉入激流中。

    “县尉!”

    “公子!”

    “少主!”

    随从纷纷惊呼着涌向河岸。

    马悍解开铁流星环扣,随手一扔,扭头笑道:“如何?”

    陈到收槊入囊,向主公顿首致敬;张绣满面钦佩。赞不绝口;胡车儿心悦诚服,以胡人大礼,脱帽跣足而拜。

    贾诩看看主公。再看看张绣、胡车儿等人,突然觉得打这一架也不错。

    马悍与众人说笑一会,发现甘宁居然还没上岸,不由大讶。在护卫们的环护下。移步近岸,拨开人群,道:“甘兴霸呢?他不是水里蛟龙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浮起来?”

    一名甘氏随从愤愤道:“从那么远甩下河,若是磕碰得不是地方,就算是龙也要变死蛇……”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随从掌了一记后脑勺:“怎么说话呢?敢咒公子。”

    许多随从纷纷折来树枝,四下搅动打捞,更有人跑到下游,边寻找边呼唤。

    马悍也有点担心。虽然甘宁被甩出去时是头前脚后,但掉下河时体位翻转。变成背下脚上,可别真如那随从所言,磕碰到河石才好。当下一边招呼护卫们去帮忙,一边折来一根长长的树枝,伸入河里搅动一下,再抽出来打算看看深浅。

    就在马悍将树枝堪堪提离水面的一瞬,河水哗地一响,水面破开,甘宁竟附于树枝,从水中跃起,一张嘴——噗!一股水柱喷得马悍睁不开眼。

    “还没打完!”

    甘宁暴吼扑至,张臂抱住马悍双足,利用身体下坠的重力,将马悍扯得滚入河中。

    河岸上惊怒呼喝,马悍已听不清,只觉身躯如被大蟒缠绕,手足难伸,身如坠铅,咕咚咕咚一个劲往下沉。

    时逢初夏,水量丰沛,这一沉,竟似无底。

    这还没完,马悍先是感觉身体一松,旋即脖子一紧,却是甘宁放开他的身体,改勒脖颈。与此同时,马悍只觉双足一顿——终于踩到底了。

    此时若有一人在旁观,必定可看到甘宁可谓占尽便宜——他半骑在马悍后背,双腿死死缠住马悍双臂及身躯,腾出双臂以三角锁锁住马悍脖子。

    人的脖颈被勒,会本能地拼命呼吸,而这偏偏是在水底……这几乎是一个必死之局。

    三角锁、大蟒缠身,甘宁用这两招,不知干掉多少游侠剑客。不过这一次他没打算干掉马悍,只想把马悍弄晕灌饱扔上岸,挽回败局。但就在这时,甘宁惊骇地发现,他一双足以夹翻战马的铁腿,竟被生生掰开……

    都说“胳膊扳不过大腿”,但这话对马悍是无效的,铁臂石臂同时发劲,生生撑开甘宁夹持。然后反手过背,勾住甘宁后颈,在水里来一记柔术“大背负”,将甘宁甩出去。

    水波激荡,乱流急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晃荡。

    甘宁自知不好,吐着水泡,双足连蹬,两手急滑,意欲升上水面。蓦然足踝一紧,却是被马悍执住,往下一拉,将甘宁快升出水面的身躯硬拽下来。这一次,马悍抢到先手,从甘宁身后袭来,一手反拗其臂,并以铁臂扼锁其喉。除了没以双腿夹腰,其动作一如甘宁之前举动。

    甘宁使尽浑身解数,蹬腿、掰臂、拧身、扭脖……结果一切都是徒劳,脖子越勒越紧,咕嘟嘟的水泡越吐越密、越来越急,最后慢慢稀少……

    马悍知道差不多了,双足猛蹬,夹着甘宁,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升去。

    嘭!甘宁像条死蛇般被扔上岸,像条离水的鱼。

    随从们惊喜不已,围成一团,又是按摩又是捶胸捣背,甘宁哇地吐出混着水草与活虾的大滩浊水,剧烈呛咳一番,挥臂推开挡在身前的随从:“还没死,慌什么!”

    然后直直盯住正解衣拧水的马悍,只问了一句:“你真是从北地草原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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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0/ 第一时间欣赏猎击三国最新章节! 作者:寇十五郎所写的《猎击三国》为转载作品,猎击三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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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击三国介绍:
一把千步狙敌的超级强弓;一条无坚不摧的无敌铁臂;一颗永不言败的壮志雄心。
赞誉者,称之为辽东天驹;敬畏者,称其为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穿越三国,日杀一将,肇始河北,兴于辽东,虎视中原,席卷天下。
这,就是属于马悍的三国之路。
他不算三国第一神射手,但绝对是三国第一狙击手。
“给我一把好弓,一匹快马,充足的箭矢,我可以,射、爆、三、国!”
——马悍
猎击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